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回 浪子的纠结
陆强是风清扬几十年的兄弟,他为人光明磊落,一身正气。
在最近几个月里,他连续击败了四位在江湖中极负盛名的剑客,他早已是成熟的男人了。
大家原本对他很放心。
可是今日用过早餐后,他单独把风清扬拉到一棵大树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喃喃地说,他要去找她,他要亲手杀了她!
今天他若能胜,晚上才是真正的喜宴。
他若败,就是死!他无怨无悔!
因为他今天要去找的对手就是昨晚在九曲桥头跳舞的那个女人(魔教蛇妖三媚)。
风清扬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去杀她?
因为不问他也知道,她欺骗了阿强的感情。
此刻,阿强真悔自己,为什么会不小心,上了那个妖女的当,这样没用。
同时,他又恨自己,为什么要沉溺、要痛苦?她只是个骗子,骗子!
如果换作是风清扬被深爱的女人骗得那样彻底,他会杀了她吗?
也许他会先杀了她,再杀了自己。
也许......
风清扬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知道她不会辜负他的。
栀蓝是个善良的姑娘。
她是在他的百般呵护下长大的。他们情深笃定!她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给了他!他爱她!她也不能离开他!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又怎会欺骗他的感情呢?
风清扬不忍看着阿强痛苦。他决定陪阿强一起去寻蛇妖三媚,他绝不能让阿强独自去冒险。
就这样张三丰和栀蓝两人留在客栈和掌柜的一起张罗今晚的喜宴。
陆强此去若能斩断情丝,解开心结,那个照顾他多年的女孩便会如愿以偿地嫁给他。
其实那个女孩也在这个客栈里。她虽然长得不是很美,身材也不丰满,甚至皮肤还有些黑。可是她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她在等他!
风清扬和张三丰这样的男人要的是第一流的女人!最真挚地爱情!
可是有的男人要的就是一个温柔的妻子,一个对他好的女人就够了。
日头渐渐升高,又渐渐西落,风大哥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栀蓝双眉紧蹙,坐立不安。
她要等到什么时候为止?她甚至觉得自己连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张三丰已经站了起来,紧盯着她:“你看你汗珠子都一粒粒从头上冒出来了,你在怕什么?难道你怕你的情郎会被蛇妖三媚勾走魂魄不成?”
“我……我本无依无靠,我甚至什么都没有,我只他!我……”栀蓝恍恍惚惚地说着。
张三丰猛地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铜镜前,大声喊道:“你清醒点,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这是你从娘胎里带来出的倾城美貌,你敢说你什么都没有吗?”
栀蓝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望着镜子,不说话。
“你自小饱读诗书,舞文弄墨,你能说你什么都不懂吗?”张三丰又说。
栀蓝仍然不语。
“蛇妖三媚除了妖媚之术,武功并不高强。风清扬一向谨慎,他不会有危险的。”张三丰接着说。
栀蓝抬起睫毛望向他。
“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有我!你的娘家人。”张三丰凝神着她,说。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栀蓝突然开口说。
张三丰苦笑:“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才会如此的!”
明月高挂,繁星满天,晚风中充满了花香和酒香。
月已圆,新娘子已换了红衣,遮了红方巾。他们请来的江湖朋友也都已到齐。
在这个镇子上他们的朋友来了十六桌,已把鸿福客栈挤的满满的。
现在大家都在一边聊天一边等待新郎官陆强的到场。
“张大哥,阿强如果无法及时赶回来,我们要怎么收场呀?”栀蓝对张三丰轻声说。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张三丰看着她,说。
是的,爱情本就是一场豪赌。你若是不想冒险,可以静看红尘是非。若是孤注一掷,就要有输的勇气。
张三丰又说:“阿强若不回来,不如你做新娘子!”
“什么意思?”
“以后你的肚子会越来越大,难道你一个大姑娘不要嫁人吗?”张三丰笑。
“你……你……哼!我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不用你管。”栀蓝说。
“哦,我明白了。你是要等风清扬跪下来求你,对吗?”张三丰说。
“你......你,算了,不和你说了。”栀蓝站起身来,脚步刚迈出花厅,一眼望到了他们两个。
栀蓝笑了。
风清扬也笑了。
接下来,在一片欢声笑语声中,陆强成了家。
现在风清扬已经泡了个热水澡,除去了一天的疲惫,正精神饱满地倚在床头上读书。
栀蓝在他身旁,像小鸟般偎在他怀里,听他念书给她听。
看着她柔情似水的大眼睛,白嫩的小手,他的书终于还是念岔了行。
“不对,不对,风大哥你念错了。”栀蓝嚷嚷着。
“有一点不会错的。”风清扬说。
“什嘛?”栀蓝问。
“蛇妖三媚的妖媚之术不及你的半分……”话音刚落,风清扬已压上了她的唇。
第三百零二回 街角牛奶
天蒙蒙亮,张三丰正在煮胡萝卜条。
其实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已经与人打了一架。
那是在长街上,张三丰跑去买牛奶时发生的。
卖牛奶的是个中年汉子,也不知是挨了老婆的骂还是受了什么气,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也就罢了,嘴里还嚷道不卖,不卖就是不能卖给你。
这么早,长街上也只有这一家出售牛奶,他却偏偏不卖。
当张三丰揪着他的衣襟把他凌空拎起的时候,他才喃喃地说,他的牛奶都被一个人给包了。
谁?
是海南剑派的揽月四秀四姑娘。
是她!她要那么多牛奶做什么?难道大清早的要泡牛奶浴?
张三丰说,他只需要三人份的牛奶。四姑娘是他的朋友,少一点谁也不会介意的。
这中年汉子仍然坚持绝对不能卖给他。
张三丰也懒得多言了,自个儿拿了三人份的牛奶放下银子扭头便走。谁知,那汉子又追上来,揪着他不放哩。
再后来,他自然就挨了张三丰几拳。
此时此刻,张三丰正待在厨房哼着曲子弄吃的,他好像已经忘掉了今早的小插曲。
本来陆强与新婚妻子想着与风清扬他们三人一起多待几日,多聚聚的。
可是他的妻子提出要乘船去扶桑散心(她想着换一个新环境)。
去扶桑那是一条很长的水路。
他们五个几乎都是俊男淑女,一路同行未免太过招摇,再一则春节临近了,风清扬要在春节前赶回济南成亲,栀蓝更是不方便长时间乘船的。
于是大家只有暂时告别了。
临行的时候,阿强说是他春节前一定赶回济南城。
就这样,张三丰现在正做着三个人的早餐。
他昨晚在喜宴上新交了一些朋友。其中有两个新朋友是镇子上有名的大厨。他自然地跟着学了一些新菜肴,所以今早才急着尝试一下的。
胡萝卜条捣烂成泥,放入牛奶中,做成胡萝卜牛奶糊糊,既营养又美味。
嫩牛肉煮熟后撕成条,加入芥末油凉拌。这本应该是很棒的一碟小菜,可是张三丰不是弄了一碟。他的嫩牛肉整整地煮了一大盆,就这个样子整盆地端上桌了。
端上了栀蓝房间的餐桌。
“自己夹。”张三丰看着她,笑说。
栀蓝先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很快地她笑了笑:“谁能吃得下这么多,我会变成大象的。”
张三丰是农家出身的孩子。自小他就常常处于挨饿受穷的状态,在他心里吃肉当然是要大碗甚至是大锅才够过瘾。
他没有风清扬的风雅、情趣,也没有风清扬的温柔体贴。他只是很真诚地对他们好,用自己的方式对他们好。
“辛苦你了,煮这么多东西给我们吃。”风清扬看着他,微微一笑。
“这是我昨晚向大师傅新学来的,怎么样?”张三丰说。
“很美味,特别好吃!”栀蓝说。
“对了,刚才你还在厨房里,四姑娘派人来约你待会儿一起去赏花。”风清扬说。
张三丰笑了笑:“哦!我没新衣服。”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能说出这一句话来。
“风大哥,揽月四秀都要来吗?”栀蓝望着他。
“嗯。”
“你要我一个大男人去陪她们四个姑娘叽叽喳喳地游船赏花?”张三丰问风清扬。
“一会儿,我们可以先陪你去长街选一套既合身又流行的衣服。”风清扬说。
“你们去,我才去。”张三丰嘴里嚼着他的牛肉说。
风清扬的眼睛瞅着栀蓝,栀蓝去,自己才去。
第三百零三回 纵使他人空笑
今日正好是集日,现在赶集的人已经从四乡带着他们的蔬菜、瓜果、鸡鸭羊肉赶来了。
风清扬他们在长街给张三丰选了一套潇洒飘逸的天蓝色长袍。
他试试了,很喜欢。
可是他今天偏偏不穿。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袍子。
四姑娘喜欢情调,喜欢浪漫。
张三丰偏要去赶集,赶集还竟挑杀猪宰羊的地方瞅。
那里想要浑水摸鱼的地痞也不少,这不是四姑娘就不知被哪个痞子给悄悄地捏了把大腿。
她现在正火冒三丈,却不知是谁干的。
张三丰居然当看不见。
然后的然后他自然地就气跑了四姑娘。
张三丰现在正自己一个人哼着小曲踱步在湖畔。
他当然要游船同时也不反对赏花。
他一双眼睛正在四处瞅着,瞅着,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棵柳树下,一个美丽又熟悉的背影身上。
此时此刻,这个背对着他的女人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想着一个令她伤心的人,难道她的心真的处于忧伤中?
“栀蓝!”张三丰脱口而出。
那女子没有回头。
“栀蓝......栀蓝......”张三丰又喊道。
没料,那女子竟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往湖里走,这棵柳树本就在湖边,只需要几步她便可以迈进湖里,难道她要自杀?
张三丰飞燕般地掠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蓦地那女子掌中多了一把匕首,直刺他的胸口,接着就是“咣当”地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被张三丰击落在地。
“是你?”张三丰惊讶道。
“本就是我!只是你自己把我当做了别的女人。”那女子说。
“你为何要如此?”张三丰问。
四姑娘一双如丝的媚眼瞟着他:“我高兴如此!谁叫你捉弄我。”
原来是四姑娘跑开以后,越想越气,而她恰好又知道张三丰要来西湖寻风清扬他们所以她就扮成这个样子来气张三丰。
“你不怕我教训你或着告诉你师傅?”张三丰说。
“不怕!你若是告诉我师傅,他老人家要是一生气把我逐出门墙,那我无处可去,就只能去武当山喽。”四姑娘笑说。
“嘿,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东西要取,回见!”话音未落,张三丰已经掠得没影了。
剩下四姑娘独自一人在湖畔气得直跺脚。
船舱里,风清扬,方舟子和杜老三已经等不及先喝了起来。
栀蓝温温柔柔地坐在风清扬身边替他斟酒。
揽月四秀那四个姑娘在甲板上的小桌子用餐。
此时,张三丰刚抱着两个大酒坛掠上船来,方舟子便不依不饶,来晚的自然要罚酒。
而张三丰丝毫都没提四姑娘的事,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他不是喜欢惹麻烦生闲气的人。尤其是对于女人,在他心里也许从未将别的女人放在心上。
第三百零四回 巷中被围
一弯下弦月挂在夜空。
一条后巷,好像连月光都照不到这里,栀蓝却在这里。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她吓得要命。
现在有三四十名大汉自黑暗中拥出,将她团团包围。
而栀蓝也拔出了腰畔的轮回宝剑。
“你被拘捕了。”为首的大汉说。
“为什么?”栀蓝惊讶地问。
“今夜所有出入这几条巷子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通通都要带走。”那汉子说。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栀蓝冷冷道。
“你最好乖乖地跟我们走,若是查清了案件与你无关,自然会放了你。你若不从,动起手来可别怪刀剑无眼。”那汉子说。
“荒缪!我绝不从。”栀蓝说。
“哦?我这么多兄弟的兵刃在这暗巷里若是伤到了你如花似玉的脸蛋,我都觉的可惜。不如……”那汉子说。
“我没有做亏心事,我更不会束手就擒,动手吧。”栀蓝说。
在那汉子的授意之下,眼看着这三四十条汉子瞬间就扑过来了,她能应付吗?
她不知道。她虽自小学剑,可她从未钻研过,也从未真正独立对敌过,尤其是这么多的敌人。
此刻她只能尽全力去搏。
就在这时,追着一声暴喝,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从天而降,他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栀蓝跟前。
“风大哥,我什么都没做!”栀蓝用力抓紧风清扬的手臂。
“我知道!”风清扬望着她的眼神是深情地,是笃定地。
接着,他转过脸来对为首的汉子冷冷道:“你们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海府死的人与她无关!我要带她走!让开!”
“所有在这几条巷子出没的人都有嫌疑,我们必须要调查清楚。”那汉子道。
风清扬没有再说第二遍。
只见他手臂一扬,为首那条汉子掌中百炼精钢的弯刀已断为五截,他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很快地,那汉子回过神来赔笑说:“误会,一定是误会,我们寻错人了。”接着他使了个眼色,他和他的手下便一溜烟的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
“风大哥,我……我……”栀蓝扑进他怀里。
风清扬抱了抱她,又牵起她的手,说:“现在没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窗外有月,有星。
栀蓝坐在床沿上,偎在他怀里:“今日游船的时候,三姑娘悄悄对我说让我今晚到那条巷子里去等她,她有事要单独对我说。”
“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风清扬板着脸。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嘛!是我不好。”栀蓝一脸委屈的模样。
风清扬抚摸着她的后背:“栀蓝,你太善良了!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是今晚我没有及时找到你,那要如何是好?”风清扬接着说。
“我……我会和他们拼了。”她说。
“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用来强身健体还差不多。”风清扬说。
“风大哥,你救过三妹,她为什么要害我?”栀蓝问。
风清扬不语。
“是因为你,她才这样做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栀蓝说。
“她对你说在巷子里碰头的事,可有别人听到吗?”风清扬问。
“没有。”栀蓝说。
“那她便可死不承认了。”风清扬说。
“那海府的人会再来寻我的麻烦吗?”栀蓝担心的问。
“我料那些人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此时本就与你无关,他们更是毫无证据可言。”风清扬说。
“海府里谁死了?”栀蓝问。
“海府的一个总管。”风清扬说。
“不会是三……?”栀蓝说
“她还不至于傻到去杀一个无辜的总管来陷害你。再说她一个人是杀不死他的。”风清扬说。
“反正她想要拆散我们,得到你是真。你以后要小心她。”栀蓝说。
“嗯。”
他捧起她的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干嘛这样看我?经过了刚才的事,你……你还想……”栀蓝羞涩地望着她。
“想!”他吻着她的额头。
第三百零五回 相逢何必曾相识
清晨。
风清扬和栀蓝来到和张三丰约好的短街碰面。
这条短街脏兮兮的,有好多苍蝇到处胡乱飞舞着。
短街两旁有十几间旧屋子,张三丰最近没事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待着。
很显然,昨晚他也来了这里。
这里除了有酒还有女人。
他来找的并不是什么名妓也不是什么美人。
他是来找人说话的。
一个四十几岁,年华已逝的半老徐娘。
自从那一次张三丰大醉,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后,他就挑了这个女人,她叫阿桃。
阿桃虽已老,可她是能听得懂他说话的人,所以他总来找她。
长夜漫漫,一个孤独的一流剑客和一个年华已逝的风尘女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能有人说几句贴心的话也是好的。
昨晚张三丰同样的也醉了。在阿桃像母亲般地陪伴之下,他睡了,他睡得很沉,以致于到了和风清扬约好的时间,他还没有醒来。
风清扬和栀蓝也没有推门进屋子找他。
因为风清扬不愿让栀蓝看到这样的地方,她是那样的一尘不染,他宁愿她永远不要了解到这样的场面。
栀蓝也没有丝毫要推门进去的意思,因为此刻她的眼睛正盯着一个女人,一个正好撞到眼前的女人,三妹。
三妹身穿紫色长袍,骑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见到风清扬,她兴高采烈地急勒缰绳,飞身下马,迎到眼前。
未等三妹开口,她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消失了。
接着,栀蓝一个巴掌掴在三妹脸上,她并不想质问三妹昨晚的欺骗,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三妹也没有解释,她腰畔的软剑已抖得笔直,她急着要发泄一下内心的嫉妒和不满。
“呛”的一声,栀蓝的轮回宝剑已出鞘,仅仅一招华山“风送紫霞”,三妹的软剑便已脱了手。
三妹既羞又怒,见打不过也解释不了,只好掠上马鞍,先闪了。
风清扬揽过栀蓝肩头:“你很棒!”
栀蓝朝他嫣然一笑。
突然,身边响起了掌声。原来是张三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
“厉害啊!”张三丰笑说。
“本姑娘的本事,你们总算见到了。”栀蓝笑了笑。
“行了,不许骄傲。”风清扬抚摸着她的脑袋,说。
“华山的本事,我早就了解。”张三丰说。
“哦?”
“迷死人,不偿命!这一招适合像风清扬这样的男人和你这样的女人!”张三丰笑说。
“什么嘛!”栀蓝嚷着。
第三百零六回 一缕轻愁
从短街走到长街。
长街上各式各样的小吃玲琅满目。
他们一行三人先挑了一家老字号豆腐脑每人点了一碗,卤牛肉和酱豆腐各来一碟。
吃完后,换下一家麻辣臭豆腐。
然后再一家鸭血粉丝汤,蒸米糕。
一家接着一家,早餐总共吃了八家。
“好饱啊。”栀蓝说。
“能吃也是一种享受。”风清扬看着她,满眼的柔情。
“那倒是!”张三丰说。
“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三丰问。
“关于海府的,海玉龙你熟悉吗?”风清扬问。
“海玉龙是朝廷的人,是赵之绪的属下。”张三丰说。
“嗯。”风清扬说。
张三丰又说:“海玉龙年近四十,好武,好赌也好色。朝中人脉颇广。”
栀蓝眨了眨眼睛,说:“昨晚他府里死了一个总管,到处在抓可疑的人,我差点被捉了去。”
“你能杀人?我看你连老鼠都怕!他们是想借机把美人收入府中。”张三丰说。
“张大哥,你说海玉龙好色,难怪他认得三姑娘。”栀蓝喃喃道。
“海玉龙妻妾成群,恐三姑娘未必真愿成为其中一员。”张三丰说。
风清扬说:“今早贴子送到了客栈,海玉龙今晚在花玉楼请客,说是昨晚的事他手下不知情多有得罪。怕咱们不去,还特意请了赵之绪过来。”
“唉。”栀蓝叹了一口气。
她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宴席,可看在赵将军的面上又不好不去。
风清扬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白天呢,陪你好好散散心,晚上我们去一下,不会待多少时间的。”风清扬安慰她,说。
栀蓝点了点头。
“去泡温泉吧?我乏得很。”张三丰提议说。
“这个主意不错。”
“张大哥,桃子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栀蓝随口一问。
张三丰笑笑说:“风清扬的红颜知己都是美丽的少女,不过我不喜欢少女。”
“嗯?”
“一般的男人,在美丽的少女面前要都会表现出自己最风度翩翩,最具男子气概的一面。我有时候就喜欢和年纪大的,甚至是连客户都没有的风尘女子说话,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吗?”张三丰看着风清扬,说。
“放松,毫无顾忌,彻底地放松!”风清扬说。
“对!就是那种感觉,你果然懂我。”张三丰笑了起来。
接着,张三丰起身去结帐了。
栀蓝一双眼睛却在望着风清扬,她的眼神似乎在问他,他又是怎么的呢?
风清扬将她揽进怀里,轻声说:“如果我衣衫褴褛,住残旧的破屋,你会嫌弃我?”
“当然不会!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栀蓝不假思索地说。
“所以,你应该明白的。”风清扬说。
栀蓝笑了,她的笑容比春风还柔,比花朵更美。
就在这时,柜台上传来了吵杂声,转头望过去,张三丰被人揍了,结果是他在风清扬的搀扶下走出的小店。
“你究竟在搞什么?”风清扬问张三丰。
“我这是在体验一种新生活。”张三丰呲牙咧嘴地说。
“什么新生活?”栀蓝好奇地问。
“给你的写作增加点笑料。”张三丰望着栀蓝,说。
风清扬瞪了他一眼。
张三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原来打算体验一下不会武功的日子是怎样的感觉。”
“现在呢?”栀蓝笑说。
“现在他已经体会出来了。”风清扬说。
“对,就像儿时,我还不会武功,可是风清扬他会家传功夫。他经常欺负我。”张三丰一副委屈的模样。
“真的?”栀蓝望向风清扬。
“嗯,尤其喜欢在河里洗澡的时候欺负他。他很捣蛋的。”风清扬说。
“我那还不是为了让你多欣赏一会儿大姑娘。”张三丰说。
“幸亏你那时还是和尚。”风清扬说。
“和尚也是男人好吧!是男人都一样。”张三丰说。
温泉,他们来到一家最大最豪华的温泉。
栀蓝是自己走进来的。
张三丰是被风清扬搀扶着走进来的,只不过他的腿还有些痛。
那个讨厌的店小二,一脚揣过来还真痛。
一进到温泉中的花厅,张三丰就看到柜台上摆着三种酒。
波斯葡萄美酒,清冽而辛烈的贵州茅台还有后劲十足的女儿红。
张三丰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似乎忘记了他腿上的伤。
栀蓝望向风清扬:“今日张大哥为什么要挨揍不还手呢?”
“他在发疯!”风清扬道。
“我有个好主意。”栀蓝伏在风清扬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不到半个时辰,海南剑派揽月四秀中的二妹也来了温泉。
张三丰大吃一惊,接着他把栀蓝拉到一边问:“是你的主意?”
栀蓝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我们去请二妹的人,还替你揍了那个店小二哩!”
“好了,我要和风大哥去花瓣池子泡一会儿,你可别怠慢了二妹哦。”栀蓝一边说一边跑开了。
她没跑出多远,一脚踩到了地面上的水,下一刻只听“咣当”的一声,她摔倒了。
垫在她身子低下的正是风清扬。
“哦,对不起,风大哥,我……”栀蓝说。
栀蓝扶风清扬坐到软榻上,低垂着头说:“我又闯祸了。”
风清扬紧紧地盯着她,喘了一口长长的气:“我是不是不应该带你离开华山,或者我最多只要带你回济南府里就好了。我干嘛要带你东逛逛西走走的,弄的我整天一双眼睛紧盯着你,生怕你又有什么小插曲,小意外。反正你总有法子让我心惊肉跳。”
她垂下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像一幅迷蒙的山水画。
他的心被暗暗牵动着,他的眼光温柔了:“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嗯?”她迷惑地抬起头来。
他已经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走向豪华休息室……
温泉里漂浮着特制的小木桌。
温柔的二妹拿起波斯美酒喂到张三丰嘴边,张三丰却要喝女儿红。
二妹取过女儿红,张三丰又要换贵州茅台。
取过茅台,他又换为果汁。
“不解风情为何意?”二妹问他。
张三丰笑,大笑。
第三百零七回 声东击西
张三丰泡在水里慢慢喝酒,慢慢听曲,慢慢地吃花生米。
然后又一次喝酒,吃牛肉干。
二妹只是很识趣地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他喝酒。
如此的时光里,时间消磨了好久。
突然有小伙计来叫张三丰,说是玫瑰间风公子请您二位过去用餐。
张三丰扬手做个手势,伙计把张三丰漂浮木桌上点的食物和酒都送到玫瑰间里。
然后张三丰和二妹两人一前一后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确如他所说,来自波斯的花纹地毯,雕花木桌和宽敞的阳台上处处都有漂亮的玫瑰花瓣。
栀蓝正坐在床上梳理着她缎子般的长发。
风清扬拿出果汁倒进玻璃杯里递给二妹,不过二妹好似呆住了。她迟迟地说出一句:“好浪漫!”
张三丰拿起桌上的一条烤香肠放到嘴里:“不错,不错,真不错!”接着,他又走到栀蓝跟前,轻声说:“你有孕在身,可要悠着点!”
顿时,一抹红云,衔上她的眉,掠过她的眼,白玉般的脸颊印上一丝艳艳的红。
“谈何容易!”风清扬微微一笑,拍开一坛陈年佳酿:“快过来喝酒!”
“来这里玩高兴吗?”栀蓝问。
二妹说:“嗯,非常高兴。尤其和你们一起。”
栀蓝帮二妹夹了一只虾。
“谢谢,姐姐。”二妹嗤嗤笑道。
“还有我的呢?我也要。”张三丰嚷着。
“你也是客人吗?”风清扬说。
“在玫瑰房里,我想我是的。”张三丰说。
二妹突然用力地抓住张三丰胳膊:“抱我!”
“什嘛?”张三丰怔住。
二妹坐的那张椅子下面有一只猫,好大的一只,她怕得很。
张三丰看到了,他弯下腰笑着抱起猫,轻轻放到门外。
她要他抱她,他却抱走了猫,天啊!二妹咬起嘴唇,哭笑不得。
栀蓝给他弄得啼笑皆非,夹起煮鱼,喝口汤,做声不得。
他们在温泉里的玫瑰间喝酒,男人们自然是光着膀子,赤着脚,腰间只系一块泡澡专用的白色布巾。栀蓝和二妹各着一套浴用轻纱。
栀蓝肌肤如雪,胸前高耸,穿起来特别的性感迷人,犹如仙子下凡。
二妹干巴巴的瘦弱,有点像还没有发育的小女孩。
就在刚刚张三丰把猫抱出去的下一刻,闯进来五条凶神恶煞的大汉,一进门他们就高声喊道:“是谁放的猫?”
“我!”张三丰说。
“你放的猫抓伤了我的人。”为首的汉子喊道。
“出去!”风清扬喝道。
那汉子怔了一怔,蓦地双眉倒竖,一张嘴怒骂道:“你个王八羔子……”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跌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其他人扑上来,也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什么人?
一个女人,一个极媚的女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些鲁莽大汉伤了颜面,正一筹莫展。
而这个女人无疑,就是他们中间的高手。
她一上来,便展开绝技,但听叮叮当当之声有如繁弦急奏,竟有十几种暗器朝风清扬打来,风清扬头也不回,拔出佩剑,反手便迎,十几种暗器一个不拉的被击入了门外的墙壁上。
这些暗器颗颗入石三分,那女人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只见她轻盈盈地迈着步子,扭动着细如杨柳的腰肢,走到张三丰面前,她缓缓地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拿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一双媚眼瞬也不瞬地望着张三丰然后又轻轻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现在,酒杯中已多了一个珍珠大小的白色蛋丸。
接着,她身形一转,一个推窗望月式轻飘飘地从窗口掠了出去。
再一转头,刚才趴在地上的五条汉子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栀蓝好奇地问:“杯子里的是什么?”
“是声东击西。”张三丰笑着说。
“打开那个球球看看。”栀蓝说。
“不是给我的。”张三丰说。
“什么意思?刚才那个女人明明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的是你。”二妹拿起球球在桌上拍了开,里面有一张粉色的小纸条。
小条上的字迹清秀:
初见君,小洞天。
思九剑,念清风。
三更夜,盼风郎。
蛇素青
看过字条后张三丰大笑。
栀蓝却笑不出来了,她转身去了阳台。
二妹抬起睫毛望向张三丰:“刚才那个女人就是蛇素青。蛇素青是?”
张三丰说:“魔教蛇妖三媚里的老大。来,咱俩接着喝。”
二妹为张三丰剥虾、斟酒。
风清扬也来到了阳台,从背后怀抱住栀蓝的腰:“你怎么了?”
“我又不去。你在担心什么?”
栀蓝咬着嘴唇说:“去不去是你的事,我才不担心呢。”
“哦?那你这是赶我三更时去小洞天了?”风清扬顾意这样说。
栀蓝转过身子,用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才不是哩!我讨厌你!讨厌你!”
“你……你是怎么会在小洞天认识她的?”栀蓝问。
“上一次陪阿强去寻蛇素青妹子的时候遇见过。”风清扬坦白地说。
“天啊,她也是蛇妖三媚,我要疯了。”栀蓝嚷着。
风清扬嘴角扬起一丝坏笑。
看着他坏笑的样子,栀蓝气得伸出手去拧他的耳朵。
他捉住她的小手,吻了吻:“你为我发疯的样子,真美!”
“你……你……”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三更时,你乖乖地抱着我,我怎能离开?”
蓦地,两朵红云飞上了她的面颊。
第三百零八回 情深厚谊
栀蓝一迈进屋子,二妹便迎了上来:“姐姐,你总算进来了。你们拌嘴了吗?”二妹嚷道。
栀蓝淡淡一笑,不语。
“他俩经常喝喝飞醋,闹闹小情绪。每次闹完了,感觉更甜了。”张三丰一双眼睛盯着栀蓝。
栀蓝坐下来,喝了口果汁:“张大哥,你懂得真不少。”
张三丰轻叹一口气,喝了一杯女儿红。
风清扬也从阳台进到屋里,坐到她身边,继续喝酒。
“你们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几乎谁也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阅读和做读书笔记。”栀蓝突然开口说。
张三丰的目光深深地停在她脸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整天被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萦绕着,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实在不愿对不懂得人说。”栀蓝说。
“是在桃花源?”风清扬抚摸着栀蓝的小脑袋。
她不由自主地靠在风清扬肩上:“嗯。”
阳光温柔地照在她脸上,她真美,就连孤独的样子都那么美。
风清扬低下头,怜惜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张三丰的眼睛淡了一下,拿起酒坛注满了他面前的酒杯。
“比如,无事可做的时候,一只新鲜的刚从树梢摘下来的苹果,都可以写一个短篇。仿佛连气味都有不同的味道似得。”栀蓝闪烁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望着风清扬。
风清扬目光温柔:“你可以写个短篇锦集。留下空白处,我为你作画。”
栀蓝开心地点了点头。
“好浪漫!”二妹投来羡慕地眼光。
玫瑰屋里宽敞幽雅,光线柔和。
他们喝喝小酒,相谈甚欢。
然后张三丰又说到,贵州苗寨里的事。
“你们一起去过贵州?”二妹问。
“嗯,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经常结伴游历江湖。”风清扬说。
“我还以为一流剑客都是孤独的呢。”二妹说。
张三丰由衷的说:“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外面待久了,那是一种带着荒凉之感的寂寞!很可怕的寂寞!所以我总会叫风清扬与我结伴的。”
“你描述的很准确!”风清扬注视着张三丰,说。
“你们揽月四秀,不是一直四个姑娘一起闯荡江湖的吗?应该不会寂寞的。”栀蓝说。
二妹轻咬着嘴唇,没有说什么。
可是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眼睛里的无可奈何与不可描述。
揽月四秀这个名号是她们师傅海南剑派方舟子给取的。
人自然也是她们师傅选的,为的是给本就不大的海南剑派增加点名气。
有这一个理由,就有了揽月四秀。
至于她们四个姑娘脾气秉性是否相同就不重要了,实际上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
第三百零九回 花玉楼
夜色降临,灯光更亮。
花玉楼里充满了酒香肉香鱼香和女人们的胭脂花粉香。
海玉龙派来接风清扬他们的黑漆大马车已经行到了花玉楼跟前。
栀蓝轻轻地掀开窗帘,马车外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华服中年汉子正立在车外,他身后跟前十几名官兵。看来这个中年汉子应该就是海府的海玉龙。
海玉龙目光扫进车窗,当他的目光触到栀蓝的眸子,忽然停了下来,他好似痴了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栀蓝。
她的高贵和美丽竟使阅女无数的海大人呆住了。
他心里痴痴地想着,这样的女人若能留在自己府中,那该多么美好,多么迷人。
此时,栀蓝的手已经被风清扬轻轻地牵起,他们已经走下马车。
哦,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男人?
海玉龙先是觉得自己脑筋不清楚了,怎可胡思乱想。
接着,他又觉得眼前的赵姑娘似曾相识。
他的大脑在飞快地思索,竟被他想了起来。
那是在靖王爷的府里,他见过靖王妃的,此女竟然和靖王妃长得一摸一样。
赵姑娘一定和王府有什么密切的关系,此人不可动,这是海玉龙的判断。
海玉龙满脸堆笑,热情地将风清扬,栀蓝和张三丰三人迎进了花玉楼。
花玉楼里赵之绪早已到了,这次赵将军竟带了夫人前来。赵夫人的父亲是朝廷里的重臣,她自小舞文弄墨,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
在赵将军府里住的那几日,栀蓝就和赵夫人走的很近,像是一见如故。
赵夫人也像真的是把栀蓝视为自己夫君的妹子一般,总有说不完的话呢。
陪在赵夫人身边的是她妹妹,如玉。
一坛坛好酒,一盘盘好菜,已经开始一样样被送来。
海玉龙自然一上来就开始对昨晚他手下的冒失行为进行赔罪,赵之绪也在旁边说了些好话,风清扬他们其实并没放在心上。
赔罪过后,酒席正式开始。
花玉楼是被海大人整个的包下来的。
今晚花灯一共好像有一百八十二盏。(这是估算的。)
台子上十二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正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如玉这个千金小姐正歪着头瞅着张三丰。她好像在研究他,别人都衣着光鲜,只有张三丰一个人例外,他身上穿的仍然是那件洗得已经发白的灰色粗布长袍,而且他看起来对自己的打扮丝毫不在意。
在这个小姑娘眼里,这就是怪事。
张三丰自然也发现了,如玉正瞅着自己在研究着什么。
他也好奇,因为在他与风清扬游历江湖的日子里,遇到的女人几乎都是盯着风清扬看的,而这次如玉盯得却是自己。
他虽好奇,但他毕竟不再是少年了。对自己不愿招惹的女人,他总会避着点的,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自己也清静。
现在大家正在为刚刚结束的舞蹈节目喝彩,一个人突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又轻飘飘地落在张三丰眼前,接着“呛”的一声张三丰的无双宝剑已出鞘,拔剑的并不是张三丰,而是如玉。
想不到她还懂功夫。
可是张三丰的宝剑,怎么会被一个女人轻易地拔出来?
是他不曾设防?还是故意想看看这个小姑娘究竟想唱哪一出呢?
如玉拔出无双宝剑仔仔细细地看过后,“呛”的一声又把宝剑插入了剑鞘。
接着,她就把张三丰的佩剑拿走了,就像拿走自己的东西一样,都不需要说一声的。
下一瞬,只听“嗖”的一声,如玉手里握紧的宝剑立刻无影无踪了,她猛地回头望去,张三丰的佩剑又回到了张三丰手中。
如玉正咬着嘴唇,暗暗生气,却也无计可施。
“张大哥,你们在变戏法吗?”栀蓝揶揄他。
“我这是自卫。你没看到有小姑娘欺负我嘛。”张三丰笑了笑。
风清扬忍不住,说:“你应该去欺负一下她。人家正等着你呢。”
“我也想,可我不会。我正等你教我如何和女孩子调情呢。”张三丰看着风清扬轻轻地说。
接着,就是碰的一脚,从桌下,风清扬踢了过来。
“哦。”张三丰忍着不出声。
“风大哥很会调情的吗?”栀蓝扬起睫毛望向张三丰。
“我不知道。”张三丰想嚷又嚷不出来。
待栀蓝转过头来的时候,如玉已经坐到了风清扬身边,看着他笑呢,她笑起来时有两个小酒窝。
栀蓝赶紧把头转过来,使自己不再看过去。
可是她不看也能听得到,如玉正在问风清扬:“你家在哪里?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居然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张三丰对栀蓝轻声说:“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爱看美男子?”
“哼!我哪有那么肤浅。”栀蓝一脚跺到了张三丰脚背上。
“天啊,我会被你们华山人虐死的!”张三丰嚷着。
这时,海玉龙过来给他们敬酒,轮到栀蓝的时候,她端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却被风清扬给拦住了。自然地她的酒,都由他来替。
栀蓝微微一笑,笑的时候嘴角上扬,在温柔美丽中仿佛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感伤。
精美丰富的酒菜桌上摆得满满的,可是栀蓝吃的并不多。风清扬看在了眼里,不由自主地给她夹菜,为她盛汤。
此刻,他的手已经捉住了她的小手,他的手那样温暖有力,他的眼睛那样温柔,她看着他,看着他,他就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自己,她的目光温柔了……
正在这时,忽然间花灯灭了,这一百八十二盏花灯全灭了。
栀蓝有些害怕,四周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风大哥,风大哥……”栀蓝喊道。
风清扬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要怕,我在!”
她靠在他胸口上,她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突然,听到舞台上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琴声中仿佛有人在起舞,这一百八十二盏花灯瞬间又亮了起来。一个粉色的精灵在舞台上随风而舞,这女子竟是如玉,这忽灭忽起的灯光也是为了这支舞。
第三百一十回 冲天的火光
这本是一个平静的夜晚,风清扬三人宴罢后回到了客栈。
窗外有月,有星。
栀蓝去找小二准备泡澡水。
等她回来的时候,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冲天的火光。
火光冲天。
风清扬住得那一层,燃烧着大火,此刻已不像是客栈,而像是一头猛兽,在火光中哀鸣。
在一片慌乱惊恐当中,栀蓝疯狂地呼喊着风清扬,她看不到他,她看不到。
张三丰和他们住在客栈的同一层。此刻,他自火光中敏捷的闪了出来。
栀蓝抓住张三丰胳膊:“风大哥呢?风大哥在哪儿?”她全身颤抖起来,声音也嘶哑了。
张三丰双目紧盯着她:“他不在屋子里,刚才我去找过你们。”
栀蓝呆了一呆。
张三丰拉起栀蓝的胳膊:“我们先出去,这里很快就要塌掉了。”
“不!不!风大哥还没有出来呢!”栀蓝挣脱他的手,硬要进去寻风清扬。
在惨嚎与哀号声中,眼前烈火,浓烟,狼藉一片。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他又不是不懂武功,他不会有事,你别胡闹了。”张三丰强力拽着她往外走。
此时火越烧越烈,栀蓝觉得视线模糊,耳际“嗡嗡”作响。忽有一根房梁砸了下来,张三丰忙不迭地推开她,接着随着烈火的燃烧又有烧断的木板砸下来,只听“砰”的一声,欲要砸落到栀蓝身上的断板被飞掠而来的风清扬踢飞。
栀蓝循声望过去,她的目光触上他的,她眼睛里的泪水瞬间倾泄而下:“风大哥……”
“栀蓝,跟我走!快!”风清扬紧紧地揽着她,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有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而栀蓝也陷入了极度地紧张和恐怖当中。
这时,风清扬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与张三丰一起在客栈倒坍得前一刻,掠出了火场。
三人相互扑灭身上的火焰。
风清扬用衣袖轻轻地拭去栀蓝脸蛋上的泪水和灰尘。
月亮好亮,火已熄灭。
好好的一座客栈,竟烧成了灰。
现在还在痛苦流涕的只剩下客栈老板了,这是他半生的心血。
客栈没有人员伤亡已是最大的万幸。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从客栈逃出来的客人纷纷投往其他客栈,由于人多,大多还是挤在破庙里。
现在,张三丰去给他们寻客栈了。栀蓝由风清扬陪着坐在破庙里的一个角落。
“风大哥,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栀蓝偎在他怀里,喃喃地说。
“我……唉!”风清扬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见到蛇素青了?”栀蓝猜测。
“嗯。”
“她寻到客栈里来了?是她气你不去小洞天才放的火?”栀蓝问。
“嗯。当时火光已起,我急着要去寻你。一怒之下,打伤了她。”风清扬说。
第三百一十一回 清幽茅屋
他们在破庙里等了一段时间。
夜更深了。
破庙外终于出现了张三丰的身影,他不是走来的,也不是飞掠来的。他是赶着一辆牛车来的。
此时,风清扬和栀蓝两人已经迎到了破庙门口,看到张三丰一脸灰尘,满头大汗的模样,栀蓝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她从衣襟里掏出手帕递给他。
他接过来,擦了擦脸,将手帕收起。
“先上车吧。”张三丰笑笑说。
“嗯。”风清扬和栀蓝坐在牛车后面。
“咱们去哪儿?”栀蓝问。
“没有寻到客栈,全都爆满。”张三丰蹙了一下眉:“咱们只能先住茅屋了。”
两所茅屋在小溪畔依山而建,错落有致。
一所大一些的留给风清扬他俩。另一所小巧玲珑的那是张三丰的。
里面床铺,桌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这可是我从一个老农手里租下来的,花了我身上所有的银子。”张三丰说。
“辛苦了,有这样的地方也不错了。”风清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身上还有银子吗?”张三丰瞅着他说。
“没有。”风清扬说。
“什嘛?”张三丰和栀蓝都目瞪口呆。
经历了这场大火,他们三个身上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现在还没有银子了。这副模样岂不成了乞丐。
栀蓝却笑了,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觉得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人生体验呢。
“我们先休息吧。”风清扬瞅了一眼月亮,再不休息天就亮了。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茅屋。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干净又舒服,栀蓝那颗好奇地心反而特别的激动。
风清扬更激动。他想起年少时,他为她在华山后山上建的木屋,那所木屋掩映在浓郁的山林里,是少年时他俩约会的地方,那里满满地尽是甜蜜。
“风大哥,后山的木屋还在吗?”栀蓝偎在他身旁。
“在!”风清扬瞬也不瞬的凝视着怀里的她,他眼睛里的温度很高,似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她羞涩地侧过脸去,避开他那火热的目光。
他却不许……
翌日,大家日上三竿才起床。
栀蓝掀开帘子望向窗外,窗外玫瑰似的轻云安详地挂在空中,满眼的青翠,婉转的鸟鸣,叮咚的溪水,清幽至极。
她兴高采烈地奔到屋外的小溪边,捧起芬芳而冷冽的溪水洗了洗脸。
这时,她的肚子开始叽里咕喽的叫哩。
等她转过身来,她突然发现风清扬和张三丰两人正在烧烤,那是两只又肥又大的新鲜野兔,嘿还有烤野鸡呢。
“哇,口水都流出来了。”栀蓝坐到烤架旁边的草地上。
“你习惯这样的生活吗?”张三丰看着她,笑说。
“习惯!我的吃苦精神可是一流的。”栀蓝微微一笑。
“这里这么幽静又这么美,很适合你写作。”风清扬说。
“对,对,对,我就是个意思。”栀蓝挽上风清扬的胳膊,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风清扬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你看你,衣服都成什么样子了还这么开心,待会儿给你买新衣服换上。”
张三丰诧异地看着风清扬。
“你不是也没银子了吗?”
“没银子了。”风清扬说。
“那怎么买?施美男计?”张三丰揶揄他。
“没银子,有银票,不行呀?”风清扬说。
“当然行了,我也要一套。”张三丰说。
“待会儿,咱们是要赶着牛车去长街吗?”栀蓝问。
“对,很有趣吧。”张三丰说。
“当然有趣。“
“不过,张大哥你总是扮农夫,会错过很多和漂亮女孩子亲近的机会。”栀蓝又说。
“我可不要做戏的女人。”张三丰说。
风清扬回望着正在瞅着她的栀蓝。
她散落额前的几缕细发,随着她细小的动作微微摇颤,甚是撩人。
“小心烫!”风清扬取过她手中的野兔腿,撕成一条条地给她喂到嘴边。
“还有茶,要不要来点?”张三丰问。
“要。是在那边采的生茶?”栀蓝问。
“对。”
“这里真好。”栀蓝把头歪在风清扬肩膀上。
“等会儿,再去买些酒回来就更好了。”风清扬说。
张三丰指了指牛车,说:“看到了吧,这车能拉好多呢。”
风清扬看着张三丰,缓缓地说:“今晚有个赌局,赢了,可有五千两银子花。”
“赌什么?”张三丰问。
“是大内的一等侍卫之首‘一剑青云’秋平,设的赌局,谁能在三招之内胜他,便可获五千两银子,输了也是赔五千两。”风清扬说。
听到此处,张三丰嘴角上扬:“来的真是时候,我正缺银子呢。”
第三百一十二回 金叶子
繁华热闹的城市,干净整齐的长街,酒楼的店小二,正在门口拉生意,街边的芝麻烧饼烤得又香又酥,还有那老字号的酸奶,浓郁的美酒,张三丰连看都不敢看,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已身无分文。
这种滋味虽然不好受,但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与平日有什么不同。
他已经把牛车系在了一棵大树上。树下阴凉处有个中年汉子正在摆摊卖水果。
海南的天气炎热,他们已经行了一段路,栀蓝自然口渴,她已经在挑水果了。
她随意的挑了几样,菠萝蜜,榴莲还有椰子。
她挑完就走了,没有付银子。
风清扬过去付账,可是老板找不开他的银票。
这时,突听健马轻嘶,奔过来一骑白马,一匹纯种的大宛名驹,高贵,神骏。
一个华服汉子从马背上跳下来,只见他在马嘴里放了些碎银子,然后轻轻拍了拍马头:“去吧。”
这马儿像是通人性一样,将他主人的银子用嘴叼到了水果摊上。
风清扬朝那华服汉子点了点头,以表谢意。
那汉子也朝他笑了笑。
骑白马的汉子并不英俊,不是骑白马的就是王子。
反而他长得很丑,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很大的脸盘,唯有个头还算高大。
现在他的眼睛正在痴痴地望着栀蓝,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忧郁。
奇怪的是栀蓝也愣在原地,她愣愣地望着那匹白马。
从他们的神情来看,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也许是相识的。
这丑汉子叹了口气,讪讪地说:“我真想不通,为何你总识得我的马,却不识我的人呢?”
“也许马比人好看呢。”张三丰笑说。
丑汉子又叹了口气:“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我都离不开我的马儿,我的扇。”
栀蓝不理他,挽着风清扬的胳膊朝长街走去。
丑汉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追过来,喃喃道:“你既然知我是谁了,老朋友见面为何不一起喝一杯?”
风清扬笑了:“阁下是?”
“在下就是大内侍卫‘一剑青云’秋平。”丑汉子道。
未等风清扬开口。
秋平又说:“我也来自桃花源。”
“今晚的赌局是你设的?”张三丰问。
秋平从衣襟里掏出几片不薄不厚的金叶子拿在手里说:“这就是五千两。可是值得我出手的人太少。”
“你这是激将之法。”风清扬说。
“不敢!不敢!”秋平说着,却“唰”的一下把手里的折扇展开。
这把扇子是精品,扇面上写着“桃源似梦,美人如玉”八个字,字写得很好。
“这字是谁写的?”风清扬眉目间似已有了怒气。
“是我写的。”秋平话音刚落,风清扬已出手,一出手,他便胜了。
这皇宫第一高手并没有拔剑,因为他刚才没来得及,现在已没有拔剑的必要了。他觉得自己似小丑。
风清扬凝视着夺过来的金叶子和折扇,缓缓地说:“一剑青云,奔波几千里,绝不是为了这几片叶子。”
“好像不是。”秋平声音有些发颤。
风清扬瞪视着他:“桃源似梦,美人如玉。与己无关的事,最好趁早忘掉!”
“为什么?”秋平问。
“因为那样可以活得久一些。”“嗖”的一下风清扬又把折扇掷给了秋平。
秋平望着风清扬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晚的赌局还需要开?”张三丰笑说。
“不开了!这叶子已属于你们。”说完,秋平一掠上马,马似流星人似箭,很快地奔驰得没了影儿。
风清扬把金叶子塞到张三丰衣襟里:“今日,由你请客。”
张三丰笑了笑:“秋平不会气疯吧?”
“怎么会呢?若他连这点儿事都容不了,早憋死在皇宫里了。”风清扬说。
风清扬揽过栀蓝肩膀,轻声说:“你认得他?”这一句话明摆着是废话。
栀蓝点头。
“为什么没听你提起过?”张三丰问。
“桃花源里的人虽然不多,可也不能算太少。我总不能一一都和你们说一遍吧。”栀蓝说。
“那在桃花源里,他不曾用武力欺负你吧?”风清扬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栀蓝坦白地说:“没有!秋平是有老婆的,她老婆比他武功还高,凶得很。”
张三丰大笑:“难道他的青云剑法是跟他老婆学的?”
“嗯。”栀蓝说。
“跟老婆学武,算什么男子汉!”张三丰笑。
“你怎么会还记得那匹白马的?”张三丰又说。
栀蓝抬起睫毛看了看风清扬,风清扬也正在凝视着她:“那……那匹白马经常会偷跑过来……过来给他送信,所以我有印象的。”
风清扬板起脸来,没有说话。
张三丰说:“你是个倾城的美人,他却是个丑汉子,无论谁也看得出你们不般配的。”
“天啊!”栀蓝跺起脚来:“麻烦张大哥帮我去那边摊子上买一份煎豆腐好吗?好香。”
“嗯。”
栀蓝双手勾在风清扬脖子上,踮起脚来偷偷地吻了他一下:“你不要生气嘛!在桃花源这些年,我什么人都没有爱过,没有,没有的!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你心里知道的,你是故意看着我着急的,对吗?”
风清扬望着她清澈又美丽的大眼睛,眉宇间淡淡地忧郁已经消失:“对!对!对!栀蓝,你实在是让我没了法子。”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就在这时,张三丰在豆腐摊前和人吵了起来,和他吵嘴的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他踩到了那个女人的脚。
第三百一十三回 苦肉计
被踩到脚的女人嚷着张三丰踩断了她的小脚趾。
张三丰不认,让她脱掉鞋子来证明。
那女人哪里肯呢?
因此她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拽住了张三丰胳膊。
这让循声而来的栀蓝和风清扬哭笑不得。
这不但荒谬而且简直滑稽得很。
“你要怎样才能松开手?”张三丰看着她,苦笑。
长街上人来人往,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嚷嚷实在不好看。
张三丰要一把推开拽着他手臂的女人很容易,可是她一定会摔倒在街上。那样子不但会使他风度全无,而且他也不忍心。
那女人目含春水,缓缓地说:“公子可有娶亲?”
张三丰张大眼睛,喃喃地说:“无可奉告!”
那女人红唇微微翘起:“你不要想好事嗳!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叫家人拿银子来赎你。”
“我又没有非礼你,为什么要拿银子?”张三丰说。
那女人眼珠灵动:“你踩断了我的脚趾。”
“可怎样证实?张三丰笑说。
那女子垂下头来:“我们村子有个规矩,大姑娘要是被男人看过脚,那是要嫁给他的。”
“哦,那我不看就是了。”张三丰把栀蓝叫到了跟前。
接下来,他们四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待那女子脱掉鞋子的时候,栀蓝吃了一惊,她确实只有九根完好的脚趾,那跟小趾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看起来似断非断,就像是刚刚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听到这个答案,张三丰目瞪口呆。
“怎么办?”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医馆。”风清扬说。
接下来就是消毒、上药,包扎。
幸好来的及时,她的脚趾没有真的断掉。
张三丰从衣襟里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她:“大夫说,修养几日就会好起来的,你不必为此担心。你家在哪里?我你送回去。”
那女人用温柔妩媚的眼神看看他,然后又悄悄地靠到他的肩头,她的身体柔软又温热:“我没有家。”
张三丰先是一怔,很快地他说:“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这时,风清扬和栀蓝已经从成衣铺子里选好衣服换上了,且给张三丰也选了一套。他俩在医馆门口等他呢。
经过这几件事情,天早已黑了下来,他们要去前边的火锅店喝点小酒,饱餐一顿。
张三丰不是绝情的人,但他也不是心软的人。
他们闯荡江湖多年早以深知,心软之人最易被人利用。
是的,张三丰走出医馆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虽然那个女人长得挺美的,虽然他心里还有疑问,他知道他踩她那一脚绝对没有那么重,可他懒得因这件事再耽误时间了。无所谓了。
他们三人是在二楼大厅里吃的涮羊肉,这里生意很红火。正当酒还没喝透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一瘸一拐地也上得了二楼。她朝张三丰他们笑了笑,自己占了张空桌子,也叫了涮羊肉,喝起了小酒。
“你不会被她迷住吧?”风清扬笑着对张三丰说。
“幸好,我不是一般男人。我想一般男人会的。”张三丰自斟自饮说。
“你踩到她的那一脚重吗?”风清扬说。
“不重。”张三丰说。
“哦,那你就危险了。一切看似巧合,也许是刻意安排的呢。”栀蓝笑了笑。
张三丰盯着栀蓝,说:“你俩未定情前,你也曾施过计?”
栀蓝好似一下子被他的话给噎住了,简直无从回答。
“她施过!”风清扬突然接口道。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般地在栀蓝耳边响过。
风清扬看到她吃惊的样子,马上解释道:“令天下男人倾心的女人,要施自然也是美人之计!”
“我哪有?”栀蓝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委屈地说。
“你是本身磁场太强,自己却不知。”风清扬望着她。
听到他这样说,栀蓝嫣然一笑:“风大哥,你看刚才那个踩到脚趾的姑娘耳后竟有一朵黑色的玫瑰。”
当风清扬和张三丰望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她的头发已掩住了耳朵,刚才也不过是在捋头发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来的。
“果不其然。”风清扬说。
“什嘛?”栀蓝问。
“蛇妖三媚。还好,我不是一般男人!还好,我不自恋!”张三丰笑说。
第三百一十四回 画
窗外月光如水,柔柔地静静地洒在大地上。
张三丰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失眠症。
他想着去找桃子姑娘说说话,可是太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他仍然穿起衣服,走出茅屋,到处看看溪水,听听鸟鸣。他慢慢地慢慢地踱着步子,觉得自己正在渐渐衰老。
不过,在周围大自然的对比下,他很快地调整了思绪,一个单身汉无牵无挂地何必多愁善感呢。
至于武当早已上了正轨,他无需多操心的。
走着走着,他竟不知不觉地想到了栀蓝的写作。
那个天真的姑娘这几日又读了什么书?写了什么文章呢?
她会不会捏着笔无从下手?
女孩总是喜欢一些唯美浪漫的东西。
张三丰蓦地又想到其实她一直都在恋爱中,自小她就在风清扬的怀抱里。
风清扬这个他发小的兄弟,真是艳福不浅。
罢了,罢了。
他徒步慢慢地往山上去,此处有山有水,幽静至极特别适合放空,放空,彻底地放空。
他爬过一段小山坡,突见一块开阔地,这里竟有个小小的酒家。
小酒家还没有打烊,对于这样的地方老板不是常有生意的,只要有生意就会做下来的。
在小酒家旧旧的篱笆里星星散散置着几张陈旧的木桌。趁着月光,其中一张木桌居然有个姑娘点了几样卤菜独自在喝青梅酒。
张三丰也想喝点小酒。他一走进来,那喝青梅酒的姑娘便转过了身子,他当然看到了她。
“天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张三丰张大眼睛望着栀蓝。
栀蓝没说话,把脸别过去继续吃着自己的小菜。
张三丰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顺势站了起来,一双美丽地大眼睛瞅着他:“放手。”
张三丰松开手,微微一笑说:“风清扬怎么会许你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的?你们又吵嘴了?”
“才不是呢。”栀蓝又坐了下来。
张三丰坐在她对面,痴痴地看着她。
栀蓝抬起头来,用手指了指小酒家的木屋。
“谁在里面?”张三丰问。
“风大哥和他的朋友。”栀蓝说。
张三丰有些惊讶。
“他们在看画。”栀蓝解释说。
张三丰夺过栀蓝手中的酒杯,自斟自饮了起来。
“这个小酒家的老板竟是个隐世的大画家。”栀蓝说。
“你怎么不进去一起欣赏杰作呢?”张三丰问。
栀蓝美丽的脸蛋上突然浮上两朵红云:“我……我不喜欢看。”
张三丰顿时领悟到,她说的是性感美人图。
“正常。”张三丰笑。
“店老板是个很活泼的画家,他的每幅画都有些故事。”栀蓝说。
“你们可真风雅!这大半夜的撇下我,来听风与月的故事。”张三丰说。
“风大哥以为你睡了。”栀蓝说。
张三丰忽而吐出一口气:“也是。”
“进去瞅瞅?”张三丰又说。
栀蓝点头。
张三丰掀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帘,里面点着一盏灯,把本就不大的屋子照的亮亮堂堂的。可他并没有看到风清扬,里面还有几间屋子,也许他们在里面呢。
张三丰和栀蓝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里走。
走廊上挂着几幅画,有的画着隐隐的青山,有的画着落日,不过大多都是美人图。
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半旧的平板床,平板床上正躺着一个老汉。而风清扬正坐在床沿上听老汉讲故事。
难道这老汉就是栀蓝口中的酒馆老板?活泼的隐世画家?这些性感美人图就是出自这位老人之手?
张三丰怔住。
风清扬见他俩进来了,站起来给张三丰介绍。
原来这老汉真的就是隐世画家,风流才子大山先生。
大山先生的身体还很硬朗,只是他比较懒。
不打理酒馆,不作画的时候他就喜欢躺着。
风清扬和他是老朋友了,了解他的性情,也乐意听他躺着讲故事。
只是单纯听故事吗?栀蓝的目光突然停留在风清扬手上,她发现风清扬的手背上擦伤了少许皮肉。
栀蓝将要开口,却被风清扬用眼神制止了。
夜已深,他们三人告别了大山先生回了茅屋。
原来,大山先生的女儿受了情伤。一心救死的她待在屋后的山洞中已有三日不肯出来了。风清扬是方才入洞劝说她时将手上的皮肉擦伤的。
洞窟的入口处非常狭窄,里面颇为宽敞,燃着一盏很暗的灯。风清扬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进入洞中,洞里竟然有个清澈的水潭,他女儿痴痴地浸在水中,身上全无衣物遮拦。
风清扬对她说什么,她都似是听不到,他又不能强行将她抱出,于是只能先退出来,等天亮后再从长记忆。
“风大哥,她能熬过今晚吧?”栀蓝问。
“能。我已经在她体内输入了真气。”风清扬说。
“那你……你都看到了?”栀蓝扭过头去。
“嗯。”风清扬故意这样说。
“哼!”栀蓝伸出手臂将被子蒙在头上不再理睬他。
风清扬拉开被子,像抱婴儿般将她抱入怀中:“你有时真像个小孩子。”
第三百一十五回 喇嘛
翌日,栀蓝是在一个温柔的吻中醒来的。
当她扬起长长的睫毛,风清扬正瞬也不瞬地瞅着她。
“哦,我头晕目眩了呢。”她双手勾在他脖子上。
风清扬收回目光,默默闭起眼睛。
她用白嫩的小手捏住他的鼻子,向他吐舌头,却被他给咬了一口。
此刻,屋子里飘着足以吊起任何人胃口的香味,那是特别肥美的鲜虾的味道。
她探身窗外,看到一个梳两条长辫子的女孩正在外面给张三丰添柴火:“咦?怎么会有个女孩在为我们煮饭呢?”
“是大山先生的女儿。”风清扬已经穿好了鞋子。
“看来她想开了。”栀蓝嫣然一笑。
“君宝今早去山洞来着。”风清扬解释说。
“是吗?张大哥用的什么方法?”栀蓝好奇地问。
“自然是单身汉的方法。”
“嗯?”
“君宝一进去就脱掉衣服跃进水潭,摆出一副洗澡的架势,女孩瞬间就吓得跑出来了。”
“太不可思议了。”栀蓝张大眼睛。
“早。”栀蓝洗漱完毕走到正在熟海鲜的张三丰跟前:“有需要我做的活吗?”
张三丰站起身来,盯视她说:“有!你负责多吃点。”
栀蓝笑了笑。
“姐姐早。”长辫子女孩说。
“早,大山先生呢?”栀蓝问。
“爹爹在作画。”
“在画什么?”
“美人图。”
“有模特?”张三丰问。
“当然了,我爹爹的红颜知己多着呢。”
这时,蓦地刀剑互击之声响起,循声望过去是风清扬与人斗了起来。
对方竟然是个喇嘛。那喇嘛手持一柄藏式弯刀,武功招式看起来很奇特。
现在张三丰和栀蓝都目盯斗场,谁也没注意到长辫子姑娘微变的面色上还泛着红晕。
原本风清扬一招之内即可致胜的,可他没那样做。
他是想着让喇嘛将这奇特的刀法全部施展一遍,看个究竟。
习武之人对新鲜招式总是有兴趣的。
此时,张三丰也看得兴致勃勃。
可惜,短短的时间五十六式藏式刀法已经全部施展,从头再来也没必要了,所以转瞬间,喇嘛手中弯刀已被击落。
他怔了怔,又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风清扬。
阳光映着他,投下淡淡的影子。那是他红色喇嘛长袍在随风起舞,再过片刻只见他信手一抛,看似毫不着力,其实他在叶子中默运了上乘的内功,这飞蛇般的树叶并没有打向风清扬而是飞向了张三丰。
只听铮然声响,张三丰无双宝剑一闪,飞花摘叶的功夫已破,破碎的叶子如尘埃般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接着,长辫子姑娘飞快地扑到喇嘛身前,焦灼万分地向大家解释道:“他……他并没有恶意!他是来寻我的。”
原来,大山先生宝贝女儿的负心情人是个喇嘛!
是来自XZ的出家喇嘛!
栀蓝目瞪口呆。
既然如此,喇嘛为什么要攻击风清扬和张三丰呢?
也许,他心中并非全无她。喇嘛也是男人,男人也会吃醋的。
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栀蓝迟迟才回过神来。
现在守着火炉吃海鲜的只剩下风清扬他们三人了。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吗?”风清扬的手抚上她的小脑袋。
“嗯。”她闪烁着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
“我喜欢离奇。”张三丰说。
“与尼姑相好,够离奇的了吧?”栀蓝说。
张三丰看着她,皱了皱眉:“我可不喜欢什么尼姑。”
“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怎样?”张三丰说。
“哪里?”风清扬说。
“海底。”张三丰说。
“呃,好充沛的精力。”栀蓝说。
“那是自然,我夜间没事情可做的。”张三丰深吸了一口气。
风清扬凝视着栀蓝,说:“你若觉得累,我们待在茅屋也行。”
“不用的,我要陪你嘛。”栀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