第十六回 小镇
次日到了一处小镇,买了一匹健马,婉儿坐在风清扬身前,二人同乘一骑。
忽然一支冷箭从婉儿眼前一闪而过。
风清扬喊道“什么人?”
见只一个身穿粉色纱衣,身材婀娜的女人飞掠到跟前。
她叹了口气,略带惆怅地道“风大哥,是我。”
两人飞身下马,原来是嵩山派掌门之女左小红。
左小红一见到风清扬,就朝他娇滴滴地嚷道:“风大哥,我去华山找你来着,他们说你来沙漠了。我便来寻你了。”
婉儿道:“原来是左姑娘,你为什么一露面就放箭呀?”
左小红撅起嘴来道:“我高兴!”
婉儿道:“你想试探我的武功,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如此。”
左小红不语,拉着风清扬的胳膊就走,吵着闹着要他陪着逛集市。
婉儿只是淡淡地对风清扬说:“你们去吧,我先去投前面的客栈了。”话音未了,她便牵着马朝悦来客栈走去了。
此刻风清扬的脸冷到了极点。这次她居然不吃醋。
风清扬道:“咱们走,今天陪你好好逛逛。”
集市上热闹的很,同这小镇同样热闹的是左小红的热情和开朗。风清扬哪里有心这般闲逛呀,只走得了两个时辰便急着回了悦来客栈。
一进客栈大厅就见到婉儿在吃酒,风清扬拉着婉儿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个小镇上的一所宅院,一所气派不同凡响的宅院。
后院中,颇有些园林之胜,松木清秀,庭院寂寂,松涛竹痴,楼台玲珑,一亭一阁,无不布置得别具匠心。
走到尽头,有数间曲廊明轩,三五亭台小楼,甚是风雅别致。
婉儿惊讶道:“风大哥,这是哪里?为什么这里的下人都对你毕恭毕敬?”
风清扬微笑着道:“这是华山派的分舵。”
婉儿道:“突然回分舵,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风清扬道:“明天,有人要向我挑战。”
婉儿面带紧张的道:“是什么人向你挑战?会不会有危险?”
风清扬道:“今天你不是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了吗,给你安排了房间,你先去休息吧,至于其他事,你不要操心了。”
婉儿真是又气又恼,百般滋味不知从何说起,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可……可你中的毒,还没完全好呢。”
风清扬道:“我能撑的住。”
婉儿紧紧抱着他说:“我害怕,万一,万一……”
风清扬接着说:“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就当没认识过我。”
她强忍着泪水,不流下来,只是凝注着他的眼,多少情意,尽在无言中。
在刀锋上过生活,对于风清扬来说早已习惯了。
但是这次不同,因为他有了牵挂。
此情此景,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少不得必要哭哭啼啼,拖拖拉拉,说一些“我们要战一起战,要死一起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婉儿心中的不舍和心痛,深知纵然自己说出来,也是无用的。她不愿让他分心。
就在片刻之前,她还觉得自己的小任性和小胡闹是他最喜爱的性格。
但此刻,她却又觉得自己多次害他受那么重的伤,觉得自己那么残忍。
她暗自思忖,世上没有人能替代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她的心真的很乱,但她只能自己骗自己,他不会有事。
风清扬问怀里的婉儿:“你在想什么?”
婉儿柔声道:“想你。”
风清扬笑道:“你就在我怀里,你想我什么?”
婉儿道:“我在想,你今天去集市有没有寂寞,虽然有个美女陪着……”
她的话酸酸的,带着醋意,而世上的男人们,又有哪一个不喜欢心爱的女子为他吃醋呢。
在这充满了柔情蜜意的情况中,婉儿的醋意立刻化作柔情,风清扬抚摸着她的头,温柔的道:“你真是个傻丫头,你没看,我很快就回来寻你了吗。”
第十七回 应战
天玉先生的哥哥天尊与风清扬两人,一直未出手。
两人面面相对,目光相对,未摆出任何身形架势,全身上下,看起来都像是空门。
两人都知道,对方此刻身形上虽然没有功架,但精神、意志,却是无懈可击的。
两人如果谁先出手,除非一招便占得先机,否则反而会被对方后发制人。
倘若一招不能占得先机,对方一定会对他防守的空隙反击,那么,自己攻击对方时,对方就处在无懈可击的状况中,这样对方攻击自己时,自己却是有隙可乘。
高手相争,不容得有丝毫差错。
风清扬一声“请”字出口,两人身子和眼睛都不敢动一下。
观战的都是当今武林的顶尖人物,人人都在这紧张又激烈的局势之中,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万分之一。
婉儿也觉察出这两人之间的情况,如同生死呼吸。她凝注着这两条石像般站立不动的人影,这比她有生以来所见的任何一场激烈的战斗,都更要令她惊心动魄。
他们耳边的风声,谁也听不到了。
人人都觉得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自己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不断加剧。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天尊和风清扬的体力都在急剧地消耗着。
天尊的额头上渗出汗珠,他感觉这比他一生经历的大小百十战还要剧烈,只因他深知风清扬的独孤九剑,只要他自己不出纰漏是无懈可击的。
这时观战的武林高手们亦是满头大汗,就如自己也在激战一般。
忽然间,大喝一声,剑气冲霄。
风清扬天风剑已出鞘。
风清扬凝视着剑锋,道“请。”
剑已刺出!
风清扬和天尊两人的距离还很远,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但是随着人的移动,剑锋的变动却很快,这是武功中的至高境界,剑随心变。
华山的剑法轻灵流动,可是此刻风清扬的剑却系住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对所爱女人的情感,正如这条看不见的线。
几十招变化一瞬即过。
婉儿的手已冰冷。
他们两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这已是最后一剑,决胜负的一剑,在这最后一瞬间,风清扬使出独孤九剑,一剑刺入天尊咽喉。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天尊从心底吐出一口气,倒了下去。
这场由大漠带来的的战斗已经过去。
这次来自天玉境的是是非非也暂时远去。
婉儿挽着风清扬的胳膊道:“风大哥,刚才我好怕。”
风清扬吻着她的额头道:“你怕什么?”
婉儿道:“怕,我不告诉你……”
“风大哥,刚才我看你使出华山剑法,我……”
风清扬略有所思的道:“你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婉儿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风清扬笑道:“我也不告诉你。”
婉儿道:“那你今晚请我吃酒,可好?”
风清扬柔柔的道:“吃酒哪有吃你好。”
接着,她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他的舌深入她口中,贪婪的索取着她的气息。大街上,两人忘我的吻着……
也许这是劫后余生最好的画面。
第十八回 铃铛
午后,小镇的青石路上一个白衣女子独自一人牵着一匹白马缓缓朝风清扬走过来。
是左小红,她笑了笑道:“风大哥,这匹马叫铃铛,它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的笑容微带苦涩:“我浪迹天涯,只有它始终跟着我,生死与共,至死不弃,今天为了祝贺你,把我的铃铛送给你。”
左小红是个性格热烈如火的女孩,她能陪着风清扬去做一切别的女人绝不肯陪男人做的事。
她可以陪他痛饮,有时喝醉了,他们甚至睡在一起。
有一次风清扬酒醒时,发现左小红竟睡在他身边。
她睡着的时候比醒时更像一个女人。皮肤雪白、身材柔美、气味芳香。
宿醉初醒的男人欲望,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那不是爱。
风清扬道:“这匹马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是你解闷的朋友,我怎么能要呢?”
左小红道:“我就是愿意送给你,说完松开马缰,掉头就走了。”
婉儿道:“人家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都送给了你,你就收下吧。”说完,便飞掠上马。
风清扬也跟着掠上了马,两人依偎着同乘一鞍。
婉儿道:“宝剑名驹,本来就可遇而不可求,风大哥好幸运。”
风清扬一边搂着怀里的婉儿,一边骑着马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婉儿惊讶道:“那,你想要什么?”
风清扬略有所思的道:“你猜呢?”
婉儿赖在他怀里娇滴滴的道:“我猜不到,你快说嘛。”
风清扬温柔的道:“我只想要你。”
婉儿脸已发烫,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羞涩的像那江南的烟雨,朦胧的不可琢磨,却美不可言。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仿佛已将爆裂。
他的心也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他已将情感克制得太久。
他不想犯罪。
汗珠开始往下流,克制情欲有时比克制任何一种冲动都困难得多。
他尽量避免去看她。
他不能忘记刚才那种感觉,也不能忘记她在木屋里的样子。
她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
她温柔的道:“我们要去哪?”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对神一样的崇拜尊敬。
也许是因为她认为,他比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威武强壮,只要他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只要他愿意,他就会飞上青天,就像一只雄鹰。
这匹铃铛好像有灵性一般,把他们带到了江西龙虎山。
弯弯苔径引青松,
苍石坛高进晚风;
方响乱敲云影里,
琵琶高映水声中。
泸溪河对岸的山坡上,岩石间,树丛里,有一栋隐秘的小屋。
一栋别人很难发现的小木屋。
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没有人会注意的。因为从外表上看来,这栋小木屋外面墙壁上贴满了大石头,大石头的颜色和这山脉成一色,不仔细看也看不出这是石屋还是木屋。
就算有迷路的旅客猎人,在无意间闯了进去,也不会发现这间小屋的特别之处,更不会想到左小红会在这里。
但是左小红就在这木屋里。
木屋很结实,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木桌、几张木头椅子、一个木板柜,后面还有一个美丽的温泉和一个小厨房。
左小红爱这江西美景,经常隐居在此。她的铃铛白马,也自然会带他们来这里。
婉儿见此情景,便自己提议去上山采点野果来吃。
左小红引风清扬入座,道“风大哥,你来了,尝尝这江西美酒如何?”
江西山美、水美、酒更美。不知不觉风清扬三杯美酒已入咽喉,回味无穷。眼前的左小红已赤身沐浴在屋后的温泉。
她今年才十八岁,可是她已经发育的很丰满。
她忽然伸出了手,将风清扬拉进了池塘。
她抱得好紧,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风清扬用力去推开她。
她的身子是滚烫的。她的心跳得也好快。
风清扬忽然明白了,明白了这个小屋旁边树木的味道和刚才他喝下的酒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是催情酒。
可是就在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同样被迷醉了。
他的身体已经起了种任何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变化。
她已用她扭动的身子缠住了他。
能忍受这种扭动的男人绝对不多,幸好风清扬是少数几人中的一个。
就在这时候,婉儿从外面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手里捧着的野果掉了一地。
婉儿看到风清扬在十分痛苦的挣扎着。她向他伸出手,把他从池塘扶到小屋。
他的理智已崩溃。
自从有人类以来,就有了这种欲望。
他把她按在身下,吻雨点般的落在她身体上。
婉儿紧紧的抱着他,用那么温情的语气对他说,:“风大哥,我早晚都是你的人。可是我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之下。”
风清扬愣住了。
婉儿捡起地上的野里,自己嚼烂,一口一口地喂进他的口中。
这一刻是人类良知复苏的时候。
下一刻,风清扬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婉儿道:“怎么回事?”
婉儿靠在他怀里道:“风大哥,你不会忘了吧,我擅长调酒,自然对解酒也有研究。是我采的野果,解了你的催情酒。”
风清扬道:“你是不是在进屋前,就注意到了这里树木的特殊味道,所以你暂时离开去采果子,是想考验我?”
婉儿不语。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吻了他的唇。
风清扬道:“结果,你满意吗?你就不怕,万一那野果解不了我的毒。或者,我装作解不了毒呢?”话音刚落,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不停的游动。
婉儿嚷着:“风大哥,你好坏呀。”
风清扬道:“哪有你坏。”
左小红看见风清扬对婉儿的态度,看到他对她流露出的那种感情,她就已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男人。
她悄悄地退出了那间小屋。因为她知道如果再留下去,只会变得更痛苦、更烦恼、更伤心。
她一向不愿折磨自己。
她知道,风清扬心里一定明白,她给他喝江西的好酒,那是好意,催情酒的形成不是她的本心。他一定明白,就凭这么多年他们一起经历的种种,他也应该明白,她绝不会想用这种方法来得到他。
第十九回 似梦非梦
这天的夜,月色朦胧,风清扬在泸溪河边绿柳树下慢慢的踱着。
一个身形婀娜的白衣女子缓缓走过来,走到跟前方看清楚,对方圆圆的脸蛋上忽闪着大大的眼睛。
风清扬见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笑道:“婉儿,你来了。”
这个女孩子见到风清扬,略带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现出了一点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突然喊道:“师兄。”
在她喊出“师兄”这两个字之后,他的身体、他的脸色因激动而有了改变。
风清扬缓缓的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她扑进风清扬怀里哭着道:“师兄。”
风清扬捧着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是栀蓝?”
她边哭边道:“师兄,你不记得我了?”
风清扬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回华山?你知道,我等你等的多苦吗?”
栀蓝道:“师兄,那天我被虎霸天掳走,后来,后来张三丰来救我。在张大哥和虎霸天打斗的时候,我,我……”
栀蓝依偎在风清扬怀里,道:“师兄,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你可还要我?”
风清扬回过头,婉儿立在身后。
未等婉儿与栀蓝四目相对,剑已出鞘……
啊
啊
风清扬惊醒了。
原来是梦。
也不知道是他多少次午夜梦回。
婉儿从屋外走进来,用衣袖替风清扬擦着汗水道:“风大哥,你醒了。你一直在叫栀蓝,你知道吗?”
风清扬愣愣的,不语。
婉儿垂着头道:“风大哥,如果有一天栀蓝回来了,我把你让给她,这样做可好?”
风清扬道:“我想先回华山。”
婉儿不语,背过身去任凭泪水流下来。
风清扬道:“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经历。我……”
“我知道。”说着,她便往外跑。
风清扬掠到她眼前,抱紧她,道:“不准走。”
婉儿流着泪道:“既然你心里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不能走?”
风清扬道:“你不就是她吗?”
婉儿愣住了,“你说什么?”
风清扬道:“你不就是她吗?那天你头上戴的红蜻蜓金钗,是从哪来的?你不了解华山剑法吗?你胸口的红梅朱砂是从出生就有的?你不是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吗,就连身体都一样。”
婉儿双手捂着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头好痛……”
风清扬吻着她额头道:“好了,不要再想了。相信我,没有那么复杂好吗?”
“华山,有事。我要先回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婉儿道:“我,我在华山山下客栈等你就好。”
风清扬鞭马、放缰、飞驰。
驰向华山。
他的马仍在飞奔,仍然冲劲十足,因为他已经在途中换过了三次马……
同日,午后。
华山已近了,风清扬的心情却有些烦燥,那种不祥的预感也更强烈。
他仿佛已经可以看到有他华山的弟子正倒在血泊中呼喊挣扎。
但是他看不出这个人是谁。
同日,同时。
嵩山六匹马,六个人都是中原武师的打扮,劲装佩剑,正驰向华山。六人个身手看来都不弱。
快马已到山脚。
风清扬问嵩山为首的黑衣人:“你是谁?是谁要你来的?你们为什么扬言要找华山算账?”
对方不语,一剑刺下。
风清扬反身挥剑,为首的大汉吃惊地看着风清扬,惊惶的眼神中,瞳孔已收缩。这一刹那间,风清扬身法的变化和速度,几乎已超过了人类体能的极限,也超过了他自己体能的极限。
独孤九剑所有的变化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这一招正是风清扬威震江湖,天下无双的绝技。
风清扬意在逼退他们,不愿伤人。
对方被撞断肋骨的大汉已就地滚了出去。风清扬剑光再一闪,对方再退,退到一堆木料前,没有退路。
这个大汉喊道:“且慢,听闻风掌门文质彬彬,儒雅温和,定不会伤及同盟友人。”
剑已入鞘。
“我们是嵩山左大小姐的贴身侍卫。那天大小姐哭着回来,几天几夜都不吃饭。听说是因为风掌门你……来我们嵩山提亲的名门子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了你,我们小姐通通都拒绝了。你却如此待她,大小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此等委屈。所以,所以希望风掌门能来嵩山走一趟。”
风清扬道:“你们这些侍卫可真是衷心,一定不是左小红让你们来的吧。”
“是我们自己来的。”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不是你们能了解的。你们误会了。回去和你们大小姐说,过一阵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第二十回 华山
风清扬到了华山山脚下,便有人先上峰报讯,华山派身形魁梧的大徒弟宋修缘、二徒弟迟百诚、三徒弟白世镜等二十多名弟子都迎下峰来,拜见掌门。
上得峰来,见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七八座白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构筑。
一个年纪轻轻的美妇缓步走近,向风清扬望了一眼便晕红双颊,是玲珑。风清扬见她好似消瘦了好多,没说话,只是点头笑了笑。
风清扬不在华山的日子,没人知道玲珑是怎样度过的,也没人知道这个微笑对她的意义。
风清扬道:“修缘,你去安排香烛,我要参拜本派历代祖师的灵位。”修缘应道:“是。”
片刻间安排已毕,风清扬引着众人来到后堂。梁间一块匾上写着“以气御剑”四个大字,墙上悬着一柄柄长剑,剑鞘乌黑,剑穗陈旧,这是华山派历代各宗师的佩剑。华山派如今在武林中这么大的声誉,曾经不知有多少奸邪恶贼,丧生在这些历代宗师的长剑之下。
风清扬在香案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弟子风清扬,今日已寻回天风剑,愿历代祖宗在天之灵庇祐,教众弟子用功向学,洁身自爱,恪守本派门规,不负华山派的声誉。”
众弟子听掌门这么说,忙恭恭敬敬跟着跪下,齐声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礼毕,风清扬踱步进书房,三徒弟白世镜紧跟其后。
风清扬道:“世镜,最近可有什么要紧事要禀与我?”
世镜道:“禀告师傅,您安排我寻找栀蓝一事,我们……我们还没有找到。”
风清扬道:“我知道。你去泡杯太平猴魁过来。”
世镜应道:“是,师傅。今天晚宴,师傅想吃点什么?”
风清扬道:“不用准备了,晚上我不在山上吃。这些天,你的剑术可有精进些?”
世镜道:“回禀师傅,徒弟日日练剑,不敢有所怠慢,改日练给师傅看看。”
风清扬道笑道:“好,先下去吧。”
接着,端茶进来的是玲珑。
玲珑望着风清扬,心中柔情无限,低低叫了声:“风大哥,请喝茶。”
两人四目交投,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风清扬道:“如果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吧。最近你可好?”
玲珑道:“我很好,倒是你要少喝些酒才是。”说完,便低着头退了出去。劝他少饮酒,也不知是憋在心里多久的话了,今日说了出来,仿佛轻松很多。
当日黄昏,风清扬急匆匆地来到山下客栈。
他和婉儿两人隔了几天没见面,均是悲喜交集。风清扬凝望她的脸,惊道:“婉儿,你生病了吗?怎么瘦得这般厉害?”
婉儿摇摇头,道:“我没生病,我……我……”
风清扬醒悟道:“你……你是牵挂着我,以致瘦成这个样子?”
婉儿不语,红着脸垂下头。
风清扬道:“我是时时见到你的。”
婉儿惊讶道:“你时时见到我?”
风清扬温柔的道:“是啊,只要我一合眼,便见到你了。”
话音刚落,风清扬的手揽着婉儿窈窕的身躯柔声道:“走,我带你出去逛逛。”
店铺里的灯光亮了起来,照耀得这条街道通明,在这种繁华热闹的景象下,风清扬拉着婉儿的手,他们这种亲昵的样子,立刻引起许多人的注目,因为这时礼教甚严,男女之防甚重。他们两人此刻热情如火,别人的想法,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街上的行人打量着婉儿,见她丽质天生,秀外慧中和潇洒飘逸的风掌门走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叫人好生羡慕。
华山下大街上,远远的跑过来一个红衣少女喊道:“师傅,师傅。”
是华山六徒弟萍儿。
萍儿才十六岁,见到风清扬,拽着他胳膊道:“师傅,我回华山就听说你下山了,你害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风清扬道:“你还是这么顽皮。这是婉儿。”
萍儿惊讶道:“师傅,她……她和栀蓝师娘长的好像啊。”
萍儿又道:“婉儿姐姐好。不知婉儿姐姐是哪门哪派的呀?”
婉儿道:“你好。我……”
风清扬道:“萍儿,为师平日怎么教你的?出门在外,不要随意打听别人的事。走,我请你们吃酒去。”
萍儿挽着风清扬胳膊道:“哦,太好了,师傅。那我要去上次那家酒楼。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和大师兄,二师兄他们说,馋馋他们……”
萍儿是风清扬在她十岁那年带回华山的孤儿,她虽是孤儿,可是生性活泼,是华山的开心果。
人们在陷入爱的漩涡里时,情感最为紊乱和矛盾。尤其是婉儿这种女孩,她不知自己要怎样和华山的人相处,她更不知道世俗的眼光能否接受魔教的女子和风清扬走在一起,这种思想一直折磨着她。
婉儿抬起头看着风清扬,此刻他也正看着她,他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她见了他这时的神情,看起来比天下任何事都美妙多倍,她本已浓郁的情意此刻更浓郁了。
第二十一回 画
欢声笑语间,女儿红已是第四坛。
萍儿望着风清扬:“师傅,这些日子我听说江湖中有人练成了易容术,易容术是不是就是可以把自己的脸装扮成别人的样子,别人又轻易分不出来呢?”
风清扬笑道:“是啊。脸可以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可是身体、说话的声音、脾气性格等一些细节瞒不过亲近的人。在我看来易容术也就是可以糊弄一些不相熟的人罢了。”
萍儿眨了眨眼睛:“师傅,那天在山下无意中,我救了一个将要落水的老人。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那天二师兄也在场,他说,他说要教我易容术。”
萍儿又道:“二师兄不信这些,说是我还小,不懂什么江湖险恶,不让涉足这些事。”
“你二师兄说的没错。你和人家只有一面之缘,对方怎会轻易就把绝技传于你呢。”风清扬道。
萍儿挠了挠头:“事后呢我就想,师傅在华山每日除了教我们练剑,就是待在书房看那副画像。我若是学会易容,就可以改扮成画里的人,讨你欢心。”
婉儿很是好奇:“什么画像呀?”
“我师傅整天在书房看得自然是美人图。”萍儿说。
风清扬板起脸来:“天色不早了,萍儿你先去。以后,在外边说话要注意分寸。论谨慎你要多和你大师兄、二师兄学,你懂吗?”
萍儿垂下头来:“好吧,师傅,今天是我说多了。那我先回去了。”话音刚落一溜烟的跑掉了。
此刻三杯美酒已入咽喉。
“风大哥,你不会以为我易容了吧?”婉儿问。
风清扬不语,拉着婉儿往客栈走。
房间里,他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你生气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捧起她的脸:“你想让我回答什么?你不是早就让我看过了吗。易容术是糊弄不了身边人的。”
她抱紧他:“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风清扬点头称是。
“那你书房那幅画像是谁?”
风清扬不语,只是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
婉儿不依不饶:“你说呀。”
“是你!”
婉儿立刻想到,画中人根本就是华山派栀蓝。
她试图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越推他,他反而抱得越紧。
他缓缓道:“华山现在还没有能接任掌门的人选。等到时机成熟,我带你归隐可好?”
婉儿依偎在他怀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是去,是留,我都依你。”
风清扬看着她的眼睛,按捺着内心的风起云涌道:“也许,你真的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女人。”
婉儿笑道:“那,那我可要好好折磨折磨你才行。”说完,便咬向他的唇。
第二十二回 嵩山
第二日,风清扬率领弟子六人往嵩山进发,不一日到了山下。
嵩山派早已得到讯息,齐在山脚下恭候。嵩山掌门左依山见到风清扬笑着行礼,风清扬忙即还礼。
行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双瀑直下,飞跃奔逸。众人自瀑布之侧上峰。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左依山对风清扬一路指点道:“这叫作胜观峰、这是青冈峰、那是大铁梁峡。”铁梁峡之右尽是怪石,其左则是万丈深渊,渺不见底。
嵩山绝顶左依山陪风清扬喝酒、论剑,很是畅快。
左依山道:“风贤弟,我们要好多年,你也屡次到我嵩山来。你是看着小红长大的,谁知我这个闺女,偏偏痴情于你,她是非你不嫁,你让我如何是好呀。”
风清扬笑了笑道:“小红还小,等她年龄再大一些,遇人再多一些,自然会明白还是携手个同龄的杰出少年郎更为般配。”
左依山皱眉道:“风贤弟,起初我也是这样想,谁知小女是非你不可呀。”
风清扬饮下一杯酒道:“左兄,我的情况你也晓得,我早就和我师妹有婚约,要不是栀蓝她失踪了,我的孩子也会和小红差不多大了。这些年这样的日子,我也习惯了。”
左依山道:“是呀。最近,江湖传言风贤弟你和魔教一个叫任婉儿的堂主交往甚密,我甚是替你担心……”
风清扬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不语。
左依山又道:“这本是风贤弟你的私事,可是我很是好奇。在栀蓝失踪的这么多年里,数都数不清的名门闺秀对你明里暗里示好,你都从不放在心上。为什么一个魔教的女子,你会这么上心呢?”
风清扬道:“这个事,我也没法解释。”
左依山轻叹道:“我女儿嫁给你做二房,也无不可。”
风清扬惊讶道:“左兄,你家堂堂千金,岂可如此委屈。你这可是为难于我了。”
两人面面相对,颇有尴尬。
左依山笑道:“今天你我兄弟不提此事,咱们尽管喝个痛快。”
夜色太浓,风清扬一行留宿嵩山。
弯月如勾,回廊里左小红来来回回慢慢的踱着。有人说少女的第一个情人,往往也是她最后一个情人,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任何人的第一个情人,总是她毕生难忘的。
她幽幽长叹一声,缓缓垂下头去,星光洒满她如云的秀发。
“吱”的一声,门开了。
小红抬起头看着他道:“风大哥,你还没睡?”
风清扬道:“你不是也没睡。你今晚怎么这番打扮?”
小红微微一笑道:“我这样打扮,风大哥你喜欢吗?”
风清扬静静的看着月下的她道:“傻孩子,以后不要打扮成栀蓝的样子了。”
小红低着头道:“风大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很可笑?”
风清扬道:“怎么会呢,你这样打扮很好看。只是你没必要打扮着别人的样子呀,你就是你。”
小红道:“是吗,你这样想的?可是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师妹,她们只是长的想象而已。”
风清扬不语。
小红又道:“风大哥,那天在江西,我……我不是有意的。”
风清扬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那样做。”
小红突然扑在风清扬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风清扬道:“这么大的酒味,你是不是醉了?”
现在他就在她身畔,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体温。
一个皮肤光滑如丝缎的少女,用一个女人能够挑逗男人的方法挑逗他。什么人能忍受这种挑逗?
风清扬抱着他,又放开手道,:“你醉了。你还小,你会后悔的。”
小红道:“风大哥,我哪里不如她?”
风清扬道:“你很好,你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女孩,以后你一定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跟着我,你不会幸福的,你懂不懂?”
小红哭着道:“我不懂,我也不要懂。小时候,风大哥你总是抱着我玩耍,让我学剑。我也要天天见到你,这次我要你带我回华山,我要跟你学华山剑法。”
风清扬道:“你别哭了,行不行?我不是整天在华山的。”
小红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回华山学剑。”
风清扬道:“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小红背过身去脱掉上衣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喊非礼啦。”
风清扬道:“你敢。”
小红喊道:“非礼,非……”
已被风清扬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风清扬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脸蛋像萍果一样红,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已揽在她光滑的身子上。
他忙松开手回过头去道:“我一直都把你当小孩子,这才发现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我只是一个小老头,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好,等到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也只是你叔叔。少女总是爱幻想,那不是真的。”
小红哭着道:“那个任婉儿不也是少女,为什么她的幻想就是真的?我看,风大哥你就是喜欢她那一张脸。”
风清扬道:“唉,你们总是以为,我只喜欢看脸蛋。我和她之间有种千丝万缕的关系,是说也说不明白的。”
风清扬又道:“我华山派上上下下都经过调教,没有刁蛮任性的弟子。”
左小红道:“刚才是我不对,风大哥,我是诚心和你学剑的,我会规规矩矩的。”
风清扬道:“等明天,你禀明父亲,再说吧。”
左小红挽着风清扬胳膊笑道:“是,遵命,师傅大人。”
第二十三回 相逢
三天后星光明亮的晚上,左依山在嵩山大厅上摆了好多桌酒宴,宣布爱女左小红正式去华山门下学艺。
就在那天晚上高朋满座,风清扬也不知饮了多少酒。月光虽暗,但以他的目力,已足够将眼前回廊里立着的绝色少女看得清清楚楚。
风清扬道:“是你呀?”
绝色少女道:“那天长安城匆匆一别,想不到再见风掌门是此情此景。”
风清扬想起那日长安城内,他救起她,他教她练剑的情景。
绝色少女也渐渐忘却了自己此刻是当朝公主,此刻是在嵩山之巅,眼中所见,只是这个倜傥潇洒的风大哥。
绝色少女轻烟般的思潮,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我是你此生的匆匆过客。相遇于江湖,却不能相忘。无情的时光,随着无情的风声,悄然而逝,轻轻地、淡淡地,仿佛不着一丝痕迹,却不知它正在悄悄地窃取着人们的生命。
风清扬道:“你最近还有练剑吗?”
绝色少女道:“有啊,风掌门教我的那些招式,我天天在练。”
风清扬道:“可有领悟出什么?”
绝色少女道:“越是领悟,越是渴望自由,不想待在宫里。”
风清扬道:“你住在宫里?你是?”
绝色少女道:“风大哥,你都不记得我了?我是莉姿呀。”
风清扬见她不愿提及自己的身世,也不想多问,笑道:“我知道的,你是莉姿。”
莉姿道:“风大哥,你们何时下山呀?”
风清扬道:“明日一早。”
莉姿道:“风大哥,明日可否送我一程呢?”
风清扬垂下头道:“这次,你又是自己跑出来的吗?”
莉姿道:“不送就算了。”
风清扬道:“我派教务繁忙,这次来嵩山又是一行好些人,实在是不便。”
莉姿拉住风清扬的手道:“风大哥,这个玉佩你拿着。万一有需要的话,你来长安城找我。”
风清扬见这块翠绿色玉佩上用极细致的手工雕刻着一只在空中展翅飞翔的凤。这是宫中之物,怪不得莉姿总是渴望自由。
风清扬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华山做客,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的。”
莉姿道:“听闻风大哥,红颜知己遍天下,你拿着这个玉佩,也好记得我是谁。”
风清扬笑道:“哪有遍天下呀,那只是江湖传言罢了。”
“师父,师父他们都在叫你喝酒呢。”世镜跑过来道。
莉姿秋波一转,轻叹道:“快去吧。”她痴痴地望着此刻繁星满天下他的背影,许久许久。
次日黄昏,风清扬一行回到华山。
客栈里,四处寻找不见婉儿的影子。
风清扬问掌柜的有没有见着一个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的女客官?
掌柜的思忖着道:“前天,有个佩剑的儒雅男子来打听过她。后来……”
风清扬道:“后来怎么了?”
掌柜的道:“后来她每天都早出晚归,要不你在房间里等等,她晚上应该会回来。”
风清扬要了两坛女儿红,三碟小菜自己在房间里自酌自饮起来。
两坛好酒已入咽喉,夜也开始深了,为什么婉儿还没有回来。难道是龙潭教的人来找她?还是,还是张……风清扬不愿再猜测下去,自己运功调息。
许久之后,闻得开门声,推门进来的正是婉儿。
婉儿见到风清扬一愣道:“风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点灯。这么黑,你故意吓我呀?”
风清扬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只是从背后抱着她。
婉儿道:“风大哥,你来了很长时间了吗?”
风清扬道:“你说呢?”
婉儿推开他,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风清扬道:“你还口渴吗?”
婉儿不语。
风清扬把她按在墙上,迅雷般的一阵亲吻。
许久后,婉儿道:“天色不早了,风大哥你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风清扬垂下头吻着她额头道:“是不是这几天我不在,你不高兴?”
婉儿道:“哪有?风大哥是掌门人,各种需要处理的事情自然多。你怎能总是陪着我。”
风清扬道:“你这个样子,就是生我的气了。要不,你怎会这样冷淡呢?”
婉儿道:“我可不敢生气。爱慕风大哥的女人那么多,我也不敢气你,我只是自己保护自己罢了。”
此刻的风清扬对她是又爱又恨。然后只听得开门,关门的响声……
婉儿见他这个样子,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之后,又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婉儿道:“你,你不是走了吗?”
风清扬道:“我真拿你没办法。你现在还对我不放心吗?这些年,我要是想找别的女人,早就有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婉儿看着他的眼睛,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这么温柔又深情的男人,自己怎么不自信了?可自己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是深爱让自己患得患失?
婉儿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眼睛里深情无限。
此刻风清扬揽她入怀温柔的道:“不管我的身边出现多少多情少女,那是我不能控制的。我只想说,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你。”
婉儿流着泪道:“能被风大哥这样爱着,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死而无憾了。”
风清扬抱着怀里的她道:“别乱想,我们的余生还很长呢。”
她轻轻的吻上他的唇,他激烈的回应着、缠绵着加深这个吻。
月光洒满室内,她的幸福,却已溢出窗外。
窗外有风无露,天地间满是幸福。
许久之后,她推开了向东的窗户,轻轻道:“风大哥,这几天龙潭教一直派人来叫我回去。我……我想明天就动身,先回去一趟。”
风清扬抱她抱的更紧了,他怕她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面。
风清扬道:“我陪你回去。”
第二十四回 乔装
第二日一大早,风清扬就来到客栈等婉儿一起出发。
婉儿道:“风大哥,你就这个样子与我一起去吗?”
风清扬道:“这样不好吗?”
婉儿做了个鬼脸笑道:“好是好,不过,不过……”
此刻风清扬的手在她身上游动,道:“不过什么?”
婉儿想推开他的手,却推不动,道:“不过,我想给你打扮一下。”
婉儿拉着他胳膊来到一家成衣铺,自己给他挑选了一身灰色粗布衣衫,让他换上。
当风清扬换好衣服,掀开帘子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婉儿惊讶的看着他,道:“风大哥,你怎么这个样?”
风清扬笑道:“我怎么了,你不是特意给我挑选的这身仆人衣裳吗,你还满意吗?”
婉儿看着他的眼睛,心想:“本意是不愿让人认出他,免生枝节。可是,风清扬换上仆人衣裳还是脊梁笔直,英俊潇洒,超凡脱俗,没法子了。”
婉儿挽着他胳膊道:“很帅,风大哥的光芒是遮不住的。我们走吧。”
风清扬微笑道:“你真是个小女孩。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话音刚落,便吻向她的额头。
婉儿立刻双颊晕红,扭捏道:“风大哥,这是在外面。”
风清扬道:“方才,我也想给你选身衣裳的。你看就是那套纱衣,你穿一定很好看。”
婉儿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套纱衣即薄又透,那看起来是女子调情用的睡衣。
婉儿道:“风大哥,你,你太坏了。”
风清扬笑着道:“这是情调,就像你长于调酒一样不也是情调。”
婉儿两汪清水似的大眼睛望着此刻的他,心想:“先前只知道风大哥温柔深情,其实这温柔深情里还带着几分情调与浪漫。”
风清扬道:“上马。”
婉儿环顾四周,只有一匹马,未等思量,已被风清扬的大手揽着腰肢掠上了马鞍。
她被他揽在怀里同鞍而乘。
这天夜里,两人行至一处破庙前。风清扬道:“看这个样子,前方恐没有住宿之处,不如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婉儿点头同意,风清扬便去附近寻找食物。
婉儿走进庙里,见这庙宇十分破旧,想着找点稻草做个软榻。突然间,一个黑影飞掠到眼前,此人劲装蒙面,身高七尺。
黑衣人刷刷刷三剑快攻,婉儿挡了三剑,第三剑从她右肩掠过,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婉儿“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黑衣人剑尖直指婉儿喉咙,道:“快把龙骨奇石交出来,我就饶你性命。”
婉儿道:“龙骨奇石?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你装傻是吧。看你生的这么漂亮,一定很爱惜自己的脸蛋,不如我在你雪白的脸蛋上划他十道八道剑痕,看你说不说。”刷的一声,剑尖已由喉咙指向她脸蛋。
婉儿死倒不怕,但生平最爱自己这张脸,但若被他毁得像丑八怪,让风大哥瞧在眼里,那还不如立刻死掉算了。
婉儿吓的好似失去了魂魄,急叫:“不可,不要!”
风清扬大喝道:“住手!”
他出手迅疾无比,一招之下黑衣人的剑已被击落在地上。
只听得风清扬喊道:“不要!”对方已咬舌自尽了。
婉儿一惊之下,眼看将要瘫软在地上。
风清扬奔到她身旁,揽她入怀道:“我来晚了,害你受伤。”
他撕开她破碎的衣衫,替她止血。
她的脸靠在他怀里,他柔声道:“你还疼吗?”
婉儿不语,只是哽咽着。她吓坏了。
闯荡江湖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突然想到,风大哥这样爱自己是不是因为这张像栀蓝的脸。如果这张脸毁了,她是不是也会失去自己所有的幸福?她好害怕。
婉儿紧紧的抱着风清扬道:“风大哥,如果我的脸不是这个样子了,你还会,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风清扬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最近好多人和我说起,说任婉儿是那么幸运,说你生下来,就和栀蓝长得一模一样,说你不用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赢得我的心。很多人以为,我要的是你的脸。”
婉儿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道:“风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
风清扬道:“如果……如果刚才我没赶的及救你,我会自毁双目。”
听到这句话后,婉儿什么都没有说。此情此景,还能说什么呢,没有语言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只是吻他,就像刚刚经历了世界末日一样的吻他。
她的伤,她的痛疼,她早就忘却了。
许久之后
风清扬略有所思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很多人都在受着命运摆布,只有很少人能反抗,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风清扬轻叹了口气,又道:“那一次,那一次栀蓝被人掳走,我没能及时救下她……”
婉儿道:“这不怪你。”
风清扬的目光黯淡下来,瞳孔已因痛苦而收缩,过了很久,才黯然道:“当时,我以为自己的这一生已经完了。”
婉儿看着他的眼睛,此刻他也在看着她。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希望,希望能从婉儿身上看到自己生命的延续。
婉儿道:“我,我……”
她的思路有些混乱,她没有说下去。
风清扬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当年的事。”
婉儿道:“风大哥扬名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怕过什么恶贼。只是,你只是怕往事重演。”
风清扬抱紧她。
婉儿又道:“风大哥,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风清扬轻吻她的唇,道:“我知道。”
婉儿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愿让她说出来。
风清扬忽然走出去,从马背上拿回一坛酒。
他提起酒坛,对着嘴往下灌。
婉儿道:“你已经有点醉了。”
风清扬抹着嘴角的酒痕,笑道:“我习惯了。”
现在,夜已深。
这破庙虽不舒服,却很幽静。
婉儿站起身,道:“风大哥,刚才我看到这庙宇后面有个温泉,我想……”
风清扬道:“去吧。小心别把伤口弄湿了。”
婉儿往外走着,回头嘟着嘴道:“不许偷看。”
风清扬笑道:“你真是个小女孩,不是早已看过了?”
婉儿懒懒地躺在温泉里,心想这庙宇后面真是个美丽的地方,风光秀丽,绿草如茵。躺在这里,可以看到青翠的山,灿烂的星星。
一弯新月挂上树梢,风大哥就躺在这柔软的草地上,好似睡着了。
婉儿走过来,容光焕发,看起来那么新鲜而美丽,就像是一朵刚开放的鲜花。
风清扬忍不住,抱住她,轻轻地抚摸她柔软而光滑的头发。
婉儿低着头道:“原来风大哥你没有睡着呀?”
风清扬柔声道:“你这样温柔,冰都能融化,我怎么能睡的着。”
他情不自禁用整个身子紧贴着她,吻着她。
婉儿紧紧地拥抱着他,道:“风大哥,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他明白,他轻轻的推开她,道:“你去庙里休息吧,别在外面凉着了。我在这里守着。”
女人最喜欢谦谦君子,婉儿也不例外。
第二十五回 义父
清晨,风轻轻地吹,雾轻轻地散,花轻轻地散发着芬芳。
婉儿烤了几个玉米和红薯递给他道:“风大哥,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风清扬一边接过玉米一边道:“小心,别烫着。”
风清扬嘴里嚼着玉米道:“小时候,玉米吃的最多。“
婉儿笑着道:“你喜欢吃吗?”
风清扬柔声道:“没有你好吃。”
婉儿娇笑道:“你难道想吃了我不成?”
话音刚落,他已抱着她,将自己嘴里嚼烂的玉米送入她口中。
就在这一刻,婉儿愣住了。她几乎惊呆了,她的潜意识里出现一副画面,似乎曾经有一男人也这样嚼烂玉米送入她口中,她拼命的想看清楚,是谁?可是这副画面消失了……
婉儿慢慢的站起身,拿起昨晚的那坛酒,一口喝了下去。
风清扬道:“你怎么了?”
婉儿道:“我没事。风大哥,我们还有几天才能到太行山?”
风清扬不语,拥她入怀。
他小时候,的确吃过很多玉米,那是在华山。
刚刚,他在不经意间,嚼烂玉米喂她吃。这个不经意,也绝非偶然,那也是在华山,他喂过……
他紧紧拥抱着她,整个世界仿佛已被他抱在怀里。
她轻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风大哥,我们就快到太行山了。我怕,我怕……”
风清扬道:“你怕王路会为难于我?”
婉儿道:“可是我悔婚一事,确实使他失了颜面。”
婉儿又道:“风大哥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可是王路他精通天下数一数二的暗器。他的暗器又毒又狠,防不胜防……”
风清扬拉起她的小手,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脸道:“喜欢你为我紧张的模样。万一我不是他的对手,死在他的手里,你会怎样?”
婉儿哭着扑在他怀里道:“我的生命,因为有了你才变得有价值,有意义。若是没有你,我……我是活不成的。”
风清扬柔声道:“每个剑客或早或晚都有那一天,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不用执着于我这个小老头。”
婉儿惊讶的抬起头来道:“风大哥,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风清扬道:“我早已不再是年轻小伙子了,总有一天,我会先离你而去……”
婉儿道:“风大哥,你说这个话的意思是,你还没认定我?今早你突然这个样,是不是因你又想起她?”
风清扬放开她,自己缓步走向庙外那条小溪。
这里清新的空气,仿佛有种能令人静下来的魔力。
婉儿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他爱自己,可是他一直有所保留,他现在还不愿全心投入这份感情。
婉儿从他身后,拥抱着他,静静听着这溪水潺潺……
许久,风清扬转过身抱着她,道:“对不起,是我多愁善感了。你知道的,我的情感经历、我的年纪使我不能像少年郎那样,让你不顾一切的爱我。”
婉儿流着泪道:“那些爱慕你的多情少女,羡慕我的脸。可是此刻的我,只愿自己就是栀蓝。因为只有栀蓝,才能令风大哥,不顾一切的去爱。”
这二十年的相思和等待,使他自然的形成了一层保护膜。多情的人总是受情爱所困。他这是保护她,也是保护自己。
可是他的这层保护膜,不停的被她的执着、她的爱所侵袭。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她那么美丽的脸上梨花带雨,他的心都化了。
他抚摸着她,疯狂的吻上她的唇。
婉儿的心颤抖着,就像是一根被春风吹动了的含羞草。
久久之后
婉儿依偎在他怀里道:“风大哥,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
婉儿抚摸着他的脸,又道:“我想补偿你,我想让你的眼睛里都是我,都是幸福。”
风清扬柔声道:“你想怎样补偿我?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正常的男人,你知道的。”
他的呼吸轻柔如春风。他的大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游动。
“哈哈哈哈……”天外传音。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飞掠过来,一剑自上而下的朝风清扬直劈下去。一招“独劈华山”气势如虹。
婉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风清扬侧身闪过,拔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若有若无,变幻无方,一招华山“青山隐隐”。
对方跃起,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身似曲似直,长剑在他手中便如一件活物一般,直击风清扬。
这一柄死剑使得如灵蛇一般,看的婉儿额头冒汗,直替风大哥担忧。
只见风清扬和对方斗在一起,对方剑气凶猛,似千军万马奔弛而来;华山剑法轻灵机巧,好似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他长剑尽量不与对方兵刃相交,只是闪避游斗,眼见风清扬剑法灵巧精奇,但对方招数层出不穷,风清扬不想久斗,欲施展独孤九剑,“风大哥,且慢!”婉儿在一旁喊到。
对方喊到:“哈哈哈,真是想不到,我这宝贝闺女,竟然会看上这么个小老头。”
婉儿上前喊到“义父。”
婉儿和风清扬引荐道:“这是我义父,龙潭教护教法王任云起。”
风清扬拱手行礼道:“任法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华山风清扬。”
任云起道:“华山风清扬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但是,今日风掌门你在这小溪边对我闺女这般亲亲我我,是什么意思?我看你的年纪和我也差不多大,你这是要为老不尊?”
婉儿拽着任云起胳膊道:“义父,风大哥年纪虽长于我,可这是女儿自己心甘情愿的,你莫要怪风大哥才是。”
任云起皱着眉头厉声道:“婉儿,你出来一趟是不是昏头了?你不知道我们的教规吗?王路现在还等着你回去成亲,你未婚夫婿少年英雄,对你温柔体贴,哪一样你还不满意?你让我怎么和他爹爹教主交代?你是想把咱们全家害死吗?”
婉儿道:“义父,我就是不能嫁给他。”
任云起道:“我看你是疯了,你要嫁给他?这个和你父亲一般大的男人?”
任云起拉着婉儿就走。
婉儿喊道:“义父,我不能这样跟你回去……”
任云起厉声道:“婉儿,你别傻了。那个风清扬早有婚约,再说他不会娶你的。就算是他想,整个武林也不允许。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别再耍少女的天真,任性了。”
婉儿推开任云起的手道:“义父待我如亲生父亲,我感激不尽。可是我真不能嫁给王路。因为……因为我已经是风大哥的女人了。”
听到此处,任云起火冒三丈的道:“你长本事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和他断了,给我乖乖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若是不回来,我就把华山夷为平地。”说完,便飞掠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六回 江南
风清扬揽婉儿入怀,道:“是我,让你为难了。”
风清扬又道:“你为什么要说,你是我的人了?这样传出去,对一个女孩子家的名誉有多大的损害,你不知道吗。”
婉儿依偎在他怀里道:“我是想,让义父知道我跟你的决心,我没有退路。”
风清扬好似思索着什么,不语。
婉儿焦急的道:“难道,你现在还想把我推出去?”
风清扬道:“跟着我,你确实困难重重。你现在还太年轻,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等到哪一天,你成熟了,你清醒了,我也老了。到那时,你会后悔,你会嫌弃我的。”
婉儿紧紧的抱着他,道:“我不后悔。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决不后悔。”
风清扬抱着她,不语。
婉儿接着道:“风大哥,你不信我?那我今天就把自己交给你。”
风清扬道:“我从来都不是个懦弱的人。可是你要知道,一个人若是太痴情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而得不到回应,那是致命的伤害。我吃过这样的苦,我不愿意让你再吃这个苦。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我不愿让你太疯狂,我没有要你身子的原因。”
婉儿的心都融化了。她明白,风大哥处处为自己着想,他谦谦君子的背后,是多么的隐忍。
婉儿吻了吻他的唇,道:“风大哥,前边就是江南。还有三天时间,你带我去江南,好好陪陪我,可好?”
风清扬道:“你不怕我?”
婉儿道:“怕什么?”
风清扬道:“你不怕,未来是个未知数,你和我孤男孤女在一起,会对你有伤害。”
婉儿凝望着他,坚定的道:“我也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
风清扬望着她温柔又深情的眸子,他投降了。他什么也不想了,他抱紧她,狂野的吻向她的唇,探索着她的舌。这一刻,天地万物间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两个。
这就是爱情。
有痛苦,也有甜蜜,有种无法解释、莫名奇妙的黏力。
分也分不开,避也避不了。
得偿心愿死也甜。
江南,现在正是万紫千红、繁华如锦的时候。
这城里有茶馆,有客栈也有各色样的人。他们在流水旁、柳条下寻了一家客栈。
在这温柔的的夏夜中,风清扬点了几坛陈年老酒和几样很精致的小菜。
酒足饭饱之后,婉儿经过客栈的小桥,来到后院自己的房间。这后园比前院更美。院子里是宽阔的庭院,雕花的廊柱,整个院落被覆盖成淡淡的碧绿色。
星,明月,晚风温暖而湿润。
婉儿从窗子里探出头,看到天上一轮冰盘般的明白,心想,:“这月亮真美,可是自己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几天?愁绪涌上心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想睡觉,又睡不着。
她躺下去,又爬起来。
她想去楼下的房间找风大哥,说说话,也许会好得多。
风大哥的房门关得很紧,连一条缝都没有,窗子里却有灯光透出来。
婉儿没有敲门,想要闯进去吓他一跳。
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风清扬没有被吓到,他也没有流露出吃惊的样子,他坐在木头椅子上动也不动。
在风大哥身上,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没被吓到。
吃惊的是婉儿,她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她揉了揉眼睛,那,那个男人真的是风清扬。
那个漂亮又性感的女人坐在风清扬身上,还勾住了他的脖子。
风清扬像是没看见婉儿进来似的,抱着坐在他腿上的女人。
气人的是,风清扬居然没有要向她解释的意思。
顿时婉儿感觉自己像是个笑话,像风大哥这种男人,爱慕他的少女数都数不清。现在这种局势下,自己又凭什么要求他付出。
婉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流泪,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个房间。她只是希望自己赶快消失。
“砰”的一声,六神无主的她掉进了池塘,她没有呼喊,没有挣扎,时空似乎静止了。
她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抱起水中的她……
是他,她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气,推他,打他,可是推不开。
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婉儿冷冷的道:“你放开。”
风清扬抱她更紧了,道:“我不放。”
婉儿道:“在这大美江南,如此良夜,正好有多情少女向你投怀送抱,你不是正想把我气走吗?是不是刚才我去的不是时候?”
风清扬道:“我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
婉儿捶打着他的胸口,道:“所以你就……我恨你。”
风清扬搂紧她接着道:“刚才,我看到你落水后,连挣扎都没有,一心求死的样子。我吓坏了。”
婉儿淡淡的道:“你怕什么?我若死了,你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娶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少女,不是更好。”
风清扬道:“我真若是这样想,又何必找上你?”
风清扬接着道:“不过,我也没想到,刚才的事,你会如此吃醋。”
婉儿道:“风大哥,这些年是不是像刚才那样,向你投怀送抱的少女有很多?”
风清扬道:“是。”
婉儿听到这里,他居然还承认,简直气疯了。
婉儿道:“如果今天我没有掉到池塘里,你是不是……”
风清扬柔声道:“是什么?我要是真想找别的少女,不早就那么做了?那不是还非要受你的折磨。”
婉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那你,今天这是故意要气我,要把我气回义父那里吗?”
风清扬捧着婉儿的脸道:“起先,我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当我看到你落水的那一刻,我真恨我自己不能保护你,我……我竟然也会患得患失。”
婉儿突然狠狠的咬向他的唇,他唇上的血流了下来。
婉儿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风大哥,我要惩罚你,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婉儿站起来,脱下自己湿漉漉的罩衫,拿起桌上的酒杯举杯一饮而尽。
女人本不该这么样喝酒的。
可是她这样子喝酒,别人非但不会觉得她粗野,反而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醉人风情,令人不饮自醉。
她一连喝了四五杯,才抬起头,向风清扬嫣然一笑。
风清扬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看过她的眼睛再看星星,星光已失色。
她又在喝第六杯酒。
风清扬嘴唇还在流着血,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喝够?”
婉儿淡淡一笑,道:“醉了时才够。”
灯下出美人,婉儿在灯光下看来,更美。
风清扬道:“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这么样喝酒,会……”
风清扬站起来,抱着她、抚摸她……
婉儿推开他道:“你不必陪我。”
她又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风清扬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她,道:“让我们都不要再患得患失了好不好?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平安度过,我带你回华山。”
婉儿回过身,抱紧风清扬,道:“我刚才是吃醋,很吃醋。以后,不准你再抱别的女人,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行。”
风清扬笑着道:“行,我听你的。但是……”
婉儿道:“但是什么?”
风清扬柔声道:“我想天天抱着你。”
二十七回 五花之毒
江南。
长堤翠柳,水绿如蓝。
风清扬牵着婉儿的手,漫步在长提上。
长堤外,男男女女,成双成对。
婉儿道:“风大哥,明天我自己回去给王路一个交代,你就在江南等着我吧。”
风清扬道:“我怕你这样回去,就很难出来了。”
婉儿看着身边的他,道:“如果我五天之内不能回来,你就忘了我吧。”
风清扬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婉儿道:“不用,太危险了。”
风清扬看着婉儿的脸浮现出一块一块的红色,惊讶道:“你的脸怎么了?”
婉儿反而很平静的看着远方,毫无惊讶之色,可是她平日最爱惜自己的脸。
婉儿淡淡的道:“王路不仅精通暗器,他还善于用毒……”
风清扬抱着婉儿道:“他,他对你用毒?”
婉儿垂下头,道:“他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的出。他为了让我留在他身边,早就在我的饭菜里投入这种五花毒。五花之毒无色无味,平常无碍,可是每隔半年都要按时服下解药,我若离开他,我的脸就永远都无法恢复了。”
风清扬道:“我更不会让你自己回去了。”
婉儿道:“我这个样子,没法和你在一起。”
风清扬忽然一把抱起了她,回到客栈。
房间里,风清扬捧着她的脸,道:“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婉儿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流泪,只是淡淡看着他,仿佛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该来的迟早会来。
婉儿道:“风大哥,你看清楚了吗?你是否还要我?”
风清扬坚定的道:“要。要。我要你。”
婉儿推开他,道:“从头到尾,我只能给风大可带来麻烦,我又不是你师妹,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和我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痛苦,会……会让你身败名裂。”
婉儿接着道:“今天我的脸变成这样,我的内心很平静。因为我,我再也不用做栀蓝的影子了。我就是我。”
就在这时,婉儿突然看到风清扬的眼泪流了下来,以前他,他是从来不会流泪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着他的眼泪,她的心如刀割。
风清扬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从来都不是她的影子。”
风清扬突然除去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道:“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他把她压在身下,如雨般的吻落在她脸上,身上。
婉儿吻着他脸上的泪,道:“风大哥,我……我这个样子,不,我不能。”
婉儿道:“风大哥,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我不想让你要这个样子的我,你明白吗?”
她坐起来依偎在他怀里,道:“我只想给你,最美好的我。”
风清扬抱着怀里的她,道:“你很坏,你知不知道?你总是在折磨我。”
婉儿突然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
风清扬看着她披散着的漆黑长发,看着她慢慢的转过身来,“你的脸,你的脸好了?”
风清扬一把拉她过来,道:“你在骗我?”
婉儿道:“没有。”
风清扬甩开她的手,道:“你是在考验我?”
婉儿钻在他怀里,道:“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婉儿见他不语,又道:“我确实中了五花之毒,刚刚酒里的解药,是我自己调制的,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调制解药,可是现在我的解药还只能用来控制毒性一个月之内不发做。”
风清扬抱紧她道:“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让我替你分担。”
婉儿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风清扬,目光是那么温柔。
她的嘴虽已没有说话,但眼睛却在说话——说出了她的情意、她的感激。
风清扬略有所思的道:“我有一个朋友,她和宫里的太医相熟,我去找她看看能不能……”
婉儿道:“风大哥是指那天萍儿提起的,那年你在长安城相识的她吗?”
风清扬点了点头。
婉儿斩钉截铁的道:“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风清扬望着怀里的她,道:“我看,你这么喜欢吃醋,不如你快点嫁过来,天天守着我吧。”
婉儿道:“既然解这个毒这么麻烦,我看干脆不要解了。顶多我自己不照镜子就是了,反正天天看我的人,是你。”
风清扬道:“那现在就走吧?”
婉儿道:“去哪呀?”
风清扬笑道:“去找个没人能看到你的地方,单独和我在一起,就不用解毒了。”
婉儿的脸突然一红,抿着嘴笑道:“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欺负我了?”
风清扬看着温柔的阳光照着她成熟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的腿……照着她脸上羞涩美丽的微笑,照着她比微风还温柔的眸子。
他柔声道:“你看来像是天上的仙子,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女人。”
第二十八回 小桥流水
静谧的风拂遍整个江南。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风清扬牵着婉儿的手从一座石桥走上乌篷船。
随着小船慢慢的移动,江南的景色也清晰的展露在眼前,两岸坐落着许些房子,望过去是青白的交相辉映,好像一直延伸到天涯的尽头。高大的柳树遮住阳光,倒映在水中的影子,朦朦胧胧的好似梦中。
江南是那么的温柔,哪怕耀眼的阳光,在这里也是那么的柔和,温暖。
坐在乌篷船里,婉儿懒懒散散的依偎在风清扬怀里或是听着乌篷船那亲切的摇橹声,或是相互讲讲笑话,或时不时的往他嘴里送着香喷喷的米糕。
此时此刻,他们已分不出这是江南还是世外桃源,是人间还是仙境。
风清扬搂着怀里的她,道:“以前都没觉得江南这么温柔。”
婉儿道:“江南因为有你才温柔。”
风清扬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柔声道:“我的温柔只因为你。”
婉儿递给他一杯酒,靠着他,羞涩的道:“真想永远这样与你依偎在一起。”
风清扬举杯一饮而尽,缓缓的道:“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婉儿忍不住抱紧他,虽然明天一早就要走,可是这种刻骨铭心的爱,哪怕只有片刻,也是永难忘记的。
次日天还未亮。
雨是凉的,雨丝很细。
又细又长的雨丝,飘在院子里的柳树上,缠住了柳树的叶子,也缠住了人心里的愁绪。
婉儿已经穿过长廊,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长廊尽头,看着院子里的冷雨柳树,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不敢回头,不敢再去看他。她怕此时若是看到他一眼,恐怕她就无法走出去了。
也许自己就是个狠心人。
不但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一样。
现在婉儿已走了出去,只剩下憔悴又焦急的他。
婉儿骑着一匹快马,已看到龙潭教绿踪堡的牌匾,她突然从马鞍上飞起,凌空翻身,箭一般飞掠入堡。
绿踪堡中灯光依旧辉煌。
只听教众们呼喊着:“无魔无相,万妙无方,上天入地,唯我独尊。”
王路走过来拉着婉儿的手,柔声道:“你回来了。给你备好了芬芳的花瓣,先好好泡个澡,再去见教主。”
婉儿边走边道:“谢谢。”
绿踪堡后山,山巅有花,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掩映着一道竹篱。
斜斜的石径上落花缤纷。婉儿踏着落花走上去,王路停下脚,道:“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葡萄酒,你可以边喝边泡澡。”
婉儿神情黯然的道:“这次我回来,是想……对不起,我只把你当家人。”
王路道:“你糊涂了,我不怪你。但是,你要清楚,那个人他永远不会娶你,不管你怎样和他相昧,他都娶不了你。”
婉儿道:“有的事,你不会懂。”
王路道:“也许,他懂的只是他师妹,不是你。他不值得你付出。”
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入婉儿的心,她的心在流血。
王路接着道:“他没办法为你做任何事情,他甚至不敢来绿踪堡找你,他给你的也只不过是些美好的幻想罢了。”
婉儿双手捂住耳朵,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王路紧紧的抓着她的双手,大声喊道:“你看清楚,能给你带来幸福的只有我,我才是你的男人。”
婉儿甩开他的手,道:“我累了,我只想好好地休息休息,你先回去吧。”
等婉儿走入竹篱,再回头时,却已不见王路的人影。
竹篱后粉红色的灯光,粉红色的花瓣飘在这温泉之上,很迷人。
婉儿泡在这一片锦绣中的温泉水池中,闭着眼睛。
乌云般的长发飘浮在水上,衬出她的脸如春花,肤如凝脂。
婉儿举杯一饮而尽,心想:“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思量,还是相思好……”
“这正是喝酒的好天气。”
婉儿回过头,道:“谁?”
王路走过来,道:“我替你准备的美酒,你可喜欢?”
婉儿道:“请你马上出去。”
王路凝视着她,道:“一杯真正的好酒,总是能令人的心情开朗些的。”
婉儿道:“如果你能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你会很幸福。我渴望你幸福。”
王路突然跃入水中,抱着婉儿,道:“你就是我的幸福。”
婉儿拍打着他的手臂,道:“你总是这个样子,有完没完了?女人都喜欢谦谦君子,你真是不懂。”
王路用力捏着她的下巴,道:“哦?你的风大哥是谦谦君子吗?他就不从碰你?”
婉儿道:“是。他的风度你比不了。”
王路大笑着掠出水面,道:“我等着看你怎么后悔。”
婉儿道:“你是什么意思?”
王路冷冷的道:“我已经派人去江南了……”
婉儿从水中掠起,披上衣服就欲要往外飞掠。
王路上前一步,抱住她,道:“你这是刚回来,就要急着去找他?”
婉儿用力的推着他,道:“你快给我放开。”
王路非但不放,反而抱的更紧了,他笑着道:“你就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他不是早就名满江湖了,一个老爷们还要等着女人去救?”
婉儿道:“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王路道:“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婉儿欲拔出匕首,却被他一把夺了下来。
王路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舍得你这样死呢,我还没……”
他把婉儿扑在身下……
婉儿挣扎着道:“你放开,放开我……”
就在婉儿的挣扎之间,突然王路一动也不动了,婉儿用力一推,他竟从她身上滚了下去。
婉儿朦朦胧胧的看着,是他,是风大哥,这怎么可能呢?
未等思量,风清扬已把她揽入怀中,道:“你没事吧?”
婉儿紧紧的搂着他,道:“风大哥,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风清扬咬了咬她的唇,道:“你感受到了吗?是真的。”
婉儿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风清扬道:“我是逼他派去杀我的人带我来的,然后我再换上绿茵堡的衣服从大门走进来。”
风清扬接着道:“我刚上的这个后山,就看到他企图欺负你。你一声不说的就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婉儿道:“你杀了他?”
风清扬道:“我只是点了他的穴。
第二十九回 如此丹药
哈哈哈哈
婉儿道:“义父。”
风清扬起身拱手,道:“见过任法王。”
任云起笑着道:“风掌门竟然敢独自一人闯我龙潭教,在下实在是佩服。”
风清扬道:“在下冒昧了。”
任云起道:“小女还年轻,很多事她想的简单了。风掌门久经江湖,做事成熟老练,我是想你要多劝着点小女,让她不要这么疯狂才好呀。”
婉儿道:“义父,我很清醒,我不是一时冲动。你应该知道我的。”
任云起道:“你的心情,我很了解。义父也年轻过,义父也曾为爱痴狂,为爱不顾一切过。”
婉儿拽着他胳膊,道:“那义父你是同意女儿了?”
任云起摇摇头,道:“正是因为了解,我才不愿你走我的路。”
婉儿道:“义父,是指当年你和武当苏姑娘那段情?”
任云起痛苦的道:“可她确实因为我而死。如果……如果当年我们不是那么疯狂,也许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婉儿道:“我明白苏姑娘的心情。她是宁愿为爱而死,也不愿意痛苦的活着。有时活着比死更痛苦。”
婉儿接着道:“所以义父是万万不能将我嫁给王路的。王路他也应该拥有真正爱他的女孩,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完完整整的幸福。他现在只是自己还想不开,义父要多理解我们才是。”
任云起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看不到风清扬他能给你什么名分,难道你要这样偷偷摸摸,不明不白的跟着他?就算你能忍,可是将来你的孩子呢,江湖上的人会把他当成是一个未婚大姑娘生的野种,他会抬不起头来,你懂不懂?”
风清扬道:“让任法王费心了,原本我和婉儿商量着想要退隐的……”
任云起笑着道:“这些话,你和小姑娘说说也就罢了。退隐,岂是说退就能退的?但据我所知,你华山派目前没有一人能接起掌门这个位置。”
任云起接着道:“你自己剑术虽精,但是你迟迟没有调教出一个像样的人来接班。若是调教一个人那么简单的话,也许你就不会那么轻易走进来了。”
风清扬道:“任法王,究竟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任云起道:“我想让你劝劝婉儿,让她好好安生的过日子,不要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了。”
风清扬道:“我不能伤她的心。”
任云起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颗紫色丹药,道:“这是泥紫丹。服下这颗丹药的男人,便永远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为了保护我女儿,你愿意这么做吗?”
婉儿上前抢下这颗丹药,道:“义父,你是疯了吗?你怎么可以对风大哥这么残忍?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任云起道:“这是在保护你!”
任云起对风清扬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再来,怎样选择就看风掌门自己的了。”
话音刚落任云起便背起王路飞掠下山。
温泉旁,木屋里
婉儿依偎在风清扬怀里,你浓我浓。
婉儿抱紧他,道:“风大哥,你本不该来的。”
风清扬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会被王路侮辱。”
婉儿道:“龙潭教,善于用毒。只要人类能想到的毒药,这里都有。”
婉儿又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你服那颗泥紫丹的。”
风清扬望着她的眼睛,道:“你是怕我,以后不能给你幸福?”
婉儿轻轻的吻了他的唇,道:“我是怕……怕你不会幸福。”
婉儿又道:“这是几坛好酒,是三十年佳酿,风大哥试试。”
风清扬举杯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
风清扬沉默着,沉默了好久。
风清扬已在喝第二坛。
风清扬突然抱起婉儿,深深的吻着她,当他看到她胸口那颗红梅朱砂时,他愣了愣,道:“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你的童年?”
婉儿抱着他,道:“我……我也不知道。”
风清扬道:“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记忆吗?”
婉儿道:“我没有。”
风清扬轻抚着这颗红梅朱砂,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栀蓝。”
婉儿流着泪,道:“风大哥,这个时候你还要把我当成是她吗?”
风清扬抱紧她,道:“也许,你本就是她。”
婉儿推开他,站起来,道:“风大哥,我护送你出去。”
风清扬道:“你这是生气了?我只是说出了,我内心的感觉。”
婉儿冷冷的道:“这些日子,你为我痴狂,就是把我当成是她。”
风清扬从背后搂着她,道:“你能不能冷静点,把你的经历和我说说……”
婉儿道:“不用了。”
风清扬道:“为什么不用?难道,你不想弄清楚吗?”
婉儿不语。
风清扬道:“你真是无理取闹。”
婉儿道:“你现在就开始嫌我无理取闹?万一拿不到解药,我的脸不是这个样子了,万一……万一你师妹回来了,我,我……”
婉儿趴在桌子上,珍珠般的泪水一串串的流下来,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
风清扬把她圈入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我心中有惑,才如此焦急。你的脸蛋,你说话的声音,你的身体以及那颗红梅朱砂还有你给我的感觉等等都和她一模一样,所以……”
婉儿依在他怀里,道:“对不起风大哥,我确实以前有一部分记忆是空白的。我不愿和你说我的经历是因为我真的很怕。”
风清扬道:“你在怕什么?”
婉儿道:“我怕……我怕万一你发现,我并不是栀蓝,你会弃我而去。”
婉儿捶打着他的胸口,道:“风大哥,你总是折磨我,总是在折磨我。”
风清扬柔声道:“你不也总是在折磨我吗?
风清扬突然拿起那颗泥紫丹吞了下去,拉起婉儿的手往外走。
婉儿惊讶着喊,道:“风大哥,你快吐出来,你不能吃,不要啊。“
风清扬淡淡的道:“现在都已经解决了,我们可以走了。”
婉儿扑在他怀里,失声疼哭起来。
风清扬道:“怎么了?你嫌弃我了?”
婉儿泣不成声,“我……我……”
许久之后,她哽咽着道:“是我害了你。”
风清扬道:“你可还要跟我?”
婉儿道:“跟,当然要跟。”
婉儿捧起他的脸,吻他,忘我的吻着他……
婉儿突然喊道:“啊,风大哥你好坏,你在骗我。”
婉儿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起了正常男人无法控制的反应。
风清扬贴在她耳朵上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婉儿的脸突然变得滚烫滚烫的:“风大哥,原来刚刚你没有吞下那颗泥紫丹,你在折磨我,你太坏了。”
风清扬道:“我哪有你坏。”
第三十回 明珠
窗外栏杆上的燕子被绿踪堡的喧闹声惊起,呢喃着飞入桃花深处。
绿踪堡最珍贵的一粒明珠,就是教主王天的掌上明珠。
她今年十七。
她叫王明珠。
教主今天就是为了替他的宝贝女儿选女婿。
明珠不但是个大美人,还是有名的才女。
这种场面,婉儿是一定也要出席的。
独留风清扬在木屋自酌自饮。
轻雪般的绿柳,半开的红荷,朦胧的远山,倒映在闪动着金光的湖水里。
风清扬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连酒都不想再喝了,想着去找她。
下得山来,风清扬到了风雅园。
风雅园就在湖畔,面临着一湖春水,用三尺高的红漆雕栏围住。
一个绝色丽人,正坐在窗口,调弄着笼中的鹦鹉。
她一只手托着香腮,眉宇间仿佛带着种淡淡的幽怨。
她已看到风清扬,忽然道:“请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为何见你穿着我们绿踪堡的衣服,我却从未见过你?“
风清扬笑了笑,道:“我是新来的下人,姑娘自是没见过我。”
这女孩见风清扬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忍不住道:“独酌不如同饮,如此佳日美景,公子何不过来一起饮酒?”
风清扬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已飞掠到眼前,她端了一碗酒递给他,道:“公子可知这是什么酒?”
风清扬一干而尽,笑着道:“这是真正的三十二年竹叶青,淡淡的酒,入口软绵绵的,后劲却很足,好酒。”
姑娘对风清扬笑了笑。
风清扬没有看见。
突听有人喊:“小姐,教主叫您呢。”
姑娘应声道:“哦,这就来了。”
大殿内明珠扭捏着对王天道:“爹爹,今日不要选了好不好?”
王天惊讶道:“为什么?难道你已有了意中人?”
明珠羞涩的点了点头。
王天道:“那太好了。不知是哪家公子能让我的宝贝女儿动心呢?快把他领来让我瞧瞧。”
明珠红着脸,道:“爹,你太心急了。人家还……”
婉儿上前一步,道:“教主,别着急。等到时机成熟,明珠妹妹一定会先领给您老人家过目的。”
王天大笑着道:“哈哈哈哈,是我着急了。来,大家先喝起来吧。”
龙潭教各大长老、护教法王纷纷上前敬酒,庆祝这天作之合。
明珠拉着婉儿胳膊道:“婉儿姐姐,今天我在风雅园西湖边遇到一个人,他是那种让人只要望一眼便难再相忘的人。可是……”
婉儿道:“可是什么?”
明珠接着道:“可是他挺奇怪的。见他英俊挺拔,成熟儒雅,气宇不凡,可是他却穿着咱们绿踪堡的衣服。我问他,他说他是新来的下人。这,这怎么可能呢?”
婉儿惊讶道:“你说,你说他穿绿踪堡的衣服?”
明珠点了点头,道:“姐姐,你见过他?你可知道他?”
婉儿道:“没有。我刚回来,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婉儿回到木屋,见风大哥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两条鱼。
风清扬道:“你回来了,这是我在山下那个西湖自己钓上来的鱼,今晚下酒味道一定特别鲜美。“
婉儿道:“风大哥,这可是在风雅园西湖边钓得的?”
风清扬道:“正是。”
风清扬见她阴沉着脸,从后面搂着她,道:“怎么啦?”
婉儿道:“风雅园西湖边,你可遇到了什么姑娘家?”
风清扬道:“倒是有个姑娘,请我喝了一杯酒。”
婉儿一把推开他,不语。
风清扬道:“你在怪我?”
婉儿气呼呼的道:“那个姑娘就是教主女儿明珠,她已经对教主禀明要嫁给那个她一见钟情的你。”
风清扬道:“你弄错了吧。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婉儿道:“只有你一个穿着绿踪堡衣服,而她又不认识的人,怎么会错。”
风清扬搂着她,道:“原来你是吃醋了,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婉儿抱紧他,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招小女孩喜欢?”
风清扬柔声道:“所以,你不放心。”
风清扬抚摸着她纤细的腰,吻了她的唇,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心呢?”
婉儿道:“其实我……我只想要你的心。”
风清扬把她的手移动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温柔的道:“你感受到了吗?你只想要我的心,不想要我的人吗?”
婉儿羞涩的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道:“你的心和你的人都是我的。”
风清扬道:“那你呢?也都是我的吗?”
婉儿用手捶打着他的胸,道:“你,你太坏了。我不告诉你。”
起了风,柳絮经窗外飞舞,就像是初雪。
夕阳满天,湖光山色更绚丽多姿。
风清扬道:“你知道吗,鱼要活杀的而且要清蒸的才是最上品的,蒸熟了之后,再浇上作料。今晚你尝尝我的手艺。”
婉儿烫了两角酒。热气腾腾的西湖醋鱼已上桌来,那真是入口就化,又鲜又嫩。
所以两角酒之后,又来了两角酒。
两角酒就是两斤。
酒量好的人,通常总是会对好酒有兴趣的。
换作大碗,一碗四两的那种,一喝就是五六斤花雕,现在也已有陶陶然的感觉。
好美的月色,好美的春光,好美的酒。
比花更美的婉儿,长长的腿,细细的腰,乌云般的头发披散在双肩。
风吹着窗户,她正依偎在风清扬怀里。
婉儿道:“风大哥,你竟然还懂厨艺,我已分不清你有什么不懂的。”
风清扬低声道:“你醉了。”
窗上浮动着细碎的花影,倒影在她身上。
婉儿没有回答,她不愿回答,不愿清醒。
手在他脸上轻抚了几下,吻了吻他的唇。
他已闭起了眼睛,他在闻她独有的体香。
她用一双光滑柔软的手臂将他抱住。
现在她似乎已有些清醒了。
婉儿道:“明天见过义父以后,你先走好不好?拿不到王路的解药,我再想别的办法。”
风清扬道:“要走一起走。”
婉儿道:“王路的事还没有解决。如果明珠再发现她一见钟情的人是你,那你就更难脱身了。”
风清扬忽然道:“如果让明珠去说服王路是不是……”
婉儿道:“恐怕行不通。”
风清扬笑着道:“你是不愿让我和别的漂亮姑娘接近吧?”
婉儿道:“你说她漂亮?”
风清扬道:“是啊。”
婉儿推开他,道:“你这个呆子,你去找她吧。”
风清扬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漂亮女人有很多。住在我心里的只有你一个。”
婉儿道:“你又在折磨我。”
风清扬温柔的道:“你很爱吃醋,你吃醋的样子,能让男人心醉。”
婉儿望着他的眼睛,道:“那你醉了吗?”
风清扬吻着她,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