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交流
由于林辰暮的意外出现,邢教授破天荒地连课也不上了,索性把课堂变成了交流会,让林辰暮和学生们进行交流。对他来说,教学是没有任何固定模式的,只要能让学生们收获到有益的东西,那就足够了。
林辰暮被邢教授强拉上讲台,面对下面黑压压的学生,要说心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毕竟作为一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学生,站上华川大学的讲台,虽说不是正式讲学,却也足以让他诚惶诚恐了。好在担任杨卫国的秘书以来,他的胆识跟魄力是今非昔比,这才拿出那从容不迫的优雅气度来,面带微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局促与紧张。
台下的学生们似乎对这个“大有来头”的学长是大感兴趣,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提问,场面一度混乱,最后还是邢教授出面,让有问题的学生举手,由他点到名的才能向林辰暮发问,这才暂时让教室里恢复了秩序。不过在那激烈亢奋的气氛中,所有人的手臂高高举起,就像是一座森林一般,显得蔚为壮观,让林辰暮一时间恍然有些开新闻发布会的感觉。
第一个被邢教授点上名的,是一个胖乎乎的男生,他似乎还有一些激动,站起身后结结巴巴的好半天都没有把话抖清楚,不少学生哄堂大笑,胖男生有些尴尬,满脸涨得通红。
“别着急,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林辰暮有些诙谐地打趣道,教室里顿时又是一阵笑声。
他的幽默反倒是让胖男生放松了下来,沉声问道:“林学长,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着。虽说才大二,距离毕业还有两年多时间,不过日后的就业问题,仍旧是所有大学生所关心的。
林辰暮略微思忖了一下后中规中矩地答道:“我只是东屏市的一个小公务员,我相信,你们以后必定会比我更有出息和成就。”他并没有说自己是市长的秘书。这次回学校来,原本就不是来炫耀的,何况,这些大学生们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市长秘书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听到林辰暮的答复,不少人有些失望,不过大家还是为他送上了鼓励的掌声。
接下来的问题更是千奇百怪,有涉及到各自专业的,有询问东屏市情况的,也有对他以前在大学时的事情感兴趣的,这些林辰暮都给予了耐心细致地解答。尤其是不少专业知识,他都从自己的角度和理解来阐述,答案虽没什么幽默感,但往往一语中的,让台下的不少学生是耳目一新,教室里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过更多的,则是问及他当初之所以要成立阳光助学基金的初衷和原因。林辰暮就深深地看了所有学生一眼,饱含深情地说道:“我来自一个单亲家庭,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家里一贫如洗,靠着母亲单薄的身子支撑起整个家。那种有梦想却迫于生活压力无法实现的滋味,我是深有体会,因此,我当初就决定,一定要尽力让更多像我这样的贫困学生得到帮助。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林辰暮的话还没有说完,现场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尤其是那些曾经得到过阳光助学基金帮助的贫困大学生们,更是都自发的站起来鼓掌。如果没有眼前这个人,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踏入这个校詗ww.?
当铃声响起,邢教授宣布下课时,不少人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林辰暮刚要下台,却听人群中有个女生突然大声喊道:“林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啦?”
全场顿时哗然,不少人更是转过头去找寻,看看究竟是谁会那么大胆,不过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道:“林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
“怎么,你们想给我介绍?”林辰暮就笑着说道。和这些充满朝气的大学生在一起,他的心态似乎也年轻了许多。虽说他的年龄原本就不大,可官道里的摸爬滚打,却早就让他老成了不少。
“是。”不少人就笑着道,话音未落,人群里还有几个女生的声音显得极为突兀,“我想做你女朋友……”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又轰然大笑起来。林辰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调戏,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不由得一红,顿时是落荒而逃。身后顿时又响起了开心的笑声,不过这笑声是善意的。总之,林辰暮这个学长今天,给他们所有人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又在邢教授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刚走出来,林辰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张兴凡打来的,刚一接通,他就在电话里大呼小叫地说道:“老同学,你说巧不巧?我查遍了全校的学生,别说是大二了,就是全校,叫陈芳怡的,也就只有一个……”
放下电话,林辰暮心头莫名涌出些奇怪的滋味,细细品来,似乎有震惊,有失望,甚至还有些痛心疾首。他也说不清楚,陈芳怡从一个偏远山区的农村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好还是坏,可总觉得,这巨大的反差背后,隐藏了许多值得反思的东西。
女生宿舍楼下有个花池,里面的花姹紫嫣红,很是烂漫。不少男生站在花池边,翘首企盼着自己的女朋友。这让林辰暮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貌似自己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都从没有到女生宿舍的经历。
女生宿舍楼下果然张贴有男生禁止入内的警示牌,林辰暮刚走上阶梯,看管宿舍楼的中年大妈就像是见到了阶级敌人一般,立马从小靠椅上蹦了起来,三两步堵在林辰暮面前,怒目圆瞪,厉声道:“你干什么?没看见门口写的吗?”
“老师你好,我是来找人的。”林辰暮微微有些尴尬,向四周瞥了一眼,见不少路过的女生,还有站在花池边的男生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这让他更是芒刺在背般难受。
“到这来的男生都是找人的,到外面去给我等着,哪有自己胡乱蹿的?”中年大妈不满地斥责道,不过或许是见林辰暮衣冠楚楚、一表人才,态度也很是端正,又放缓了语气说道:“哪个宿舍的?我给你叫。”
林辰暮刚要把宿舍号和名字告诉她,却见从里面说着笑着走出几个漂亮女生来,手里还拿着几本书。见自己站在宿舍门前,几个人不由得一怔,随即其中一个开朗地招呼道:“林学长,你怎么在这里?找人?”
中间那个身材稍微高挑一些的女生更是笑眯眯地问道:“嘿嘿,别是女朋友吧?”
林辰暮愣了一下,随即又想起,这几个女生或许也是刚才一起上邢教授课的,便友善地朝她们笑了笑,说道:“我是来找陈芳怡的。”
“陈芳怡?”几个女生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想到,林辰暮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了。
“我有事要找她,能不能替我叫她一下。”林辰暮看了看时间,有些心急了。来了华川大学半天了还没有解决问题,王秋生在医院,王老爷留在那里照顾他,小丫一个人在住所,虽说有郭明刚看着,他也有些不放心。
几个女生神色间颇有些复杂,面面相觑后,有女生八卦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她不会就是你女朋友吧?”一个女生粉嘟嘟的樱唇微微翘起,小巧琼鼻的鼻翼起了几丝轻微的皱褶。
林辰暮愣了一下,旋即又哑然失笑,刚要开口澄清,却见一个女生压低了声音,很有几分关切地说道:“林学长,你或许不太了解陈芳怡的为人,她……”
看得出来,这个陈芳怡果真如张兴凡说的那样,风评不太好。林辰暮摸摸鼻子,咳了一声说道:“我这次来合阳办事,陈芳怡的姐姐托我给她带点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女生这才露出了豁然的表情来,其中一个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吐了吐舌头,将功赎罪般地说了一声:“我去替你叫去。”说罢一溜烟就跑进了宿舍楼里,其他几个女生却是歉意地对林辰暮笑了笑。
“林学长,东屏那么好玩,我们要是去做客,你不会不欢迎吧?”一个女生歪着头看着林辰暮问道。
“呵呵,那怎么会呢?你们要是来了东屏,吃住行一条龙全部免费服务。”林辰暮笑着说道。
几个女生就乐得直拍手,其中一人还开心地嚷嚷道:“好,今年暑假我就要去,到时候林学长你可不要避而不见。”说罢秀美的嘴角微微抿着,眼神里全是狡黠的神色。
林辰暮就笑了笑,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她们。
此时,陈芳怡却是笑盈盈地走了下来,可一看到那几个女生,粉脸猛然间绷了起来,一双慧黠美目也是冰冷一片,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扭过头径直走出宿舍楼,站在门外美目左顾右盼。
几个女生也看到她走了下来,也是撇了撇嘴巴,又和林辰暮打了个招呼后,这才笑盈盈地先走了。
她们下午还有课。不过给人的感觉,却是和陈芳怡泾渭分明、划清界限,显然不对路。不过这些林辰暮都懒得去管,只是径直走过去喊道:“陈芳怡!”
第三十二章 绑架
陈芳怡转过头来看到林辰暮,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刚才林辰暮被几个女生给围着,她没有注意到。
“你姐姐是不是叫陈翠红?”林辰暮也不想和她多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芳怡闻言全身一震,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脸上的血色一下退尽,像死人般苍白,颤动的唇喃喃道:“她……她是不是……出……出事啦?”
“那到不是。”见到陈芳怡的反应,林辰暮倒也肯定,她确实是自己要找的那个陈芳怡。他本想继续说下去,可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又改变主意,对陈芳怡说道:“你跟我来。”说罢转身就走。
陈芳怡紧紧咬住哨唇,神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跟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一大堆艳羡的眼神。
来到校园里一处僻静的角落,林辰暮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等陈芳怡走到面前后,才对她说道:“你姐让我来的。”
“我姐她……”陈芳怡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交叉在小腹处,纤长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略略有些发白,进一步展示出内心的不安。
“她正在办一件事,暂时脱不开身,所以想要你去帮着照顾一下小丫。”
“我……我能知道她在办什么事吗?”陈芳怡偷偷打量了林辰暮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辰暮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能。”
“哦。”陈芳怡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大概需要多久,我好去请假。”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才认识对方,怎么就敢跟着别人去?
“不用了,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林辰暮说道。
陈芳怡咬了咬樱唇,说道:“那我去那些换洗用的衣服。”
“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林辰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陈芳怡并没有立刻转身回去,而是低下了头,林辰暮正奇怪,却发现一滴泪水从她的脸上打着旋滴到地上,林辰暮一怔,心说这好好的哭什么?要是给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欺负她呢。
“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过了片刻后,陈芳怡突然抬起了艳丽的脸庞,红着眼睛对林辰暮问道。
林辰暮有些愕然,陈芳怡梨花带雨地妩媚一笑,又自怜自怨地说道:“不少人都以为我是一个轻浮花心,爱慕虚荣的女生,可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难道这也有错吗?我又没有欺骗过谁,也从来没有脚踏几只船,只想找一个对我好的人,可为什么他们总是那么亟不可待地只想得到你的身子,不能得逞就往你身上泼脏水?为什么他们莫名其妙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过后,所有人总会说是我的错?……”说话间,眼泪从眼角渗出来,变成一粒粒晶莹的泪珠。
林辰暮默默点上一支烟,没有搭话,心中却莫名有些凄然。
刹那的时间,却像是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林辰暮猛地觉得手里一疼,却是被烟头给烫到了,忙将烟蒂掐灭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陈芳怡又止住了眼泪,黑长的睫毛宛如风中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红着眼笑了笑,对林辰暮说道:“林学长,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再等我一小会儿,我收拾好很快就下来。”
望着陈芳怡强笑中一丝无法隐藏的委屈,林辰暮心底某处竟然莫名深深的刺痛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局促地让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林老弟,不好了,小丫,小丫不见了……”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郭明刚那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
林辰暮心头一沉,随即又强作镇定地说道:“别急,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或许是林辰暮的镇定感染了郭明刚,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林辰暮出来之后,住所就剩下他和小丫两个人。小丫在院子里玩,郭明刚也没有太过在意,在楼上看电视。谁知等他下来准备带小丫去吃饭时,才发现小丫已经不见了。他慌慌张张将整个院子都找了个遍,依然是一无所获,顿时慌了神,这才赶紧给林辰暮打来电粀ww.?
“你再四处好好找找,我马上回来。”林辰暮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然说道,不过脸上浮起的忧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出什么事啦?”陈芳怡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一点小事。”林辰暮眉头紧锁,虎目之中寒光闪现,道:“不过计划暂时有变,你先不忙跟我去,等我有时间了再来找你。”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开。
“我……”陈芳怡刚要开口说什么,林辰暮却已经走远了。看着他那略显孤寂的身影,陈芳怡叹了口气,落寞的表情无法掩饰内心中地失落。
回到住所时,还隔得老远,就看见郭明刚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身影,一颗心顿时变得宛如灌铅般沉重。
林辰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平淡地问道:“老郭,到底怎么回事?”
郭明刚有些不敢直视林辰暮的目光,哭丧着脸,没有说话,手里却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
见林辰暮那惊疑的目光,郭明刚才说道:“没有找到小丫,不过却在门缝里找到这张纸条。”
林辰暮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不祥的念头笼罩了他的内心。原本还以为小丫的失踪只是一个意外,可现在看来,其中却是另有隐情。
他接过纸条,可就在指尖接触到纸条的一刹那,忽地全身一震,脸色大变。
一阵凄厉的哭声似乎在耳边响起,却又像是来自他心灵的至深处。
林辰暮犹如被电击一般,不由得手一松,纸条从他手里飘落而下。
郭明刚有些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却有些骇然地发现,林辰暮就在那一刻间,闪射着清冷的光芒,尤其使人惊心。
林辰暮留神细听,哭声似乎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嘈杂的轰鸣声。而同时,一幅幅残缺不全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有飞驰而过的汽车,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有杂草丛生的荒襴ww.??跋笾鹨簧凉??从纸ソサ?ィ??粲?从?叮?詈笫且桓鲇白勇庸??坪跏且桓錾硇慰?嗟哪腥耍?还??四浅こさ耐贩⒑土恋孟袷抢琼?难劬χ?猓?词裁匆部床磺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辰暮眼中的光芒逐渐减弱,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郭明刚连忙一把将他扶住,大声问道:“林老弟,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
郭明刚的声音将林辰暮从幻象中生生扯了回来,他揉了揉隐隐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说道:“我没事。”说罢又弯腰拾起那张纸条。
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电话号码也是用铅笔写的,笔记很是潦草。按照号码打了回去,接电话的确是一个嘶哑的男声,先是嘿嘿笑了几声,又问道:“林秘书还是郭乡长?”
林辰暮内心剧烈收缩了一下,对方既然一口就能道破自己和郭明刚的身份,看来这件事情早就落入到了别人的眼里。不过他的声音却依然平稳,问道:“你是谁?”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叫小丫的小女孩儿在我手上。”对方轻笑了两声说道,随即电话里又传来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哭闹声,林辰暮听得很清楚,这确实就是小丫的声音。
哭声宛如钢针般刺入他的内心,林辰暮霍然站起身来,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只不过不想你们那么多事。”对方冷笑了一声,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相信你们也知道我的意思。倘若那个臭女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可不保证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说罢,电话就挂断了。
林辰暮怒目圆瞪,扬起右拳重重地砸在墙上,顿时就是皮开肉绽,鲜血涌了出来,连墙上都沾上了血迹。
“林老弟,究竟怎么回事?”郭明刚看到林辰暮的摸样,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林辰暮霍然转过头来,一双虎目就要喷出火来,吓得郭明刚不由自主就哆嗦了一下,目光也垂了下来。
“你怎么搞的?好好的连小丫被别人绑走了你都不知道?”林辰暮咬牙切齿地骂道。
“什么?”郭明刚虽说多少也猜到了这个情况,不过依然是大惊失色,有些惶惑地问道:“绑架小丫有什么用?”
“你说呢?”林辰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是不相信,以郭明刚的头脑,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
郭明刚脸上真红阵白的,过了片刻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惶恐地对林辰暮说道:“老弟,我们不会也有什么危险吧?冯大勇那厮,什么都干得出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感到呼吸一阵困难。
林辰暮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看了看还不断流淌着血的拳头,俊朗的双目之中忽然流露出冰冷彻骨的杀气。
第三十三章 旁敲侧击
下午六点,正是下班高峰期,城市里处处是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一个红灯堵塞的车子足以排到下一个街口,喇叭声、喧嚣声是不绝于耳。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人的心情似乎也多了几分烦躁。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有一位西装笔挺的轩昂青年在人海里闲庭若步。他左肩背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戴一副无框眼镜,看来就像与四周在写字楼上班的白领没有什么分别,可和其他行色匆匆的路人不同的是,他那副无框眼镜背后所遮掩隐藏的眼神极有神采,凝视时凛凛有神,眸动时灵活迅捷。而且他的步子虽大,却显得特别轻松潇洒,英气勃勃,就是这种独特的气质,让他即便身处在茫茫人海里,仍使人能一眼把他给认出来。
青年一边走着,一边却很留心地观察着四周的动向,不时还停下脚步来,仔细凝想揣摩一阵后,又才重新迈开步子,有时走过了又折返回来,就好像是在找路一般,但至始至终,他却从来没有像其他人问过路。
渐渐的,青年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七转八拐,越走越偏远,越走人越少。最后,有力的步伐,把他带到了路边一个门可罗雀的报摊莣ww.?
这倒不仅只是一个单纯的报摊,还兼卖香烟和各种饮料,一个冰柜、一把撑开的大伞,还有就是木板搭成的,不大,放满了各式各样报纸和杂志的架子。老板是一个略具姿色的半老徐娘,见到有顾客上门了,脸上顿时就堆起了灿烂的笑容,起身热情地招呼道:“要买点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商报、晚报、都市报,还有各种饮料,冰镇的也有……”
不过令她有些失望的是,青年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或是她的报摊上,而是直接穿越了过去,定格在后面那个大门紧闭的小院上,原本温和的脸上泛起凝重的神色。
老板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声,说道:“一个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青年闻言笑了笑,目光又从小院上收了回来,落在报摊上,对老板娘说道:“给我来份商报。”
老板娘这才转怒为喜,喜笑颜开地从一大叠报纸中抽出一份商报,向男子递去,嘴里还殷勤地问道:“小兄弟,大热的天,不来瓶水吗?”
青年摇了摇头,接过报纸,又装着不经意地问道:“大姐,麻烦问一下,这个院子是谁的?他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你问这干嘛?”老板娘闻言有些警惕地看着他问道。
青年就笑了笑,说道:“大姐,是这样的,这个院子我想买,所以想要先了解一下房子的情况。”
老板娘一听就释然了,这年头买个房子可不是小事,要是一不小心买到什么死过人之类的“凶宅”,那可就麻烦了。一般来说,像这种事情,房东自然是能瞒就瞒,卖了就脱手,而多个心眼儿的买家,在下单之前,通常都会旁敲侧击,从各方面打探房屋各方面的情况,以免上当受骗。而房子四周的街坊邻居,则是最好的选择。
可旋即,老板娘又有些惊疑地自言自语道:“咦,他们家要卖房子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青年就笑着说道:“怎么不卖?我可是刚从中介过来。”
“是吗?”老板娘似乎还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却也说道:“你放心吧,这处房子虽说年代有些久远了,不过却一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环境幽静,地理位置也好。你要是买了,那可算是买着了。”
“呵呵,那我可就先多谢大姐的吉言了。”青年闻言仿佛是捡到了钱包一般,乐得是连嘴都合不拢了。
“大兄弟,你是不是在这附近上班?”老板娘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后,又有些八卦地问道。
“是,就是想离单位近一些,要不又怎么会考虑在这附近买房子呢?”
老板娘就露出羡慕的眼光,问道:“看你年龄不大,就能在这里买房子,一年能挣不少吧?”
青年就苦笑着道:“什么,其实也就吃不饱也饿不死。要不是父母赞助,就凭我们刚毕业没两年,哪有这个能力买房子?”
老板娘便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哪个家里买个房子,不是把老人一生的积蓄全都给抽干了?随即她眼珠子就转了转,低声对青年说道:“嗳,大兄弟,你要是真想买房子的话,去不去看看我那房子?离这里也不远,最多就是十多分钟的路程。保证不比他这里差,只要价钱合适,我就卖了……”
“是吗?”青年似乎有些惊喜,可很快又大感遗憾地说道:“大姐,我怎么没有早碰上你?这里我可是交了定金了。”
“这样。”老板娘脸上也不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意。
青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姐,实不相瞒,我在中介那里看中了这处房子,可是又不想让他们赚了中介费……”
老板娘就会心一笑,“妩媚”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就想来找到房东直接交易,是吧?”
“是,我确实是这样想的。”青年笑着说道:“大姐,你要是能替我牵线搭桥,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板娘似乎有些意动,旋即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到时你不会又过河拆桥,把我给撇开吧?”
“那怎么会呢?”青年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以后要是买了这个房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大姐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先给你一百块钱,事成后再给你一百。”说罢他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
老板娘一见眼都直了。她在这里卖一天报纸、烟和饮料,也不过就挣二三十块钱,现今不过举手之劳,就能挣到两百块,哪有不乐意的?她生怕眼前这个青年反悔了,连忙将那一百元的钞票一把抓在手里,又拿着仔细检查了半天,确认是真钱之后,这才满脸堆地笑道:“呵呵,你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要是你直接上门去,碰过闭门羹不说,指不定还会招来飞来横祸呢!”
“哦?这是怎么回事?”青年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厉芒,只不过一闪而逝,谁都没有注意到。
“这处房子原来的房主是李大爷,为人最是和蔼可亲、乐于助人,街坊邻居关系相处都很好……”
听老板娘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些陈年往事,青年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却没有打断,而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李大爷的儿子却最是不争气,整天和街上的混混瞎混,打架斗殴、吃喝嫖赌,就没有一样不会的,没钱了就找李大爷要,不要就还打人,有次深更半夜地把李大爷打出门来。寒冬腊月,那个天气冷。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我看,李大爷就是被他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给气死的……”
“最近几天,好像这里租给了别人居住。这个人可凶可恶了,我昨天本想去他们家借个厕所用,以前也一直都是这样的。哪晓得那个长毛怪不但不准我去,还推了我一下,差点没推我摔一跟斗。这个挨千刀,生儿子没**儿的家伙,我看他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整天关着大门,也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前两天还听到过有小女孩儿的哭声……”
青年表面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内心深处却像是掀起了万丈狂澜。老板娘的话虽说没什么逻辑,还掺杂着极其强烈的个人好恶,可其中透露出来一鳞半爪的信息,却足以让他深感今天并没有白跑这一趟。
老板娘正骂得解气,话还没说完,却见青年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了,她急忙喊道:“嗳,我都还没有给你说李大爷儿子现在的住所,你不想听啦?”
“不听了,房子我不买了。”青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
“不买了?”老板娘显然也想不到青年会如此说,顿时怔住了,顷刻之后才愕然道:“那我的房子呢?你买不买?”
青年摆了摆手,却是连停都没有停一下。
老板娘是大感懊悔不已,还以为是自己所说的把对方给吓住了,打消了买房子的主意,害得她又白白“损失”了一百块钱。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真他妈的是言多必失,一想到这里,她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巴子。
忽地她又记起一事来,扯着嗓子喊道:“喂,报纸,你还没给报纸钱呢!”
原本从对方那里已经得了一百块钱,报纸钱她本不想收了的,可一想到还有一百块钱没有挣到,她连心尖尖都在痛,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一份报纸钱了。
青年已经走出了十多米远,闻言恍然转身,手扬指弹,一个一元的硬币顿时飞旋而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蹁跹的弧线,飞越过十多米的距离,“锵!”的一声,准确无误的落进老板娘报摊上放零钱的盒子里。因为硬币本身的旋力,所以一触箩中的钱币,立时打横转开去,并不溅跳出来,而是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确是神乎其技。
老板娘看得是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忘了说了。
青年就对她笑了笑,说道:“不用找了。”
看着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过了好半晌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旋即又有些惊疑地呢喃道:“真是奇了怪了,秀娥她们的房子明明都租出去了,这怎么又要卖?”
第三十四章 误会
夜色撩人,浮华而不浮躁的都市,车水马龙的光影与建筑的流光溢彩,在夜色里慢慢流淌,又渐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人有一种幻觉,仿佛置身于梦境的某一个片断。
林辰暮伫立在一个交叉路口,眼眸滑过一个个匠心独具的橱窗,似乎触摸着这个都市里暗流涌动的时尚,感受着流行变幻莫测迷离天渊,却又在人潮涌动中显得有几分孤寂寥落。
“啪”的一声,刚走过林辰暮面前的时髦女郎挎包里不慎掉出一个钱包,正好落在他面前,女郎却是恍然不觉,继续往前走去。
“喂,美女,你的钱包。”林辰暮立刻拾起钱包来大声喊道。
时髦女郎闻言一怔,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林辰暮还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又走上前几步说道:“美女,你钱包掉了。”
时髦女郎缓缓的扭过头来,摘下小巧别致的墨镜,露出一张似笑非笑、宜嗔宜喜的俏脸,林辰暮一望之下,咽喉如同被一只无形而巨大的魔手掐住一般无法呼吸,极度惊讶之下连手指间夹着的烟掉了都不自知,半晌后嘴里才无力的呻吟着:“你……芸珊,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就你能来合阳,我就不能来?”楚芸珊嬉笑着反问道,眸子中有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戏谑之意。
“不是,你不是还要上课吗?”林辰暮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心头却是暗暗叫苦不迭。
“咯咯,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楚芸珊白了他一眼,明澈的美眸之中还是透着委屈,又乐滋滋地说道:“这次是学校派我来合阳培训的,为期半个月。原本以为你在合阳出差,正好聚聚,谁知来了之后你电话却老是打不通,还好在这里碰到你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来看美女的?”
他们现在所处的合阳旌阳路,本就是华川省最大最有名的商业街,这里商铺云集、美女如云,在全国也都是出了名的。
林辰暮连忙把电话拿出来一看,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他苦笑了笑,又对楚芸珊说道:“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办,要不等过两天我办完事了,请你吃饭?”
“哼,少来,要请我吃饭的男生海了去了。”楚芸珊不满的娇嗔道,只是还未待林辰暮开口,却又自顾自地笑着说道:“不过要请就现在请,我急急忙忙赶来合阳,可是连下午饭还没吃呢!听说这里的澳洲牛扒不错哦。”说罢歪着头看着林辰暮,美眸里满是期盼的眼神。
“这个……”
望着近在咫尺、美艳不可方物的楚芸珊,鼻翼间嗅着她身上诱人无限的幽幽香味,林辰暮也呆了一呆,可一听到她说的话,不由得就有些为难了。根据脑海里的蛛丝马迹,他找到有可能藏匿绑匪的地方后,立刻就给杨卫国打去了电话,本是想让他找省里的关系,调动可靠的警力帮助抓捕绑匪,解救小丫,可不曾想杨卫国听完之后,沉吟了半晌,才说道会派人来帮助他,然后约定好了这个地方。现在自己的电话打不通,要是人离开了,别人来了找不到人,那可就糟了。
楚芸珊心头一暗,旋即又强笑着说道:“呵呵,和你开玩笑的,你要是有事就忙你的。”
“芸珊,实在对不起,我约了人有要事要办……”林辰暮解释道。
见林辰暮如此着急地解释,楚芸珊心头不由喜滋滋地,看来他还是蛮在乎自己的嘛。神色便缓和下来,美眸中也泛起温柔的眼波,笑着说道:“没关系的,你先忙,我不打扰你,就在这里陪你说说话总行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嘎吱”一声,一辆黑色的轿车飞速而来,然后一个漂亮地漂移入位,稳稳地停在他们两人面前,车身距离两人还不足半米的距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林辰暮和楚芸珊都给吓了一跳。
车窗摇下,露出一个冷艳的容颜。由于是夜晚的关系,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不过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她皮肤很白皙,秀眉下是一双灵动的眼眸,鼻梁高挺,和微微抿起的唇角组合在一起透出冷傲和倔强,举止中流露出不同于寻常女性的干练。
“上车!”女人看了林辰暮一眼,开口说道。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林辰暮听清楚。
“我?”林辰暮愣了一下,有些惊疑地看着她说道:“你是在叫我?”
楚芸珊也是一脸惊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林辰暮,似乎在确认两人的关系。
女人看了林辰暮身旁的楚芸珊一眼,轻笑一声,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旋即又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走到林辰暮身边,挽住他的臂弯,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的身旁。楚芸珊看得是目瞪口呆,林辰暮也顿时愣住了,刚想要说什么,却见女人将樱唇凑到他的耳边,看似柔情密语的喃语轻声,小声对他说道:“我是雷神。”
“什么,你是……”林辰暮闻言差点没有一下子蹦起来,看向女人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嘘!”女人又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看似两人的神态极为亲密,就好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一时间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眼球。
看到这一幕,楚芸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黑长的睫毛不禁颤抖了一下,随即她又强笑着道:“林辰暮,这是谁,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芸珊,她是……她……”林辰暮一下子语塞了,都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难不成说她是杨卫国派来帮助自己救人的雷神?
不料女人却是挽住他的肩膀,俏脸含羞依偎在他的肩头,看着楚芸珊说道:“你好,我和林辰暮只是普通朋友,你可别误会了。”话虽这么说,但配合上那亲密的动作,却完全有种欲盖弥彰的样子。
林辰暮险些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他压根儿就想不到,这个女人怎么会来这么一出,这不是就更让人误会的吗?好在他和楚芸珊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要不就这一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刚想要澄清一下,却又听女人娇声对他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可要赶紧。”说罢又笑意嫣然地对楚芸珊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还有事情,改天大家一起坐坐。”
林辰暮心想事关重大,实在不宜在此过多耽搁,也就满是歉意地对楚芸珊点了点头,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向她解释清楚。
楚芸珊的脸色极为难看,只觉得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在折磨着她的身心。她咬住嘴唇,强行控制住自己内心悲伤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哭出来,连话都不敢说,只能冲着林辰暮和那女人勉力笑了笑。
两人刚上车,那女人就踩离合、挂档、油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车子顿时来了个完美的漂移,飞速开了出去,那巨大的离心力,险些把林辰暮给甩飞出去,吓得他一把拉住一侧的把手,心里也是怦怦乱跳。
楚芸珊静静站在街心,望着汽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泪水终于忍不住在她的俏脸上肆意纵横。她蹲下去双手蒙住面孔大声哭泣起来,一时间,感到周围的世界似乎完全崩塌……
“去哪里?”女人双目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连看都没有看林辰暮一眼。
林辰暮说了地址后,又忍不住问道:“你真是雷神?”
“怎么?女人就不能叫雷神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辰暮连忙解释说道:“只是正常觉得,叫这个名字的,应该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士,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了。”女人淡淡地说道。
“雷神只是你的绰号,不是真名吧?”
“又有什么区别呢?名字本来就只是一个符号。”
不论林辰暮说什么,这个叫雷神的女人,却总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和刚才那个在楚芸珊面前性感温柔的样子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人,让他一时间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她的真面目。林辰暮好几次想要问雷神,刚才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论这个神秘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注定和自己也只是萍水相逢。
小巷里的夜,不同于灯红酒绿、人流熙攘的闹市,偶尔驶过的车子,用车灯划出各色的颤抖的曲线,纵使是那亮堂的路灯,也难掩那份萧瑟与孤寂。
“你确定是在这里?”
车子靠边停下后,雷神透过车子挡风玻璃,瞅了一眼那个大门紧闭,黑灯瞎火的院落后,又转过头来对坐在副驾上的林辰暮问道。
“对,就是这里。”
“那好,你就在车上等我,我去看看。”雷神说罢将车熄火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林辰暮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雷神走了过去,装着路人般从门口走过,一点也看不出破绽来,不多时又走了回来,见四周没人,她纵身一跳,身躯犹如狸猫般,顷刻间就爬上了高高的围墙,很快靓丽的身影便消失在视线当中。
林辰暮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厉害,真正表演了一把飞檐走壁的功夫,也不知道杨卫国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说不定还真能把小丫从里面顺利救出来。
一时间,林辰暮心中充满了期盼和希望。
第三十五章 激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却没有丝毫动静,林辰暮坐在车内,内心之中却是备受煎熬,忐忑不已。里面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啦?雷神有没有找到小丫?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一时间,各种纷繁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盘旋,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要不是知道自己去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帮上倒忙的话,他恐怕早就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冲进屋去了。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双目紧盯着那处房子的同时,不时坐立不安地看看时间。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就在林辰暮几乎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却见院墙上翻落下一个曼妙的身影来,犹如一片落叶一般,连一点响动也没有,正是雷神。林辰暮精神一振,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推开车门就迎了过去,嘴里还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雷神先是警惕地四处看了看,一缕秀发从她的额头垂落下来,为她冷酷的表情增添了几分女性的媚色,又摇了摇头,轻蹙眉头说道:“里面确实有关押过小女孩儿的痕迹,不过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林辰暮闻言双目一亮,这次毕竟没有白忙活,看来不时闪过自己脑海的那些画面,确是有效。自己当初就是循着那些模模糊糊,而又支零破碎的画面,最终一点一点找到这里,前前后后足足花了两天时间。可是想到此刻里面空无一人,小丫还是没有获救,他内心的那丝惊喜马上又黯淡了下去,心里也嘀咕着,会不会是自己白天的举动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对方有所觉察,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就在他反复揣测之际,转角处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辰暮下意识地回过头来一看,正好看到一名约莫三十岁的男子提着一包东西慢慢走了过来,长长的头发遮掩住了大半个脸,加之背光,看不清楚长什么样。这个人看到林辰暮和雷神站在门口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朝前面走去,可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有些刻意收敛落脚的力度,像是想要隐藏什么似的。
看着这名男子,林辰暮心头竟然莫名涌出一股寒意来。他的目光,不由一直落在对方的身上,脑海里也一直在思索着,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男子慢慢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就在那一瞬间,忽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着说不出的意味。
林辰暮心中一震,那掩藏在长发后面狼眸般的眼睛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猛地失声喊道:“是他,就是他。”
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那狼眸一般泛着蓝光的眼中射出一抹欲择人而噬的狠辣厉色。
“小心!”耳边突然传来雷神的娇斥声。
林辰暮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就传来了巨大的力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旋,身形交错之际,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等他从神思恍惚中回过神来,才恍然发现,自己赫然靠在雷神那弹性惊人的性感娇躯上,而雷神挡在自己身前,双目冷冷地盯着对方,而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却赫然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看到这一幕,林辰暮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头也是后怕不已。
雷神已然娇喝一声,朝着对方扑了过去,那飘忽快捷宛如幽灵般的娇躯,几乎只在一个瞬间就到那名男子面莣ww.?
那名男子目中寒芒蓦的一现,手里提着的东西一扬,迎着雷神激射而来,竟然带出破空之声,由此可就其中所挟带的力量,是何等的惊人。
雷神凌空一脚,就听“噗”的一声破响,那个塑料包踢得是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顿时飞溅而出,散落四方,竟然是水、面包、方便面之类的东西,看来是他刚从商店里购买出来的。
而就在这些东西四处飞溅,遮挡住彼此视线的时候,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却在无声无息间悄然而至,朝着雷神的的脖颈横扫过去,势如裂空迅雷,带着一丝死亡的气息,几乎在瞬间便触及了她的肌肤。
眼见这个花容月貌的女人便要香消玉殒,林辰暮看得是肝胆俱寒,他张嘴欲喊,却见雷神竟然凭空飘然而起,宛如仙人凌空,说不出的飘逸潇洒,很是轻松地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然后在飞腾的同时,一脚从下往上踢来,不偏不倚,正好踢在对方持匕首的手腕上,就听“咔嚓”一声,匕首应声而落,而那名男子也是抱着手腕身形踉跄着退出数步,眉宇间煞气大作,神情犹如厉鬼。
所有的一切看似经过了漫长的过程,其实不过只是电光石闪的一刹那,林辰暮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两对凌厉的目光交锁在一起。
“交出小女孩儿来,束手就擒,饶你不死。”雷神冷厉地盯着对方说道,神情冷峻中带着一丝矜持,浑无半点人间的气息。
男子就桀桀笑了笑,舌头舐着唇角,长发后露出一副狰狞的脸色,道:“能找到这里来,也算是你们的本事。不过想要妨碍我,那就只有死。”话音刚落,目中泛出嗜血的光芒,一拳击出,威猛无匹,激荡起阵阵狂飙,便连空气似乎都受了感应,变得沉闷而凝滞一片。
感受着这一拳上蕴含的澎湃力道,雷神也不敢托大,娇躯往旁边一错,让过他这一拳,然后左手轻扬,反手拂落在他的脉门之上。男子顿时感觉到右臂酸麻无比,凝聚的力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却不料他顺势一脚踢出,动作凌厉迅猛,招式狠辣,即便是一旁的林辰暮瞧在眼中,也生出一抹虚幻般的迷惘感觉,让人是防不胜防。
雷神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双腿猛然蹬地,身形掠起,宛如凤舞九天,身形扭动之际,双腿分开,男子那一脚正好从她分开的缝隙中穿过,落了空。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还没有来得及收招,雷神双腿猛的合拢,宛如一把突然合口地剪刀般将男子踢出的那条腿死死缠住,同时间腰肢用力,一个猛烈的回旋,‘咔嚓’声中,男子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他那铁铸般的粗壮有力的腿,竟然被雷神这看似轻松的动作活生生的拧断。不过男子却极为硬气,饶是这种情况下,仍是不肯善罢甘休,手肘重重击向雷神的头部。
手肘刚才击出,一只纤手宛如柔弱的青藤般缠上了他的手臂,动作轻柔中却有着一股子毒蛇出洞般迅捷狠辣。
男子心头大骇,一头向雷神脸上撞了过去。这一下子要是撞实在了,那雷神的花容月貌,恐怕也就被破相了。
雷神娥眉轻蹙,一脚踢在男子身上,娇躯趁势如风中飘萍般飞速朝后方退后几步,让开了男子的撞击。而男子却是闷哼一声,只觉得胸口一窒,一股热流顺着喉头喷了出来。
雷神正欲趁机上前将其制服,一道寒芒却突然而至,在空中留下一抹绚丽而夺目的弧线。她微微一笑,对方的这点小伎俩想要对方自己,那还差得远。刚要闪身避过,却见又一道寒芒飞射而至,速度更快,却是朝着一旁的林辰暮而去,就如那天边飞逝的流星。
饶是以雷神的功夫,出其不意之下,也被闹了个手忙脚乱。谁也想不到对方在受到重创后,居然还能同时发出两把飞刀。对她是不存在,可林辰暮显然不会功夫,要是一不小心被伤着了,不好对杨卫国交代不说,自己也是颜面无光。
就在那道寒芒激射而至之际,雷神身形一晃,先是避开了射向自己的飞刀后,腾挪跌宕,宛如鬼影游逛般出现在林辰暮面前,手一扬,正好迎上了激射而来的寒芒。
手与寒芒相触的一瞬间,溅起一抹飞血,寒芒顿时湮灭,犹如化在虚空的水气。
而就在此时,那名男子大鸟般弹起,几个起落已跃离了现场,速度比豹子还要迅捷,让人很难相信,他的一条腿已经折了,全靠另一条腿在行动。
眼看他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雷神手一挥,将就手中的飞刀射出,在空中滑过一抹冷煞的弧线,几乎是瞬间便跨越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般,深深插入男子另一条腿上。
男子一声闷哼,顿时倒地不起。
“你……”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雷神,男子喘着气骇然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告诉我小女孩儿藏在什么地方,我就告诉你。”雷神说道。
男子脸上就露出惨淡的笑容,精神也显得萎靡起来,低声说道:“好,我告诉你,就在……”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不可闻。
雷神不由得朝前凑了凑,想要听清楚,岂料男子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疯狂和狰狞的表情来。就在雷神感觉有些不对头的时候,他却猛然坐起身来,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手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她,眸里杀气大盛,清脆的枪声中,罪恶的子弹带着狰狞的悲鸣声,朝着她呼啸而来……
第三十六章 我好晕
子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亮线。
雷神双眸里闪过惊骇莫名的神情,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名男子手中竟然有枪。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雷神身子往旁边一侧,动作几乎是快到了极致,让人的目光都很难跟得上。可即便如此,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短了,枪声刚才响起,她就觉得左肩处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下,血花顿时溅射开来,在路灯的照耀下,映射出一团绚烂夺目的妖异色彩,紧接着一种**的感觉沿着肩头扩展开来。
伤口血流如注,雷神却是丝毫不敢耽搁,顾不得去看伤情,身体立刻又向后仰倒,躲开男子紧接而至的射击,“啪啪啪”几声,她身后的墙上,立即多了几个弹孔。
她尚未起身,男子便又狞笑着将枪口对准了她,乌铮铮的枪口在灯光照耀下,散发着无尽的狰狞。
雷神轻叹一声,美丽的眸子中浮现出一片死灰之色。
就在她坐以待毙之际,却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一个人影冲到自己面前,竟要替自己遮挡那要命的子弹。
“不要!”雷神惨叫一声,珠泪夺眶而出。
说句实话,她一直都不是很看得起林辰暮这种奶油小生,可却万万想不到,在这种生死关头,林辰暮却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来替自己挡子弹,内心中顿时就涌出种从未有过的酸楚与感动。
那名男子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唇角却又流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每个人都感受到他笑容中隐藏的森森杀意。
“砰砰!”林辰暮的身体在子弹近距离的冲击下不断颤抖着,仿佛触电似的。而每一声枪声,却又像是响在雷神心里,触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强忍住内心的悲戚和肩上的伤痛,手在地上用力一撑,飞速从地上翻滚而起。
男子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刚想要转动枪口,却见林辰暮猛然间一把死死抓住他握枪的手,嘴角流溢着血丝,两眼瞪得大大的,赫然有种令人心惊胆寒的气势。男子心头莫名涌起一阵寒意,他手下也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可却从来也没有碰到过像林辰暮这样令他心悸的。他连忙想要从林辰暮手中抽出枪来,可无论他多么用力,林辰暮的手就如同钢钳一般,随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慌乱之中,他用肘部连续重重击打林辰暮的头,打得林辰暮脸上鲜血直流、皮开肉绽,身子也是摇摇欲坠,可却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男子目中露出惊恐与不甘的极度骇意,饶是以他的凶悍,也不自禁的生出几分惧意。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雷神已经来到了男子的身边,化掌为刀,朝着他持枪的手重重劈来。这死神降临般的狂猛一击让男子魂不附体,猛地想要抽身而出,却又被林辰暮死死拉住。
就听“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他握枪的手臂已经被雷神含怒的一掌击断,手无力的垂落下去,手枪也掉在了地上,嘴里只发出一阵狼嚎般的惨叫声。
雷神顺势膝盖重重击打在他的头上,男子整个身子被这一击打出好几米远,重重摔落在地上,身子一阵微微的抽搐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你……没事吧?”雷神看着眼前的林辰暮,咬了咬樱唇,问道,只觉得此刻心乱如麻。
“我没事……”林辰暮咧着嘴冲她笑了笑,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殷红的鲜血,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见林辰暮意识还很清醒,雷神心头微微一安,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林辰暮身子往前一倾,一把将她抱住。
雷神浑身一僵,玉面顿时浮起一抹红晕,益增无边娇媚心,可旋即又有些愤怒,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占过便宜呢!
她没好气地把林辰暮往外一推,一巴掌就想要甩过去,却见林辰暮身子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灯光将他面孔映衬得惨白无比,小腹处早已被鲜血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
雷神愣了一下,随即又发疯了似的扑了上去,一把将林辰暮抱了起来,嘴唇哆嗦着,好半晌才喊出声来:“林……林辰暮,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
林辰暮却是双目紧闭,没有丝毫的反应。
雷神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在这一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她紧紧地抱着林辰暮,任由泪水顺着俏丽的脸庞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林辰暮的身上。
约莫几分钟后,警笛声传来,由远及近。
警笛长鸣警灯闪烁,两辆警车缓缓行驶了过来。他们是附近派出所的,接到了群众报警,说这里有枪声,不敢有丝毫怠慢,通知市刑警队后就匆忙赶了过来。
在国内,出现枪支那可是很重大的刑事案件了,尤其还是出现在自己的辖区内,倘若不能及时处理,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警车在十数米外停下,一众警员动作麻利的下车,散成半圈手持手枪小心谨慎的靠上前去。
带队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长许平山,四十多岁,纯粹是靠资历爬上这个职位的,一路上都还在心头不断抱怨自己倒霉,怎么就有那么巧,刚好在自己值班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呢?然而抱怨归抱怨,他却不得不带队行动。倘若市刑警大队的都到了他还没到,那可就是严重的失职了。不过这一路上,也正是因为他的关系,才会耽搁了这么久才赶到。
许平山原本期盼的是,等他们到达现场时,要么是群众报假案,要么早就人去楼空,顶多留下几个弹孔和弹壳,他们装腔作势一番,就移交给市刑警大队,本来嘛,派出所,抓个小偷,搞搞户籍之类的还行,可真要碰上什么亡命之徒,那可派不上什么用场,他也不想拿命去拼。
谁知还没有下车,就看到现场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家伙,一动不动,距离他不远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好像也不行了,躺着女的怀里,殷红的鲜血沿着他身下缓缓流淌出来。两人身旁的地上,还有一支手枪,在路灯的照耀下映射着狰狞幽光。看到这一幕,许平山心底不由的寒气直冒,头皮阵阵发麻。
而其他民警也个个是面色煞白,万分紧张。
雷神知道有警察来了,可她却仍然是木然地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林辰暮,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看一眼。
“警察,举起手来。”见雷神手无寸铁,动也不动,许平山不由得胆气粗了不少,一挥手,持枪带头走了上去,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就宛如是在驰骋沙场的将军一般,令得派出所的其他干警都不由得是眼前一亮。
众人是一拥而上,不过手中的枪却并没有收起来。
一名警察先是去翻看了一下那名男子,却见他整个头部都凹陷下去,双目凸出,瞪得圆圆的,其中似乎还充满了不甘和惊骇,死状极为恐怖,不由的汗毛倒竖,脸色顿时一阵惨白,捂着嘴差点没有呕出来。
见出了命案,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眼看雷神是唯一保持清醒的,自然是想要从她口中获得些内情。
一名警察刚想要从雷神怀中将林辰暮弄出来,谁知手还没有触及到林辰暮,却见雷神一直低垂着的眼睛突然抬了起来,被丝丝乱发遮掩的双眸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那名警察心头一惊,一时间不由得连退了几步,心头仍是砰砰乱跳,又深感大失颜面,沉声骂道:“妈的,你要袭警吗?不想活了是不是?”语调中却有着浓浓的惊惧不安。
雷神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又低下头来,凝望着怀里的林辰暮,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名警察见状,骂骂咧咧地又走了上来,人还没靠近,却见眼前一花,胸前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整个身体顿时宛如断了线的纸鹞一般向后方倒飞而出,重重撞在后面的一个警察身上,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惊,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所有人一拥而上,想要将其制服。
谁知雷神双手抱着林辰暮,身子却宛若鬼魅一般,顷刻之间就将几名警察全都击倒在地。
许平山大惊失色之下,刚想要拔枪,却见雷神宛如神兵天将般出现在自己眼莣ww.K?诺檬敲嫖奕松??估床患八凳裁矗?醇?咨褚唤乓丫?恋绨闾呦蛩?拿婷拧P砥缴奖芪蘅杀埽?劭醋耪庖唤乓丫?吹骄嗬朊婷挪坏桨氪绲牡胤剑?诺檬鞘??辛似鹄础?
就在此时,却突然有一个极其低沉细微的声音传了出来。
“别……别打了……”
声音极为细微,几不可闻,可雷神却是勃然色变,一脚停滞在距离许平山鼻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带起的劲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面皮宛如刀割般疼痛。
雷神细细辨听,颤抖的语调满蕴着狂喜之色,连忙低头看去,却见怀里的林辰暮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虽说极差,不过嘴里却是虚弱地说道:“别打了,我好晕……”
雷神愣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斥在心头,脸上又流下欣喜若狂的热泪。
ps:昨天晚上又是凌晨才下班回家,更新晚了,大家多多见谅。今天晚上还要加班!
第三十七章 进退失据(1)
东屏市市委常委会议正在召开。这是东屏市委常委的例会,不少重大事项,都会汇集到这个会议上来逐一落实和解决。
议题一个议题的过,大家脸上表情各异,却都知道,前面这些议题都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是杨卫国提交的有关商业街改造的议案。
这份议案是杨卫国在前任市长戴庆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深化和拓展。陈饭要炒出新意来,自然不是那么简单,为此,杨卫国还动用了不少关系,从首都和沿海大城市请来不少专家学者前来东屏进行实地调研,出谋划策,这其中有不少,在国际上都是排得上号的。而新鲜出炉的商业街改造项目的报告书,不仅是着眼于东屏甚至是华川,而是想要将这里打造成为整个西南甚至是西部最大的商业集散地,影响力和辐射面,都不是戴庆光的那份方案所能比拟的。如果真能成功的话,不仅能成为东屏一张闪耀的名片,更能给东屏带来无限商机。
当然,其中的费用预算自然不菲,光是动迁的费用,就已经是一个令人咂舌的天文数字。
议案其实在头一天就已经送达所有常委的手中了,可以这样说,杨卫国想要的,不是一个小打小闹的改造,而是彻彻底底的重新构建,其手笔之大,让这些常委都不由得暗自咂舌。可这就么一份在他们看来极不靠谱的方案,却似乎赢得了不少商业巨头的青睐。据说国内最著名的大型商业机构,绝大多数都对此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看那架势,即便是市里一分钱不花,整个项目都能够顺利启动。别人的这种能耐,让他们想要不服都不行。
而且他们关心的,还远不止于此。杨卫国明知商业街改造项目是吕庆东极力反对否决的,居然还如此大张旗鼓地拿出来,这无疑是在给吕庆东上眼药。如果是换在以前,根本就无须吕庆东表态,他们立马就会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反对抨击,可如今,形式却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想要从彼此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吕庆东默默喝着茶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看着在场的常委,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这让他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悲哀。想当初,自己在常委会上说一不二,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里,谁不是毕恭毕敬,而又敬畏有加?
可惜,这一切已然是过眼云烟。
冯大勇的事虽然还没有盖棺定论,但刚出来没两天却又被控制回去的反常,已经让不少老奸巨猾的常委们嗅到了异样的味道。如果在商业街改造的项目上,自己再占不到上风,恐怕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看了眼默不作声喝着茶水的杨卫国,吕庆东心里叹口气,既生瑜,何生亮?
虽说不论是他吕庆东,还是杨卫国,出发点都是为了把东屏搞好,但权力的斗争,却仍旧必不可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执政理念,他吕庆东在东屏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是绝不容许其他人来将这一切毁掉,戴庆光不行,杨卫国,也同样不行。
此时,突然会议室的门“哐当”被人推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目光全部聚集在急匆匆走进来的那个人身上。
吕庆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市委常委会正在召开,什么人居然敢随便闯入?难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连其他人都敢不把他吕庆东放在眼里了吗?
他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杨卫国一拍桌子,看着此人厉声喝道:“吴主任,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在开会吗?”
来人正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吴文军。
吕庆东闻言内心宛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脸色就更难看了,几乎都快要拧出水来。他吕庆东还是东屏的一把手,什么时候轮到杨卫国在常委会上指手划脚?
见到脸沉似水的杨卫国,吴文军显得有些慌张,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倘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闯常委会。可随即他又连声说道“实在对不起,耽误各位领导开会了,不过实在是有紧急事项。”说罢也顾不得其他人讶异的目光,匆忙走到杨卫国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却见杨卫国眉头一扬,脸上也流露出些许复杂的表情来,似乎有惊喜,又有焦虑,有讶异,又有些激动……全然掺杂在一起,让人很难从中看出什么来。可很快他却又恢复了常色,挥挥手对吴文军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声音里风波不惊,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吴文军匆匆离去后,杨卫国又对众人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下。”说罢又冲着正在发言的市纪委书记邓沛然昂首道:“你继续。”强势和霸气是显露无疑。
邓沛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是猛然一惊,方才,好像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就根本没有考虑过庆东书记的意见,这也太反常了,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他竟然再不是那令人敬畏的一把手?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却见吕庆东也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这让他是大舒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震惊,继续沉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可却再难以集中精神了。
吕庆东本能的嗅到了一些不安,他感觉到正有一双无形的手再向自己迫近,这双大手似乎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一点点用力,越来越紧,扼得他就快透不过气来。
控制住冯大勇,其实他有他的打算,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不论省里有怎样的声音,他同样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何况,冯大勇问题虽多,却并没有太多把柄可抓,他相信,只要没有什么铁证,等风头一过,事情就能告一段落,到时候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但杨卫国今天的表现,却隐隐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难道整件事情,真的是杨卫国搞出来的?可杨卫国最近的表现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昨天还就商业街改造的事情和自己交换了看法,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吕书记,吕书记?”旁边的市委秘书长路玉铭小声叫了两声,吕庆东这才猛地醒悟过来,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心神竟然破天荒地有些慌乱,望着路玉铭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口吻没什么变化,但不知道怎么,路玉铭却仿佛能听出一些不安来。路玉铭看着吕庆东头上那有些银灿灿的白发,他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个不该有的念头:难道东屏真的要变天了?
“吕书记,刚才杨市长已经就商业街改造的报告说了一遍,您看?”路玉铭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
吕庆东就皱起了眉头不满了看了市委组织部长曹征平一眼,原本早就说好地,由他出声率先反对,这怎么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曹征平的眼皮却低垂了下去,借着低头喝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吕庆东一怔,心头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将,什么时候让自己感觉到如此陌生?
吕庆东冷着脸又看了一眼市委副书记、市党校校长潘正东,却见他嘴唇动了动,却又忍住,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就有些白。
他又有些愤然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发现除了杨卫国之外,其他人的目光却或多或少有些飘忽和躲闪,竟然没有一个敢直视他的目光。看到这种情况,吕庆东一时间竟然有些进退失据。他实在想不到,原本有十足把握的常委会怎么就会开成这样?
吕庆东拿起杯子想要用喝水来掩饰此刻心中的不安,不曾想喝了一口,却发现茶杯里的水没了。
吕庆东放下杯子,深呼吸一口,稳住,这时候一定要稳住。同时,又看了杨卫国一眼,却见杨卫国只是低头喝茶,好像发生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
会场中除了咂水声,纸张翻动声,再没有任何声响,气氛变得低沉压抑。
吕庆东心头一阵无奈和无力感。原本他还想要以常委会举手表决的方式,来否决杨卫国这个议案,可看到众人的表情,他心里却连一点底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掐灭手中的烟蒂,吕庆东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咳嗽了两声,缓声说道:“杨市长这个提案很好,不过商业街改造项目事关重大,一旦立项,必将影响到我们东屏未来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发展重点和方向。因此,我建议大家还是再三细致研究,多做一些调研之后再做决定,以免出现什么重大决策失误,损害到广大老百姓的利益……”
匆忙宣布散会之后,吕庆东快步走出了会议室,一时间,竟然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第三十八章 进退失据(2)
距离市委市政府不远的市一招待所主楼装点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即便是和市里最好的酒店相比,也毫不逊色。其中一个被红色围墙圈起,由几幢纯中式小楼组成的园林式建筑的院落是不对外营业的。小楼的高度都不超过四层,红墙绿瓦飞檐凌空,楼和楼之间由蜿蜒曲折的青石路面和古香古色的回廊相连接,空地上绿树婆娑,花草争奇斗艳,令人是心旷神怡。
这里主要是负责接待省市及外来重要客人的地方,当初省委陈书记来东屏视察时,就曾入住这里。不过除了那些特定的豪华套房之外,其他的房间有时也会有其他方面的用途,比如说,冯大勇就被暂时控制在这里。
说是控制,其实除了暂时失去自由之外,其他的和在外面没什么两样,就连冯大勇的通讯工具,也在相关人员睁只眼闭只眼下,时刻保持着畅通,这让就好像他不是被控制在这里,而是来度假的。人在这里,却依然把着大权不放,棠湖乡的工作,也始终都由他通过电话远程操控着,乡镇上有什么事情,也是电话向他请示,郭明刚压根就插不进手去,这让得知冯大勇再次被控制后欣喜若狂的郭明刚是大失所望。
进口的真皮沙围成一圈,茶几和其他家具也都古香古色,冯大勇双目微阖,身子靠在沙发上,整夜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蒂,屋内也满是浓浓的烟味。房间的装修设施很是奢华,布局类似于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地面上铺着厚厚地纯毛地毯,房间的墙上贴着樟木护墙板,使房间里散出淡淡的樟木芳香,让人是神清气爽,但冯大勇的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尤其是昨晚,那个人一直就没有电话打来,电话打去也接不通,这不由得让他心头浮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名字中虽然有个“大”字,但事实上冯大勇却长得瘦瘦小小,皮肤白净戴一副眼镜,看起来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丝毫也不像是一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在棠湖乡说一不二,出口成脏的大老粗。但事实上,所有了解冯大勇的人都知道,冯大勇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口无遮拦,做事执拗粗暴,心眼儿却很多,为人也很会钻营,要不也不可能在棠湖乡称王称霸这么多年了,一般人不察觉很容易就会吃亏上当。
房门被轻轻敲响,冯大勇缓缓抬起头,面容憔悴,眼睛里全是血丝,无力道:“门没锁!”
门被轻轻推开,然后就见到一身警服的市公安局局长王健带着几个表情肃穆的人大步走了进来。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笑意满满的王健,此刻却是面孔紧绷,不苟言笑,一副和他没有半点干系的架势。跟红顶白,在官场上来说是最正常不过,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冯大勇心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王健目光里的那一丝同情和怜悯,将他刺得心剧烈一痛,不由就冷哼了一声,挺直了脊梁冷冷看着王健,言带讥讽道:“王局长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王健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却是径直走到他面前沉声说道:“冯大勇,这几位是公安部下来的领导,有事要你配合调查。”说罢又转过头去,满脸堆笑地对几个人说道:“陈处长,周警司,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冯大勇。”态度殷勤得令人咂舌。
“公安部?”冯大勇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错愕地看了王健一眼,心头充满了讶异。对他这种科级干部来说,中央部委实在是有些高不可攀,他压根儿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公安部扯上关系?难道……
一时间,冯大勇心砰砰乱跳,毛孔紧缩,虚汗也冒了出来。
“谢谢你王局长,有事我们会再和你联系的。”陈处长面带微笑地对王健说道,话虽说得客气,不过那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气势,却是显露无疑。想想也是,公安部下来的,那要是放在古代,就是代天巡狩的钦差,自然不会把一个市局局长看在眼里。
“呵呵,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配合和支持部里的工作,是我们的光荣……”王健点头哈腰的说道,那阿谀献媚的丑态,即便是冯大勇也有些看不过去了。直到对方脸上露出些许厌恶和不耐烦的神情后,他这才走出了房间。
而其中一个彪悍的男子,则是几乎陪同着王健出去的,然后就守在了门口。未经他们许可,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到房间内。看到这一幕,冯大勇心里一沉,就仿佛压上了沉甸甸的石头。
陈处长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窗帘,阳光顿时铺满整个房间,也照射在了冯大勇的脸上,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目的灼痛,连忙闭上眼睛,将头扭转到一边去,全然没有在棠湖乡里那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架势。
“冯大勇,你认不认识孙军?”周警司沉声问道。
“孙军?”陡然间听到这个陌生而又熟悉无比的词语,冯大勇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目露疑惑之色。
“当然,你也可以叫他汪志!”陈处长轻笑着道。
冯大勇的身子明显地抖动了一下,结结巴巴说道:“不……不认识……”
“不认识?”周警司沉着脸厉声道:“既然不认识,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给他打那么多个电话?”
冯大勇脸色微微一白,又说道:“认识,不过只见过几次,没什么交道。”
“实话告诉你吧,昨天夜里,合阳的四铺里发生了一起枪击案件,现场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证实,这名男子使用的是叫汪志的假证件,真名叫做孙军,是公安部的a类通缉犯,穷凶极恶,手上的命案超过十人,其中还包括两名追捕他的警察……”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钻入了冯大勇的耳中。
“什么?”冯大勇心神宛如被大锤捶击,一时间震颤不已,不过却又大声辩解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真的没什么关系。”
周警司缓缓摇了摇头,又说道:“在孙军的暂住地,警方不仅是在地窖里找到了被他绑架的小女孩儿,而且还发现了一本他的日记本。你可能想不到吧,孙军一直就有记日记的习惯,根据他的记录,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你雇佣他绑架那个叫小丫的小女孩儿……”
冯大勇闻言整个人宛如瞬间被抽掉了脊粱,瘫软在地上,嘴巴张得好大,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却说不出话来。如果他事先知道,自己花钱找来的这个汪志,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恐怕就算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和对方扯上半点关系。
陈处长充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带走。”
却见冯大勇突然抬起头来,歇斯底里的嚎叫着道:“我要检举,我要立功……”
“吕书记,你可要帮帮我们家老冯,他可是为你鞍前马后的忙碌,没功劳也有苦劳……”
刚才回到办公室,冯大勇的老婆就披头散发地找上门来,又哭又闹地,搞得整个市委大楼全都给惊动了,不时有人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吕庆东气得是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宽慰道:“嫂子,你别太多虑了,这次我们把老冯隔离起来,也是为了保护他。你应该要相信党,相信政府……”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把她给劝走了,吕庆东坐在椅子上点起一支烟木然无语,烟雾升腾而起,那忽明忽暗的烟头,似乎也在印证着他此时烦乱忐忑的思绪。
“叮——”桌上的电话突然间急促地响了起来。
吕庆东眉头一蹙,伸手拿起电话,沉声道:“我是吕庆东……”话语刚才说出口,却猛地一惊,旋即腾一下站了起来,脖子上青筋直冒,大声问道:“什么?公安部来人要带走冯大勇?什么原因?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拿着电话,吕庆东惊愕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连对方还在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嘴里胡乱答应了几声,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
慢慢地放下电话,“咣当”的一声,吕庆东一下就震醒了,这才响起事情的严重性来,背后不由得顿时冒出一片冷汗。他不相信,杨卫国会为了区区一个冯大勇就掇拾公安部的人下来调查,即便他真有这个能耐。可又能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居然连公安部都给惊动了?要是严重的话,恐怕连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揉了揉太阳穴,良久,吕庆东才吩咐道:“备车。”
看着秘书小刘眼里错愕的神情,吕庆东深知,在这个敏感时刻去合阳,下面还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但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ps:最近琐事太多,更新不太稳定,实在是对不起大家。不过小寒会尽力码好每一个字。这本书没有太多去想成绩会如何,尽心尽力,写出小寒想要写的东西就好。
第三十九章 心结
傍晚的首都阴云密布,天快黑的时候,云层越堆越厚,终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让人的心里,也多了几分忧郁。
一个红墙包围着的大院,幽静而又肃穆森严。
书房里,一位相貌清矍、身形清瘦的老人目光久久凝视着手里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老人坐在前面,旁边是他的老伴。不过那时的老伴风韵犹存、光彩照人,脸上挂满了慈祥而又幸福的笑容,让他不由得回想起许许多多难以忘怀的甜蜜往事。两人背后站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身戎装,英气十足,看起来也不过就二十岁出头,女子则还在上小学,扎着马尾辫子,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从里面人物的穿着打扮来看,照相的时间距离现在,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
那是他的一双儿女。
原本这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妻贤子孝,温馨和睦。可自从儿子遭遇不幸之后,这个家就再也不圆满了,更是少了不少欢声笑语。老伴的身子也因此一天比一天差,到了现在,连床都下不来,行动只能借助轮椅。想到这里,老人心头便生起浓浓的懊恼和自责来。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固执己见,非要把儿子送到下面去锻炼,又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轻叹了一声,老人拿起照片,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中儿子那英姿勃发的笑脸,面上刚硬的轮廓瞬间变得柔情一片,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二十多年了,他都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被时光尘封了,可没想到,当再次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居然会在自己古井不波的心里掀起如此大的波澜来。
就在此时,却听有人急促地敲响了房门。
“进来。”老人收拾了一下情绪,抬起头来时,又是那个面容肃穆、仪态威严的长者。
“爸,是不是……”门推开后,一个三四十岁,雍容华贵的妇女便快步走了进来,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细腻,五官轮廓秀美绝伦,配上那成熟的身段,有着一股子说不尽的风姿绰约。从她的眉宇间,隐隐可见到照片里那个小女孩儿的影子。她一边走一边急切地说着什么,可目光一瞥见桌上的那张老照片,嘴里还没有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的惊诧和错愕。
那张照片她一点儿也不陌生,是哥哥考上军校时,一家人照的,虽说那时自己不过才十一二岁,但那天的场景,却仿佛铭刻在她灵魂里一般,记忆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每一个小细节,她都能如数家珍般说出来。可自从哥哥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张照片,当初还以为是随哥哥的随身物品一同焚烧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这张照片却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眼莣ww.?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那么毛毛躁躁的?”老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女儿虽说出嫁了,不过却隔三差五地回来陪着自己和老伴,也是怕他们孤寂。如果是碰到节假日,还会把丈夫和外孙都叫来,一家子热热闹闹,也让他感受到了难能可贵的天伦之乐。
妇女就吐了吐舌头,让人很难想象,像她都是一个十多岁小女孩儿的母亲了,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有时间过来?玮昊和玮琦呢?他们没来?”老人问道。
“没来,快要中考了,学习任务紧。”妇女答道,随即又急切地问道:“爸,是不是有大嫂她们的消息啦?”美眸中急切之意大盛。
老人微微一震,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摸出了一支香烟点燃,又重重吸了一口,才装着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天机不可泄漏。”妇女故作神秘,而又有些洋洋得意。
老人转过头望向窗外,深邃的双目中流露出难言的复杂情绪。妇女却没有注意道,而是拉着他的胳膊,有些撒娇地说道:“爸,我们快去把大嫂她们接回来吧。”
老人浓密的双眉紧皱着,在他的眉心形成一个川字,又摆摆手道:“这事你别管。”
“为什么?”妇女有些错愕地看着老人,又不满地说道:“爸,我知道你一直对大哥的死耿耿于怀,可这也不能迁怒于大嫂她们,何况,小辉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就忍心看着她们一直漂泊在外……”
老人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又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妇女含泪尖声道:“你就是自私,就是顾及你的面子。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冷血……”
听到女儿的指责,老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自如,蔓延到他的脸上,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部分,甚至连捏烟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盛怒之下,他扬起手狠狠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啪!”妇女顿时就懵了,从小到大,老人还从来没有打过她。随即又捂着脸哭着冲出了书房,然后又听到了外间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老人看着自己还扬起的巴掌,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压榨般的疼痛,他颓然坐回椅子上,心情极为低落,喃喃道:“你们不明白,不明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慢慢起身,走出了书房,脚步蹒跚地向老伴走去。
老伴正坐在轮椅在屋檐下看雨,保健医生站在一旁,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屋里去?着凉了可怎么办?”老人走到轮椅旁,柔声对老伴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意。
“不碍事,我想看看雨。”老伴握住老人的手,笑着说道:“在这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握住老伴瘦骨磷响的双手,老人只觉得冰冷一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又从一旁拿出一个毯子来,搭在老伴身上,这才说道:“那也要注意保暖,你看你这手冷的,好像冰渣子一样。”
老伴就笑了,似乎很享受老人的唠叨和关心。而一旁的保健医生也是一脸羡慕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也能找到这样一位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伴侣。
“小琳又惹你不高兴啦?”老伴拍拍老人的手,笑着问道。
老人脸上就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又挥退了保健医生后,才对老伴说道:“有妍钰和小辉的消息了。”
“我刚才听到了。”老伴平静地说道,过了好一会儿,眼圈慢慢红了,然后两行泪水慢慢滑落下来。
老人就轻叹了一声,就知道一提起她们,老伴跟自己一样,就会不由自主想起英年早逝的儿子。这已经成为家里永远的痛,沉寂了许多年。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老伴又抹了抹眼泪,笑着对他说道:“你这老头子,既然知道了妍钰和小辉的下落,那还不赶紧把他们接回来?这些年,妍钰一个人拖扯小辉,肯定不容易,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这丫头,打小就好强……”
老人就笑了笑,不过脸上的笑容却很勉强。他的目光投向绿树葱郁的院落,那淅淅沥沥的阴雨,正如他他此时心情。
老伴又说道:“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都能放下,你也别想那么多。”
老人脸上露出些许苦涩的笑意,拍拍老伴的手说道:“你就放下吧,我心头有数。再说了,现在想接她们回来,她们还不一定回来呢。妍钰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来一点音信都没有了。”
老伴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也不是我说你老头子,你也别那么好面子。玮昊和玮琦总归不姓姜,难得你就不想小辉认祖归宗?”
“小辉现在也不姓姜,姓林……”老人表面上平静如水,不过那话语里,却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奈和愤懑之意。
老伴又笑了,她知道,老人其实是想要接回儿媳和孙子的,她说道:“姓林姓姜,那还不都是我们姜家的孙子?”
老人也就笑了,拍拍老伴的手,心里突然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而此时,秘书小李跑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又蹑手蹑脚地想要退出去。
“小李,什么事?”老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
小李看了老人的老伴一眼,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
老人眉头皱了皱,知道小李有暂不适合告诉老伴的事情要对自己说,于是又对老伴柔声说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老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老人走到一旁,小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却见老人顿时脸色大变,虎目一瞪,锐利的眼光让人不敢逼视,饶是小李也顿感一股沉重之极的压力扑面而来,几乎令他窒息。
第四十章 奇迹
“叔叔,你还疼吗?小丫给你揉揉就不疼了。以后小丫肚子疼,妈妈都是这样给小丫揉揉就不疼了……”
病床前,小丫扎了满头小花辨,穿着漂亮的白色毛衣,针织的雪白色毛裤,红色小皮鞋,就好像一个洋娃娃,可爱极了。她小小的眉头紧皱,愁眉苦脸地看着病床上的林辰暮,很有些担心地说道。而陈翠红则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生怕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真去给林辰暮揉伤口,那可就糟糕了。
“不疼了,一点也不疼。”
虽说伤口处是又痒又痛,身子稍微动一下,就扯到伤口处的肌肉,痛得林辰暮咬紧了牙关,额头上一阵阵的冷汗,不过他还是强笑着对小丫说道。
他能活下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孙军使用的枪是支五四式手枪,弹匣容量为八颗子弹,威力大,穿透力强。其中一颗子弹射中雷神的肩膀,三颗射偏,其余的四颗,全都近距离打在林辰暮身上。但幸运的是,由于距离过近,几乎是抵在他身上发射的,伤口看起来煞是吓人,子弹却大多都穿过身体而出,对于体内组织的损伤和破坏降到了最低程度。而唯一停留在体内的子弹,却正巧先是打在林辰暮的皮带扣上。这根皮带是楚芸珊一次去外地旅游时带回来送给他的,皮带扣全是用合金制作的,异常坚硬,有了皮带扣的缓冲,这颗子弹打入林辰暮体内并不深,破坏力也有限,这也是他身中四枪,却能存活下来的根本原因。刚开始之所以会昏迷不醒,纯属是因为失血过多所导致。
看到林辰暮醒了之后,既惊又喜的雷神立刻将他送往了医院进行救治。许平山他们已经被打怕了,哪里还敢阻拦?只能一边紧急叫着支援,一边远远地跟在后面。反正在合阳城里,还跑得了她不成?等刑警大队的人马到了,再收拾他们也不迟,至于会不会被嘲讽取笑,也顾不得了。
而当刑警大队劳师动众,搞得鸡飞狗跳地赶到医院的时候,林辰暮已经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雷神就焦急地守在手术室门前,不断来回走着,不时还抬头看着手术室上方那亮着的红灯,脸上满是惶惑和不安的神情。
“不许动,举起手来。”在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刑警冲了进来,为首那名警察大声说道:“双手抱在头上,转过身去……”
他是市刑警大队的队长苗元辉,一接到警情就匆忙带队赶来了。事关命案,况且公然袭警后还敢大摇大摆地来医院,这无疑是对当地警方极大的挑衅,倘若不能将对方抓捕归案,所有人都会觉得颜面大失。
雷神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见对方如此目中无人,苗元辉气得是满脸铁青,他从警那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嚣张的人。原本听许广平他们把事态说得极为严重,他还觉得有些小题大作,暗自嘲笑这些民警无用,好几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打倒,却不曾想,自己也会碰个钉子,颜面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他掏出手枪,再次喝道:“双手抱在头上,转过身去……”
谁知他手中的枪刚才举起,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一疼,枪已经被人夺了过去,然后整个人就被制住了,被抢走的枪就抵在他的下颌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即便是刑警大队的精英,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况,下意识地刷刷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将苗元辉制住的雷神,纷纷喝道:“放开苗队长。”
“你要干什么?赶快放下枪。”
……
现场一片混乱,气氛更是一触即发,其他人吓得是纷纷四处逃散。
警察们虽然手里握着枪,不过手却微微在发颤,头上青筋暴露,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最讨厌别人用枪对着我!”雷神对于那些十多把黑洞洞,对着自己的枪口却是视若无睹,杏目森寒,唇角露出丝冷漠的笑意:“下次再让用枪对着我,你就死定了!”一边说着,她用手中的枪重重地抵在苗元辉脸上,手指落在扳机之上,看那架势,随时都有开枪的可能。
“你敢。”苗元辉惊得是脸色惨白,满脸冷汗,不过却仍旧故着镇定地说道:“杀了我你也跑不出去,你还是赶紧放下枪投降,这是唯一的出路……”
“砰!”他话还没有说完,清脆的枪声顿时打破了现场这几近凝固的气氛,几乎所有人都给惊住了,他们都想不到,在这种情形下,那个冷艳的女人真敢开枪。
子弹几乎是贴着苗元辉的脸飞了出去,弹道在他脸上划出了一条血口子,鲜血顿时流了下来。他浑身一颤,差点没有瘫倒在地上。也是他这些年来见过不少大场面,要不光是这一下,说不定都会大小便失禁,昏厥过去。
紧接着,他后背又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顿时痛苦地倒在地上,然后,雷神的手犹如弹漫天飞舞般飞快地舞动,那把枪顿时被分解成各个零件,散落在地上。看她那熟悉的程度,绝对是一个玩枪的高手。
当着自己手下的面被人夺枪劫持,又被打倒在地,这让苗元辉心头是羞愤不已,他恼怒地刚想爬起来,却见一本暗红色的证件陡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硕大的国徽几乎占据了整个封面。他心头一惊,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地看了雷神一眼,却见雷神冷冷地看着他说道:“这是我的证件。”声音极为冷峻。
紧接着,证件被翻开,看到里面的内容,苗元辉脸色大变,鼻翼顿时渗出几粒细细的汗珠,显得有些具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我……”
“赶紧滚蛋,别再来烦我。”雷神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过身回到了手术室门口,目光紧紧盯着那显示着“正在手术”的红灯,再也不看他们一眼。
苗元辉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真红阵白的,其他警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手里还拿着枪,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一个警察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苗元辉瞪了他一眼,又没好气地大声说道“收队!”说罢转身大步朝着医院外走去。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心头都充满了疑惑,不过见头儿都被吓成了这样,当然知道是撞了铁板,哪里还敢多问,即便那个问话的警察,也一脸尴尬地跟在后面撤了出来。等到回到车上后,才有人有些忿忿地问道:“头儿,那女的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么嚣张?”
“是,也太过分了。”
刑警们大多都是年轻人,七嘴八舌的嚷开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多了,没你的好处!”苗元辉呵斥道,又点燃一支烟,猛抽了一口,环视了众人一眼,语带警告地说道:“记住,今天的事情保密,别他妈的出去给老子瞎说。”
众人是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在心头胡乱想着什么。
等林辰暮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熟悉的苏打水味道充斥鼻端。他慢慢睁开眼睛,一片苍茫的雪白顿时映入眼帘。一阵疼痛传来,林辰暮不由低声呻吟了一声,接着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小手紧紧抓住,眼前景物渐渐清晰起来,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挂满泪水看着自己。
“芸珊……你……你怎么在这里?”林辰暮挣扎着想起身,小腹一阵剧痛,却是动弹不得。
楚芸珊应了一声,紧紧握住他的手,想要说些什么,眼泪却唰唰地流了下来,好半晌才抽泣道:“你……你总算是醒啦,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林辰暮无力地说道,说罢又费力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你是在找陈雪蓉吧?她……走了……”楚芸珊见状,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却也轻咬樱唇,低声说道。
“陈雪蓉?”林辰暮愣了一下,脑海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楚芸珊低着头说道:“是她通知我来照顾你的,还说……还说……”楚芸珊的声音是越来越低,俏丽的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映衬得白皙的皮肤更是光鲜诱人。
林辰暮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楚芸珊口中的陈雪蓉,就是雷神。想不到,她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温婉可人的名字?但更让他大感意外的是,陈雪蓉为什么会通知楚芸珊来照顾自己?她又怎么会有楚芸珊的电话?
想了一会儿也不得要领,林辰暮又问道:“小丫呢?找到了吗?”
“小丫?”楚芸珊有些惊疑,却又说道:“昨天陈雪蓉倒是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来看你,挺可爱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小丫?”
闻言林辰暮终于放下了心头的那块儿石头,只要小丫安全获救,他这次的伤也没有白受。说实话,这还是林辰暮第一次中枪,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在那个关键时刻去给雷神挡子弹,难道真是怜香惜玉,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而冯大勇那里,又怎么样啦?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
胡思乱想一阵后,林辰暮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又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陈翠红带着小丫来医院看他,千恩万谢的,还非要给他磕头。王秋生的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说只要恢复良好,那他有超过八成的希望能够康复,虽然不可能恢复如常,像常人一样,但一般的体力活却没有什么问题。而冯大勇,在指使孙军绑架小丫的事情暴露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为了自救,他像疯狗一样乱咬,东屏市五大班子,从上到下,一共咬出来将近四十个,案件甚至惊动了中纪委,派出了专案小组,前往东屏市进行全面调查。
当然,这些事情陈翠红当然不知道,就连林辰暮,也是后来才听杨卫国提紈ww.2还?谔暮?纾?氪笥碌沽巳词遣徽?氖率怠9馐谴铀?依锖颓楦灸抢锲鸹竦脑呖睿?统??宋迨?颍?负鹾退?渡瞎叵档模?急蛔セ厝ソ邮艿鞑椋???鞲赵虺没?笏炼崛ǎ?膊逄岚吻仔牛?Φ檬遣灰嗬趾酰?比唬??膊⒚挥幸虼硕?磐?殖侥海?刻焐偎狄灿幸桓鑫屎虻牡缁埃??谴犹暮?绺?殖侥捍?ゴ罅康耐撂夭??负蹩煲?巡》扛?崖?耍?昧殖侥航杌ㄏ追穑??妓透?艘皆旱囊缴?突な俊?
而东屏市市委书记吕庆东也由于东屏出现的接二连三的重要状况,被调离东屏,去省人大养老。省委组织部部长亲自来东屏,宣布了他调离的任命,顿时就引起了一片哗然。曾几何时,吕庆东还是东屏说一不二的王者,可就在杨卫国到任后没几个月,却搞到黯然离去的地步,杨卫国的手段可见一斑,这让不少人都心惊肉跳、惶恐不已,看向杨卫国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第一章 艳遇
揉了揉晕沉沉的头,朝还漆黑一片的窗外望了一眼,林辰暮脸上露出了些许苦笑。被噩梦惊醒,这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得着。
自从上次中枪住院后,他就不时会梦见当时那令人心悸的场景,让他陡然间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心悸不已,再也没有半点睡意。
他拉开灯,靠在床头点起一支烟,刚想平复一下情绪,却听从隔壁传来一阵剧烈的喘息声混杂着床板摇晃的声音,偶尔还听到些极其压抑,却又酥媚入骨、令人血液沸腾的呻吟声。林辰暮愣了一下,随即只觉得耳红面噪,心头立马就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愫,呼吸不禁也有些急促。
“妈的,下次再也不来住这种便宜的小旅馆了。”好一半天后,听得浑身燥热,**焚身的林辰暮这才愤愤地骂道,拉开门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打算赶紧去冲个冷水澡,再这样下去,血气方刚的谁他妈的受得了?都说这种小旅馆的流莺最是猖獗,但他却没想到,会如此肆无忌惮。
刚冲出房间门,林辰暮只觉得凉飕飕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房间的门被猛地拉开,然后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提着手包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一不小心差点和林辰暮撞了个满怀。
紧接着,一个裹着浴巾,满脸的横肉,脖子上还缠着一条黄澄澄金链子的中年男人快步追了出来,嘴里还嚷嚷道:“麻痹的你跑什么跑?老子已经给了钱了……”
“给了钱又怎么样?你这个大变态,老娘今天就不做你的生意。”女人原本看见林辰暮略微有些尴尬,低下头就要走,可一听中年男子的话,心头的火又冒了起来,寒着脸回了一句,然后从红色手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扔给那个男人转身就要走。
那男人愣了一下,似乎又觉得很没面子,脸色一沉,一把揪住女人的胳膊,恨恨地骂道:“你他妈的臭**,居然敢放我鸽子?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乖乖地进去,把老子伺候舒服,看老子弄不死你!”说罢见林辰暮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又冲着他恶狠狠地骂道:“看什么看?滚一边凉快去。”
林辰暮微微一笑,也没打算和对方计较,只是抱着双手站在门口。倒不是他闲着无事看热闹,而是这两个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正好挡住了他去厕所的路。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你他妈的就是没卵蛋的窝囊废。”那个女人显然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不甘示弱地昂然回道:“我告诉你,老娘就算是免费陪别人,也绝对不会做你生意,你他妈的回去吃自己吧!”声音既高且锐,静夜之中,显得异常响亮。
“妈的,老子打死你!”被女人如此奚落,男人面色勃然大变,眸子中也有烈火涌动了,一只如小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女人的脸颊狠狠的扇了过去。
女人似乎也没有想到,男人真会动手,吓得是一声尖叫。可很快,她的尖叫声又戛然而止,因为那只大手在距离自己脸颊不到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而抓住这只手的,却正是一旁看热闹的那个光着上身的年轻男子。
“你他妈的多管什么闲事?找死?”男人恶狠狠地看林辰暮,奋力地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是挣了几挣之后才发现,眼前这位看似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手上的力气可不小,五指就如同钢钳一般,随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满脸涨得通红。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打女人可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林辰暮牢牢地钳住男人的手腕,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在旁边多少也看明白了。原本这种嫖客和流莺之间的纷争,他原本并不想牵涉,可打女人,他却怎么也看不过去。对女人的尊重,对于从小就失去父爱,由母亲一个人抚养长大的林辰暮来说,早就已经铭刻在心头了。
“你……”男人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的跳,怒目圆睁,可一触及到林辰暮那有如利刃似的眼神,又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目光又落在林辰暮身上那几处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上,心头更是不由一惊,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辰暮松开他的手,男人怏怏地嘀咕了几句,然后拾起地上的钱回了自己的房间,嘭一声重重关上了门。门关上之前,还隐约有忿然的骂声传了出来。
见事情告一段落了,林辰暮刚想要去洗手间,却见那个女人两眼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一丝异样的表情。
林辰暮顺着她的眼神望自己身上一看,不由暗叫一声“坏了。”只见自己就只穿了一件四角内裤,下面还顶起老高,顿时是燥得是满脸通红,只觉得囧到了极点,恨不得此刻地上能有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大囧之下,林辰暮仓皇逃进屋里,刚要关上房门,却见那个女人摇曳着腰肢走了过来,人还没到面前,一阵浓郁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林辰暮这时才发现,这个女人的衣服很是单薄暴露,小半个**露在外面,粉盈盈的一片诱人无限,而玉峰顶尖那两个娇小而俏皮的凸起,更惹人口干舌燥血脉贲张。刚刚才压下去的**顿时又蹿了起来,只觉喉咙干涸难受,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还有事?”林辰暮似乎显得有些局促,结结巴巴地问道,双手还不经意地挡住下面不文雅的地方,让这个女人不由得又掩口失笑,不仅没有丝毫的遮挡,反而是将酥胸一挺,让那两个凸点更加显著。
“帅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笑过之后,女人用手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色说道。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林辰暮稍微平抑了一下心头的绮念,就要关门,那女人却伸手挡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妖媚的味道,眼睛里带着钩子似的娇声问道:“怎么,不想请我进去坐坐?”
林辰暮呆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女人伸出手指轻轻戳在他的胸膛上,娇笑着道:“放心,不会收你钱的,就当我报答你刚才帮了我。”说话间,柔软的身子便靠了过来,还伸出猩红小舌,在香唇上轻轻舔弄着,脸上也流露出陶醉而暧昧,令人心神荡漾的神情。林辰暮甚至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衣裙下那丰满而又富有弹性的胸、柔软的腰肢……那种美妙滋味妙不可言。
林辰暮却是眉头紧蹙,心里生出一丝厌恶来。他一把将这个女人推开,冷冷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很晚了,我要睡了,你请便吧。”
女人闻言一怔,小嘴因为极度地讶异而微微张开,不敢置信地望着林辰暮,似乎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不好腥的猫,自己送上门来居然都不要?直到眼前的门重重关上,她这才回过神来,不过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羞恼之色,妩媚的眼眸里反倒是透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
这一晚,林辰暮确实没有休息好,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的精神明显萎靡了不少,就差没顶两个熊猫眼了。
吃过早饭,他便早早地来到了车站。
云岩县城去塘官乡的班车,一天只有一班,如果要是没有赶上,那就只得再等第二天了。
塘官乡位于雄奇峻秀的双峰山里,是距离东屏最偏远的乡镇,以前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十几年前好不容易修通了一条公路,不过由于山路险峻,又年久失修,坑坑包包的极为难走,因此,就这几十公里的路程,没有半天时间根本到不了。
小县城里长途汽车的候车室里脏乱不已,虽说现在还不到八点,却早已是人头攒动,除了乘客之外,还有一些贩子模样的人,带着一些大包小包,还有塞满了各种家畜的箩筐,臭气扑鼻。顶上开着风扇,忽忽地起劲地转动着,不过候车室里却依然是气闷不已。
林辰暮走到候车室门口抽了一支烟,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正在那里若无旁人地嗑着瓜子,瓜子壳扔了一地。
林辰暮也不介意,在旁边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时还抬起手腕来看看表。
虽说规定的报到时间有一个星期,可他左右无事,还是想要早点奔赴新的工作岗位。县委组织部的李部长原本是要派车亲自送他过去的,不过林辰暮却婉言拒绝了。他知道,自己的副科级别才刚刚解决下来,就被破格下放到塘官担任乡长一职,虽说是一个极为偏远的穷困乡,杨卫国也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别看这个时候杨卫国在东屏已经树立了绝对的权威,更是被提拔成为市委书记,但能够不为他添麻烦,林辰暮还是尽量自己搞定。何况,他也想先去塘官看看实际的情况。毕竟这次去塘官担任一乡之长,他也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生怕一不小心辜负了杨卫国对自己的信赖和期望。
思绪纷飞之际,林辰暮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嗑瓜子的女人不经意间侧头过来看见了他,愣了一下,眼神里有些讶异,似乎又有些惊喜。
第二章 任重而道远
晚点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开往塘官的班车终于姗姗来迟。车身污损不堪,就连车窗也破了好几块儿,让人还真有些担心,这个车子会不会坏在半路上走不动?
见到了车子来了,一大群人一窝蜂地涌了上去,争先恐后地往里挤,还有不少人甚至从车窗翻了进去。等到林辰暮挤上车时,车上已经挤得是满满当当了,至于那原本属于他的座位,则早就坐上了一个衣衫破旧,皮肤黑黑的男子,正满嘴带着话把子地和邻座的人大声说着话,声音嘶哑,粗瘪难听。
林辰暮来云岩县之前,老早就打听清楚了这里的情况,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觉得意外。他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拉着那黑腻得有些发亮的拉手,就站在了过道上。刚刚站定,一个热乎乎的身子就贴了上来,随着推来搡去的人群,两团仿佛散发着无限热量的柔软在自己背上不住地磨蹭着。
略感有些尴尬,林辰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却正是刚才那个在候车室里嗑瓜子的女人,虽说是素颜,不过却端庄妩媚,装扮相对于满车的人来说可以说极为时髦。见林辰暮看过来,她一边拿着手绢很是秀气地擦了擦脸上细小的汗珠,一边很有礼貌地冲着林辰暮笑了笑,似乎天生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的妩媚一般,就是林辰暮也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不知怎么回事,林辰暮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发车之时,车上已挤满了人和货物,整个车厢就像是一个大蒸笼,即便所有的窗户都开着,可每个人还是汗流浃背,车厢里充斥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好在车子出城之后,一路上陆陆续续有人上车下车,不过下车的比上车的多,车厢里多少宽松一些,这让林辰暮感觉轻松了许多,不由活动了一下身子,深深对着窗外吸了口气。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后,车子开下平整的公路,转进了一条泥泞的乱路,路上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大坑套着小坑,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比牛车也快不了多少,可即便如此,还是犹如在舞厅跳舞一样,东摇西晃,快要散架了一般。车上的乘客也是随之摇摇摆摆。林辰暮更是在颠簸中不由自主地和身后那个女人进行了无数次的亲密接触。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能感觉到那滑腻如脂的柔软和弹性十足娇躯。
车子进山之后,路就更险峻了,通常走出很远都很难看到什么人烟。由于山体的特殊形态,公路几乎是沿着山体攀岩而上,公路的一侧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另一侧则是陡峭的山体,嶙峋怪石是摇摇欲坠,就好似随时都可能要落下的感觉。好几次急弯,车轮几乎是擦着悬崖的边缘而过,看得林辰暮的心都给揪紧了,生怕一不小心车子滑落山崖,自己这个新扎乡长还没来得及到任,就身先死了。
看到这里,林辰暮深有感触,官塘乡之所以贫困落后,首先这交通就是一个大问题。想要改善和发展官塘,不解决这个难题是不行的。可要在如此险要之地修路,难度不小,光是资金,就不会是一个小数目。而市里的财政状况也不容乐观,想要从杨卫国这里得到多大的支持,恐怕也困难。
想了许久,林辰暮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也只能叹了口气,一切也只有等到了官塘之后再说了,现在再怎么想,也只是空想。
他的叹息声虽小,不过却也传到了他身后那个女人的耳里。这个女人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前这个男子一眼,想不明白好凭白无故的,他干嘛会叹气?而且叹气声中,还给人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中午十二点过,车子到了一个破破烂烂,一眼便望得到头的小镇停了下来。司机也不招呼大家,自己一个人打开车门,到了路边一个小饭馆里吃喝起来。车上其他人也纷纷下车,包里有几个的,也跟着下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包里没钱的也下去透透气,顺便上个厕所。
颠簸了一路,谁都不想继续呆在那个破车上。
林辰暮知道,这家小饭馆和司机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要不其他地方都不停,偏偏停在这家门口?不过却也不说破,颠簸了大半天,他也饿了,下了车,走到小饭馆里。
饭馆虽简陋,不过好在看起来还算洁净。五六张桌子坐了大半,他还没坐下,一个干瘦的汉子就呲着一嘴黄牙,笑呵呵地问他要吃些什么?
林辰暮随便要了碗面,也不管好不好吃,西里呼噜吃了个干净,一结账,要了五块钱,麻痹的比云岩县城里的还要贵了。不过靠山吃山,别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饭馆,每天或许也就指望着这一趟生意,他也没说什么,爽快地给了钱。
走出饭馆,司机也吃完了,不过老板又殷勤地给他泡上一杯茶,正在那里有滋有味地喝着茶。其他乘客似乎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了,也没人催促,有些先上了车,还有好些相熟的蹲在墙角抽烟聊天,不时还响起带着话把子的粗俗谈笑声。
林辰暮站在车旁边,习惯性地掏出一支烟来,刚点燃,就听一旁有人说道:“能给我一支吗?”
他转过头一看,却是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年轻女人,刚才吃饭的时候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林辰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拿出了一支烟递了过去,又为她点燃了火。
“谢谢!”女人很是优雅地吐出一口烟,看样子,抽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是老练。
机关里虽然也不乏有女士抽烟,不过林辰暮却始终对此有些难以接受。他刚想离开,又听女人问道:“你也去塘官?”
林辰暮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人笑了笑,又吐了一口烟圈,轻声说道:“这过了沙河镇,一路直到官塘都没什么人家,你既然到了沙河都没离开,不是去官塘还能去哪里?不过官塘那个穷地方,你去干什么,走亲戚?”
“那你又去官塘干什么?”林辰暮不答反问道。既然要在官塘开展工作,那么从侧面多了解一些官塘的情况也是好的。而许多情况,往往是在上面看不到的。
“如果不是家在那边,鬼才会去那破地方!”女人撇了撇嘴,可很快又叹了一口气道:“我都快两年没回去了,真不知道……”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林辰暮也没听清楚,不过却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许多的苦楚与无奈。
林辰暮不由一怔,这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可听她说话,却像是历经沧桑的那种。他刚想说点什么,可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指着女人有些讶异地说道:“是你?”
见林辰暮认出了自己,女人眉角露出几分慌乱,可很快又一闪而逝,对他笑着道:“呵呵,真是巧,没想到你也会去官塘。”。
林辰暮又仔细打量了女人一番,然后不由得惊叹不已。光是看她现在的装扮,让人完全难以跟自己昨天夜里在那个小旅馆里碰到的那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流莺扯上关系。
“你……怎么会去做……那个?”话说出口了,林辰暮才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哪能这样子问别人呢?
女人闻言脸上也是不由得一红,不过她很快又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淡若无事地答道:“我一个女人,什么都不会,不做这个做什么呢?最起码也凭不去偷不去抢,自己养活自己。”
林辰暮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坦然,说得还振振有词,眉头微微一皱,又说道:“难得在官塘你就不能养活自己了吗?”
“怎么养活?就靠那不到三分的山田?”女人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你知道我们一家辛辛苦苦种一年地,能挣多少钱吗?”还不待林辰暮回答,她又忿然地说道:“我告诉你,一分钱没有,白条倒是一大堆,可化肥、农药、薄膜款等,却是欠了一大堆。一年到头来,连饭都吃不饱……”
林辰暮就有些默然了。虽说之前他就知道,官塘乡由于位于山区,交通不便,耕地面积小,土地贫瘠,也没有什么矿产资源,人均年收入还不到五百元,是华川有名的贫困乡。当初自己被任命为官塘乡的乡长,杨卫国还曾经语重心长地和他谈过话,希望他能够克服困难,做出成绩,可却万万没想到,情况会严重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心头不由得有些沉重了,同时,更是深感自己任重而道远。
“能不能……求你个事?”似乎发泄一通过后,女人又有些迟疑地看了林辰暮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
“什么事?你说。”林辰暮也从自己的思虑中觉醒过来,抬头问道。
“你去了官塘,能不能……不要把我……在云岩做的事……告诉别人?”
林辰暮望着那个女人,只见她眉宇间焦灼一片,似乎生怕自己不答应,一时间,心头是百感交集,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章 神秘人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司机这才慢悠悠地从小饭馆里走了出来,上车发动了车子。其他人也是一拥而上,生怕车子开走了把他们落下。
车子刚启动,往前开出没两步,几个身影一下子挡在了汽车前面,可把司机吓得不起,连忙一脚刹车,总算是车速不快,车子在距离前面几个人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不过车上的人却由于惯性的缘故,全都往前一冲。那女人也收不住脚,竟然一下扑进了林辰暮的怀里,随即又急忙从林辰暮怀里挣扎站起,鲜嫩的脸蛋通红,更添了几丝娇柔的媚意。这还是林辰暮第一次见她露出小女人害羞的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
“麻痹的找死?”司机气急败坏地从窗户探出头去大声骂道。
挡在车前的是三个汉子,打头的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高削挺直,像钢筋水泥般硬朗,一脸风霜,但细长而锐利如同鹰眸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另外两个汉子都二十多岁,膀大腰圆,一看便知不是善类。他们三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黑包,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些什么,看起来颇有些沉重。听到司机的骂声后,打头的那个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车门走去,而另一个光头却是抬起头来在司机身上扫了一眼,如同冷电一般。
“开门。”三十多岁的男人重重地拍着车门,声音很是冷峻。
司机表面上嚣张跋扈,对那些乘车的人是呼来喝去,可其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可被这凌厉的目光一扫,浑身的汗毛都不由竖了起来,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打开了车门。
三个男人依次登上了班车,步伐的速度和节奏居然分毫不差。
“这车只去官塘,每个人两块……”司机话还没说完,一张十元的钞票就拍在了他面莣ww.K净?等唬?侨?鋈巳匆谎圆环⒌卮铀?员咦吡斯?ィ?匀涣髀冻鑫蘅善サ械难蛊绕?ⅲ?畛道锏某丝托耐芬彩且痪??追椎拖峦防床桓抑笔铀?恰?
走过林辰暮身旁的时候,带头那个男人视线扫过林辰暮之时,眼神里显出一丝讶异之色。
林辰暮也不由得眯缝了一下眼睛。
这三个从未见过的人,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他们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他莫名有一种不寒而栗的心悸。
光头恶狠狠地将几个座椅上的乘客连掀带拉地赶了起来,先请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坐下后,自己也在一旁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不过目光却贪婪的在那个女人身上打转,就好像一只嗅到了美味的饿狼。
被光头露骨的目光上下扫视,女人只觉得周身不自在,就仿佛衣服全都被剥光,浑身袒露在外一般,情不自禁就往林辰暮身边靠了一靠。
看到光头狰狞的笑容,一个模糊的记忆掠过脑海,林辰暮心中猛地狂震。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场景,可不就是自己当初中枪后,死死拽住孙军握枪的手时,不断闪过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吗?尤其是这个满是挑衅之意的笑,在他的记忆之中尤为深刻。
怎么会这么巧合的呢?
他似乎还隐隐记得,画面里还有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向自己,鲜血直脀ww.??
一想到这里,林辰暮全身汗毛直竖,浑身僵硬。
难道这三个人会对自己不利吗?
“怎么啦?”女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异样,问道。
“没事。”林辰暮心神震荡之下,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半晌这才若无其事地回答。说罢又不动神色地回过头去看了那个光头一看,心头却是充满了惊疑。
车子又慢慢启动,缓缓朝着大山深处的官塘开去。这期间,林辰暮曾经无数次偷偷观察过他们三人,却一无所获。他们三个人就像是普通的乘客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那个带头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都合上眼睛假寐起来。只有那个光头,却是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好似毒蛇一般,捕捉到自己瞥去的目光,还时常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里却充满了渗人的寒意,让人心头发麻。
越往山里走,路况越是糟糕。果然如那个女人所说,一路上异常荒凉,就连那连绵不绝的群山上都是光秃秃的,都鲜能看得到郁郁葱葱的绿色,让人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盘山公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如果不是熟悉路况的老司机,根本就不敢走这样的山路。
“停车!”刚转过一个山坳,那个假寐的男子就睁开了眼睛,大声喊道。
司机心头一惊,脚下猛踩刹车,车子嘎吱一声在山路上停了下来。
三个男子提着黑包,站起身来,就要下车,司机连忙打开车门。
眼看三人就要下车了,全车人不禁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虽然搞不清楚,这三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人烟都没有的地方下车,可心里却莫名感觉到了几分轻松。
林辰暮也往旁边让了让。
三十多岁的男子冲林辰暮和善地笑了笑,从他身边侧身而过,另一个平头也面无表情地跟着走了过去,轮到那个光头时,他走过林辰暮身旁,快要下车时,却突然转过头来看了林辰暮一眼,嘴角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见林辰暮也看着自己,他手里还冲着林辰暮还比了个枪的姿势,嘴里还“啪”了一声,又装着吹了一口烟子,这才笑着走了下去。
车门刚关上,司机便亟不可待地开动了车子,看他那架势,是生恐那三个人再上车来。
“你们认识?”女人轻呼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林辰暮问道。殊不知,她刚才的动作,极为性感和诱人,看得车内不少乘客眼睛都看直了。
“不认识!”林辰暮淡淡地答道,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三个人身上,直到再也看不到人了,心头仍然是疑云密布。
他始终觉得,这三个人迟早还会和自己有所交集,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般。
午后的阳光炙热而又毒辣,车子就在摇摇晃晃中缓慢前行,就像是摇篮一般让人昏昏欲睡,或许是那三个男子下车后让大家倍感轻松,不少人都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瞌睡。林辰暮却是睁大了眼睛打量着附近的一切,眉头时而扬起,时而又紧蹙,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女人好几次想要和他说话,可看到他这番神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却见后面扬起一阵漫天的尘土,然后一辆面包车风尘仆仆地开了过来,速度很快,车子在山道上剧烈颠簸,在部分路段甚至四轮腾空离地而起,看得人是心惊肉跳,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车子失控冲下悬崖去。
没过多久,面包车便开到了客车后面,不断按着喇叭,似乎还有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大声喊着:“停车,停车!”
客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切,却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傻逼”,仍然在前面不紧不慢地看着。
“操!”面包车上的人骂了一句,然后一打盘子,猛踩油门,车子轰鸣而至,一副要超车的架势。林辰暮甚至能看得清,那名司机脸上那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表情。
客车司机有些心惊,要知道,地形险要复杂,在这种路段上,鲜有人敢超车,稍有不慎就会落得车毁人亡的下场。他微微一打盘子,巨大的车身顿时将面包车超车的道路挡住。面包车司机脸色一寒,不得不一脚刹车,将速度降了下来,这才避免了两车相撞的厄运。
面包车左转右拐,始终找不到超车的机会,只能跟在后面吃灰,气的是咬牙切齿的,不过他们仍然紧跟其后,很有几分难以善罢甘休的意味。
车子又行驶了约莫十多分钟,拐过一个弯道后,终于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路上,车况也较好。那辆面包车抓住时机,脚下油门猛踩下去,疯狂蹿了出去,在一个弯道处,险之又险地超过了客车,然后在前面猛地停了下来。
司机吓得是脸无人色,车子真要撞上去,两辆车都难保车毁人亡的悲剧。他猛打盘子,全力踩下刹车,“兹——”在惯性的作用下,汽车滑出去好几米,轮胎与地面摩擦后,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公路上滑出一串清晰的轮胎印记,然后车子一头撞在了山边的石头上,索性车速基本上已经减了下来,才没有造成大的损伤。
车上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声尖叫,而林辰暮饶是胆大,也不禁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他妈的找死?”司机气急败坏地大声骂道,一边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跳下车去,想要找对方的算账。谁知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见面包车上下来两个魁梧大汉,神态凶厉,腰际鼓鼓囊囊,气势不由就是一泄,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开车的?要赔……赔钱……”
第四章 扳手腕?
“赔你麻痹。”一个长发男子走到他面前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司机顿时就懵了,捂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嗳,你怎么打人呢?”话还没说完,长发男子一脚就踹在司机的胯部。司机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捂着裆部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无比,额头上疼得是大汗淋漓。男子还不解气地又又使劲儿踢了几脚,嘴里骂道:“麻痹的,喊你停车你还跑?不想活了是不是?”
“老三,别在那里磨叽,办正事要紧。”另一个满脸络腮,年龄看起来要大一些的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好,马上就来!”长发男子应了一声,又踢了司机一脚,这才跟了上来,留下司机在地上蜷成一团,低声地呻吟。
看到这一幕,车上惊魂未定的乘客们也是惊呆了,这些大山里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又何曾见过如何凶悍,蛮不讲理之人?有心想要说几句公道话,却又怕惹祸上身,只得是呆呆地坐在车上不敢声张。只有林辰暮觉得,身旁的那个女人浑身颤抖地厉害,还以为她刚才被惊吓了还没有恢复过来,并没有多想,只是轻声宽慰道:“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女人却是抬起头来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又是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来,脸色惨白,嘴唇也在哆嗦,像是害怕到了极点。
她这番奇怪的表现,让林辰暮是大感讶异,他不由也向窗外看了一眼,心里暗自想道:莫非这两个来者不善的男子,是冲着这名女人来的不成?
“怎么回事?”林辰暮低声问道。
女人有些慌张地又朝外面看了一眼,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们……他们是……是来抓我回去的……”一副泫然若泣的神情。
“抓你回去?”林辰暮愣了一下,正准备细问,却见女人低声了一声,一下子将他抱住,头紧紧埋在他的胸口,看起来就好似热恋中的情侣一般。那凹凸有致散发着清香地性感躯体和林辰暮紧紧地贴在一起,软肉温香,隔着薄薄的衣衫,林辰暮能够非常清晰地触摸到她滑腻柔嫩的肌肤,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尤其是她呼出的热气,就直喷在他的胸前,暖暖的,痒痒的,那种滋味,委实难言。身子不由得就是一僵,本能的想推开她。
“你……”林辰暮刚要说话,就听女人很是惶恐地低声说道:“帮帮我,别让他们看到我,求你了……”
林辰暮这才注意到,两名男子已经走上车来,目露凶光,正在车里四处逡巡,似乎在找着什么,所有的人都回避着他们那阴狠凶厉的目光,只有林辰暮毫无畏惧地直视了他们一眼,心里却是暗自叫苦。车子只有这么大,女人这举动无异于鸵鸟将头藏在沙子里一般,又哪里真的躲得过去?
果不其然,顷刻之后,络腮胡男子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狰狞而又残忍的笑容来,慢慢走了过来,嘴里还奚落地说道:“呵呵,我说呢,小凤你干得好好的,干嘛要逃跑?原来是养了小白脸?”
长发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目光里却闪过一丝凌厉。
女人的娇躯又是一阵轻颤,不过令林辰暮有些讶异的是,她却又缓缓抬起头来,俏脸上满是泪水,看了林辰暮一眼,又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转过头去对两名男子淡然说道:“我跟你们回去。不过这一切都和这位大哥没什么关系,我们都不认识……”说话间,凄苦的脸上,却浮现出一股毅然的表情。
林辰暮也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女人一眼,说实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挺义气的,虽说自己和她确实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何况其中的缘由他根本就不清楚,自然也不想搅合在里面。
络腮胡男子看了林辰暮一眼,似乎也觉得,这个很有几分气度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小凤厮混在一起的角色,略作思忖后,又冲着长发男子说道:“老三,把人带走。”
长发男子应了一声,双目中凶光大盛,走上前来,一把揪住女人的头发就往外扯,嘴里还骂道:“麻痹的臭娘们,害得我们专程从云岩大老远赶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这次回去,不打断你两条腿,老子跟你姓。”
女人虽说没有哭闹,不过脸上却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而满车的人也没有一个敢出来说上一句粀ww.?
林辰暮委实有些看不过去了,起身阻止道:“哥们,对女人动手可不光彩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长发男子眼皮一翻,看了林辰暮一眼,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小白脸居然还敢出头,只是惊诧的神色一闪而逝,脸上又露出揶揄的神色,说道:“怎么?想英雄救美?王三爷的事你也敢管?不想活了吧?”语气淡淡的,不过那种眉梢眼角的轻蔑眼神,便是旁观的人都能深切的感受得到。
林辰暮不知道这个什么王三爷是什么人物,不过车里不少人听了却是脸色一变。
女人吓了一大跳,他知道络腮胡男子这个人翻脸无情,下手最黑,连忙连忙对林辰暮说道:“这位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过王三爷你惹不起,还是别管了,免得惹火烧身了,都是我命苦……”说罢眼泪又掉了下来。
“哼,妈的,你倒是挺维护你男人的!”长发男子不满地骂道:“你有那个精力,还是多想想如何应对回去后的事吧。”说罢手上又用力一扯,女人不由得“”了一声,头就更低了下来。
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不管是王三爷,还是马三爷,总归要讲道理吧?”
“讲道理?”络腮胡男子本都要转身走了,听到林辰暮这一句话,脸色一沉,又冷冷笑道:“爷说的话就是道理。”说罢扬起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朝林辰暮抽了过来。
林辰暮不及防他说打就打,脸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那一巴掌重重打在他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痛是算不上痛,可这一巴掌,却把他给彻底激怒了,一拳就打在络腮胡男子的脸上,络腮胡男子的脸在一瞬间仿佛都扭曲起来,踉跄退了几步,软软向后栽倒。
还拽着女人头发的长发男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刚想要上前来,却不曾想,林辰暮双手一抬,已经抓在了他的手肘上,接着他就觉一阵剧痛,整条胳膊猛地麻了半边。
林辰暮抓住长发男子的手肘一扭,长发男子的胳膊就软软地垂下,紧接着,又一脚重重揣在他的肚子上,长发男子也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就蜷成一团蹲了下去。
这一切看似漫长,其实也就是电光石火刹那间的事。
女人完全给呆住了,愕然看向林辰暮,却见林辰暮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来,竟然打起了电粀ww.?
“你快跑吧,得罪了王三爷,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女人愣了一下之后,又很是焦急地对林辰暮说道。
“王三爷?很厉害吗?”林辰暮有些好奇地问道。
见林辰暮现在还那么不紧不慢的,女人是心急如焚,拉起他的手就要往车下跑,一边还说道:“王三爷你都不知道?你外地来的?”
“是,我刚从东屏来。”林辰暮却像是一个铁柱一般,怎么也不肯挪动脚步,拨通了号码,就放在了耳边。
见林辰暮如此执拗,女人就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般,凄然说道:“难怪你这么莽撞了。王三爷可是云岩的半边天。我看你,还是赶紧回东屏去吧……”
“哼,回东屏?我看你就是跑到合阳去,也死定了。”络腮胡男子扶着座椅艰难地站了起来,林辰暮那一记重拳,打得他现在整个头都还是晕晕沉沉的,不过却并不妨碍他出言威胁道:“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下你两根膀子,你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还有你……”他又指着那个女人说道:“小凤,你也作好心理准备吧?这次没有人敢再帮你说粀ww.!?
女人脸色惨白,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却见林辰暮淡淡地说道:“是吗?半边天?呵呵……”
沉稳的语调,有着一丝隐隐的怒意,而面上似笑非笑,怡然而从容。此刻,文质彬彬的林辰暮给人一种很离奇的感觉,似乎这波澜不惊的面容下,隐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嗜血狂狮一般。
在女人和络腮胡男子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电话接通了,就听林辰暮沉声说道:“高局,我林辰暮。”
高局是云岩县公安局的局长高世泽,也是东屏市公安局局长王健的心腹爱将。林辰暮这次下放到官塘乡担任乡长,王健自然是提前就给高世泽打了招呼。而高世泽当然知道,林辰暮这个新扎乡长,可是杨卫国书记身边的红人,哪里敢有半点怠慢?林辰暮才刚到云岩,他就放下手头的事情,亲自接待,殷勤地就差没把林辰暮当老祖先人一般供到神龛上去了。倘若不是林辰暮执意说自己安排好了住所,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林辰暮去住那样一个小旅馆。
今天一早就听说林辰暮已经走了,心里还颇有些失落,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他的电话,高世泽是欣喜若狂,连忙说道:“哎呀,林老弟,你怎么就走啦?是不是老哥我招呼不周?”
“呵呵,高局,别那么客气嘛,走得急,来不及和你们告别。以后在云岩,还少得了你的照顾吗?来日方长。”林辰暮微微一笑,又说道:“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云岩有个什么王三爷?”
“王三爷?”高世泽愣了一下,又笑着说道:“什么王三爷,就是西城的王老三嘛,,也就是一个混混头。怎么?这个不开眼的家伙得罪老弟啦?”
“得罪倒是谈不上,不过他有两个手下,说是要下我的膀子!”林辰暮冷冷说道。
“什么?”高世泽一听这话,语调陡然提升了好几拍,一拍桌子,怒道:“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林老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受伤没有?我马上赶过来。我倒是要看看,麻痹的是谁吃了豹子胆了。”
“过来就不用了,我很安全。不过我想请高局把这个什么王三爷给抓起来,查封他所有生意,不知道高局肯不肯帮这个忙?”
高世泽愣了一下,随即又一咬牙,说道:“老弟你放心,今天之内,我保证将王老三抓捕归案,所有生意全部查封。”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林辰暮听出了些蛛丝马迹,问道。
“没什么困难。”说罢高世泽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王老三有个妹妹在穆阳皓家里当保姆,听说和穆阳皓的关系不清不楚。我们以前有好几次针对王老三的行动,都受到过穆阳皓的阻碍。”
“穆阳皓?”林辰暮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这还没有正式上任,就跟云岩的常务副县长扳起了手腕。
“你放心,我会让市里接手这个案子。”林辰暮正色道:“市里一直在打击黑恶势力,铲除黄赌毒上是不遗余力,我看云岩也需要好好整顿一下。”
“那是当然。”高世泽就笑了。有了林辰暮这句话,他可就没什么压力了。虽说王老三平日里的孝敬也不少,可谁叫他不开眼,惹到了林辰暮呢?林辰暮是谁?那可是杨书记身边的头号红人。二十四岁不到的乡长,全国不敢说,可在华川省内,那铁定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以后的发展,那还用说吗?这其中的轻重,他自然会去权衡。
等林辰暮放下电话的时候,那个女人和两名男子全都傻眼了。他们虽说不知道,电话里的这个高局是什么人,可看别人张口就要抓捕王三爷,查封所有生意的口气和架势,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第五章 我是乡长
“大山哥,现在怎么办?”长发男子忍住小腹里阵阵刀绞般的疼痛,低声向络腮胡男子问道,满脸都是惶惑之意。林辰暮这个电话,让他全然失去了方寸。
“别听他胡说。”络腮胡男子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惊涛骇浪,若无其事地说道:“王三爷是什么身份地位?那可是县太爷家里的座上客,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抓他?”话虽这样说,不过语调却是酸涩无比,就像是无力的呻吟一般,没有半点底气,目光也随之涣散。说话间,磨磨蹭蹭就想要往外走。
虽说对于林辰暮这个电话的内容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说实话,他打心头就相信了七八分。别说王老三这个称呼,在云岩可不是一般人敢叫的,而知道了王三爷的名头,还敢如此不放在心上的,就绝非泛泛之辈。别看他们没什么学识文化,不过这眼皮子却最是活泛,情知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哪里还敢在这里找不自在?
至于王三爷有没有被抓,生意被查封,一回去就知道了。到时候倘若不是的话,还怕找不到那个臭娘们吗?
还没走到车门口,却听林辰暮厉喝:“站住。”
络腮胡男子浑身一颤,身子也僵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又转过身来,色厉内荏地嚷嚷道:“你还想怎样?……”话还没说完,林辰暮犀利的目光就看了过来,那一刻,眼神如刀,好像能剜进心里去。络腮胡男子心头蓦地惊惧起来,只觉得心头宛如被一双魔手捏住一般难以呼吸,连话都再说不出来。
“你以为一走就能了之吗?王老三都倒了,你们这些小喽啰还跑得了?”林辰暮声色俱厉道,眼神满蕴着刀锋般的凛然寒意。
络腮胡男子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却愈发难看了,满脸汗珠子唰唰的落下。这些年来,他们跟着王老三作威作福,可没少干丧尽天良的事,如果王老三真的完蛋了,树倒猢狲散,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自己去找县公安局高局长投案自首,检举揭发王老三的犯罪事实,争取立功表现,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林辰暮嘴角露出一抹笃定而淡雅的笑意,望着两人,眼神怜悯而又充溢着蔑视之意,便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卑微的蝼蚁一般。
倘若是平日,就林辰暮这样的眼神,就足以令两人发狂了。可此时,却宛如一柄锋利的刀子深深刺入他们的心田,让他们彻底崩溃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惊惧之意。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客车,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这期间,这个女人就仿佛是做梦一般,怔怔地看着林辰暮。只觉得这个两次救了自己的男人,浑身上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两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祸害过不少好姐妹的畜生,此时就犹如是癞皮狗一样,噤若寒蝉、胆战心惊。他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林辰暮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却发现女人也正看着他,神色极为复杂。
“麻痹的,叫你打我,老子可不是好欺负的……”络腮胡男子和长发男子还在那里不知所措,就见刚才被打翻在地,迭声求饶的司机,面上鼻青脸肿血迹斑斑,却宛如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双目圆瞪,犹如猛虎下山一般,来势汹汹地朝他们冲了过来,一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架势。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两个人犹如丧家之犬般,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刚才不可一世的样子?
“操你妈的,要是跑慢点,老子打断你们的腿。”看着一溜烟的面包车,司机将手中的石头扔了过去,只觉得这一刻是意气风发,甭提有多神气了,就仿佛连身上的伤痛,都浑然不觉了。
司机只是皮外伤,车子也只是轻微碰撞,不影响继续使用。一段风波过去后,客车再一次踏上了它的征途。不过这一次,包括司机在内,所有人看向林辰暮的目光,都完全不一样了,似乎都带着几分敬畏之意。
“你真不是省里来的大人物?”姜美萱小嘴微张,迷惑而好奇的看向林辰暮,惊疑地问道。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样问林辰暮了。
姜美萱就是那个女人,小凤是干她们这行取的艺名。她是官塘乡姜家屯的人,由于家境贫困,从小就失学,不得已只能跟着村里的其他人出来打工,洗过盘子,干过杂工,最后却也被人半哄半骗地去做了流莺。
云岩的流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绝大多数都是王老三控制的,她们几乎都不站街,而是有专门的皮条客拉了生意后,直接将她们送去接客,每次的收入,王老三都要抽成一半,而受他控制的流莺,光是云岩,就不下百人。这些女人倘若反抗或是想跑,王老三的各种歹毒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以至于一想起王老三可怕的笑容,姜美萱的心不由抽搐起来。
对于肮脏的皮肉生意,姜美萱刚开始也很抵制。不过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反正也不掉块肉,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既轻松来钱又快,慢慢也就习惯堕落了。可昨天夜里遇到了林辰暮,却突然间像是给了她当头棒喝一般,幡然醒悟。回想起这一年多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姜美萱追悔莫紈ww.;氐阶〈χ?螅??负跏且灰刮疵撸?肓诵砭茫?沼诰龆ㄒ?姹鹫獍乖喽?肿锒竦纳?模?氐脚┐謇霞铱?夹碌纳?睿?獠磐低蹬芰顺隼矗?幌氲剑?嵩诔嫡厩捎隽殖侥海??幌氲剑?趵先?崤沙龃笊胶腿?恿礁鋈艘宦纷返秸饫锢醋ニ?L热舨皇怯辛殖侥海??峙吕显缇捅蛔セ厝チ恕?
这也让她对林辰暮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真不是。”林辰暮苦笑着说道:“大姐,我都给你说过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刚才说的,都是吓唬他们的。”
“切,我才不信呢!”姜美萱撇了撇嘴,满脸的不相信,只当是林辰暮在敷衍自己。可见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辙,只能是怏怏地嘀咕道:“是就是嘛,我又没想要占你什么便宜。”
“什么?你说什么?”林辰暮没有听清楚。
“哦,没什么。”姜美萱就妩媚一笑,又问道:“你去官塘干什么?”
“去工作。”
“工作?”姜美萱讶异道:“官塘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工作?”
“我在乡镇府工作。”林辰暮老老实实地说道。
“乡镇府?”姜美萱愣了一下,又咯咯笑道:“不会是当乡长书记吧?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沾你光啦?”
林辰暮就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看着那光秃秃的山,回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心里很有几分沉重。
“又摆谱?”姜美萱白了林辰暮一眼,心里却嘀咕道:“这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日头偏西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小镇位于一个山坳里面,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就像是天然帷帐般将小镇包裹在其中。街道上灰尘弥漫,房屋破破烂烂,不宽的街道上污水横流,甚至不时还能看到几坨牛屎。虽然早就作好心里准备,不过当看到这样一个乡镇时,林辰暮心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姜美萱在头上掩了一块儿纱巾,遮挡住漫天的灰尘,走到林辰暮身旁对他说道。
“哦,不用了。我去乡镇府,你替我指指就行了。”林辰暮四处看了看,说道,只觉浑身上下全都是沙尘,亟不可待地想要安顿下来,好好清洗一番。
“你真去乡镇府?”姜美萱有些讶异地问道。在她看来,林辰暮刚开始说自己在乡镇府里工作,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了。
“是,不是给你说过吗?”
姜美萱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将信将疑地说道:“行,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官塘乡的乡镇府,位于一条僻静的街上,临路的围墙几经风化,几经修补,刷过黑灰、白灰,涂过红漆,书写过不同内容的标语,又终于被覆盖,风雨再把覆盖层胡乱地揭下来,形成一片斑驳的杂色。两扇大铁门锈迹斑斑,两旁的水泥门柱上黄色漆皮已经多处剥落,如果不是挂着一排排代表政府权力的牌匾,毫无半点威严之处。倘若不是姜美萱带路,林辰暮要找来,还真要费一番工夫。
“喂,干什么的?”
刚走到门口,林辰暮还探着头往里面张望,就听有人不客气地呵斥道。
林辰暮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大腹便便,手里端着一个磄瓷茶杯,已经泛黄的杯子上还有“文化大革命万岁”的标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产物了。只见他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眼里满是警惕的神情。
姜美萱虽说刚从云岩回来,见过了些大世面,可在乡镇府门口,却不由得泛起几分胆怯来,怯生生地看了看林辰暮。
林辰暮提着行李,却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是来报道的。”
“报道?”这名中年人愣了一下,没听说乡里分有新人来?仔细打量了林辰暮一番,心头恍然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问道:“你……你是不是东屏来的林……林……”
林辰暮微微点头道:“不错,我是林辰暮。”
“,真是您,林乡长?”中年人脸上立刻是换上了惊喜和谦卑的笑容,大步迎了上来,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市里给我们派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乡长,我们早就是望眼欲穿了。就是没想到林乡长您居然一个人来了,怎么都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去县里接您?”说罢伸出手来就要去接林辰暮手上的行李。
而一旁的姜美萱则是傻眼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我的天呐,他真的是……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