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刮目相看
窗外风雨大作,噼噼啪啪急促的雨声,犹若是晚归人敲响了窗扉,让整个静谧的夜充满了几分诗情画意。
金黄的灯晕下,林辰暮正就着书桌上的台灯挥笔疾书,不时抬起头来蹙眉想想,然后又挥毫泼墨般地在稿纸上继续写下去。
这里是他的宿舍。
由于绝大多数干部都是本地人,因此,乡党委和政府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宿舍,充其量也就是在乡政府后面的坡地上修建了一排平房,绝大多数都分配给在乡上工作的单身干部。房间的面积不大,布置也有些简陋,除了一张木床之外,就只有窗户前面的一张书桌和椅子,其他的就一无所有,唯一的电器,估计就算得上是那盏昏黄的电灯了。至于厨房和卫生间,那都是公用的,位于宿舍的一侧,条件不能不说艰苦。
正因为如此,当初乡党政综合办主任曾国强,也就是林辰暮和姜美萱在乡政府门口碰到过的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殷勤地带林辰暮来宿舍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歉意,一个劲儿地给向他道歉,说是乡上条件实在有限,委屈林乡长了。还委婉地建议,林辰暮可以先住到乡里唯一的一家小旅馆里面去,以后再想办法。小旅馆虽说条件也算不得好,不过总算有单独的卫生间,有淋浴可以洗澡,还有接了卫星信号的电视可以看。当然,住宿费,乡里可以“酌情”给予支付。
说实话,刚开始林辰暮确实有些动心。
让他动心的,并不是贪图乡里可以为他支付住宿费。卖了股票后,他又在股市里操作了几单,虽说比不了那支st股票所带来的巨额利润,不过总算也是小有斩获,现在手里多少也有了十好几万。这山里小镇上的旅馆,又能花多少钱?充其量一天二三十也就顶天了,何况长期包下来住,还能有优惠,一个月下来,也花不了几个钱。而是乡里的宿舍,条件确实太糟糕了,阴暗潮湿不说,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洗澡和上厕所的问题。林辰暮虽算不上一个洁癖,但却也是大城市里来的,对于个人卫生,还是很看重。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大脑里盘旋了一转,林辰暮就又摇了摇头,婉言拒绝了。他这次下来,可是实实在在来干事情的,倘若搞这个特殊,自然而然就把自己和当地干部对立起来,以后再想要融入进去,那就困难了。因此,他最终还是决定,就在宿舍住下了。
对于林辰暮的决定,曾国强是大感讶异,用有些夸张的言语来形容,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但随即,他还是极为热心地帮着林辰暮收拾起行李来,还主动从家里给林辰暮拿来了一盏台灯。
当天下午,乡上主要领导都不在,林辰暮安顿好之后,又在小镇上请姜美萱吃了一顿饭,将她送走后,这才回到宿舍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这一夜,林辰暮谁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下乡回来的乡党委书记柳光全就召开了乡党委政府班子的碰头会,并很是郑重地将林辰暮介绍给大家认识。
柳光全今年五十多岁,是个干瘦的老头儿,头发花白,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身上穿着一件灰布马褂,手里还拿一杆旱烟,看起来和一个山里的老农没什么两样,倘若不是曾国强介绍,林辰暮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一脸沧桑的老农居然就是官塘乡的乡党委书记。
和林辰暮印象里的其他书记不同,柳光全话不是很多,却铿锵有力,洪钟似的大嗓门异常响亮。而另一个管党建的副书记陶兴南,脸上总是笑呵呵的,不过眼神里却不时闪过几抹阴厉之色,让林辰暮不由得在心头提高了几分警惕。
班子成员里,除了林辰暮之外,还有四个副乡长,分别是分管农林水利的副乡长马景明;分管工商税务和民政的副乡长李皓;分管司法土地和外事工作的副乡长冯晓华,还有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孙蓉钰。这里面,孙蓉钰是唯一的一个女性成员,约莫三十多岁,身材娇小,相貌秀丽,瓜子脸上涂抹的痕迹稍稍重了一些,穿着打扮和其他人比起来很有几分时尚靓丽,倒是让林辰暮眼前一亮。而孙蓉钰似乎也对林辰暮这个二十多岁的乡长是大感好奇,一双丹凤眼不时在林辰暮身上打转。
会议结束后,按理说,林辰暮刚到任,柳光全和其他乡里的领导,怎么也应该为他举行一场欢迎宴接风洗尘,不过不知道是官塘乡穷,财政紧张,还是和别处的规矩不一样,似乎全然并没有这样的安排。不过林辰暮对此却也并不在意,散会后,去自己的办公室坐了坐,又去各个办公室转悠了一圈之后,主动找到了柳光全,说是自己准备要去乡里的各个村调研考察。
柳光全闻言也是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林辰暮一番,似乎也觉得,这个年轻得比自己儿子都还小的乡长,貌似并非只是来镀金的。他当即表示了赞许,不过却又将实际存在的困难给林辰暮打了个预防针。
由于身处大山深处,官塘乡不少自然村,都坐落于延绵不绝的大山里,道路不畅通,超过一半以上的村子根本就不通车,更是有好几个村子,地势险要,只通崎岖忐忑的山路,光是走,都要走大半天才能抵达。柳光全就怕林辰暮是一时心血来潮了,真正见识到这些困难后,就要打退堂鼓。
不过林辰暮的毅力,却显然超乎他的想象,第二天,林辰暮就从乡镇府找来一名熟悉情况的工作人员,和他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带上草帽干粮就出发了。将近一个月时间里,什么都没干,全都耗在了这些调研上。几乎每个村子都到达了,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回到宿舍后,林辰暮又立刻起草起了经过他大半个月的实地考察调研后得出了当地经济发展的相关设想。
调研的时间越久,林辰暮的心情就越是沉重。他以前根本就想不到,东屏还会有如此贫困的地方,家家是家徒四壁,虽说还不至于像影视作品上那样一家人穿一条裤子,穿得衣服却大多打着补丁,就没见谁穿着一身整齐地衣服,仿佛已然是被外面的世界给遗忘了。这些天来,他奔波跋涉在各个村之间,也没吃上几顿好饭。村干部也尽力给他张罗了,甚至连下蛋的老母鸡都给杀了,不过林辰暮却实在是没忍心吃一口。那些垂涎欲滴的孩子们眼神里的渴求,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放下手中的笔,林辰暮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看时间,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间,这就已经快十一点了。
推开窗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便传了进来,紧接着便是那带着雨星的晚风扑面而来,带来一阵清爽之意。
林辰暮又将桌上的稿子拿起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在公文包里。当然,这些只是初步的一些设想,能否实施,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调研。林辰暮已经考虑好了,等有时间,他还准备从母校,还有省市请一些专家来官塘实地看看,出谋划策。官塘想要有所发展,继续依照如今的模式,肯定是行不通的。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阵敲门的声音。
刚开始林辰暮还没太在意,以为是雨水敲打在门上发出的,可很快他又意识到,的确是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了,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是谁会来敲门呢?
林辰暮一边是大感纳闷,一边又急忙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在一个人影,浑身上下都裹在严严实实的雨衣里,雨衣上还不断向地下滴着雨水。凭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林辰暮这才看清来人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讶然道:“柳书记,你怎么来啦?”
“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你?”柳光全不待林辰暮说请,就自己钻进了屋里,脱掉雨衣,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我看见你屋内的灯亮着,就知道你回来了。怎么,还没吃饭吧?我让我那婆娘给你煮了点面,你趁热吃。”
这时,林辰暮才注意到,柳光全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的饭盒,虽说普通,可他心里却突然像是被巨大的温暖给包围了一般。
小镇人们休息得早,天刚黑不久就家家关门闭户,不像是大城市里买东西方便,林辰暮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当下也不客气,谢过之后,就接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面条很普通,没多少油水,上面还飘着葱花和几滴香油,闻起来有股清香。林辰暮长这么大,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可这碗面条,却让他倍感难忘。
“出去了这些天,感觉怎么样?”柳光全坐在一旁,又点起他的旱烟袋,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一边抬起头来问道。
二十多天的奔波,林辰暮比起刚来的时候明显黑了,也瘦了,不过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干练,这也让柳光全是刮目相看。当初,得知上头派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来和自己搭班子的时候,他很有些不满和恼怒,嘴里还曾经抱怨过:“青勾子娃娃,懂什么?乡长?我看来当老太爷还差不多。”倘若不是县里领导再三做他的工作,他早就给抵回去了。不过,林辰暮的表现,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从没有出去住旅馆,到沉下去做调研,都令柳光全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嗯,指不定这娃儿真还是个干事的人。”柳光全心头这样想到。
第七章 空中楼阁?
“嗯,收获极大,我……”一谈及工作,林辰暮似乎很有些激动,放下手中的碗筷,一抹嘴巴就亟不可待地说道。
“呵呵,别急,吃了再说,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柳光全笑着阻止道。
人其实就是这样,当你看一个顺眼的时候,不论他做什么,总会合你的心意。就像现在的林辰暮,在柳光全看来,就是一个实实在在、工作至上的人,让他很是欣赏。官塘前前后后换了无数个乡长,不论是上头下来的,还是本地干部,又有几个做得到林辰暮这样刚一上任就把乡里每个村子都给跑遍?
林辰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刚写好的稿子递给柳光全,说道:“柳书记,这是我跑过全乡后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您先看看,我吃完了再向你汇报。”
柳光全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林辰暮刚下乡调研回来没多久就写出了材料,看来在下面蹲点时就作了不少工作。
从林辰暮手中接过资料,柳光全又从怀里摸出他的老花眼镜,就着屋里昏黄的灯光,吃力地看了起来。他的文化程度虽说不高,不过经过好几次的培训和学习,识字和一般的公文处理,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刚开始,柳光全还以为,林辰暮的材料估计又是什么大力发展地方特色经济作物之类的老生常谈。几乎每一个新到任的乡长,都会提出些什么看似宏伟远大的计划来,但最终却往往都以悲剧收场。就现在好些地方种植的金桔树,就是前几任书记乡长搞的,说的官塘这里适合种植金桔,要搞产业化运作。结果金桔树是种下不少,产量也不错,却压根儿就卖不出去,一到收获季节,却几乎全都烂在山林里,不少村民最后都把树子砍了当柴烧。为此,官塘乡至今还差着县农行好几十万的贷款没有还。这个大窟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得上。
不过慢慢看下去,柳光全神色却愈加凝重起来,更是不时看了看林辰暮,目光中满是惊讶和骇然。好几次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见林辰暮吃得那么香,却又忍住了。
好不容易等林辰暮吃完,柳光全是一刻也没有耽搁,就瞪大了眼睛,亟不可待地看着林辰暮大声问道:“林乡长,我们这个破地方,真像你所说的,有那么多值钱的宝贝?”
“那是当然。”林辰暮笑了笑说道:“官塘土地贫瘠,耕地多为山地,光是靠种植,肯定是无法脱贫致富的。不过山里却也有很多宝贝,就看我们会不会利用。别的不说,就拿彰武山上的自然温泉来说,就能搞一个很好的温泉度假村。”
“温泉?你说的是就是彰武山上那两口冒着热气的乱石滩?”柳光全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那东西,也能挣钱?”
“当然能,那可是大自然赐予我们官塘的好东西,不好生利用,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林辰暮笑呵呵地说道:“泡温泉能促进肌体免疫功能,调节植物神经系统,此外,大多数温泉中都含有丰富的化学物质,对人体有一定的帮助,有一定的保健和延年益寿的作用。过去不是有‘日落荷锄务农归,温泉清水洗汗灰,如浴神仙甘露水,百病不沾长命岁’的说法吗?彰武山上的那两口温泉,我也去泡过,水温适中,条件优越,可谓是温泉中的极品,泡过之后真是让人神清气爽。我相信,这里一旦开发出来,必定会吸引众多游客趋之若鹜……”
林辰暮所说的好些东西,柳光全虽说不太明白,不过却也为他所描绘的那种前景所深深吸引,过了好半晌才一拍大腿,很是懊悔地说道:“哎呀,那不是说我们以前空守着一座宝山,却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利用吗?”
林辰暮笑了笑,觉得眼前这个老头,真是可爱之极。他接着又说道:“不光是彰武山的温泉,景谷村不有一个寨子吗?”
“你说的是解放前的那个土匪窝子?”柳光全有些惊疑地问道。他实在想不明白,林辰暮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寨子?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位于大山里的景谷村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当初盘踞了一大群土匪,解放时,光是剿匪,都死了不少人,甚至现在当地村民们刨地有时都会刨出尸骨来。难不成就这样的地方,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就是那个寨子。”林辰暮说道:“我在那里蹲点调研的时候,曾听不少当地村民说过,那里有许多历史久远的传说,比如东汉的伏波将军马援就曾经在这里驻过军,到现在他当初驻军时留下的拴马桩都还保留着……”
“啥?”柳光全一听就乐了,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绽放的山菊花,说道:“林乡长,你可是让他们给骗了。什么马援在这里驻过军?全是瞎扯淡。那个所谓的拴马桩,其实就是当初的土匪头子刘胡子杀人立威的地方,上点年纪的人都知道。”
“不好好考证一下,谁又知道真伪呢?”林辰暮眼角里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毫不在意地说道:“把势造起来,就能吸引许多专家学者来这里考察。我们官塘,不也就跟着声名远播了吗?”
“这……这不是骗人吗?”柳光全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脸上的笑容明显的生硬了一些。
“怎么能说是骗人呢?”林辰暮是哑然失笑,不由得摇了摇头,解释道:“柳书记,我们也没有一定说这里就是伏波将军马援曾经驻军的地方,是真是伪,完全可以让专家学者们来论证嘛。何况,景谷我去看过,附近的山上本来就有许多的年代久远的东西,比如说伏波将军庙遗址、刘家祠堂等等,就连剿匪时的许多地方,也可以打造成为红色旅游的经典。这些远比近些年来破土动工的伪文化景点有吸引力得多……”
“成,就按你说的办。”柳光全并没有转过弯来,不过思虑了半晌,还是一咬牙说道:“只要能挣钱,骗人就骗人了,我是乡党委书记,有什么责任,我来负。”
林辰暮正在喝水,突然听柳光全这句话,“噗”的一声,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好在他反应快,连忙低下头去,这才没有喷柳光全一身的水。这个柳书记,还真的,就好像做了这件事情,会犯多大错误似的。
“林乡长,你不愧是大学生,还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就是懂得多。这刚来就给我们想出这么多好点子,要是你再早点来就好了,我们官塘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穷得叮当响。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们不一样,是真心想要为官塘做点事。”柳光全抽了几口烟,颇有些感触地说道。
虽说他还没有看完,不过却也能感觉到,在林辰暮所写的那份规划里,开发彰武山的温泉和景谷村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另外的还有利用自然山林放养家畜、种植各类高产适合当地土质和环境的经济作物等。总之是要切合各个村落的实际情况来打造了一个全面立体的官塘经济发展路线,不像一些干部,为了政绩,动不动就搞一刀切,结果弄来弄去,劳命伤财,最终却苦了当地村民。这也导致了民众对于政府的信任度越来越低。
想当初,柳光全还对上头派林辰暮来官塘当乡长很是抵触,可到了现在,却又真有几分相见恨晚的味道。他就是本地人,当然是希望能看到官塘的发展日新月异,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林辰暮一听这话,不由有些汗颜。他知道,柳光全口中的他们,就是指的是乡里的其他几位副乡长。来官塘之前,林辰暮就打听过了,班子成员里,除了柳光全之外,其他全都是外地来的,比如副书记陶兴南,就是从上安县调来的。而孙蓉钰,就是云岩县城的,老公据说是县统计局的副局长。她每周末都要回城里,周日再从城里赶回来,听说一直在办理工作调动,想要回县城。林辰暮摸了摸鼻子,说道:“柳书记,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毕竟我刚来官塘没多久,许多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这些只不过是我一些还不够成熟的想法,还要柳书记来好好把关呢!”
柳光全不由咧嘴笑了笑,又指着林辰暮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这娃儿啥都好,就这点虚伪可不好。我能把什么关?只要真为我们官塘好,我就支持。你说说,具体要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你就是总指挥了,我都听你的。”
听柳光全这么一说,林辰暮又正色道:“柳书记,这事关整个官塘的发展大计,可来不得半点马虎,如果我们决策错了,很有可能会导致难以挽回的损失,不光是会挫伤村民的积极性,更会为他们带来极大的经济损失,因此千万不能光是拍脑壳。我是这样考虑的,先请一些专家来我们官塘进行实地考察,提一些好的意见和建议,并对我们的发展思路进行一次全面评估。”
“那敢情好!”柳光全大声说道,可随即又有些迟疑地问道:“不过,这些专家会来我们这个穷旮旯吗?这花费,会不会很贵?”
“柳书记你放心,我的大学导师,是华川大学著名的教授。我想通过他的关系,邀请一些专家来官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至于花费,柳书记你不用担心,来了官塘,请他们吃点野味野菜,再给他们准备点土特产,保管他们都很是高兴。”林辰暮笃定地说道。
“那中。”一听不用花钱,柳光全眼睛都快要笑得眯在一起了,嘴里也露出一口黄牙,说道:“这些东西,我们这里有多少要多少,又值不了几个钱。不过,林乡长,这样行吗?”
“没问题。现在城里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我们这里的这些原汁原味的山珍野味了。要是我们这里的东西能够运出去,也能换回不少钱来。”说到这里,林辰暮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下去,语调也有了些凝重。通过这些天的调研,他发现,其实困扰官塘发展的,并不仅仅是这里贫瘠的土地和资源,交通更是大问题。山里其实也有不少好东西,却都因为运输不便只能烂在山里,林辰暮看了实在觉得可惜。而他所有构想的一切,也都是建立在交通便利的基础上,要不然就成为了空中楼阁。不论你的温泉再怎么好,要别人饱受七八个小时的颠簸,恐怕来的人也寥寥无几。看不到前景,收不回成本,拿下商人又怎么可能把钱扔在官塘这地方?
柳光全刚才为林辰暮所描绘的“宏蝫ww.崩锻妓????衷谝膊畔肫鹫飧鲋旅?摹比砝摺袄矗?瓢土思缚谘檀??殖辽?实溃骸傲窒绯ぃ?愀?彝父龅祝?欣镉忻挥懈?勖切蘼返南敕ǎ俊?
林辰暮的来历,在东屏或是县一级领导干部知道多一些,可到了官塘这种地方,了解的人就不是很多了。不过二十多岁的乡长,确实比较扎眼,多少也能猜到,上面必定有关系。因此,柳光全也就不由得这么一问。
林辰暮却是摇了摇头,柳光全便流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沉下脸来说道:“那你这些……”话没有说下去,不过其中的指责之意,却是溢于言表。他这个年纪的老党员干部,最厌恶的就是夸夸其谈的人。不过看在林辰暮在下面调研了二十多天,吃了不少苦才拿出的这样一份方案,别说是市里面下来的干部了,就算上一直在基层工作的,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办得到,因此话到了嘴角,却又咽了回去。
林辰暮苦笑了笑,涩涩地说道:“修路的事,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希望吧。”柳光全站起身来,对林辰暮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下去那么久,也辛苦了,早点休息。”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对林辰暮说道:“明天我们开个碰头会,你把你的这份方案和想法都给大家说说。路能不能修起来先别说,不过工作总是要做在前面的。”
林辰暮点了点头,心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觲ww.?
ps:实在对不起大家,小寒食言了,连续两天的断更,小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天赶两场婚礼、搬家、重新联系宽带公司开通网线,一大堆事情,耽误了更新,小寒只能说声抱歉,还希望大家多多体谅。正常情况下,小寒都会尽力保证更新。
第八章 扶贫款
正午的阳光亮晃晃的,明媚而又有些刺眼,从会议室里出来,迎着阳光,林辰暮不由眯缝了一下眼睛。
会议刚刚结束,总体来说,林辰暮二十多天下乡蹲点调研的成果是赢得了一片掌声和不绝于耳的赞许,可林辰暮心里清楚,话虽说得好听,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呢:初来乍到,就敢搞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方案来,还真是一个愣头青。你当谁新官上任不想把那三把火烧得旺旺的吗?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但真要具体落实到实处,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制约官塘发展的,除了交通之外,资金更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这年头,没钱,什么都做不了。林辰暮的方案里,不论是哪一方面,都需要近乎天文数字的资金。这些钱又从哪里来?要知道,官塘乡如今的财政都是寅吃卯粮,早就赤字地不行了,至今还欠着银行好几十万,现在能够勉强维持走,不拖**部工资,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当然,要是林辰暮真有那么大能,能够搞得到那么多的资金,对他们也全无坏处,官塘能够就此取得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发展,其中不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因此,他们是断然不会去做这个恶人的。
整个会开下来,赞誉不少,却没有落到一点实际的地方,最终也是不了了之。这让林辰暮很有几分失落。他叹了口气,官塘的发展之路,还真些“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艰辛。
“林乡长,一起去吃饭吧?我可是让稻香居的王大胖留了一只正宗的老公鸡……”刚走出会议室大门,落在后面的马景明就笑着对林辰暮说道。
马景明今年四十不到,和林辰暮见过不少戴着草帽、卷着裤腿、成天粗粀ww.⑿形?趁А⒕破??斓暮眯┗?愀刹坎灰谎??拙幻婵祝?顾刮奈模?┳胖实仄募训幕疑?酪拢?绶镀?扔胧欣锏幕?馗刹康褂屑阜窒嗨啤U嬉?档幕埃?峙滤?攘?馊?挂??袷且桓鱿缋锏囊话咽帧?
“不了,我中午还有事,下次我请你。”林辰暮婉言谢绝道。
对于这个马景明,他始终有些看不透,不过隐隐觉得,这个马景明似乎和其他人都有些不对路,大会小会上经常是针锋相对的。林辰暮刚来官塘,可不想那么快就陷入到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争斗中去。
马景明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却仍然笑着说道:“林乡长,你的方案我很是支持,以后要有什么工作上的需要,您尽管开口,我马景明别的本事没有,在银行还有几个熟人……”
“马屁精。”马景明刚走开,一阵香风就飘然而至,紧接着就听到孙蓉钰轻啐了一声,低声骂道。见林辰暮转过头来,孙蓉钰撇撇嘴,丹凤眼朝马景明的背影瞄了瞄,又笑意嫣然地对林辰暮告诫道:“林乡长,你可千万别听马景明的。陈国华麻着胆子贷款来搞什么金桔种植,就是让他给怂恿的。听说我们每贷款多少,银行可是要给他返点的。”她一笑,原本姿色只能称得上中上的面孔顿时变得生动妩媚起来,林辰暮惊奇的发现这女人笑得时候有些诱惑力。
“返点?”林辰暮是大感惊讶。他向来只听说别人求着银行给贷款的,怎么还有银行贷款出去了,还要给中间人好处费的?
孙蓉钰观察力很是敏锐,她很快就捕捉到了林辰暮表情中的细微变化,又笑着解释道:“我们这里和城里可不太一样,穷乡僻壤的,也没几个人会去银行贷款,真想贷款的,银行又不给批,生怕别人没有担保还不了。不过银行也是定有任务的,想要完成任务,当然要有好处费。像我们乡里这种政府机关,是银行最中意的贷款对象了,反正都是国家的,也不怕你还不起。”
说到这里,林辰暮不由问道:“那当初乡里贷的款,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样?先欠着呗。”孙蓉钰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哪个政府不欠银行的钱?反正这也是陈国华留下的烂摊子,谁会那么好心去给别人擦屁股?”
林辰暮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可实际去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少地方都通过银行贷款来加快当地的经济发展,但由于政策的不连贯和决策失误,这些贷款成为烂帐的情况比比皆是。而这个时候,当初的那些决策者却已经不知道调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对于这些问题,大多数接任者是根本不会认账的,最终事情还是不了了之,反正亏损的都是国家的钱,只要没有揣到自己荷包里,什么问题都可以推给所谓的改革和实验。社会主义建设原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过河,走点弯路,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对了,林乡长,我可是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了,县里刚到了一笔五十万的扶贫款,你看要不要去争取一下?要是晚了,说不定就被新殿乡和樟木乡给抢跑了。”孙蓉钰颇有些卖弄,又像是示好似的对林辰暮说道。他老公在县里任职,提前知道些消息,也不足为奇。
其实这个消息林辰暮早就知道了,云岩县的这笔扶贫款,当初申请报告,还是经他手递交给杨卫国的。而杨卫国签署时就指定这笔款项只能拨付给官塘乡,当初林辰暮还有些不解,直到后来知道自己要来官塘乡担任乡长后,才明白了杨卫国的良苦用心。
当然,杨卫国这样做,即便抛开林辰暮的原因也说得过去,谁让官塘在整个华川省,都是挂得上号的贫困乡呢?
扶贫款,顾名思义,是要用于救助贫困,但事实上,对于不少基层来说,扶贫款就是一个大肥肉,抢得到多少是多少,至于最后有多少落在贫困的老百姓手中,那就不一定了。这种事情,林辰暮在东屏时也经常听说,但对于现在急需用钱的他来说,这笔扶贫款自然是聊胜于无。他便笑着对孙蓉钰说道:“嗯,谢谢你孙乡长。我正准备过两天去一趟县里,到时候一定尽量多争取些扶贫款回来。”
“呵呵,这有什么好谢的?大家不都是为了工作吗?”孙蓉钰抿着嘴笑着道,随即四处环顾了一下,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要扶贫款,你最好还是请柳书记去。”
“哦?是吗?”林辰暮这倒是有些讶异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柳书记对这个是轻差熟路了,县里那些人都怕他来要钱,不给还不走。所以说,这事还是他去比较稳妥。”
林辰暮点了点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堵得慌,他眼前似乎总能出现柳光全厚着脸皮在县里要扶贫款的样子,是那么令人心酸。
经过这一耽误,林辰暮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乡政府里也有食堂,不过却不是免费的,最多比起外面来说干净卫生一些,林辰暮的一日三餐,几乎都在食堂解决。不过一旦过了饭点,食堂就没有什么饭菜了。
看了看时间,林辰暮索性就出了政府,去街上找吃的去了。别看官塘街上不算得繁华,不过小饭馆却还是有几家,其中最有名的一家,就属马景明提过的那家稻香居了,虽说做不出什么山珍海味来,不过那里的老公鸡,味道却也很是鲜美。但刚拒绝了马景明的邀请,又跑去吃饭,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因此,林辰暮就想就近找一家先凑合凑合。
刚拐过一个街口,却发现那里居然新开了一家小饭馆,面积不大,可装修却有些特别,门口是透明的玻璃门,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彩色快餐桌椅,很有些城里的那种现代而又整洁的味道,让林辰暮感觉很有些亲切,不由得就走了进去。
或许是新开的缘故,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客人。林辰暮刚走进去,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就迎了上来,身上穿着的,显然是城里快餐店里的那种制服,给人一种清新而又干练的感觉,她很是热情的问道:“这位老板,想要吃些什么?我们这里有台湾卤肉饭、福建馄饨、还有各式各样的炒菜蒸菜……”声音甜甜的,就像是山里的清泉一般,仿佛能沁到人的心里去。
林辰暮没想到,在官塘居然还有这样的饭馆,不由得大感惊奇,问道:“你们是城里来的吗?”
小女孩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有人惊喜的喊道:“林乡长,你也来吃饭?”
林辰暮抬头一看,却见里屋帘子一掀而起,露出一个曼妙的身姿,雪白的俏脸上还挂着一丝嫣红。
“你?”林辰暮一下僵住了,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姜美萱,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怎么?感情你林乡长在这里,我就不能来?”姜美萱白了林辰暮一眼,精致的脸蛋红扑扑的,说话也有些随便,仿佛和林辰暮有多深厚的交情一样。
第九章 大官?
林辰暮就笑了。他最是担心,当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之间的交往会掺杂许多功利的东西。姜美萱虽说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两个人却毕竟经历了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他很是珍稀这种交情。
“你这是?”林辰暮看着姜美萱也和前面那个女孩儿一样,穿着同样的服装,有些讶异地问道。
姜美萱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有些得意地昂着头说道:“怎么样?我这店还不错吧?刚开张没几天。”
“这店是你的?”这下子林辰暮更是大感惊异了,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姜美萱居然会在官塘街上开上这么一家小饭店。倘若不是今天突发奇想出来吃饭,还真不知道。
“是,回到家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种田吃不了那个苦,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思来想去,干脆趁手里还有些积蓄,就想来这里开家店,总算也能养家糊口。你可不知道,当初我在城里可是专门去学过厨艺的。”姜美萱很是开心地说道,脸上也洋溢着幸福和喜悦的神情,就仿佛是庆幸自己的新生一般。
林辰暮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不论姜美萱以前曾经走过怎样的歧路,但总算是能幡然悔悟,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这就值得他钦佩和赞许。命运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走什么路,过怎样的生活,全都缘由自己的选择。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自甘堕落,却找出若干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得已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既想当**,又想要立牌坊,这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好事?不过他又有些担心地问道:“生意怎么样?能做得起走吗?”
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倘若姜美萱这家店开在城里,只要地段好,味美价格适中,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在这贫困偏远的官塘,绝大多数人都是穷哈哈的农民,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村民上街来,大多都带上一个馒头充着干粮,路上就着山泉水就是一顿,又有几个人会到她这个店里来吃饭?难怪自己进来这么久了,店里也没有两个客人,显得冷冷清清的。
姜美萱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那个小女孩儿就嘟着嘴嚷嚷道:“生意就是不怎么好,每天都要亏上不少钱,我姐姐都快要急死了。”
“小嬅,别胡说!”姜美萱显得有些尴尬,俏脸涨得通红,连忙呵斥道。
“我哪有胡说,本来就是嘛……”小女孩儿满是委屈地说道,姜美萱瞪起了杏仁眼,她这才才撅着小嘴走到一旁去拾掇起来了,手脚很是麻利。
“她是你妹妹?”
刚才还不觉得,不过此时才发现,两个人的脸型相貌,很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之中又闪烁着几分不屈的野性。
“是,我三妹,从小让我给娇惯了,没大没小的。”话虽这么说,不过姜美萱转过头去看小女孩的眼神里,却分明满是溺爱。
说罢,姜美萱面上勉强又露出一副笑容,说道:“不错,现在生意确实不太好,不过做生意都是这样的,刚开始总是比较艰难,熬过去了慢慢就好了。”
看着姜美萱脸上有些勉强的笑容,林辰暮不由在心头轻叹了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岔开话题,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好吃的那可就多了。”姜美萱轻笑了一声,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回过头冲厨房里面喊道:“炒个腰果虾仁、山椒白玉,再来个五谷丰登……”一张口要的几乎全是她这个小店里最贵的菜品。
林辰暮连忙阻止道:“要那么多干嘛?我一个人又吃不完,别浪费了。”
姜美萱就咯咯笑道:“你就放心吧我的林大乡长,这些都是我请你的。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好好谢过你呢!”
说到这里,她心里也不由得是感慨万千。回到官塘快一个月了,似乎和以前的生活完全决裂开来,不过外面发生的许多事情,她或多或少还是从以前的那些姐妹们那里了解到一些。不可一世的王三爷,那庞大的势力几乎是摧枯拉朽般就被当地警方扫荡一空,王三爷及其手下的喽啰几乎全部被抓捕,被控制的流莺也获救,在经过一番教育改造后,全部被遣返回各地。云岩可谓是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扫黄打黑的行动。别人不知道,不过姜美萱却是深知,掀起这场风暴的,不过只是林辰暮的一个电话而已。而这个电话,却是为自己打的。每当想到这里,姜美萱便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其中如海似山的恩情,又岂是一顿饭能够表示的?
“那可不行。”林辰暮闻言脸色一沉,说道:“你是存心想让我犯错误?”
“不就吃过饭吗?哪有那么严重?”姜美萱一听就急了,说道:“我又不求你帮我做什么。”
“那也不行。”林辰暮板着脸说道:“想要我在这里吃饭,待会儿就把钱收下,要不我现在就走。”说罢林辰暮转身就欲走。
姜美萱连忙一把将他拉住,迭声说道:“我收钱还不行吗?你这人也真是的,动不动就翻脸,一点也不像是个男人。”说罢没好气地将林辰暮按在座位上坐下后,便转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进厨房去张罗开了。
看着她那袅袅的身影,林辰暮无奈地摇了摇头,敢情自己来吃这顿饭,还搞得自己不是男人了。
“你真是乡长?”
正当林辰暮有些百无聊奈之际,突然听耳边传来一个清脆而又充满了好奇的的声音。他转过头来一看,却见那个叫小嬅的女孩儿一边擦拭着旁边的座椅,一边抬起秀气的头来,好奇地看着林辰暮低声问道。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朝厨房里看了看,好像是担心姜美萱发现了会责骂她。
林辰暮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是姜美萱的妹妹?”
“是。”女孩儿点了点头,道:“我叫姜美嬅,姜美萱是我二姐。对了,你是怎样认识我姐姐的?”
“呵呵,我们是在从云岩来官塘的路上偶然认识的,看你年龄不大,怎么没上学?”
姜美嬅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黯然之色,她咬了咬樱唇,又摇头说道:“初中毕业就没上了。家里穷,还是姐姐在城里挣钱才让我念完初中的。家里现在小弟还在上学,我也想象二姐一样,挣钱来改善家里的生活状况,让弟弟好好把书读出来。我告诉你,我弟弟的学习成绩可好了,一直都是他们班上的第一名,以后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说到这里,她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又露出了充满希望和自豪的神色来。
看到这一切,林辰暮的心里却多了几分沉重。
“他们都说,乡长是一个大官,你也是大官吗?”姜美嬅又侧着头问道,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神情煞是可爱。
“呵呵,算是吧。”林辰暮笑着说道。其实他这个破格提拔的乡长,只不过是一个副科级,在国内的官场层次中,根本就微不足道,可就官塘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这个治理着两三万人的乡长,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大官了。
“那你管得到派出所里的警察吗?”姜美嬅又孜孜不倦地问道,很有几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林辰暮愣了一下,不知道姜美嬅怎么突然会问到这个问题上来,有些好奇地说道:“怎么啦?”
警察接受地方和上级垂直双重管理,乡长自然也管得到派出所,不过力度却算不上大。别人真要不买账,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他们老是来店里吃饭,却一直都不给钱,说话还怪里怪气的,把我二姐都给气哭了。”姜美嬅气呼呼地说道。
“哦?还有这种事?”林辰暮眉头一皱,又问道:“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听别人叫他周胖子,还有一个瘦瘦的,最不老实,有时还动手动脚的,讨厌死了。”姜美嬅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异常厌恶的表情来。
“菜来啰。”就在此时,姜美萱手里端着两盘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菜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娇媚的笑容。
姜美嬅便朝林辰暮做了个鬼脸,连忙走开了。
姜美萱看了一眼有些古怪的妹妹,把菜放在林辰暮面前后,又向他问道:“我妹妹给你说什么啦?”
林辰暮没有说话,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眼神也忽闪开去,不敢和林辰暮对视,心头七上八下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盯着姜美萱看了一会儿,林辰暮突然开口问道。
“我……”姜美萱怔了一下,突然又明白林辰暮问的是什么,眼圈不由一红,扭过头去哽咽道:“我……我怕……给你添麻烦……”
第十章 惶惑
陆明强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吃午饭。
他是官塘乡派出所的所长,四十多岁,高高大大的,曾经也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不过现在,却也仅仅只能从满脸的肥肉里模糊看出一点原来的影子。
因为上面无人,陆明强在官塘这穷乡僻壤的旮旯一窝就是十几年。刚开始他还有些不甘心,四处活动,希望能调动到其他地方去,别说云岩县城,就算是好一点的乡镇,也比官塘这里好得多。可不论他是如何上蹿下跳,托人找关系,钱是花了不少,可却始终都没有听到一个准话,更没有半点要挪窝的迹象。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他也有些认命了。官塘这地方虽说穷不拉几的,也没什么油水,但好歹是山高皇帝远,山里人也比较淳朴,小偷小摸有,作奸犯科的却没多少,因此他这个所长干得也还是有滋有味、逍遥自在。
一听到那刺耳的电话声,陆明强的老婆曹丽就不满地嘀咕道:“这电话一天到晚响过不停,还让不让人安生点?”
曹丽是云岩县城里的人,别看现在腰身比水桶还要粗,可年轻时却出落水灵,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上门来提亲的,快要把门槛都给踩平了。可她却一心看上了刚从部队复员回来的陆明强,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和他结了婚,还跟着他背井离乡,来到了官塘。可没想到快二十年过去了,陆明强却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出息,眼看以前那些自己连正眼都不看的男人,个个功成名就,她还陪着陆明强在官塘这里吃苦,心里多少也有些怨气。
这样的唠叨陆明强也是见惯不惊了,哪天曹丽不发几句牢骚?不是二姐夫家里又换大彩电了,就是以前的哪个同学给老婆买了裘皮大衣之类的。对于这些,他向来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压根儿就没有往心里面去。都说在体制里摸爬滚打要有谋略,不能死冲乱打,其实婚姻生活里更需要谋略。
陆明强不紧不慢地拿出电话来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起来,忙对曹丽嘘声道:“小声点,林乡长的电粀ww.!?
“不就是一个乡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曹丽撇撇嘴,很有几分不屑地表情。
她也曾经听说过乡里来了一位姓林的新乡长,比起自己闺女也大不了多少,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陆明强走的是司法路线,虽说接受地方和县局的双重领导,但事实上地方政府的话语权却实在有限。她这个所长夫人,也不是很把那些乡长书记们看在眼里。
“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陆明强低声呵斥了一句,然后起身走到一旁去接通了电粀ww.K淙恢?栏糇诺缁埃?苑礁?揪涂床坏剑?伤?成先匆廊欢崖?诵θ荩??粢布??笄小K?恼夥?俣?貌芾鍪谴蟾醒纫臁>退闶敲娑韵绲澄?榧橇?馊?保?裁患?瞎?敲窗②姆畛小⒐肚易暧?难?樱?桓鱿绯ぃ?炙愕昧耸裁矗磕?钦飧隽窒绯ぃ?拐嬗惺裁床谎俺5牡胤铰穑?
曹丽一边吃着饭,却一边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电话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对丈夫的仕途是很上心的,整天没事就在琢磨怎样才能让陆明强一飞冲天、平步青云,她也好妻凭夫贵,接受别人的谄媚迎合。可除了听到老公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地说是之外,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通话的时间并不长,也就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陆明强挂了电话,却是没有回到饭桌继续吃饭,而是呆呆地站在窗前,点起了一支烟,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曹丽忍不住就问道:“这个林乡长找你什么事?”
陆明强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啦?你倒是说?急死个人了。”陆明强越是这个样子,曹丽就越是心慌,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放下碗筷,就走了上来拉着他的手焦急地问道。不论她有时是多么埋怨老公无能、窝囊废,可老公却始终都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脊梁骨,不容她不上心。
陆明强痛苦地闭着眼睛,费力地摇摇头,又猛地睁开眼睛,冲着曹丽一阵怒吼:“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那个好表弟,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惹事?老子迟早有一天要被他给害死!”
“阿强?”曹丽愣了一下,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又干什么啦?”
“干什么?”陆明强冷笑了一声,忿然说道:“你自己去问他吧,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联防里面来,还想他好好表现一下,到时候再找人帮忙给他转正,可他倒是好,正事不做,却整天在街上胡作非为。你告诉他,让他个人回家去,别再来祸害我了,我这个小庙,容不下他这座大神。”
“陆明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丽一听就急了,杏眼一瞪,声音顿时就高了八拍,叉着腰吼道:“当初你复员回来的时候,要不是我姨娘拿了五百块钱帮你疏通关系,你能当得了公安?我可告诉你,姨娘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可答应过她老人家,要好好照顾阿强的,你要是敢过河拆桥,老娘我绝不饶你。”声音极其尖锐高亢,很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架势。
一听曹丽提及此事,陆明强的气势就减弱了几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摊,大感委屈地说道:“你怎么又翻这些陈年老账?我陆明强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吗?这些年来阿强在外面惹了多少祸事,那件事不是我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地去给他摆平的?我容易吗?”
“那你怎么还要把阿强赶走?”见陆明强服了软,曹丽仍然不依不饶地说道:“当初让他来联防队,还不是想你好照顾他。”
“谁叫他做那些好事呢?”陆明强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要是不处理他,赶明儿别人就会来处理我。你也不想我后半生在牢里等你天天给我送牢饭吧?”
曹丽听陆明强把问题说得如此严重,心里也一下子慌了神了。要说女人咋呼还行,可真遇到什么事,保证也是六神无主。她抬头看着面色凝重,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陆明强,色厉内荏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强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啦?搞得你都不敢保他?官塘还有能让你害怕的人吗?”虽然她并不想在丈夫面前示弱,但不自然间,语气中还是多了几分怯意和惶然之色。
陆明强露出惨笑,摇摇头无奈的一声叹息。
别人他当然不怕,这些年来,他这个所长也不是白当的,虽然他只是副科级干部,但岗位的特殊性使得他能发挥比别人多出十倍百倍的能量,能编织出别人怎么么也不可能编织起来的关系网,在官塘乡内,大小也算个了不得的人物,除了柳光全书记之外,其余谁见到他不是客客气气的?即便是乡长副乡长,也不一定有他风光。
可这次来的这个林辰暮,却不是其他乡长书记所能比拟的。
林辰暮还没有到任,陆明强就曾经接到过县公安局局长高世泽打来的电粀ww.?
说实话,陆明强还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得到高局长。当时兴奋之极,连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想当初,为了调动工作,他好几次都想走通高世泽的路子,却始终都没有机会,没想到,机会居然会突然从天而降。
在电话里,高世泽也没有和他多说,只是简单告诉他,官塘新来的乡长林辰暮来头不小,让他务必要全力配合林乡长的工作。挂断了电话,陆明强却隐约觉得,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他能牢牢抓住,别说工作调动了,说不定退休之前能混到县里去干个局长副局长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因此,在林辰暮到任的第二天,他就打着汇报工作的幌子,屁颠屁颠跑去拜会了,还给林辰暮留下了电话号码。当初还打定主意,在林辰暮调研回来后,再带婆娘一起来拜会林乡长,却不曾想,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辰暮在电话里听不出半点火气,只是简单说了一些情况,可陆明强知道,越是这样,后果可能就越是严重。林乡长或许不知道阿强和自己的关系,但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倘若处理不好,就会成为埋在林乡长心头的一根刺。而这些,不在体制中混的人,有许多的玄妙之处是无法和他们说清楚的。阿强这事可大可小,再说不好听一点,举国上下,哪个地方又没有这种事情?但关键是看别人会不会去较真儿,一些看着不起眼的事情,或许就会为日后的败亡种下种子。
略作思忖后,陆明强又沉下脸来对曹丽说道:“你真要为阿强好,就赶紧把他给我叫回来,我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好补救的。”
曹丽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急急忙忙去打电话去了。说实话,她的心里,从来也不像此时这般惶惑过。
第十一章 巧遇
“干什么的?”工作人员居高临下的神情,加上一旁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还真让人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敬畏之意。
“我是从云岩县来的,这是我的工作证。”冯晓华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将工作证递了上去,只觉得突然之间,心跳莫名加快了许多。
“云岩?”还没有接过工作证,这名工作人员就微微撇了撇嘴,一种油然而生的轻蔑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显露无疑,接过工作证时的态度,也多少有些不客气。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势利,云岩算是东屏比较偏远和贫穷的县份了,相较而言,城里人自然会有一种优越感,不大看得起这些土里土气,穷不拉几的“乡巴佬”。即便这个人工作证上显示的他是一个乡的副乡长,也算是一个副科级了,可这个乡的名字他都没怎么听说过,想来也很不起眼。再说了,市委市政府机关里,厅局级的干部都是两位数的,还有多少处级干部都夹着尾巴做人,至于县上的一二把手来了,那更是客客气气的,他又岂会把一个乡下来的副乡长看在眼里?
“来做什么的?”
工作人员仔细核实了冯晓华的工作证后,又抬起头来问道,目光之中,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倘若是在官塘,冯晓华哪里受得了这种盘问?可在这里,他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笑嘻嘻地说道:“我是来找郭市长的。”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说罢还从兜里掏出一盒高档烟来,殷勤地说道:“同志,辛苦了,来抽根烟。”哪里还有在官塘时那高高在上的官威?
“郭市长?”工作人员一听也吃了一惊,不由得又上下打量了冯晓华一番。
郭市长叫郭旭锋,是杨卫国升任市委书记后,刚从省里下来的市长,据说在省里也是有大能耐的人,至少说深得省委陈书记的信赖和青睐。郭旭峰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笑起来和蔼可亲,很有几分官相,上任至今虽然不像杨卫国当初搞出什么大动作来,可却没有人敢小觑他。不少人私底下都在说,郭旭峰是省里专门派来钳制杨卫国的。杨卫国代表的是来自首都的势力,将触角深入到东屏兴风作浪,省内地方势力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其间必将爆发一场惨烈的斗争,鹿死谁手,终究难知……总之,许多事情说得是绘声绘色,就好像一切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
既然是来找郭市长的,这名工作人员也不敢怠慢了,态度也不由好了许多,和善地问道:“有预约吗?”一边说着一边就去翻看前面的记录。一般来说,市里主要领导什么时候要接见谁,提前都会由秘书处通知他们,他们好及时放行,并在第一时间通知秘书处。当然,这里面也有特殊情况,一些重要人物,或是重要事项,上面打了招呼,他们也会作好记录后进行放行。
“预约?”冯晓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急忙说道:“不过我事先和陈秘书联系过。”
陈秘书就是郭旭峰市长的秘书,他不是东屏市政府秘书处的,而是跟着郭旭峰从省城合阳下来的。这种情况一般很少发生,领导也相对会比较注意,毕竟自己是去工作和为人民服务,而不是抢班夺权的。不过由此也能看出,郭旭峰不是强龙不过江,他压根儿就没有把这种官场里的潜规则看在眼里。
“那好,你等等,我打过电话问一下。”虽说冯晓华态度极为端正,说得也是有板有眼的,不过工作人员还是极为认真负责。这要是把什么不相关的人给放进去了,出点什么事,上头追查下来,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嗳,好的。”冯晓华笑着说道,似乎对此早就作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丝毫恼怒和忿然的表情。
对于他这种在偏远山区,连县府都去得不多的干部来说,市委市政府,无异是只能仰望的存在,此刻身处此地,只觉得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倍感渺小,又哪里还升得出什么怨言来?何况,市委市政府机关里,大大小小的领导多了去了,谁又知道,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工作人员,级别就一定不会比自己高呢?
就在此时,一辆乌黑铮亮的轿车缓缓驶了过来,一见那车牌号码,冯晓华就知道是市里大领导的座驾,只是不知道里面乘坐的究竟是哪一位领导?他连忙退后几步,然后一脸羡慕和敬仰地目视着这辆车子,心头却是不由得在暗自感慨,倘若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到达这样的一个级别,那就此生无憾了。
却不料车子竟然缓缓在他身旁停了下来,就在冯晓华有些讶异的时候,车窗玻璃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冯乡长,你怎么在这里?”
“林乡长?你……这……”冯晓华是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他这次之所以来东屏市市委市政府,是因为好不容易通过一位老领导搭上了新来郭市长的线,特地前来拜码头来了,不曾想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林辰暮,而且他还坐着市领导的车里,这不由让他是大感震惊,同时,脸色又微微有些发红,就像是偷东西被人碰到了一般,神情有些不自然。
林辰暮似乎同车上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又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笑着对冯晓华说道:“我来办事,你也是来办事的吗?呵呵,要知道你也来,我们就一起走了。”
车子缓缓开了进去,冯晓华注意到,在车子驶入的时候,门岗上的武警立马举臂行礼,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暗自咋舌,同时,对林辰暮的来历更是充满了好奇。要知道,在体制森严的官场,领导的车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坐的,尤其是公然在机关里还丝毫不避讳,这其中的意味,就值得他深思了。
“林秘书?哈哈,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在冯晓华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答之际,就见刚才那名胖乎乎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跑了出来,大声招呼着,看那架势,就像和林辰暮极为熟络的样子。冯晓华难以相信,这名刚才还极为严肃的工作人员,笑起来竟然如此和蔼可亲。
看到这一幕,冯晓华讶异之际,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呵呵,陈科长,怎么才两个月没见,肚子可又大了哈。”林辰暮也笑着打趣道,还亲切地在对方胸口上捶了一拳。
陈科长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笑容可掬地说道:“其实已经很注意了,可我这身材,就连喝白开水都要长,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冯晓华,对着林辰暮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是,陈科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冯乡长是我在官塘乡的同事。”
“哦,难怪呢!”陈科长笑着说道:“我是觉得这个什么官塘乡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可不就是你去任职的那个地方吗?你看我这记性。”说罢他在自己脑门上敲了一下,又转过头来对冯晓华面带歉意地说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冯乡长,不知道你是林秘书,哦,应该是林乡长的同事,刚才真是怠慢了……”
“陈科长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冯晓华也知道,别人这是看林辰暮的面上,要不哪会把他这个乡长看在眼里?也不敢摆谱,将姿态放得更低了,低眉顺眼地连声说道:“是我给陈科长您添麻烦了。”
林辰暮便不由笑了。这个冯晓华还真不愧是在基层干了十多年的干部,够滑够油,看他现在的样子,还真难和会上那个一本正经的乡长联系在一起。
陈科长似乎也极为受用,笑着说道:“你可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的本分,哪里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不过这陈秘书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冯晓华一听不由得有些失望,口里却是说道:“呵呵,没关系,要不我稍等一会儿再来好了。”
市委市政府里姓陈的秘书可不少,林辰暮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究竟是哪一个,不过还是开口道:“陈科长,冯乡长是我的同事,你可要多帮帮忙。”
陈科长其实也就等着林辰暮这句话,他不知道林辰暮和这个冯晓华在乡里相处如何,可到了这里,那是一定要给林辰暮扎起的。他装着有些为难的样子,思忖了片刻才说道:“这样吧,既然你是林乡长的同事,我就通融通融,直接带你过去好了。你先去等着,至于能不能见到郭市长,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林辰暮这才知道,冯晓华原来是来找郭市长的,心道:“难得这个冯晓华是郭市长的人?可一看这行情又不像,哪有郭市长的人连陈秘书都见不到,被挡在外面的?”
冯晓华却是喜出望外,连声感谢陈科长。
“那好,冯乡长,你先去忙,晚上一起吃饭。”林辰暮看了看时间,对冯晓华说道。
“好,求之不得,晚上一定好好聚聚。”冯晓华连忙一口应道。
其实林辰暮上任之初,冯晓华对林辰暮并没有什么好感。他隐约知道林辰暮来头不简单,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爬到自己头上当上一乡之长。而像他这种从底层一步一步,通过艰苦奋斗和拼搏努力爬上来的干部,打心眼儿里对于林辰暮这种有关系有背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就有一种排斥和反感。这就好像是打网络游戏一般,你辛辛苦苦,熬更守夜,好不容易才混到才到了一定的级别,有了些不一般的装备,可别人只要通过程序后门,或者是gm的帮助,轻轻松松就和自己一样,甚至更厉害,让人心里确实很难接受。
不过冯晓华也不是一个偏执的人。他深知,要想在仕途里有所发展,必要的关系是很重要的。他这一生自认为还是才华横溢,但就是没有强有力的臂膀,因此一直都上不了大台面,这也是他急着想要搭上郭市长这条线的重要原因。而林辰暮今天的表现,却委实令他是大感震撼了。且不论刚才乘坐的那辆车子,就这进出市委市政府,就像是进出自己家门一般,让他的心态逐渐发生了改变。虽说老领导给自己指引了一条路,可自己这个不入流的副乡长,究竟能否入郭市长的法眼还尚未可知。交好林辰暮,指不定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效。何况,他和林辰暮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官塘,注定只是林辰暮的跳板,他又何苦是做林辰暮的对手和敌人呢?
看着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问好的林辰暮那伟岸的背影,冯晓华忍不住又转过头来对工作人员问道:“陈科长,林乡长他是……”
“你不知道吗?林乡长就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看着冯晓华一脸的茫然,陈科长有些讶异地说道:“他可是杨书记以前的秘书。”
冯晓华暗自咋舌,又结结巴巴地问道:“那刚才那辆车?”
“那就是杨书记的车子。”
冯晓华闻言呼吸急促,一时间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他曾经无数次揣测过,林辰暮究竟是什么来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杨书记的秘书。杨书记是什么样的存在?就算他身处在偏远的官塘,也知道,杨书记孤身一人从首都强势来到东屏之后,连连出手,可谓是将东屏搞得是人仰马翻,甚至连老牌市委书记吕庆东都不得不黯然退场,可见他手段的厉害。而他现在更是成为了市委书记,东屏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威势就更加不一般了。有了杨卫国这座大山在背后,难怪林辰暮能够如此有恃无恐,搞出那么大手笔的方案来。
知道了林辰暮的底牌,冯晓华还真有些后悔,当初在官塘,没有和林辰暮走得更近一些。
第十二章 主意
杨卫国升任市委书记后,办公室自然就从市政府大楼里搬到了市委大楼里,虽说两栋楼相距不过数十米,但意义却完全不同。
办公室门口,杨卫国的新秘书郁智凡正等在那里,见到林辰暮后,笑着迎了上去,低声说道:“林哥,你怎么才来?老板可都问了你好几遍来没来了。”
郁智凡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当初来担任杨卫国秘书的时候,林辰暮还手把手带了他一段时间,对于自己这个前任,他自然是丝毫不陌生,甚至还有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再说了,林辰暮的成功经历,已经成为了市委市政府里的传奇,早已传得是沸沸扬扬了,郁智凡听得是心血澎湃,更是把林辰暮当成了自己奋斗的目标和偶像,期待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他一般,成为执政一方的“封疆大吏”。
“呵呵,小郁,怎么样?都习惯了吧?”林辰暮也笑着对郁智凡问道,随手递给他一颗烟。
整个东屏市,能叫郁智凡小郁的,除了市领导之外,估计也就只有林辰暮了,其他人,即便是市局领导,见到郁智凡时,也会亲切地叫一声:“郁秘书”。别看人家年纪小,可也是东屏第一秘,身后杵着的可是杨卫国,谁敢有半点不敬?要是背后不经意里说你几句坏话,即便不能带来什么灭顶之灾,可在领导心头留下些不好的印象,那可就麻烦了。
“还凑合。”郁智凡苦笑了笑。杨卫国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严格,在他身边,自己始终都犹如是如履薄冰般,一刻也不敢有半点懈怠。可就这样,好几次还是被杨书记骂了过狗血淋头。他有时经常都会想,倘若林辰暮还是杨卫国的秘书,那他会如何来处理这些事?越想他就越是对这个前任充满了好奇和敬佩。为什么他就能那么得杨书记的青睐和信任呢?半年,不过只干了半年的秘书,就被破格提拔成为一乡之长,到达别人或许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高度,这需要何等的智慧和能耐!
“呵呵,杨书记脾气有时有点急,你多注意就是了。”林辰暮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不是小林来啦?怎么还不进来?”此时,就听里面传来了杨卫国那威严的声音。
“马上就来。”林辰暮应了一声,向郁智凡笑了笑,便快步朝里面走去。他进出杨卫国的办公室,向来都是无须通报的。
郁智凡不由大是感慨,杨书记对林辰暮,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不光是派出自己的车子专程去接他,这短短的时间内,更是连续问了他好几次来没来,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享受得到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呢?
林辰暮走进杨卫国办公室的时候,杨卫国正在看着什么资料,头上居然还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当上市委书记后,他明显更忙了,可谓是日理万机,经常忙得是连饭都顾不上吃。
“听子山说,你在门口碰到同事啦?”见林辰暮进来,杨卫国摘掉眼镜,或许是看文件时间久了,他略微疲倦地揉了揉眼睛,但脸上的威严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减弱。
“是,官塘乡的副乡长冯晓华,来找郭市长的。”林辰暮很随意地在杨卫国面前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心里却有些感慨,倘若自己能够更多地帮到杨卫国,那他就不会这么操劳了。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对的就少了许多拘谨。
“找郭市长?”杨卫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杨叔叔,这商业街的事情忙得怎么样啦?”林辰暮问道。
“千头万绪,不过还算顺利。”杨卫国笑了笑,说道:“国内外供有十七家大型商业机构和我们达成了合作意愿,资金也基本上都已经全部到位了,下一步就是进行招投标。你那个朋友的父亲来找过我,说是愿意先行垫资进行施工,我看他们中标的可能性很大。”说到这里,他眼睛又瞅了瞅林辰暮,说道:“这是你给他们出的主意吧?”
林辰暮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确实是他出的主意。
商业街扩建和改造项目,虽然当时在常委会上被吕庆东暂且搁浅,但在那场风暴过后,就已经大张旗鼓地运作起来。吕庆东的黯然离场,让杨卫国的声势和威望到达了巅峰,何况,不少人屁股底下都不太干净,冯大勇又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搞得是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人敢在这个风口浪尖来找什么不自在?况且依照杨卫国的方案,商业街的扩建和改造压根儿就不需要动用市上财政,多的是大型商业企业愿意往里面投钱来共同发开,他们也找不出半点反对的理由来。
因为整个扩建和改造项目规模巨大,是东屏未来几年内的发展重点,对东屏的发展也极为重要,因此,市委市政府专门从建委、财政局、规划局等部门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了开发办公室来负责整个项目的筹备和运作,并由杨卫国亲自担任开发办的主任,虽说他这个主任更多是形式和意义上的,主要的工作还是交由其他人员负责,但也足以说明政府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
消息传出去之后,省内外颇具一定实力的建筑企业更是闻风而动,甚至连不少国字号的建筑公司也纷纷托人找关系,希望能够这个数十亿的蛋糕中分得一杯羹,以至于开发办刚一成立,门槛就差点没被这些大大小小的建筑商给踏破了。这种火爆的场面,也是大大出乎了东屏不少人的预料,让不少还在观望中的人也纷纷加入到行列中来。竞争越来越激烈,各路神仙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连杨卫国也不时会接到各种关系来的电话,要他对某某公司多加照顾,搞得他也是哭笑不得。而更让他有些为难的是,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就从来也没有主动和杨卫国联系过的省委陈书记,也委婉地向他表示,适当的时候,还是要照顾一下省内企业的情绪。
最后,为了公平起见,杨卫国决定对整个商业街的扩建和改造工程按照工期、规模、性质等不同方面进行拆分,然后公开招投标,凡是能够达到要求和资质的公司,都可以在规定时间内来东屏投标,交纳一定数额的保证金,最终经过由全国知名专家成员组成的评判小组经过综合评定,选出性价比最优的企业,同时开工建设,缩短工期,力争尽快完工。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王洪安事先从林辰暮这里知道了商业街改造的消息,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也难免有些惶惑不安。毕竟和省内外好些财大势壮的“巨无霸”企业来说,他的洪安建筑,委实有些上不得台面,真要通过招投标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淘汰掉。于是,他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林辰暮。
当时林辰暮刚到官塘不久,不过东屏的各种风云变幻,他却是一览无遗、尽收眼底。出现这种状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杨卫国的商业街扩建和改造项目,已然超乎了一般意义上的项目,数十亿的蛋糕,又有几个人不会垂涎欲滴?林辰暮就给他提出了两点建议,其一是找一家大型建筑企业合作,共同投标。毕竟在东屏,王洪安的洪安建筑也是地头蛇,各方面的关系打点都比较到位,有这样一家公司在,各方面都会事半功倍。其二就是量体裁衣,放弃一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充分考量自身企业的实力规模后,挑选最适合企业的工程项目,不至于和一些大公司发生冲突。同时,为了提高中标的成功率,林辰暮还向他建议,投标时,可以提出先行垫资修建。至于资金压力,完全可以通过银行贷款来解决。手里握有项目,又有各方面的关系,还怕银行不放款吗?
王洪安经过再三思虑后,最终选择了林辰暮的第二种建议。他的公司虽然不大,可毕竟倾注了他毕生的心血,委实不愿意去看那些大公司的脸色。再说了,这种重大的政府工程,是树立品牌的绝佳机会,他还指望着通过这个项目来打响洪安建筑的招牌,为下一步的扩张和发展奠定基础呢。
于是,经过王洪安的仔细研究和林辰暮的建议,洪安建筑最终选定了商业街鼓楼部分的扩建的工程项目。这个项目因为前期涉及到大量原住居民的搬迁工作,因此难度大,利润薄,竞争对手自然也相应的少一些。而作为东屏本土知名的建筑公司,在这一块儿上也有着其他企业所不具备的优势。
“小暮,我知道你重感情,不过也要记住,执政一方,可千万别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在其中,任何事情都必须要有他的规律的,不可感情用事,以免日后对你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过了一会儿,杨卫国摩挲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林辰暮说道。
第十三章 高速
林辰暮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心里知道,杨卫国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在为自己敲警钟。自己在洪安建筑上不遗余力,甚至还牵线搭桥,让王洪安来找了杨卫国,表面上看没什么,实则却是犯了官场里的大忌。一个官员可以和某个企业很亲近,也需要有这样的企业在关键时刻摇旗呐喊,甚至是作为代言人的存在,出面为自己解决许多自己不便于出面解决的事情,但却绝计不能涉及太深,让人拿到实在的把柄,否则一旦出事后很有可能会受牵连。当初东屏的前任市长戴庆光,还有前常务副市长刘云强,就是前车之鉴。前者因为受承建济河公路大桥的正宏建设公司的牵连,后者则是栽在太阳纸业上。杨卫国是不想自己在洪安建筑上陷太深。
不过林辰暮却有自己的算计。
林辰暮从小生活便异常窘困,但他却至始至终,也没有把钱看得很重,要不然也不会在大学里就主导成立起了阳光助学基金帮助别人了,至今受益于阳光基金的,又何止百人?他之所以要帮助洪安建筑,纯属是看在王宁辉的份上,关键时候,谁又不想用自己的贴己人呢?再说了,洪安建筑在东屏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建筑企业,所有手续也完全合乎规定,没有搞一点特殊化,林辰暮就是担心落人口实,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叮嘱王洪安循规蹈矩、格外小心,以前那些四处勾兑、跑关系的手段是万万使不得的。
不过林辰暮却仍然有些纳闷,杨卫国大老远的把自己从官塘给叫来,莫非就只是为了给自己说这些不成?
杨卫国又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从里面抽出一支来正准备点上,林辰暮眼皮子尖,一眼就瞧见了那金色的正方形的铁质烟盒,心头不由一跳,就嬉皮笑脸地说道:“杨叔叔,你这是什么好烟?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你这家伙,眼睛倒是挺尖的。”杨卫国瞥了他一眼,笑骂了一声,又将手中的烟扔给了他,说道:“这可是好东西,我平时都舍不得抽,算是便宜你这家伙了。”
林辰暮接过来一看,烟上靠近过滤嘴的地方印有精美的熊猫图案,下面还有“内供”两个小字,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杨卫国颇感惊讶地问道:“杨叔叔,这就是传说中的内供小熊猫吧?”
“那还用说?”
林辰暮暗自咋舌,都说这种烟是从来不对外的,只限量特供给中央领导,每一支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编号,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看到了。林辰暮将手中的烟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又很有几分贪婪地舔了舔舌头,垂涎欲滴地对杨卫国说道:“嘿嘿,杨叔叔,这才给我一支,你也太小气了吧?”
“一支?”杨卫国忿然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也知道这是内供的小熊猫,当是其他东西?这一盒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嘿嘿,既然弄得到这一盒,就一定能弄得到其他的吧?”林辰暮就像是一个沾上就甩不脱的牛皮糖般,死皮赖脸地说道。
杨卫国也是被他搞得没辙了,只得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有些不舍地看了一下手中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来,然后整盒扔给林辰暮,没好气地说道:“拿去,我就知道碰上你这家伙准没好事。”
林辰暮那可是乐,赶紧接了过来,然后将刚才那支也装了进去,说道:“嘿嘿,我就知道杨叔叔你最好了。”心里却是想,以后可有装逼的本钱了,你再能,能抽上内供的小熊猫吗?啥,抽不上?抽不上你牛逼啥?
杨卫国瞪了他一眼,目光在烟盒上打了个旋,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道:“这烟我可不白给,以后你可要加倍还我。”
“这我可还不起。”林辰暮头一缩,有些咋舌地说道,不过却也厚颜无耻地将烟盒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杨卫国只觉得一阵心痛,可话都说出口了又不好反悔。他把烟放进嘴里,刚想要拿打火机,可想了想,又把烟放到了一旁,两眼直视林辰暮,问道:“说吧,去官塘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
说到了工作,林辰暮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简单就自己在云岩的工作情况一一向杨卫国作了汇报,他第一次为官一方,心里多少有些惶恐,生怕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够好,有许多事情,都正好要向杨卫国请教呢。
这不同于一般的工作汇报,几乎都是枯燥的数字和经过粉墨的政绩,而全都是林辰暮的亲身经历和所感所悟,就包括如何认识姜美萱,及其以后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隐瞒。杨卫国听得是津津有味,不时端起茶杯来喝上一口,却始终没有打断林辰暮。不过当听到林辰暮说起云岩的王三爷时,杨卫国却也是一拍桌子,怒道:“抓得好。这种人就算是枪毙一百遍都不为过。”
听到杨卫国旗帜鲜明的态度,林辰暮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毕竟刚去官塘就拿王三开刀,和常务副县长穆阳皓扳手腕,很容易惹来非议。而有了杨卫国的支持,那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没去官塘之前,我真的想象不到,我们东屏会有如此贫瘠的地方,官塘的发展,是刻不容缓了。”说到最后,林辰暮揉了揉太阳穴,很有几分沉重地说道。
杨卫国眉头皱了皱,吹着水杯上飘着的茶叶末子,又将杯子放了下来,缓缓问道:“小暮,那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很多,不过具体实施起来,困难却很大。”林辰暮苦笑了笑,将自己当初的一些构想大体地说了一遍,又说到:“要想发展官塘,首要就必须要解决好交通问题。要不然以现在的交通状况来说,再好的方案,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小暮,你的思路是对的,要想富,先修路,这是早就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不过我现在,可没多余的钱拿去给你修路。”杨卫国淡淡地说道。
虽说早就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可听到杨卫国这话的时候,林辰暮心头还是不由升腾起浓浓的失望之意。市里没钱,县里就更不用指望了,自己又哪里去凑集这么大一笔钱呢?
“钱虽没有,路子倒是有一个,不知道你想不想听?”杨卫国喝了口茶,又慢条细理地说道,目光里大有深意。
林辰暮眼前一亮,脸上的失望之色也是顿时消散开去,急不可耐地说道:“当然想听啦?到底是什么,急死我了,杨叔叔你快说,别吊我胃口了。”
杨卫国见他那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东西,啪的一声扔在林辰暮面莣ww.?
林辰暮急忙打来一看,却是一幅国内地图,不由得一怔,又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杨卫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地图。
正在此时,就听杨卫国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年三月份,西陉省曾向国家有关部门提交了有关修建乐黄高速的报告,准备在省内修建第三条高速公路,从乐至到黄蟠,总计长度415公里,几乎贯穿西陉全境。这条高速公路修通以后,不仅可以改善沿线城市的交通状况,对于西陉省的经济发展,也将起到一个极大的促进作用。”说话的时候,杨卫国的手在西陉省地图上,重重的点在乐至上,然后又沿着规划中的高速公路的沿线比划下去,直至黄蟠。整条线路,自上而下,途经西陉省主要城市,就如同人身上的一条经脉般,瞬间就将这些城市串联起来。
刚开始林辰暮还有些不明白,这西陉省里要修乐黄高速,和自己想要在官塘修路有什么关联,这可是两个省的事情,风马牛不相紈ww.?傻彼?吹窖钗拦?庖槐然?螅?耐凡挥啥偈奔ち姨??似鹄础?
从地图上看,黄蟠几乎已经是西陉省最南边的城市了,和华川的东屏,也不过就一山之隔,如果这条高速公路不是止步于黄蟠,而是再能往南延长那么数十公里,就能直接通往东屏,将两个省紧密地联系起来。而这座山,就是官塘乡所在的双峰山。
严格来说,官塘距离黄蟠的直线距离,还要小于到东屏的直线距离,只不过两地隔着雄奇峻秀的双峰山,又没有什么路直通黄蟠,因此交通更是不便。如果高速真的修得过来,那天堑立变通途,官塘就再也不是困守在大山里的偏远地方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林辰暮却又摇了摇头。这想得倒是容易,可修建高速公路,那可是重大建设项目,需要国家层层审批,所需资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每一公里高速公路,几乎都是用相同体积的钱堆砌而成的,那岂是小娃娃过家家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何况要在官塘这险峻的大山里地方修高速,所花费的人力物力,更是难以想象的。
第十四章 应接不暇
看到林辰暮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杨卫国又笑了笑,说道:“当我从部委的朋友处听说了此事后,就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我们东屏也能搭上这班顺风车,发展的速度至少要提升好几个层次,于是第一时间去找了省委陈书记,汇报了此事……”
“那……陈书记他……他怎么说?”林辰暮只觉得呼吸一阵紧促,他努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道,就连语调也比平时干涩了许多。
他没想到,杨卫国居然会把这件完全不靠谱的事情看得如此之重,可也不由得又在心里多了几分希冀。这条高速对于东屏来说,充其量是锦上添花,可对于官塘,不说解决了根本性的问题,却也是扫清了极其重要的障碍,许多发展上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虽说一条高速公路,从立项到审批,从开工到建成通车,少说也要花上好几年甚至十年工夫,对目前的官塘和林辰暮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至少说也能看到希望的曙光,这让他不由得有几分紧张,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陈书记对此很是重视,不仅详细询问了此事,而且还明确表示,只要国家部委审批同意,华川省内这一段高速路,省里可以考虑给我们拨付一部分资金。另外,省里还考虑修建一条合阳至东屏的高速,将这条高速公路连接贯通,真正实现华川省的交通环网建设。”说到这里,杨卫国大手一挥,很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架势。
诚然,东屏的商业街扩建和改造项目基本上已经敲定,而倘若在他任内,还能实现高速公路的贯通,委实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政绩。
不过林辰暮听到这里却又不禁有些泄气。一般来说,高速公路的修建,动辄就是上百亿资金,大多是靠国家财政支持,先别说国家部委能否批准西陉省乐黄高速的建设项目,即便批准了,又如何肯在原来预算的基础上增加黄蟠至东屏这一段?要知道,国家财政是有钱,但想从里面抠点出来却并非易事,何况这个项目还已经上报到相关部委了,再想要改动,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林辰暮沮丧的表情,杨卫国不由打趣道:“怎么?这么快就泄气啦?这可不像我认识的林辰暮!”
林辰暮就不满地白了杨卫国一眼,说道:“杨叔叔,我看你以其在这上面白费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省里先把合(阳)东(屏)高速修起来再说,免得到时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呵呵,你就对杨叔叔这么没信心?”杨卫国呵呵笑着说道。
见杨卫国一脸笃定的架势,林辰暮眼前一亮,又问道:“杨叔叔,你莫非真有办法?”
杨卫国却是大有深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个你就甭管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和我去首都。”
“去首都?”林辰暮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愣了一下,疑道:“去首都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去跑‘部’前进了。”杨卫国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去活动活动,你真以为部委是你家开的?”
“,真去?”林辰暮很是惊讶地问道。
“当然啦,我都订好机票了,明天一早就飞首都。”杨卫国一本正经地说道,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那,那我去干什么?”林辰暮委实有些讶然。杨卫国是从首都某部委下来的,在那边铁定有不错的关系,去活动活动也是应该的,指不定还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可自己一个小小的乡长,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去了又有什么用?
“怎么,不愿意陪我去首都?”杨卫国两眼一瞪,委实有几分迫人的威严之势。
“不是不是。”林辰暮迭声道,又语无伦次地说道:“这……可……”
“你玉茹婶和可欣可是没少念叨你,你就不想去见见她们?”杨卫国又笑着道。
一听提及玉茹婶和可欣,林辰暮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缅怀和欢悦的神情。以前小时候,家里穷,自己可没少受玉茹婶的照顾,在他心目中,慈祥和蔼的玉茹婶就犹如自己的第二个妈妈一般,甚至他还记得,有些时候他叫的就是玉茹妈妈。这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到了最后,林辰暮也没有搞清楚,杨卫国究竟为什么非要自己和他一起去首都。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就当是去公费旅游一圈好了,反正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首都呢。
刚从杨卫国办公室里出来,迎面就碰到了郭明刚。一个多月不见,这厮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整个西装革履的,看起来是人模狗样,很有几分气派。
“哈哈,林乡长,什么时候回来的?”还隔得老远,郭明刚就笑着迎了上来,声音犹如洪钟,搞得不少人都纷纷侧目,他却浑然不觉,走近了还压低了声音埋怨道:“怎么都不提前给我说一声?不把我当兄弟啦哈?”
好在这家伙还知道这里是市委大楼,说话多少还注意些分寸。
说实话,林辰暮不是很看得起郭明刚这种人,不过他也不可否认,郭明刚这种人在官场里最吃香。何况,他怎么说也和郭明刚有过不菲的交情,于是也是笑着寒暄道:“这不刚回来吗?还没来得及给老哥打电话呢。呵呵,看老哥春风满面的,是不是又要进步啦?”
郭明刚之所以来市委,确实是市委组织部部长找他谈话来了,有要将他提拔为棠湖乡乡党委书记的意思,这让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到林辰暮这么一说,还以为林辰暮也得到了消息,心中很是得意,可脸上却仍然是笑容可掬地说道:“说到进步,谁又比得过老弟你?二十四岁的乡长,让老哥我都感到汗颜和脸红。”
这话倒有一半是真的。虽说自认和林辰暮关系不错,又都是杨书记的“贴己人”,可林辰暮的官运和升迁速度,还是令他咋舌之余,又眼红不已。想他在仕途里摸爬滚打十多二十年,又花费不少代价走了赵轻烟的关系,这才好不容易当上一个乡长,还受人排挤,举步维艰。可林辰暮,进入官场前后也不过就两年,就从一个小小的科员一跃成为官塘乡的乡长,和自己平起平坐,要说心里没有半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人的命是自己羡慕不来的。何况他因为林辰暮的关系,总算也是搭上了杨书记这条线,现在仕途一帆风顺、春风得意,心态自然也就摆正了。
“老哥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林辰暮笑着说道。
“是是,老哥说错话了,该罚,该罚。”郭明刚装模作样地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笑着说道:“老弟,你现在可难得回来,今天晚上可要不醉不归。”
“这……”林辰暮沉吟片刻,又有些为难地说道:“今天在市委市政府门口碰到我们乡里的冯副乡长了,说好晚上请他吃饭的。”
“那有啥?咱们就一起了,再多邀约几个人,一定给老弟的面子绷起来。”郭明刚大大咧咧地说道:“反正这事老弟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来办,保管让你风风光光的。”
林辰暮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敢情郭明刚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不过在官场里,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一个人初来乍到,很容易受到排挤,可通过一定的方式彰显自己的实力后,别人再想要有些什么小动作,可就要多多掂量掂量了。他刚想要解释几句,却见郭明刚已经转身大步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扬了扬手道:“下午6点,假日酒店,不见不散。”
林辰暮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是道,这个郭明刚,仿佛是假日酒店的常客,貌似自己第一次和他相逢,就是在假日酒店里。
市委市政府不愧是林辰暮的大本营,熟人到处都是,这不,还没下楼梯,却又碰到了吴文军,笑眯眯地对林辰暮说道:“林乡长,刚从杨书记办公室出来?”
市政府秘书长黄志良由于受冯大勇案的牵连,已经被双规,吴文军得偿所愿地扶正。不过他在市委大楼里的时间,却比在市政府大楼里的时间还要多。郭旭锋来东屏担任市长之后,他跑这边就更勤了。谁都知道,他现在这个职位,任凭谁来当这个市长,也不会允许旁落到别人的掌控中。
“什么林乡长,吴主任还是直接叫我小林好了。”面对吴文军这个老上级,饶是林辰暮现在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了,不过仍然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呵呵,你还是那么客气。”林辰暮的态度让吴文军是大感欣慰,同时也不禁有些感慨,难怪林辰暮能得到杨书记的青睐,光是这份谦逊的风范,就不是其他人所能及的。他笑眯眯地对林辰暮说道:“小林,你住的那间宿舍,我一直都叫人在清理打扫,你回去看看哪里还有什么不妥,我好马上安排人员收拾收蕎ww.!?
林辰暮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走得匆忙,占着的那间两居室的宿舍还没退出来,连忙说道:“哎呀,吴主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尽快收拾好了搬出来。”
吴文军忙说道:“小林,我可不是这意思。你虽然去官塘当乡长了,可不也是我们东屏市的干部吗?你尽管放心大胆地住你的,想住多久住多久,至于水电费之类的,我会让他们直接从你工资里扣。”
撇开杨卫国这层关系,林辰暮去官塘担任乡长也是高升了,二十多岁的乡长,前途可说不可限量,谁又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杀回市政府了?因此,不会有谁真的那么不知趣,硬要让他搬走,把房子给退出来。
林辰暮却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吴主任,我这去官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就这样占着不住也是一种浪费,听说还有不少人等着分配住房呢。”
按理说这种话不该对吴文军说,而是应该对主管宿舍的机关事务管理局,不过谁叫吴文军这个秘书长,就分管机关事务管理局呢?而且话题,也是吴文军提起的。
吴文军则是摆了摆手,说道:“呵呵,小林,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在官塘不有时候也要回东屏来汇报工作吗?没个住处那怎么行?再说了,这种事又不是你一个人,你要是就这样搬走了,不是让我们的工作难做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辰暮也只得无奈接受了。
其实像自己这种情况,在市委市政府的宿舍里还真有不少。不少干部工作调动后,原来居住的房子却并没有及时退出来,当初自己刚进市政府时,为了住进宿舍楼里可是没少下工夫,更是没少骂过那些占着茅房不拉屎的,没想到,自己现在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小林,今天晚上民政局的老王想请你一起吃过饭,怎么样,给我个面子吧?”吴文军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民政局老王?”林辰暮愣了一下,他知道吴文军口中的这个老王,是市民政局的副局长,当初自己跟随杨卫国去民政局视察工作时见过,约莫五十来岁,头发就有些花白了,给林辰暮的感觉,是有些唯唯诺诺的,好像没什么主见。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
见林辰暮没有应答,吴文军感觉有些尴尬,哈哈几声,又说道:“你要不方便就算了,我给他打个电话推掉就是了。”
林辰暮就苦笑着道:“吴主任的面子我肯定要给,只是今天晚上都和朋友约好了,这个……”
吴文军这下脸色才好了一些,以林辰暮现在的行情来说,饭局肯定是应接不暇,倒不是要扫自家面子,不过他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都有哪些人?”
听林辰暮简单说了一下,他又不禁笑骂着道:“这个郭明刚,动作倒是蛮快的嘛。”说罢又拍了拍林辰暮的肩膀,对他说道:“没关系,你们吃你们的,我和老王多晚都等你。”
第十五章 奇缘(修改版)
从市委市政府出来后,林辰暮见时间还早,就先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现在住的,已经不是以前那种狭窄的单身宿舍,而是一个两居室的房子,装修好了的,家具家电一应具备,直接拎包就能入住。原本按照规定来说,这种房子是只提供给结了婚,拖家带口的机关干部,不过万事万物,总是有一些特例,林辰暮就是其中的一个。好些人还翘首期盼,焦急地排队等待着分配住房,而林辰暮,却是提前就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
宿舍楼离市委市政府不是很远,走路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这次走得匆忙,他也没什么行李,从官塘带出来的一些山里的土特产,也在潘子山来车站接他的时候,就给塞后备箱里了,潘子山自会给杨卫国送家里去。至于其他人的,比如楚芸珊、王宁辉,也只有等下次了。
虽说立秋已过,但秋老虎的威力还是挺大,火辣辣的太阳就仿佛顶在头上直烤,还没到楼下,林辰暮已经满身是汗,浑身黏糊糊的,异常难受。
打开房门,里面和自己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却是明窗净几的,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确实有人经常来收拾,这样林辰暮也少了还要拾掇一番的麻烦。
林辰暮先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这才觉得清爽了许多。
坐了几分钟,林辰暮起身去厨房烧了点开水。虽然开水瓶里都是满的,不过他也不清楚里面的水是什么时候烧的,干脆还是全都倒了重新烧点。可当他走进厨房的时候,却意外看到厨房外的阳台上,露出一抹粉红。他走进去一看,赫然来是一条性感的女士内裤,很轻薄,还带蕾丝边,让人一时间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来,心嘭嘭就跳了起来。
捡起这条内裤,入手时那柔软细腻,犹如轻轻抚摸到曼妙胴|体的感觉又让他一阵心猿意马,林辰暮苦笑了笑,忙大力挥头,将胡思乱想抛开。
这东西想必是楼上住户晾晒的,不小心被风吹了下来。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住的地方,出现这种东西,不知情的指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个变态**狂呢。他顺手刚想要把这东西扔垃圾桶里去,却转念一想,又担心万一楼上地住户找来了,自己就更是说不清楚。
思忖了片刻,林辰暮干脆就拿上这条内裤,打算去楼上归还给失主。
林辰暮所住的这栋宿舍楼,也是老式建筑,总高七层,他住在三楼上。由于是白天,绝大多数人都上班去了,楼道里的人比较少,稀稀落落的,不过迎面走过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林辰暮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心头是倍感纳闷,过了好半天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那条粉红色的女士内裤上,才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囧得是脸上一阵燥红,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连忙将内裤塞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低着头快步走上楼去,直到看不到其他人了,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暗道今天自己这人可是丢大了。
楼上房子的布局和楼下是一模一样的,倘若不是看门上张贴着一张年年有余的大红年画,林辰暮还真有些就在自己家门口的感觉。
“叮咚,叮咚。”
林辰暮按响了门铃。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他心头不由有些嘀咕,莫非这家人也都上班去了,没人在家?刚要走,却又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又在门后停了下来,想必是里面的人正通过猫眼向外看着呢。
林辰暮就不由苦笑了笑,都说城市大了,人心却小了,总是警惕提防着别人,这还是在宿舍楼里,要是在外边,那就更不知道会是怎样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被从里面拉开了,露出了一张宜喜宜嗔的靓丽容颜,让林辰暮不由得眼前就是一亮。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一头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此刻扎成了一条灵动的马尾辫,越发的衬托出少女的青春活力。脚下粉红色,还带有一朵小花的拖鞋,让她的小脚显得尤为娇艳。林辰暮也是正常男人,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青春靓丽,就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你找谁?”女孩儿明亮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林辰暮脸上,可目光里面却似乎满是戒备之意,就好像眼前的林辰暮,有可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我……”林辰暮原本都把手放回兜里去掏那条内裤了,可面对这样一个活波可爱的女孩儿,又不由得滞缓了下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了。
“又是来找我爸帮忙办事的吧?他们都上班去了,不在家,你要是有事,等晚上再来吧!”见林辰暮吞吞吐吐的样子,女孩儿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就想要关门。看得出来,她的爸爸还是还是有些能耐的,至少也能管些事,找上门来的人不会少,要不也不会误会林辰暮也是找她爸爸办事的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不清廉的干部。
不过这个念头在林辰暮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逝。即便里面真有些什么权钱交易的肮脏内幕,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见女孩儿正要关门,林辰暮连忙出声阻止道:“喂,别……”说话间,为了阻止女孩儿关门,他的身子不由向前走了一步。
女孩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下了一大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却又板着脸说道:“你想干什么?再不走我可叫人了。”
看样子还真把自己给当坏人了,林辰暮有些无奈,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先听我说,我不是来找你爸的,我是你们家楼下的住户……”
“楼下的住户?”女孩儿又上下打量了林辰暮一番,将信将疑地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警惕性仍然不减。
“我刚搬来不久,又一直在外地工作,因此很少回来。今天刚回来,在阳台上捡到一件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里晾晒的?”林辰暮在心头斟酌了半天,这才和颜悦色地问道。
“晾晒的东西?”女孩儿刚开始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清丽脱俗的俏脸顿时浮起朵朵红云,低下头有些扭捏地说道:“是,我去敲过你家的门,不过却一直都没人。”
“呵呵,还你吧!”
林辰暮不由暗笑,看得出来,这件女士内裤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儿的。他从裤兜里把那条女士内裤拿了出来,递给这个女孩儿。
女孩儿一把就从林辰暮手上把内裤给夺了过去,然后双手拿着背在身后,美眸流转间,娇羞不可方物,嘴里还几乎低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你了。”
林辰暮对她笑了笑,转身就要下楼去,这时,又听女孩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也在市政府里上班吗?”
“以前是,不过现在调去外地了。”林辰暮停住脚步,回头答道。
“外地?很远吗?”女孩儿又侧着头问道。
“不算很远,不过来回一趟估计要花掉两天时间。”
女孩儿闻言就不由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扯了个鬼脸,看起来很是可爱。
简单聊了几句,林辰暮也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应该上高中了吧?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高二了,这两天学校搞运动会,我就回来看看书。”女孩儿说罢又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看书看累了,可却又问道:“那你呢?怎么没去上班?”
“回东屏来出差,办完事了就回来歇歇。”林辰暮说到这里,又对女孩儿挥了挥手,说到:“我先走了,记得学习要劳逸结合,可别累坏身子了。”
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背后传来了女孩儿的声音:“嗳,帅哥,等一下。”清脆悦耳的声音和清新的香气就一起飘来。
林辰暮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就见女孩儿跑到他面前来,仰着头看着他说到:“我叫聂诗倩,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林辰暮。”林辰暮笑着说道。看来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还是好骗,刚开始还警觉满满的,还没过多一会儿,把自己的名字都给报出来了。
“嗯,你真是个好人,等我考完试了来找你玩。”聂诗倩说罢,顽皮的挥挥白嫩的小手,然后向家里跑去,完美的身段跳动灵动,宛如刚寻到一只胡萝卜的小白兔一般,充斥着无尽的欢欣之意。
望着聂诗倩那充满了青春靓丽气息的背影,林辰暮似乎顿时舒畅了许多,脑海里却寻思开了,市政府里面,有哪一个领导是姓聂的?
可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就听“砰”的一声,开着的大门突然间被风吹得重重关了起来。
第十六章 有毛病?
聂诗倩顿时就傻眼了,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林辰暮问道:“你……带钥匙没有?”
聂诗倩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可怜兮兮地说道:“钥匙都放在包里了。”
“你爸妈呢?他们中午回家吗?要不我给他们打个电话?”林辰暮想了想,又问道。
却见聂诗倩娇嫩的小嘴微微撅起,很是委屈郁闷地说道:“我爸今天中午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我妈出差去了,要好几天才回得来。”
林辰暮感觉一阵头痛,虽说这事原本和他就没什么关系,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可能扔下别人小姑娘一个人一走了之。林辰暮正在思忖该如何应对,却见聂诗倩眼珠子一转,又装着楚楚可怜的神情,说道:“林大哥,我现在也回不去了,能不能先去你家里坐坐?”说话间,美眸还不停地瞥着林辰暮,真有几分无家可归的孤苦和无助,我见犹怜。
“去我家?”林辰暮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聂诗倩眉头皱了皱,随即粉光若腻的俏脸突然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说道:“哦,我知道了,林大哥家里肯定藏得有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吧?咯咯,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乖乖的,不乱动你的东西。”声音甜美清脆,如黄莺唱歌,煞是悦耳动听。
林辰暮是大汗,压根儿就没想到现在的小女孩儿居然如此大胆直接,愣了一下,又连忙争辩道:“瞎说,我哪有藏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这事关自己的清誉和名声,可是不能胡乱说的。
“要没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干嘛怕我去?”聂诗倩双手一叉腰,昂着她那秀气的小脑袋,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辰暮一时间无语了,过了好半晌才装着凶巴巴地说道:“你要不怕碰到坏人就去吧。”
“坏人?林大哥你是坏人吗?我怎么看不像?”聂诗倩大眼睛调皮的眨呀眨的,神容娇俏、可爱极了。
面对这样一个难缠的小魔女,林辰暮是彻底无语了,只得宣告投降,乖乖地带着趾高气扬的聂诗倩回到了楼下自己的住处。
……
“哇,林大哥,你家里装修得好漂亮,就你一个人住?”刚进屋,聂诗倩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般,东看看西瞧瞧,嘴里还问过不停。
“是,暂时就我一个人住。”林辰暮没进过聂诗倩的家里,也不知道装修和布置是怎样的,他一直以为,宿舍楼里所有的房子应该都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压根儿就不知道,当初事关事务管理局的相关领导,为了讨好他,这间住房,可是重新装修和配置过的。
林辰暮给聂诗倩倒了一杯水,又问道:“你吃饭的没有?”
“没有。”聂诗倩把秀气的小脑袋瓜摇成拨浪鼓,双手抱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早上就喝了一杯牛奶,到现在我都快要饿死了。”
“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林辰暮说罢转身就要出去。家里的冰箱里应该没什么东西了,就算有,放了一个多月,也不能再吃。
“我要吃甜皮鸭,要菜市场东侧门那家的哦。”聂诗倩眉开眼笑,一双大眼睛眯成了弯月亮。
林辰暮刚要出门,闻言一个失神,脚不小心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就听背后立刻传来聂诗倩咯咯的笑声,出门之际,隐隐还听到这丫头低声嘀咕道:“不就是一个甜皮鸭,至于吗?……”林辰暮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现在的小女生,还真是不得了。
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随便买了点菜,也没忘去那家门店买了一只甜皮鸭,回到家里的时候,却见聂诗倩脱了鞋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两条美腿白生生裸着,晶莹玉趾上还涂抹着粉红色的指甲油,显得娇艳无比。她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面哭得稀里哗啦,却又不知所谓的肥皂剧,一边还大口大口地吃着零食,而面前的茶几上,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琳琅满目,就像是在开杂货铺一般。那架势,完全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见林辰暮回来了,聂诗倩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嘴里吃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道:“林大哥,你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不赶紧吃掉?都快要回潮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消灭掉了。”话说得是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林辰暮就不禁哑然失笑,他这些零食,都是以前楚芸珊来做客时买来的,说是自己有时晚上熬夜的时候可以充饥,自己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好在自己一个多月都没有住这里,家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让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东翻西翻的,自己这脸还往哪里搁?
林辰暮也没理她,只是将甜皮鸭往聂诗倩面前一丢,就径直去厨房做饭去了。
因为从小家境贫困,林辰暮从小就相当独立,更是做得一手好菜,没过一会儿,油烟四冒的厨房里,洋溢着浓郁的香味。
“哇,好香哦,都有什么好吃的?”厨房门口突然闪出一个可爱的笑脸,笑得象一只小狐狸似的。
“怎么?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林辰暮一边娴熟地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调笑道。
“我又没吃多少,甜皮鸭的大腿都给你留着呢!”聂诗倩皱了皱可爱的鼻子,不满地说道。
“呵呵,厨房里油烟太大,快去坐着,马上就好了。”林辰暮笑着说道。家里很久没客人了,聂诗倩这个不速之客,却是让他感觉到一种亲切。
“我来帮忙拿碗筷。”聂诗倩总算没有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一样,跑得飞快,也不待林辰暮回绝,就已经从橱柜里拿出碗筷摆到饭桌上。
端上最后一道菜,林辰暮将围裙取下放在一旁,对聂诗倩说道:“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辰暮的手艺确实不错,土豆肉饼外酥里嫩,黄橙橙色香味俱全,蟹肉扒山菇味道鲜美,菜样小巧精致,光是看了就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聂诗倩更是两眼放光,急不可耐地连吃了几口后,是赞不绝口,竖起大拇指对林辰暮说道:“看不出来,林大哥你还有那么好的厨艺?当你女朋友一定倍儿幸福吧?对了,林大哥,你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没有的话,本小姐也可以考虑考虑。”
林辰暮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道:“你才多大年纪,整天不想好好学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聂诗倩抱着头,秀美的嘴角微微抿着,娇憨道:“哎呀!好痛呀!”随即又撅嘴小嘴说道:“人家哪里小啦?在我们学校里,80%的学生都耍了男女朋友了。”说罢傲然挺了挺胸,峰峦起伏跌宕有致,尽收林辰暮眼底。
林辰暮目光不由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这才恍然发现,眼前这小妮子确实有了几分诱人的女人味:宽大的家居服遮掩不住她那足以自傲的高挑身材,酥胸高耸,雪藕般的柔软玉臂,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圆润丰满的翘臀,纤纤细腰仅堪盈盈一握,腰腹之间更是划出一道弧度惊人的曲线。
可随即,林辰暮心头却是一惊,难不成自己骨子里就有什么萝莉控?
他连忙抛开这个念头,问道:“怎么?你就没耍朋友?”
“我才不喜欢那些幼稚的男生呢!”聂诗倩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喜欢的,是像林大哥这样成熟稳重,又懂得体贴照顾人的……”
“噗——”她话还没说完,林辰暮一口汤刚喝到嘴里,不由就喷了出来,连带还被呛着了,连连咳嗽不止。
聂诗倩就殷勤地跑了过来,很是体贴地给他拍着背。
过了好一会儿,林辰暮才止住了咳嗽,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丫头,我这人胆子小,经不住你吓。”
聂诗倩闻言就很是委屈地嘟哝了几句,不过由于声音低微,也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又很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林辰暮,支支吾吾地问道:“喂,林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什么毛病?”
“毛病?什么毛病?”林辰暮愣了一下,问道,他真有些难以适应,聂诗倩这种云山雾里,跳跃性又大的说话方式。
“就是生理上那个问题?要不你家里怎么找不到那种东西?”聂诗倩眼睛眨巴眨巴的,让人心里痒痒的。
“什么东西?”林辰暮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种!”聂诗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低着头思索了好一阵才说道:“什么**,av之类的,反正就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东西,我东翻西翻,都没有瞧见哦?”
林辰暮闻言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切!”聂诗倩很有几分不屑地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谁不知道这些?我们班男生都经常会提到什么武藤兰、饭岛爱之类的。对了林大哥,你有没有看过?”说罢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辰暮。
第十七章 喜欢你
林辰暮一阵挠头,是大感尴尬,他上大学时候,还真就和王宁辉这厮去看过这种小电觲ww.?
见林辰暮那不自然的表情,聂诗倩就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拍手轻笑道:“哦,原来林大哥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嘻嘻。”
林辰暮被她羞臊得有些恼羞成怒,呵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不赶紧吃饭。”说罢端起碗来西里呼噜就塞下去小半碗饭,一边还使劲儿地嚼着,就好像是在拿饭来泄恨一般,眼睛还不时凶巴巴地瞪着聂诗倩。
聂诗倩笑得就更得意了,两只眼睛就像是弯月一般。不过见林辰暮板起脸,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她轻轻吐了吐舌头,埋下头来继续吃饭,不过看她那微微抖动的双肩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偷笑不已,让林辰暮是大感郁闷,却也无从发泄,只能选择无视眼前的聂诗倩,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不知道是天气闷热的缘故,还是林辰暮做的菜比较辣,没过一会儿,聂诗倩细腻的脸蛋上渐渐有汗珠沁出,使得她明媚的五官更添娇艳,明艳不可方物。
林辰暮伸手拿过一张纸巾,本想要递给她擦擦汗,却不料聂诗倩直接就把脸凑了过来,还嬉皮笑脸地说道:“谢谢林大哥,你真好。”林辰暮无奈,只得顺手给她擦了擦,聂诗倩就对他笑得更甜了,眼神里仿佛都能拧出水来。
“撑死了。”吃过饭后,聂诗倩夸张地抱着肚子躺在沙发上连声说道,姿势一点也不文雅,衣角望上翻起一角,白嫩性感的肚脐若隐若现,充满了魅惑,林辰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多看了几眼。
随即聂诗倩又又愁眉苦脸地说自己肯定又胖了。
“我要以后长胖了嫁不出去,你可要负责任!”聂诗倩抬起秀气的头来,有些幽怨地看了林辰暮一眼,又很是不讲道理地嚷嚷道。
林辰暮不由就摸了摸鼻子。就她这她那细胳膊细腿的,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没二两肉,还怕长胖?他摇了摇头,真有些搞不懂现在的这些女孩儿。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
是见林辰暮显然没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聂诗倩微觉有些泄气,皱了皱小眉头,又坐起身来,冲林辰暮晃动晃动了自己粉嫩的小拳头,不满地大声说道:“你别老把我小孩子,我可是认真的哦。”
“认真什么?”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林辰暮便不由觉得好笑,下意识里伸手去捏了捏聂诗倩的小脸,但手指在接触她那娇美细腻脸蛋的一霎那,却是滞了一下,又慢慢缩了回来。
聂诗倩也愣了一下,手呆呆地摸着自己被林辰暮捏过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了含羞带怯的笑容来,再看林辰暮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带着钩子一般。
林辰暮顿时惊觉,这丫头确实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青春美少女的魅力四射,让人目眩神摇。可在聂诗倩的注视下,他还是倍感有些尴尬,连忙起身说道:“我去洗碗。”说罢端起桌上的碗筷匆匆走进厨房去了,真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系上围裙,两手满是泡沫地洗着锅里的碗,林辰暮在脑海里却是不断在埋怨着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啦?居然会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儿心生起非分之想来,难道说是自己一个人待久了,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有些饥渴了不成?
自己是不是真应该去找个女朋友啦?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不用猜林辰暮也知道,是聂诗倩这个令他倍感头疼的丫头。他刚想要回头,一双白皙细腻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揉来捏去地替他做着按摩,动作轻柔舒缓,却又十分到位,舒服得林辰暮险些呻吟出声来。
“你……”
“怎么样,舒服吧?”身后的聂诗倩露出一口整齐细碎的牙齿,得意地说道:“我这按摩功夫可是一流的,我老爸每次熬夜写稿子,腰酸背痛,只要我给他一按,保管第二天就精神百倍的。”
“不错,确实有两下子。”林辰暮就笑着说道。
说实话,聂诗倩的按摩技术,比起外头那些活好的按摩技师来说,生涩了不少,但对于她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却也委实是难能可贵了。
见得到了林辰暮的肯定,聂诗倩就更开心了,手下也是用足了功夫,按摩时,有轻有重,指甲不时轻轻划动,搔得林辰暮痒痒的,就在痒到极致之时她那双灵蛇般的小手又会突然大力抓上来,用力揉捏,随之而来的就是那种彻底松弛下来的舒爽。同时,她嘴里还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会的可多呢,要是你让我当了你女朋友,以后幸福死你了。”
“你还是省省吧。”林辰暮一边微微阖着双眼享受,却是一边又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别一天东想西想的。等你长大,我都老了。”
“什么老了?”聂诗倩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不满地嗔道:“都说男人越老越有魅力嘛,我今年虽然只有17岁,不过再过四五年,等大学毕业了,不就可以嫁给你了吗?那时你也还没三十吧?那可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哦!”
“我可等不了你四五年,谁知道这几年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你要找到喜欢的人呢?”聂诗倩很孩子气的话林辰暮也没当真,顺着她的话调笑着道。
话刚说完,肩膀上揉捏的手却停了下来,林辰暮有些愕然地回头一看,却见聂诗倩嘟着小嘴,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一副泫然若泣的神情。
“你……这是怎么啦?”林辰暮有些不解,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哭了呢?
聂诗倩却是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滑腻的俏脸贴在他脸上,娇柔的小嘴就堵住了林辰暮的嘴。
林辰暮猝不及防,张嘴想说话,一条香软地舌头就趁虚而入,在自己口腔内搅动,痒痒的,滑滑地。他呆了一下,忙向外推聂诗倩,入手处却觉得一阵高耸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给人一种极为美妙的滋味。
林辰暮手颤了一颤,竟然如同触了电似的不自觉弹开,嘴里却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干什么?别乱来。”
声音却是不自禁地有些颤抖,呼吸似乎也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聂诗倩就乖乖地停下了几乎令林辰暮崩溃的动作,却是勾着他的脖子的双手却不放,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不说话,那微微翘起的性感长睫毛却不停地动动的,就仿佛搔到林辰暮的心里,痒痒的,却又令人有一种狠狠亲上几口的冲动。
“快放开我。”林辰暮低声呵斥道,但声音之无力,甚至连自己都能听出来。
“不放开你又能怎么样?”聂诗倩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一边还恶作剧似的在林辰暮的怀里扭动了动她那动人的娇躯,隔着薄薄的衣衫,林辰暮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聂诗倩滑腻柔嫩而又充满弹性的肌肤,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那份滋味,委实难言。想必只要正常男人,就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生理反应。
聂诗倩似乎也感觉到了林辰暮身体的变化,脸微微一红,却又咬了咬樱唇,双眸宛如春水荡漾,吐气如兰地贴在林辰暮耳边轻声说道:“林大哥,你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嘛。”
美人在怀,如兰的气息直钻入耳朵里,热热的,痒痒的,林辰暮脑子不由就一阵阵眩晕,只觉得有种罪恶的念头在心底疯狂的滋生。正当他沉迷在其中,难以自拔之际,听到聂诗倩的笑声,就仿佛是晨钟暮鼓般在他耳边响起,林辰暮猛然清醒,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那团火,往向后移开身子,然后用力拉开聂诗倩吊住自己脖子的双手,有几分气恼地说道:“你干什么?好玩儿是不是?”
聂诗倩似乎被他凶巴巴的神情给吓了一大跳,脸色有些不好看,又怯生生地看着林辰暮,大感委屈地说道:“人家喜欢你嘛。”说罢眼泪在眼眶子里直转,很有下一秒钟就会夺眶而出的架势。
见聂诗倩那可怜巴巴的表情,林辰暮也是有火发不出。他轻叹了一声,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你现在年龄还小,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做事要考虑后果,要懂得自尊自爱,别让爸爸妈妈担心和失望了。”
聂诗倩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服气地高昂起头说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她这么一昂头,胸也挺了起来,林辰暮不经意间,目光却透过她那宽大的家居服领口,瞄到了她戴着一只粉红色的乳罩,娇挺丰盈的玉丸随着身子微微抖动,曲线妙曼、晶莹洁白的**晃得他两眼发花,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血脉贲张。
第十八章 神秘信件再次出现
看来这丫头片子还真是钟爱粉红色,就不知道她此刻身上穿的,会不会也是粉红色的内裤?想到这里,他脑海里不由立刻出现了那条掉在自家阳台里的粉红色的蕾丝内裤来,要是穿着聂诗倩身上,会是怎样的一种诱惑和令人血脉贲张的场景?
……
林辰暮连忙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抑制住加速的心跳,摸了摸鼻子正色说道:“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了解我吗?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这就喜欢我?”说到这里,见聂诗倩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他摆摆手,又说道:“即便这世上真有什么一见钟情,你确实喜欢上我了,可你现在还是学生,就应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你要知道,我可是华川大学的高材生哦,你要是连大学都考不上,又怎么配得上我?”
林辰暮也想明白了,现在这些处于青春期的学生最喜欢钻牛角尖,逆反心理也最重,你真要一本正经地给他们讲什么大道理,反倒是听不进去,于是他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这样一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那我要也考上大学呢?”聂诗倩一听林辰暮这话,神情也不沮丧了,侧着头眼巴巴地望着林辰暮,开口问道。
“你如果考上大学,等你大学毕业以后,如果还喜欢我,我也还没结婚的话,就答应和你在一起。”林辰暮就笑着说道。
还有好几年的事,谁又说得清楚这些年里会发生些什么呢?再说了,林辰暮相信,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聂诗倩的一时冲动罢了。说不过过不了几天,她就会为今天的行为而感到滑稽和不可思议了。
“真的?”聂诗倩两眼发光,说道:“那我们拉钩。”说罢伸出娇嫩的小手来。可还没等林辰暮也伸出手来,她又撅着嘴摇头道:“不行,这也太不公平了。我大学毕业之前你不能耍朋友,更不能结婚,必须要一直等着我,可不准做红杏出墙、始乱终弃的事。”说罢她又示威般地向林辰暮挥动了白皙娇嫩的拳头。
林辰暮愣了一下,是哭笑不得。还红杏出墙、始乱终弃,这些成语,是能胡乱用的吗?
就在此时,又听聂诗倩满是得意地对林辰暮说道:“嘻嘻,林大哥,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学习成绩,在学校里可是前三名,老师说了,就算是考首都大学,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呀,就等着我大学毕业后来找你吧。”
林辰暮顿时就石化了。
天呐,是谁说的,早恋的孩子学习成绩都不好的?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在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林辰暮总算是暂时从这件事情上脱身出来了,回到房间里,他抹了一把冷汗,不由得是暗自感慨,现在的这些小女生些,真是比老虎还要难以对付。他很难想象,当初楚芸珊倘若也像聂诗倩这般缠人,自己又该如何去应对。
突然间念头里闪过楚芸珊,林辰暮心中又不由升起些许愧意。当初自己中弹在医院里,全凭楚芸珊衣不解带地精心照顾,为此,她的深造培训,几乎泡了汤。倘若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市政法委书记的老子,指不定就这事,就足以让她前途暗淡,在学校里不受领导待见。自己去官塘工作这一个多月来,她也是三天两头打来电话,天冷叮嘱自己记得加衣裳,晚上叮嘱自己别睡得太晚了,前一阵还寄来了几件衣服……浓浓的深情,想必即便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了,可自己这次回来,却连个电话都没有,真要让她知道了,指不定会有多伤心呢。
摸出电话来,想要给楚芸珊打上一个,可却最终叹了口气,还是又将电话放了回去。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明天一大早就飞首都了,还是从首都回来再说吧。
林辰暮也知道,这些事情迟早要面对,也要解决,可在他心里,还是想要能拖一段时间,就拖一段时间吧。他什么都好,就感情的事情上,拖泥带水的,就这,王宁辉都不知道说过他多少次了。
从门缝里偷偷看了一眼聂诗倩,只见她坐在沙发上,雪白的小脚踩在茶几上,正肆无忌惮地看着她那涂抹了粉红色指甲油的脚趾,由于姿势的缘故,性感而修长的腿大多裸露在外,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林辰暮就摇了摇头,这个聂诗倩还真把这里当她家里了,时刻考验着自己的耐力和忍性,好在自己明天就飞首都,回来后也基本上都在官塘,要不老是被她这般折腾,不出事才怪。
这次去首都,也不知道会耽搁几天,林辰暮想了想,还是从床底下把行李箱给拖了出来,简单收拾了些衣服。入秋了,首都可不比华川这里,气温可是要低上不少。等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从房间里出来时,却见电视依然开着,聂诗倩精致明媚的小脸红扑扑的,侧躺在沙发上,却是睡着了。
“喂,小倩,起来,去床上睡,这里容易着凉了。”林辰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叫道。
叫了几声,聂诗倩翻了个身,却是皱着眉头,吧唧吧唧嘴巴,喃喃说道:“妈妈,别烦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林辰暮就笑了笑,却也不忍心再将她吵醒,于是从房间里拿出一床毯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搭在身上,然后又关上电视,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里。
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想,脑海里却胡乱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来。
自从担任杨卫国的秘书以来,林辰暮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才将他从梦中惊醒。
“喂,林老弟,我这边可都安排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我派辆车去接你?”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郭明刚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辰暮原本还有些睡意迷蒙的,可一听郭明刚的声音,神智顿时就清醒了过来,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他就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道睡过头了。
“不用不用,你们先去,我稍等一会儿就过来。”
林辰暮刚挂断电话,准备上个厕所,简单洗漱一下就出门,却听客厅里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像是什么掉地上了,然后就是“哎呦”的叫唤声。林辰暮怔了一下,才猛然间想起,客厅里聂诗倩这丫头还睡着了,可别出什么事了。
他连忙三步跨成两步走,急匆匆地走出来一看,却见聂诗倩正揉着自己的头,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来却是睡着睡着,不小心从沙发上给掉了下来。
“多大人了,睡觉居然还从沙发上掉下来?”确信聂诗倩没摔伤后,林辰暮这才放下心来,强抑住笑意说道。
“你还笑?”聂诗倩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恨恨地看了林辰暮一眼,似乎恨不得要咬他一口才解恨似的,没好气地说道:“看我睡着了,都不把我抱床上去,你是不是就想我掉地上,摔傻了,以后就没人烦你啦?”
林辰暮就摸了摸鼻子,这女人不分年龄大小,真要不讲理来,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去看看你爸爸下班没有?”林辰暮现在想的是,赶紧把这难伺候的小祖宗送回家去,了却了这桩麻烦事。
聂诗倩却是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林辰暮不理会聂诗倩那幽怨的目光,径直朝门边走了过去,嘴里还说道:“你爸回来要是看不见你,会担心的。”
“你就不担心吗?”聂诗倩虽说不高兴,可也知道林辰暮说的是实情,怏怏地跟着他身后,那小嘴撅得,都快要挂上油瓶了。
林辰暮就不由暗笑,这还没半天时间,就依依不舍的,貌似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吧?
谁知还没到门口,林辰暮却是愣了一下。
门前的地板上有一封信,很显然是从门缝里被人给塞进来的。而林辰暮很清楚的记得,在他带聂诗倩回来的时候,这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样子,是就在这期间才被人塞进来的。这个手法,让他突然间想起了当初刚刚才当上杨卫国秘书时,宿舍里被人塞进的检举材料一样。
当初的检举材料,在和杨卫国商议之后,林辰暮就很隐蔽地复印几份后,分别寄往了省委省政府、省纪委、省公安厅等相关部门,不过之后却再也没有任何音信。之后经历的事情也多,林辰暮都差不多快要将此事给忘掉了,不曾想,时隔大半年之后,居然又有人往自己的住处塞进东西。
林辰暮对信封里面是什么,其实并不是很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事究竟是谁干的?要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却有人将东西给塞了进来,这让他有种时刻被人在暗中注视的感觉,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ps:觉得追书看不够爽,欢迎大家去看小寒已经完本的《重生之无悔人生》../book/,相信会带给大家不一样的感受。嘻嘻,也算是为自己小做一个广告吧。
第十九章 变化
“咦,地上有封信诶。”聂诗倩也看到了,大感惊奇地说道,一边就三两步跑上前去将信拾了起来,然后献宝似地拿给林辰暮,很有些兴奋地说道:“林大哥,快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咯咯,不会是情书吧?”
此时林辰暮脑海里思绪纷飞,也顾不得和聂诗倩说些什么,接过来一看,信封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打开来,令他讶异的是,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
“咦?不会吧?谁这么无聊,干这种恶作剧?”一旁的聂诗倩也是好奇地探头看了看,然后嘟着小嘴说道。
林辰暮是大感惊疑,什么人会煞费苦心地给自己送来一个空空如也的信封呢?他甚至把信封翻过来覆过去地查看了好几遍,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一个恶作剧,或是别人匆忙之际忘了把写好的信纸装进信封里?
……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林辰暮将信封扔在桌上,对一旁还有些兴奋好奇的聂诗倩说道:“走吧,我送你上去。”
聂诗倩一张俏脸皱了起来,不情不愿的说道:“走就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辰暮笑了笑,没管她,径直出了门,聂诗倩却又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还紧跑几步,然后死死挽住林辰暮的胳膊,林辰暮挣了几下也没挣脱,也只好随她去了。
此时已经是过来下班的时候了,楼道里不时有人回来,看着一身家居服的聂诗倩异常亲密地挽着林辰暮的胳膊,都很有些奇怪,甚至不时还有些年龄大的在一旁指指点点的。林辰暮觉得有些别扭难受,尤其是那些异样的目光,让他犹如芒刺在背般难受。可聂诗倩却是浑然不觉般,还异常亲切地和她相识的人打着招呼,神态诺诺大方,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你就不怕吗?”林辰暮往外拽了拽手,低声问道。
“怕什么?”聂诗倩刚给一个中年妇女打过招呼后,又抱紧林辰暮的胳膊,然后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林辰暮无奈地摸摸鼻子,说道:“你不怕让你爸妈知道吗?”
“切,这有什么好怕的?”聂诗倩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就喜欢你了,这有什么?就让他们知道好了。”
看聂诗倩满不在乎的样子,林辰暮却是摇了摇头,过了今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闲言碎语传出来呢。虽说这里的住户,自己大多都不认识,可难保有认识自己的。自己这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个丫头手上了。
快到聂诗倩家的时候,林辰暮却又突然有了几分忐忑,他不知道,聂诗倩的父亲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拿着擀面杖将自己赶出来?这个念头刚起,他又不由有些哑然失笑,自己这都在想些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相信对方也会讲道理的。
不过虽然想是这样想的,快到聂诗倩家门口的时候,林辰暮还是不禁停住了脚步,对聂诗倩说道:“到你家门口了,快回去了吧!”
聂诗倩撅着小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左顾右盼一阵后,趁林辰暮不注意,飞快地在他脸颊处亲了一口,林辰暮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咯咯笑着,像是一只轻盈的燕子一般,奔到了自家门口,转过头来还冲林辰暮回眸一笑。
林辰暮摸了摸脸,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拿聂诗倩这丫头还真没什么办法。
聂诗倩连按了几次门铃,又重重地拍了拍门,大声叫着爸爸开门,可屋里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她又嘟着小嘴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林辰暮,说道:“林大哥,看样子我爸爸还没下班回来呢。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了……”
林辰暮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六点了,正常情况下,市政府这个时候应该下班了。他摸出手机来,对聂诗倩说道:“你爸电话是多少?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让我自家打。”聂诗倩一把抢过林辰暮手中的电话,然后躲到一旁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眉飞色舞地对林辰暮说道:“嘻嘻,林大哥,我老爸今天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咯咯,我再去你们家吃好吃的吧?这次又给我做什么呢?我想想,我想吃糖醋鱼,还有……”
林辰暮就不由一脸苦色。
“哼,林大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可聂诗倩见状俏脸上顿时生出一抹幽怨,鼻翼发酸,眼眶微微一红,险险落下泪来,幽幽道:“你要是真不喜欢,那就算了,不用管我了,就让我饿死好了……”
林辰暮也不知道聂诗倩是不是装出来的,可他最怕的就是女人那楚楚可怜,幽怨无助的样子。林辰暮挠挠头道:“可我今天也有应酬,要不你就在我家里待着,我把吃的给你先做好……”
“你也有应酬?”聂诗倩一怔,说罢又鬼机灵地拉着林辰暮的衣角轻轻摆动,然后腻声说道:“林大哥……”声音拖得老长。
林辰暮不由浑身鸡皮疙瘩,连声说道:“有话你就说,别这个样子。”
聂诗倩不由吐了吐舌头,琼姿花貌上登时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又娇声说道:“林大哥,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嘛,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的。”说罢小嘴高高翘起,樱唇频动,鼻儿玲珑,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
“你也去?”林辰暮一听这话,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带聂诗倩去也不是不可以,可要是这丫头当着其他人的面,也爆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来,那可就麻烦了。
“去嘛,去嘛。”聂诗倩娇靥微有一丝羞红,不依不饶地摇着林辰暮的胳膊,嗔道:“我就只是好奇,你们的应酬都是什么样子的?”
林辰暮被她晃得是头发晕,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带你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记住,在别人面前千万别乱说粀ww.!?
“我哪有乱说,你本来就是我男朋友嘛!”聂诗倩不满地低声嘟哝道。
“什么,你说什么?”林辰暮没听清楚,问道。
“呵呵,没什么。”聂诗倩又露出了娇艳的笑容,说道:“我说到时候我一定会乖乖的,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真的?”林辰暮有些将信将疑的。
聂诗倩重重点了点头,说罢又露出了那讨好的表情来。可林辰暮却不论怎么看,心头都有些没底的感觉。
=============================分隔线=============================
冯晓华坐在窗边的沙发软椅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场景,心头不由颇多感触。东屏不愧是市府所在地,热闹和繁华,都是云岩所无法媲美的。
这是市委招待所一间环境舒适的标准间,两张宽大的双人床,洁白的床单给人一种安静、卫生而又温馨的感觉。
自从昨天下午赶到东屏后,他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市委招待所的价格并不便宜,他也不是出公差,报不了帐,但好歹这里幽静安全,而且还离市委市政府近便。有些时候,该花的钱就要花,省不得。
冯晓华将烟头掐灭在小圆桌上的烟灰缸里,又看了手腕上的表,心头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今天的觐见并不顺利,他甚至连郭市长的面都没见着,在秘书那里就吃了闭门羹。
陈秘书年龄不大,充其量也就三十出头,不过架子倒是不小,有些不耐烦地听自己说明来意后,就倨傲地对他说道:“郭市长很忙,没时间见你。有机会我会向郭市长汇报的。”说罢就低下头去忙他的了,连正眼都没看自己一眼,让冯晓华很有几分下不来台,尴尬地站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只得灰溜溜地自己走了。
从郭市长办公室出来后,冯晓华算是想明白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还隔着县里一级,根本就入不了郭市长的法眼。亏自己还自认为是个人物,指不定在别人眼里,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好在今天碰上了林辰暮,这又不由在他心头燃起另一团火来。
说实话,刚开始时,他还真没把林辰暮这个二十多岁的乡长放在眼里,潜意识中,还真有几分在官塘和他一比高下的想法和念头。可经历了今天这一幕,他早就收敛起这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了。一个二十多岁的乡长,背后还有大靠山,前途又岂是自己所能想象的?柳光全年龄大了,迟早要退,那林辰暮顺理成章,就成了乡党委书记,自己以其去自找没趣,还不如紧紧靠上林辰暮这条船,指不定还会有更大的发展。因此,他对于林辰暮今天的这场饭局,期待颇多,甚至可以拿病急乱投医来形容了。
不过,林辰暮会不会只是一句客套话?或许别人压根儿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冯晓华就轻轻叹口气,心头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冯晓华心头一紧,不由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难道是林辰暮来啦?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剧烈跳了起来,三两步走到门口,刚要拉开房门,却又收回手来,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又平抑了一下自己起伏的情绪,这才不急不缓地拉开房门。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副乡长,最起码的一些矜持,还是要的,可别让人给看扁了。
不过打开门来一看,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生得娇小妩媚,尤其是笑容,能甜到人的心里,顿时就愣住了。
这个女人冯晓华认识,是市委招待所的副所长,听说叫张瑜,昨天刚住进来的时候见过她一眼,不过没什么交道,冯晓华也没往人前凑。别看别人只是招待所的副所长,光是论级别不一定高得过自己,不过在市委招待所迎来送往的,不知道结识了多少达官贵人,又岂是自己这个小地方来的副乡长能够相提并论的?何况,市委招待所的所长,其实是由市委一个副秘书长兼任的,基本上的事,都是她这个副所长说了算。
冯晓华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张瑜很是客气地笑着说道:“呵呵,冯乡长,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批评过接待你的服务员了,这就马上把房间给你调换到南楼去。”
南楼和北楼都是市委招待所对外经营的两栋楼,不过南楼的级别比北楼来说更要高一些,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住的进去的,很多时候也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这不用了吧?我就住一晚,明天就走了。再说了,这里也挺好。”冯晓华有些迷糊了,不过却也说道。
“呵呵,那怎么行?就算一晚冯乡长要是住不好,可是我们的失职了。”张瑜的脸上,惯例是甜甜的笑:“房间都已经调换好了,你带上贵重物品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会有专人给您送过去,这是房间的门卡,请你收好了。”
冯晓华是彻底愣住了,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张瑜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态度,来了过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甚至有几分示好的意思。可自己这个穷乡僻壤来的副乡长,既无权又无势的,又有什么值得她来如此示好的?
“冯乡长?”见冯晓华有些出神,张瑜又叫了他一声。
冯晓华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就谢谢张所长了。”
张瑜就笑着说道:“没什么,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林乡长派来接你去赴宴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冯乡长你看是现在下去,还是等换了房间以后再去?”
一听这话,冯晓华这才恍然大悟。虽说有些讶异,林辰暮的能耐,居然能连市委招待所都要卖他面子,不过再次面对张瑜的时候,心态却又有些平和了,淡淡说道:“我这就过去,房间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麻烦张所长让人拿过去就行了。”
张瑜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感觉到了冯晓华态度上所发生的微妙变化,不过却仍然是笑滋滋地说道:“那好,冯乡长你跟我来吧。”说罢转身蹬蹬朝外面走去,制服裙下那鼓鼓的臀部荡溢起诱惑的曲线,令人心里一荡一荡的,冯晓华心头不由就是一热,不过却也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既然有本事能坐上这个位子,就绝不简单,指不定是什么高官不容染指的禁脔。自己还是敬而远之得好。
第二十章 傻眼
位于东屏市市中心的假日酒店是一座高耸入云,呈三角形的摩天大厦,夜幕才刚刚拉开,这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了,在绚丽灯光的映射下,更显气派雄蝫ww.U庾???卟愕奈逍羌毒频辏?丫?晌??烈坏丽?龅姆缇埃??搜勰浚?了傅哪藓纭⒁咕暗聘?艘恢置位玫纳?剩?瓷莼?掷寺?8舻美显抖寄芡?玫健?
酒店所在的,是繁华的文武街,车流如梭,人声鼎沸。冯晓华下了车子,有些茫然地看着替他拉开车门的身穿红色制服的酒店门童,又抬头仰望了一下这座气势非凡,犹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的豪华酒店,心头竟然不由得升起一股怯意来。
说到底,他这个副乡长,虽说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但作为偏远地区的干部,平日里回趟县城就差不多了,真还没有出入过这种高档的场合。转头看着宽敞的大街、华丽的路灯、一辆辆疾驰而过的高级轿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冯晓华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难怪人人都向往大城市的生活,那个穷乡僻壤,再待下去,恐怕连整个人都要与这个时代脱节了。可自己又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调来这样的城市里工作?
正在他站在门口发呆的时候,假日酒店门口又缓缓驶过来一辆豪华小车,光是看车子前面那四个圈的标志,就知道,这辆车的价值可不菲,没有好几十万根本下不来。
车子停了下来,一旁的门童连忙上前去将车门拉开,里面下来一个打扮穿着时髦的少妇,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四十岁的模样,微微有些秃顶。中年男子刚一下车,随手就就甩给门童一张十元的钞票当作是小费。门童脸上顿时绽放开冯晓华不曾见过的灿烂笑容来,连声道谢。
在内地,虽说绝大多数人还没有给小费的习惯,不过本地的一些暴发户们,也或多或少学着沿海和国外的这一方式,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格调和身份一般。这些门童们当然是欣喜不已,南来北往的人多了,他们每天收到的小费也是一个不菲的数字,甚至有时候比他们的工资还要高。
冯晓华就有些艳羡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说,光是这点钱,在官塘,都够一家人过上一个星期的了。
两个人亲热地手挽着手大步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对衣鲜光艳、趾高气扬的男女,冯晓华莫名生出几分自卑来,他赶忙连退了几步,让开路来。看即便如此,这对男女走过他身旁的时候,那名少妇还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嘴里还娇声娇气地向中年男子说道:“达令,你不是说这假日酒店是东屏最高档的地方吗?怎么还会这种人在这里?”
中年男子闻言也回过头来瞥了一眼,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冯晓华几眼没吱声,眼中还闪过一丝鄙夷。然后他打了个响指,门口身穿制服的门童便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说道:“许老板,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这位中年人可是东屏有名的大老板,也是假日酒店的常客,因为出手大方,给的小费比较多,因此,酒店门口的这些门童都认识,而且个个都将其视作财神爷,态度上自然也多了几分谦卑和殷切。
许老板有些不耐烦地指着冯晓华说道:“你们酒店什么时候能让这些阿猫阿狗随随便便来了?我看着恶心,还不赶紧给我打发走?”
刚开始冯晓华还不知道他们嘀嘀咕咕地是在说谁,直到这个许老板指着自己了,他才明白过来,一股羞恼顿时就直冲脑海。他的穿着打扮,虽然比不了这个中年男子,可好歹也是西装革履的,怎么也不至于落到被人嘲讽和看不起的地步吧?
就在冯晓华气得是浑身发抖的时候,那名门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又微微笑着向对方解释道:“许老板,这位也是我们这里的客人,这个……”刚才就是他给冯晓华开的车门,虽说没有拿到小费,可那是一辆政府牌号的小车,记忆却是尤为清晰,话语间不敢有半点的冒犯。
“客人?”还不等许老板说什么,那个时髦女人就不屑地轻笑道:“怎么,现在是人不是人的都能成为假日酒店的客人啦?”
冯晓华满脸涨得通红,刚才他还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想着这里毕竟是东屏,别给自己惹事,可接二连三被人奚落,就算是泥人也会生出几分火气来。他刚想要上前去争辩几句,却听一旁突然有人冷冷说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女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阴沉下来,许老板也是铁青着脸,看了过去,却见酒店里鱼贯出来了几个人,打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龄虽不大,不过气度俨然,沉着脸很有几分威势,想必是哪家的公子哥,许老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看到年轻人身后的一个人后,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就挂上了谄媚的笑容,连忙放开身旁的女人,老远就伸出手去,说道:“哎呀,王局,你今天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这,给个面子吧……”
这个梳着中分头,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对他伸出的手却像是压根儿就没看见,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呵呵,许总管的倒是宽?没听说这假日酒店的老板换成许总你了吧?”
许总顿时就愣了那里了,身躯微微的抖了抖,那表情好像蹲坑的时候便秘似的,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伸出来的手讪笑着收了回去,脸上的笑的比哭都难看。他也搞不清楚,这王局怎么就像孩子似的,说变脸就变脸了,前两天一起吃饭的时候,不都还是称兄道弟的吗?
“换了也说不清楚哦,你没见许总都不准别人来这里消费了,指不定,赶明儿我们也被挡在门外了。”
这时,一旁又传来了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许总转头看过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暗自叫苦不迭。自己那么大的两个眼珠子,刚才怎么就没看到这尊大神呢?棠湖乡的乡长郭明刚,虽说和自己没多大交往,可最近风头正劲,整个东屏,又有谁不知道?可貌似自己没有得罪过他,怎么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难不成自己最近有哪个寺庙的庙门没有拜到位吗?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迎上前去,点头作揖地说道:“各位领导,小弟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各位了,不过还请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海涵,可别这样来作弄小弟,小弟可是承受不起!”立秋后的夜晚,气温还是有点凉,可他说话的时候,却是汗冒如浆。
像他这种做生意的,讲求的是方方面面的关系,一旦得罪了这些政府的头头脑脑些,三天两头来找茬,那用不了几天,公司估计就只能是倒闭破产了。
却见这两个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却都集中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见此情况,许总心头一震,莫非这个年轻人才是今天的主角,其他人都是在看他的脸色?
他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想要看看那个年轻人,却见对方径直从自己身旁走过,然后快步走到刚才自己鄙夷的对象面前,热情地握着对方的手说道:“冯乡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受委屈了吧?”
冯晓华看着林辰暮,竟然莫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有些不自然地笑着道:“呵呵,林乡长,千万别那么客气,我也刚到。”
“乡长?”许总头一阵眩晕。
那个土里土气的男人被叫做是乡长,他虽说确有些讶异,不过却也不及这个年轻人被人叫做是乡长来得那般猛烈。二十多岁的乡长,也太过于骇人听闻了吧?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只是对方的名字,和乡长两个字读音有些相近吧?
他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三两步凑上前去,大声对冯晓华说道:“呵呵,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还望冯乡长多多体谅哈,今天我在凤栖阁摆宴赔罪,还望各位领导一定要光临长……”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巧舌如簧、八面玲珑,既解决了问题,又能同时交好这么多领导。关系网,可不就是慢慢经营出来的吗?
却不料那年轻人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对冯乡长说道:“冯乡长,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说罢他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市工商局的王局长,这位是棠湖乡的乡长郭乡长,这位是市财政局的陈处长,还有市工商银行的刘行长……”
一个个职位报出来,是震耳欲聋,不光是冯晓华,就连一旁的许总都有些傻眼了。别看他在东屏也自诩是个人物,可也从未结识过这么多的权贵。就拿这个工商银行的刘行长来说,自己好几次想贷款,都没走通他的门路。可他们今天,却全都是为了这个险些被自己让人赶走的乡巴佬来的。一时间,他脸色惨白,只觉的全身发软,脑子更是乱作一团,想说什么,嘴唇艰难的动了动,却发不出任声音。
冯晓华此时只觉得脑子就好像有火车呼啸而过,彻底懵了。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这顿饭林辰暮居然能请到这么多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及的领导。他这个副乡长,到了县城里,县里那些部门机关的头头都是趾高气扬的,自己时常还要陪着小心,哪知到了市里,却有机会和这些大领导些一桌吃饭,真犹如是在梦里一般。
或许是事先得到过叮嘱,几位市局领导的态度都极为亲切和蔼,让冯晓华在倍感惶恐之际,却也恍然发觉,林辰暮的气度似乎更加凝重沉稳,举手投足间,挥散着一种难言的威严和气魄,和其他那些领导们相比毫不逊色,自己在他面前竟然隐隐有了那种在县领导面前才会感觉到的压迫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