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医品荣华TXT下载医品荣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医品荣华全文阅读

作者:亘古一梦     医品荣华txt下载     医品荣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三章 脸绿

    孙二丫见顾蕊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救下她哥哥,觉得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十分不值,忍不住抱怨,“这样就行了?”

    “这样还不行?”顾蕊回头对着她笑,“那要怎样?是要见血还要死人?”

    孙二丫一句不吭了。

    顾蕊这才对那群赌坊的人抱拳行礼,“几位好汉既然卖小弟一个面子,小弟这里也没什么好表示的,这点银子还请几位大哥买点酒吃,驱驱寒。”

    就从腰间掏出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赌坊的头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接过来,“小郎君想必心里也不好受,今儿我们哥几个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倒也是个直爽人,带着一帮兄弟一会儿就消失在雾气朦胧的烟雨中。

    顾蕊望着那群人颇为感叹,“各有各的不易,都是为了一碗饭啊。”

    陆凌风轻笑了两声,却没搭话。

    昏暗的暮色里,他不大敢看顾蕊那双明亮的眸子。这孩子,目光明澈,处事果决,他真是越来越欣赏了。只是这种欣赏,不是男人对男人的那种欣赏,而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可他,怎能喜欢上一个男人?

    看着意气风发的顾蕊,陆凌风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孙翠香一家子站在廊下,个个都淋得跟落汤鸡一样,见赌坊的打手都走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过味儿之后,一家子真是又冷又饿。

    见顾蕊没理会他们,孙翠香腆着脸凑到顾蕊面前,巴结着她,“嘿嘿,大外甥,你看天下这么大雨,今晚我们是走不成了?”

    顾蕊没理她,扭身进了屋子。救了孙禄寿,不代表她就会原谅这一家子不要脸的。

    孙翠香讨了个无趣,蹭了一鼻子的灰。可是看看已经站不起来的儿子,还有那个窝囊废的老伴儿,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就去求咏梅,“小姑,你就可怜可怜你哥哥嫂子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好歹看在你哥哥份上,收留我们一家子吧。”

    这个家,咏梅作不得主,她自然不好答应。

    再说,顾蕊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刚才孙翠香竟然丧心病狂要把顾蕊给卖了,这份仇,她可没忘。

    “嫂子没地方住跟我们没关系吧?”咏梅冷冷地讥笑着,“哥哥嫂子把侄儿养歪了,惹出这样的祸事来,还波及到我们家,嫂子是觉得自己的脸大,还是我们一家子傻呢?”

    这话回得好!

    顾蕊心里暗赞一声,咏梅一直是个勤勉肯干但笨嘴笨舌的人,如今被自己不要脸的哥哥嫂子也给惹毛了。

    顾仲书坐在炕上连连叹着气,这一家子,他也不想管。但看在咏梅的面上,他又不能不管。

    咏梅,对他们家付出太多了。

    其实自打顾蕊她娘没了之后,咏梅完全可以对他们父女俩不管不顾的。她是顾蕊娘的陪嫁丫头,卖身契早就被顾蕊娘给烧了,可她却在他们父女不离不弃,带着他们住到自己娘家,忍着哥哥嫂子的白眼,也要照顾他们父女两个。

    这份恩情,他们父女两个要牢记一辈子。

    所以,他即使知道顾蕊心里不痛快,却依然看在咏梅面子上,替孙翠香一家子说好话,“小睿啊,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一家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又下这么大的雨,能去哪里?咱们就留他们住一晚,明儿再说吧。”

    孙翠香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一张被雨水冲刷过的脸,劣质的粉一道一道的,再配上她那巴结讨好的笑脸,活生生跟个小丑一样。

    “就是,还是姑爷明事理,嘻嘻。”

    顾蕊瞪她一眼,“那就是我不明事理喽?”

    “哪里哪里,大外甥也明事理。”孙翠香忙奉承她。

    顾蕊不想跟这些混帐东西计较,只道,“要住一晚也行,不过方才你也听见了,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是东村王秀才的,以后可别赖我头上了。”

    “那是那是。”孙翠香答应地很溜,完了之后又忽然觉得不对头,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死死地瞪着孙二丫。

    孙二丫被她娘瞪得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孙翠香这会子也顾不上女儿,只想着赶紧安顿下来,把儿子照顾好,自然是搜肠刮肚地说好话,打动顾蕊的心。

    顾蕊又犯愁了,这一家子可不是一个人啊,整整四口,让她怎么安置?

    “爹,不是我不留他们啊,这么多人,住哪儿呀?”她扬脸看着顾仲书抱怨。

    “就让二丫跟你睡,你表哥跟他睡!”没等顾仲书说什么,孙翠香就给自己儿女分配好了。

    “啊呸!”异口同声的,顾蕊和陆凌风都啐了孙翠香一口。

    两个人心头都有些异样,对视一眼之后又飞快地别开。

    陆凌风有些不大自在,顾蕊只觉得心口跳得比较快,却还是稳住心神瞪孙翠香,“你闺女都跟别人怀了孩子了,还好意思跟我睡?”

    这下子,孙翠香没话说了。

    住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顾蕊抓了抓头发,懊恼地看着顾仲书。

    顾仲书斟酌了一番,就道,“要不,把他们一家安置在灶房,让凌风睡我们屋里?”

    这下换作陆凌风不理解了,“伯父,我跟小睿睡,不正好吗?”

    顾蕊的脸都绿了。

    “不行!”又是一个异口同声,但这次,却是顾仲书和咏梅的。

    陆凌风眨眨眼,觉得不可思议,就算他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自问自己掩饰得很好,别人哪有这么容易就窥视到了?

    怎么顾蕊爹娘跟防贼一样防着他?

    他就算喜欢顾蕊又如何?两个大男人同睡一床,他能吃了她不成?

    对他来说,这就是绝对的侮辱啊,这是对他人品的质疑啊。

    没想到他在这个家过了这么多日子,他们还是防着他,并未把他当作一家子啊。

    那么,认他做干儿子,说什么要给他说房好媳妇的话,都是假的喽?

    是不是他们家见他身强体壮有些功夫,想留着壮门面的?

    别说,还真被他给猜中了,但顾蕊一家待他倒也没什么虚情假意。

    见陆凌风连连冷笑不做声,顾蕊就知道这家伙想左了,忙对她爹和咏梅使了个眼色,拉着陆凌风袖子道,“我爹娘知道我有洁癖,不喜跟人睡一处。今晚事出突然,事急从权,我就暂且忍忍吧。”

    她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陆凌风不屑地看着她哼哼两声,脸色却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八十四章 祖宗

    顾仲书和咏梅十分担忧地望着顾蕊,顾蕊可是个姑娘家啊,如今跟男子同处一室,以后还怎么嫁人?

    但眼下他们有苦难言,只能叹口气,强颜欢笑。

    顾蕊见天色不早,又不想看着孙翠香一家子杵在门口廊下,就赶他们去灶房,“赶紧睡觉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们一家子好歹有个安置的地方,按说该感恩戴德的,可孙翠香还不满意,“大外甥,还有吃的没?你表哥受了惊吓……”

    “受了惊吓好好躺着睡觉去,跟吃的有什么关系?”顾蕊眼一瞪,十分不理解。这家子,蹬鼻子上脸,简直不可理喻啊。

    孙翠香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顾蕊,一是自己闺女做了丑事理亏,二是还要靠着顾蕊生活,只得和杨大树两个架起吓得还没回过神依然站不住的孙禄寿往灶房里去了。

    “我,我睡哪里?”没有爹娘管的孙二丫,讷讷问道。

    “自然是跟着你爹娘喽。”顾蕊没有好脸子给她,这妞儿,也不是个善茬子。

    孙二丫却不想跟过去,回头求着咏梅,“姑,让我跟你睡吧?”

    咏梅犯难,她跟顾仲书又不同床共枕,这秘密怎能让她知道?

    顾蕊见孙二丫不知好歹,赶鸡一样吆喝着,“去去去,我爹病着,你别烦他。灶房爱去不去,不去就睡廊下。”

    廊下也潲雨啊。

    孙二丫踌躇了会子,还是进了灶房。

    顾蕊把这家子不省心的都安顿了,这才捏着额角回到自己屋里。

    陆凌风默不作声地跟过去,顾蕊十分头疼,真想直接把门关上,把他鼻子给拍扁。

    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也没有好话,“你就不能跟孙禄寿挤一挤,非要跟我一起睡干嘛?”

    陆凌风很是委屈地摸了摸鼻子,“我有洁癖,看不惯他那邋遢样儿。”

    得,怎么犯的跟她一个毛病?

    顾蕊很想说自己也有洁癖,也不能与人共处一室呢。只是看看越来越大的雨势,只好把到嘴的话给咽下去了。

    陆凌风涎皮赖脸地进了屋,忽地又冲她神秘一笑,“其实,我怕半夜憋不住,会把他给揍死。”

    顾蕊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孙禄寿。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别说,陆凌风还真能干出这事儿。想当初她刚救了他,第二天早上就被他拿烧火棍子要挟着差点没死在他手上。

    陆凌风见她笑了,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顾蕊一见这家伙给个笑脸就开染坊,禁不住生气起来,这几日他对她都爱答不理,连正眼都不给一个,这会子还有脸笑?

    看着顾蕊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笑容消逝地一干二净,陆凌风也很是纳闷:这又是哪句话没说对,得罪了这祖宗?刚刚不还笑得灿烂无比的吗?

    他还真是捉摸不透顾蕊的心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什么时候这世道变了,连男人的心都成了海底针啦?

    他胡思乱想瞎琢磨,顾蕊却已经去门后的盆边洗漱了。

    留了陆凌风在屋里,她自然也不好擦洗了,只能洗把脸算了。

    陆凌风却好死不死地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你不洗澡吗?天儿怪热的,不如擦擦舒服。”

    顾蕊“啪”地把白手巾给扔进盆里,忿忿地喘着粗气,难道她不想吗?还不是因为她屋里住进个大男人?怪谁啊?

    “不洗,怎地?”她阴阳怪气地搡了陆凌风一句,气哼哼地往床边走。

    陆凌风摸摸鼻子,这又是哪一出?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把这祖宗给得罪两回了?

    “不洗就不洗吧,下着雨,天也不热。”他顺着顾蕊的话,讨好地笑着。

    顾蕊也没理他,走到床边展开铺盖,和衣躺了下去。

    陆凌风傻眼了,“喂,你,你睡觉不脱外衣?”

    “喜欢,管得着吗?”顾蕊心里不痛快,衣服在身上缠得难受,她就算是躺着也找不到个舒服的姿势。

    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吗?

    顾蕊暗暗骂着陆凌风,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陆凌风又蹭了一鼻子灰,这下子是真的找不到北了。不过三五句话,就把人给得罪了三回,他看来还真没有哄人的天赋啊。

    讪讪地走到床边,他打算躺在外侧,不料身子刚一沾床,就被顾蕊一脚踢上来,“你,睡地上。”

    “凭什么?”陆凌风连受了三回气,这次不干了,拔高嗓子质问着。

    他要威武霸气一回,就算是再喜欢顾蕊,他也不能在她面前露了怯,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到时候受罪的人不还是自己呀?

    “凭这屋子是我的。”顾蕊底气十足,压根儿不买帐。

    她有房子她有钱,当然怎么恣意妄为怎么来喽。

    陆凌风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却只能小声回一句,“不是说好了我睡你屋的吗?”

    “这不你说的是我屋不是我的床吗?”顾蕊朝他眨眨眼,很是得意。

    陆凌风快要气死了,没想到顾蕊一个堂堂的儿郎,竟然这般胡搅蛮缠,倒是像个,像个不讲道理娇蛮任性的姑娘家。

    可他,偏偏爱死了这样的顾蕊。

    怎么办?

    他发现自己简直快疯了,被自己这种被虐性格搞得快疯掉了。

    他真的真的对顾蕊没有丝毫抗拒了,义无反顾不管身分地位地喜欢上了顾蕊,这种喜欢让他身心愉悦却又备受折磨。

    他闹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正常,也许这是一种病的话,他心里还能好受些。

    顾蕊摆明不想让他睡床上,陆凌风虽然也吓唬了她几句,却不舍得跟她计较,几经思忖,他终于缴械投降了,“好好,睡地上就睡地上。”

    只要能见到顾蕊能和她共处一室,他心里就踏实了。

    他抱了一床破旧的棉絮铺在地上,也和衣躺上去,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空气里注定有些暧昧,他寻思着会不会在他和顾蕊之间发生点什么。

    趁着这会子还没睡,他干脆试探试探顾蕊。

    “小睿?”

    “嗯。”顾蕊漫不经心答道。

    “你说,要是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陆凌风艰难地字斟句酌,往心外头抽丝剥茧,“是不是,也是一种病?”

    “啊?”顾蕊惊讶地翻个身过来,脸朝着陆凌风,“这谁啊?”

    陆凌风自然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喽,吱唔着,“是,是我一个朋友啊。”

    “这样啊,”顾蕊眨眨眼,若有所思道,“怎么说吗?这不就是断袖吗?算得上一种心理病吧。”

    也不知道古人知不知道心理病。

八十五章 功劳

    “你的意思,这病是心病?”陆凌风迟迟疑疑地,却还是问出来。

    顾蕊诧异地瞅了他一眼,明明灭灭的油灯光亮中,这货的脸颊上似乎有一抹霞光一闪而过。

    不过顾蕊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没多想,只道,“可以这么理解,你很聪明!”

    她忍不住夸了陆凌风一句,她刚才还想着怎么跟古人解释什么是“心理病”呢,没想到人家竟然理解了。

    陆凌风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很是低落,“心病还要心药医,这病,没得救了。”

    这人,今晚这是怎么了?

    顾蕊不由得怔住了,这么个煞神也有如此低落、忧愁的时刻啊?

    看来,也是个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你朋友能结识你,也算值了。”她由衷说道。

    陆凌风侧脸,定定地看着顾蕊在光亮中那张清丽绝伦的容颜,只觉得此时只有倾国倾城能形容得了。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想说什么。

    反正这种时刻,他觉得自己都醉了,醉得不能自拔。

    顾蕊被他这种略带着点儿深情和忧伤的眼神给看得有些发毛,浑身不自在起来,忍不住翻了个身,不敢和他那双亮得有些灼人的眸子对视上。

    “不早了,快睡吧。”她喃喃低语,其实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凌风就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蕊的背影看,山峦起伏般的曲线,墨黑如瀑的发,不知不觉中,顾蕊已经长成这样了?

    想当时初见时,她还瘦得跟一棵豆芽菜似的。

    陆凌风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顾蕊浑身上下哪哪儿都长得像个女子,可为何却偏偏是个男子?

    他到底喜欢的是女子还是男子啊?他到底正不正常啊?

    顾蕊始终觉得背后有一道热辣辣的视线萦绕在她的身后,想回身又怕和陆凌风那双明亮的眸子相对,可不转身又不确定那道目光是不是他的。万一是她自己臆想的呢?

    那多没脸?

    顾蕊觉得自己浑身如火在烧,十分不自在。

    这种感觉太要命了,早知道,把陆凌风一脚给踹出去,两个人也不能同处一室!

    如今可倒好,一晚上别想睡个安生觉了。

    她实在受不了背后那股子灼热的感觉,索性头也不回地吩咐陆凌风,“你把灯给灭了。”

    陆凌风答应一声,恋恋不舍地起身吹灭了灯。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黑漆漆的,再也听不见别的动静,只能闻得见彼此之间绵长的呼吸。

    背后灼热的感觉消失了,顾蕊心头一松,浑身的疲倦也忽然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很奇怪,吹了灯之后,她不仅没有觉得陆凌风是个危险分子,反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所以,她睡得很深沉,这也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少有的好眠。

    陆凌风听着那浅浅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地也闭上眼,酝酿睡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静谧的夜色里,忽然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给划破。顾家的灶房里,接二连三传来“劈劈啪啪、叮叮当当”的响声,期间还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人叫声。

    陆凌风豁然睁开眼,身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忽地翻身坐起来。

    顾蕊也被惊醒,不快地皱皱眉,辨认着声音的来源。

    听见陆凌风起身的动静,她慢条斯理地翻了个身,慢悠悠道,“怕是我那舅母打碎了瓦罐,里头都是蛤蟆、蛇,吓着了吧?”

    陆凌风浑身绷得紧紧的,正想拉开门栓去外头瞧个究竟,听了这话,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复又回身躺下。

    只是一想到那瓦罐黑夜中绊倒了人,那十来只蛤蟆还有一条水蛇爬得满地都是,孙翠香就躺在蛤蟆、水蛇身上,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越笑声音越大,再也遮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蕊也忍俊不禁,听着陆凌风哈哈大笑的声音,笑骂了句“神经病”,翻过身来继续睡着。

    外头鬼哭狼嚎的叫声持续了一柱香的时辰才结束,接着就是杨大树暗哑、沉重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孙翠香。

    反正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顾蕊也不会起身去解释什么,就由着他们去了。

    令她惊讶的是,隔壁咏梅竟然也没出去看看。可能亲哥哥嫂子的行为已经让她寒透了心。

    天亮之后,顾蕊悠悠醒转,发现陆凌风早就起来,地上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一样,正垛在屋内唯一的凳子上。

    门闩拉开,可见这人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何时起来的,她竟然没听见。

    她翻身坐起来,穿好衣服,开门往外看去,原来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清新的花香伴随着雨后泥土的味儿,让人倍感亲切。

    顾蕊见灶房里冒出烟来,还以为咏梅起得早正做早饭呢,就迈步过去,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原来,坐在灶前烧火的人是孙翠香,杨大树正忙碌地站在锅前舀水,原来是他们在做饭。

    这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大外甥起来了?”孙翠香无意中瞥见顾蕊,忙堆起笑脸问好。

    她点点头,正纳闷着,忽听另一间灶房里传来一个声音,“不行,重来。”

    这是干什么呢?

    听这声音分明是陆凌风的,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走过去,趴在门口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来陆凌风正抱着胳膊站在孙禄寿面前,看着他叠被子呢。

    孙翠香和杨大树能老老实实做饭,想来也是他的功劳了!

八十六章 冤枉

    孙禄寿从小到大估计也没做过什么家务活儿,像这种简单的叠被子,他都做不好,笨手笨脚的,不是被角折得不齐整,就是棉絮理不平。

    他一做不好,陆凌风就对着他脑袋上敲一下,疼得他嗷嗷叫,却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

    陆凌风一边打一边吓唬他,“再叠不好,以后晚上连被子都不给盖。”

    虽说已经到了夏日,但夜晚,山风寒凉,没有一床破被子搭着,还是很冷的。

    顾蕊看得哑然失笑,这个陆凌风,倒是有一套,修理孙禄寿一家子还真是手到擒来,倒是省了她好多麻烦。

    她站在门口,扑哧一声笑出来。

    陆凌风回头看见是她,也忍不住相视一笑,两个人不知不觉,目光中多了一丝默契。

    孙翠香听见儿子疼得嗷嗷的叫声,不敢去找陆凌风说情,只好拉了顾蕊到一边,讨好地陪笑,“大外甥,你表哥昨儿才受了惊吓,哪能做这些活儿?你快叫那个姓陆的住手!”

    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跟是顾蕊的谁似的。

    昨儿还要卖了顾蕊的,给他们一家有个趴着的窝就不错了,如今竟敢登鼻子上脸,顾蕊还真是被这人的厚脸皮给气笑了。

    她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给她这个面子?真是好大的脸啊!

    “姓陆的是我大哥,他想怎么做,那是他的权力,我管不着。”顾蕊斩钉截铁地说道,希望孙翠香能听懂。

    可孙翠香这样的人,不仅脸皮厚,脑回路也与众不同,愣是没听明白,还腆着脸望着顾蕊,神秘兮兮地提醒顾蕊,“他算你哪门子的大哥?你们家也是的,有你这个儿子还认一个?这是嫌家产太多不够分的吗?要认也认你表哥才是,怎么肥水还流外人田啊?”

    也是,在她眼里,也就家产能打动人心了。

    顾蕊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还认她儿子?这可不正称了她的心,好分家产吗?

    “不劳你操心,安生烧你的火吧。”好赖话都听不懂,顾蕊索性也不跟她啰嗦了。

    孙翠香还想喋喋不休地跟着她,顾蕊只好扬声喊着陆凌风,“大哥,你看她又不烧火!”

    只是话音刚落,她又忍不住想笑,这感觉怎么就跟陆凌风是她的打手一样。

    不过这话却非常奏效,她话刚说完,孙翠香就赶紧颠颠地跑到灶前烧火了,连狠狠剜她一眼都不敢。

    没有孙翠香撑腰,孙禄寿被陆凌风修理地服服帖帖,做小伏低的,不仅把那床破棉被叠得豆腐块一样,而且还把陆凌风睡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那地面光滑得就跟被他舔过一样,让顾蕊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原来高压下的人,潜力竟然这么大。

    孙二丫一直窝在角落里,只拿一双骨碌碌得大眼四处乱看着,一言不发。

    顾蕊也就当她不存在,只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孙二丫到底也受了她爹娘的熏陶,鬼主意一个接一个。

    待陆凌风修理完孙禄寿,到这边灶房检查孙翠香两口子是否做好了饭菜,孙二丫就跟活过来一样,殷勤小意地端茶递水,要不是怀着身子,恨不得就上来替陆凌风按摩捏背了。

    顾蕊冷眼看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盘算着。

    这孙二丫要长相没长相要人品没人品的,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要诬赖不成?非要给她肚中的孩子找个父亲?

    不过当着那么多赌坊打手的面,她嚷出来腹中胎儿的父亲可是东村的王秀才,这还能变卦,还能圆过来?

    不过想想孙家有个这么不要脸的娘,这种事情她可能干得出来。

    都说“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跟孙家老小也算是斗了几个回合,顾蕊也算是心里有了点门道,见孙二丫如此殷勤,就忍不住想敲打敲打她。

    “大哥,你说,像是未婚先孕的女人,按照族规,该怎么处置?”吃早饭的时候,顾蕊故意拔高声音,说给廊下正啃着蜀黍面饼子的孙二丫听。

    “浸猪笼吧?”陆凌风歪着脑袋想了想,脱口而出。他也不是很了解这些乡村的族规,好像之前听人说起过,听了一耳朵,所以不是很确定。

    “原来这样啊,”顾蕊若无其事笑了,“那必死无疑喽?”

    “那是,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来,族中的人哪里还有脸留着她?”他不大明白顾蕊为何要问这个,但本着只要是顾蕊相问就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原则,陆凌风还是细细说给顾蕊听。

    “这浸猪笼也分三六九等,轻一点的,把犯事的女子捆起来,放进木笼子里,扔到河里去,把头露出水面,不过是给个教训,还能留条活路。”

    “那要是重的呢?”顾蕊虚心请教。

    “重的自然是越深越好,直接把人给淹死。”陆凌风说话间吃了一个饼子,狠狠地把嘴里的一口饼子咽下去,才给顾蕊解释,那架势,好似对那被浸猪笼的女人咬牙切齿一般,生生把廊下正吃着饼子的孙二丫给吓得噎住了,呛咳起来。

    他们孙家对外一直说她肚里的孩子是顾蕊的,但顾蕊知道,估计当初孙二丫疯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身子,可能人家王秀才不负责,不会娶她,她才会发疯的。

    孙禄寿把她妹子扔给她,也算是歪打正着,正巧让她“师出有名”了。

    但现在明显的在顾蕊身上捞不着便宜了,孙二丫就打起了陆凌风的主意。

    如今听了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话,孙二丫吓得脸色发白,方才呛咳了一阵,又涨得通红。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拿不准顾蕊的心思。说不定,她有了这个把柄,真的会把自己交给族中长老处置,可能还真的会被浸猪笼的。

    她一想想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扔进木头笼子里,直接抬到河里喂鱼,想想就觉得可怕。

    所以,她要赶紧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个主儿,最好是他们族中长老们不敢得罪的主儿。

    而眼下,只有陆凌风一个人符合。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想方设法,她和腹中孩儿都能活下来。

    只要能生下孩儿就好,到时候若是顾蕊和陆凌风都不认,她还能抱着孩儿去王秀才家里,闹得他最好休了他的原配夫人。

    不管如何,她生下这个孩子都不会亏。

    如是想着,孙二丫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八十七章 捉人

    孙二丫算盘打得滴溜转,顾蕊也没闲着。

    吃了饭之后,她就叫孙翠香和杨大树把昨晚上半夜三更踹倒的瓦罐里的蛤蟆和蛇捉起来,反正这些东西都在他家院子里。

    雨天连绵的,说不定什么时候那蛇就爬到屋里去,到时候吓着咏梅和顾仲书就不好了。

    说到底,这个家,也只有他们两个是顾蕊最在乎的人。

    孙翠香死活不干,她一看见那蛤蟆和水蛇就吓得浑身鸡皮疙瘩乱冒,哪还敢下手去捉?

    但顾蕊有的是法子整治她,“不干的话,午饭别吃了,你们一家子该到哪里到哪里去。”

    孙二丫昨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腹中胎儿不是顾蕊的种,孙翠香也就没有这个挡箭牌了。如今再没有什么能辖治顾蕊,顾蕊又是他们一家的衣食父母,她不敢不从。

    但厚脸皮的人死性不改,她还是忍不住苦苦哀求顾蕊,“大外甥,不就几只蛤蟆和水蛇吗?要它们做什么?大不了叫你大舅给赶走!”

    顾蕊回头冷笑,“你说得倒轻巧!这可是我一家生活来源,我还没叫你赔偿呢,你倒是拖沓起来。”

    见她不动,顾蕊扬声喊陆凌风,“大哥,把他们一家给撂出去。”

    “好嘞。”陆凌风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三两步从屋子里跑出来,挽袖子撸胳膊拉开架势。

    孙翠香吓得忙点头,“我干我干。”

    家里供着这么尊煞神,感觉还真不错!

    顾蕊看着陆凌风直发笑,而陆凌风见孙翠香吓跑了,也就放下袖子,回头去看顾蕊,两个人就那么巧四目相对。

    顾蕊那双大大的杏眸,波光潋滟,黑白分明,黑晶晶的瞳仁,就像是白水银里的两丸黑水银,说不出的清亮极致。

    而他,平素里不笑的时候,冷着一张脸,虽然俊逸非凡,可到底不敢让人直视。如今的他,笑意吟吟,桃花眼尾上挑,说不出的恣意潇洒。

    顾蕊一时,竟然看住了。

    不过她只是纯粹的欣赏而已,可陆凌风就大不一样了,心底掀起了狂风巨浪,暗自埋怨自己不争气,却又忍不住渴望每天和顾蕊相处,恨不得生生世世不再分开。

    纠结的矛盾心理,就像是一枚生锈的铁钉,在他的心上来回地磨蹭,让他彻夜不安。

    顾蕊看了他几眼,也就别开脸,干别的去了。陆凌风心里却既失落又放松,挣扎的同时又生出股子怅然来。

    顾蕊去找王大生打听东村王秀才的事,如今王大生跟着顾蕊干,还是个小头目,赚了几两银子,家里日子宽裕了不少,对顾蕊,就感恩戴德,跟救命恩人一样。

    听顾蕊说了来意,他就赶紧出门去东村。

    午饭时分回来,找着顾蕊,两人站在篱笆门口嘀咕了一阵。

    顾蕊这才明白,原来人家王秀才是有家室的。不仅有家室,还有一双儿女。

    可他怎么就和孙二丫有了收尾,而且还留下种?

    这不是要命吗?

    按说,一个秀才知道的比普通村民多才是。孙二丫这样的既没长相又没性感惹火的身材,王秀才到底图她个什么?

    这事儿,也是透着蹊跷。

    要是贸然找过去,王秀才怕不得跟她打官司,这可是能让他革掉功名的。坏人前程的事儿,顾蕊一般不逼急了不会去干。

    但留孙家住在家里,也只是暂时的,她可不会傻到养他们家一辈子。

    孙二丫这事儿,还得好好盘算盘算。

    这般想着,她已是有了主意。当即就谢过王大生,打算回屋。

    王大生却又对她道,“这些日子下大雨,你家水稻倒是涨势旺。”

    这几日顾蕊也没出门,听见这话,忙道,“我还以为这地儿不适合种水稻呢,要是我家的长得好,等明年大家伙儿多种些,以后也能吃上米饭了。”

    王大生笑着点头,夸了她几句,又问,“这几天闲着没事,你这里有什么可帮忙的没有?”

    顾蕊知道这人热心肠,倒不是图赚她几文钱的。

    她笑道,“我打算趁着雨天捉蛤蟆制些蟾酥,到时候天晴了拿到外头卖。”

    王大生眼睛一亮,“要不我带着孩子们给你捉蛤蟆吧?”

    见顾蕊迟疑,他忙摇手,“不要钱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顾蕊哈哈笑,“大生哥你想多了,我这不是怕孩子们害怕吗?”

    “嗨,都是些毛猴子,哪有什么怕头?在家里也是淘!”大生也哈哈一笑。

    顾蕊答应了,两个人各回各家。

    吃了午饭,顾蕊就去制作蟾酥了。

    孙翠香和杨大树夫妻两个带着儿女窝在陆凌风睡的屋里,无聊地看着雨点落下。

    陆凌风则在廊下陪着顾蕊,顺便打个下手。

    他见顾蕊身手就对那瓦罐子摸去,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即使他胆大如此,还是忍不住替顾蕊担心。这要是被蛇给咬一口,就算不中毒,也疼啊。

    更何况那些癞蛤蟆一个个长得那么丑,她怎么下得去手?

    可顾蕊却面不改心不跳的,摸着一只蛤蟆,挤取耳后腺及皮肤腺的白色浆液,涂抹到一块干净的白布上。等把十几只的蛤蟆身上的浆液都挤出来,顾蕊就对陆凌风道,“拿到通风口处晾着,小心些,别粘手上。”

    陆凌风顺从地起身晾着。

    顾蕊又去捉那水蛇,取了蛇胆,把余下的骨肉也让陆凌风挂在通风处晾着。

    干完这些,她才去拿皂角粉洗了手,打算进屋里喝杯水歇歇,谁知门口忽然来了一群人,都穿着捕快的衣裳,看那架势,像是来捉人的。

    顾蕊一下子愣住了,难道是京里那些人来捉她爹了?

    她爹都断了双腿了,那些贵人还不放过他?

    她不由得面色大变:今儿这些人要还是不放过她爹,她索性就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怎么也要讨个说法!

    那些贵人们也太不要脸了,难道治不好病,就得把行医的人给杀了?这世上,那么多的病,行医之人也只能量力而行!他们,也太不讲理了,就因为比别人出身好,比别人高贵些,就可以草菅人命?

    热血涌上心头,顾蕊再也按捺不住,回身就去灶上抹了把菜刀,等会儿大不了拉个垫背的,也值了。

    陆凌风见状,忙跟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见她急得小脸儿通红,就在她耳畔小声安慰,“别怕,先看看再说。”

    孙翠香一家子还以为是来抓孙禄寿的,老两口忙把不争气的儿子护在中间,吓得鹌鹑一样,大气儿不敢透。

八十八章 配合

    “哪个是顾睿?”为首的捕快瞪着圆眼睛,在院子里扫过来扫过去。

    不是来抓她爹顾仲书的?

    顾蕊眨眨眼,把菜刀背在了身后,迈步上前,期期艾艾地问,“找我的?”

    “你就是顾睿?”为首的捕快瞪着她,上下打量着。

    “是啊。”顾蕊这下子算是放心了,只要不是找她爹的就好。找她就找她吧,反正她也没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带走。”没容得她说几句话,为首的捕快就朝身后招招手,几个虎背熊腰的捕快上来就去拿顾蕊。

    顾蕊也没反抗,心里虽然有些惊慌,却还是乖乖地被人把胳膊别到后头。反正她也打不过人家,还不如束手就擒。

    陆凌风见状,上前去拦,“几位大哥,我二弟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官家的事,你少打听。”那捕快丝毫不给面子,连声吆喝着,“去去去。”

    挤在屋子里吓得跟鹌鹑一样的孙家,这会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孙翠香对着外面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幸亏是她!”语气里似乎有着莫名的幸灾乐祸。

    陆凌风一个眼风扫过去,孙翠香立马噤了声。

    捕快不给面子,不代表陆凌风治不了他们一家。

    那些捕快推搡着顾蕊往院外头走,顾蕊背在身后的刀就掉在地上,惹来那些捕快一阵惊呼,“怎么还有刀?”

    顾蕊嘿嘿笑,“才切菜来着。”这才免了一场误会。

    陆凌风翻了个白眼,都这时候了,这小子还能如此机智,看来,他还真是低估她了。

    顾仲书从炕上爬下来,被咏梅扶着,勉强扒着门框朝外张望,“大人,我儿到底犯什么事了,你们要带走她?”

    那些人不理他,顾仲书就挣扎着往外爬。

    顾蕊两眼湿润,回头对她爹喊着,“爹,您好好的,我没事。”

    咏梅已是哭得不能自已,哽咽着,“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被带走了?”

    陆凌风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顾蕊被抓走,他也没有制止。

    孙禄寿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奚落他,“不是有一身本事吗?怎么也不上去把我表弟给救回来?怕都是吹牛皮吹出来的吧?”

    心情十分不爽的陆凌风,这会子正没地方撒气呢,听见这话,转身就朝他睡的那间灶房里冲去,一把揪着孙禄寿的衣领,咬牙冷笑,“我吹不吹牛皮,你难道不知道?”

    指的是上次孙禄寿带着人来讹银子被他揍了一顿的事。

    孙翠香和杨大树吓得苦苦哀求,孙禄寿也吓傻了,以为陆凌风刚才在捕快那里吃了瘪,不会对他如何的,谁知人家压根儿不管什么脸面,不爽就用拳头说话。

    那拳头跟雨点般落在孙禄寿的脸上、肚子上,疼得他满地打滚,嚎哭地跟厉鬼一样。

    陆凌风出了一顿气,这才觉得心情好些了,于是甩甩手,哼道,“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话,我就直接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这话比顾蕊威胁把人毒哑更有威慑力,毒哑好歹没那么受罪,可拔舌头,光想想就觉得吓死个人,更别想那疼痛如何了。

    孙禄寿飞快地捂住嘴,拼命地点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活像个哑巴似的。

    陆凌风正眼都没看他们一家人,转身去了顾蕊屋子,也没顾得上安慰顾仲书。

    不多时,就见他背着个黑底白花的小包袱出来,大步流星地往外头走。

    顾仲书忙喊住他,问,“陆小哥,你这是去哪儿呀?”

    陆凌风回过头来,脸上神色平静,声音更是一点儿波澜起伏都没有,“顾先生,我该回去了。”

    “回,回去?”顾仲书一脸的不敢相信,“回哪里去啊?”

    “自然是回家。”陆凌风冷冷撂下这句话,推开栅栏门,走了出去。

    “这可真是个白眼狼。”孙翠香悄悄骂了句,还对着陆凌风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顾仲书唉声叹气了一阵,勉强让咏梅扶到炕上,就催着咏梅去叫王大生。

    片刻,王大生就赶过来。

    顾仲书老泪纵横,道,“他大生哥,你帮帮我,跟着那群捕快看看他们要把小睿带到哪里?”

    当着外人的面,他们一家都喊顾蕊为“顾睿”的。

    王大生赶忙答应了,顾仲书千恩万谢,他回家之后就套上牛车,追了出去。

    不多时,牛角洼村里的人都听说了,不少人来顾蕊家安慰顾仲书,这些人都是受过顾蕊恩惠的,顾仲书勉强打起精神跟来看望他的人寒暄着,丝毫没有把泪痕挂在脸上。

    只是众人提起顾家的事来,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定是衙门冤枉了顾小哥了,顾小哥那么好的人,怜老恤贫的,怎么会犯事?”

    “就是,顾小哥平日里给我们看个头疼脑热的,从来不收钱,这份恩情,我们都记下了。”有人如是评价着顾蕊。

    说了一会子,众人又转向陆凌风,“那个陆小哥,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顾家一出事,他比谁溜得都快。”

    这话惹来人们一阵哈哈大笑,院子里的忧愁渐渐散去,果然正应了那句话“彩云易散,琉璃易碎。”

    顾蕊此时被捕快们押送着去了衙门,虽然一路上锁着手,却还是极不舒服。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犯了什么事儿被衙门的捕快给抓走。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一千两的银票?她接触过的大人物也就那个中年男人了,只是她给他夫人治好病了,他不该恩将仇报才是。

    一千两的银票,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很多,他不至于再下绊子给夺回去的。

    顾蕊深吸了口气,慢慢想着自己到底招惹了谁。

    说不定是谁瞧着她名气渐大,嫉妒眼红,暗地里使绊子也有可能。

    只是如今没有凭证,还不好冤枉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地方再说吧。

    县衙离他们家有几十里地,出了村头,捕快们就把她押上囚车,他们则骑着马,在傍黑时分,才赶到县衙。

    天黑了,县太爷也不会为了一桩小事审案,直接把她下到牢狱。

    顾蕊坐在阴暗逼仄的牢笼里,抱着膝盖默默想心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谁在背后戳她?

    怎么都想不通,她索性不去想了,只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层湿漉漉的稻草上,等着明日衙门提审。

    银欢竟然去了他家,给顾仲书和咏梅送了几个葱油饼,又细细地说了一会子话,这才问起顾蕊被带走的事情。

    顾仲书已经没心思待客了,都是咏梅替他说话。

八十九章 转机

    银欢泫然欲泣,“顾哥哥怎么会被人抓走?她那么好的人……呜呜”

    顾仲书和咏梅两个面面相觑,他们家顾蕊可真是辜负了人家银欢了,都这个时候,人家没有落井下石,还跑过来看他们两个,要顾蕊是个男子娶了银欢也不错啊。

    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这般想着,咏梅只能安慰银欢,“你顾哥哥并没做过什么坏事,一定会没事的。”

    银欢小脸儿苍白,泪痕布满,却还是用力点头,“嗯,顾哥哥一定会没事的,等她回来,顾叔,你就让她和我成亲好不好?”

    顾仲书本来还无心倒肠,听见这话,吓得愣是忘了担忧害怕,直接就懵了,“你,你还要嫁给小睿?”

    银欢有些羞涩,却还是冲着他点点头。

    咏梅也傻了,“你没听媒婆说吗?你顾哥哥,她……”

    “她不能人道”的话,咏梅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银欢是个闺阁姑娘。

    银欢也不傻,自然听得懂,忸怩了一下,却还是勇敢地把心里话说出口,“我觉得顾哥哥是个勇敢的人,能把那种事告诉媒婆……”

    是啊,一个男人有这样的隐私,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先把老婆娶回来再说。

    顾仲书一时竟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这闺女,还真是个人物!

    却说顾蕊在县衙的大牢里呆了一夜,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被人给带上公堂。一上来就是两边的衙役高喊着“威武”二字,那架势颇有些气贯长虹,心理素质不好的,还真能吓得腿肚子发抖。

    顾蕊也是硬着头皮被人带到正堂,还被人踢了下后腿窝,跪下了。

    这可是她这个现代灵魂接受不了的,但为了避免皮肉之苦,只得咬牙忍着。

    县太爷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张嘴就是一口大黄牙,粗声问着顾蕊,“堂下所跪何人?”

    顾蕊心想你在抓人的时候难道不知道?

    不过她晓得厉害,就老实答道,“小民牛角洼村村民顾睿。”

    “嗯,听说,你懂医术?”县太爷也没把她这么个升斗小民给放在眼里,懒洋洋地问着。

    “是,小民家贫,以此谋生。”顾蕊规规矩矩答。

    “那你不好好行医,为何坑蒙拐骗?”县太爷皱皱眉头,看着堂下这个身量纤细的小郎君,也有些犯难,看上去也不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啊。

    顾蕊猛地抬起头来,和县太爷四目相对,十分不解,“敢问青天大老爷,小民何时何地坑蒙拐骗啦?”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学着以前电视里那样。

    县太爷愣了下,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耍赖啊?

    他不动声色地拍下了惊堂木,大喝一声,“大胆,敢质问本老爷?”

    “小民没有质问老爷的意思,就是想问个明白而已。在小民的印象里,从未有过坑蒙拐骗之事啊?”顾蕊真诚地看着县太爷。

    县太爷愕然,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你犯下的事儿倒来问本老爷?”

    顾蕊期期艾艾道,“老爷,小民胆子很小,您这拍来拍去的,小民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噗嗤”“噗嗤”,几道笑声在大堂里响起,想来是衙役们发出的。

    县太爷的脸上挂不住了,双眉一竖,就要动怒。

    顾蕊又连忙相求,“还请老爷明示,就算是死也得让小民做个明白鬼吧?”

    这倒也是。

    县太爷缕缕三绺胡子,点着下面跪着的顾蕊,厉声道,“江南时疫,死了好多人,你行医就行医吧,为何不能治偏要逞强?一个病人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面对着县太爷连珠炮似的发问,顾蕊傻了,眨巴眨巴眼,不可思议道,“老爷,您这说的是,我吗?”

    她点点鼻子,很怀疑这个县太爷在做梦。

    县太爷先是懵了下,旋即又勃然大怒,“这是公堂,你当是你家里?”

    顾蕊很是无辜地缩了缩脖子,她并没有说什么呀?

    但这种强加在她头上的罪名她可不会傻得去认的,怎么着也得据理力争。

    “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您老总不能不让我辩解一声吧?”

    “你哪里冤枉啊?”县太爷居高临下望着她,十分不屑,对于这种坑蒙拐骗的案子,他并没有那么发怒,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杀人越货。只是眼下他还有棘手的事情要办,也没功夫跟顾蕊耗着。

    梁王殿下又给他施压了,让他在搜索一遍治下,看看到底有没有辅国大将军的踪迹,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今朝廷都乱套了,辅国大将军遇刺两个多月了,小皇帝年纪小,几个辅政的大臣都互相推诿,没人肯负责任的。整个朝廷都闹哄哄的,像是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一样。

    如今边境不宁,东西两边铁骑虎视眈眈,南边还有水匪,北境更有梁王等着落井下石,若是辅国大将军还活着,该有多好!

    只可惜,这么久都没有辅国大将军的信儿,怕是人早就不存在了吧?还不知道被谁下了黑手?如今梁王咄咄逼人,把这倒霉的活儿交给他,真是要了老命了。

    他不过是个京城周边的小县令,油水一点儿都不敢捞,还得接个烫手山芋!

    再逼急了,他就辞官不干了。

    听着顾蕊的话,县太爷越发来气,瞪着眼听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顾蕊就一条一条掰着手指头数,“其一,用的什么方子?其二,我一直在家里,并没去过江南,有人作证。其三,我要出手,就得治好,怎么会无功而返?”

    县太爷和一堂的衙役都被顾蕊最后一条给惊呆了,这小子,好大的口气啊!

    “这么说,你能治好江南的瘟疫?”县太爷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顾蕊嘿嘿一笑,“治得好!”

    陈老六不就是去江南买粮运粮染上的吗?虽说凶险,但到底有惊无险,最后还不治好了?

    “那好,你现在就出发去江南,治得好那边的瘟疫,本老爷就信了你。”县太爷不耐烦地下了命令,一众衙役上前就要去拖顾蕊。

    瞧不出还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啊!

    顾蕊哭笑不得,连连摇手,“我爹娘还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在家里等呢,老爷总得给小民正了名才行吧?”

    就这样去,岂不太掉价了?

    县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没打你一顿板子就算好的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正僵持着,门口忽然跑进一个衙役,手里拿着一张大红烫金的名帖,匆匆来到县太爷面前,嘀咕了几声。

    县太爷容色大变,接着吩咐下去,“带进来。”

九十章

    顾蕊眨眨眼,不知道县太爷叫谁进来。很快,大堂门外进来两个人,逆着光,她只能约略看到两个模糊高大的身影。待走近,她才认出来正是万盛粮行掌柜的陈掌柜和他弟弟陈老六。

    这两人怎么来了,谁告诉他们的?

    顾蕊想着可能是陆凌风,毕竟他知道自己被抓过来了。

    她定定心,对着陈家兄弟点个头。

    县太爷这次倒是没有官腔官调的,上来就问陈家兄弟,“你们认识?”

    陈掌柜和陈老六先行过礼,才认真点头,“是,小民的儿子和六弟都是被顾大夫救活的,她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有了陈家兄弟的证词,县太爷面色好看多了,盯着顾蕊左右打量着,“这么点年纪医术如此高明?”

    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陈掌柜的忙道:“顾大夫的确妙手回春,我们兄弟都是受过顾大夫大恩的,不敢乱说!”

    陈老六也道,“老爷,顾大夫还给村民看病,您可以找他们作证!”

    “不用找,我来了。”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顾蕊回头一看,王大生进来了。

    “青天大老爷,小民家里人生病都是顾大夫看的,那可是药到病除啊!”

    “你们看病不去安乐坊?”县太爷挤挤眼,觉得想不通,听说乌平镇最出名的医馆就是安乐坊,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去找他们看病?

    他话音刚落,陈掌柜的和陈老六他们就异口同声道,“他们家那大夫就是摆设!”

    “那他们怎么说你给的方子?”县太爷似乎明白什么了。

    顾蕊总算是弄懂了,原来是安乐坊搞的鬼。就说嘛,好端端的,她怎么惹上坑蒙拐骗官司啦?

    该死的安乐坊!

    顾蕊紧了紧拳头,看来不修理他们,他们还真不知道姓什么了。

    “老爷,那方子既然是安乐坊拿出来的,就该抓他们才是,怎么找上小民啦?”

    顾蕊趁热打铁,紧抓不放。

    县太爷有点尴尬,摸摸鼻子,“这不是你给的嘛!人家说你背后指使收的银子!”

    “呸,安乐坊的人这么不要脸!”王大生恨恨啐了一口,那模样很是不屑。

    “老爷,镇上的杨员外也是顾大夫治好的,您可以叫人问问去!”

    “这个本老爷知道!”县太爷瞥了眼手边的名贴,若有所思。

    顾蕊这才知道原来杨员外也派人过来了,是陆凌风告诉的吧?

    不过这感觉还挺好的,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么多人都来帮她,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只是,为何县太爷不去捉拿安乐坊掌柜的?难道他们家有后台?

    很有这个可能!

    顾蕊也不揭破,只道,“安乐坊给个方子江南那边就用,我如今也出个方子吧。”

    她又没犯什么错,总不能把她押到江南吧?没这个道理!

    县太爷犹豫了一会,后来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你且把方子写下来!”

    顾蕊就着现成的笔墨纸砚把地浆水的方子写了。

    县太爷赶紧叫人把方子送给江南那边,顾蕊则无罪释放。

    王大生迎上来,拍拍她的肩头,领着她往外头走。

    大门口,一人抱着胳膊现在中间,静静地朝顾蕊看过来。

九十一章

    烈烈阳光打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陆凌风的皮肤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俊朗的五官,配着高大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显得他越发野性恣意。

    可就是这样的他,莫名地让顾蕊由内而外生出一股安全感。

    她的眼睛湿润了,快走了几步,扑到他的身边,差点儿就忘乎所以地投进他的怀抱,在最后的一刹那,她及时地刹住脚。

    动情之下,她怎么忘了她还是个“男人”啦?

    这可不好!

    “你,你怎么来了?”站在陆凌风面前,两人近在咫尺,声音有些弱弱地问道。

    “来接你啊。”陆凌风温声道,一双眸子充满怜惜、宠爱地看着她,就像是一泓平静的湖水,看着波澜不兴的,实则里头波澜壮阔。

    顾蕊深深地被他吸引,很想沉溺在他那双眸子里,可仅有的一丝理智,还是把她拉了回来,不管如何,她眼下是不能感情泄露的。

    “那就,麻烦你了。”揉揉鼻子,她的声音带着些鼻音。

    陆凌风想安慰她两句,可见王大生、陈家兄弟都跟上来,话都嘴边只好咽下了。

    陈家兄弟对顾蕊又是好一阵安慰,就要告辞,顾蕊忽然想起什么,喊住他们,“是谁告诉你们我被抓的?”

    陈家兄弟面面相觑,这才迟疑道,“是个小叫花子送的信。”

    原来不是陆凌风?

    心中有微微的失落,但顾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含笑对陈家兄弟道谢,便和陆凌风坐上王大生的车,往家里赶。

    “你说,杨员外家是谁报的信儿?”顾蕊撇着陆凌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不清楚。”陆凌风摇摇头,道,“你走了之后我就跟着过来了,一直在外头等着你呢。”

    顾蕊甩甩头,不管是谁报的信儿,都是好意,等日后她知道了还是要好好道谢的。虽然不是陆凌风去的,但他好歹一路追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有什么好失落的?

    于是她展颜一笑,郑重地对陆凌风和王大生都道了谢。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跟顾仲书和咏梅说明白了,宽慰了两人一番,顾蕊才回屋里梳洗。

    陆凌风把孙翠香一家子赶到廊下,自己也进了屋。

    孙翠香又开始生幺蛾子了,跑去顾仲书屋里,小声对咏梅说,“那个姓陆的一见有事就跑了,如今外甥安然无恙地回来,他又来装好人。这种白眼狼,很跟打出去才是,没得浪费粮食!”

    说得就跟顾家她说了算一样。

    咏梅这次也没让她,冷冷一笑,“浪不浪费粮食,不用嫂子操心!”

    孙翠香吃了个无趣,面色十分难看,叉着腰点着咏梅的鼻子,骂道,“你还真不知好歹啊,我也是为了你、为了外甥好,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气哼哼地走了。

    咏梅站在原地淬了一口,“呸,见天挑事,就不能安分些?”

    “她要安分,日子也不会过到这份上了。”顾仲书含笑安慰着咏梅,咏梅也就作罢。

    顾蕊昨儿一夜都没睡好,这会子困上来,就躺床上歇着了。

    陆凌风在屋里捣鼓了一阵,走出门,在顾蕊门口听了听动静,见孙禄寿龇牙咧嘴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冷着脸吓他,“给我老实点儿,别出声,否则,哼哼……”

    孙禄寿就吓得一声不敢吭了。

九十二章 要饭

    顾蕊舒服地睡到暮黑时分方才醒来,咏梅已经做好饭,来喊她吃饭。

    桌上摆满了饭菜,有肉有鱼还有几样时蔬,很是丰盛。

    “这是你大生嫂子送过来的,家里养的鸡杀了。”咏梅指着桌子中间那盘子烧得油汪汪喷香的鸡块,笑道。

    顾蕊心下感动不已。

    咏梅又指着一盘子黑乎乎的东西,道,“这是小栓子从树上摸来的,他奶奶特意油煎了,撒了一层盐,很好吃的。”

    顾蕊仔细看时,却是一盘子油炸蝉蛹。

    没想到他们都很热心,不过是平日里帮衬了他们一把,他们就能这般有心,自己还真没有白辛苦。

    “这是银欢送来的饼,”咏梅又点着一碟子酥脆香喷喷的油饼,给顾蕊介绍,“银欢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惜……”

    只可惜喜欢上她这个假凤虚凰。

    顾蕊苦笑,说真的,她没想去坑人家小姑娘的感情,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以后银欢送来的东西,咱不能要。”省得欠的人情债更多。

    “好。”咏梅默默点头。

    一家子吃起饭来,饭菜浓郁的香味儿让外头廊下的孙翠香一家子馋得直咽口水,他们忍不住了,就推杨大树进屋要些饭菜。

    杨大树一进屋,就讪讪对顾蕊一家子陪笑,“吃饭哪?”

    顾蕊冷冷哼了一声,“看不见啊?”

    杨大树顿时被噎住了,但架不住孙翠香厉害,长期浸淫脸皮也跟着厚了,不过是一瞬间,他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转而看向顾仲书,“妹夫,您看,天儿下着雨,我们一家子从早上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顾蕊昨儿被带走,一昼夜顾仲书和咏梅都没心情吃饭,他们一家子不过是随便烧了点儿稀粥喝了,孙翠香又好吃懒做,也不可能带着儿女上山挖点野菜什么的。

    顾仲书屋里的米面他们倒是想动来着,只是咏梅拦着,他们才没得逞。

    所以,杨大树说得倒是实话。

    顾仲书沉吟了一下,就抬眼去看咏梅。

    咏梅却是对他甩了个眼色,顾仲书也就不吭声了。

    杨大树眼睁睁看着妹子不答应,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妹子,你可是胳膊肘往外拐,妹夫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拦着不让给。”

    咏梅这次打定主意不给亲哥哥好脸色了,不等顾蕊说什么,她就转过头来怒视着哥哥,“你也配叫我妹子?当初把我卖给人牙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妹子?昨儿小睿被抓走,你怎么不伸手帮一把?这会子倒来要吃的,给你你有脸吃啊?”

    杨大树很想接一句“有脸吃”,可悄悄看了眼埋头吃饭的陆凌风,他还是咽下满嘴的话。

    这煞神太吓人,一言不发,就是一顿暴揍,他还是别惹事了。

    于是,他窝着一肚子气出了屋子,唉声叹气地蹲在廊下墙根边。

    孙翠香见他两手空空,又听见里头说了些什么,就知道事情没门,忍不住就骂起杨大树,“窝囊废,一辈子都没用,连口饭都要不来,就让你婆娘孩子跟着饿死算了。”

    顾蕊等人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嘴角翘着冷笑,不去搭理这一家子。

    孙禄寿听见母亲骂她父亲,就发起脾气来,“喊什么喊?我都要饿死了,你们还有功夫骂?赶紧给我找吃的去。”

    声音之大,吓得孙二丫抱着肚子一声不敢吭。

    这个哥哥脾气之暴烈,可是让她十分害怕的。

    孙翠香忙安慰着儿子,“儿啊,你莫急,娘去问问。”

    她这是要亲自出马了?

    顾蕊冷笑,对咏梅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一会儿你别说话,交给我。”

    咏梅感激地点了点头,说真的,这个嫂子耍起泼来,她还真有些头疼。

    孙翠香一脸劣质的粉,扭摆着丰腴的腰肢走进来,一进屋,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顾蕊和陆凌风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吭声。因为之前嘱咐了咏梅和顾仲书,这俩人也没理会。

    一家人低下头刷刷刷地吃着饭,就当孙翠香不存在。

    孙翠香哭了一阵,嗓子都冒烟了,都没人问她一句,她就装不下去了,抬起头来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半天才缓过神来,“你,你们,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饭?”

    顾蕊翻了翻眼皮,加了一筷子鸡肉,当着孙翠香的面儿若无其事地啃着,馋得孙翠香眼珠子一直随着她的鸡肉转,可怜巴巴的样子,活像条哈巴狗。

    陆凌风就哼了声,装着要起身,孙翠香顿时回过神来,不敢再说什么。

    “听说,昨儿个我被带走,你们一家子还挺高兴的?”顾蕊慢条斯理吐出鸡骨头,咄咄逼人地盯着孙翠香。

    孙翠香瑟缩了下,忙摇头,“没有,没有,大外甥可别多想,我跟你舅舅急得不得了,只是你也知道的,我们没什么本事,只能担担心……”

    “是吗?”顾蕊喝了口稀饭,继续慢条斯理地夹菜,孙翠香的心就一直悬着。

    “听说,你说陆大哥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顾蕊的声音波澜无波,语调平平,可停在孙翠香耳朵里,却像是响雷。

    她的脸都白了,当然,那层厚厚的粉让她的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这会子比这色更白了。

    “当时,当时,”孙翠香这会没法否认了,只得结结巴巴解释着,“你一被带走,陆小哥就拎着行李走了,我们,我们,都以为,他走了呢。”

    “你们以为?是你们一家以为吧?”顾蕊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孙翠香这会子没话可说了,只能做出一副懊悔的样子,哭天抢地的,“大外甥呀,都是你大舅不行,一个大男人,什么都想不到,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想得那么周全?”

    摆出一幅我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样子,叫人挑不出什么刺来。

    她说这个,顾蕊就不吭声了。她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跟妇道人家见识。

    孙翠香眼珠子转了转,又怯怯地开了口,“大外甥,你看,饭桌上的饭菜还剩了些,你们也吃不了,给我们吧?”

    顾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把桌上的鸡骨头指了指,“的确不少,你要是要,就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鸡骨头扫进空碗里,递过去。

九十三章 球拍

    孙翠香一看那一堆的鸡骨头,脸都绿了,“大外甥,这个,怎么吃呀?”

    “怎么不能吃?”顾蕊冷笑,“你在家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就他们一家子,男的窝囊没脑子,女人好吃懒做,儿女夜不成器,她不信他们家日子过得好?

    “饿极了,什么都能吃下去!”那些吃树皮吃草根的日子也不是没有的。

    孙翠香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蕊说得没错,饿极了什么都能吃,这鸡骨头里头还能榨出油来,比草根树皮强多了。

    “可,可……”她自然不满意的,凭什么顾蕊一家子能大鱼大肉地吃,他们家却要捡鸡骨头吃?这是待客之道吗?

    “大外甥,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孙翠香从地上爬起来,拿帕子抹了把脸,那劣质粉被泪水冲得一道一条的,沟横纵壑,“我们好歹是亲戚,你们却把吃剩的骨头给我们一家吃,嚷嚷出去,看看谁没脸!”

    看着她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顾蕊不气不恼地笑了,要真是亲戚,她肯定好饭好菜地招待着。

    只是孙翠香这一家子,能算得上亲戚吗?

    杨大树就不说了,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主儿,事事都听婆娘的。而孙翠香,又是个不靠谱的,除了撒泼跋扈,还能做什么?

    三天两头上门来闹不说,遇事落井下石,不安好心,给她口吃的就对得起他们了。

    “那天要把我卖给赌坊的人,怎么不说我跟你亲戚了?昨儿看着我被捕快抓走,你们幸灾乐祸,怎么不想着我是你们亲戚啊?”顾蕊看着孙翠香,慢条斯理说完,就定定地看着这位满肚子坏水的舅母。

    孙翠香张口结舌,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了。

    这可都是他们一家子做下的,四邻八舍都能作证,赖都赖不掉。

    “你要是想嚷嚷出去,就尽管嚷嚷去吧,反正我不在乎。”顾蕊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抹抹嘴,起身打算回自己屋里。

    孙翠香傻眼了。

    眼见着她要走,孙翠香只得去求顾仲书,“妹夫啊,你看这,这也不是个事儿呀?”

    “怎么不是个事儿?”顾蕊唯恐她爹心软,就一口截过,道,“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又嘱咐咏梅,“娘,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大生哥家去。”

    只可惜他们家没有猪啊狗啊,不然倒给猪狗吃,也不给孙翠香一家子昧良心的货色。

    咏梅应了声,就去收拾碗筷。

    孙翠香没招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一句歪的都不敢说。没办法,陆凌风还虎视眈眈等着找机会修理她呢,她可不敢造次。

    悻悻地瞪着那桌上的残羹剩炙,孙翠香只好回到廊下蹲着。

    孙禄寿肚子饿得咕咕叫,眼见着咏梅端着盘子里的剩菜往外头走,他实在是难以自制,上前就去抢那盘子。

    陆凌风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挥开,到手的盘子就那么飞了。

    孙禄寿急得嗷嗷叫,却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顾蕊丝毫没有同情,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屋里。

    这孙翠香一家子也算是咎由自取,有好处一窝蜂挤过来捞,捞不着就使坏心眼子去抢去夺,夺不到就下黑手使绊子,只要是能赖的都赖上。这样的一家奇葩,顾蕊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饿他们一饿他们还能老实点,也省得这几日他们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制蟾酥、做药丸,等天晴了还得到山上找香料卖给乌平镇那家酒馆,反正她闲不着,没功夫跟这家子耗。

    这宅子虽然破旧,却是咏梅爹娘的,杨大树一个入赘出去的,也算不得这宅子的主人。

    她已经出银子把这宅子修葺一番,自然不会拱手相让的。

    等天晴了,还得把这一家的蛀虫给撵走,她可不想养一家子有手有脚却好吃懒做的人。她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给有良心的人花,要带着全村一同致富。

    不过孙翠香可不是什么老实货色,顾蕊也不会斩尽杀绝,在灶房的锅里早就留了些饭菜。

    孙翠香一家半夜饿得受不了,孙禄寿对他爹娘百般埋怨,孙翠香就拉杨大树起来,跑到隔壁灶房翻起来,结果就翻到一碟子腊肉和几个白面馒头。

    这可把孙翠香两口子给高兴坏了,连连道,“我儿可有口福了。”

    老两口把馒头和菜端到孙禄寿面前,由着儿子先吃,等孙禄寿吃饱,就剩下半个馒头和几筷子菜,孙二丫这才敢上前,抢着吃了几口。

    就这样,还被孙翠香不知道呵斥了几声呢。

    陆凌风躺在地上,听见灶房的关门声和悉悉簌簌的衣裙摩擦声,不由道,“那一家子大半夜的又起来做什么?”

    “偷饭呗。”顾蕊冷冷一笑,“你指望这一家子能老老实实不偷不摸啊?”

    陆凌风也笑了,“你这也是故意,不如直接给他们,说不定还能落个好!”

    “呸,就他们那副德行,能感恩戴德,不偷着谋划我们的家产就是好的了。”顾蕊对孙翠香一家子早就不抱什么希望,现在能收留他们,不过是看在咏梅的面子上,不想让她太难看。

    陆凌风不说什么了,的确,孙家就是这么副上不得台面的德行!

    他转移了话题,“你饭后画的那幅图,我趁这几日空闲给你做出来。”

    “嗯,也不急。”顾蕊翻了个身,面朝着陆凌风,虽然黑黢黢的,她什么也看不清,“就是那羽毛做的球不好得,不知你能不能做得出来?”

    “先试试吧。”陆凌风也不敢保证,毕竟顾蕊画上的图,他从未见过。听顾蕊说,那叫羽毛球,可以强身健体用,也可以娱乐玩耍用。

    既然这么好的玩意儿,他用心琢磨就是了。

    顾蕊说着话的功夫,眼睛就闭上,进入梦乡了。

    陆凌风则在夜色里静静地描摹着顾蕊的面庞,久久不能入睡。

    三日后,陆凌风就把新做的羽毛球拍和羽毛球拿给顾蕊,“你看看,是不是合你的意?”

    顾蕊搭眼一瞧,就喜欢上了。

    这羽毛球拍是用后山上的木头做的,除了重些,基本上和现代的羽毛球拍差不多,没有网,陆凌风拿牛筋穿成网格。

    羽毛球做得更是精妙绝伦,都是用上好的鹅毛做的,轻巧精致,跟现代的羽毛球还真有得一拼。

    没想到陆凌风受益这么好!

    这厮,还真是个能工巧匠啊。

    把他养在家里,还真是耽误他了。

    顾蕊寻思着,什么时候开个工坊,让陆凌风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才是!

九十四章 吸引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等雨好不容易停了,那地上、河里、路上,到处都是水,晚上到处都能听到蛙鸣。

    ‘顾蕊家里因为有了银子修葺房屋,所以即使雨很大,那屋里也没漏雨,就连孙翠香一家子歇的灶房,都干燥地很。

    孙翠香嫉妒得直眼红,背地里戳杨大树,“咱们孙家庄的屋都没这么好,你爹娘这房子咱不能白给你妹子一家住!”

    孙家庄的房子早就被他们儿子孙禄寿给还赌债了,如今没了房子住,他们一家赖在这里,好吃懒做的,还打起这房子的主意。

    杨大树就有些瑟缩,磕磕巴巴地对自家婆娘道,“这,这不大好吧?当初我入赘到你家,爹娘的屋子我还能要吗?再说,妹子是被咱们几两银子卖了的,如今不找咱们的茬还好,若是诚心找茬,那就麻烦了。”

    孙翠香气得兜头淬了他一脸,扭着杨大树的耳朵拧了个麻花,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爹娘的东西,你怎么就不能争上一争?入赘了咱们了?不也还是你爹娘的儿子?”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杨大树和咏梅的爹娘活着,杨大树确实没资格争,可他们早就作古,族里又没什么人来主持公道,杨大树要真撕破脸和咏梅争,咏梅一个外嫁女,还真争不过杨大树呢。

    这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此时的孙翠香光想着让一家子住上好房子,压根儿就忘了当初是怎么把咏梅给卖了,换了银子自己怎么花了。顾蕊怎么治好她闺女的病,又怎么从赌坊打手手中救下他们的儿子,又怎么收留他们一家老小吃喝住的。

    她光想着怎么去把这屋子抢回来,怎么把顾蕊一家给赶走了。

    杨大树被她唆使得眼都红了,一吃了早饭,就跑去找杨里正,让他主持公道,要把爹娘的屋子争回来。

    顾蕊这时候还不知道,正和陆凌风到村头看她种的两亩晚稻。

    雨后的稻田里,水积了半尺多高,那稻苗都已经抽穗了,长势喜人。

    顾蕊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笑看着陆凌风,“再过个把月就可以收了,到时候,咱就有白米饭吃了。粮行里的稻米贵得吓人,以后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

    虽说她对陈家有恩,万盛粮行的稻米她想吃多少陈掌柜的都不会眨眼,可这样的人情顾蕊不想欠,毕竟人家也是给过诊金的。况且上次她被县衙的捕快给带走,还多亏了陈家兄弟出堂作证,这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陆凌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顾蕊微微笑,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顾蕊兀自高兴地说笑,“等收了晚稻,再养些蛤蟆,冬日里就有事干了,到时候我制一些药丸,可以找些壮汉,买几匹马,把这些药丸销往全国各地……”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手指还下意识地点着那片稻田,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感觉。

    陆凌风一直笑看着她,都不舍得插嘴。

    这个时候的顾蕊,分外意气风发,光彩照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可是,他还能吃上她种的大米吗?还能陪着她打羽毛球吗?

    他的消失,已经让朝廷动荡不安,也许,他该回去了。

    在顾蕊家多呆一天,顾蕊家就多一份风险,若真有什么意外,他可就要痛心一辈子了。

    这般想着,他的面色就忧郁起来,只是高兴头上的顾蕊,也没注意到。

    看了阵水稻,顾蕊就兴致勃勃地找了块空地,拉着陆凌风打起羽毛球来。

    陆凌风可从未接触过这样的运动,一开始没有掌握诀窍,总是被顾蕊扣死,怎么都接不着球。

    可他到底有运动天赋,几个回合过后,就找到了窍门,不仅能接到顾蕊打过来的球,还能反手还击,打得相当漂亮。

    顾蕊到底不大练,虽有这个技术,但体力跟不上,打了小半个时辰,就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的。

    “不,不能再打了。”她上气不接下气,摆着手对陆凌风笑道。

    “怎么,这就不行了?”陆凌风爱怜地望着她,很想替她擦擦额头的汗,陇一陇她耳边的碎发,可到底还是极力克制住,手伸了出去,却又攥成了拳头。

    若是自己真的把手伸出去,做了这些事情,顾蕊,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是个变态,是个下流胚子?

    陆凌风一想到顾蕊会这么看待他,他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管如何,他都该离开了,再留下来,可能就会给顾蕊留下不好的印象。

    顾蕊大汗淋漓过后,心情好得很,没注意到陆凌风的异样,只高兴道,“这个羽毛球啊,可真是好。常打打不仅身手矫健灵活,且还能治腰颈肩背,真是强身健体的好事啊。”

    陆凌风听得若有所思,的确,通过这项运动,全身的血液都流通起来,就跟打通了奇经八脉一样。也许,这项运动,以后可以在军中推广一下。

    至于治腰颈肩背嘛,等真碰到这样的病人,也可以告诉人家一下,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怎么知道这项运动的?”陆凌风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木头羽毛球拍,很是好奇地问顾蕊。

    他自诩是见过些奇闻逸事的,且又走过南闯过北,怎么就没见过有人玩这个什么羽毛球?

    顾蕊,真是出乎他意料,总是能层出不穷地想出些他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的东西,当真让他陷进去了。

    顾蕊光顾着高兴了,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所以刚想脱口而出说他“少见多怪”,转念一想又赶紧把到嘴的话给咽下去了。

    这个时代也许没人见过羽毛球,她要说漏嘴可就麻烦了。

    脑子转了转,她才慢吞吞道,“就是看了些医书,上面有强身健体的东西,我这才琢磨出来……”

    说完这话,她心里愧疚得要命:没办法啊,她只得把这项后世广为人知的运动据为己有了,且应付过陆凌风再说吧。

    陆凌风不疑有他,只觉得顾蕊是个十分聪慧的少年郎,假以时日,一定会成大器。

    他淡淡地道着,“时候不早了,先回家吧。”

    顾蕊点头说好,收了羽毛球拍和球,令人并肩走回家。

    却不料刚一进巷口,就见自家门口围满了人,还听得见有女人吵着拌嘴的声音。

    顾蕊纳闷了,才不过一会子不在家,家里这又是怎么了?

九十五章 气傻

    急匆匆地几步冲上前,顾蕊扒开围观的人群,就见孙翠香正双手叉腰站在院子中间,对着咏梅大声骂着,“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有脸住这屋子?这屋子是你爹娘的,也就是你哥哥的家产,我们这是仁慈,才收留你们一家子的。”

    咏梅是个不会吵架的,还没说话,脸就憋得通红,笨嘴拙舌地说了句,“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吗?也就暂时住一住……”

    虽说她哥哥入赘到孙家,没有权利继承她爹娘的屋子,但咏梅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从未想过要和她哥哥正什么家产。

    杨大树见妹子开了腔,就帮着自家媳妇说话,呛着咏梅,“妹子,你们家住了这么些日子,也不能白住啊……”

    意思很明白,就是要银子。

    银子顾蕊有,可就是不想给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

    咏梅这下子听明白了,顿时气得脸煞白,愤怒道,“哥,你要银子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爹娘的屋子我暂时住一阵子怎么了?左邻右舍都知道的,爹娘临死的时候,你和嫂子都没照顾。现在怎么好意思来要爹娘的屋子?”

    杨大树被他妹子的话给噎得张口结舌,羞得满面通红的,看着门口挤挤挨挨都是人,他忙垂下头,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门口的邻居们就议论起来,有说杨大树两口子没良心,连爹娘都不管不问的;有说咏梅是个出嫁的女儿,不该住着老宅不给哥哥的……

    一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王大生两口子也在人群里站着,见顾蕊回来了,悄悄地扯了顾蕊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这是长辈之间的事儿,你当着大伙儿的面跟舅舅舅母吵架,就是你的不是了。”

    顾蕊很恨地瞪了孙翠香和杨大树一眼,对这所谓的“舅舅、舅母”丝毫没有好感。

    不过王大生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觉得很有道理。孙翠香和杨大树再怎么浑,那也是名义上的长辈。她一个晚辈,在众人面前自然要做出谦逊有礼的样子,不然人家会在背后非议的,以后她的名声还怎么能好?

    将来说亲怕是会受影响。

    虽说顾蕊不怕这个,可人言可畏,她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于是,她压低声音对王大生道谢,“多谢大生哥提醒我,不过我娘不会跟人拌嘴,你和嫂子还得帮她一把才是!”

    “这个你放心!”顾蕊对王大生一家有恩,王大生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见顾蕊和陆凌风压着火悄悄地站在一边,就戳戳他媳妇的胳膊肘子,低低吩咐了几句,就见大生媳妇笑着走到孙翠香面前,喊了声“婶子……”

    孙翠香知道她是邻居,正愁没人作证,就拉了大生媳妇,指着那屋子大声嚷嚷着,“他王大嫂子,你也知道的,这屋子是我公公婆婆留下的,按理就是你叔的。只是你叔这些年住在孙家庄,就没顾得上回来,谁知竟被他妹子一家给霸占了。如今天可怜见的,我们一家四口挤在灶房里,吃不好喝不好的,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她故意夸大其词,听得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王大生媳妇看一眼嘴角挂着冷笑的顾蕊,不慌不忙地笑道,“婶子,‘清官难管家务事’,从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是我嫁过来时,杨大伯和杨大娘还活着,两个老人膝下也没有儿孙照应,我们四邻八舍的也都看在眼里。多亏了大家伙儿东家给一口西家给一口的,才能多活几日。那段日子,你们做儿子做媳妇的在哪里呢?”

    这话听得顾蕊暗暗点头,和陆凌风对视了一眼。别看大生媳妇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却有条有理,有证有据的。

    孙翠香嘴巴张了张,回不出话来。

    虽然杨大树入赘到孙家去了,可爹娘也不能不认啊,活着的时候一天都未尽孝,还把妹子给卖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不过她说不过人家还有个杀手锏。

    就见她一拍大腿一甩帕子,哭天抢地起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也不知道受了这小崽子什么好处,竟然处处替他们家说话?”

    “小崽子”当然指的是顾蕊了。

    其他邻居听不下去了,就听小栓子奶奶苍老的声音说道,“大树她媳妇,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爹娘面前没尽孝,又把妹子给卖了,这屋子就没你的份儿。大树,你就这么耙耳朵?你媳妇不懂事,你也不讲理啦?”

    就有人笑了,“拴在奶奶,他要是讲理就不会干出这事儿了。顾小哥一家住没几天,就把屋子修了一番,他们这是眼红。”

    “就是,明明入赘到孙家庄去了,还回来跟妹子抢房子。当初你把你妹子给卖了,现在补偿他们一家还差不离。”

    七嘴八舌的,都没有向着孙翠香一家子说话的。

    孙翠香哭嚎了一阵,见势头不妙,也就住了哭,却凶狠地环顾着众人,撒泼起来,“你们一个个都向着他们家说话,都安的什么心?就是瞧不起入赘的是不是?”

    杨大树只觉得脑子的热血直往上冲,对,牛角洼的人就是瞧不起他是个入赘的。

    火气腾得一下被孙翠香给挑起,他怒火冲天,就去骂顾蕊,“小王八羔子,你算是老几,还敢修葺我的屋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那巴掌就高高地抡起来,对着顾蕊扇去。

    顾蕊压根也没想到这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便宜舅舅竟会发这么大的火,躲闪不及,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来,她下意识就闭上眼睛。

    可疼痛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她慢慢地睁眼一看,就见陆凌风一只手架住杨大树高高挥起的手,一双眸子里散发出瘆人的冷光。

    “里正,”缓了缓神的顾蕊清清嗓子,觉得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就对杨里正行了个大礼,慢条斯理道,“您跟做个证,这屋子呢,我们也暂时住着的。只是舅舅一家不依不饶,我也不想跟他们吵闹,索性就把这屋子给他们吧。”

    杨里正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多人都在帮顾家,这孩子怎么又说把屋子给杨大树一家了?是不是气傻了?

九十六章 消停

    虽说顾蕊不怕这个,可人言可畏,她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于是,她压低声音对王大生道谢,“多谢大生哥提醒我,不过我娘不会跟人拌嘴,你和嫂子还得帮她一把才是!”

    “这个你放心!”顾蕊对王大生一家有恩,王大生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见顾蕊和陆凌风压着火悄悄地站在一边,就戳戳他媳妇的胳膊肘子,低低吩咐了几句,就见大生媳妇笑着走到孙翠香面前,喊了声“婶子……”

    孙翠香知道她是邻居,正愁没人作证,就拉了大生媳妇,指着那屋子大声嚷嚷着,“他王大嫂子,你也知道的,这屋子是我公公婆婆留下的,按理就是你叔的。只是你叔这些年住在孙家庄,就没顾得上回来,谁知竟被他妹子一家给霸占了。如今天可怜见的,我们一家四口挤在灶房里,吃不好喝不好的,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她故意夸大其词,听得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王大生媳妇看一眼嘴角挂着冷笑的顾蕊,不慌不忙地笑道,“婶子,‘清官难管家务事’,从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是我嫁过来时,杨大伯和杨大娘还活着,两个老人膝下也没有儿孙照应,我们四邻八舍的也都看在眼里。多亏了大家伙儿东家给一口西家给一口的,才能多活几日。那段日子,你们做儿子做媳妇的在哪里呢?”

    这话听得顾蕊暗暗点头,和陆凌风对视了一眼。别看大生媳妇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却有条有理,有证有据的。

    孙翠香嘴巴张了张,回不出话来。

    虽然杨大树入赘到孙家去了,可爹娘也不能不认啊,活着的时候一天都未尽孝,还把妹子给卖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不过她说不过人家还有个杀手锏。

    就见她一拍大腿一甩帕子,哭天抢地起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也不知道受了这小崽子什么好处,竟然处处替他们家说话?”

    “小崽子”当然指的是顾蕊了。

    其他邻居听不下去了,就听小栓子奶奶苍老的声音说道,“大树她媳妇,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爹娘面前没尽孝,又把妹子给卖了,这屋子就没你的份儿。大树,你就这么耙耳朵?你媳妇不懂事,你也不讲理啦?”

    就有人笑了,“拴在奶奶,他要是讲理就不会干出这事儿了。顾小哥一家住没几天,就把屋子修了一番,他们这是眼红。”

    “就是,明明入赘到孙家庄去了,还回来跟妹子抢房子。当初你把你妹子给卖了,现在补偿他们一家还差不离。”

    七嘴八舌的,都没有向着孙翠香一家子说话的。

    孙翠香哭嚎了一阵,见势头不妙,也就住了哭,却凶狠地环顾着众人,撒泼起来,“你们一个个都向着他们家说话,都安的什么心?就是瞧不起入赘的是不是?”

    杨大树只觉得脑子的热血直往上冲,对,牛角洼的人就是瞧不起他是个入赘的。

    火气腾得一下被孙翠香给挑起,他怒火冲天,就去骂顾蕊,“小王八羔子,你算是老几,还敢修葺我的屋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那巴掌就高高地抡起来,对着顾蕊扇去。

    顾蕊压根也没想到这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便宜舅舅竟会发这么大的火,躲闪不及,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来,她下意识就闭上眼睛。

    可疼痛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她慢慢地睁眼一看,就见陆凌风一只手架住杨大树高高挥起的手,一双眸子里散发出瘆人的冷光。

    “里正,”缓了缓神的顾蕊清清嗓子,觉得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就对杨里正行了个大礼,慢条斯理道,“您跟做个证,这屋子呢,我们也暂时住着的。只是舅舅一家不依不饶,我也不想跟他们吵闹,索性就把这屋子给他们吧。”

    杨里正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多人都在帮顾家,这孩子怎么又说把屋子给杨大树一家了?是不是气傻了?

    “你这孩子倒是心善,只是不可辜负了邻居们一番好心啊。”杨里正先前虽然气顾蕊不答应和他女儿银欢的亲事,可后来又很同情“不能人道”的顾蕊,此时未免语重心长地劝说顾蕊。

    顾蕊微笑着道谢,“我岂敢辜负大家伙儿的一番好心?只是舅舅一家和我们住在一起,又日日吵闹,我爹身子不好,实在是经不住他们这般闹腾,不如我们班出去算了。”

    杨里正见顾蕊听不进劝,面色不大好看。众人也都觉得顾蕊这孩子实心眼儿,纷纷唏嘘不已。

    只有孙翠香和杨大树两口子面面相觑了下,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惊喜。

    顾蕊这小子傻了不成?

    他们一家子正高兴地忘乎所以时,就见顾蕊指着修葺好的屋子,高声道,“我们搬来是什么样,我们搬走就还是什么样。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帮个忙,把上面新扇的瓦给揭了,把才该的灶房给推倒。现在就动手吧,今儿我管饭!”

    “好!”王大生率先喊了声,挽起袖子就招呼着大家,“来吧,顾小哥素来大方,今儿有好吃的了。”

    于是人群里又走出几个壮汉,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吆喝着就要上房揭瓦。

    孙翠香傻眼了,这要是恢复原样,下雨天儿他们一家还不得淋成落汤鸡?要这屋子还有什么用?

    他们就是因为看到修葺后的屋子风吹不透雨打不着的,才起了霸占的坏心思的。

    于是,孙翠香就戳戳杨大树,把他往杨里正身边推,压低嗓门教他心眼,“老不死的,还不快点叫里正主持公道?”

    杨大树走到杨里正旁边,期期艾艾地哀求,“他大伯,你看这事儿,你得管管。”

    杨里正忍俊不禁,却装模作样地摊摊手,“我怎么管?人家都答应把屋子让给你们了,这些瓦都是人家后来买的,这灶房也是人家后来盖的,就连这多出来的一间茅厕,人家要带走,咱也管不着啊。”

    这话说得很在理,顾蕊没有多拿,也没有多占,他里正也要公平啊?

    杨大树脸涨得通红,却没有办法。

九十七章 偷窥

    热水烧好,孙禄寿亲自提到顾蕊门口,讨好地问,“表弟,水好了,你看放哪里?”

    “提进来,兑上凉水。”顾蕊冷声吩咐,对于这种用劳动讨好她的行为并不讨厌。

    孙禄寿就颠颠地兑好水,还亲自试了试水温,这才小心翼翼道,“表弟,好了。”

    顾蕊瞥一眼他那弯着腰一副讨好的样子,脸色缓了缓,“好生做事,别起歪心眼子,好处少不了你的。”

    “哎。”孙禄寿接连受到顾蕊几次修理,早就怕极了,这会子听见她和颜悦色说话,激动地差点没有落下泪来,忙答应着,小心出了屋,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

    顾蕊闩上门,点亮油灯,开始宽衣解带沐浴。

    少女玲珑的曲线毕现,在昏暗的光线中,美轮美奂。

    孙禄寿在灶房呆了一会子,想着顾蕊说过“好处少不了”的话,就又提了一桶热水去给顾蕊送过去。

    如今一家子都靠着顾蕊生活,他打又打不过,赖也赖不了,只能靠着手脚麻利、嘴皮子甜点,才有吃有喝。

    谁知门紧紧地关上,孙禄寿就把水桶搁下,耐心地等着。

    里头时不时有哗啦啦的水响,他鬼使神差地把觑着眼往那门缝里看。

    里头影影绰绰的,再加上雾气蒸腾,也看不大清,他只能看见个大概的轮廓。

    可只这一眼,就让他心头狂跳,惊诧不已。

    那个身影,是,表弟的吗?怎么,怎么那么柔美,那么白皙?跟个女人身子一样?

    正在他极力挤着眼想看得更清楚时,一只大手猛一拍他的肩头,一个威严冷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孙禄寿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腿肚子直打颤,回头对上陆凌风那双幽幽似深潭般的眸子,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成个,“我,我给表弟送热水……”

    顾蕊听见外头动静,心道“不好”,回身一口吹灭油灯,捞过床头的布巾裹在自己身上,心怦怦乱跳个不止:莫非孙禄寿那个王八羔子看出什么端倪了?

    千防万防,一时大意,没想到这王八羔子胆大如此,竟敢扒她的门缝!

    看她出去不挖了他的眼睛!

    这般忿忿地想着,顾蕊已是稳下心神,沉声问道,“谁叫你来的?”

    陆凌风把孙禄寿提到廊下,见他面色吓得发白,就松了手。听见顾蕊问,他答道,“这东西自作主张,要给你送热水。”

    顾蕊墨了墨,都怪她自个儿,给孙禄寿一点好脸子,这王八羔子就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她也不能大发雷霆,毕竟他是想讨好她的。要是她不依不饶的,说不定连陆凌风都起疑心了。

    于是她扬声对陆凌风道,“我现在不用热水了,让他提回去吧。”

    陆凌风瞪了眼孙禄寿,“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孙禄寿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看这煞神的脸,忙提着水桶进了灶房。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孙禄寿也是吃喝玩乐,什么事儿没经过?男人什么样女人什么样,他还是分得清的。

    越想他越觉得顾蕊是个女的,不然,为何他们大男人家都在傍黑到村前河里洗澡,偏偏顾蕊不呢?不仅不跟他们一起,还得关上门在自己屋里洗?

    为何顾家有两个茅厕,其中那新盖的是顾蕊专用?

    听陆凌风说顾蕊有洁癖,不喜与别人共用。

    先前他倒是信了,现在他越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顾蕊,恐怕不是他的表弟,而是表妹吧?

    他为自己这个发现雀跃不已,如此一来,他可要好好谋划一下了。

    是夜,顾蕊颇有些心神不宁,贴烧饼一样睡不着,怀疑孙禄寿这东西很有可能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只是苦于没证据,她也不能轻举妄动,但这是个大祸患,迟早会出幺蛾子,她要想个招儿拿捏住她才成,可不能被孙禄寿到时候反咬一口。

    只是用什么招儿呢?

    陆凌风睡在地上,听着床铺上翻来覆去的声音,知道顾蕊没睡,就问,“你怎么还不睡?热得吗?”

    入了伏,白日里跟下火一样,夜里也不觉得凉快。

    这屋子有低矮,也用不起冰,只能干熬着。

    顾蕊听见他问,心情越发烦躁,没好气道,“关你何事?睡你的吧。”

    陆凌风蹭了一鼻子灰,无辜地摸摸鼻子,不再做声。

    他也不知道为何顾蕊对他爱答不理的,回想了一遍白日的行径,似乎也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啊?

    这小脾气,跟姑娘似的,说来就来,弄得他防不胜防啊。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陆凌风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上山砍柴了还是找个地方练拳去了,反正每日几乎都这样,顾蕊都习以为常了,也不去找他。

    但昨夜没睡好,她有些恹恹的,眼下一片黑影,勉强起来穿上外衣,她拖着微微沉重的步子出了屋。

    孙禄寿从灶房一见她出来,刺溜一下窜出来,蹦到她面前,涎皮赖脸地笑,“表弟起来了?我去给表弟打洗脸水去。”

    望着孙禄寿殷勤的背影,顾蕊越发疑窦重重:这王八羔子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啊?是因为她许诺好好干以后有好处,还是发现了她是个女儿身了?

    疑问在她脑中不停地盘旋着,顾蕊面上却淡定如常,并没有说什么,由着孙禄寿把水盆端过来,她洗漱一番,就去了堂屋。

    孙翠香两口子也老实许多,帮着咏梅把早饭做好,还端到堂屋去。

    咏梅看着哥嫂懂事了不少,就分给他们一些饭菜,叫他们去灶房里吃。顾蕊也没说什么,她说过,家务事交给咏梅的,自然不会再做干涉,只要孙翠香一家不生幺蛾子,她不在乎多添几双筷子。

    只是早饭吃完,也不见陆凌风踪影,顾蕊有些不自在起来。

    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往常他天天在跟前时,她还有些烦他,可现在一顿饭不见,她竟然担心起他来了。

    难道这就是日久生情?

    她甩甩头,把这种想法给按下去,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804/ 第一时间欣赏医品荣华最新章节! 作者:亘古一梦所写的《医品荣华》为转载作品,医品荣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医品荣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医品荣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医品荣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医品荣华介绍:
一朝穿越,家境贫寒,生母亡故,父亲病重。
三间茅草小屋,一把解剖小刀,玩转古代,吃喝不愁。
且看现代女医生,如何在古代风生水起,发家致富!医品荣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品荣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品荣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