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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亘古一梦     医品荣华txt下载     医品荣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八章 防狼

    早饭后,顾蕊背上背篓上山采药。

    天儿晴了,她还得去找些调料,到时候送到乌平镇上那家酒楼,换二两银子呢。

    那些花椒、香叶都采摘得差不多了,她要搜寻些新的调料。

    孙禄寿见她往外走,就从灶房里跑出来,追上顾蕊,“表弟,采药去啊?”

    顾蕊不置可否地斜了她一眼,孙禄寿赶紧陪笑,“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帮你吧。听说村民们给你帮忙一日都给十文的……”

    顾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孙禄寿,心想这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这东西什么时候也学着赚钱了?

    不过孙禄寿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要是能虔心改过,她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毕竟,他是咏梅的亲侄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给咏梅个面子了。

    她点点头,抬步往外走。

    孙禄寿屁颠颠地跟上去,一路上做小伏低陪着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般姿态,顾蕊也不好给他冷脸子,只不理他算了。

    到了山上,顾蕊就四处寻找可用的香料,叫孙禄寿去摘花椒和香叶。

    孙禄寿摘了几串花椒,被扎了下手,就撂下了,眼珠儿一转,尾随顾蕊身后。

    见她四处找东西,那额头上的发都打湿了,软软地贴在额上,白净的面庞上也满是汗水,挺翘的鼻梁上沁出汗珠来。

    孙禄寿就有些心猿意马,就算顾蕊不是个女子,这身段这神态比女子还美,他还真是有福了。

    于是他没话找话,“表弟找什么啊?”

    顾蕊不防孙禄寿就站在她身后,吓了一大跳,回头皱着眉呵斥,“不是叫你摘花椒的吗?跟着我做什么?”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孙禄寿也不恼,笑嘻嘻地眼睛四处打量着顾蕊,那笑容就有些看不过去了。

    顾蕊心下一冷,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孙禄寿跟上前两步,话里话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这不是见天太热,心疼表弟吗?你看,那边树林子阴凉,咱们不如过去歇一歇?”

    顾蕊眼波闪了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着孙禄寿笑了笑,“也好!”

    迎着明媚的阳光,少女的笑容像是盛开的牡丹,又似满山的杜鹃,说不出的清丽优雅,看得孙禄寿眼都直了,哈喇子淌出嘴角他都不知道擦一擦。

    顾蕊看着他这副丑态,越发笃定他昨晚偷窥到她的身份了,心里跟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面上却一丝不露。

    孙禄寿大喜,就在前头带路,顾蕊跟着他进了那片密林。

    密林果然凉快,日光打不透,林暗幽深。

    孙禄寿殷勤地找了一块略平整的山石,拿袖子蹭了蹭,叫顾蕊坐了。

    顾蕊也不客气,大剌剌坐下,静观其变。

    孙禄寿却不再找别的地方,就贴着顾蕊身边也坐下。

    顾蕊依然不动声色,孙禄寿却涎皮赖脸地去扯她的袖子,厚着脸皮问,“表弟用的什么香?身上怎么这么香?”

    顾蕊暗暗好笑,声音里却很冷静,“我不喜欢香,可能是药香吧?”

    孙禄寿四处看看,不由大喜,这地方选的好,别人看不见。远远的有两个打柴人,但是他看得见他们,他们却看不到他。

    再看看顾蕊那纤细的身量,他心里更是雀跃欢呼,管他是男是女,就这小身板,他绝对压制得住。

    到时候做出事来,也不怕她嚷嚷。是个女的,就直接娶了。是个男的,她嫌丢人还来不及,哪里敢叫人知道?

    都说贼胆包天,此时此刻的孙禄寿,胆子比谁的都大,后路都有了,他更是肆无忌惮,对着顾蕊就上下其手,那姿态越发难看了。

    “表弟,瞧你这小手嫩的,哪里像我们男人的手?别不是个女子吧?”孙禄寿咽着口水就要去摸顾蕊的手,顾蕊却飞快地缩回衣袖里,笑吟吟地看着他,声音却冷得像是千年寒冰。

    “是又怎样?”

    孙禄寿没想到她会承认,还这么痛快。当下愣了愣,接着就喜得抓耳挠腮起来,人也激动得话都说不成个了,“表,表弟,啊不,你是表妹?”

    顾蕊只拿眼冷笑着看他,“怎么,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他已经语无伦次了,“可是,姑,姑母,为何瞒着?”

    见顾蕊不搭话,他忍不住就拉起顾蕊的手,毛烘烘的嘴唇就要凑上去亲一口,“管他呢,反正只要是表妹就好。”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唇勘勘就要贴上去的时候,顾蕊对着他的脸就手一扬。

    一股呛人的味道霸道又浓烈地在空气中散开,孙禄寿嗷地一声捂住了脸。

    顾蕊顺势起身,抬腿一脚把他踢下平滑的大石块,接着就从背篓里翻出药锄来,照着孙禄寿没头没脑地锄去。

    孙禄寿先是眼睛被那粉末一撒看不见了,接着又被顾蕊给踢下去,一头栽倒地上,身上又被药锄狠命地刨着,只知道张嘴嚎叫,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抱着身子,顾头不顾腚的,丑态毕露。

    顾蕊嫌他吵,就手撕下他的衣襟,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就对着他身上不致命的地方狠狠地刨着。

    也不知道刨了多久,她手腕子都疼了,才住了手,喘口气。

    此时的孙禄寿只有出得气没有进得气了,躺地上直哼哼,爬都爬不起来。

    顾蕊把他扔在那里,贴在她耳边冷笑着,“回去你爹娘问起来,我就说你不小心滑下山崖了。这里夜晚会有狼,你这一身血腥味儿,等不到天亮估计就尸骨无存了吧?”

    孙禄寿听着她这毛骨悚然的话,吓得瞪大眼恐惧地叫着,无奈嘴巴被堵上,只能干嚎。

    顾蕊则潇洒地收拾了背篓和药锄,拍拍手,哼着歌儿下山去了。

    孙禄寿看看这四处空无一人的树林,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他就该找一处被人家能看见的地方的,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眼睛火辣辣的,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顾蕊用了什么制成的粉末,他以为自己这双眼睛保不住了呢。

    他哪里知道,顾蕊这粉末是用花椒辣椒磨成面混合一起的,专门用来“防狼”的。

    往日里,顾蕊上山就在衣袖里塞点儿,谁知今儿就用上了。

九十九章 商机

    脚步轻快、嘴里哼着小曲儿的顾蕊一边下着山一边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妙招:就这防狼喷雾还挺管用,看来她回去要多做些,推广推广,说不定到时候能卖出个好价格呢。

    这般想着,她的脚步更轻快了。

    到了家,咏梅迎上来,帮她卸下背篓,把采来的香叶子摊开晾着,等顾蕊洗漱完,一家三口坐在堂屋开始吃饭。

    孙翠香打量了一圈,没瞅着儿子的身影,就纳闷了,去问顾蕊,“大外甥,怎么没见你表哥?”

    顾蕊喝一口薄荷水,这才腾出嘴来慢条斯理道,“表哥一上山就撒欢跑了,我等了他好久也不见他回来……”

    孙翠香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不老实的,也没敢说什么,自去灶房里和杨大树、孙二丫吃饭。可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还不见儿子的踪影,一家子就着急起来。

    “怎么还不回来呢?天都要黑了,留在山上喂狼啊?”孙翠香气得骂起儿子来,一见杨大树还蹲在灶前抱着腿不吭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老不死的,儿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出去找找?”

    杨大树瓮声瓮气回道,“天大地大,我上哪里找他去?”

    孙翠香气得就要把手里的粗瓷碗往他头上扣,却被杨大树一把给捞着了,“可别砸,砸坏了还得赔。”

    孙翠香有气没处撒,只好骂骂咧咧的,“你个窝囊废,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又看孙二丫不顺眼,踢了她两脚,“还不去屋里挺尸去,站这里找抽吗?”吓得孙二丫一句话没说就灰溜溜跑到隔壁灶房里躲着了。

    她骂了一阵子,见天已经上了黑影,就坐不住了。杨大树也担心起来,夫妻两个捡了根还冒着火的烧柴,又偷偷倒了些菜油在上头,悄悄出了门,到山上去了。

    已经沐浴过的顾蕊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他们两个,勾唇冷笑:今儿孙禄寿要是死不了,算他命大,但想着再染指她,门都没有!

    只是陆凌风到现在也没露面,她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或者这人不告而别了?

    这么想着,她越发坐不住,心里暗骂一声“胆儿肥了”,也跟了出去。

    上了山,那天更黑了,几乎看不见人影。

    前头孙翠香两口子打着火把喊着孙禄寿的名字,后头顾蕊拎着驱虫驱蛇的药囊尾随着,一路上细细搜寻陆凌风的踪迹。

    可除了草丛中不时传来的虫鸣声,就听不见其他的动静。

    不多时,孙翠香两口子就听到密林里有人哼哼唧唧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一会儿,顾蕊就听见孙翠香如丧考妣般的哭喊声,“儿一声肉一声”的吵得她两耳聒噪。

    她知道孙禄寿有了下落,也不理会,自去查看陆凌风有无留下痕迹来。

    按说这家伙要是从村前过,该有人看见才是,要么就是半夜三更趁人都睡着的时候走的。要么从后山翻过去,可能会没人见过。

    可不管哪种方式的离开,都该跟她打个招呼呀,她还能拦着他不成?

    好歹他也在他们家生活了两个月了,这点子礼数没有?

    难道他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不得已的苦衷?

    顾蕊知道自己这是在为他找借口,可心头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听见孙翠香两口子把孙禄寿抬出密林,她也就歇了再找陆凌风的心,悄悄地下山去了。

    入夜,依然没有陆凌风的消息。

    顾蕊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两晚上虽然厌烦陆凌风跟她挤一个屋子里,可一旦没了他,她又觉得长夜寂寥,漫漫无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不知不觉中,喜欢上陆凌风了?

    顾蕊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大跳,怎么着,她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陆凌风的身家背景是何来头,一概不知,谈何喜欢?

    她这是昨夜思虑过度,累得吧?

    这般安慰着自己,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天亮,依然不见陆凌风的踪影,顾蕊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骂着他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

    顾仲书和咏梅也担心不已,问顾蕊,“怎么不见陆小哥?昨晚上没回来?”

    顾蕊心里不安,面上却装作毫不在乎,“谁知道死哪儿去了?许是看到好东西给绊住了。”

    顾仲书瞥一眼女儿,不置可否地笑笑。

    咏梅也没当回事,心想着到底不是一家人,养不熟的。

    吃过饭,孙翠香就哭眼抹泪地来求顾蕊,“你表哥昨夜也不知道被什么野兽给咬了,躺树林子里,抬回来,都快半死了。现在发着高烧,大外甥,你去给治一治吧?”

    顾仲书和咏梅吓了一跳,不知道孙禄寿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野兽给咬了,他不是昨儿还跟着顾蕊一同上山的吗?

    顾蕊只好解释,“昨儿上山之后,我让表哥采摘些香料,可表哥嫌扎手,一会子就跑着去玩了。”

    又对孙翠香道,“舅母你也别急,我这就过去看看。”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客气,孙翠香都以为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顾仲书赶紧嘱咐了一句,“快去看看,发高烧可不得了。”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低下,风寒、高烧往往能要人命。

    顾蕊也不耽搁,跟着孙翠香来到陆凌风住过的灶房。

    屋内还存有陆凌风住过的痕迹,几件破旧的衣裳挂在门后,一床破夹被还叠得整整齐齐的,想来孙翠香一家子也没盖。

    顾蕊极力压住心头的不快,走到孙禄寿身边,看了看他灰白的面色,又诊了脉,这才转头对孙翠香和杨大树道,“没什么大碍,等我开两剂散热的方子就好了。”

    她知道孙翠香现在也没有银子去看病,就自己捡了几味药丢进熬药的砂吊子里,里头还多添了一味半夏。

    药熬好灌下去,到了傍黑时分,孙禄寿烧就退了,人也醒过来。

    只是嗓子火辣辣地疼,什么都说不出来。

    孙翠香一见日子醒来,就喜得跑过来找顾蕊,絮絮叨叨说着情况。

    顾蕊又去了趟灶房,见状,笑道,“再喝一次药就好了,都是些皮外伤,要不了人命!”

    她笑看着孙禄寿,吓得那家伙咿咿呀呀浑身瑟缩不已。

    孙翠香也不知道儿子怎么了,只问顾蕊,“怎么不能说话?”

    “刚苏醒过来,又流了那么多血,阴虚亏损的缘故,”她老神在在地解释着,又嘱咐老两口,“这几日好生将养着,什么时候老实了什么时候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孙禄寿笑。

    孙禄寿眨巴着眼拼命点头,看在孙翠香眼里还以为他把顾蕊的嘱咐听进去了呢。

    一连几日,孙禄寿喝的药里都被顾蕊放了半夏,所以每次他一见顾蕊就吓得跟温驯的小鹿一样,看都不敢多看顾蕊一眼。

    孙翠香却以为儿子变老实了,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

一百章 公司

    过了几日,江南那边传来消息,说用了顾蕊的方子,瘟疫已经控制住不再蔓延,那边的衙门特意派人告诉这边的县太爷,把个县太爷高兴得什么似的。

    不用说,县太爷就凭这个,今年的考评一个“优”是稳稳当当的,说不定还能升个知府呢。

    这功劳,可都是顾蕊的。

    所以,县太爷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师爷,带着各色礼品来到牛角洼,感谢顾蕊。

    与此同时,乌平镇上,悄然兴起了一种神奇的“防狼喷雾”,据说一百文一瓶儿,一经推广,镇上一些大户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人手一瓶。

    不仅如此,这“防狼喷雾”还逐渐流行起来,竟然渐渐传往京城了。

    京城,辅国大将军府邸。

    小厮暮烟正唾沫星子飞溅,努力逗着乐子。

    大将军回府有些日子了,可成天板着一张脸,都没有个笑的时候。

    府里人人自危,连走路都蹑着脚,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大将军,挨一顿军棍。

    府上以军法治府,犯了错没有板子只有军棍等着,那一军棍可抵得上十大板子,不是屁股开花的事儿,那是直接能要命的。

    但大将军平日里鲜少在府,常年征战在外,几乎没有人挨到军棍。这半年来,边境安定,大将军才有空在府里,可也一天到晚泡在军营里。

    两月前,大将军失踪了,京中人人传着大将军遇刺,府里也是人心惶惶。

    那一段日子,朝堂上乱哄哄的,梁王殿下、太后娘娘、辅政大臣,三拨人闹得不可开交,好在大将军有惊无险,又回来了,这才刹住朝堂上的歪风邪气。

    只是暮烟觉得,他们家将军自打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虽说镇日冷着脸,好在该吃吃该喝喝,也就是性子冷清了些。可这次回来,他明显觉得大将军不一样了。

    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变得寝食难安了,有时候还常常对着东边发呆,一站都能站半个时辰。

    吓得他只好绞尽脑汁逗大将军开心,希望他能多吃一碗饭。

    这不,他才在外头发现了一个新玩意儿,就赶紧买来在大将军面前显摆。

    “大将军,据说这叫‘防狼喷雾’,是新近在京中流行开来的,听说大姑娘小媳妇的都买疯了,很管用呢。”

    陆凌风本来对他各种献殷勤爱答不理,心头烦得要命,快要耐不住火性,打算他再多说一句就一脚把他踹出去的,听到这个“防狼喷雾”,他忽然瞪大了眼,一把从暮烟手里夺过那个小巧精致的瓷瓶儿,细细地打量着。

    这小瓷瓶先就与众不同,瓶塞上有个按钮,只要一摁,上面就出现许多小孔,里头的东西就能喷出来。

    陆凌风轻轻地摁了一下,里面果然喷出许多粉末,他顿时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这要是对着眼睛喷去,铁定能让人的眼睛睁不开,泪流满面。

    果然是“防狼喷雾”啊。

    他嘴角轻轻勾起,这味儿他很熟,顾蕊经常拿来做菜的花椒辣椒就是这个味儿。

    他历经大江南北,自诩见多识广,可能有这般匠心巧思的人,怕只有顾蕊一人了。

    “这孩子,还真行!”他喃喃自语着,就把那一瓶子防狼喷雾给收进衣袖内了。

    暮烟看得瞠目结舌,大将军竟然对这个感兴趣?刚才他莫不是眼花了吧,大将军似乎笑了?

    原来大将军喜欢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呀?

    他知道了,以后大将军要是不开心,他就到外头搜罗些新出的东西,大将军没准就高兴了。

    这般想着,他也跟着陆凌风傻呵呵地笑起来。

    却说顾蕊发明了所谓的“防狼喷雾”之后,生意大火,不仅卖到了乌平镇,连京城、江南一带都流行开来。

    需求量很大,她这边都有些供不应求了。

    于是她只能找到杨里正家里,打算动员全村的男女老少,帮着做起来。

    杨里正自是没有二话,每次顾蕊来找他,对全村村民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看着面前这个细细长长面容精致的少年郎,杨里正满脸的遗憾,“小睿,你和银欢的事儿,不再考虑考虑?”

    顾蕊愣了愣,不大明白,她不是跟媒婆透露过自己身有隐疾的事情吗?怎么杨里正还想把女儿嫁给她不成?

    她就那么吃香?

    这很容易让她生出一种“天下男人都死绝了”的错觉!

    “杨大叔,我,我那方面……”身为女子,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谁知杨里正却大手一挥,混不在乎的模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你们以后过继个孩子!”

    这样也行?

    顾蕊真的目瞪口呆了,这古代做爹的竟然这么宽容?

    “你也知道,银欢非你不嫁,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与其迟早把身子糟践出病来,还不如让她过个痛快日子!”杨里正一提起女儿银欢,满脸都是慈爱,“既然她认定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商量商量你爹,什么时候定下来?”

    顾蕊还没有把自己的来意说完,就被杨里正这幅急着嫁女儿的心思给吓跑了。

    天,她从来没想到,杨里正竟为了女儿做到如此地步!

    她真的快要感动死了,可感动归感动,她女儿身还是没法行动的,只能装作听不懂逃回了家。

    王大生已经组织了十来个青壮年,供顾蕊驱使。先前李家村抢她小龙虾生意的李二、还有被安乐坊轰出去又被顾蕊治好的李长贵兄弟几个,都跟着顾蕊干了。

    顾蕊想了一夜,制定了一个计划,一大早起来就跟王大生商量。

    “大生哥,我想着咱们这生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必得有个章程,以后还陆续开发不少产品,我看咱们先把分工定下来。”

    “行啊,你是东家,怎么说我们怎么办。”王大生心悦诚服,请顾蕊坐了,两口子殷勤地端茶倒水,一边听顾蕊说出章程。

    顾蕊颇有些不好意思,“东家不敢当,一切都仰赖大生哥你了,”她先谦逊了下,接着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公司……”

    “公司?”王大生两口子面面相觑,都没听懂。

    顾蕊尴尬了下,忙又绞尽脑汁解释,“就是类似于作坊,咱们用的这些人可以照镖局的规矩来,你就是总镖头了。”

    王大生两口子总算听懂了,顿时大感兴趣,和顾蕊细细商量着。

    吃了晌午饭,王大生又把其他十几个青壮年喊来,一群人就蹲在顾蕊家巷子口召开了一次激动人心又别开生面的会议。

一百零一章 股份

    会议上,顾蕊先定下了自家作坊的名号“百草堂”,实行股东制。

    王大生等人从来没听过什么叫“股东制”,经顾蕊解释一番,才明白过来。

    顾蕊先出二百两银子做底金,制药这一块由她负责,占一半的股份。

    其余的人,若是有能力,也可以拿银子入股。没家底的,就是员工,负责推销、运送,总之这是从制药到推销、运送一条龙的服务。

    这些青壮年们听得那是激动万分啊,不管如何,跟着顾蕊干,就能赚钱,有家底的,年底能分红,就能赚大钱。没家底的,踏踏实实地每月都有二两银子的“工资”拿,这是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的赚钱门路,哪能不激动?

    不等王大生鼓动他们,这是几个人都纷纷表态,“干了!”

    “对,顾小哥这么照顾我们,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还有更直爽更粗犷的,大喊着,“干了,死也要干。”

    顾蕊见他们热情如此高涨,高兴地直点头。

    不管什么时代,只要有人,有点子有技术,还怕饿死吗?

    大家伙儿商定之后,王大生就负责统计。

    统共有二十个壮劳力,有十个人家里能拿得出一两二两银子的入股,有的一个铜板都没有。

    顾蕊也不多说,只看着大家伙儿淡淡道,“跟着我干的都是好兄弟,大家都是百草堂资格最老的,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大家伙儿做好准备了没有?”

    “做好了。”轰然如雷鸣般的响声,甚是有气势,听得顾蕊心下震动,热血沸腾。

    王大生见状忙提议,“大家伙儿若是不嫌弃,今晚就在我家吃顿饭,咱们顺便再分派下任务。”

    顾蕊没什么说的,这提议正好,王大生家里如今也不缺吃喝,一桌子酒菜还是办得起的,她就不跟他客气了。

    余下的事都交给他,顾蕊借口自己还要回去制药,就先回家了。

    看着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跟陆凌风生活了也有两个多月,这家伙,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悄没声息地就走了,

    她抹一抹眼角不经意滑落出来的泪水,倔强地仰着脸不让淌下来。

    她顾蕊一定要把生意做大,将来让他后悔没留下来。

    哼!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发了一会狠,顾蕊就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开始制作方便推销运输的药。

    晌午过后,王大生又来找顾蕊,先是把凑来的股份——二十两银子和名单交给她。

    顾蕊没收银子,只是把名单接过来,反而交给他两桩事,一件买马,另一件交给他一张图。

    如今朝廷在边境用兵,马匹管制严格,也很贵,但再贵也得买,这样才能保证速度啊。

    这件事顾蕊交给王大生,并不是叫他去直接买马,这年头,有银子在市场上也买不到的。她告诉王大生,先去找县太爷,问问他可有办法,毕竟当官的路子比小老百姓要广得多。

    交给他的那张图呢,上面画的是自行车的图样,顾蕊觉着,远距离的肯定要骑马,近距离的,可以试试这自行车。虽然古代没有塑胶,但有铁匠铺,车架、链条的问题可以解决,大不了骑的时候慢些就是了。

    王大生非常郑重地跟顾蕊保证一定完成任务,那架势,活似个出征的将士,看得顾蕊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人家积极性那么高,她要是笑起来,岂不打消人家的积极性了?

    王大生出去一日,就把事儿办得差不多了,还从怀里掏出两包银子来,欢天喜地交给顾蕊,“这一包是县太爷的,他说他家夫人也要入股,叫你好生做,别畏手畏脚的,马匹的问题就交给他了。”

    顾蕊压根没想到王大生出去一趟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这县太爷竟然也入股了?不管是不是他夫人的,怎么说也是一家人的。

    她就笑着点点头,又指着那包银子道,“这一包又是谁的?”

    “这是陈掌柜的。”王大生兴致勃勃道着,“我去镇上打听铁匠铺子的事儿,正好遇到陈掌柜的带着儿子上街溜达,我就把咱们生意的事儿说了,他也入了一百两。”

    平白多了三百两银子,资金不成问题了。

    顾蕊当即拍板,“那就给县太爷两份股份,陈掌柜的一份股份。其余兄弟们根据入股银子多少,年底分红。”

    王大生拿出小本子记着,顾蕊很是好奇他用什么方式,毕竟他大字不识一箩筐。

    不过她没好意思问,就见王大生甚是忸怩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推到顾蕊面前,“顾小哥,这是,这是我的,不多,你别笑话。”

    顾蕊看去,十两一个小银锭。对王大生来说,能拿出十两很多了,这足够他们一家过两三年了。

    眨眨眼,顾蕊忙摇头,“怎么会呢?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管怎样,年底分红少不了你的。”

    过了两日,王大生就带来好消息,县太爷已经帮他们买了五匹瘦弱的马匹,说都是退下来的战马,不能耕地,但跑跑还是不错的。

    顾蕊亲自去村头看了,着实瘦弱,那毛都竖着,看样子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战马。

    不过能买到也不错了,平日里好生养着,跑个路运个货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就让王大生带着人招呼这五匹马儿,顺带着也练练骑术。这些人都是猎户出身,尤其李村的李二以前会骑马,就让他来指点众人。

    顾蕊回家想了想,就找出一些黄芪和鸡血藤,去交给王大生,“把这些掺在水里,喂给这些马,过些日子就能壮实起来。”

    王大生惊讶之余,又很佩服,“没想到你连马也能治。”

    顾蕊哂笑,反正都是哺乳动物,人能吃的马也能吃。这么瘦弱,无非是气血两虚,补足了,可不就壮实了?

    到了晚上,杨里正竟然亲自过来了,还把顾蕊一家吓得要命,以为又是来逼婚的。

    不曾想他拿出二十两银子,期期艾艾地问顾蕊,“听说你这作坊可以入股?我也拿点银子,你给我入吧?”

    顾蕊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忙问,“杨大叔,你就这么看好我,万一赔了呢?”

    杨里正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你顾小哥什么人品我还能看走眼?放心,你这脑子只赚不赔的。”

    顾蕊忙道,“借您吉言,到年底就按股份给你分红!”

    “好,那我等着了。”杨里正撂下这句话,就高兴地回去了。

    顾蕊拿着银子找到王大生,让他登记入册,分好股份。

一百零二章 开张

    第二日,王大生捏着张纸愁眉苦脸地来找顾蕊,说是她画的那东西,镇上没有铁铺能做得出来。

    顾蕊这才知道,乌平镇竟然没人能造出自行车来。她不禁又想起陆凌风来,若是他在,应该没问题的吧?

    只是这家伙也不知道如今到哪里去了,竟然毫不留恋地就这么走了?

    想归想,她还得给王大生拿主意,“既然镇上没人能做,那就去县城里问问,再不行,就进京看看,难道现成的图纸在这里,还有人不想赚钱的?”

    王大生一听也是,紧簇的眉头也就舒展开来,又给顾蕊建议,“假如有人真的做出来,以后仿造怎么办?我们的优势不就没了?”

    顾蕊想了想,就拿过那张图纸,折了两道,撕成四块,“大生哥,你说的是,不能交给一家去做,每家做一个零件,到时候我们运回来,自己组装吧。”

    这个时代也没有发明专利什么的,还是不能冒险。

    王大生这才放心,自去了。

    顾蕊就找出纸笔来,铺在饭桌上写东西。纸是买来的草纸,祭拜死人的冥纸,笔是木炭条削尖了的。宣纸要配毛笔,她嫌毛笔写得慢,索性就把烧过的木炭条拿来用。

    百草堂的一些规矩、股份以及人马她要有个细细的章程,免得到时候运作起来乱了方寸。

    写完之后,她放在一边,又细细思量需要制作哪些药。

    她打算每隔十天要推出一款新药,也并不拘泥于治病救人的药,比如家庭常备药、美容的膏子、防冻的护手霜以及行军用的鸡眼膏等等。

    只要做到推陈出新,药效良好,生意就一定会兴隆。

    过了几日,王大生兴高采烈地叫顾蕊到巷口去,看他从县里拉回来的自行车的零件,堆了满满的一牛车,顾蕊看到也是激动不已,没想到在这古代,她还有骑自行车的一天。

    她连忙叫人卸下来,在一边指点着王大生和几个壮劳力组装。费了大半天的工夫,午饭都没功夫吃上,天勘勘擦了黑,第一辆自行车才组装完毕。

    看着那辆笨重庞大的自行车,顾蕊笑得合不拢嘴,从大生家厨房里找出点菜籽油,涂满了链条,她就兴奋地推到巷子口的土路上,一脚踩着脚踏,一腿一偏,骑了上去。

    大生家的两个孩子跟在后头,呼哧呼哧跑着,欢笑着看这奇怪的大家伙。一会子,左邻右舍的孩子、大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顾蕊也顾不上大家伙看热闹的眼光,只管拼命蹬着那辆自行车脚踏,体会着专属于她的那份喜悦。

    满村子人就跟在顾蕊身后,看着她从这条路上窜到那条路上,这个巷子口穿到那个巷子口,嘻嘻哈哈的笑声在漫天的晚霞中四处乱飞。

    两天后,王大生翻看了黄历,正是黄道吉日,于是顾蕊的“百草堂”正式开张了。虽然她不想铺张,但王大生还是同着众人在她家篱笆门口挂了一个幡儿,上面特意请东村的王秀才提了三个行书大字“百草堂”。

    顾蕊看着那字儿不置可否,说实在的,这字儿规规矩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比她的字儿还是强点儿。听闻王大生花了二两银子,顾蕊心疼得肝疼肉疼,早知道,还不如叫她爹给题几个字了。

    村里人都知道顾仲书也懂医术,还以为他是个草医郎中,谁也不知道其实顾仲书还写得一手好字。

    但她们一家是来避祸的,所以,能不露才就别露了。

    开张的这天,全村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杨里正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主要就是祝顾蕊生意兴隆、多多赚钱,毕竟他也入了股的。

    场面很是热闹,连杨员外都派了管家来,也入了股,就差没剪彩了。

    顾蕊不耐这般热闹,应酬完,就由着王大生招呼了。

    当晚,大生家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吃吃喝喝的一直持续到三更方止。

    连小栓子奶奶都说,这是牛角洼村几辈子都没见过的热闹。

    第二日,顾蕊就开始忙活起来,把全村那些妇女、儿童都集中起来,在她家院子里赶制“防狼喷雾”。原料很简单,关键是配方,还有那个能一摁就能喷洒粉末的瓷瓶子,很是费心思。

    镇上原先那家能烧制她这种小瓶子的瓷窑忽然抬高了价格,顾蕊有点儿接受不了,只好把家里的活儿交给王大生媳妇照料着,自己则坐了王大生的牛车,去了乌平镇,要和瓷窑的老板好好谈谈。

    瓷窑老板是个四十上下的汉子,不大起眼的面相上,透着一股精明势力,好似浑身都是机关一样。不过顾蕊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老板,我这生意还会做大,你要是涨价,以后咱可就合作不了了。”

    那老板嘿嘿一笑,不吃顾蕊这一套,“你这小哥说得也是实话,只是我这瓷窑也要吃饭赚钱呐。如今人工、细土都要钱,你也得替我们想想才是。”

    顾蕊不耐烦跟他打擂台,索性起身往外走,“大生哥,我们再到县里找找去。”

    见他们要走,那瓷窑老板耍起横来,“小哥,你这样就不大好了吧?要知道,这种瓶子我现在闭着眼就能烧得出来。”

    “那又如何?”顾蕊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老板。这是威胁她了?

    她最烦别人威胁,第一个威胁她的人是安乐坊的掌柜的,不过后来他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第二个是孙禄寿,至今还不能说话。

    第三个,就是这个瓷窑老板,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就算烧得出这种小瓶子,你能卖给谁?”她的声音冷若寒冰,沁透入骨,明明是暑热的天,那瓷窑老板却浑身打冷战。

    是啊,就算他能烧得出这种小瓶子又能怎样?谁来买,买来干什么?是装油还是醋啊?

    若是没人批量买,那也白搭,等于没生意。

    他额头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忙追上顾蕊,弓着身子陪笑,“小哥且别走,咱们再谈谈。”

    再谈谈就再谈谈。

    顾蕊见好就收,当即又回来坐下,当真平心静气和瓷窑老板谈起来。

    王大生见两人就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不由得暗自佩服,没想到顾蕊小小年纪,还真挺能稳得住啊。

一百零三章 火爆

    过了几日,顾蕊听说王大生带着人骑术练得差不多了,就把做好的一百瓶防狼喷雾叫人送到京城“万宝斋”,这可是头一笔单子,顾蕊特意交代王大生亲自带着人骑马过去。

    因为李家村的李二骑术精良,顾蕊就叫他挑了三个人,加上王大生,一行七五人一大早就进了京。

    大生媳妇见自家男人担当如此重任,很是紧张,自打王大生走了之后,她茶饭不思,一天往顾蕊家跑一百趟,不停地嘀咕着,“你大生哥行吗?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

    顾蕊只得不停地安慰她,“嫂子,你就放宽心吧,这是人家‘万宝斋’要的东西,送去就能兑银子的,你担心什么?”

    大生媳妇还是愁眉不展,“我就怕路上遇到土匪,世道不太平……”

    顾蕊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土匪谁会抢这个啊?再说了,要真遇到土匪更好,正好验证验证咱家的‘防狼喷雾’好不好使!”

    大生媳妇终于被她给逗乐了,却还是担忧不止,“不是叫‘防狼喷雾’吗?难道也能管土匪?”

    “哈哈,嫂子,你可算问到点子上了,”顾蕊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东西啊,狼都能管了,还不能管土匪?”

    她没好意思把孙禄寿被她喷了的事情说出来,那样可就泄露她的女子身份了。

    大生媳妇这才一颗心落到肚子里,那眉头终于不再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两日后,王大生、李二带着人风尘仆仆地回来,顾蕊跟大生媳妇听说了,特意到巷子口迎接。

    首战如何,关系到全村的民生,等顾蕊走到巷子口,才发现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挤到巷子口来了。

    那阵势,可真是人山人海,而且再见到王大生几个人之后都是鸦雀无声的,彷佛在参加一场非常虔诚的盛会一样。

    顾蕊先是吓了一大跳,继而才反应过来,也跟着人群默不作声,只看着王大生几人骑着马慢慢跑过来。

    虽然王大生、李二七个人面上布满灰尘,但人人面带喜色,彷佛凯旋归来的将士一般。

    一看这脸色,顾蕊就知道首次战绩良好。

    她其实倒没有多担心,毕竟是万宝斋定的货,横竖少不了他们银子的。

    就看在京城中销量如何了。

    王大生径直来到巷子口,大家伙儿数百只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连杨里正都不敢吭声,生怕王大生说出的结果让大家伙儿接受不了。

    王大生把缰绳扔给后头跟着的其余人,连自家媳妇都没顾得上说话,就直接跑到顾蕊面前,人还没张嘴,就先大笑起来。

    这一笑,大家伙儿都松了口气。

    看来这一趟没白去,顺利完成任务了。

    顾蕊却想得更远,不动声色地问,“都卖完了?”

    王大生忙不迭地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找不着北了,“顾小哥,你可真行。咱们的东西刚到那‘万宝斋’,就被守在那里的大户人家一抢而空,那场面,您是没看见啊……”

    李二也激动万分地在人群中高声喊着,“‘万宝斋’门口的人,比我们这巷子口的还多,东西刚到门口,就差点被抢了。还是‘万宝斋’的伙计出来,死死地把我们几个护进去,才逃脱惊险啊。”

    “没想到这么畅销啊。”小栓子奶奶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一张没有牙的嘴憋着,说话都漏风。

    “看来我们这作坊生意要兴隆起来了,”杨里正感慨万千,这会子才敢舒出一口气来,“多亏了顾小哥本事大,我们牛角洼村也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可不是?想当初还是里正你英明,把孙翠香一家给压住,让顾小哥一家安生地住下来。”有人重提旧帐,发自肺腑地庆幸当初能把顾家给留下来。

    “你这两个兔崽子差点儿坏了顾小哥的名头……”杨家的族长一巴掌拍在一个后生后脑勺上,这两个后生正是背着顾蕊去镇上酒馆卖花椒的那两个。

    “哼,五叔别提这个了,还有那不长眼的把顾小哥家的水车给推倒了呢。”大生媳妇也没忘了这茬,一说这话,就有好几个村民低下头羞红了脸,当初见顾蕊赚了钱,他们眼红,确实干了不少缺德事儿。

    顾蕊含笑听着村民们的感慨,知道这都是他们的真心话,也没得理不饶人,见好就收,“算了,嫂子,过去的就过去吧,以后我们一切向前看,小日子一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说得好,一切向前看!”杨里正重复了一遍,高兴地满面红光,只是看顾蕊时,眼睛里还透露着遗憾:可惜了这孩子,得了这么个病,不然他闺女嫁给他,该有多好!

    顾蕊受不了杨里正这种眼神,忙偏了偏脸微微避开,看着王大生。

    她知道,王大生他们高兴成这样,定不会仅仅货抢手,怕是还有下文。

    果然,王大生等人群过了这股激动劲儿之后,才又继续说下去,“‘万宝斋’的掌柜的说了,叫我们过几天再送一批,这次可是预定了整整五百瓶啊。”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把王大生的话给淹没了。

    王大生无奈地咧嘴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顾蕊,“只是‘万宝斋’掌柜的给的订金二百两,我还跟他说了咱们这里还能制作自行车和羽毛球,那掌柜的让下次带给他看看……”

    这就意味着还能开拓更多的生意!

    村民们个个激动地跟喝醉了一样,看着顾蕊的眼神那是无比地崇拜,与有荣焉。

    能跟着顾蕊这样的人干一场,真是了无遗憾了。

    顾蕊接过那两章簇新的一百两的银票,也是高兴地抿着嘴而笑,没想到一炮走红,倒是省了很多的谋划了。

    看来,还得东西够新奇、质量够过硬才能赚钱。

    “好,你们辛苦了,咱们这就回去算算账,把这几日的工钱结了,就有得忙活了。”

    “哎,好嘞。”王大生和李二忙答应着,人人脸上乐开花,跟着顾蕊走进巷子里,来到王大生家里。

    算账的事,顾蕊交给王大生两口子,她懒得管这些琐事。

一百零四章 开拓

    而李二带的那些青壮年们,也干劲十足,不出几天,个个骑术都精进了不少,能跑远路了。

    买来的那五匹军马,经过大半个月的精心护理、调养之后,身子大有起色,虽然还没有膘肥体壮,但也精气神十足,一天跑个百十里路不成问题了。

    顾蕊则埋头想着怎么扩大产品的数量,如今靠着这个“防狼喷雾”已经能站住脚,再有自行车、羽毛球这些新奇的玩意儿,“百草堂”的生意不愁没订单了。但“百草堂”终归还是以卖药为主,单靠这几样产品是走不长的。

    她当初设想的每隔十日要推陈出新的,这点一定要做到。

    在第二批“防狼喷雾”和一辆自行车、两幅羽毛球拍及两只羽毛球送出去之后,“万宝斋”的掌柜的直接派来一个得力的管事跟着王大生来到牛角洼村,说是要跟顾蕊谈谈接下来的生意。

    这是要签订长期合同了?

    顾蕊知道机会难得,亲自出面招待了“万宝斋”的掌柜的,特意让王大生媳妇同其他几个年轻妇人做了一桌子山珍,在大生家的堂屋里设宴款待,拉了杨里正和杨家的族长作陪。

    “万宝斋”的管事的姓宋,顾蕊喊他“宋管事”,先是谦逊了一番,“村舍简陋,宋管事就当看个野趣吧。”

    宋管事也是见过世面的,并未在席面上停留,而是直接谈生意,“听闻顾大夫设的‘百草堂’里,东西新奇,我们家掌柜的说了,以后不管顾大夫推出什么产品,我们‘万宝斋’都要先睹为快。”

    意思很明确,有好东西先卖给万宝斋,看来万宝斋在这两次的生意中赚银子了,不然,不会这么热切!

    顾蕊深谙其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这个没问题,我打算十天就出一款新品,到时候一定请贵斋尝鲜。只是这价钱需要出个章程才是!”

    在商言商,如今她身系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像那些酸秀才一样视银子为“阿堵物”的。

    宋管事想来也是得了万宝斋掌柜的嘱托的,能做得了主,当即拍板笑道,“顾大夫也是个爽快人!我们家掌柜的说了,价钱好商量,绝不会拖欠!”

    有这句话,生意就好做了。

    顾蕊当场就和宋管事签了一个协议,双方摁了手印,一式三份,她和宋管事各一份,另一份由杨里正掌管,日后好做个见证。

    宋管事这一趟非常顺当,自然很高兴,临走前,还特意交代顾蕊,“咱们也都是老主顾了,‘百草堂’里的东西,以后只管卖给我们家,京中其他铺子就算了。”

    这是搞垄断,一家独大啊?

    顾蕊抿嘴儿笑笑,点头,“可以,不过要是其他铺子价钱给的高,我还是会考虑的。”

    宋管事愣了下,面色就恢复如常,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出巷子口上了马车,径自回京了。

    “生意就这么做好了,银子就这么赚了?”杨里正和杨族长面面相觑了下,还如同身在云里雾里,不敢相信。

    天爷呀,整整五百两的银票啊!

    刨去成本,净赚三百两,这可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想到的事情。

    顾蕊才不过十五六的一个少年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啊?

    还是杨里正见过的世面多些,当即就没口地夸着顾蕊,“顾小哥,到今日,我才彻底明白,人活一世,还真得靠脑子吃饭啊。”

    顾蕊谦逊了几句,生怕杨里正又流露出惋惜遗憾的目光来,借着让王大生算帐的功夫,躲了出去。

    连着两次送货,前后不过十天左右,王大生选出来的这一批青壮年们,每人都净得了五两银子,这还不算他们家里妇女小孩帮着顾蕊做活赚的。

    一家子要都能干活、人口多,就这十日都能赚够一年的花销了,照这般发展下去,各家各户能干得动的可都成了地主了。

    于是,牛角洼村的村民们,人人干劲十足、热火朝天,人人面带笑容、开开心心,前所未有地和谐。

    第三批“防狼喷雾”一千瓶送出去之后,王大生一行又带回了自行车、羽毛球的订单,这一次,“万宝斋”的手笔更大,订金直接让王大生捎来了,整整一千两的银票。

    这次,防狼喷雾的数量没有增多,依然是一千瓶,但自行车和羽毛球的数量要的又多又急,自行车要十辆、羽毛球直接要一百副。

    据王大生打听到的消息,说自行车万宝斋卖到一百两一辆,就这还有的达官贵人抢不到货呢,光预定就排到了半年后,羽毛球几乎每个大户人家人手一副,有好多人家还不会玩,现场还请王大生等人表演呢。

    听说有的富贵人家后宅的妇人打了羽毛球之后,颈椎腰肩的疼痛也好了,不用一年到头抱着个药罐子。

    而且,万宝斋也特会宣传,让那些富贵人家以能拥有自行车和羽毛球为荣。如今京城的王公贵族们,最时兴的爱好不是打马球,而是打羽毛球、骑自行车了。

    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全村的人又是高兴了整整一夜。

    只有顾蕊沉得住气,开始为人手发愁了。

    照这样的规模和速度,马匹已经远远不足了。

    如今市场仅仅是在京城,五匹马都不够来回跑的了。要是再把生意开拓到江南和其他地区,别说十匹二十匹马,就算一百匹,也难应付。

    可是如今朝廷对马匹管制得严格,就这五匹瘦弱的战马还是走了县太爷的门路,再多的可就没有了。

    顾蕊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为了蝇头小利去买走私马匹的人,所以,这个问题还真是愁到她了。

    近路骑个自行车还行,要是远了,人就累垮了。

    看来,她不仅要推陈出新产品,还得为“百草堂”招兵买马才行!

    “招兵”倒是不成问题的,光牛角洼也能选出三四十个青壮年劳力,而且经过村民们的口口相传,其他十里八村的人听说了这事儿,个个都托关系找门路往她这里挤。

    她就让王大生和李二择优挑选了五十名青壮年,开始没黑没白地训练起来。没办法,生意紧迫啊。

    马匹只有五匹,只能隔三差五让王大生、李二骑着去送“防狼喷雾”和羽毛球,至于自行车,又沉又大的,她觉得还是用牛车比较稳妥。

一百零五章 上新

    当然这些人手也并不全用来送货的,而是去县城的铁铺里,叫人把零件打造出来,拉回来组装的。

    至于自行车怎么运送过去,顾蕊决定撂挑子,就交给“万宝斋”的人了,他们在京中人脉广,总有办法的。

    她这边,只能保证生产,送些小物件了。

    有了前期的积累,顾蕊手头的资金比较宽裕了,于是就静下心来推陈出新。

    综合考量了一番,她决定推出几款比较实用的药物来。

    不论古今,小孩都是最重要的,顾蕊前思后想,治病也要先从娃娃抓起,先来个孩童系列吧。小孩喜甜畏苦,不喜喝药,更不喜扎针,就做出两款适合小孩用的膏药,一款就是退烧贴,另一款是肚脐贴。

    这都是后世的东西,虽然知道药方,但好多东西古代都没有,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她闷在屋子里足足三天,才做出五十张膏药来。

    这些膏药她先自己试用了一番,选的布料对皮肤不过敏之后,她才放下心来,恰好大生家的小儿子发烧,找顾蕊看,顾蕊就给他用上了。

    不出一个时辰,烧就退了,还不用喝药,大生媳妇很是欢喜,跟顾蕊说,“顾小哥,你这膏药着实好用,到时候肯定卖得好,你要多做些。”

    顾蕊笑道,“先看看‘万宝斋’的销路再说。”

    于是,再王大生第四次送货的时候,就把这五十张退烧贴和肚脐贴给捎上了。

    过了几日,万宝斋的掌柜的就又派了宋管事,说是销量很好,京中富贵人家都抢不到,断货了,叫她赶紧多做些。

    顾蕊对宋管事摊手,“这个我尽量吧。近期我打算推出几款女子美肤用的药膏,到时候忙得又分不开身了。”

    “顾大夫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我们万宝斋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要人要钱尽管提……”

    他这话,也就意味着万宝斋这些日子赚了不少银子了。

    顾蕊送走宋管事之后,就去找王大生,叫他下次去送货的时候,打听一下“百草堂”的产品究竟卖到多少两银子。

    几日之后,王大生就打听到了,说是防狼喷雾一瓶卖到二两银子,自行车二百两,羽毛球二十两银子,就连那不起眼的退烧贴、肚脐贴都卖到十两银子一贴。

    顾蕊听了这个价,惊讶得直咂舌:这可是翻着翻地赚啊,怪不得万宝斋要货这么勤呢,原来东西不仅销路好,价格定得还这么高!

    别的先不说了,她为了让那退烧贴和肚脐贴能广而卖之,一张才要一百文,没想到万宝斋都卖到十两了。

    这是什么概念啊?

    王大生也是义愤填膺的,“怪不得人都说奸商,那万宝斋从我们这儿低价拿货,都能开出那么高的价码,关键还有人抢着买!”

    “没办法,谁叫我做的东西好!”顾蕊生气的时候还不忘自我炫耀一番。

    “不过,这么赚钱的买卖,万宝斋想独吞,也不见得那么容易。”顾蕊呵呵冷笑,断言道。

    果不其然,过了两日,京中竟有医馆也推出同款退烧贴和肚脐贴了,连防狼喷雾都有了外观上一模一样的了。

    这下子,万宝斋开始怀疑了,难不成顾蕊把东西卖给其他商铺了?

    但是他们明明跟顾蕊签订协议了,还摁了手印的,顾蕊怎能这么干?

    宋管事第三趟来到牛角洼村的时候,是怒气冲冲的。

    一进顾蕊家,他就没好气地喊着,“顾大夫,你怎么如此见利忘义,先前答应得好好的,有新品要卖给我们万宝斋的,怎么变卦了?”

    顾蕊听说京中有仿品就知道万宝斋的人迟早会来,已经静候了。听见动静她就从自己屋里出来,看着宋管事,不紧不慢道,“宋管事慎言!空口无凭的就给我扣高帽子,似乎不大好吧?”

    宋管事见她不承认,气得瞪大了眼睛,“什么空口无凭?你去京城看看,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儿退热贴、小儿肚脐贴,卖得还便宜,害得万宝斋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万宝斋的生意没法做跟我有关系啊?”顾蕊把脸一板,杏眼圆瞪,叉着腰对着宋管事怒吼,“哦,生意不好来找我的茬?怎么卖出十两银子一帖的天价时,没来跟我说声?就你们这样做生意,能好才怪!”

    宋管事在京城中被掌柜的骂了一顿,还克扣了半年的月例,本来一肚子气打算找顾蕊撒的,却不料被顾蕊一顿臭骂,骂得他张口结舌,愣是回不出话来。

    “有这闲工夫在我这里磨牙,不如回去跟你们掌柜的想想办法,怎么挽回才是正道!”顾蕊见他半晌不吭声,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也就见好就收,缓了语气,“宋管事,不是我说你,你来也不带个脑子来。我要是真想多赚钱,压根儿就没必要把东西卖给你们,我直接去京城开个药铺,还不得赚得盆满钵满的?”

    “我们都签订协议了,我哪能再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一出了事儿,你们头一个不得找到我头上?我又是何苦呢?”

    听了顾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宋管事这会子才缓过神来,脑子也灵光了许多,“你的意思,那些商铺卖的,都是假的?”

    “肯定是的,反正我除了万宝斋,没卖给别的地方。”顾蕊笃定地看着宋管事的,慢条斯理道,“至于是不是你们的人转手卖出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能来找她的茬,她也不能让万宝斋的人置身事外。

    宋管事这会子真是哑口无言了。

    坐了一会子,他忽然长叹一声,起身朝顾蕊作揖赔礼,“方才是我心急,言语不当,还望顾大夫莫要放在心上。”

    这是想通了。

    顾蕊也不穷追猛打,只道,“其实想解决这问题也很简单……”她只说了半截话。

    “此话怎讲?”宋管事迫不及待伸脖子过来,欲听究竟。

    顾蕊慢悠悠说道,“我们的东西之所以被模仿,就是因为在官府没有备案。”

    “备案?”宋管事显然从未听过这种说法,“怎么卖的东西还要备案?难道还会犯罪?”

    顾蕊呵呵笑着,“这个就交给我了,你只管跟你们掌柜的说,这备案的费用、包装的费用,都得他来出……”

    “这不算什么,”宋管事双眸囧囧发亮,高兴地直搓手,“顾大夫要是能把这问题解决了,我们掌柜的高兴还来不及,出点银子算什么!”

    “如此,甚好!”顾蕊笑着点头,把宋管事送出篱笆门外。

一百零六章 担忧

    古代没有发明专利,顾蕊一开始也没想这么多,如今看来,不采取些措施是不行的了。将来她还会推出许多的新产品,总不能每次都在这些问题上花费精力。

    万一有的人不仅模仿,到时候栽赃陷害就更麻烦了。她可没忘了上次江南瘟疫的事儿,要不是因为那县太爷还不算糊涂,她怕是有牢狱之灾了。

    送走宋管事之后,她立即回屋里,开始设计“百草堂”的标志来,以后每推出一款产品,都要印上“百草堂”独有的标志才行!

    她想了想,“百草堂百草堂”,还是以草为主吧。

    于是她设计了一款以青蒿为图样,周边点缀了几朵黄花的标志。图样说不上新奇,设计好之后,她去找王大生,让他套上马车,一起去了县城。

    自打那五匹战马壮实之后,王大生就试着套到牛车上,上面又做了个篷子,方便顾蕊出入。

    顾蕊去见了县太爷,先把百草堂的标志呈上去,真诚道,“老爷,这标志小民要在县城里备案,还望老爷多多支持,广而告之,免得有不良商家模仿,甚而栽赃陷害。”

    如今县太爷打着夫人的旗号,在顾蕊的百草堂入了股,怎么说这也算他的事儿,所以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叫手底下的人印发了贴出去之后,他顺带又问起百草堂的生意来,“听说卖得挺火的?”

    顾蕊含笑点头,“都是托赖老爷的福,生意还算顺利。”她没敢往大里说,毕竟做生意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还是留点余地好。

    又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县太爷,“夫人当初入了股的,按照占比,这是应得的红利。”

    县太爷顿时就摆手,“呵呵,不是年底才算账的吗?这才几天就分了?”到底还是把银票接了过去。

    顾蕊就看到他那双三角眼一下子精光四射,一眨眼的功夫已是红光满面,惊叹不已,“顾小哥,这不是你故意多给的吧?”

    这可是三百两银票啊,才一个月的功夫就连本带利赚回来了?

    别说他,换做户部郎中也要惊讶不已的。就这赚钱的本事,若是扩大作坊规模,还不知能赚多少!

    “老爷放心,我这是占比分的,绝没有讨好夫人的意思。”这一点顾蕊倒是实话实说,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她也不会刻意讨好巴结县太爷。

    靠自己本事,再圆滑些也就够了。

    她可没有多余的金钱去巴结这些官宦。

    县太爷十分高兴地收下了,看着顾蕊笑道,“夫人看到,肯定会高兴的。”

    那是,即使是县太爷,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子,拖家带口的,还不知道有几房妻妾,手头也不见得有多宽裕。

    “等年底,我估摸着夫人还能拿到五百两的红利。”顾蕊又给县太爷吃了颗定心丸。

    县太爷高兴地嘴巴都合不拢了,要不是碍于身份,就亲自把顾蕊给送出衙门了。

    临走前,他还问顾蕊的生辰八字来着,吓得顾蕊忙委婉地推辞,“小民的生辰不好呢,七月十五,小时我爹给小民算了个命,说是孤寡一生的命格……”

    县太爷听得目瞪口呆,倒不是被这个说法给吓着了,而是,哪有人这么黑自己的?

    这小伙儿,也太实在了些吧?

    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拿自己庶出的女儿做赌注。

    庶出的也是官宦之女,嫁个高门大户的还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小伙儿“钱”途不可限量,他以后仰仗的地方还有不少。

    回到家里,顾蕊还一阵后怕,是自己长得太好吗?怎么这么多人想嫁给她?

    这事儿再不解决,她天天担惊受怕也要吓死了。

    忧心忡忡地去见了顾仲书,她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爹,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前些日子是里正的闺女,后来是员外的女儿,如今是县太爷的闺女,这姑娘的身家都升级了,再下去,别是什么郡主、公主吧?到时候我可就玩完了。”

    顾仲书本来一脸严肃地听着女儿发牢骚的,可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这孩子,倒是异想天开。咱们穷乡僻壤的,家里虽说有了些家底,人家郡主、公主眼也不瞎,会嫁给你?”

    “那可不好说!”顾蕊撇嘴,“你‘儿子’我可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潇洒俊逸,天底下有几个像我这样的?”

    “瞧瞧,越说还越喘上了?”顾仲书露出鲜少见的笑容,守在门口的咏梅忍不住看呆了,老爷自打经了那事,夫人没了之后,有多久没笑了?

    这一笑,还是当初那个儒雅洒脱的老爷啊!

    她泪眼模糊,忙低头,捏针纳鞋底。

    “嘿嘿,我这是实话实说啊。”顾蕊摸摸后脑勺,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顾仲书拿她无法,这个女儿,自打经历了那些劫难,性子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如今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还能顶得上个小子。

    也罢,有女如此,他也知足了。要真是以前那样,这个家可就完了。

    “蕊儿呀,你现如今做着生意,这个身份还是不透露的好。”半晌,顾仲书长长叹一口气,用一种惋惜的眼神看着顾蕊,“都是爹对不住你,本来还打算把你和陆凌风……,哎,那小子,竟然不告而别,也太让我失望了。”

    顾蕊晓得他爹的打算,想撮合她跟陆凌风的。

    心里莫名就有些酸涩,她忙岔开话题,“爹提他干嘛?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世上,离了谁都能转!”

    “你能这么说,爹就放心了。”顾仲书很是欣慰女儿能有这番心胸,“再等等吧,等风头过去,我们搬到别的地方,你,再……”

    刚说到这里,咏梅就竖起一根指头“嘘”了声,父女俩不约而同都闭了嘴。

    孙翠香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问咏梅,“大外甥在屋里吗?”

    “找他干嘛?”咏梅声音冰冷,没有好气。

    先前她觉得孙禄寿病得有些奇怪,就问顾蕊那天发生的情况。顾蕊也没瞒着她,把前因后果说了,咏梅气得要死,大骂侄子畜生不如,连带着对她哥嫂,也没之前那般亲切了。

一百零七章 谋算

    “妹子啊,你侄儿还是不能说话,能不能,能不能叫大外甥再给瞅瞅?”孙翠香期期艾艾的,没有之前的底气。

    “我儿可不是那等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给看的,如今她身上担子重,担负着全村老小的生计呢。”咏梅斜了眼这个一兜坏水的嫂子,愣是不松口。

    顾蕊在屋里听见了,忍不住和顾仲书对视了眼,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咏梅是个老实人,这也是被她哥嫂伤透心了。

    孙翠香见咏梅这么说,就翻脸了,双眼一瞪,那劣质铅粉就簌簌地从眼圈下头掉,“你这吃里扒外胳膊肘子朝外拐的!自家侄子都不帮衬着,难道你不姓杨?”

    “我自姓杨,跟你这姓孙的有什么关系!”咏梅也毫不示弱,叉腰瞪着孙翠香,“你如今也有求我的时候,当初卖我怎么没想过我姓杨,跟我哥一母同胞啊?”

    孙翠香没想到这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的小姑子也能有伶俐的时候,一时竟然怔住了。

    顾蕊就从屋里走出来,拍了拍咏梅的肩头,安慰着她,“娘,不值得生气,我去看看就是。”

    孙翠香喜出望外,冲顾蕊连连夸赞着,“还是大外甥明事理!”

    顾蕊给还要出声的咏梅使了个眼色,手里已经捏了根银针,抬腿朝孙禄寿睡的灶房里去了。

    那孙禄寿一见顾蕊到来,瑟缩着身子往床板里藏,就跟见鬼一般模样。

    顾蕊龇牙冲他一乐,“表哥这是做什么?我来给你治病,你怎么避暑猫儿一样?”

    孙禄寿呜呜叫着,拼命摇着头,生怕顾蕊又打他一顿。

    孙翠香还不知道儿子为何这样,拼命劝着儿子,“好孩子,叫你表弟看看,这病就好了。”

    他们一家子分文都没有,自然请不起别的大夫的,这顾蕊不仅医术高明,还能不花钱买药,自然要让她看的。

    顾蕊一把拽过往后缩的孙禄寿的胳膊,搭上他的腕子,诊了一会子,知道他没什么大碍,就拿出那根银针晃了晃,笑道,“表哥已经大好了,我再给他扎一针,就能说话了。”

    孙翠香大喜,忙催促着,“那大外甥快着些。”

    顾蕊也不多话,手起针落,就听孙禄寿“嗷”地大叫一声,双眼翻着,露出眼白来,人已是昏死过去了。

    孙翠香大惊,抢上前来大叫,“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会儿就醒了。”顾蕊慢条斯理收了银针,出了门。

    刚才那一阵,她可是让孙禄寿吃了个大亏,那穴道扎下去,能把人痛昏。

    希望那孙禄寿醒来之后能收敛下性子,若是再有下次,可就别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果然,那孙禄寿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悠悠醒转,醒来就“妈呀”叫唤了一声。

    孙翠香喜得擦掉腮边泪,喊道,“儿啊,你可算是好了。”

    孙禄寿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叫了声“娘”,就大哭起来,“那是个毒妇!”

    孙翠香正高兴着,闻听就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儿啊,你这是,说谁呢?”

    “还能有谁?”好几日不能说话,孙禄寿的嗓子又涩又干,声音就跟从门缝里挤出来似的,“娘啊,咱们可都被她给坑苦了。”

    他几乎是贴着孙翠香的耳朵在说,“我那好表弟,可是货真价实的表妹!”

    “你,你说的是,大外甥?”孙翠香魂不守舍,半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舌头还在打结,“可,可她不是个男人吗?你,你怎么说她是表妹?儿啊,你这是病糊涂了?”

    “娘,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了吗?”孙禄寿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她就是个女人,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啊?女人?”孙翠香这回有些相信了,悄悄指了指堂屋那处,“你说的是,她?”

    “还能有谁?”孙禄寿恨得咬牙切齿,眸子里喷着又怒又怕的火焰,“我可是亲眼看见她洗澡的……”

    “一个女人?”孙翠香还如同在梦里一样,声音缥缈虚无。

    “娘,我可是被她害苦了。”孙禄寿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顾蕊扒皮抽筋,“我这一身的伤,都是她打的。”

    “啊?她,一个女人?”孙翠香不敢置信。

    “可不就一个女人?”孙禄寿撑起半个身子,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跟孙翠香说了,末了,又狠狠道,“我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能轻饶过她。”

    孙翠香又是心疼又是恨,低头想了半日,忽然抚掌笑道,“儿啊,娘有个主意,你且听听。”

    “娘有什么主意快说说,”孙禄寿迫不及待,他娘一向点子多,说不定想出什么好的主意了。

    “先前咱们还怕那个姓陆的王八羔子,”孙翠香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见儿子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继续说下去,“如今姓陆的跑得没了踪影,这一家子就剩下老弱病残了,咱还怕她什么?”

    “可,我那天都被她打成那样了!”孙禄寿一提这事儿还心有余悸,“那女人那么凶悍,怎么能不怕?”

    “那是你事先没防备,让她占了先机。”孙翠香自觉一语道破先机,得意地挑了挑两道扫帚眉,“要论单打独斗,她怕是连娘都不是对手。”

    孙禄寿想想她娘说得在理,就松了口气,“娘,你说,咱们要怎么收拾她?”

    “呵呵,收拾她?她如今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还怎么收拾?”孙翠香神秘一笑,对上儿子那不解的双眼。

    “娘,你不是说有主意吗?怎么又,不收拾她了?”

    “收拾,怎能不收拾?”孙翠香拍拍儿子的手背,以示安慰,“只是要换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孙禄寿有些糊涂了。

    “她不是个女人吗?你不是看了她的身子吗?”

    孙禄寿被孙翠香的话给绕晕了,“娘,我,我也就看了个背影,还没看清楚……”

    “管她清没清楚,”孙翠香一挥肥胖的手,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了。”

    “娘啊,你倒是快点说主意啊。”孙禄寿急了,看不得孙翠香卖关子。

一百零八章 娶她

    “呵呵,我儿莫急,”孙翠香沉住气,说下去,“咱们娶了她!”

    “啊,娶她那个凶婆娘?”孙禄寿满眼不敢置信,“那可是个母夜叉!”

    “怕什么?以后成了亲生了孩子,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还能翻出花儿去?”孙翠香老神在在的,很是在行,“她那么多银子,还不都是咱们的?你姑父那老东西一个残废,你姑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胆小鬼,能成什么事?大不了以后再把她卖了。老娘就不信能卖她一次不能卖她两次!”

    孙禄寿大喜,对孙翠香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娘有法子。那小贱人长得倒也可人,儿子就委曲求全,娶了她吧。”

    母子这边商量妥当,俱都面露喜色。

    孙禄寿不出半日就下了床,之后,就在村子里四处闲逛,就连孙翠香也成天不见人影。

    顾蕊忙着百草堂的事儿,也没空过问这对母子,直到这一日,大生媳妇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把顾蕊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问,“你没听说什么?”

    “听说什么了?”顾蕊直觉不妙,赶忙问她,“嫂子,你可是听见什么了?”

    “嗨,你这孩子,村里都传遍了,你还蒙在鼓里呢。”大生媳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拍大腿,叹口气,“你那好表哥和好舅母,见人就说你,你……”

    顾蕊心里咯噔一跳,知道又是孙翠香在背后捣乱,隐约有些预感,就问,“说我什么?”

    “他们娘两个嚼舌头,说你是个女子呢。”大生媳妇气得不行,“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出面,我去给你出口恶气去。”

    任凭哪个男人被人诬赖是个女子,心里都接受不了吧?

    先前顾蕊为了自黑把自己说成那方面不行,村里人也都听说了,如今孙翠香母子更是嚼舌根,这还了得?

    大生媳妇觉得自家是受了顾蕊大恩的,决定要是顾蕊怕担上忤逆长辈的罪名,自己就去把那孙翠香撕打一顿。

    顾蕊暗道一声“还是来了”,当初在山上,修理了孙禄寿一顿,她就知道这事儿迟早会暴露,不成想暴露得会这么早。

    说实话,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事儿捅出来也好,省得她左右为难。

    怕就怕有人会利用她的身份做文章,顺藤摸瓜摸到她爹头上,那他们一家可就有大麻烦了。

    看着大生媳妇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顾蕊心下感动,试探着问,“嫂子,我要真是个女子,你会如何?”

    大生媳妇没想到她既没有点头叫她去打孙翠香一顿,也没有让她替她瞒着,反而问出这么个问题,不由愣了下,脑子一片空白,过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也,也不如何。”

    “好,我知道了。”顾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大生媳妇也不确定了,“顾小哥,你,你莫不是真是个女子吧?”

    “你说呢?”顾蕊抿唇儿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大生媳妇说不出话来了,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她是个不大灵光的,猜不出啊!

    顾蕊不想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不管是男还是女,她只管赚银子,有了银子才有话语权,这是她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王大生媳妇,还有小栓子奶奶也来为她打抱不平,不过都让她应付过去了。

    虽然牛角洼村都知道她是个女子的消息,但再没有人上门问她。对这些村民来说,是男是女有什么重要,关键能跟着顾蕊赚银子就成。

    再说,就算他们明知道顾蕊是个女子,也不会傻到揭穿的。毕竟女子不比男子,可以处处抛头露面,做起生意来还是多有不便的。

    那样,他们岂不也跟着受损失了?

    所以,他们宁可装作不知道。

    倒是银欢听了这话,大哭了一场,先前她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顾蕊能回心转意,即使她那方面不行生不了孩儿,她都决心不在乎嫁给她的。

    可如今顾蕊要真是个女子,她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倒是杨里正,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越想越觉得很可能,就顾蕊那身量,那眉眼,活脱脱就是个男生女相啊。之前他还暗自觉得顾蕊要是个女子的话,该是个绝色的大美人!

    这么一映证,他更信实了。

    孙翠香见村民们反应不大,心里犯嘀咕,索性把事情闹大,就说自家儿子无意中看见顾蕊洗澡,看了她的身子,要为她负责,并且请了媒婆去跟顾仲书说亲了。

    这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孙翠香还真的去请来上次给银欢说亲的刘媒婆。

    这下子,村民们都有些不服,觉得孙翠香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就算自家儿子看了顾蕊的身子,那就悄悄地过去算了,何必摆到明面儿上说,闹到人尽皆知的?

    银欢哭过一场,缓过劲儿来,也就不计较了,还跟杨里正为顾蕊打抱不平,大骂孙翠香母子不是个东西。

    杨里正想了想,跟女儿分析着,“孙家母子的确不像话,他们这样是想败坏顾小哥的名声,逼着她不得不嫁给孙禄寿。”

    他叫惯了“顾小哥”,一时还改不过口来。

    “那可怎么办啊?”虽然顾蕊是个女子,但好歹喜欢了她那么久,银欢情不自禁为顾蕊着急起来。

    “女子最重名声,顾小哥虽是个奇女子,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家,被人看了身子,不嫁给他,又能怎样?”杨里正长叹了一口气,深为惋惜,“可惜了这孩子,要真嫁给孙禄寿,可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那就不能告官吗?”银欢气得面色通红,攥着拳头一副想给顾蕊出气的样子。

    “怎么告,以什么理由?”杨里正摇摇头,“难道要把孙禄寿偷看她洗澡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

    银欢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狠狠地骂着孙禄寿,“真是个王八羔子,平白坏人名声!”

    王大生媳妇同样把这消息带给顾蕊,也是一脸的气愤。这回她是真的相信顾蕊女儿身了,只是她二话没说,只大骂着孙翠香母子,“不知羞耻的东西,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把人家往死里糟践!”

    孙翠香母子躲在灶房里只管不出来,气得大生媳妇只能堵在门口骂。

一百零九章 欺负

    这母子俩得了便宜还卖乖,愣是装好人,“大嫂子,我们这也是为了她好,看了她身子,不娶她,还有谁肯娶?”

    王大生媳妇无可奈何,上去就撕打着孙翠香。

    也只能是撕打出出气而已,话已经传开了,就算堵着他们母子的嘴也没用了。

    顾蕊也没料到孙翠香母子竟会这么阴毒,她以为自己打了孙禄寿一顿,又给他喝了半夏好几日不能说话,他该有些怕头的,不料这母子俩还能这么算计她。

    她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看来,不料理料理这母子两个,还真拿她不当回事了。

    顾蕊把大生媳妇拉回来,劝了几句,让她先回家去。

    孙翠香和孙禄寿母子两个得寸进尺,围上来。

    顾蕊面色冷沉如水,“怎么?看着我们家没个得力人,想欺负啊?”

    她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一丝的惧怕。

    孙禄寿母子倒是愣了下,他们本来还想遮掩遮掩的,谁料顾蕊看上去满不在乎的。

    孙禄寿就拉下脸来,露出无赖的面目,“表妹身子已被我看光,如今表哥我也是照顾你……”

    “是吗?那我还得多谢表哥喽?”顾蕊冷笑,斜睨着这个油头滑面的泼皮无赖。

    “那倒用不着,”孙禄寿涎皮赖脸上前,就要动手动脚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表妹可别这么见外!”

    “给我站好了。”顾蕊厉喝一声,手往袖子里摸,“别逼我一针扎废了你!”

    孙禄寿唬了一跳,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面色都变了,上次在山上差点儿被顾蕊拿锄头给刨死,那滋味儿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顾蕊可是个母夜叉,当真把他扎废了,他可怎么传宗接代啊?

    孙翠香也怕儿子吃了哑巴亏,就上前挡在前面,“大外甥,啊不,外甥女儿呀,你别急,我明儿就请媒婆来,虽然都住一块儿,但该有的礼数舅母不会亏了你的。”

    “呸,”顾蕊照面啐了她一口,“敢胡来的话,这宅子别想住了。”

    孙翠香怕她来硬的,忙和儿子躲进灶房里去了。

    反正见天在一起住着,迟早会得手的。她就不信顾蕊一家会不顾女儿的名声?

    顾仲书被这母子的泼皮给气得不轻,坐在炕上唉声叹气。咏梅也不停抹眼泪儿,“老爷,你说这可怎么办?万料不到我那嫂子跟侄儿是这样的人……”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要不就搬走吧?”顾仲书想了想,觉得也就这一条路可走了。

    “可是,还能去哪里?”咏梅抬起泪汪汪的眼看着顾仲书,“万一搬走被那些人知道,咱们还能有命吗?”

    “那也不能拿蕊儿的终身做赌注啊?”顾仲书狠狠一拳头砸向炕沿,“都怪我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说完这话,他也是老泪纵横。

    顾蕊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顾仲书和咏梅两个唉声叹气,对眼抹泪。

    她忙笑道,“爹和娘这是怎么了?”在她眼里,咏梅跟亲娘也差不多了,“要是为了孙禄寿那王八糕子造谣之事,我看大可不必!”

    “蕊儿,你是个女儿家,这名声可是比什么都重要。”顾仲书看着女儿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幽幽说道,“别人不会管孙禄寿是个什么人,只会说你……”

    “说我就说我,难道我还怕了不成?”顾蕊满不在乎。

    “哎,傻孩子,你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咏梅抹一把眼泪,心疼道。

    “怎么就嫁不出去?”顾蕊不信邪,“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好男人多的是!退一万步讲,真嫁不出去,大不了我这一辈子靠自己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就是了。”

    “哪有一辈子的老姑娘?”顾仲书对顾蕊这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是爹爹连累了你呀。”

    说来说去,还是绕着这个话题打转,顾蕊只好岔开话题,“爹,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女儿我自会处置。您不是见天坐在炕上嫌闷吗?女儿给您找个事儿做可好?”

    顾仲书愣了一瞬,才问道,“我一个残废还能做什么?”

    “瞧爹您说的,您满肚子学问,可不比什么都强?”顾蕊先夸了顾仲书几句,这才说正事,“我想着这牛角洼村的孩子们都没有识字读书的,一个个的怪可惜的。我跟里正说了,就由着爹您教他们读书识字吧?”

    顾仲书愕然,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给他找了这么个差事,不觉好笑,“蕊儿,你倒是安排起你爹来了。”

    “哈哈,我这不也是怕爹满腹的学问浪费了吗?”顾蕊爬到炕上,贴着顾仲书坐了,逗着顾仲书说笑,顾仲书心情才好了些。

    顾蕊回到自己屋里,沉下脸来:这孙禄寿母子两个蹬鼻子上脸,如今忽然把她的身份给嚷出去,还闹得满村皆知,安得什么心,她约莫猜出几分。

    按说,她在后山上如此那般打骂孙禄寿,把他折腾得掉了半条命,他还能不计前嫌娶她,脑子被驴踢了吧?

    就算她美若天仙,嫦娥下凡,估计于孙禄寿都是个催命的夜叉,他这般上赶着要娶她,跟她近日日财源滚滚有很大的关系。

    孙家现在一家四口依附着她吃喝,分文全无,如今生出了歹心,想谋她的家产,做梦!

    第二日,天阴得很,不出半日,就下起了大雨。

    顾蕊宅在家里,哪里也没去。

    孙禄寿闯进她的屋里,污言秽语地找她说话。

    顾蕊不动声色地听着,直到咏梅跑进来抽出门闩把他轰出去,又抱着顾蕊哭起来,“他这畜生,是欺负咱家没个指得上的男人了。”

    “娘先别哭,我有点事出去。”顾蕊安慰了下咏梅,就出去找王大生了。

    雨势越来越大,孙家四口窝在灶房里吃饭,孙禄寿母子不时嘀咕着,谋划怎么娶顾蕊呢。杨大树和孙二丫什么话也不说,闷头吃饭,反正家里儿子跟婆娘做主,他们爷俩只管跟着混吃混喝。

    孙二丫的肚子早就大得遮不住了,看月份也得七八个月了,饭量大得跟头牛似的,惹得孙翠香不停骂,“真是个丧门星,吃那么多做什么?全都是白搭,指望王秀才养你们娘两个啊?”

    孙二丫低了头什么都不吭,只管往嘴里扒饭。

一百一十章 毒打

    孙翠香骂了一阵子,很是没意思,就盘算开了,“等孩子生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跟王秀才要些银子。”

    “你可拉倒吧,”孙禄寿笑嘻嘻望着他娘,“那穷酸秀才,能有什么银子?听说他家那个婆娘,可是个母老虎。你说二丫怎么跟那种男人搞上了?”

    母子之间,全然没有一点儿羞耻之心,说这话就跟拉家常问天气似的。

    午饭过后,一家子都挤到隔壁灶房里睡午觉,忽然听见从外头闯进来一群人,呼啦啦吵吵嚷嚷,沸反盈天的。

    “在哪里?在哪里?”好似一个妇人的大嗓门。

    孙翠香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问杨大树,“这院里又来什么人了?成天人来人往的,你那外甥女儿也不嫌烦!”

    杨大树伸脖子透过窗户往外一瞅,可不得了,十几个粗壮的男人女人拿着绳子、棍子正往这灶房里来。

    他吓得一个激灵缩了脖子,畏畏缩缩道,“怎么不是平日那些邻居?都是些生面孔!”

    “生面孔怎么了?买药的?”孙翠香随口答着,又躺了下去。

    谁料她话音还没落,灶房门就被推开了,来人二话不说就进了屋,一把把她从木板床上拖下来,就往门外头丢,“不要脸的老娼妇,养出的小贱蹄子,就会四处勾搭人!”

    孙家四口一下子蒙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哎,哎,这位嫂子,你弄错了吧?”杨大树结结巴巴的去拉,被那妇人身边一个壮实男人一脚给踢到门边上去了。

    “老东西,别在这里碍事!”

    几个人径直往里头走,那妇人还大着嗓子吆喝着,“就那个大肚子的,给我抓起来。”

    孙禄寿完全看傻的节奏,也不上前护着妹妹,就傻呆呆站那里,被那妇人一把揪住了衣领,上去就是左右十来个大耳刮子,“不要脸的骚货,这还有个姘头呢?”

    孙二丫吓得瑟缩在角落里,抱着头尖声哭。

    孙翠香一见这妇人去打她儿子,忙从门外雨地里爬起来,浑身滚得跟个泥猪一般,扑向那妇人,“你个天杀的,竟敢打我儿子!”

    那妇人愣是没防备,就被她一下从后头抓住了发髻,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门边。

    她也不是吃素的,放开孙禄寿,吼叫着就跟孙翠香打了起来。

    两人从门口打到外头雨地里,又是掐又是挠的,再加上薅头发,全无章法。

    孙翠香素来不是个善茬子,那妇人又是专门来找茬的,两个女人就在雨地里滚来滚去的,污言秽语的,骂得简直不堪入耳。

    杨大树扎煞着手相帮自己婆娘,可那两个女人滚来滚去的,他实在是插不上手。

    那妇人带来的帮手里,有三四个女人,人家就在边上眼瞅着,等孙翠香滚在上面的时候,就顺势你踹一脚、我掐你一把,把个孙翠香打得简直是浑身都是伤,体无完肤了。

    杨大树心疼自己婆娘,也要上,却被门口几个粗壮的男人推搡着,给塞到角落里窝着,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孙禄寿被那妇人十来个大耳刮子扇下来,早就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退到床边,一眼看到孙二丫在那里哭,气得他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孙二丫身上,“嚎什么丧?丧门星!”

    刚骂完,他就被门口壮汉一脚给踹倒了,“敢打我们王家的人,瞎了你的狗眼!”

    孙禄寿吓得立马把脖子缩回去了,白吃了个哑巴亏,心想既然是你们王家人,怎么不看在妹妹面子上住手啊。

    只可惜这话他不敢问。

    顾蕊在自己屋子里,推开那扇小窗户,笑嘻嘻托着腮看热闹:她这便宜舅舅一家,都是窝里横,来几个硬的,一个个吓得跟鳖孙一样,连脖子都不敢伸一下了。

    此时,孙翠香已经被王秀才的婆娘跟压在泥地里,骑在她身上猛扇耳光。

    孙翠香虽然是个从来不吃亏只占便宜的货色,但遇到硬茬了,一点儿本事都没了。这会子被人打得那叫一个痛快,连反手的余地都没有,跟死猪一样,只呼呼直喘气,骂都不敢骂一声。

    顾蕊看得好笑:这样一来,孙家母子也就没功夫惦记她了,就这一身的伤,又吓又怕的,总得歇上几日吧?

    她已经托陈掌柜的在镇上打听了,打算买个小院子,等过几日,一家人就悄悄地搬过去,离开这一家腌臢杀才!

    什么祖产不祖产的,她没看在眼里。再说,这是咏梅的娘家,跟她爷俩可一点儿都没有瓜葛的。

    王秀才的婆娘打得手累了,这才起身,喘嘘嘘地跟那些帮手们道,“把这不要脸的狐媚子给我带回去,咱们王家可就缺个儿子呢。”

    那些帮手于是抖着绳子、拎着棍子就一拥而上,把孙二丫捆得跟头猪一样,抬着就往外头走。

    孙翠香半死不活地躺在泥地里没人管,杨大树和孙禄寿爷俩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头,一家子眼睁睁看着人把孙二丫抬猪一样给抬出去。

    还是顾仲书看不下去,让咏梅出去看看,“一家子连个闺女都护不住,也忒不像话了。”

    咏梅来到廊下,顾蕊也就推门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去管孙翠香,顾蕊高声嘱咐王秀才婆娘,“她好歹是个孕妇,你这个样子,别把她吓坏了。”

    王秀才婆娘抹一把被雨淋湿的脸,哼哼着,“小子,别管闲事!”

    顾蕊也就作势不敢说话了,孙家不像话,她可不趟这浑水。

    孙二丫住在这里的事儿,还是她叫大生媳妇透露出去的,没想到王秀才婆娘这么快就上门了,动作还这么利索。

    其实,看在咏梅面子上,她没想对孙家四口如何的,只可惜孙翠香和孙禄寿母子两个太不要脸,太不安分,想着她家里没个顶梁柱,就要来谋划她的家产,还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就别怪她给他们添添堵了。

    看着雨越来越大,顾蕊和咏梅两个一声不吭回屋去了。

    这两日,孙翠香母子都躲在屋子里养伤了,没有出门,顾蕊只觉得家里清静了很多。

    陈掌柜的叫陈老六亲自上门来说院子的事儿,还带了很多的礼物。

    不过陈老六这次来没有之前那么洒脱,反而多了一丝拘谨,看顾蕊的时候,那眼神也带着些忸怩,不大好意思的模样。

一百一十一章 收拾

    “……院子是一进的,还带个后花园子,我大哥去看了,说是景致不错。这家子主人投奔邻县亲戚了,说是要一千五百两,看在我大哥的情面上,要是能给现银,再降三百两也使得。”

    陈老六一边说,一边殷切地看着顾蕊。不知为何,如今一听说顾蕊是个女儿身,他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因为只要看着她,他的心就跳得飞快,自己都控制不住。

    顾蕊没有发现陈老六的异样,只低着头盘算,“也不便宜啊,一千二百两呢……”

    听着她嘀嘀咕咕的,陈老六就明白她手头不宽裕了,忙宽着她的心,“你要是不够,我跟我大哥再给你添上些,先搬过去再说。”

    顾仲书很是不好意思,“怎么好麻烦你们?”

    “这有什么?”陈老六满脸真诚中还透着股憨厚,“顾大夫可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这点子忙还不应该帮吗?”

    顾蕊盘算了一会子,才笑道,“一千二百两的现银还真拿不出来,都投在作坊上了。不过六哥放心,我的家产还是够的……”

    陈老六哈哈大笑,“我们两家什么关系?你倒跟我说这个,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知道,你是个做大生意的,手里缺不了银子,就是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银罢了,不然我也不敢给我大哥做这个保!”

    顾蕊知道他开玩笑呢,于是也笑起来。

    顾仲书是知道闺女手里有个几千两银子的,不过就是近期投入各项生产运作上了,自然也不担心。

    有了陈家兄弟的帮忙,这宅子买得很是顺利。第二天,陈老六就又把房契亲自送过来了。

    顾蕊就着手安排起搬家的事宜,趁着这两日不送货,叫王大生、李二带了几个人把自行车零件还有那些瓶瓶罐罐的先送过去,又去看了看自己开垦出来的稻田,见那水稻都熟了,于是她兴致勃勃地拉了大生媳妇去收割。

    这可是牛角洼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收水稻,村里人一见,呼啦啦都跑来帮忙了。

    不过一亩多水田,下来这么多人,愣是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出半日,水稻就被收割完毕。

    杨里正激动地摸着那刚收割下来的水稻,扒开稻谷,见里头的米粒饱满莹润,高兴地大喊,“快看看,我们这里真能种水稻了。”

    他闺女银欢捏着那枚小小的米粒跑到顾蕊面前,小脸儿高兴得白里透红,鼻尖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顾哥哥……”

    习惯性使然,她张嘴就是原先的称呼,不过喊完又觉得不妥,不好意思纠正,“啊不,应该是顾姐姐了,你看,这米粒。”

    顾蕊先看了眼那饱满的米粒,这才看着她笑,“你不觉得我骗你?”

    银欢摇摇头,“姐姐定是有苦衷的,不然谁愿意女扮男装呢?”

    顾蕊没想到银欢会有这等见识,大为感动,“妹妹真是善解人意,将来妹妹的姻缘不会差的。”

    银欢嘻嘻笑着,脸上有了一抹红晕。

    顾蕊去找杨里正,“杨叔,我打算过两日搬走了。”

    杨里正很是愕然,“这怎么走了?是咱们村里不好吗?”

    “不是啊,杨叔你想哪儿去了?”顾蕊忙摇头,“我是想着到镇上,路更开阔,将来做起生意来更方便。”

    “那,这里的养殖场……”杨里正指了指这一亩多水田,不解地看着顾蕊,“不要了?”

    顾蕊知道他更担心的是村民的生计,就道,“这个就留给杨叔和乡亲们帮着照应着,到时候给我提供药材就是。要是大家伙儿不嫌麻烦,到时候还可以到镇上来帮我做事,隔着七八里地的路,我也不会让大伙儿白跑的,工钱自然只多不少。”

    “还是你这孩子有出息!”杨里正由衷地赞叹一句,“只可惜……”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他闺女不能嫁了。

    顾蕊笑笑,猜得出杨里正的心思。

    不过杨里正到底没说出口,又转了话题,“我知道,是你大舅一家子惹人烦,死乞白赖地住你那儿。不过看在你娘的份上,你不跟他们计较罢了。你是个好孩子,跟那一家子也不值当费心,搬走更好!”

    顾蕊很是感激,这杨里正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

    “本来要让我爹教教村里这些孩童读书识字的,眼下搬家了也就作罢了。”顾蕊又有些不好意思跟杨里正解释,这桩事还没办成呢。

    “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叫他们爹娘去你那儿做事的时候带上他们就是了。”杨里正爽朗一笑,“不行的话,我们村多出几辆牛车,一块儿拉着就是。这么好的条件,他们爹娘绝不会有一个不愿意的。”

    顾蕊没想到杨里正这么重视孩童的教育问题,她还以为他们一家搬走了,这事儿就黄了。

    杨里正还真是个能变通的人,这样的人,要是读书识字,当个里正还真是亏了。

    “我闺女银欢你要是不嫌弃,到时候等你们安定下来,我也叫她跟着孩子们去认几个字,你看行吗?”杨里正搓搓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下子顾蕊当真惊讶了,“银欢啊?她,她都这么大了,你还让她学?”

    “多学点没坏处,我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杨里正一本正经,“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觉得那都是骗人的把戏!像你,读书识字能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小门小户的,没那起子规矩,不想让闺女当个睁眼瞎,将来跟女婿连句话都说不上。”

    顾蕊抚掌大赞,“杨叔,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没想到你有这等见识,当个里正还真是屈才了。”

    “哈哈,大侄女说笑了。”杨里正哈哈大笑着,温和地看着顾蕊,眼睛里都是赞赏。

    “这水稻我也不全带走,留一半给村里做种子,等明年杨叔你带着大伙儿都种点。水车也留给你们,天旱好车水。”顾蕊事无巨细交代着。

    “好侄女,咱们村遇到你可真是烧了高香了。”杨里正喟然长叹,“多余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咱们村帮忙的,只管开口就是!牛角洼村就是你的娘家了。”

    两个人相谈甚欢,一直到了中饭时,大家才散去。

    陈老六亲自带了人把顾蕊的水稻拉到万盛粮行的磨坊里,顾蕊感激不尽。

一百一十二章 搬家

    五日后,是个大晴天,一大早,艳阳高照。

    顾蕊家巷子口,王大生、李二带着人套好了两辆牛车,顾蕊也只是收拾了衣裳、被褥,连带着几张银票,带着老父、咏梅出了门。

    大生媳妇牵着孩子的手,依依不舍地来送别,“好妹子,都收拾好了?”

    “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也就这么点东西。”顾蕊含笑摸了摸大生两个儿子大毛、小毛的头。

    “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想找你看看可就没那么方便了,这几个月还真是多亏你了。”大生媳妇说着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顾蕊正要安慰她几句,听见动静的孙翠香和孙禄寿从灶房里跑出来,这娘两个身上的皮肉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没出门倒是捂白了不少。

    娘两个左看右看,才看出什么来,急得上前就来拉扯顾蕊,“怎么地?这是要去哪里?”

    大生媳妇一巴掌呼噜开孙翠香的爪子,朝她脸上啐了一口,“死婆娘,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这幅鬼样子还出来吓人哪?”

    顾蕊细看时,就见孙翠香脸上被王秀才婆娘挠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伤口还在结痂呢,看上去紫红紫红的,跟一条条蚯蚓在脸上爬一样。

    她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孙翠香平日最爱打扮,这几天光养着了,也没顾得上照镜子,听大生媳妇这么说,忙下意识去摸脸。

    顾蕊趁机往外走,孙禄寿却不依不饶起来,“哎,表妹,你得留下来嫁给我啊。”

    顾蕊不想搭理这混账,他就去扯顾蕊的衣袖。

    咏梅气得去扒他的手,“你给我放开,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表妹也是你想染指的?”

    “我都看了表妹的身子了,她不嫁给我嫁给谁?”孙禄寿一副混混无赖的嘴脸,拉着顾蕊就不放,恨不得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她身上。

    顾蕊也不跟他吵更不跟他骂,就手捏着一根银针对着他虎口扎去,疼得孙禄寿“嗷”地大叫一声,跟被蝎子蛰了一样松开了手。

    不过他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谋杀亲夫啊,表妹?你去哪里,得带上我这个亲夫才是啊!”

    恰好陈老六带着人过来接顾蕊去新宅子,见状上前一把拎起孙禄寿,把他往篱笆门那儿甩去。

    孙禄寿以前有几个铜子儿就去吃喝嫖赌的,早把身子给掏空了,陈老六人高马大的,提溜他就跟提溜个小鸡仔似的。

    篱笆门上有荆棘,那刺儿恰恰扎进孙禄寿后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乱骂着,孙翠香赶紧上前护着儿子,母子两个大骂着顾蕊不要脸、被男人看了身子云云,总之是不堪入耳。

    杨里正站在巷子口听得面色铁青,对自家几个族里的子侄辈交代了一声,那几个毛头小伙子就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来到顾蕊住过的家门口,把孙翠香母子给捆了,堵上嘴扔进院子里。

    顾蕊心知肚明,朝杨里正感激地看了眼,就上了简易的马车。

    大生两口子还真是贴心,不仅在牛车上用芦柴编了个棚子,大生媳妇还用布把四周都堵上,让人看不清里头坐的什么人。

    顾蕊女儿身已经被孙禄寿母子嚷嚷得人尽皆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跟咏梅坐了一辆车。顾仲书被王大生和几个后生抬到前面那辆车上。

    接着,王大生和李二两个带着几个人跳上车辕,赶着车要走。

    杨里正忽然爬到前面那辆车上,笑呵呵道,“我也送送你们,去认个门!”跟顾仲书坐了一辆车。

    顾蕊在后头听见了,隔着帘子笑着道谢,“还要劳动杨叔,真是麻烦了。”

    大家伙让开一条道,夹道相送。

    顾蕊也没那么矫情,掀开帘子跟大家亲热地道别,“不过是搬到镇上去,以后大家还能经常见的。等过几天安顿了,你们就去我那里帮忙去。”

    大生媳妇抹一把脸,也笑着安慰大家,“听咱们里正说,村里多出两辆牛车,以后大家去镇上就不用步行了,还可以带着孩子跟顾老先生读书识字呢。”

    “啊呀,这可真是大好事儿呀。”

    “顾小哥可真是咱们村里的福星。”

    “什么小哥?人家可是姑娘了。”

    “都是孙翠香那婆娘闹的,生生把这么好的人给逼走了,以后咱可别给那家子好脸子看。”

    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顾蕊无声地笑了。

    是男是女不重要,关键是这份难得的情分才是让他一生都铭记不忘的!

    虽然她付出了很多,但这份付出,值得!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到了镇上,陈掌柜的夫妻带着儿子亲自来接,让顾蕊又是好一顿感动。

    陈老六更别说了,鞍前马后地一直跟着,对顾仲书一家十分照顾。

    杨里正看得眼热,忍不住跟顾仲书咬耳朵,“我说老哥儿呀,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我看这情形,陈家老六怕是看上你闺女了。”

    顾仲书哈哈大笑,悄声道,“我这闺女成天抛头露面的,没个规矩,人家要真能看上她,还真是她的福分呢。”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咱家的闺女又没打算嫁给那些世家贵族,有这样本事,能娶到她,才真是那家子的福气呢。”

    顾仲书被他说得心里十分高兴,忍不住就暗暗观察起陈老六来:就见这小伙儿身高体壮的、浓眉大眼的,光这张相就很讨人喜。再加上家底宽裕,着实是个不错的人家。

    要是闺女日后能嫁入这样的人家,他到了地下也能风光去见顾蕊她娘了。

    顾蕊哪里知道不过是几天的接触,她爹就对陈老六有了好印象了呢。这两日,她忙碌着安置归拢带来的东西,再加上搬了新宅子,陈掌柜的买了两房下人送她,好多事宜需要熟络,还得回请陈掌柜的一家……

    事情杂乱无章,足足忙了四五日,才算消停。

    期间,王大生来过两趟,一趟是带着人去京里万宝斋送货,一趟是过来给她帮忙。

    顾蕊好不容易腾出空闲来歇了一日,才有心思去开发新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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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家境贫寒,生母亡故,父亲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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