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回 不打不相识
狗肉铺子里,此时进来一位腰悬长剑的华服公子。
他只有一个人,坐在风清扬旁边那一桌。
只见他在小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店小二便从酒窖里搬出来两坛陈年佳酿摆到了风清扬桌上。
小二说,这是霍公子送的好酒,请各位笑纳。
风清扬朝霍公子点头笑了笑,命小二将他今晚的花费记在自己账上。
待他转过头来时,张三丰早已拍开泥封喝了起来,也许他正准备一醉贪欢,这陈年好酒恰到好处的摆了上来:“好酒!”
再朝霍公子望过去,他叫的菜和风清扬这一桌是一模一样的,就连炖狗肉也照样来了两盆,他一个人肯定吃不完的,他此举一定是为了引起风清扬他们的注意。
此时此刻,霍公子夹了一口菜,对着窗外的朗月慢慢地自斟自饮,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寂寞。
突然门外闯进来四条大汉,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们叫的酒还未等上桌,那大汉扭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栀蓝,他对他的同伴咧嘴笑道:“这美人生得真是标志,我可以想象得到她身上的肌肤一定比白玉还要光滑。你们谁有法子叫她过来陪老子喝酒?”
栀蓝垂下头,她的手却抓紧了风清扬的手臂。
未等风清扬开口,边上的霍公子却叹了口气。
那大汉起身走到霍公子面前,冷笑道:“小子,你现在过去把那个美人给我叫过来!老子就不和你计较。”
霍公子又叹了口气:“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那大汉突然伸手揪住了霍公子的衣襟,他又高又壮,霍公子虽然佩剑可他完全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因此那大汉一揪便把霍公子给凌空拎了起来。
突闻一声尖叫,有人从狗肉铺子里飞了出去,接着“咣当”地一声撞在了巷子对面的高墙上。
那大汉的同伴刚才还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看着,此刻才怒吼着冲过来,因为他们这才看清楚摔出去的是他们自己人而不是对方。
霍公子仍然站在桌前,似是呆住了。
原来刚才真正出手的是风清扬。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那伙人以为是霍公子干的。
这时他们已经冲到了霍公子眼前,接着又是“嗖嗖嗖”地三声,这三名大汉也跟着摔了出去。
“好俊的功夫!”霍公子不由得惊呼起来。
风清扬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慢慢地坐了下来。
狗肉铺子里,别的客人早就吓跑了,现在只剩下风清扬他们三个还有霍公子。
没有别的人打扰,他们喝得更清净了。
张三丰凝视着栀蓝,笑道:“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恐怕是无法独自行走江湖的了。”
“哼!我可以女扮男装。”栀蓝说。
“扮不像岂不是更危险。所以你天生就是需要保护的。”
弯月如钩,正挂在树梢。
晚风中带着肉香,也带着酒香。
不知过了多久,霍公子走了。他走得时候给风清扬他们留了一张字条。
这条子上的字迹是多么的熟悉,明日正午翠峦山庄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落款又是单单一个“天”字。
第二百八十七回 月下遇袭
月已渐渐升高了,朦胧的月色,美得令人陶醉。
风清扬他们三个人没有骑马,也没有施展轻功,他们漫步在回客栈的路上。
他们刚走过路面很窄的斜街,两旁的店铺早已打烊。就在这时,左右两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两辆马车,将他们隔断在路中间。
接着,车上飞下十几条劲装大汉,每个人都将手中拉满弦的强弓对准了他们。
栀蓝的脸已吓得苍白,难道他们今晚就要丧命与此了?
风清扬与张三丰对望了一眼,张三丰点了点头,将栀蓝拉到了身后。
此时,弓弦已响,乱箭飞蝗般射出。
只见风清扬身形一起,竟迎上了射过来的乱箭,栀蓝骇得一声惊呼,眨眼间,伴随着一阵极尖锐的风声,剑光一闪!划过弓弦,十几张强弓已断为两半。
风清扬人已落地,弓箭手的脸色也全部惨变。
这是什么惊人的剑法,出手如此之快?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独孤九剑!独孤九剑!快逃啊!”他们翻身跳下马车,一窝蜂似地窜入窄巷。
风清扬反手一抡,抡起一条大汉,沉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今夜我们大哥在狗肉铺子里受辱后,一时气不过……”那汉子颤声道。
风清扬将他松了开,缓缓道:“回去告诉你大哥,就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接着,身后响起了栀蓝的掌声和张三丰的笑声。
风清扬转过身子,栀蓝已扑进了他的怀抱,她的声音轻轻地:“刚才……刚才真是吓坏我了!”
风清扬伸出手臂抚上她的头:“是我,让你受惊了。”
张三丰带着笑道:“整日看着你们这一幕幕一出出的,我的小心脏都受不了了。”
“啊?”栀蓝仰起头来望向张三丰。
“我看咱们三个还是退隐江湖,买他几亩地,改做庄稼人得了。”张三丰长长吐出口气,笑道。
“一壶酒,一张琴,一把剑,看过繁花,做个闲隐的高士。”栀蓝说。
风清扬承认:“那一天确实是许多江湖人向往的!”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夜色清幽,客栈里,月光淡淡地照下来,照在栀蓝白皙的脸庞上。
风清扬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那样清纯,那样温柔,就像秋天碧潭的静水般让人着迷。
她的眼波似乎在对他诉说她心中的柔情。
一个令人沉醉的夜晚,思绪一旦释放,任谁也无法收敛,只能沉陷。
第二百八十八回 如此无病呻吟
清晨,张三丰懒床不起。
栀蓝去他房里叫他,他却好似听不见一般。
这是他酒喝过了头,还是故意作弄人呢?
晨风拂面,张三丰仍然躺在那张干净又舒服的大床上不起来。风清扬随手拿起鸡毛掸子去挠他的耳朵,原本他应该跳起来的,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反应。
窗外舒展着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絮。天空诚然很美,风清扬牵着栀蓝的手,说:“走啦,海南剑派的人都等急了,他不起来拉倒。”
话音刚落,张三丰便坐了起来,他的脸色憔悴,好似一夜未眠。
看到他这个样子,栀蓝惊讶地问:“张大哥,你这是要唱那一出?昨晚你又换做哪处烟花巷,怀抱美人去了?”
他迅速地抬起眼来瞅着她:“瞎说!怀抱美人的又不是我!”
栀蓝垂下头去,白玉般的面庞顿时浮上两朵红霞,风清扬微微一笑,将栀蓝揽进臂弯里:“他昨夜练剑来着。”
“啊?昨晚夜色如水,繁星满天,张大哥你不眠不休可有所悟?”栀蓝望着他,说。
“有!我越来越觉得我可以出家了。”张三丰凝视着她。
风清扬很快地说:“我记得一本书上提到过,出家人和太监的生活有很多相似之处,你……”
结果张三丰瞬间就跳下了床,他赤着脚蹲在地板上,似是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
风清扬拉他坐到床沿上:“没想到你对刚才的话如此敏感。”
“杜老三都娶五个老婆了。我还是光棍呢,能不敏感吗?这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张三丰叹口气。
风清扬看着张三丰,说:“海南剑派的揽月四秀貌美如花,温柔如水,受到一众江湖单身侠客的青睐。听说,她们中的老二和老四似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如咱们今日去就把这段姻缘给订下来?”
“我真想知道揽月四秀这个名号到底是谁给她们取得。那个老二胸脯太小,老四虽然美艳可也骚得过了头,太骚的女人男人弄不好就要头上变……”张三丰喃喃地说。
“张大哥,要不你就看看我们华山派的女弟子。”栀蓝说。
“华山只有一个美人,已经有主了。”张三丰起身,捧起盆里的清水洗了洗脸,又换了件干净长衫。“走吧!”
“张大哥……你怎么突然有了精神?”栀蓝问。
“他是无病呻吟!”风清扬转身牵起栀蓝的手朝候在外面的马车走去。
第二百八十九回 揽月软剑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在清幽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风清扬三人从车上下来,太阳已升得很高,今天是个好天气。
海南剑派的掌门人方舟子竟然没有出现,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车旁,树荫下背对着他们的居然是个女人。而且她居然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罗衫。
她的身子缓缓地转过来,她的脸蛋是美丽的,她的轻罗衫子贴在身体上是妩媚的。
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正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正盯着风清扬,嫣然地笑着。
张三丰轻咳一声,走过去,笑着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方舟子跑哪儿去了?”
原来,这轻袍女子就是揽月四秀中的三妹,林月儿。
她自幼练剑,使得是一柄软剑,这柄剑就缠绕在她的纤腰之上。
她没有看张三丰一眼,自然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此时此刻,只见林月儿手臂一挥,她掌中已多了一柄软剑,接着软剑迎风一抖,如毒蛇一般像风清扬刺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她偏偏杠上了他。
张三丰笑了。
风清扬也笑了。
栀蓝可笑不出来。在她的眼睛里,穿成这样的女人无缘无故朝男人拔剑,明明就是在特意吸引他的目光。
栀蓝也是女人,她自然明白!
尽管她自己从不屑用这样的小手段。因为她根本用不着耍花招,麻烦就已经太多了。
此刻,风清扬已经抓着栀蓝的胳膊避开了她的软剑。
下一瞬,林月儿反手再攻,栀蓝却甩脱了风清扬的手,她不愿看到对方脉脉含情的眼神,更不愿陪这样的女人耍剑。
林月儿还在朝风清扬挥剑,栀蓝却自个迈开步子朝旁边的花林跑去了。
她穿过花林,走过小桥,足底一滑眼看着就要跌进荷塘里了,却被飞掠而来的风清扬给揽住了腰肢。
栀蓝倒在风清扬怀里,垂着头,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先开口的自然是风清扬:“我又不是潘安。对女人,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你……你欺负我。”她仍然垂着头。
风清扬没有再说。
在这样莺声啾啭,花木扶疏,到处都弥漫着清雅幽香的荷塘边,她这个样子依偎在他怀里,他的心跳已开始加快,他似是已忘了这里是海南剑派的地盘,他的吻已经落上了她的唇瓣。
就这样朦朦胧胧地,栀蓝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和笑声。
当她抬起头来时,她的眼前好似瞬间多了好多人。
张三丰和海南剑派掌门人方舟子并肩而立,方舟子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几个男徒弟还有那名声在外的揽月四秀。
方舟子双手抱拳作揖,朗声笑道:“愚弟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来了。你若不来,恐有人要葬生在这百炼精刚的柔指软剑之下了。”风清扬施礼后道。
方舟子对林月儿厉声喝道:“大胆!你这是把为师的话当作耳边风?还是唯恐别人不晓得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你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吗?”
林月儿挨了师傅的骂,面红耳赤地嘟囔道:“风掌门又不是外人,他是我风大哥呀。”
方舟子又要开口训斥,却被风清扬有意地岔开了话题。
第二百九十回 二秀制衣
酒过三巡,海南剑派发生了一段插曲。
张三丰刚放下筷子,正拿起酒杯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个人送了张字条来。
字写的很秀气:“我敢来找我?我有东西给你看,二妹。”
揽月四秀是方舟子的徒弟辈分低没有与风清扬他们同席饮酒,这二妹在搞什么鬼?
张三丰并没有去的意思,他抬眼望过去,风清扬正在给栀蓝一匙一匙的喂汤,而她又笑得那样甜蜜。
张三丰在心里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起身去了门外。
不管怎么样,有人在等他,他觉得温暖起来。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张三丰一眼就看到了二妹伶仃仃地站在大树下,仿佛随时都可能被白云卷走似的。
二妹以前可不是这般瘦弱的,她怎地就变得如此了?
少女的心事又有几人懂。
张三丰走过去,微笑道:“你叫我?”
二妹点点头,没说话。
看她单薄的身子,柔弱的神态,好似浮萍一样,女孩子总是要给自己找个依靠的。
可是又有多少男人真正能靠的住?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
二妹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套衣服,呈现在他眼前,柔声说:“张公子是当代之大侠,二妹仰慕已久,一点心意,望公子笑纳。”
张三丰还怔在那里,二妹一双温柔的眼睛不停地在他脸上打转,她好像很想记住他的样子。
“这件袍子是我亲手缝制的,我相信一定合身。不过合不合你的眼光,我就不知道了。”二妹又说。
张三丰淡淡道:“我平日穿的很随意,这件袍子太过华丽了,我不能收。”
“是吗?那我再做件朴素一点的给你。”二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张三丰叹道:“你这是何必呢?”
“我喜欢为你做点事。”她说。
“不必了。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张三丰说。
一阵阵风迎面吹过来,心冷地实在要这单薄的二妹站不住,她颤抖着仍然笑笑说:“华山派的赵姑娘实在是很幸运,她有倾城的容貌,又有你这样的知己。”
这时就听到,找不到张三丰喝酒的方舟子在喊他。
张三丰朝二妹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屋子。
方舟子建议将杯子换作碗。
不知过了多久,张三丰醉了。
屋子很大,很干净。
张三丰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大床上。
他朦朦胧胧看到窗外一片黑暗,让他吃惊地是窗前有个女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梳头,她的长发乌黑浓密。
“栀蓝,你什么时候来的?”张三丰不假思索地说。
那女人先是一愣,接着慢慢地转过身来:“张大哥,你醒了?”
是二妹。
张三丰悄悄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坐起来:“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刚刚才进来,给你炖了鸡汤,你尝尝嘛!”二妹说。
张三丰叹了口气,索性又躺下去:“这里是哪儿?风清扬呢?”
“这里是海南剑派的客房。风掌门现在应该正陪着赵姑娘呢。”二妹说。
“我想再躺一会儿,你先出去吧,把门带好。”张三丰声音平和缓慢。
第二百九十一回 谷底
张三丰他们三人来海南剑派的第二日,又发生了一件异想不到的事。
几下敲门声响过之后,张三丰打开房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栀蓝。
张三丰朝她笑笑,说:“这么早,有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栀蓝伸长了脖子向屋子里望。
“干嘛?你是在关心我屋里有没有女人?”张三丰笑。
“你闪开!”栀蓝推开像高墙一般挡在眼前的张三丰,迈进了屋子。
房间不大,眼睛四处一扫,的确没人。
张三丰也跟了进来,栀蓝扬起睫毛看着他,问:“风大哥呢?”
“你问我?他又不喜欢男人!再说,昨晚他不是和你……”张三丰没说下去。
栀蓝忽然坐了下来,坐在桌前的木凳上,脸色似乎很不对劲。
“怎么?他被哪个美人拐跑了?”张三丰玩笑似地说。
栀蓝的脸色似乎已有些苍白。
张三丰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中,她微微颤抖地接过杯子。
“要不要,我亲手做早餐给你吃?”张三丰换了个话题。
栀蓝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三妹不见了。风大哥也不见了!”
“哦。”张三丰哦了一声。
栀蓝抬起头来,望着他,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昨天半夜,三妹来找过风大哥。她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乱七八遭听不懂的话,后来风大哥安慰她将她送回屋,然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了。现在就连方舟子都在找她。”栀蓝说。
“哦。”张三丰又哦了一声,因为在他眼里风清扬不会轻易遇险更不会擅自跑掉。
栀蓝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花木扶疏的院子发起愣来。
“你想让我去找他?”张三丰说。
“不!我刚才只不过有些乱。现在我清醒了,风大哥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相信他!”栀蓝回过头来对张三丰说。
“嗯!”
“我不要吃这里的早餐。我们去长街,随便到什么摊子上先买吃点特色小吃回来。”栀蓝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想出去透透气,这一夜的担心和忧虑换作是谁都会这样想的。
正当栀蓝和张三丰两人走在曲廊上,还没行到大门口的时候,风清扬回来了。
他的衣履是脏的,是破的,不仅如此,他还抱着一个人!
他抱着的人正是三妹。三妹的情形也不比他好多少,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刚才山谷底下爬上来似得。
一见到风清扬,栀蓝就避开了他的眼神。
张三丰将三妹接过来,朝刚才遇见方舟子的地方奔了过去。
风清扬缓缓走到栀蓝身边,坐了下来。
他坐在曲廊里的长椅上,看起来很疲惫。
栀蓝背过身去,强忍住不去看他。
他仍然坐在那里,可现在他已经伸出手来去拉她。
他的手触及到了她白嫩的小手,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得回过头来瞅着他。
她带有怒气的眼睛里顿时浮上了一层薄雾,他的手臂上不但有划痕而且还在流血。
她坐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脸上,望着他,望着他。她心中的担心,忧虑,怒气,嫉妒,委屈和心痛通通都化作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风清扬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拥着她。
半晌,风清扬开口说:“昨晚,三妹从这条曲廊冲出去,发疯般地跑进了前边的丛林。那是一片黑暗的丛林,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听到有野兽的叫声,而她竟发疯般地冲了进去,我并不想她死,可我进去后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就在我循着她的脚步声即将要找到她的时候,我们却像待捕的野兽一样落入了谷底。”
“那一刻,我绝望透了,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你,我不能死!如果我死掉了,我要如何陪你共度终生?我不能,我舍不得抛下你!后来的后来待天稍稍有些亮了,我用藤蔓将还昏迷着的三妹捆在背后,沿着石壁中的缝隙攀越上来的。“风清扬继续说着。
第二百九十二回 又见湖畔
栀蓝服侍风清扬泡过澡,方舟子拿过来一套崭新的长袍,一双鞋袜还有上好的药膏。
用过早餐,风清扬躺了下来,他拉着栀蓝的手,说:“差点就变成了肉酱,幸好我反应够快,一只脚钩在了树杈上。”
“我知道你不会随便失踪的。”栀蓝望着他:“不过……”
“什么?”风清扬问。
“三妹有没有令你有一丁点儿感动?”栀蓝垂下头,还是问了出来。
“有。”风清扬说。
“你……你干嘛还回来?”栀蓝直起身子,噘着嘴,不去看他。
“你看,你又吃醋了,是不?我是故意那样说的。”风清扬手足失措了,他把栀蓝一把揽进了怀里。
她真是又气又恼,她开始用她的拳头捶打他的胸口。
他捉起她的手,吻了一吻:“陪我躺一会儿,我有些乏了。”
她就这样乖乖地紧紧地靠在他怀里,陪着他。
他太疲劳了,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后来,栀蓝才知道昨晚他男人的经历。
谷底有谷底的风景,只是风清扬刚坠下来的时候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能听得见,能闻得到。
他折了一段树枝,用来探路。
谷底曲折蜿蜒的小路尽头,是一栋形式古老拙朴的木屋。
他之所以走过去,是因为这屋子里隐隐透着昏暗的灯光,是漆黑的夜里唯一的光源。
人总是容易认为看到光源就等于看到了希望。
小屋外,古朴的篱笆上爬满了蔷薇,微风吹过,风中充满了山林里的木叶清香和沁人心脾的花香。
说来也怪,这里面还有香喷喷的鲜美之气漫延迂回,萦绕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夜色已浓,如此谷底如此夜,小木屋里竟然还有人半掩着古老的木门在煮鱼。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推门而入吗?
现在站在门口的是风清扬,未等推门,门已向他敞开了。
他眼睛看到的不是红泥小火炉,而是大锅炖鱼。
一个白发老翁正坐在火炉旁的木凳上煮鱼,有人进来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风清扬,又缓缓地说:“你来了?要不要尝尝我的厨艺?”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初见,而是像在对一个老朋友说话。
风清扬微微一笑,说:“要!可是没……”
“你以为没有酒吗?”老翁一边起身一边喊道:“木丫头,快来呀,把你给我藏起来的好酒拿过来。”
这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两只小手捧着一大坛子的酒。
她跑过来,把酒递给风清扬,然后咯咯地笑着。
风清扬朝她笑了笑,把酒放在木桌上:“我有一个朋友,她受了伤还在昏迷中,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她吗?”
木丫头沿着风清扬的目光望向门外,三妹就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她......她是你的女人?”木丫头瞬也不瞬地盯着风清扬,小姑娘本不该这样看着男人的。
“不是!”
“同是天涯伦落人,是和我一起失足坠落谷底的朋友。”风清扬说。
木丫头朝他嫣然一笑,似乎这个答案令她很满意:“好,我帮你。”
三妹就这个样子躺倒了里屋。
风清扬拍开泥封坐到了火炉旁,浓郁的美酒,大锅里沸腾的鲜鱼还有这神秘的老翁两人一坐下来,便是半个夜。
秉烛夜谈?
“这神秘老翁是什么人?”张三丰听闻后,急不可耐地嚷嚷着。
“是我们的朋友。”风清扬说。
“我也认得?”张三丰惊讶不已。
风清扬点头。
“是谁呢?”张三丰思忖着:“按年龄和相貌来看,难道是昔年以一人之力单挑西域四大高手的雪山剑客柳一鹤?”
风清扬又点了点头。
“那一战,曾经轰动武林。不过自此以后,西域四大高手和柳一鹤再也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世人纷纷猜测,他们早已以身殉剑。原来他没有死。”张三丰说。
“他受了很重的伤,所以隐退了。”风清扬说。
“不过,他很是惦念你。尤其知道你也来了此地之后。”风清扬又说。
话音刚落,张三丰瞬间拽着风清扬胳膊把他拉了起来:“走,陪我去找他。”
“喝酒也不急在一时。”风清扬说。
“那倒是。问题在于我是要找他比剑的。”张三丰突然说。
“那你就不必去了。”风清扬说。
“为什么?我是想看看雪山剑客的剑法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快如电,冷如冰。”张三丰说。
“不必了。你正当壮年,柳一鹤早已白发苍苍,他……他不是你的对手。”风清扬说。
“什么意思?你指的是他的功力不如我?还是我只是占年轻力壮的优势?”张三丰问。
风清扬不禁苦笑:“你这个人呀,非要说的那么直白嘛?他功力不及你。”
张三丰笑了:“嗯,我还是这个老毛病,那咱们还是找他喝酒吧。”
走完曲折的小路,穿过幽秘的丛林,就可以听见流水声。
水流并不急,在这里汇集成一个小湖,四面山色翠绿,连雾都淡了,两个人如果能静静地在湖畔坐上半天,一定会很舒畅。
此刻,风清扬与栀蓝就静静地坐在这美丽的湖畔。
今日风清扬并没有急着带张三丰去找柳一鹤,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路。昨晚天那样黑,他本就是误打误撞坠到谷底的,现在他又怎能一下子就找到那里呢?
但是这个美丽的湖畔,风清扬是记得的。他从谷底攀越上来的时候,就经过了这里。那时,他就想着一定要带栀蓝来坐一会儿,看一看,现在他们真的来了。
栀蓝坐在湖畔,眺望着远山,风清扬却在凝视着她。
待在这样的仙镜又守着仙子般的美人,他的目光似乎很难从她身上移开。
她侧过身来,用清澈如湖水般的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他突然说:“答应我,永远做我的女人。”
“从还是个小豆子开始,我就是你的,永远!永远!”她的声音如泉水般温柔。
他俯下身子,吻向她的唇。
突然之间,有人在背后高声喊道:“嗨,是何方神圣踏上了我的湖畔?”
风清扬猛得回过头去,站在眼前的竟是木丫头和张三丰二人。
“你们怎么会突然跑来的?”风清扬问。
“这本就是我的地盘。”木丫头勉强笑了笑。
第二百九十三回 翠峦山庄之遇
静静的湖畔,张三丰并没有朝风清扬这边望过来,他正站在阳光下和从林子里走出来的男子说话,神情显得很随和。
这个从林子里走出来的男子赫然竟是前两天他们在狗肉铺子里碰到的霍天,霍公子。
他们已经成了朋友?
也许还不是,霍公子留下条子请他们入翠峦山庄,未能等到,这才特此前来?
他们俩就站在那里谈话,离的很近,谈话内容别人听不清。
可是突然之间,霍公子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张三丰一掌斜劈而来,这一掌威力不小,已完全没有了他在狗肉铺子里那种柔弱书生的感觉。
张三丰身子一闪,一个肘拳撞在了他的软胁上。两人神色中不但未带怒意,反而笑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在比试拳脚功夫。
才一会儿的功夫,霍公子的豪华大马车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翠峦山庄。
沿着山庄里那条彩石砌成的小径往前走,穿过一条花径,又走出花丛,前面半顷茶塘上的九曲桥头,有个朱栏绿瓦的水阁。
风清扬他们进去的时候,小阁里已经有八个极美的女孩子身上穿着轻纱薄衣,手里捧着美酒佳肴围成一圈等候在那里了。
现在美酒已经不知斟满了多少杯,翠峦山庄里的人神情都是轻松的,是愉悦的,仿佛红尘中所有的烦恼和忧伤都已被隔绝在翠峦山庄的高墙之外了。
这霍公子言谈举止极有修养,似是个不缺钱财,毫无心事的读书人。他这次专程邀请风清扬他们前来也好似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想与他们交朋友的。
现在男人们的酒意更浓了,水阁里笑声不断。
这些笑声大多都是从这些轻纱少女喉咙里发出来的,她们的笑声是那样轻柔,那样甜美,让男人们听了很容易溶化。
而风清扬却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因为这不是他的兴致所在。他的眼睛望着栀蓝,栀蓝此刻像是已有些乏了,所以他想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公子将他珍藏多年的名酒(世上重金难求的名酒)摆上了桌,张三丰自然不想此刻就走的,所以他手里的酒杯换成了大碗。
霍公子起身去了厨房,他要亲自下厨烧几样素菜给大家吃。
他说他会炒的菜决不比他读过的书少。
霍公子刚一进厨房,从大门口走过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那天他们见过的小候爷,他身后跟着六条大汉,显而易见这些汉子是他的保镖。
小候爷是一个人进到水阁里来的,他的保镖全都立在水阁外。他一进来,这八名轻纱少女便退了出去。
现在水阁里就只有张三丰他们三人和小候爷了。
他们三个人脸上的神情就像没看见他一样,他们并不想交他这个朋友,自然当看不见。
小候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楞楞地站在那里,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栀蓝,好似痴了一般。
小候爷一向风流成性,眼高于顶,自命不凡。
霍公子怎么会有小候爷这样的朋友?他们怎么能玩在一起?
也许经商的人只能如此。
此时此刻,风清扬已经站了起来,他站在栀蓝身前就像一座山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小候爷的视线。
小候爷的视线也已经移到了风清扬脸上,这时水阁里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意。
小候爷能有今天的地位,可见不是胸无城府之人。
风清扬与张三丰的实力,他是清楚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自己冒然出手,以卵击石。
于是,两个男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小候爷突然笑着说:“这酒还不够多,不够好。我是来给大家送好酒来的。”
话音刚落,在水阁外候着的保镖便抬了一大缸酒进来。
酒缸在风清扬跟前放了下来。
可这酒缸刚一落地瞬间就炸成了碎片。
一个黑衣人从缸里腾空而起,他手里一把耀眼的匕首直刺张三丰咽喉,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冲着张三丰而来的,可是黑衣人手腕一转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却刺向了风清扬胸膛。
栀蓝尖叫着,看起来怕得要命。
风清扬虽然酒意已经很浓了,可是他的眼睛并不花,他的头脑也很清醒。
当然的张三丰的脸色也没有变。
因为,只见风清扬手指轻轻一拨,这把闪闪发光的尖刀已经飞了出去,飞入了花丛之中。
小候爷先是一怔,接着厉声喝道:“来人啊,快给我把刺客拿下。”
未等那些保镖冲进水阁,黑衣人早已被风清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自知一击不成,绝没有再出手的机会,所以现在他只有死,死是他目前最舒坦的一条路,下一瞬黑衣人已咬舌自尽。
看到这一幕,栀蓝瞬间骇得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客栈的大床上。
风清扬坐在床沿上拉起栀蓝的手,柔声说:“你好点了吗?”
栀蓝点头。
风清扬扶她坐直身子,给她喂了些温水。
“风大哥,翠峦山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栀蓝问。
风清扬把她揽进怀里:“原来霍公子就是那天请媒人来向你提亲的男人。”
栀蓝垂下头:“那……那风流成性的小候爷和霍天是一伙的?”
“我看也未必,只是各取所需罢了。”风清扬说。
风清扬又说:“霍天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商人。他饱读诗书不重名利,原本和小侯爷不是一种人,可是人很多时候表面上却又可以与不同的人打成一片,这也是一种普遍现象。”
“这个我懂。比如为了经济利益或者其他所需,可以装成一类人,但是骨子里谁也不会和谁交心。”栀蓝眨了眨眼。
风清扬笑了笑。
栀蓝忽又抬起了头:“那酒缸里的黑衣人是小候爷派来对付你的吗?可他为什么如此?”
“为了你!”风清扬说。
栀蓝眼睛里带着种惊讶的表情。
“小候爷本就在此地有很多眼线。他知晓霍天向你提亲遭拒,而他也得知我们去了翠峦山庄。”
“他正可借机将替死鬼藏入酒缸进行偷袭。偷袭不成,那人便死。我们就算怀疑,那山庄是霍天的,提亲遭拒的也是霍天,他便可置身事外了。”风清扬说。
栀蓝的脸靠在风清扬胸膛上,慢慢地接着道:“其实他们并不是中意我的人,他们看中的只是我的脸而已。所以……”
所以她没有说下去,她按照心中的想法化了一个丑丑的妆,她变成了丑女人。
她照了照镜子,似乎很满意,这样子麻烦就会少很多了。
可是,栀蓝刚刚走出客栈来到院子里,她就怔住了。
因为她一眼就看到张三丰故意在捣蛋,他拽住了她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笑嘻嘻地说:“我认得你,你就是化成丑八怪,化成男人,我都认得你。”
栀蓝眼珠子转了转,扯下张三丰头上故弄玄虚遮住了半边脸的帽子,笑道:“我也认得你!”
第二百九十四回 冬暖夏凉的石居
长街上,将辣鸭头、酱牛肉、红烧猪脚、豆腐干……这些通通都包起来,又嬉闹着选了几坛沉年好酒,木丫头已经在客栈门口等他们了。
他们今日要深入谷底看望老朋友柳一鹤。那个美丽清幽的谷底只有他和木丫头真真正正地知道进出的路口。风清扬并不知道,因为他是坠下去,又攀跃上来的。
木丫头真的肯将这隐世的入口告知大家吗?
她不会也是跳下去又跃上来的吧?
不是的。
木丫头带着他们又来到了那个美丽的湖畔,湖水两侧是郁郁葱葱的竹林。
进入竹林不久,木丫头从绿草掩映的泥土中掀开一块井口那么大的盖子,盖子一开,露出了一个地洞。
张三丰慢慢地回过头来,用一双吃惊地眼睛瞅着风清扬,慢吞吞地说:“整得这么神秘。”
风清扬和栀蓝的眼睛也瞪得贼大。
“风大哥,这地洞黑漆漆的,不会突然有蛇钻出来吧?”栀蓝忍不住说。
木丫头噘嘴说:“地洞虽小,我是第一次为外面的人打开的,还侠客呢,连洞都不敢进呀?”
“谁说不敢?你带路,我跟上,栀蓝中间,君宝最后。”风清扬说。
走进洞里地方渐渐地宽敞了起来,再往里走不但有灯光还有用青石砌成的客厅。客厅里是奢华的,是享受的,只要你能想到的都有。除此以外,还有一扇扇的木门。
推开木门分别是几间舒适的卧室和堆满食物和柴火的储藏间。
“你们平日住在这里?”张三丰问木丫头。
“有时住这里,有时住外面的木屋。”木丫头说。
“这里真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风清扬说。
“是吗?风大哥你们喜欢可以在这儿多住几日。”木丫头笑盈盈地看着风清扬,说。
张三丰和栀蓝已经坐了下来,坐在这豪华石洞的客厅里。
“柳老爷子去哪儿了?”风清扬看着她,说。
“知道你们要来,我爷爷去打猎了。”木丫头说。
“柳老爷子是你爷爷?”张三丰问。
“我是他捡来的孤儿。”她说。
“那你也会功夫?”张三丰又问。
话音刚落,木丫头一脚踢出,飞上了张三丰胸口,于是她的脚立刻就到了张三丰手里。
木丫头的脸色已经变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丫头,放手,快放手。”
张三丰的手已松开,微笑着叹气摇头:“明明是你欺负我。你的脚飞到了我的胸口,不捉住你,难道要等着挨踢吗?”
“哼。”木丫头忍住气,不和他说。
她从储物间里端出来一些水果,点心还有茶放到栀蓝面前:“姐姐,你们先吃一点吧。”
“好的,谢谢。”
风清扬在栀蓝旁边的软塌上坐下来,为她削了个苹果。
栀蓝手里拿着他为自己削得苹果,看看他,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很容易令人沉醉的光芒。
张三丰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把将她的苹果夺了过来,啃了一口。
“风大哥,你看他抢我的苹果。”栀蓝嚷嚷着。
这时,门开了,柳一鹤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老,而且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麻袋,里面满满地尽是猎物。
第二百九十五回 白发苍苍看云烟
张三丰接过柳老爷子的麻袋,笑道:“还认得我?”
“我们相识有多少年了?”柳一鹤笑了笑。
“也有十多年了。”张三丰沉吟着。
“是啊,我老了。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英姿勃发。”柳一鹤道。
“木丫头,快来啊,将这些猎物拿去烤上。”柳一鹤道。
柳一鹤的目光调向了风清扬身边的栀蓝,他怔了怔,显得很意外:“这位是…...靖王妃?”
风清扬苦笑道:“这是我未婚妻,华山派赵栀蓝。”
栀蓝向柳一鹤问好,柳一鹤很快地叹了口气:“你看我真是老眼昏花了,赵姑娘虽然和靖王妃很相像,可毕竟年龄不同,要说你是她的后代真是没有人不信。”
张三丰转移话题,笑说:“老爷子,你看我们带来的酒可否中意?”
“好!好!大家一定饿了,咱们先吃起来。”柳一鹤笑着说。
对于一个归隐已久的老剑客来说,老朋友还记得自己,还会花时间来和自己叙旧,这真是件特别开心的事。因为这样的温暖,余生他不知还能不能再感受得到了。
柳一鹤一生研钻剑术无妻子无儿女。后来无意中捡到一名弃婴木丫头,将其抚养成人,留在身边相依为命。
年轻时,他也曾为名利痴狂,为美人心醉,不过那早已是过眼云烟了。
柳一鹤慢慢地抽出柄短刀,在这烤好的野猪身上割下一片肉,放到盘子里。
目光所触的是他割了一刀,只有一刀。
一刀下去,盘子里便满满当当地不知有多少片野猪肉了。
“好快的刀法。”栀蓝说。
“这不算什么,熟能生巧罢了。”柳一鹤望着她,说。
栀蓝也正在微笑着,看着他,:“好香,真好吃。”
“那是自然了。我钻研厨艺已数不清有多少年了,尤其是在这里闲来无事,烹饪是一种享受。”柳一鹤很自信地说。
“我也是!我现在都成厨子了,醉心煮饭且乐在其中。”张三丰饮下一碗酒又说:“不过,我的厨艺比风清扬还是差一点儿。他是天生的烹饪高手。”
风清扬笑而不语。
栀蓝看着他,伸出春笋般的嫩手将烤肉片夹到风清扬嘴里。
风清扬吃下去后:“我看咱们归稳后真的可以开家酒馆。”
“对,江湖人都是好喝酒好吃肉的。”张三丰说。
柳一鹤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你们知不知道到了我这个岁数最担心的是什么?”
做为一个成名剑客,无儿无女,到了白发苍苍时,最担心的当然是后继无人了。
大家都想到了,可是谁也没有说出来,因为老也是一种无可奈何。
柳一鹤朝门外望了一眼还在烤肉的木丫头,压低声音说:“这个小丫头恐接不了我的剑。”
风清扬他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木丫头天生不是学武的苗子。
可是柳一鹤又为什么要向大家吐露此事呢?
第二百九十六回 雪山剑法
木丫头捧着一碗牛奶走进来,笑盈盈地递给栀蓝:“这是我刚挤的牛奶,姐姐你尝尝。”
栀蓝闻到一阵骚香味,喝了一口,别有风味。
木丫头指着门外毛茸茸的奶牛说:“这几头牛是我的财产。”
“很棒。”栀蓝说。
“过一会儿,我也要出去挤碗牛奶来解酒。”张三丰笑说。
“张大哥,你会吗?”栀蓝惊讶道。
“风清扬也会的。”张三丰笑。
风清扬没接话。
他正盯着栀蓝,此刻的她漆黑的长发垂在腰间,一张美得像仙子一样的脸低垂着。
“来,我教你烤叫化鸡。”风清扬牵起她的手。
“这正合我的胃口,我也来帮忙。”张三丰嚷着。
他们从石屋的另一扇门走出来,环顾四周,眼前是柔软的草坪。两侧山丘斜坡上点缀着漫天星、野花及其他莫名其妙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木丫头按照最原始的烤法,在火的两边各插一根有叉的木竿,上面搭上一根横竿,再用绳子把肉吊在横竿上,让它不断转动。
刚才那头野猪就是这样子烤熟的。
张三丰将猎到的野鸡去掉内脏,风清扬取过野鸡涂上黄泥、柴草,把涂好的鸡置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鸡毛也随泥壳脱去,露出了熟的鸡肉。
栀蓝默默地坐在风清扬对面的草地上,略微歪起脖子崇拜的看着他。确如张三丰所说,风大哥对于烹饪好似真的很有天赋。
风清扬挪到她身旁,从烤熟的叫花鸡上撕下一条条鸡肉送到栀蓝嘴里。
她若有所思地说:“风大哥,你说柳老前辈会不会和靖王妃是相熟的呢?”
“应该是,否则他也不会一见面就把你认成是她。”风清扬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绝色美人总是容易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柳老爷子也是男人,也年轻过。”张三丰说。
“风大哥,我……我……”
“怎么了?”风清扬揽过栀蓝肩头。
栀蓝轻柔地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放到风清扬手里:“这是刚才柳老前辈给我的,他……他说这是他的心愿。”
风清扬展开羊皮卷,呈现在眼前地竟是雪山剑法的秘笈!
他们回到石屋,柳一鹤和木丫头都没了影子。
“原来这个石屋和我那天坠下的谷底不是相通的。这是他们不同的两所住处。”风清扬说。
“这个老爷子真能卖关子,他既然怕后继无人为何不直接传给你?为何又要塞给栀蓝?”张三丰问。
“雪山剑法虽然以冰冷锋利著称,可总是不及风大哥的独孤九剑和你的太极。那又怎好传与你们?”栀蓝说。
“可这毕竟是柳老爷子毕生的心血总不能失传吧?再加上他也许认定了我和靖王妃的关系,所以才如此的。”栀蓝又说。
“这一次,你推测得很合理。”风清扬望着她,笑说。
栀蓝露出一个憨憨地笑容:“可是我……我领会不到冰山剑法的奥妙那要怎么办?”
“既然这羊皮卷给了你,和给了风清扬有什么两样?”张三丰说。
“确实没两样!咱们就在这石屋住上几日,从明早开始练剑。”风清扬对张三丰说。
“也包括我?”张三丰问。
“对!”风清扬说。
第二百九十七回 巷中繁花
翌日,夜。
一条很窄很长的巷子尽头,有家小小的酒铺,连招牌都已陈旧。
酒铺里灯光昏暗,一个客人都没有。
偏偏这时栀蓝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伙计走过来,替她斟满茶水,摆了双筷子。
“客官要点什么?”
“来半斤米酒,再来一碟卤菜。”栀蓝说。
“好。”
这样的夜晚,她为何独自来这种地方?
栀蓝凝视着手里的酒杯,半晌,轻轻啜了一小口。
她是怎么了?和他吵翻了?还是遇到什么无可奈何的事?
栀蓝再次举起杯子,又啜了一口酒。
这时,突然有人夺过她的酒杯,板着脸说:“你不能喝酒!”
栀蓝抬起偷来,痴痴地看着他:“风大哥,你怎么会来的?”
风清扬凝视着她:“我一直跟在你后面。”
“为什么?”栀蓝问。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保护你!”风清扬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套雪山剑法,我根本学不会!我学不会!我实在太笨了,我……我只会拖累你。”栀蓝垂下了头。
风清扬已站起来,忽然拉起了栀蓝的胳膊。
“我们走。”
起风了,风刮在脸上微微有些凉意。
巷子里,风清扬揽过栀蓝的肩头,柔声说:“以后不要乱跑了!一套剑法学不会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想练就不要练了,让我来保护你!”
栀蓝扬起睫毛望着他,缓缓道:“保护我?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吗?”
“小傻瓜,我自然要保护你一辈子!有我就有你!”他黑亮的眸子里尽是柔情。
她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容如春花初放,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
他们回到了石屋,卧室里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皮毛,是个极舒服的床铺。四面都挂着厚厚的毛毡,那个极精致的红泥小火炉上正炖着参汤。
“来点儿吧。”张三丰说。
“谢谢!”风清扬微笑着。
“早点休息。”张三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带上了房门。
栀蓝坐在皮毛床铺上慢慢地啜着参汤:“风大哥,你也喝点。”
她将参汤一匙匙喂到他嘴里。
夜色渐渐深了,他们没有说话,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份甜蜜。
朦朦胧胧中,她的嘴唇已经被他伏上。
张三丰出了石屋,沿着小溪往东走。
小路旁边是疯长的花草树木。
他坐下来喝罢一壶酒,把空酒壶抛了出去。
酒壶落入随风起伏的草丛中不见了。
他痴痴地望着小溪发呆。
“谁让你扔酒壶的?”一个女人站在他身旁问。
“我让我扔的。”张三丰说。
木丫头说:“我不让!”
“那好,我捡回来就是了。对了你们跑哪去了?”张三丰问。
“眼看就要下毛毛雨了,我过来瞅瞅。”她说。
“你真是个怪人。”张三丰说。
“我倒觉得你怪怪的。”她说。
“为何?”他问。
她清下嗓子:“你们是好朋友?”
“当然。”
“可是我在你眼睛里看到的……唉,算了,要想有朋友的温暖,总要付出的。”木丫头说。
“你好像懂得还不少哩。你经常去外面吗?”张三丰问。
“不经常。我怕的很。”
“怕什么?”
“有一次,我差点被人抓了去做压寨夫人。可要让你的美人朋友不要乱跑哦。”
张三丰笑了笑:“那山寨王是个老头子?”
“不是。是个长相不错的年轻人。”
“那你干嘛不嫁?”
“我的眼光可不低。”
张三丰忍不住捂起嘴来笑。
“你笑什么?”
“没事。我的眼光也不低!”张三丰说。
“看出来了,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你不要。你是宁肯孤单,寂寞到死!”木丫头说。
“可以这么说。”张三丰回答道。
第二百九十八回 烟斗铺子的怪事
这是一个空气清新,天气晴朗的日子。
男人们练剑去了。
栀蓝被木丫头拉着去逛长街。
木丫头熟悉这里的一切,她们现在逛得就是这个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
她们买了些胭脂花粉,选了几件漂亮衣服,还买了几样首饰。
这些本就是女人们最喜欢的,尤其是爱漂亮的女人。
她俩选的这些东西,都是栀蓝掏的银子,这几日吃住都在石屋里,栀蓝认为理当如此。
现在她们正坐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里歇脚。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子映射到栀蓝美丽的脸颊上,好像是专为点缀她而散下的阳光。她微微一动犹如仙子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姐姐,你生得真美!我若像你这样就好了。”木丫头喃喃地说。
栀蓝朝她笑了笑:“你也很可爱呀。”
“姐姐会武功吗?”木丫头问。
“你猜呢?”栀蓝啜了口椰汁。
“看你的样子柔柔弱弱的,应该不是整日练武的女子。”木丫头说。
“我练的很少,只会一点点。”栀蓝说。
木丫头嘴里嚼着牛肉干,又喝了口橙汁:“我也只懂一点点。”
“对了,姐姐你平日都做些什么呢?”木丫头好奇地问。
“从小我就练剑来着,可是我不太喜欢,总练不好。空闲的时候就读读书,写点文字什么的。”栀蓝说。
“哦,我不太识字。”木丫头说。
“你和柳老爷子住在谷底不会孤单吗?怎么不出来住呢?”栀蓝随口一问。
“孤单!当然孤单了!不过我们都习惯了。我还有几头牛,可以与我做伴。爷爷几乎不出来,出来采购物资是我负责的。”木丫头说。
“我们那个谷底物产很丰富。我都摘了果子拿到集市上卖的,等换来了银子再买一些日常所需的东西。”木丫头又说。
“哦,你想吃什么,再多点一些吧。”栀蓝说。
“好啊,我还要烤香肠,这家的香肠味道很好,给你也点一份。”木丫头喊来了小二。
栀蓝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景色。
窗外正是长街,此时已快临近正午了,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很多。
“姐姐,你看就是那家烟斗店。”木丫头指着街对面的铺子说:“哼!大约在两年前吧,我遇到了一件最恶心的事。”
“是什么事?”
“那时我才十五岁,烟斗铺子老板的二公子也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你猜怎么着?二公子竟然提出要我做他媳妇。”木丫头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那不好吗?”栀蓝不解。
木丫头做了一个深深地呼吸:“天啊,如果换作是姐姐,我相信你一定会把那二公子的鼻子给打歪。”
“二哥子长得很丑?”
“不是丑,反正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想呕吐。”木丫头伏在栀蓝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栀蓝怔住了,她虽然比起木丫头来要年长,可是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别看你小小的年纪,懂得真不少。”栀蓝缓缓地说。
“要是不懂,那嫁过去不就惨喽!”
也不知,不是真男人的男人在女人面前要如何自处?一定很痛苦吧。
她们不愿再去想这个话题。
“风大哥他们就快过来了吧?”木丫头问。
“嗯,咱们先过去状元酒楼吧。”栀蓝说。
第二百九十九回 魔教蛇妖
状元酒楼里精致的餐桌上已经陈设好纯银的酒具。
最好的大师傅还在烹饪着佳肴。
雅间里的软榻上正斜倚着一个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的男人,他看起来消沉颓废情绪低落。
这个男人是风清扬的老朋友阿强。
一段日子不见,大家应该是欢快的才对,难道他有什么心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也不愿意提起。
夜已深,酒已浓,人将醉未醉。
木丫头已经回了谷底。
风清扬一行三人也告别了柳老爷子,今夜留宿富鸿客栈。
风清扬总是称乎他阿强,其实阿强叫陆强。
在温柔的夜色中,富鸿客栈的九曲桥头上立着一个女人。此人一身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裹在身上,诱人的身材魔鬼般惹火。
方才还醉卧在床的陆强,此时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了九曲桥上。
他并不是装醉!他只是朦朦胧胧中听到忽然传来的一种神秘的鸟鸣之声,这种声音很尖很细又很柔。他好像很熟悉这种声音,也好像是专门在等这个声音。
陆强听到了,风清扬和张三丰也听到了。他们都来到了九曲桥,所不同的是风清扬和张三丰两人并没有靠前,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此时,这个轻纱女子转过身来用一种非常奇怪的步伐扭动着走了过来。她的腰看起来就像是蛇一样柔软,扭动的姿势又很撩人。
风清扬已经调开了视线。
张三丰双眉微蹙,轻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后悔没有在屋里陪佳人了?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韵味。”
“你说的对。但是,恐怕这一型的不适合你。”风清扬对张三丰说。
月光下,轻纱女子披在身上的白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走了。这阵风来的好神秘。
现在身着露脐装扭动腰肢翩翩起舞的女人更妖娆了。
接着她给了陆强一个媚眼,当然也没有忘记也给风清扬和张三丰一个。
她的腰还在不停地舞着。
“我不喜欢这类型的。”张三丰冷冷的看着她。
“有人却着迷了。”风清扬的眼睛望向陆强。
陆强嘴有些发干,痴痴地盯着这跳舞的女人,她一个旋风般的转身,人已跌入了陆强的怀抱。
“可惜了。”张三丰摇头。
“可惜什么?”风清扬说。
“你没看见吗?我没有女人。”张三丰说。
“哦。”风清扬哦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回房间却被张三丰一把给拉住了。
风清扬盯着他:“干嘛?我又不是女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跳舞的那个女人就是魔教里的蛇妖三媚之一,被她们迷住的男人会完全听从她们的摆布。”张三丰说。
“我知道!可是你现在有法子让阿强不陷进去吗?”风清扬问。
“没有。”张三丰说。
“你是不是觉得蛇妖三媚应该勾引的是你?”风清扬说。
“有点。”张三丰笑。
“闷骚。”风清扬说。
“这和我喜欢不喜欢这一型的女人完全是两码事。”张三丰解释。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马上回房间去。”风清扬说。
“去你房间?”张三丰揶揄他。
风清扬瞪了他一眼,说:“回到你自己房间去查一下你的手抄本《万毒真经》看看有没有法子应对。”
“哦。对了,顺便也试一下对你有没有用?”张三丰说。
“我们那是爱情!不是邪魅之术!”风清扬仍然瞪着他。
“我知道。不过,看起来症状都差不多呢。”张三丰笑了笑。
风清扬怔住。
爱到浓时岂不是也像着了魔一样!
“我和你说不清!你快些去吧。”风清扬转身走了。
第三百回 随风
清晨,因为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的蓝天显得很欢快。
栀蓝也显得很欢快,很舒畅。
她用白色轻纱把脸全都裹了起来,遮着阳光,只给眼睛留了一条窄缝。
风清扬坐在她旁边的躺椅上,半闭着眼睛晒太阳。
被风吹散的云朵懒洋洋地爬着,栀蓝远远地望过去一头黄牛朝这边奔了过来。骑在牛背上的是两个男子,当先一人擎着鞭子,摇晃着,向牛胯骨上打去。
可是,黄牛奔跑的速度并没有加快多少。
“他们在那儿!”张三丰用鞭子指了一下,对陆强说。
“哦,我们好像骑着这头牛奔走了好久。”陆强说。
“散心还闲久呀。别人一定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张三丰说。
“那倒是!”
行至眼见,两个男人掠下牛背笑着走了过来。
陆强二话没说,朝这边的躺椅一屁股坐了下去。
张三丰瞅着瞅着栀蓝遮面的白纱,突然伸出手臂一扯,面纱落了下来。
“干嘛?”栀蓝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着他。
“别戴了,我看着难受。”张三丰说。
“哼!”栀蓝说。
“你生得这么美,还是不要戴的好。”风清扬看着栀蓝,说。
“那好吧。风大哥,我也想骑牛,你带我骑。”栀蓝伸手去拉风清扬。
“好。你们先点上早餐。我们过一会儿就回。”风清扬的目光移向陆强。
“行,不急。”
蓝天白云下,栀蓝坐在牛背上偎在风清扬怀里,他吻着她的脖颈,说着温柔的话语。
两人笑了起来,突听吱吱的叫声,低头一看,那是一只小野鸭在吱吱的叫着,从草里钻出来,它看起来一瘸一拐地受了伤。
栀蓝从牛背上一掠而下,弯下身子将小野鸭捧到了手掌上。
这只鸭子好小好小,像出壳没几天的样子:“风大哥,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
“行。我们回去吧。”风清扬说。
他们又骑上了这头黄牛正往回走呢,栀蓝突然说:“风大哥,我昨日听木丫头说青壮年的男人也有那方面不……不……”她虽然对这种事觉得奇怪,但还是说不出来。
风清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然有那样的。”
“木丫头就遇见了。”栀蓝说。
风清扬轻叹了一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什么事情都有。不过这种事,不是你操心的。相反地呢,你所应当心的是,你能不能吃得消!”
栀蓝脸上热辣辣的,蒙上一层红晕,不去看他。
风清扬看着她,看着她,抑制着别笑出声来。
她突然抬起头来,说:“干嘛这样?”
“你还害臊哩,再过几个月我儿子都要出生了,你还害臊!”风清扬柔声说。
“可我们毕竟还……”她说。
“成亲还不快?摆完酒席就成亲哦!你这是急于和我拜天地?”风清扬故意这样说。
“哼!”栀蓝嘟起嘴来,将他推下了牛背。
接着,他的手臂一带,把她也拉了下来,拉进了他的怀抱里。
早餐是丰盛的,各式各样的美食陆强叫了满满一大桌子,桌子摆在户外。
用餐期间,陆强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大事件:他说,他今晚要和他心爱的女人成亲了!
大家听后,目瞪口呆!
“你要和谁成亲?”风清扬问。
“和我爱的女人。”陆强说。
“就是昨晚九曲桥头跳舞的那个女人?”张三丰问。
“不是。”陆强说。
听到他说不是,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