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波斯酒商
“什么人?竟敢在某酒肆门前吵嚷?”曹安起身喝道。
小胖子现在的气势也颇为不凡了!
不愧是日进斗金的酒肆和酒楼的股东!不愧是能和国公家的郎君交往的人啊!
曹安还没走到酒肆门口,就只见呼啦啦进来了一群人!
只见这群人中,有身着圆领袍衫的大唐人,还有几个头戴的尖顶帽,身着开领衫,卷发碧眼,胡须浓密的胡人。
那几个胡人很是显眼,他们身上的开领衫,样式虽然与大唐长剑的圆领袍衫不同,但是用的也是价格不菲的上等丝绸。身份显然与普通胡人不一样。
那些个大唐人正与那几个胡人拉拉扯扯的进了酒肆。
“干什么?干什么?要闹事出去闹去!这里可是张家酒肆!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曹安直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那群人大声喝道!
小胖子面带怒色,小眼圆睁,气势甚是不凡!
“小郎君莫要误会!某等来此,是为我大唐的酒讨个公道的!”一个大唐青年见曹安发怒,忙解释道。
“是啊,小郎君!这些个没见识的胡商,竟然说我大唐无好酒!只有他们胡人的葡萄酿,三勒浆才算得上是世上好酒!大唐的酒根本没办法跟它们的酒相比!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所以,某等才拉他们前来见识见识醉仙春!让他们也知道我大唐好酒究竟如何!”另一个中年大唐人也忙说道。
曹安的小眼睛眯了起来,他盯着眼前那几个胡人心里快速琢磨着。
这几个胡人莫不也是那潘家安排的?
上次那个诬告醉仙春酒盗用他秘方的胡人康达山,不就是潘家花钱买通的嘛?
那事情过了可没多久呢!
“你等何人?”曹安盯着那几个华服胡商问道。
一个体态壮硕,一脸胡须的中年胡商看了曹安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我是波斯酒商弥良!我的商肆就在西市北面的波斯邸,我的酒肆就在旁边的那一排店铺中!”
其他几个胡商也都纷纷报上了自己的名头,大部分是波斯胡商。
曹安看着眼前这些胡商,冷哼一声道:“哼!就是你等说我大唐无好酒?比不得你们的葡萄酿和三勒浆?”
那个波斯酒商弥良闻言大笑!
“是的!我们是这样说的!因为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大唐的酒,远远比不上我们的!我们的酒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弥良说的很对!”
“是啊!大唐的酒确实就是难喝的很!”
那些胡商们也都跟着鼓噪了起来!
其实,葡萄酿不仅波斯有,最有名的却是出自高昌。
但是波斯胡商一路东行,在经过高昌时,都会大量低价购进当地葡萄酿,运到长安高价售出。所以,波斯胡商才会大言不惭的说,他们那里的葡萄酿才是最好的。
波斯胡商弥良那轻蔑不屑的态度,和那些胡商的话语,顿时让在场的所有大唐人都愤怒了起来!
“真是无知之言!你可知我长安醉仙春的名头?”
“井底之蛙!真是岂有此理啊!”
“小郎君!某出钱买一坛醉仙春!让这些胡人开开眼界!”
众人顿时又对着那些胡商呵斥了起来!
还有人就要让仆役去拿铜钱,买了醉仙春让那些胡商开眼!
曹安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抬手对着那些大唐人拱了拱,说道:“各位!各位!请听某一言!”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各位!既然这些波斯胡商不相信咱们大唐的酒比他们的葡萄酿,三勒浆好!咱们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说,怕他们也不会心服口服!”曹安满脸堆笑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曹安又继续说道:“可是,今日酒肆中的醉仙春已经售罄,实在是拿不出来。”曹安皱着眉头摊摊手说道。
众大唐人纷纷一脸遗憾!
酒肆里真的没有醉仙春了嘛?
当然不是!
备用的自然是有的!
曹安这么说,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想法!
曹安忽然一拍手,双眼一睁,说道:“要不这样,咱们约好,明日正午,西市开门后,某就在这酒肆门前摆下比酒的擂台!”
说着,曹安又看向了那几个波斯胡商,说道:“你等明日可敢带着你们的酒,来和某的醉仙春比试比试?”
波斯酒商弥良微微想了一下,便说道:“那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如何比试?”
曹安又笑笑说道:“既然是比试酒水,那自然是要请人来喝喽!酒好不好,喝的人自然能分辨!如此可好?”
波斯胡商弥良看了众胡商一眼,见众胡商都点头,答道:“很好!那就明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酒!”
曹安一听那弥良答应,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又对着那些大唐人说道:“各位,到时候还请大家一起来做个见证啊!今天还望大家将这个消息告诉长安人!明日,张家酒肆迎战波斯酒商!多谢啦!”
众胡商和那些大唐人都离开了酒肆,尤管事皱着眉头走过来说道:“三郎,这事是不是不妥啊?郎君没点头,你怎么就摆下擂台了啊?”
曹安拍了拍自己的肥肚皮,撇着嘴说道:“某与四郎那是什么关系?某的话四郎一定会听!何况,某也是有股子在醉仙春里的!行了,老尤,你也别啰嗦了!你去西市市署,把明日擂台的事情报备一下。某现在就去寻四郎!”
说罢,曹安便快步离开。
醉仙居里,曹安在二楼办公室找到了张季。
“四郎!哦,大娘子也在啊!”曹安进了屋子,正要说话,却看到张漱也在。就赶忙施礼。
“不是让你在西市酒肆守着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张季不解的问道。
“四郎,今日酒肆来了一群胡商……”
接着便将酒肆里发生的事情给张季和张漱说了一遍。
“曹三郎,你觉得那些胡人会是潘家或者裴家找来的嘛?”张漱听罢,有些担忧的问道。
曹安摇了摇头,说道:“不像!那些波斯胡商一看就是在那些胡商中有些影响力的,而且像是刚从西边回来,不应该是和潘家,裴家有什么关系。再说,这次是在争论大唐和波斯的酒,孰优孰劣。潘家,裴家要出手,不会弄出这等争执来。”
张季点头,笑着看着小胖子。
这家伙真的是进步了啊!
现在已经能够冷静的分析这些了!
不错!
有进步!
有前途!
小胖子,哥看好你呦!
“那三郎你觉得该如何应对呢?”张季笑问道。
曹安便又将自己已经与胡商立下擂台的事情说了。
“四郎,这事某没有与你商量,你莫要见怪啊?你是没看到,当时那情形!若是直接拿出醉仙春,那些胡商也未必肯认输!某要是不当机立断,那些波斯胡商肯定一出门就会说咱们的坏话!”曹安紧接着解释道。
张季笑着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道:“三郎,此事你做的很好!”
曹安闻言脸上的不安不见了,立刻换上了一副得意的模样!
“是啊?某也觉得此事某办的不错!当时某心中念头急转!转眼间便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哈哈哈哈!”
小胖子笑的身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隔着袍衫都看的出来。
“那明日的擂台,就由三郎你来弄吧!某信你!”张季又笑着说道。
曹安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四郎!果然还是你知道某!你放心!某就是豁出这一身的肉去,也要把明日的擂台办好!四郎……你明日可会去……”
“看吧,不一定。”
“如此大事,你怎么可以不去呢?四郎……你变了……”
“滚蛋!”
张漱看着他们两个少年斗嘴,掩嘴笑了。
与波斯胡商的比酒擂台,张季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他会去,而且,他还让人通知了几个股东。
除了程处默,其余像程处亮,长孙冲,李震,黑小子房遗爱,都会去。
毕竟这是面对胡商的一次比拼,说的夸张一点,也是大唐与那些胡人的一次较量!
曹安很忙!
在得到了好兄弟的认可后,他的自信和干劲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办好比酒擂台,是他回报好兄弟信任的最好方式。
翌日正午,西市开市后,张家酒肆门前摆出来的几个木台。
在酒肆前,一块一人多高的大木板也被竖了起来。
木板上,大大的“醉仙春”三个大字写在当中!
在上面,还有“比酒擂台”四个字也很显眼!
这场面顿时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
有知道昨日消息的,便在人群中充当了免费解说员。
一时间,西市里张家酒肆醉仙春,比拼波斯胡商美酒的消息便传开了!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号称大唐长安第一美酒的醉仙春,要和市面上千金难求的葡萄酿,三勒浆一争上下!这可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
一时间,西市中的人流纷纷向着张家酒肆那边涌来!
得到消息的西市市署,也赶紧派出了武侯前来维持秩序。
这也多亏昨天尤管事提前去市署禀告过了,要不然这等人潮人海的,市署的官员们怕是会被吓一大跳!
“四……四郎!这……这场面是不是……是不是太大了些啊?”
今日穿的很齐整的小胖子曹安看到门前越来越多的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声问身旁的张季。
张季笑着拍了拍曹安的肩膀,说道:“不大!这点小场面,某知道三郎你没问题的!某信你!”
曹安闻言,咧嘴笑了笑,心中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忽然,人群外围一阵喧哗!
“来了!来了!波斯胡商来了!”
第46章 斗酒
围观的人群一阵喧哗,随后便闪出一条道路来。
只见那波斯酒商弥良,带着不少胡商,还有数十名仆役,拉着一车酒坛子来到了近前。
张季眯着眼睛,打量着那群得意洋洋走来的胡商。只见他们一个个满面都是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好似他们已经赢了一般,看的让人想上去弄死他们。
“哈哈哈哈!小郎君果然是信人!我们来了!可以开始了!”波斯酒商弥良来到曹安身前,大笑着大声说道。他这是要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以此来显示他们这些胡商的气度!
曹安却是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宣布比酒开始。
只见小胖子曹安有些蹒跚的爬上了一个小木台,对着围观的所有人拱了拱手!
然后才大声说道:“各位,昨日波斯胡商来到张家酒肆,说大唐无好酒!”
曹安几乎是用喊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四周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炸了锅!
“这些胡商无礼!”
“大唐如何没有好酒?瞎了眼了吗?这群黑了心的蛆!”
“煌煌大唐!岂是区区胡商可以随意评价的?大唐的好酒多不胜数!”
“就是!某家酒肆的玉壶春,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酒!大家回头记得来尝尝啊!某家酒肆就在那边……”
似乎混进来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打广告的人被众人齐齐啐的落荒而逃!
“大唐不可辱!敢在长安说出大唐无好酒这等浑话,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弄死他们!”
眼看现场就要出现一坛酒引发的血案,曹安忙再次大声喊了起来!
“各位!且慢动手!还请听某说!”
“如果咱们动手,胡人依然还是会说大唐无好酒!这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落下一个咱们大唐欺负外番人的恶名!所以,今日张家酒肆摆下这个比酒擂台!各家亮出自己的招牌好酒,各自派出人来品鉴!哪个是好酒,自然一目了然!”
曹安的喊声终于让激动的人群慢慢冷静了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那些波斯胡商一个个的脑门出汗,神色恓惶!方才那不屑而得意的笑容早就不见了踪影!
曹安低头瞥了胡商一眼,说道:“这次比酒,规则很简单!咱们各自出相同的人数,来品尝对方的好酒!哪一方的人先全部醉倒,那另一方便就是赢了!你们可敢应下?”
波斯胡商还在为方才被围观众人吓到而懊恼,此刻听了曹安的话,一个个顿时咬牙发狠!
“就这么简单吗?我们答应了!你们就等着输吧!”那波斯酒商弥良恶狠狠的回答道。
此时的酒还远远没有到后世那种,先闻,再看,后入口,再入喉,那等细细品味酒中滋味的品酒水平。
在现在普遍酒的度数都十几度的情况下,酒精度数越高,那便是好酒!
所以,曹安说出了谁先醉倒谁算数的规则并不奇怪。
不过波斯胡商中有几人脸色却是变得有些不好起来,想必那几个是喝过醉仙春,知道这酒的厉害的。
可惜,此次比酒是那波斯酒商弥良做主,而且弥良已经答应了!
那几个胡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不是做酒水生意的,今日也只是来替弥良壮壮声势的。
想着刚才周围大唐人的话语,于是他们也就没打算站出来说什么了。
“好!既然如此,你们那边的人选,你们自己定!某这边……”曹安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张季等人。
程处亮,还行!这家伙酒量不错!
长孙冲,算了吧,酒量一般得很。
再看看张季,李震,房遗爱!
这三个还都是孩子啊!哪里有什么酒量?
曹安暗叹口气,对着程处亮喊道:“处亮兄!你来!”
程处亮一听,喜笑颜开!立刻上前一步!
“三郎!某呢?”张季一看曹安没喊自己,忙出声问道。
“你们四个,看着就好了!”曹安鄙视的看了张季几人一眼。
这让张季很受伤啊!
自己虽然酒量一般,但是,但是真的很想尝尝那些波斯胡商的葡萄酿,三勒浆啊!
张季很想知道,此时的葡萄酿与后世的葡萄酒,究竟有什么区别!
而且,三勒浆,那种果酒,据说味道也是不错的啊!
张季恶狠狠的瞪了曹安一眼!
该死的死胖子!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本郎君一定弄死你!
曹安自然是不知道张季心中的想法,他正对着围观的众人喊话!
“来来来!某这里需要四位善饮酒的汉子!谁愿意来啊?白喝葡萄酿的机会来了啊!”
曹安一喊出声,顿时就有前边的十几个人站了出来!
曹安一看出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慌张,对此他早就想到了的。
“那个……弥良是吧?你来替某选出四人!由他们和某这位兄弟,一起来品尝你们的美酒!可好?”
曹安竟然让波斯胡商来选人!不仅波斯胡商们意外!这也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哎呀!小郎君好胸襟!不愧是我大唐好儿郎!”
有那反应快的人,直接出声夸赞!
围观众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纷纷都大声称赞!
让波斯胡商选人,依着那些波斯胡商的一贯的狗屁德行,很有可能会专门选那些看起来不善饮酒者出来。
曹安能做出这等姿态,恰恰是显示出了大唐人的那股子豪迈!
老子就是让你选!
老子就是不怕你使坏!
大唐就是这么牛掰!就是这么大气!
就是这么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波斯胡商们听到了草案的话,顿时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曹安!
这小胖子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让我们替他选人?
这分明就是不想赢了啊?
哈哈哈哈哈!
波斯胡商们立刻喜笑连连!
那弥良笑着点头道:“小郎君不愧是大唐人!果然有气度!好!那我就替你来选出四个人吧!不过,你可不许反悔!”
曹安笑着点点头,然后从小台子上被人扶了下来。
他嘴里还不断低声嘀咕着:“那台子是哪个做的?竟然不稳当!吓死某了!吓死某了!”
先来扶他的尤管事,一个劲的强忍着笑,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那弥良在那站出来的十几个大唐人面前转悠了一圈,最后终于选出了四人。
他没有让所有人失望!果然是卑鄙啊!
因为,他选出来的那四个人,看起来全都是身体瘦弱,不像是善饮酒之人!
尤其过分的是,四人中,竟然还有一名六七十岁的老者!
只见那老者须发皆白,枯瘦的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颤颤巍巍的拄着一根手杖站在那里!
这尼玛过分了吧?
这枯瘦老汉不喝酒都眼看着要倒了!
喝点酒可别要了枯瘦老汉的命啊?
而那些波斯胡商则是满面带笑,对着弥良竖起了大拇指!
就连方才那几个喝过醉仙春的胡商,也都笑了起来!
而围众人看向弥良和那些胡商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鄙夷!
张季看着那位颤颤巍巍,满面笑容的枯瘦老汉,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他忙走到枯瘦老汉身旁,低声问道:“老丈,你可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这是在比斗喝酒!你这把岁数了,不宜多饮!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张季这绝对是好意,他生怕这枯瘦老汉因为喝多了酒出了什么意外,他会心中不安。
谁知道那枯瘦老汉却一个劲的摇头!
“这位小郎君,老汉我今年六十有七!家中儿女都已婚嫁,朝廷还定时发下来钱帛,可以说没甚么牵挂的事了!老汉我这一辈子啊,就好饮酒,喝了一辈子了,今日总算是有了机会,能喝到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葡萄酿,就算是喝死了,那也是值了!小郎君莫要再劝!你要是不让老汉去,老汉……老汉便天天来堵这酒肆的门!”
得!人家老汉不领情啊!
“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大唐人这是要反悔么?”
那波斯酒商弥良脸色顿时难看,他看着正在劝枯瘦老汉的张季,对曹安大声质问道。
“不反悔!不反悔!嘿嘿!老汉咋会反悔呢!”
曹安还未答话,那枯瘦老汉却先喊了起来。
张季这下也死了再劝的心思,只是想等一会儿如果枯瘦老汉不对劲,自己就直接拉他回去!
波斯胡商那边的人也选好了。
三个胡商,两个胡人仆人。
波斯酒商弥良,自然是其中之一!
人家好歹是做了几十年酒生意的,酒量想必不会差的。
其余四个人也都是身材粗壮,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副好身板!
看来这就是从那几个个胡人中,挑出来最能喝酒的五个人了!
两边各自五个人,各自站成一队。
在两队人面前,又各有一个木台。
在木台上,已经摆好了五只酒碗。
对!没错!
就是酒碗!
这也是曹安专门安排的。
张季看到胡人面前那酒碗后,暗暗给曹安点了一个赞!
用酒碗喝白酒?
那些胡人要倒霉了!
这小胖子,这是要开始他的腹黑之路了嘛?
这酒碗绝壁能把那些胡人坑死啊!
在曹安的示意下,尤管事带着两个伙计从酒肆中搬出来的三个酒坛。
而那些胡商仆人,也从车上搬下来几个酒坛,放在了程处亮他们面前。
“各位,还请做个见证啊!咱们用这酒碗来计数!看看那边最后到底喝多少碗!可好?”曹安有大声对众人喊道。
众人纷纷大声说“好”!
尤管事和一个伙计,负责监督五个胡人,给他们计数。当然,也有胡商在一旁共同监督。
而另一名酒肆伙计,则是去了程处亮那边,监督几个胡商计数。
张季的目光先是放在程处亮他们这边。
当那殷红的葡萄酿倒进了酒碗中时,张季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
该死的死胖子!
哥不就是想喝口葡萄酿吗?
竟然敢小看哥的酒量!
害的哥口水都流出来了!
看回头不收拾你!
张季心中幽怨,但还是强忍着,又看着那个枯瘦老汉。
他是真的怕那枯瘦老汉喝出个好歹来,那样酒肆绝对是要有麻烦的!
只见那枯瘦老汉,在计数胡商的示意下,颤巍巍的端起了木台上的酒碗。
他轻轻闻了闻,脸上全是陶醉之色!
第47章 谁输谁赢
浓郁的酒香在空中弥漫,无论是醉仙春的浓郁酒香,还是葡萄酿那带着丝丝甜味的酒香,都让周围围观的人禁不住一起吞咽起了口水。
再看那名枯瘦老汉,只见他仔细的闻了闻手中酒碗里葡萄酿的香味,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将酒碗递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喝了起来。
而程处亮那家伙,此时已经把一碗葡萄酿喝了个干净!
而那些品尝醉仙春的胡人,此刻却是一个个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波斯酒商弥良端起酒碗,心中就直接被震惊到了!
他做酒生意好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这等清冽如水,却酒香浓郁的酒呢!
比起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大唐的浊酒,乃至清酒,醉仙春在卖相上绝对是稳占上风!
“也许这酒只是卖相好些,味道说不定很寻常呢?”
弥良心中暗暗安慰自己,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辛辣!
这是弥良对这酒的第一直观感觉!
他忙将口中酒咽下,火辣辣的酒液便顺着他的喉咙直接流入了腹中!
“这……这是酒?”弥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从波斯一路东行来到大唐,一路上经过的国家不知凡几。却是从未听说过世上竟然有这等的酒啊!
酒水入腹,身体中渐渐有暖意升起!
而且,方才的辛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醇厚的酒香在口中弥漫!
“这真的是好酒啊!”弥良心中有些颓丧!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长安这大半年时间,长安城里竟然出了这等好酒!
他是前日刚刚带着十几车美酒返回长安,就与人因为酒的价格发生了争执。
他倒是听胡商说过长安出了个醉仙春,的确是好酒。可是他却没放在心上。再加上这醉仙春本就千金难求,所以也没有买来尝尝。
他若是早知道醉仙春竟然是这等绝品的好酒,必然不会跟张家酒肆弄这什么比酒擂台!
弥良心中有些后悔了!
可是此时已是羞刀难入鞘,再说不比了那可就算是丢了大人了!
作为几十年的商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此时说出不比了的话,那他在长安的生意恐怕就算是完了!
弥良扭头看了看自己身旁另外四个胡人,只见他们喝的倒很是来劲!显然是也尝到了这醉仙春的妙处了。
如今想什么都没用了!
只有一个字“喝”!
就看自己选出来的那几个唐人,会不会酒量不济,比自己这边先醉倒了!
反正比斗是以饮酒多少,谁先醉倒为标准!
那自己这边只要自己控制好节奏,哪怕喝的慢一点,在那些唐人之后醉倒,就算自己赢了!
弥良暗暗打定主意,便开始慢慢的一口口喝起来。
要说起那葡萄酿,度数其实也不算低。
不信你看程处亮,才喝了三碗,脸上就已经爬上了两抹绯红!
而除了那枯瘦老汉之外的三个唐人,也已经有了醉意!
看起来,那弥良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那几个的确是不怎么能喝的样子啊!
就这样,一碗一碗的酒,被灌进了肚子里!
围观的人们不断响起“啧啧”声!时不时还有人出声为他们加油!
“砰!”
终于,波斯胡商那边有一个壮汉仆役,终于是不胜酒力,醉了,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弥良心直觉一惊!
倒下的按个胡人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第一个醉倒的!
其他几人,能不能坚持住呢?
弥良又把目光投向了程处亮他们那边。
“砰!”
就在这时候,程处亮身旁那个矮个的汉子,也醉倒在地!
“哈哈哈哈!”
弥良直接笑出了声!
他此刻心中很是得意!
看来自己这边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啊?
张季很平静,小胖子曹安却已经开始不淡定了!
这次这个比酒擂台可是他一力弄出来的啊!
如果今天自己这边输了,自己可在怎么对得起好兄弟们的信任和支持呢?
“四郎……咱们……应该是不会……输的吧?”
曹安小声在张季耳朵边嘀咕。
张季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同样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不会!放心吧!”
好兄弟的话似乎有什么魔力,小胖子曹安心中顿时就平静了不少。目光又看向了还在继续喝酒的八人。
“哐当”
有一个胡人倒下,还撞在了旁边的木台上。
“砰!”
紧接着,一个胡人倒下!
弥良眼皮子直跳!
他这边,只剩下他和另一个身材不算太魁梧的胡人仆役了!
而唐人那边,还有四个人呢啊!
弥良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喝不动了!
这醉仙春真不愧是烈酒!
弥良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昏,眼睛发晕!整个人的身体都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
弥良忙停下了手中的酒碗,慢慢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看向自己身旁那个胡人仆役,也是满面通红,却无痛苦之色。反而是有点享受的模样,还是在不紧不慢的喝着手中酒碗里的醉仙春。
“也许这个仆役能行!”
弥良心中暗暗想道。
他想好了,如果这个胡人仆役能够赢,那他就一定会从他原来主人手里把他买过来!而且还要给他五个……哦,两个金币的奖励!
“砰!”
“砰!”
没多久,程处亮那边也有两个人醉倒。
只剩下程处亮和那个枯瘦老汉还站着。
程处亮此时也已经是喝得脸色通红,两眼发直,身体也有些摇摇晃晃。
反倒是那个枯瘦老汉,那满是褶子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见他眯着眼,依旧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葡萄酿。
“那老丈……有点意思啊!”
张季摸了摸下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他觉得,自己恐怕这次是看走了眼了!
那枯瘦老汉哪里是不胜酒力啊!分明就是饮中高手啊!
张季忽然想起来,后世有句话,喝酒不能和三种人喝!老人,女人,少年人!
少年人争强好胜,不惜身,哪怕酒量不大,也敢豁出命去喝!一句话,敢拼命,就问你怕不怕?
这女人喝酒嘛,俗话说女人天生三分酒,自然酒量好的女人隐藏的深啊!被女人喝倒的男人可不少!
至于老人,那可是喝了一辈子的酒,而且会喝,知道该怎么喝!一般人根本就比不过!
张季觉得眼前这枯瘦老汉,绝对是属于这一种!
“砰!”
终于,程处亮在又灌了一碗葡萄酿后,也光荣的醉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酒碗也被摔了个稀碎!
那波斯酒商弥良一看,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这下自己这边可就是二对一了!
再看那个老头,怎么可能是自己这边两人的对手呢?
这回赢定了!
“稳住!麻麻……滴喝!一定要……呃……赢!”
弥良短着舌头,对那个胡人仆役交代道。
那胡人仆役点点头,就放慢了饮酒的速度。
弥良也在慢慢的喝,可是他喝得再慢,终究是喝了太多了!
醉仙春这样的酒,又岂是他能扛得住的!
于是,弥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晕,身体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立刻有人也把他抬了下去。
在场无论是唐人,还是胡商,此刻都紧张到了极点!
现在双方就各自剩下一个人了!
这是真正的一对一的对决啊!
那个最不被人看好的枯瘦老汉,却是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又过了一阵子,那个胡人仆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
只见他在喝下碗里的酒后,忽然两眼一翻!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赢了!赢了!大唐赢了!”
围观的唐人顿时一片欢呼声!
“哼!那可不一定!”一个胡商大声说道!
“这比酒的规则可不是单单看谁坚持到最后!还要看喝了多少酒!我看那个枯瘦老汉,磨磨蹭蹭的,根本就没喝多少酒!要是算起来,还是我们赢了!”
胡商的话一说完,他身旁的胡商,仆役顿时就鼓噪了起来!
“就是!就是!你们那是在作假!不仅要看谁最后醉倒,还要看谁喝得多!”
“是啊!我看那个枯瘦老汉就是你们故意安排的!大唐人难道只会阴谋诡计吗?”
“对!赢的应该是我们!”
波斯胡商们顿时喊了起来。
曹安上前,看了周围围观众人一圈,然后大声说道:“谁输谁赢,我们说了都不算!先让监酒的人来说一说,都喝了多少碗了!”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那几个监督的人的结果。
“这个最后醉倒的胡人是这五个胡人里喝得最多的!一共喝了八碗!”那个监督胡人那边的酒肆伙计大声说道。
“对不对?”曹安向着监督的胡人问道。
胡商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八碗啊!
厉害了啊!
八碗酒,差不多有后世的三瓶了啊!
那胡人仆役果然是好酒量!
而在枯瘦老汉身旁站着的胡商却是笑了!
“这边那个最后倒下的少年喝的最多!一共喝了七碗!比我们的少了一碗!这老丈才喝了六碗!对不对?”胡商直接对着身旁的酒肆伙计问道。
酒肆伙计面色顿时不好了,但是,他还是沉着脸点点头!
“哈哈哈!我们赢了!”
“哈哈哈哈!是啊!我们赢了!大唐的酒就是不行啊!”
“我们的葡萄酿才是真正的好酒!这次你们服了吗?哈哈哈!”
胡商那边顿时沸腾了起来!
一个个手舞足蹈,兴奋的喊着。
围观的唐人顿时一阵沮丧!
大唐怎么会输给这些该死的胡人呢?
不应该啊!
这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遍长安城!
这下大唐的脸面脸面可算是丢光了!
围观的众人都是一脸的沮丧和不忿!
第48章 高手!这是真正的高手!
忽然,那个还在喝着酒的枯瘦老汉停住了酒碗,开口说话了!
“某说你们这些个胡人,着的什么急啊?没看见老汉我还没喝完吗?都等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啊!
某大唐还没有输啊!
那老汉还没有喝醉呢啊!
只要那枯瘦老汉喝够八碗不醉,那就是和胡人打平!
要是能喝到九碗……那就还是大唐赢了啊!
“老丈!稳住!”
“老丈!坚持!”
“老丈!必胜!”
顿时众人便纷纷给那枯瘦老汉鼓劲打气!
曹安目光灼灼的死死盯着枯瘦老汉!袍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掐紧了手掌那肥嘟嘟的肉肉里!
枯瘦老汉说过了那句话,对身旁的各种声音仿若未闻!
依旧是不紧不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碗里的葡萄酿。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片原本应该喧闹的路段变得很是安静。只有远处传来一些叫卖的声音。
第七碗!
第八碗!
平局了!
那老汉却还在喝!
第九碗!
赢了!
这回真的是赢了!
可所有人依旧安静!
因为,枯瘦老汉还在喝!
直到第十二碗葡萄酿被他喝进肚后,枯瘦老汉才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抬手擦了擦雪白胡须上的酒液。
“哎呀!不行喽!不行喽!真的是老喽!要是搁在以前,老汉我还能再喝它三四碗!岁数大了,喝不动喽!”
枯瘦老汉放下酒碗,摇着头慢慢说道。
张季在一旁也是看呆了!
这特么还是人吗?
十二碗葡萄酿!
差不多后世四五瓶的量啊?
这尼玛也太能喝了吧?
张季忙上前,搀住老汉的胳膊。
“老丈,你……你真的没事吧?”张季忙开口问道。
枯瘦老汉抬头看着张季笑笑,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多谢小郎君关心!老汉好着呢!今天白喝了这么多葡萄酿,心里欢喜着呢!对了,老汉喝下去的那些,得值好几十贯吧?真的不要钱啊?反正老汉也没钱!总不能让我吐出来吧?”老汉说着说着就说到钱上了。
“老丈放心!绝对不要钱!”
张季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丈,某这里还有个牌牌!你拿好了啊!以后拿着这牌牌到某这酒肆里来,就有一升免费醉仙春!”
张季说着,摸出一块红木牌子塞在了老汉手里。
老花眼端详了一下手里的木牌,笑着收了起来。
“那敢情好啊!呵呵呵呵!要是没事了,老汉就先回去了啊!我那孙儿还等着老汉带饴糖回去呢!”枯瘦老汉说着就往外走去。
“老丈威武!”众人大声喝彩!
人群中顿时自动闪开一条路来,让那老汉离开!
看着老汉枯瘦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张季心中不由感慨!
真是应了按句话,高手在民间啊!
“你们输了!”
曹安来到那群胡商面前,涨红着脸说道。
那群胡商顿时哑口无言!
几个仆役架着波斯酒商弥良,将他抬到了马车上,一群人灰溜溜的离去了。
“大唐赢了!”
“大唐美酒天下第一!”
“大唐万胜!”
围观的唐人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张季却将目光投向了胡商留在木台边的那两坛酒上了!
“啪”!
张季一脚踢在了自家酒肆伙计的屁股上!
“快去把那两坛酒搬进去!”张季小声交代道。
那伙计先是一愣,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悄的把那两坛胡人的酒搬进了张家酒肆。
众人欢呼了半天,才渐渐散去。
相信今天他们所见的比酒的情形,足够他们吹嘘好一阵子了!
当然,还有不少人进了酒肆里买酒。今日运来的醉仙春还没有开始售卖呢。
张季见众人散去,便让长孙冲,李震和房遗爱,将醉酒的程处亮,还有那三位“壮士”送回去。幸好之前伙计都登记了几人的住址,防的就是现在这一出。
张季招呼了曹安一声,正打算进酒肆。却忽听身后有人唤他!
“张四郎!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了啊!”
张季觉得声音很熟!
转头一看,我勒个去!
不正是那熊孩子吗?
“咦?怎么是你小子?你怎么又跑到西市上来了?”
张季站住了脚说道。
只见熊孩子向着长孙冲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带着那个随身仆役,快步走到了张季面前。
“四郎,这小娃子是谁啊?”曹安在一旁问道。
“这是……”张季忽然发现,自己就不知道这熊孩子的姓名。
“某是醉仙居的客人,在在醉仙居吃过饭的。”熊孩子忙自己答道。
“哦!”曹安答应一声也不再问。他还沉浸在方才那场比酒的兴奋之中。
“小子,你来此作甚?”张季再次开口问道。
“某来给……给阿耶买酒的。”熊孩子答道。
张季笑了!
“算你有眼光!某家这醉仙春可是当世第一的好酒!刚刚还赢了波斯酒商的葡萄酿!进来吧!”张季说着,便先迈步进了酒肆。熊孩子忙跟了上去。
进了酒肆,熊孩子先是一通打量,似乎又不急着买酒了。
张季看着眼前这个小大人般的熊孩子,不由摇了摇头,说道:“本来呢,酒肆里的醉仙春一开门就卖光了。不过呢,今日因为和波斯酒商比酒,所以多运了些来。小子,你好运气啊!”
张季说着,亲自取来一大坛醉仙春。
“咦?醉仙春不是白瓷瓶装的嘛?怎么是……”熊孩子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呦呵?可以呀?小子你还见识过醉仙春精酿啊?呵呵!告诉你吧,那种白瓷瓶的醉仙春,是精酿。只送不卖的!”旁边曹安一听熊孩子的话,笑着打趣道。
熊孩子闻言倒也没有恼,而是开口问道:“那请问,如何才能得到醉仙春精酿呢?”
曹安也对着小大人般的熊孩子来了兴趣,便说道:“只要购买某这大坛醉仙春五十坛,就会成为酒肆的贵宾!成为了贵宾便有资格拿到那不要钱的醉仙春精酿了!怎么样?小娃子,你打算成为贵宾吗?”
熊孩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五十坛啊?那得要……五百贯钱啊?可某没有那么多钱啊?”熊孩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哈哈哈哈!那就没办法了!”曹安继续说道。
“那不知能不能破例一次啊?某愿意多出钱来买!”熊孩子还是不死心的争取道。
曹安笑着摇摇他那胖脑袋,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总不能因为你坏了某的规矩吧?要是那样,谁都来破例,那规矩就成了废话了。”
熊孩子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唉!某阿耶平日里最爱喝的就是白瓷瓶的醉仙春,哦,精酿!以往都是有人送进……送给大人喝。可近几日不知为何却是没有再送了。某看阿耶吃饭时无好酒佐餐,才想着来西市上寻到买回去的。”熊孩子说着,情绪很是低落的样子。
“算了!既然你们这里有这样的规矩,某也不好强人所难!某再想他法便是!”熊孩子说着却是抬起头来,对着曹安和张季强笑了笑。
张季心中一动!
这熊孩子看来也并没有那么熊啊?
在张季看来,人只要占着孝字,那便不能算是一个彻底的坏人!
何况眼前这只是个十一二岁,带着孝心来买酒的小娃子!
“小子,看在你这孝心的份上,某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这西市一趟!等着!某去给你拿!”张季笑眯眯的说罢,便转身去了柜台。
“咦?小娃子,你和四郎看起来关系不错啊?他为了你都能破了规矩!说!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曹安在一旁好奇心起,向着熊孩子追问道。
熊孩子闻言面色一红!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把酒楼醉仙居当成了青楼妓馆,误打误撞进错了门,才认识了张季的吧?
“就是某去醉仙居吃饭,便认识了。没甚出奇的……”熊孩子说着低下了头。
曹安看到熊孩子说话时的表情,更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事情了。
就在他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熊孩子那个十六七的仆役却拦住了她。
“这位郎君,我们只是来你家酒肆沽酒,实在是没有必要打听那么多吧?哎呀,刚才郎君的风采某也是见识了!实在是威风的紧!这回可是为我大唐争了口气!以后这醉仙春,怕不仅仅只是在长安出名了吧!”
仆役说的到也客气,曹安也被那仆役一番话转移了注意力,洋洋自得的不再追问了。
张季拿着两瓶醉仙春精酿,就站在两人身后。两人的话他也听了个清楚。
这可怜的小胖子,被人带偏了话题还不自知!
看来他还有的修炼啊!
张季将两个白瓷瓶子递给了熊孩子,熊孩子喜出望外,自然少不了感谢。
“某今日送你这两瓶酒,不是因为你我相识,只是因为某被你的孝心感动!小子,你要记住,人生在世,一辈子遇人无数。可父母却只有二人!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记得好生孝顺父母!行了,你回去吧!”
张季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前世一句让他挺感动的话。
前世的张季,父母故去的早。这一世,压根就没见过父母!这些是他心中抹不去的遗憾。
熊孩子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曹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那小娃子的仆役给糊弄了。
“四郎,你说某是不是真的不够聪慧?怎么连一个小小的仆役都能耍的某团团转啊?”曹安之前的兴奋一扫而空,被沮丧彻底替代了。
第49章 家世
张季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情绪有些低落的小胖子曹安!
用张季的话说,小胖子只是阅历和经验还不足。只要他以后多看,多想,多经历,一定会成为大唐数一数二聪慧的精明人!
小胖子再三确认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得意的模样。
张季回到了平康坊醉仙居,早已有伙计将比酒结果告诉了留在这边的张漱等人。
见张季回来,众人都是满脸带笑,喜气洋洋的。这让张季很满意醉仙居如今所呈现出来的凝聚力。
在二楼张漱的办公室中,张季抱着小丫头玉娘,正在看着阿姐烹茶。
张漱如今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家中债务还清了,西去的商队也有了好消息。整个人身上现在都弥漫出一股恬静,柔和的气息。
“阿姐,阿耶是个怎样的人啊?”
张季忽然开口向张漱问道。
张漱闻言,手中的茶碗一顿,差点把茶水洒出来。
“四郎今日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张漱很是不解的问道。
自己这个弟弟,自从父母故去后,很少会和自己谈起这些的。今日怎么就很突然的问起来了呢?
“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所以,就想起来问一问。”张季解释道。
其实,张季是被那熊孩子的举动触动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融入了这个大唐,这个家庭。所以他想多了解一些自己这具身体亲人的过往。
张漱将手里的茶碗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看了张季和她怀里的玉娘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阿耶是一个很好的人,咱们张家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家。”张漱仿佛是沉浸在回忆里一般的说道。
张季心中的好奇心被彻底引发了出来,便坐直了身子,等着阿姐继续说下去。
“咱们张家祖籍乃是在山西孟县上文村,曾祖张和也曾在北齐开府,官拜车骑将军!”
张漱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些许自豪之色。
“不过,祖父张民未曾出仕,在乡中耕读传家。到了阿耶这一辈,便来到长安,从事商贾之事。阿耶白手起家,短短十余年,便在这长安城中闯出了一番家业!唉……只是阿娘去后一年后,阿耶竟然也故去……若不是四郎你撑起了家业,阿姐怕是已经将家当都赔给潘家了……”
张漱说着,竟然小声的抽泣了起来!显然是又想起了那些伤心事。
女人无论表面多么坚强,其实,她们的内心都是脆弱的。
若不是生活所逼,谁又会做出一副硬挺着的冷面孔来面对所有人呢?
张季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这个时候让阿姐哭出来才是最好的。
只有把心中生生压抑着的那份郁闷、委屈哭出来,才会真正能够轻松的迎接接下来的新生活!
张季怀里的小丫头玉娘,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眯着眼睛打着盹。可忽然听到自己阿姐在哭泣,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
小丫头也不在乎阿姐哭是因为什么原由,她直接嘴巴一瘪,就陪着自己阿姐哭了起来!
这下张季可就麻爪了!
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一起哭,这下他就不可能在淡定了!
“阿姐,不要哭了吧!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就是阿耶,阿娘知道了,也会欢喜的!”张季一边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哄着,一边对张漱说道。
张漱拿出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收了哭声。
“玉娘,你看,阿姐都不哭了,你也不哭了好不好啊?”张季又对趴在自己怀里还在哇哇大哭的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一听,也抬起头,扭头看了看阿姐,果然是不哭了。她也就在张季怀里蹭了蹭,搂住张季的脖子抽泣几下便不再哭了。
张季长出口气!
“阿姐,如今这世上,咱们姐弟妹妹三人是最亲的亲人!我保证!以后会拼出命来保护咱们一家!让咱家从此过上好日子!让阿姐嫁个好人家!我保证!”张季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张漱本来听得还挺感动,可以听到要让自己嫁个好人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四郎,你这是嫌弃阿姐了吗?”张漱假意嗔怪的对张季说道。
张季忙大声喊冤枉!
“哪里有啊?我恨不得阿姐一辈子就在家中呢!阿姐,要不……咱招个上门赘婿可好?”张季一脸搞怪的对张漱说道。
“呸!”张漱啐了一口道:“以后这等话莫要再乱说!阿姐的事情,阿姐自己有数!还轮不到你来给我瞎操心!倒是你,明年就十五了,也该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娘子了!咱家就指望着你开枝散叶呢!要不明日我便让人去寻几个媒人来,先挑选着?”
张季一听,顿时一头黑线!
我可才十四岁啊!
还是个孩子啊!
怎么?这就要给我找媳妇了么?
这样真的好么?
“阿兄!阿姐!玉娘也不要嫁人!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忽然张季怀里的小丫头开口喊了一句!
顿时屋里三人都笑做了一团!
一股温馨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
张季此刻的心是柔软的,对眼前的阿姐和妹妹,他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要保护好她们!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西市斗酒擂台的结果在一夜间就像风一样传遍了长安城!
醉仙春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当世第一好酒!
不少人都以为,张家酒肆会因此而提高醉仙春酒的价格。可是,张家酒肆不仅没有提价,反而搞起了一场为期五天的“特惠酬宾”的活动!
醉仙春酒无论是在西市张季的酒肆,还是在平康坊醉仙居,在这五天内,一律八折!
一时间长安人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任谁都不由赞一声,张家果然是大气!
不愧是能酿出大唐第一名酒的人家啊!
醉仙春酒和醉仙居酒楼的名气更上层楼了!
比酒擂台后的第二天,张季正在醉仙居酒楼后院和小丫头玉娘玩耍。
这段时间张漱和玉娘都没有回群贤坊宅子,而是直接就住在了醉仙居。
反正这里有专门的跨院就是给张家人自己准备的,条件也不算差。
“四郎!四郎!那波斯胡商来寻你了!”
曹安喊着来到后院,打断了张季和小丫头的游戏。
张季站起身来,白露很有颜色的过来,将小丫头抱着去找张漱。
“四郎,那个叫做弥良的波斯胡商,又带着七八个胡商要找你!”曹安走到近前,有些气喘的说道。
“他们找某何事?人在哪里?”张季皱眉问道。
“人都在西市酒肆呢,放心,某没有直接带人过来。”曹安答道。
“那些波斯胡商有什么事?”张季又问道。
曹安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说道:“那些胡商要买咱们的醉仙春!”
张季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问道:“你答应他们了吗?”
曹安笑着摇头道:“那倒没有,没问过你,某怎会自作主张啊!”
张季点带头道:“此事你如何看?该不该卖给他们啊?”
曹安微微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某以为可以卖给他们,只是这价格……”
张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曹安的胖肚皮,说道:“三郎!现在某相信你这肚子里绝对是黑的了!”
曹安有些不解,却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着波斯胡商买酒的事。
“什么黑的,白的!四郎,某跟你说啊,醉仙春卖给那些波斯胡商,绝不能只卖十贯一斗!起码得要十五贯!某打听过了,他们的高昌葡萄酿,在西域也才三四贯一斗,可他们在长安就卖到了十一二贯一斗!”
张季却是笑着摇摇头,说道:“十五贯吗?太少了!”
曹安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兄弟,竟然比自己还要恨啊!
十五贯已经是他咬着牙,大着胆子报出来的价钱了!
可张季却说太少了!
“那四郎你觉得多少合适?”曹安瞪眼问道。
张季笑着抬手,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三十贯?”曹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群波斯胡商可是精明的很啊!你这将价钱翻了三倍!他们怎么会买啊?他们又不是傻子!”
听了曹安不信的话语,张季笑着道:“三郎,你要信某!这样,你回去,告诉那些胡商。明日某在醉仙楼请他们吃饭喝酒!卖酒的事情,明日再谈!”
曹安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转身要走。张季又说道:“另外,你再去请几个大食,西域,高昌等地的胡商,就说某明日要和他们谈醉仙春售卖的事,让他们明日也一起来!你尽管去请!不怕人多!对了,明日你也来啊!”
曹安又答应一声,这才回了西市。
“某的醉仙春岂是那么便宜就能买到的?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就别怪某不客气了啊!!”张季一脸的坏笑,摸着下巴直乐。
白露从他身前走过,被他那古怪的表情吓得面红耳赤,夺路而逃!
张季一看心中郁闷!
某这不是在打你的注意啊!
某难道就那么不堪吗?
某冤枉啊!
某还是很纯洁滴好不好?
某还是个孩子啊!
第50章 大唐的招商会
翌日上午,醉仙居二楼便开始不接待客人了。
在往常,酒楼此时应该是比较清闲的一个时段,可是今日,却是来了不少人。
而且,这些来人都是身着各色奇异服饰的胡商!
这让平康坊东大街这边的邻居们很是奇怪,的难道今日是那些胡商在此聚会吗?
曹安早早就来了,他此刻正在醉仙居门前和那些胡商打着招呼,将人让进酒楼里。
“塔加,你们怎么才来啊?波斯人可是比你们来得早啊!”曹安见五个大食商人来到门前,便笑着打招呼道。
只见为首的那个大食胡商塔加,身材高瘦,须发卷曲,高鼻深目,头戴圆形高帽,身穿暗红色开领对襟长袍,领口,袖口和衣摆都绣着精美的图案。腰间系着腰带,足下一双高靴。一看便知是个不差钱的胡商。
他身后四个大食商人,也都衣着华丽,气势不凡。
“哦?那些波斯人已经来了吗?哼!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跑的倒是快啊!他们自己的国家正在混乱,他们现在还有心情来这里赴宴吗?”那个大食胡商塔加看了酒楼里一眼,不屑的说道。
“快请进吧!”曹安忙将这些人让进了酒楼里。
酒楼的二楼大堂,虽然没有一楼那么宽敞,但还是宽松的摆下了四张桌子。
而且,还用屏风将这四张桌子的空间隔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小会场的模样。
张季,长孙冲,程处亮,李震,房遗爱几人围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看着那些已经入座,不断好奇打量酒楼一切新奇事物的胡商们。
“四郎,你说这些胡商都是曹三郎请来的?”长孙冲微微皱眉,身体便向张季,小声在他耳边问道。
张季笑着点了点头,也小声道:“是啊!这都是三郎请来的!怎么?没想到吧?某告诉你,不要小看了三郎,他可是有成为长安豪商的潜质的!”
长孙冲坐直了身子,眼帮却是看向了正带着几个大食胡商上楼的小胖子曹安。
这小胖子真的有这样的潜质吗?
某怎么看他有些憨憨的啊?
长孙冲对张季的话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很快他的怀疑便消失了!
只见曹安给那些大食胡商安排好了位置后,环视了一周,看到在场的三十余名胡商都到齐了,便走到了前边一个个小台子前。
“咳咳!”小胖子曹安先是轻咳了两声,然后朗声说道:“今日请各位来此,某有两个目的!”
曹安一说话,众人就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曹安。
“第一个目的,是请各位来这醉仙居,品尝一下大唐真正的美食!”
说到这里,曹安一摆手,便有酒楼伙计开始上菜。
先是每桌六道凉菜,然后热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来。
不过,今日因为有大食人,所以无论凉菜还是热菜,全都是选用的羊肉,鸡鸭,鱼和菜蔬。
可即便是这样,在场的三十余名胡商,也没有见过此等精美,香气扑鼻的菜肴啊!
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恨不能立刻就开始大吃!
“这第二个目的呢,就是今日将定下来醉仙春的各国售卖合作伙伴!”
曹安这句话一出,户上门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再也没有人去注意桌子上那些精美的菜肴了!
曹安笑眯眯的点点头说道:“大家先品尝美食!合作伙伴的事情,等大家吃好喝好了再来商议!”
说着他有一摆手,立刻就有伙计端着醉仙春上来,给所有人面前的酒碗里倒上了美酒!
顿时,酒楼二楼上,菜香,酒香交织在一起!
这香味让胡商们有些迷醉!
“来!先共饮一杯!诸位,饮胜!”
曹安说罢,便端起自己面前盛满清水的酒碗一饮而尽!
然后,小胖子还张开口煞有其事的“啊”了一声,用手背抹了抹嘴。
在座的胡商闻到那醇厚浓郁的酒香,不少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也纷纷端起酒碗,学着曹安的样子一饮而尽!
“啊!”
“啊!”
“呼!”
顿时二楼上俱都是一阵呼气声!
这酒太特么辛辣了!
一口气喝这么一碗,要命啊!
不少没有喝过醉仙春的胡商,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唐人在给自己下毒!
但是,很快,赞美声,喊好声便响起!
“好酒!不愧是当世第一好酒啊!”
“真是好酒啊!好酒啊!”
“果然好酒!此酒香醇!且甚是浓烈!实为古今未见啊!”
最后这句文绉绉的话,也是在长安多年的一个老胡商说的。
一时间,二楼上的气氛便渐渐开始进入高潮!
美酒,美食,让这些胡商们只恨自己少长了一张嘴!
一个个狼吞虎咽,鲸吞牛饮,完全没了形象!
曹安,程处默和房遗爱等人不住的撇嘴!相互挤眉弄眼!
还不住的小声嘀咕着“真是些野人!”“比某的吃相还粗鲁!”“看哪个家伙,把胡子都杵进盘子里了!”之类的话。
一阵风卷残云,桌上的菜肴被吃了个干净!
酒楼伙计们上来讲盘碟酒碗撤了下去。
又端上来几个白瓷酒坛和酒杯,再次倒好了酒,放在了每一个胡商面前。
曹安再次站到了小台子旁,扫视了一圈,还好,并没有人醉倒。
胡商们虽然也有不少好酒之徒,但是大家都知道此次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酒!所以,虽然面对美酒,也一个个的都压着量,并没有往醉里喝!
“好了,既然各位都酒饱饭足了,那咱们就来说一说醉仙春的事情吧!”曹安站在那里,轻轻抚着身旁的小台字,手指还一下下的敲打着台面。
“好啊!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醉仙春来的!”一个波斯胡商大声说道!
看样子他是喝得有点多,所以才会很没有礼貌的打断了曹安的话。
张季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那个喊话的胡人。
曹安也瞪了那个胡商一眼,继续说道“醉仙春针对外番售卖合作伙伴甄选,现在开始!某先给各位展示一下醉仙春针对外番售卖的样品!”
曹安说着,便从小台字后面拿出一个白瓷酒坛!
酒坛也是用的白瓷,虽然没有醉仙春精酿使用的酒瓶那么精美,但是也的确是大唐白瓷!上面一样也有云纹图案,醉仙春宋体字!
“这是一斗装的醉仙春!大家面前已经倒满酒杯的就是这酒!大家可以品鉴一二!”
曹安说罢,便立刻有人迫不及待的端起面前的白瓷酒杯,品尝酒杯里的美酒!
“嗯!这怎么好像比刚才喝的那个还要好些呢?”
“是啊!香味更醇,却没有那么辛辣!好酒!”
张季听了这话心中暗笑!
刚才他安排给这些胡商喝得,可是用酒头掺了的普通醉仙春,而现在给他们喝得,才是普通醉仙春。味道自然不一样了!
“对!这就是醉仙春针对外番售卖的美酒!现在某来宣布价格……”
曹安一说到价格,所有胡商立刻放下了就奔,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曹安说的一个字!
“价格就是,醉仙春外番专卖,一斗坛装,每坛……三十贯钱!”
曹安的话音未落,胡商们立刻炸了锅!
“什么?一斗三十贯?是我听错了吗?”
“三十贯?这也太贵了吧?这简直就是在抢劫!”
“就是!在长安西市,才买十贯一斗!为什么给我们就要三十贯一斗?”
“大唐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这些胡商的嘛?这简直就是对我们的羞辱!你们觉得我们是傻子吗?不买!不买了!”
“对!不买了!我们不买了!”
胡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声吵嚷了起来!
甚至有人站起身,摆出一副立刻就要离开的样子!
张季开始就没有跟长孙冲,程处亮他们四个交代今天的安排,这四个家伙一看这场面,顿时有些慌!
要是这弄砸了,白搭上几桌子酒菜是小事!可要是醉仙春欺骗胡商,高价售卖的事情传出去,对醉仙春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曹安喊了两声“安静”!那帮胡商却是没有人肯住嘴。
曹安也是有些慌乱,刚才的那份沉稳却是不见了!
用可怜兮兮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张季。
张季心中暗暗摇头!
小胖子还是欠历练啊!
这点小场面就镇不住了?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不就行了吗?
唉!
还是得自己来啊!
张季站起身,环顾四周,轻咳一声道:“各位静一静!请听某说两句!”
张季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胡商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外番专卖醉仙春,品质如何,你们都亲口尝了,想必心里也都有了数!某想问一句,这等的美酒在你们那里,一斗能够卖出多少钱?”
张季的话让正在吵嚷的胡商们顿时一愣!
是啊!
这样的美酒在我家乡能卖出多少钱呢?
一斗的话,怎么也能卖出去三十个金币吧?
不不不!
三十个金币怎么能够对得起这等绝世美酒呢?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美酒啊!
一斗……四十……哦不!五十个金币……应该不算多吧?
对!五十个金币!不多!不多!
“五十个金币,应该会有人买的!”
有胡商直接喊了出来!
第51章 代理
胡人们的金币重量不一,但大多数都是七、八个金币差不多是大唐的一两!
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贯钱,那五十个金币就差不多是七十多贯开元通宝啊!
众胡商正在各自盘算着,就听张季又说话了!
“五十个金币?是嘛?可是某却以为,醉仙春这等美酒,在你们家乡那里,起码要卖到每斗……一百贯!”
张季的话再次让众胡商惊掉了下巴!
一百贯?
七十多个金币?
这是在开玩笑嘛?
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哄吗?
胡商们一个个的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张季淡淡的看了胡商们一眼,继续说道:“某知道你们此刻心中不信!那某便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张季走到曹安身旁,指着木台上那白瓷酒坛,说道:“这等白瓷,在你们那里又值多少钱?而且,某这醉仙春外番专卖,不仅都是此等白瓷坛子,每一坛还专门配四只白瓷酒碗!”
说话间,曹安已经从木台后面又取出来四只造型圆润,色泽如雪的白瓷酒碗。
“看看,某这醉仙春酒,再加上这酒坛,酒碗,在你们那里值不值一百贯?”
胡商们再次沉吟了起来。
是啊,大唐的白瓷很是有名。
在大唐,瓷器有着“北白南青”的说法。就是说,大唐北方的白瓷出名,南方则是青瓷流行。
虽然此时北方的白瓷还没有后来那么普及,但是,白瓷已经成为了长安城中权贵,乃至皇室最喜爱的瓷器之一。
张季这白瓷酒坛虽然不是出自邢窑,品相却也不错。如果能够弄到西域,波斯,大食等地去,也会是价值不菲的抢手货的!何况里面还装着绝世美酒醉仙春!
张季再次开口,这次是用一种敦敦教导的语气!
“你们知不知道,那些肯花五十个金币来买一坛酒的贵族,权贵,有钱人们,根本就不在乎再多花五十个金币!对于他们来说,花钱购买的并不单单是酒本身,更是买的尊贵!身份!”
没错,这就是张季从前世电影里看到的一段话,他觉得,此时用这段话来忽悠这帮子胡人,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的胡商们,一个个都不再出声,安静的坐在那里倾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来是被忽悠到了!
张季慢慢踱步,继续说道:“作为商贾,不能只是简单的买入卖出。更要清楚,每一种物品的目标客人是些什么人!他们购买这件物品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就比如说,你们从大唐带回去的丝绸,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做成衣衫,穿着遮羞吗?错!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做衣衫遮羞,那什么布料不行?为何非要花大价钱去从你们手里购买昂贵的丝绸呢?所以说,那些舍得花大价钱买丝绸的人,不仅仅是为了丝绸衣衫穿着舒适。更是因为丝绸衣衫华丽!昂贵!可以让他们与那些穿着麻衣的普通人区别开来!丝绸衣衫就是证明他们身份地位、权势、财富的一种证明!”
在座的胡商们,包括长孙冲他们几个,都被张季所说的话给震撼到了!
是啊!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吗?
每一样商品品购买者,都有他背后的目的!
有时候那些有钱人们购买商品,真正看重的,却是商品背后所包含的意义和价值啊!
为什么我们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所有人看向张季的目光中,多了崇敬!
对!
就是崇敬!
一个能讲出这番道理的少年,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何况,醉仙春和醉仙居也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张季很满意众人敬仰的目光,这才是这帮胡商该有的态度嘛!
“所以说,某这醉仙春就如同那丝绸一般,它的价值绝对不仅仅是美酒本身那么简单!当你们家乡的那些皇室,权贵,开始畅饮醉仙春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区别于普通百姓的时候!你们信不信,哪怕是谁家里收藏了醉仙春的酒坛和酒碗,都会让他身边的人高看他一眼!到那时候,恐怕一百贯还算是便宜了呢!你们要记住!有时候真正有钱人买东西,不一定要最好的,但是,一定要买最贵的!简单说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胡商们一个个的彻底傻掉了了!
张季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这些话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如同醍醐灌顶!
他们很快就领会了眼前这少年所说的到底是怎样的商贾之道!
这简直就是商贾们的至理名言啊!
顿时胡商们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是啊!自从当初我们把大唐的丝绸献给库思老二世以后,我们萨珊王朝的皇室和权贵们,都喜欢上了丝绸!无论什么样的价钱,他们都毫不犹豫的购买!原来丝绸不仅是舒适,还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啊!今天我总算是学到了!多谢小郎君指点!”
那个波斯胡商弥良站起身,一脸认真而恭敬的向着张季行礼说道。
“我们大食的哈里发,也是对大唐的丝绸,瓷器和茶叶很是喜爱!那些权贵们也是对这些大唐的商品情有独钟!想必这醉仙春也一定会让他们惊喜!感谢小郎君!为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美酒,还有生财之道!”
那个大食胡商塔加也起身行礼说道。
顿时,众胡商纷纷起身对张季行礼道谢!
他们之所以如此前倨后恭,完全是因为张季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深度分析商业客户的商贾之道啊!
看起来多看看电影还是很有些好处的嘛!
张季笑笑,拱手还了个礼。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在长孙冲那几个货惊诧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坐下,示意小胖子曹安继续后面的流程。
小胖子曹安此刻心中,既是欢喜,又有些沮丧!
方才张季说的那些,原本是他的台词啊!
要是自己说出来,想必这些胡商也会对自己如此恭敬吧?
可是,谁让自己怯场了呢?
唉!
这就是命啊!
可张季为何就能落落大方、又不怯场呢?
四郎,你变了……
曹安晃了晃脑袋,抛开了杂念,再次站在小台子边,开口道:“好了!想必此时各位对于一斗外番专卖醉仙春三十贯的价格都没有异议了吧?”
说着,曹安顿了顿,环顾四周。
果然,没有胡商再说什么价格太贵之类的话了。
曹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接下来,就来说一说这外番专卖的规矩!”
众胡商再次竖起耳朵专心倾听!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发财的大事啊!怎么敢不认真听呢?
“今日请来的,有波斯,大食,南越,高昌等国的商贾。所以,每个地区,醉仙春只设立一名总代理!”
“什么?才一名代理?不行!不行!我们都要做代理!”
曹安的话还没说完,顿时就有胡商不乐意了!直接嚷了起来!
这次小胖子没有在怯懦,而是冷冷的盯着那些叫嚷的胡商,不说话!
曹安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胡商们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
于是,在另外一些胡商的呵斥,劝说下,全都又安静了下来。
看来还是四郎的法子有用啊!
说什么,“沉默是金”?
真的如此!嘿嘿!
小胖子心中得意,脸上却是冷冰冰的。
“要是再有人胡乱出声,某就直接换人!长安城里的胡商可不是只有你们这几个!”曹安直接出言威胁道。
众胡商一个个陪着笑脸,都表示不会乱说话了。
这让小胖子很满意。
“虽然一个地区只有一个总代理,可是,总代理下面还会有分销代理!”
曹安便给这些胡商说了总代理和分销代理的区别。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总代理拿的价格会是三十贯,而分销代理则是必须从总代理手中拿酒。价格自行商定。
至于总代理和分销代理如何取得,曹安说的很明白,那就看今天谁的保证金交的多了!
一听到要交什么保证金,胡商们一下子又不淡定了!
一个个交头接耳的,不敢大声说话,却是都在窃窃私语。
“注意了!保证金的多少,也决定了你们拿到醉仙春的先后次序和数量多少!也就是说,保证金缴纳的最多的,某会最先供货!不过,一次拿货价值,不得超过保证金的数额!好了!大家可以准备一下,签署文书了!第一个签署的,某送他两坛外番专卖醉仙春!”曹安又大声的宣布道!
曹安的话说完,就有伙计引着三个西市市署的书吏,拿着一沓文书出现在了众胡商面前,在一张长条案几前坐定。
这三个书吏是曹安专门请来的,之前就在旁边包间里吃喝。
这时候也是酒饱饭足,该办点正事了。
胡商们没有少与西市市署打交道,这三个书吏他们都是认得的。
见有官署中的人出面,心里便又踏实了几分!
“我先来!”
那个那日被醉倒的波斯酒商弥良第一个站了出来!
别的胡商也许对于酒水的买卖还不是那么了解,可他弥良却是做了几十年酒生意的人了,对此自然清楚的很,方才张季所说的那番话,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就好比他运到长安来的葡萄酿,也不是卖给普通长安百姓喝的!能买得起葡萄酿的,也多是长安城里的权贵、富户。而且,这葡萄酿运到长安,价钱至少也翻了四五翻!
对于醉仙春如果运到波斯去,能够卖到一百贯,他丝毫不怀疑!七八十的金币而已,在那些贵族、有钱人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的!
“我先来!我是第一个!”波斯胡商弥良第一个站起来说道。
“不不不!波斯人,应该说我们大食人是第一个!”大食胡商塔加却也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
这两个是要唱对台戏啊?
很好啊!
某喜欢!
张季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欢喜起来!
第52章 胡人之间的较量
张季心里在偷着乐!
他依稀记得,那个波斯的什么萨珊王国,最后好像就是被大食给灭掉的。难道现在这两个国家就已经开始不对付了?
管他呢!不对付是好事啊!
小胖子曹安心中也是欢喜!
他脸上的笑已经掩饰不住了。
“那个……谁是第一个签订契约的先不要着急!咱们先看看各位给出的保证金是多少吧?六百贯起啊!”曹安呲着牙,露出诚挚的笑容对众胡商说道。
那波斯酒商弥良稍微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我出保证金两千贯!”
两千贯,也就是说这弥良第一次拿货,就可以拿到差不多七十坛醉仙春。
“你们波斯人就是小里小气的!我这边出四千贯!”大食胡商塔加一副不屑的神情看着波斯胡商那边说道!
弥良和其他几个波斯胡商顿时就愤怒了!
“塔加!你不要以为我们波斯人会怕了你大食人!我们四百多年历史的波斯萨珊王朝,是无敌的!”一个波斯胡商怒气冲冲的起身冲着大食胡商那边喊道!
“哈哈哈哈!”大食胡商们一阵哄笑!
塔加态度轻蔑的说道:“你们的库思老二世早在前年就被喀瓦德给杀死了!而喀瓦德自己也在一年前死掉了!现在你们波斯恐怕是女人在统治吧?哼!混乱的萨珊根本就不是我们大食的对手!你们嚣张什么?说不定等你们再回去的时候,我们大食已经统治了你们波斯了!哈哈哈哈!”
大食胡商塔加的话,可以算是揭了波斯的短了!
而且还是在大唐,高昌,南越等这些其他国家的人面前被揭短了!
波斯胡商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炸了毛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对波斯,对萨珊王朝有多么的忠诚。而是被人揭穿了他们波斯目前混乱虚弱的现状后,他们再在长安做生意,就没有办法像以前那么趾高气扬,控制货物价格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此时的大食胡商就等于是杀了波斯胡商的爹妈了!
波斯胡商中忽然有人一声大吼!
就要冲上去和大食胡商动手!
而波斯胡商和大食胡商的随从仆役,也在一楼听到了楼上的吼叫声!顿时都冲到了二楼上来!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开始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动手么?你们把大唐的律令当成什么了?”
小胖子曹安一声大吼,直接镇住了想要动手的两拨人!
“谁要敢乱来,某就将他赶出去!”曹安胖脸狰狞!身上竟然有了不小的威势!
张季又暗暗给小胖子点了个赞!
张季暗中打了个手势,示意陈镇和那几个国公府的护卫暂时不要动手。
就连坐在一旁的长孙冲,程处亮四人,也被小胖子的这架势给镇住了!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总是笑的眯着眼的小胖子曹安,竟然还会有这本事!
众人对小胖子都不由高看了一眼!
“你们!都给某滚下去!”小胖子曹安指着刚冲上楼来的两方随从,大声呵斥道!
那些随从,仆役看了自己主人一眼后,得到示意,就都又灰溜溜的下楼去了!
“现在某只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用你们开口报价!所有人把你们的保证金的数目写下来!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曹安冷声说道。
但紧接着曹安又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不过,你们也可以选出你们自己的一个总代理,一起出钱作为保证金!这样某是不会管的!反正某只认签契约的那个!其他的你们自己私下里商议去吧!”
波斯酒商弥良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对呀!
我们这几个波斯商人合起来拿下总代!一起出保证金!
这样的话,保证金的数额就会大很多啊!
那我们拿货的时候,就也能拿更多!
嗯!就这么办!
一定要把那些该死的大食人压下去!
弥良主意一定,便立刻低头和同来的四个波斯胡商商议起来!
大食胡商也不是傻子!
很快也反应过来曹安话里的意思和好处。
于是塔加也和他一同来的大食商人也商量了起来!
小胖子曹安的这一招,也是他和张季昨晚就商量好了的!
其实,他们从来就没有打算把某一个国家的代理,交到一家手上。
因为那样醉仙春的销售会有被垄断的危险。
如今一家变成了好几家合股,那么相对选择的余地就大多了!
你不听话是不是?那好,那某就踢你出局!换你的其他股东来做!
就问你怕不怕?
酒楼伙计们拿来了笔墨纸张,放在了每张桌子上。
张季看着那些有些发黄的纸张,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有空,还是把真正便宜又好用的白纸造出来吧?要不然这纸张不仅质量不好,还贵的要死!看着心里就很不爽!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那些胡商们都写好了自己商议好的保证金数额。
酒楼伙计们,便把那一张张写着数字的纸张交给了曹安。
曹安看着手里的纸张,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但他还是很快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开始唱票。
“波斯酒商弥良,保证金数额是……九千贯!”
这个数字报出来,张季和长孙冲,程处默,李震,房遗爱,几个股东都在互相对视!
一个个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九千贯啊!这还只是一家的!
嘿嘿!
这样赚钱才叫爽啊!
弥良和那几个波斯胡商见到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个个的都是骄傲的昂起了头!
咱们波斯商人,那可是不差钱的!
“大食商人塔加,保证金数额是……一万两千贯!”
曹安这个数字报出来,波斯胡商们顿时就愣住了!
他们觉得自己这些人凑出了这九千贯,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那些大食人竟然能出到一万两千贯!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要追加!”弥良双目赤红,大声喊道!
曹安看了他一眼,温和的说道:“某之前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报价的机会!如果你非要破坏某的规矩,那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弥良牙关紧咬!头上青筋直跳!脸上浓密的胡须也一颤一颤的,显然是怒气值到了极点。
张季一看那弥良就要原地爆炸的模样,就站起身来说道:“大家不要过于纠结这第一笔保证金谁的最高!某还要告诉你们,到了明年这个时候,给醉仙春回钱款拿货最多的那一个代理,醉仙春不仅会授予他‘年度最佳合作伙伴’称号!还会有三十瓶醉仙春精酿作为奖励!所以,大家不要气馁!争取这年度售卖最多才是更重要的啊!”
听了张季这话,那弥良才渐渐缓了过来!
“塔加!这个年度第一,我们拿定了!”弥良冲着大食人那边喊道。
“哈哈哈哈!”大食人依旧大笑!
“现在你们波斯人比不过我们大食人,明年也不行!我们就等着看你们明年出丑吧!”大食商人塔加不屑的说道。
曹安没有再让两边继续吵下去,赶紧就念起了其他胡商的保证金金额。
其他几家的数额明显比大食和波斯的少了许多。但也都是在四千贯到六千贯之间。
也就是说,这一场“招商会”开下来,醉仙春就已经提前收到了四万五千贯!
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张季几人心中的欢喜已经从脸上满溢了出来。
之后,便是在曹安的讲解和指导下,几个代理胡商们挨个在三位西市市署书吏跟前,签下了契约。
契约中还有很多详细的规定,比如,规定各自的销售区域范围,不得串货,不得超出自己的销售区域范围售卖,不得将在大唐售卖的醉仙春卖去他国,每次提货时要先验明保证金足够提取所需货物,还有如果违背契约,如何惩罚等等等等。总之,契约的条款非常的细致,
这也是张季按照自己后世那些商业合同条款拟定的。此时的商贾哪里见过如此细致的契约?一个个心中都觉得,今日学到了太多东西了!大致听了个明白,就迷迷糊糊的签字按上了手印。
一众胡商们,无论满意还是不满意,高兴还是不高兴,终于是渐渐离去了。
他们要赶紧回去筹备铜钱绢帛,要是在契约规定的时间内交不上保证金,契约可就无效了!而且还要罚他们的钱!
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契约中对于给他们交货的时限却是异常的宽松!
胡商走了!
西市市署的书吏也被送走了!
张季,曹安,长孙冲,程处亮,李震,房遗爱,几个少年却依旧围坐在二楼的桌子旁!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几人也不说话,就那么对视着,发出“嘿嘿!”“嘿嘿!”的傻笑声!
最后直到张季觉得自己的腮帮子笑的抽筋了!这才咳嗽了几声,开口说道:“今日咱们兄弟算是办了件大事!头功是三郎的!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于是六个少年就转移到了地字号包间内,让白露安排酒菜,准备好好吃喝一顿!
第53章 李承乾吓着了
夕阳西斜,长安城炊烟袅袅。
醉仙居地字号包间里,张季和他那些兄弟们,已经是喝得晕晕乎乎的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太极宫立政殿内,李二陛下正在与长孙皇后跪坐在案几前,准备用晚膳。
就在此时,门外有内侍禀报道:“圣人,太子殿下来了。”
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对视了一眼,平常这时候太子李承乾应该都是在自己的东宫里的,此时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让他进来吧!”李二陛下放下筷子,对门外说道。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只见他身穿淡黄色袍衫,头戴平巾帻,腰间束着玉带。
若是张季在一定会惊呼!
这少年不是那个熊孩子还能是谁?
没错,熊孩子便是当今太子殿下李承乾!
只见熊孩子李承乾,怀中左右抱着两个白瓷瓶子,来到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面前。
他先放下瓶子,然后恭敬的施礼道:“臣拜见圣人!拜见皇后殿下!”
此时却是没有什么“父皇”“母后”之类的称呼的,皇子、公主们都是称呼李二为“陛下”或是“圣人”,而对长孙皇后,也多成为“皇后殿下”或者“殿下”。顶多在他们老子娘心情好的时候,叫一声“阿耶”,“阿娘”罢了。
“嗯,行了。承乾,你这时候来此何事啊?”李二陛下的声音算不上冷淡,但也很平淡的问道。
他对自己的儿子这时候不在东宫里老实待着,而是来到了皇后的立政殿,心里还是有些不悦。
在他看来,一个循规蹈矩,听自己话的太子,才是他所需要的。
熊孩子李承乾倒是没有感受到李二陛下的不悦,他直起身来,笑着对李二陛下说道:“我之前见圣人用膳时,因为没有醉仙春精酿,有些食不甘味。所以,前几日特地去西市,寻到那家酒肆,专门为圣人求来了两瓶!”
说着,李承乾便又抱起那两个白瓷酒瓶,恭敬的放在了李二陛下的案几上。
长孙皇后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孩子真是有孝心!而且心思还细致!是个好孩子!
可是李二陛下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堂堂太子,竟然去西市沽酒?这简直就是胡闹!而且,还说是‘求’来了两瓶?皇家的威严何在?哼!不像话!”李二陛下沉声教训道。
原本笑嘻嘻正等着李二陛下夸奖的李承乾,闻言一下子就蔫了!
原本站的笔直的小身板也塌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更是不见了!全都变成了畏惧和委屈!
长孙皇后一见,忙在一旁笑着对李二陛下说道:“陛下,承乾虽然做事有些莽撞,但也都是为了孝字!陛下切莫要过于苛责了!毕竟承乾才十一岁啊。”
说着,长孙皇后就打开一瓶醉仙春精酿,给李二陛下到了一杯。
李二陛下听了自己皇后的话,脸上的冷色才稍褪去了些。
伸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舒爽之色。
“承乾,我倒是听说,这醉仙春的精酿,是只送不卖的!你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求’到这两瓶酒的啊?”李二陛下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对着站在殿中的李承乾问道。
“回禀圣人!前日臣去了西市,本是想为圣人寻到售卖这醉仙春精酿的酒肆,可是谁知道,我刚刚打听清楚那张家酒肆的所在,却碰巧遇到了张家酒肆与波斯胡商的比酒擂台……”
李承乾越说越兴奋!就将自己前日在西市见到的那场比酒擂台的情形说了一遍!
“最后那老丈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自己住着拐杖就那么溜溜达达的离开了!而那些胡商则是被牛车拉了回去!圣人,当时在场的百姓都在大喊‘大唐赢了!’‘大唐万胜!’,臣听了之后都觉得心中激动万分!大唐的百姓真是最好的百姓!百姓人人心中有我大唐,这都是圣人这几年勤政爱民的功劳啊!”
李承乾说完了这一段,还不忘给自己老爹拍上一记马屁!
李二陛下的表情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听到了自己儿子讲述了这么一件算是值得叫一声好的是事情而激动。
其实,长孙皇后和李承乾都不知道的是,前日西市张家酒肆和胡商比酒的事情,早早就已经被百骑一点不落的禀报了上来!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李二陛下,可是得意的哈哈大笑!
说了句“我大唐岂能落与番人之后?”
这些长孙皇后并不知晓,她只觉得李二陛下表现得过于平静了些。
长孙皇后听了自己儿子这有些拙劣的恭维,生怕又惹得李二陛下不悦,就忙说道:“让你说怎么求来的酒呢,怎么就扯到斗酒上头去了?快说,你到底怎么求来的酒啊?”
李承乾一听忙继续说起了和张季一起进了酒肆,如何开口说要买酒,又如何被拒绝,然后又是如何被自己的孝顺感动,最终送了自己两瓶酒!
李承乾讲罢,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李二陛下才缓缓开口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来人!”李二陛下忽然提高声音叫道。
洪允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殿门口。
“圣人!”洪允躬身说道。
“去,将这瓶醉仙春特酿送去大安宫,太上皇如今爱酒,想必会喜欢。”李二陛下说道。
洪允答应一声,过来双手拿起未开封的那瓶醉仙春精酿,退了下去。
“承乾,你也坐下。”
李二陛下对着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李承乾此时感觉到了自己父亲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心中颇为欢喜。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了一旁。
“承乾,你觉得那个张四郎是个怎样的少年呢?”李二陛下又喝了一口杯中酒,开口问道。
李承乾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了自己和那张四郎的两次见面,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阿耶,我觉得那张四郎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弄出了美酒醉仙春,还有菜品新绝的酒楼醉仙居,都是红火的很!长安城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听说长孙表兄也有股子在里头!”李承乾眨巴着眼睛回答道。
因为李二陛下的态度缓和,李承乾也直接叫起了“阿耶”。
长孙皇后笑笑说道:“大郎前几日已经遣人来禀告,醉仙春就要贡入宫中,现在正在酿造品质更好的醉仙春特贡,估计还要些时日就可送入宫中了。”
李二陛下点点头,若有所思,稍后又开口道:“观音婢,我觉得那张四郎有些意思!你可还记得之前我让人去查他吗?结果是,那小子自从四年前父母去世后,便在长安西城金光门内,与一群伙伴整日里扮做游侠儿!常有任意胡为之事!可却在两月前开始,弄出了醉仙春这等产业。就算他有奇人传授,可这也太有些不合常理了!”
长孙皇后在一旁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说道:“陛下若是对那张四郎好奇,倒不妨召进宫来见上一见。”
李二陛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前几日知节和玄龄,无忌一同上了一份关于收服西南僚人奏疏。我看了觉得还不错。仔细一问,那三个老货却都说,那方略就是张四郎最先提出来的!对于这等人,我倒是想有机会去宫外见上一见!不是说那小子弄得那个什么醉仙居里,净是些新奇的美味菜式吗?正好也尝尝!要是真不错,那便将厨子弄进宫来,皇后也就可以天天吃到那样的菜式了!哈哈哈哈哈!”
李二陛下丝毫没有因为打算强抢人家酒楼厨子,而觉得有任何羞愧和不妥!
在他看来,这大唐的一切都是属于他这个帝王的!
一个小小的厨子,还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他却不去想,一个没了顶梁柱厨子的酒楼,将要如何才能经营下去。
李承乾此刻过坐在那里,心中慌得一批!
他的小脸都有些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了几下!额头上隐隐有了细密的汗珠!
这要是他的皇帝老子去了醉仙居,见到了那张四郎。是不是自己去过醉仙居的事情就会暴露了啊?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要是他皇帝老子知道了他去平康坊的真正目的,而且还错把酒楼当成了青楼妓馆!会不会直接打死他啊?
李承乾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恐怕麻烦了!
李承乾越想越怕!他那小小的心脏已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承乾,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来人,快去尚药局传御医来!”长孙皇后在一旁注意到了自己儿子脸色的变化,当即就要让人去叫医生!
“阿娘!我没事!没事!就是来的路上走得急了!无妨的!”李承乾哪里敢让御医来啊?便急忙挤出一个笑脸,解释道。
“既然承乾累了,那便回去好生歇息吧!若是觉得身体不妥,便直接让人去尚药局传御医过去!去吧!”李二陛下终于也注意到了儿子的脸色不好,便让他回去休息。
李承乾忙起身施礼告退。
在他出了立政殿返回东宫的路上,他心中做了个决定!
明日!对,就是明日!一定要赶紧去一趟醉仙居!
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让那张四郎为自己那日的事情做遮掩!
第54章 摊牌了!某就是太子!
张季和他的兄弟们,昨晚全都喝多了!
那日波斯胡商剩下的葡萄酿也被张季大方的拿出来了一坛,这下子李震和房遗爱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酒!
所以,六个少年从下午一直喝到天黑!
全都的吐得昏天黑地!
最后一个也没有回去,全都住在了醉仙居!
张季睁开眼睛,觉得脑袋有些发沉。
当他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场酒,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自己一个老大叔的灵魂,尽然和一群少年肆无忌惮的喝得不省人事!
还好没有再又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说实话,张季已经开始适应大唐的生活,也爱上了自己在大唐的亲人,兄弟,朋友!
如果这时候让他再回到自己那终日在职场上与人勾心斗角,拖着病痛的身躯去和客户周旋的老大叔身体里,他还真是不愿意的!
张季坐从雕花床上坐起身,用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雕花木床是他指导李木匠打造的,在这醉仙居偏院里,所有的卧房里都是这等高足木床。
缓了一阵子,张季才起身,走出了屋子。
此时屋外清晨的阳光十分明媚,一阵阵微凉的秋风吹拂,让张季感觉这一定是一个美好的一天!
醉仙居后院里,张季洗漱后便来到一处树下的桌前坐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依稀记得,大伙都喝得很是畅快!但到了最后,长孙冲却把自己拉到一边,一脸忧郁的自己诉苦!
大概记得好像是说了什么“四郎,某心里苦啊!”“四郎,某羡慕你能自己一个人做出一番事业来!”“四郎,某多希望能像你一般,做出成就,让某阿耶对某多有赞许啊!”
总之,就是些长孙冲郁郁不得志,不被老爹看好,不想混吃等死之类的。
张季轻轻摇摇头!
他没有想到,长孙冲这个平日看起来,大方稳重,以聪慧智谋人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家伙,也有这酒后失态的时候啊!
不过,长孙冲说的那些醉话,却未尝就不是他心中所想。
看来这些国公府的郎君们,过得也不都是随心所欲的日子啊!
尤其像长孙冲这等聪慧稳重,心中又颇有抱负的家伙。心有大志,却没有机会施展,也难怪他心里憋屈。
正想着,便听身后有人轻咳一声。
张季转头看去,却是面色更加苍白的长孙冲。
好巧!
正想着呢,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长孙兄,昨夜休息的可好?”张季笑眯眯的看着长孙冲问道。
长孙冲苦笑了一下,指着自己有些发肿的眼睛,说道:“看看某这眼睛,昨夜吐了好几回!现在头还发晕呢!”
“昨夜的事情……你可记得?”张季挑眉问道。
长孙冲皱皱眉,摇摇头道:“昨夜某怕是真的喝多了!只记得咱们一起喝酒,至于最后的事情,却是不记得了。怎么?难道后来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张季忙摆手道:“某也不怎么记得了,所以才问问你。对了,那几个还没有起来吗?”
“他们怕是还在昏睡吧?”长孙冲看了偏院那边一眼说道。
“那就让他们好好休息,接下来可是有事情要忙了!”张季笑着说道。
张季和长孙冲一起吃过早饭,在后院闲聊。白露却来说,有个小郎君来寻张季。
这一大早的,会是谁来找自己呢?
张季有些奇怪,便让伙计将人带到这里来。
不多时,白露带着两人直接来到了后院。
张季一看,不由一愣!
这不就是那熊孩子吗?
这一大早的,不去好好读书,却来酒楼找自己,难到又是来要酒的嘛?这算怎么回事啊?
熊孩子走进前来,张季发现,这小子的脸色竟然也是很差!
这小子昨晚该不会……真的去了三曲那种地方了吧?
一副画面出现在了张季脑海中!
一群莺莺燕燕的妖艳女子,把熊孩子围在当中!
妖艳女子们一个个露出了邪魅的笑,而熊孩子则也是一脸傻傻的笑容!
“张四郎,某……”
熊孩子刚开口说话,却听“啪”的一声!
张季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熊孩子的后脑勺上!
“你小子怎么回事?某不是说过不许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吗?你怎么不听劝呢?看看你这脸色,还有点我们大唐好少年的样子吗?”张季气冲冲,对着一脸懵逼的熊孩子教训道!
张季这一巴掌打的有点重,熊孩子李承乾觉得后脑勺生痛!
他正要发作,却看到了张季身后目瞪口呆的长孙冲!
“哦……表兄!”熊孩子李承乾嘴巴嘟哝了半天,还是叫了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
长孙冲也反应了过来,忙躬身施礼道。
这回愣住的是张季!
虾米?
表兄?
太子殿下?
熊孩子竟然是太子……李承乾?
张季原本只是觉得,熊孩子也许就是哪位权贵家不听话的孩子。
顶多也就是个宗室子!
可是,谁知道熊孩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太子殿下?
这……这也太特么巧了吧?
熊孩子李承乾看着眼前张四郎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忽然颇为得意!
别看你平时对某很是骄横,动不动就抽某的后脑勺!
可知道了本殿下的身份后,不也一样惊掉了下巴?
本太子且看你等一下如何向本太子诚惶诚恐的道歉!
李承乾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在等着张季因为刚才那一巴掌,哦,不!是前前后后好几巴掌诚惶诚恐的向他道歉!
就在李承乾得意的微笑刚刚在脸上绽开的时候,就有听到了“啪”的一声!
李承乾顿时就觉得后脑勺又是一痛!
他的脸上的微笑,立刻变成了不可思议!
张季竟然……竟然又给了他一下!
“四郎!这是太子殿下!不可鲁莽!”长孙冲也被下了一跳,忙出言提醒道。
张季却是不理长孙冲,咬着牙对熊孩子李承乾说道:“好小子!竟然敢骗某!看某今日怎么收拾你!”
李承乾彻底懵逼了!
在大唐长安城里,怎么还真有人不把他这个太子当回事呢?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长孙冲没想到张季尽然这么“莽”!正要上前拉住他,却被李承乾带来的那个仆役抢了先!
“大胆!竟然敢对太子殿下无理!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那仆役……哦,不对,应该是小内侍,拦在张季和李承乾之间,大声呵斥道。
这个十五六的小内侍,就是一直跟着李承乾的仆役。
此刻,他横眉立目的,完全就是一副忠心护主的架势!
“起开!”
李承乾的声音从内侍身后传来!
内侍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
自己这副义愤填膺,忠贞不二的模样,难道做的不够完美吗?
为何殿下会反过来呵斥自己呢?
“快滚开!”李承乾再次呵斥道。
内侍灰溜溜的闪身站到了一边,用一副死了老子娘般委屈的眼神看着李承乾!
“那个……咳咳,张四郎,某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是你自己从未问过某的身份,才会有了这误会。怨不得某啊!”
熊孩子也是有些委屈的对张季说道。
“某没有问过吗?”张季也懵了!
他想了想,似乎……好像……自己真的没有问过啊?
可是,想要张季服软,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某没有问过,那你也不应该故意隐瞒啊?你应该早早就亮明身份的!亏的某对你那么好!”张季冷着脸说道。却是没有再出手了。
这时候的李承乾心中很着急,无论张季说了什么,他都不会去反驳。
毕竟自己等一下是要求张四郎替自己隐瞒些事情的。若是热闹了他可就不好说了。
再想想,张四郎那抬手就打后脑勺的举动,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脾气的。
“好吧,是某的错!某在此给张四郎赔不是了!”李承乾说着,还拱了拱手,算是赔罪!
旁边的长孙冲和那个内侍已经彻底傻眼了!
谁见过堂堂太子殿下给一个普通老百姓赔礼道歉啊?
自己看到的怕不是一个假的太子殿下吧?
张季见熊孩子李承乾服软赔礼,心中顿时便得意了起来!
看到没?看到没?
大唐的太子殿下都给某赔礼道歉了!
呵呵呵呵!
要不是没有手机,真想拍个小视频,发个朋友圈啊!
不过,张季并没有完全得意忘形。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袍衫,对着李承乾躬身施礼道:“臣张季,见过太子殿下!”
这时候并没有后世那些“草民”之类的自称,老百姓在皇帝面前也可以自称“臣”的。
李承乾倒是一愣!
张四郎这前倨后恭的,莫不是脑子被吓出了什么问题?
但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李承乾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张季。
“张四郎,今日某来寻你,是有事与你商量。”
说着李承乾抬头看了一眼长孙冲。
长孙冲不愧是聪慧,立刻明白了自己这太子表弟的意思。
“那个……某先去洗漱,太子殿下且与四郎先说话吧。”说着,长孙冲便又去了偏院。
那随李承乾前来的内侍也退出了好几步,守在不远处,替太子殿下看着人不让靠近。
张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李承乾,等着这熊孩子说出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第55章 有些不对劲
李承乾见四周已经没人了,便示意张季坐下。
两人在树下桌前对面而坐,张季笑眯眯的,李承乾却是有些面带为难之色。
张季看着对面的熊孩子李承乾,很难把眼前这个粉嫩可爱,十一二岁的小正太,和那个造了自己老爹反,最后被流放到了黔州,两年后便郁郁而终的李承乾联系在一起。
张季注意到,李承乾此时的腿脚很正常,并没有后世传言的“腿疾”。
好像这小子的“腿疾”,是自一次骑马时跌落马下受伤所致吧?
这个熊孩子倒是挺有意思,自己是不是要帮帮他,让他免了那悲惨的结局呢?
毕竟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历史书上的一个冷冰冰的名字。
可是,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改变历史车轮的方向吗?
张季心中有些纠结。
而李承乾心中,此刻也是在纠结着。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把皇帝老爹打算微服来醉仙居的事情说出来的。
可是,要想说服张四郎替自己遮掩,那必须要有一个能说动人家的理由啊!
“太子殿下,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张季最终还是主动开口问道。
李承乾面色微微发红,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那个……张四郎,今日某来……某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哦?太子殿下要找某帮忙?莫不是那醉仙春精酿的事情?实话告诉垫下吧!醉仙春特贡很快就要送入宫中了!到时候陛下便不会再缺美酒喝了!请太子殿下放心吧!”张季笑笑答道。
李承乾却是忙摇头,说道:“不是酒的事!是……是……是某上次来醉仙居的事……还请张四郎务必不要给任何人乱说!只要张四郎答应保密,那便是某欠你一个人情!”
李承乾说出了一个自己现在所能拿出来的很有分量的承诺!
张季顿时眼睛一亮!
太子的人情?
不错啊!
好像很划算的样子啊?
张季夏咪咪的看着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某只记得太子殿下那次是慕名而来,品尝了一顿醉仙居的美食而已!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某不知道的吗?”
李承乾一听张季的话,那里还能不明白张季的意思。忙笑着开口道:“哈哈哈哈!张四郎真是妙人啊!某欠你一个人情?”
张季笑着点头,说道:“那某可就把太子殿下的话记下了啊?哈哈哈哈!”
李承乾事情办好了,就急着要走。张季开口留了一下,李承乾却说:“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李纲师父的课业,李纲师父年迈,腿脚不便,陛下特许乘轿入宫,某还要去迎接领路!下次再叨扰张四郎吧!”
张季本就是客气一句,见李承乾认真的解释,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张季这人就是这样,别人认真对他,他便不好意思敷衍别人。
唉!
心太软啊!
最后,李承乾带着内侍,内侍怀里抱着两瓶醉仙春精酿,离开了酒楼。
长孙冲又出来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张季。
这种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让张季有些不自在!
“你这样看着某作甚?”张季忍不住皱眉问道。
长孙冲口中“啧啧”两声才说道:“四郎,真是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和太子殿下认识?你真不是一般人啊!”
“少来!某只是无意中认识了那熊孩……太子殿下!而且今日之前,某并不知道他就是太子啊?”张季解释道。
长孙冲笑着摇摇头道:“认识太子又不是什么坏事!你这般作态又是何必呢!对了,那醉仙春特贡弄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送进宫去啊?”
“快了,也就这几日吧!你没见某都把忠伯安排去定制酒坛了嘛?这两日就该回来了!等忠伯那边的酒坛一到,就能装坛封口,送入宫里去了。”张季算计了一下日子说道。
等到其他几人都起来,除了曹安,其余各自回家。
张季和曹安接下来会很忙!
胡商们的保证金,会在三天内陆续送到。
接下来,就是扩大酒坊的产能,提高出酒量了!
毕竟这四万五千贯可是代表着,一千五百坛外番专卖的醉仙春!
不过,这一段时间庄子上酒坊的产量已经增加了不少。虽然发生了老酒坊黑夜被烧的事,但却并没有影响到新酒坊的生产。
张季让曹安留在酒楼给阿姐帮忙,他自己则是和陈镇出了长安城,去了庄子上的酒坊里。
这次张季先是又做了一批酒曲。
之前的那一批,短短时间已经用去了一大半了。再不补充,要不了一两个月,就得停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酒曲制作起来就轻车熟路多了。
张季还让陈镇安排人,在新酒坊四周,再建一圈围墙。这新围墙圈起来的面积,足足有三四个新酒坊那么大。
这是张季打算接下来继续扩大酒坊!
毕竟有了那四万五千贯,许多之前因为缺少钱财而无法动工的工程,都可以弄起来了。
冯春和李长寿现在已经真正成为了酒坊的管事和掌酒!
两人如今配合的也是十分默契,至于技术上,更是不断精益求精。
醉仙春的质量越来越好了。
而且,最让张季意外的是,这俩货还不断的尝试调整各种数据和配方。现在已经弄出了好几种口味各异,度数不同的醉仙春品种了!
对于这样的员工张季绝对不会吝啬!
张季一开口,这俩就每人得到了二十贯的赏钱!
其他酒坊伙计,也是一人一到五贯不等!
这让酒坊里所有伙计,乐得一整天嘴都合不拢了!
在新酒坊一间屋子里,张季,陈镇,冯春,李长寿四人正在说话。
“郎君,这段时间酒坊一切还算正常!有了程家那二十个老卒的帮忙,再也没有贼人窥探的事情发生。”冯春恭敬的站在张季面前,汇报着近期的酒坊的情况。
张季坐在胡床上,点点头,说道:“陈叔,回头你给那二十个老卒,一人两贯赏钱。人家为了酒坊没白没黑的巡视,站岗,也是辛苦了。这钱在可不能小气!”
“是,郎君就是个大气的!”陈镇答应一声,还夸了张季一句。
张季笑笑,又对站着的冯春和李长寿问道:“酒坊里近来可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张季也就是随口一问,在他看来,酒坊里应该一切正常才是。
可是,张季此话问出口,冯春和李长寿的面色却微微有了些变化!
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冯春开了口。
“郎君,要说这事吧,还真有那么一点!”
“哦?什么事?”张季眉头微皱问道。
“就是……就是最近的这一批的稻米,本是两日前就该到了。可是直到今日却还没送来!”冯春有些犹豫的说道。
“酒坊的稻米,不一直都是曹家在供应的吗?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酒坊里的稻米还能用多久?”张季说着,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啊!我们也知道曹郎君和郎君你的关系。所以才一直都很放心曹家的稻米供应的!谁知道这回却是迟了些……酒坊现有的稻米大概还能用二十来天吧!”冯春低着头答道。
陈镇在一旁忙说道:“郎君,咱们和曹家的合作一直都很不错的啊?咱们没有拖过他们的钱,他们也从没有晚交过货。这次……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曹三郎就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嘛?”
张季轻轻摇头,皱眉说道:“此事等某回去了,寻三郎问一问!”
“郎君,这批稻米可不能出问题啊!这次咱们从曹家一次定了两千斛稻米!而且是付了定钱的!若是这批稻米出了问题,咱们到时候再现找其他粮商购买,那价钱怕是要高上许多!而且,咱们订购的稻米,都是有要求的,一时间恐怕难以弄到那么合适的啊!”陈镇在一旁又开口说道。
张季沉思片刻,说道:“对此事某知道了!你们莫要担心,某自会处理!”
对于酿酒稻米的价格高些,张季不怎么在乎。现在毕竟是有了些钱了。
但是对稻米的品质,张季却坚持不能放松!稻米的品质决定了醉仙春的品质!这一点是张季的底线!
在酒曲制好之后,张季便立刻回了长安,在醉仙居找到了曹安。
“三郎,你家本该四日前交付的两千斛稻米,至今还没有送到。不知道你可曾听你阿耶说过什么嘛?”
张季将曹安拉倒一个包间,直接就问道。
“啊?怎么会这样?都晚了四日了么?家中粮食买卖,现在是某大兄掌管,某阿耶怕也是不太清楚。四郎,你莫急!某这就回家问清楚!”
曹安说罢就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去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曹安又气喘吁吁的回到了酒楼。
“四郎,某问过阿耶了,此事他果然不大清楚!此事是某大兄在管,可是某大兄却不在家中,说是和朋友去饮酒了!某晚上见到大兄再问个仔细吧!”曹安喘着粗气快速说道。
曹安看着张季皱起了眉头,就忙说道:“四郎,此事某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曹家的事,又事关酒坊,某一定会让大兄尽快将稻米送去的!”
曹安的神色有些焦急,张季却是笑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三郎,说什么呢?咱们是兄弟!某信你!”
张季的话让小胖子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眼睛里都有了泪花!
可是,张季心中却暗暗说道:“可是,某却信不过你那大兄啊!”
第56章 釜底抽薪?
翌日上午,张季再见到曹安的时候,只见他整个人都好像霜打了的茄子,前两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胖子不见了!此时的曹安彻底的蔫吧了!
“三郎,你这是怎么了?”张季看着曹安那胖脸上的一对黑眼圈问道。
他觉得此时的小胖子还真有几分国宝熊猫的样子。
“四郎,某……某……某对不起你啊!”
曹安说着,眼圈一红,竟然就要落泪!
张季一看吓了一跳!
虽然他能猜到是曹家稻米出了事情,可他没想到小胖子竟然会说哭就哭啊!
“三郎,你可莫哭啊?要不然,某看不起你!”张季急忙说道。
曹安闻言,喉咙里哽咽了两声,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来。
“四郎,昨晚某见到大兄,就问他酒坊稻米的事。谁知道……谁知道某大兄他……他却甚是敷衍!说什么稻米自南方运来,途中谁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早几日,晚几日不也是正常?”曹安委屈巴拉的说道。
“是!是!这也是正常。三郎你莫要多想!”张季只能好言相劝。
谁知曹安却是眼睛一瞪!恶狠狠的说道:“正常个屁!某看曹祥他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曹祥就是曹安大兄的名字!
看来小胖子心中对他大兄是恨极了,竟然直呼其名!
“四郎,你不知道,曹祥他……他竟然想要某手中醉仙春的股子!还说什么某也是曹家人,某手里的产业自然也就是家中的!他竟然还威胁某!说要是某不把股份交出来,他就给阿耶说,将某赶出曹家!我呸!他曹祥以为自己是谁啊?家里产业在他手里不死不活的!要不是某给他拉了酒坊稻米的生意,赚到了钱,他曹祥能得意的起来吗?现在竟然打起某手里股份的主意了?小人!卑鄙小人!”
曹安一下子怒不可遏,直接就破口大骂起来!
张季瞪了几个到后院来瞧热闹的伙计一眼,那些人顿时溜走了。
“三郎,你莫要着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某还是那句话!某信你!因为你是某的兄弟!”张季神情严肃的对曹安说道。
“是吗?四郎……某……某不打算再回那个家了!你收留某,可好?”曹安一下子有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却是不敢立刻答应!
此时的大唐,以孝治天下。父母在,子女是不能分家另过!甚至是不能存私房钱的。否则就是违反了大唐的律法!
虽然曹安的股份契约中注明了一些细节,但是,如果此时张季要收留了曹安,那就是让曹家拿住了小胖子的把柄了。
“三郎,你若是心情不好,在某这里暂住些时日,那没有问题。可是你要是打算彻底离开曹家,却是万万不可!”张季认真的说道。
曹安作为土生土长的大唐人,自然比张季还要清楚这时候“孝”字有多么重要。
小胖子叹了口气,说道:“某也就是说说罢了!只是某大兄……曹祥那厮欺人太甚!”
张季却是笑了。
“无妨!他愿意折腾,某奉陪便是!只是到时候你曹家吃了亏,你可别心疼啊?”张季看着小胖子说道。
“哼!曹家的产业与某何干?阿耶从来就是偏袒大兄,二兄!某算什么?四郎有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曹安忿忿不平的说道。
平康坊南边紧挨着的就是宣阳坊,此刻在宣阳坊潘宅中堂,潘家的家主潘迎同正在会客。
潘迎同便是那夜与潘进说话的华服中年人,此时他身上的袍衫依旧华丽不凡。
而跪坐在下手的那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虽然也是一身锦袍,但比起潘迎同却是显得寒酸了些。
“呵呵,曹大郎,此次你能与某联手,却是明智之举!潘家怎会是那区区张家可以比的?此次事情若成,某必定会有好处与你曹家!”潘迎同面上带着笑容,对那曹大郎说道。
“那某就先多谢潘家主了!请放心!某曹祥在曹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如今家中粮铺是某独力掌管,此事必定能让那张家小子吃一个大苦头!只是……此次算是彻底与那张家翻了脸了!”
这个年轻人正是曹安的大兄,曹家的长子曹祥!
“曹大郎此次因为某恶了张家,定是有损失的!不过莫急,待某拿下到了张家酿酒秘方后,酒坊的稻米依旧由你曹大郎供应!以某潘家的实力,酒坊规模定会比张家的大得多!到时候曹大郎可不要因为某需要的稻米太多而发愁啊?哈哈哈哈!”潘迎同说着便大笑起来。
曹祥脸上也堆满了笑!只是他的笑怎么看都有些谄媚的意味!
“那是!那是!潘家是何等人家?岂是一个小小张家可比?只是舍弟手里那半成股子,却是不肯交出来啊!”曹祥陪着笑说道。
潘迎同看了曹祥一眼,笑着摇头说道:“曹大郎,你太过仁慈了!既然你那弟弟不肯将手里的资产交给家中,这就是忤逆不孝啊!你可以去告官的!”
曹祥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啊?”
潘迎同冷笑一声道:“哼!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那弟弟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让你家长辈对他刮目相看!其用心不言而喻啊!这是打算跟你强夺家产呢!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能下定决心,那与某的合作也就作罢吧!省的拖累了某!”
曹祥闻言有些慌,忙道:“某明白了!回去就去告官!”
潘迎同听了曹祥的话,这才点了点头。
“曹大郎,告官的事,不必着急!此事虽然那张季已经有所察觉,那你却不可直接与其撕破脸!你要让他觉得,要不了多久你的稻米就能送到!尽量拖着她!等他库存稻米用尽,再想另寻商户买米,怕也是来不及了!某已经跟长安城里相熟的粮商打了招呼,不会有人卖给他的!”潘迎同得意的说道。
“哼!也不知道那混账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前两日竟然从那些胡商手里收到了四万多贯钱!不过这样也好!收了钱却交不出酒!到时候某看他怎么死!”说道此处,潘迎同的面色已经阴沉了下来!语气中俱是森然之意!
曹祥告辞离去,一个潘家管事走上堂来,躬身低声道:“阿郎,某看那曹大郎是个胆小贪利,不像能成事的人!咱家跟他合作,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潘迎同闻言看着门外,冷笑了一声!
“哼!曹祥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某手中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这次还是要裴驸马出手!”
那潘家管事忙低头道:“阿郎深谋远虑,那张家此次定然是完了!”
“潘进那个蠢货,那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差点牵扯上了潘家!活该被徒两千里!这次某不仅要那酒坊和酿酒秘方!最近张家弄出来的醉仙居,某也一定要拿到手!”
“阿郎,听说醉仙春和那醉仙居酒楼里,还有几个国公府郎君的股子……”那潘家管事又说道。
潘迎同笑了笑说道:“张家能给国公府的,某一样能给他们!甚至潘家给他们的会更多!要换你是国公府的那些郎君们,你会怎么选呢?”
那潘家管事又是连忙称是,紧接着就是一通吹捧。
曹安很烦躁,烦躁的他几乎想要发火!
可是,在醉仙楼里他却不能对任何人随便发脾气。
因为早在酒楼开业之前,张季制定的那些规矩中,就有不得随意打骂酒楼员工这么一条!
张季看到小胖子这种状态,有些担忧。
他知道,这家伙还是因为他大兄的事情心中不安。
不过,很快张季就发现,醉仙居酒楼中有人就能够让小胖子的情绪舒缓下来。
那个神奇厉害的人物,竟然是小丫头玉娘!
小丫头与小胖子曹安并不陌生。
曹安与张季是所谓的“发小”,这些年自然少不了去张家,和玉娘也是熟识的。
玉娘这段时间以来,性子愈发的开朗!
本就聪明的小丫头,也在向着古灵精怪的方向发展!
小丫头遇上小胖子,这下就像是卤水遇到了豆腐!小胖子一下子就被小丫头弄得没了脾气!
“曹安……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小丫头拿着一个张季给他做的纸风车,对曹安笑着说道。
“哥哥”这个词在此时,既是对兄长的称呼,却也可以用在对父亲的称谓上。
作为“过来人”的张季,还是更习惯小丫头管自己叫哥哥。所以,他便有意的鼓励小丫头对“哥哥”这个词的使用。现在小丫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对兄长的称呼了。
曹安的胖脸上推起了笑容,对着玉娘说道:“这个是什么?是不是风车啊?某猜的对不对啊?”
小丫头玉娘笑着点点头,拿出一块饴糖递给小胖子曹安。
“曹安哥哥答对了!奖励你一块饴糖!很甜的!嘻嘻!”
曹安接过饴糖,直接塞进了嘴巴里。
“嗯,玉娘说的没错!果然好甜!”曹安眯着眼说道。
第57章 豪奴与少年
小丫头见曹安吃了自己给的饴糖,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是啊,哥哥说,吃了饴糖,不高兴的事情就没有了,就会高兴起来!曹安哥哥,你现在有没有高兴一点啊?”小丫头自己也吃了一块饴糖,有些含糊的问道。
曹安点点头,答道:“真的高兴了一点啊!要是能多吃几块,就能更高兴了!玉娘,能多给某几块吗?”
小丫头一听,一下子捂住了自己身上那个小小的背包!
“曹安哥哥,你怎么能打小孩子饴糖的主意呢?你可以自己去买啊?玉娘这里也没有几块的!”玉娘委屈巴巴的说道。
玉娘对其他东西都很大方,唯独对饴糖,却是看护的紧。没办法,谁让这丫头最喜欢吃糖呢?
“哈哈哈哈!某在逗你呢!放心!某不会贪你小孩子的东西!回头再给你多买些!好不好啊?”
看着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样子,曹安竟然笑出了声!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张季在不远处的藤架下,看到了这一幕,也是露出了笑容。
他就怕曹安钻了牛角尖,现在看起来是好多了。
其实张季心里分的很清楚,曹安是曹安,曹家是曹家。甚至曹祥也不能完全代表曹家。
而此刻他想对付的,只是曹祥而已。
不过,如果曹家选择了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曹家也会成为他的敌人。到时候曹安做出怎样的选择,张季都不会怪他。
张季踱着步子进了酒楼大堂,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相比,自己真的算不得什么。
但是,他张季却不是任人欺负的蝼蚁!
如果有人想动他,那就做好被反击的准备!
张季坐在窗边胡思乱想着,忽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你瞎了眼了吗?尽然挡住某的马车,区区田舍奴!怎敢来长安放肆?还不快给某磕头道歉!”一个尖利的叫骂声从距离酒楼不远处传了过来。
张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不错的豪奴,正站在一驾马车旁,对着面前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个少年大声喝骂着!
看那少年,相貌倒是端正,身材魁梧,只是身着普通麻布衣衫,浆洗的有些发白,颇有些寒酸。他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看起来不像是长安本地人,难怪那豪奴会如此嚣张。欺负外地人的事,古来有之啊。
那少年在豪奴的喝骂下,却并不还嘴,只是身体走向了一旁,让开了道路。
“哎?小畜生!你这是瞧不起某吗?某在和你说话呢!再不跪下道歉,某抽死你!”那豪奴见少年不说话,感觉自己被那小子轻视了!顿时挥起了手里的鞭子,就向着那少年头上抽去!
豪奴这突然的举动,让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是一惊!
这一鞭子要是抽实了,那少年的脸上少不得皮开肉绽!
这是要毁了人家的容啊!
就在这时候,却见那原本有些木讷的少年,目光中却突然闪耀出厉芒!少年身形猛地向旁边一闪!抬手就抓住了那豪奴抽过来的鞭子!
少年的动作极快,电光火石间,那鞭子就已经被他抓在了高高抬起的手中!
那豪奴先是一愣!
但立刻脸上就现出恼羞成怒的神色!
他拼命的把皮鞭向回拉扯!可是,他使出了吃奶得劲,那皮鞭却是纹丝不动!
豪奴有些不可置信!对方可只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是老子昨夜那什么过度,亏了力气了?
豪奴一咬牙,干脆两只手都握在了鞭子上,再次发狠,使劲拉了起来!
可是,无论他用多大的劲,鞭子依旧是纹丝不动!
再看那单手抬起,握住鞭子的少年,却是一副风轻云淡,毫不费劲的模样!
他的这形象,与那已经挣得脸红脖子粗的豪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一个小郎君!”
“真是好力气!”
旁边不少人都为少年喝起采来!
那豪奴听了,更觉得自己丢了脸面!对那少年更是恨得牙根直痒!
“小畜生!你知道某是谁吗?你要是再不松手,某……”
“砰!”
“哎呦!”
就在他再次开口喝骂的时候,那少年却突然松了手!
这下子还在拼命用力的豪奴,只觉得手里的鞭子猛然一松!身子直接就向后倒了过去!
他的脑袋正撞在了马车的车辕上!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豪奴直觉后脑勺疼的厉害,眼前直发晕!
伸手往脑后一模,觉有些温热。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手殷红的鲜血!
“哎呦!杀人啦!杀人啦!”豪奴再也不见方才的嚣张,直接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
他这模样引得旁边众人哈哈大笑!
“小郎君,你可快跑吧!某认得这马车,是萧相公府上的!萧家可不好惹!”一个老丈在一旁对少年劝道。
“哪个萧相公?”旁边一个好事的人插嘴问道。
老丈白了那人一眼道:“萧瑀,萧相公啊!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长安人啊?”
“哈哈哈”插嘴那人笑出了声,说道:“老丈,萧瑀上个月就已经被陛下免了相位了!”
老丈愣了愣,但立刻又说道:“那萧府也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某让这位小郎君暂避,有错吗?”
插嘴那人一看老丈怒了,忙说道:“老丈,你说得对!是得罪不起!是得避避!”说罢,那人就讪笑着拨开人群离开了。
少年一看,先是对那提醒自己的老丈施礼道谢。然后却又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向着人群外快步走去。
那豪奴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指着少年二人的背影大喊道:“拦住他!拦住他!拦住那个小畜生!”
可是,围观的人却无人理睬他。反倒是有几人直接挪了挪身子,挡住了他看向少年的视线。
“你们……你们敢包庇那个小畜生……等会儿武侯来了,你们谁都跑不了!”豪奴声嘶力竭的大喊!
众人听他说起了武侯,便都散去了。
有人了临走时,还冲那豪奴吐了几口唾沫!
不远处出现了武侯的身影,那豪奴如同见到了亲人!大喊着“杀人啦!”,众人散去的速度更快,转眼间,马车旁就没了人!
张季也看到了赶过来的武侯,再看那少年两人正走到酒楼门前。
走得怎么这般的慢啊?
张季暗叹一声,便起身,快步都到酒楼门前,拉住那少年就往酒楼里拉。
可是,张季拉了好几下,却是没有拉动少年分毫!
“某不吃饭,也不饮酒!”少年淡淡的说道。看起来很是淡定。
张季气的一跺脚!
“你是不是傻啊?没看见武侯过来了吗?快进来避一避!”
少年还在犹豫,他身后那女子却直接拉着少年进了酒楼。
张季直接将二人带到了后院伙计们的宿舍院子里。
将二人藏进了一件空置的房间内,嘱咐他们不要出声,张季这才重新回到酒楼大堂窗户边观察情况。
只见一队武侯正在跟那地上的豪奴说话,周围远远的又围上了不少人。
什么时代都不会缺了好奇心奇强,看热闹的闲人。
“打你那人呢?”武侯问道。
“往那边去了!你们倒是快追啊!要不然那小畜生就跑了!”豪奴挥舞着手臂,仰着头大声说道。
张季听了豪奴的话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啊?
就算你是相公家的家奴,可也不能对武侯这般说话啊!
人家武侯好歹那是大唐正经的城市治安力量!
岂是你一个小小家奴能呼喝的?
果然,武侯面上都露出不悦之色!
武侯们口气渐冷,说道:“你说有人打了你,可却无有人证!这等热闹地方刚才竟然那没人看到你被打?你当某等是傻子吗?分明就是你自己碰破了头,想要讹人吧?”
豪奴闻言,差点没活活气死!
“他们都是一伙的!自然没人给某作证!你们看清楚了,这马车可是萧府的!”豪奴气急败坏的又喊道。
武侯们冷笑几声,说道:“某等不管这事谁家的马车!没有人证,就凭你一张嘴就想攀诬他人!小心把你带回万年县去!”
说罢武侯们便转身离去,留下了呆愣在地上的豪奴!
张季回到后院,叫出了屋内的少年和女子。
“行了,没事了!武侯都走了!不过,你们还是先在这里避一会儿,等那萧府家奴离开了再出去吧!”张季对二人说道。
那少年闻言冲着张季拱手一礼道:“某夫妻二人,多谢郎君了!”
张季一愣!
提手指着少年和他身旁女子道:“你们二人是……夫妻?”
那女子脸色一红,也施了个礼道:“是!我与薛郎是夫妻!”
张季有些不好意思,忙讪笑了下说道:“某就是……就是……羡慕!对,羡慕!某看你比某大不了两岁,却已经娶妻!某却是还未有中意女子!羡慕啊!呵呵!”
那少年点点头,说道:“某叫薛礼,今年十七了!某娘子比某大一岁。”
“哦,某张季,今年十四了,还未曾娶妻!”张季莫名其妙的答了一句!说罢自己都乐了!
自己说的这都是什么鬼啊?
旁边薛礼的娘子也捂嘴直乐!
“妾柳氏,见过张小郎君!”
张季笑着点头。
忽然,张季觉得而有些不对!
薛礼?
柳氏?
他看向那表情木讷的是少年!
难道……难道是他?
第58章 薛礼
说起薛礼,也许有人不大清楚他是谁。
可是要说起薛仁贵,那恐怕就是无人不知了吧?
在后世,无论是小说、评书,还是影视剧,关于薛仁贵的那真是不少啊!
难道眼前这个薛礼真的就是那个白袍将军薛仁贵?
“敢问薛兄可曾有字?”张季试探着问道。
薛礼依旧木着脸说道:“有的,某字仁贵!”
我擦!
这就没错了!
真的就是薛仁贵啊!
这可是大唐的“猛将兄”啊!
薛仁贵征东,薛仁贵三箭定天山,这些前世听说过的故事,全都浮现在了张季的脑海里!
张季心中暗自激动了一下下!
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识过房玄龄,长孙无忌,程咬金,还有李承乾和那些国公府小郎君的人了。
所以,张季的激动隐藏的还是比较深的。
“原来是仁贵兄!不知贤伉俪此来长安所谓何事啊?”张季招呼薛礼和柳氏在院中石桌旁坐下,又开口问道。
薛礼闻言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那柳氏爽快的答道:“薛郎本是河东绛州龙门县人,此次前来,是为了让薛郎在长安谋一个好出路。我家薛郎一身武艺,若是沉寂于乡野实在可惜。当今陛下雄才伟略,以薛郎之才必能有出头之日。”
柳氏话语间,对自己丈夫的崇拜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听得张季真的都有些羡慕了!
有一个这样的好媳妇,薛仁贵还真是好福气啊!
“那你们可曾寻到门路?”张季又问道。
柳氏脸色顿时就黯淡了下来。
薛礼此刻开言道:“某也不怕郎君笑话!某夫妻二人成婚不久,而某自幼家贫,家中除了几亩薄田并无长物!本是在长安有一远亲,特来投奔。谁知等到某夫妻办好公验过所,一路来到长安,却是寻不到那远亲了。如今却也是没了法子。实在不行,就只能返回河东去了!”
“薛郎,不可!”柳氏在一旁闻言,立刻出声劝道:“妾与你成亲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出你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大丈夫岂可因一时挫折便轻言放弃?男儿汉顶天立地,只有越挫越勇,怎能知难而退?”
张季心中为柳氏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这就是贤妻啊!
薛仁贵似乎也没有后世传说中那般英明神武啊?
难道真是的薛仁贵并没有那么厉害?
其实张季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薛仁贵从军比较晚,直到贞观十八年李二陛下征伐高句丽时才开始崭露头角。
此时的薛礼薛仁贵,不过是个刚刚成亲的十七岁少年,虽然天生神力,却远远没有后来那样成熟。
薛礼面色依旧木然,但是看得出他是在思考。
张季一看,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仁贵兄,嫂子说的很有道理啊!你若是真有一身的本事,满腔的抱负,又岂能因为些许小事而轻言放弃呢?某虽然年纪不大,但倒是有些门路!你不妨暂且在某这里安身,以后定会有机会的!”张季笑着劝道。
听了张季的话,薛礼目光中露出了狐疑之色,柳氏在一旁面上也是眉头轻蹙。
“张小郎君,不知你为何要帮某?”薛礼直接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张季抬头大笑,然后说道:“仁贵兄,这是以为某有什么心机了啊?只是不知仁贵兄你有什么东西能让某图谋呢?”
张季的话毫不客气!直接戳中了薛礼的要害!
薛礼哑口无言!
是啊!
现在的他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呢?
张季不等薛礼说话,又开口道:“某虽不才,可在这长安城里也有些产业!西市的张家酒肆,醉仙春,还有这醉仙居,都是某的产业!你觉得,你比某还要有钱吗?”
“某之所以帮你,那是因为,某不愿意看着一个良将之才被生生埋没!另外,某也是想交你这个朋友!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张季一番话说罢,弄得薛礼和柳氏都是面红耳赤!
夫妻二人忙起身,对着张季深施一礼,说道:“小郎君高义!倒是某心狭量窄!某在此给张小郎君赔礼了!”
张季哈哈大笑,一把拉起了薛礼。
“某方才见你收拾那个恶奴,便觉得仁贵兄心思刚正,又身手不凡!不知仁贵兄可否让某开开眼,见识见识啊?”张季笑着说道。
薛礼一听,以为张季这是要考较自己的武艺,也不客气。便直接问道:“可有刀?”
张季忙点头说有,就起身出去取了一柄带鞘横刀。
此时曹安和小丫头玉娘也被张季拿刀的举动吸引,跟着来到了偏院里。
薛礼接过横刀,直接拔刀出鞘!
只见横刀出鞘,顿时寒光闪耀!
“果然是好刀!”
薛礼捧着手中刀,仔细打量,不由感慨道。
只见这柄横刀,长二尺三寸,直脊窄刃,寒光耀眼!一看便是上等的好刀!
这柄横刀乃是程处亮从府中拿来,借给酒楼护卫使用的。既然出自国公府,那自然是不会差了。
薛礼感慨罢了,便纵身一跃,来到院子当中。
只见他手中长刀挥舞,一时间,小院中只见刀影重重!一股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张季看呆了!
小胖子曹安和小丫头玉娘也看呆了!
还有问讯赶过来的张漱,和一些酒楼伙计,护卫也看呆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等凌厉的刀法?
只觉得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
不多时,薛礼收刀停住,刀入鞘,将刀递还给张季。
只见薛礼,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整个人气定神闲,好像刚才舞刀的人并不是他!
“四郎,这位是……”张漱上前看了薛礼和柳氏一眼问道。
“阿姐,这是薛礼和他家柳娘子,是某新结识的朋友!”张季说罢,又对薛礼夫妻说道:“这是某阿姐!”
薛礼和柳氏忙跟张漱见礼。
“既然是四郎的朋友,那就不要客气多礼了。白露,去安排一桌酒菜,请薛郎君和柳娘子去包间。”张漱笑着安排道。
张季觉得自己阿姐真是越来越大气了!
薛礼和柳氏有些受宠若惊,却也不好拒绝,只能跟着张季等人,一起去了酒楼二楼包间里。
一桌子从未见过的美食,还有那从没见过的美酒,都让薛礼夫妻二人惊讶不已!
此时他们才真正相信,张季的确是有他自己方才说的那些产业!同时,心中也对张季生起了了敬佩之心!
吃喝完毕,张季再次提起方才的话题,希望薛礼夫妻二人能够暂时留在张家。
张漱在一旁也也出言相劝。
小胖子曹安和玉娘同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二人。
这回薛礼和柳氏都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伸出援手相助,这不能不让夫妻二人心中生出感激之情。
薛礼夫妻对视一眼,起身对着张季,张漱再次施礼!
“仁贵兄莫要如此客气!方才都已经说过了,是某和仁贵兄投缘!以后就都是兄弟,切不可在这般客气了啊!只是……”张季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仁贵兄方不方便教授某几招?这样某以后也好有些防身的手段啊?”
薛礼并没有因为张季收留自己而立刻答应,他走到张季身前,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捏了捏张季的胳膊,这才说道:“张郎君身体资质倒是不错,想必这些年也在打熬身体吧?”
张季闻言不由一阵脸红!
他的那个前身哪里有什么打熬身体啊?
不过是这几年整日在金光门内扮做游侠儿,与人争勇斗狠罢了!
“咳咳,有吧……那个,这身体可还行?”张季轻咳一声说道。
薛礼点了点头,说道:“此时开始习练武艺,虽然有些晚了,但练就自保的手段还是可以的。”
张季闻言心中很是高兴!
自己这是要踏上武林巅峰!成为一代大侠的节奏了嘛?
想想就觉得心旷神怡啊!
旁边的小胖子曹安早就羡慕的眼红了!
忙凑过来说道:“那个,薛郎君,你也看看某!看看某!某可是随着四郎一起……那个打熬身体的!某是不是也可以一起习练啊?”
薛礼倒是没有因为曹安身体有些胖而瞧不起他,同样也是仔细打量了曹安一番,捏了捏他的手臂和身体。
“这位小郎君虽然有些痴肥,但身体还不错!某觉得如果你也想习练武艺,倒是可以考虑习练障刀!如此防身自然是无虞了!”薛礼依旧板着脸认真的说道。
“障刀好!障刀好啊!那某便随你习练障刀!”曹安兴奋的说道。
横刀一般两尺三寸左右。还有一种大横刀,长度可达到三尺以上!横刀算是长刀。也是兵士佩刀。在战阵之上也常见横刀的影子。
而障刀这就短了许多,一尺到一尺半左右长度,比匕首稍长一些。主要用于近身作战。
而横刀和障刀,都是直脊窄刃,与张季后世熟悉的那种大砍刀完全不同。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小丫头玉娘一看,在一旁也跟着叫了起来!
张漱笑着拍了拍玉娘的脑袋,说道:“你一个小女娃娃,学什么舞刀弄棍的?回头阿姐教你女工!”
小丫头一听嘴巴就瘪了起来!
“玉娘不喜欢女工!玉娘喜欢……喜欢刀棍!”小丫头委屈巴巴的说道。
“某看你不是喜欢刀棍,你只是喜欢玩耍吧?”张季在一旁打趣道。
“刀棍不就是玩耍吗?”小丫头一看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就小声的嘀咕道。
这让包间里的人顿时笑了起来!
就连天生就板着脸的薛礼,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既然这么说定了,柳娘子就留在酒楼里,给某阿姐帮忙吧!”张季又笑着说道。
柳氏闻言眼睛一亮!赶忙问道:“长安城里,女子也可以出来做事?”
张季笑笑,看了看自己阿姐,说道:“这醉仙居现在就是某阿姐在掌管呢!你说女子能不能出来做事啊?该不会是仁贵兄舍不得吧?”
柳氏闻言脸上一红!
薛礼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没有!这些事,某都听娘子的!”
张季暗暗撇嘴!
好嘛!这里又有一个惧内的家伙要诞生了!
第59章 又见黑衣人
薛礼和柳氏留在了醉仙居,张漱专门拨出一个小院子让夫妻二人居住。本是还要给柳氏安排两个仆妇的,可柳氏说什么也不肯要。
张季带着薛礼去了城外庄子上,陈镇和薛礼私下里交了交手,就连张季都没有让观看。
事后陈镇悄悄对张季说,若是论单打独斗,自己不是薛礼的对手。可若是在军阵上,薛礼定会死在他手上。
总体来说,薛礼的潜力是十分巨大的!
最后陈镇还没忘了称赞自家郎君有眼光!能寻到这等人物!
张季心中有点得意,自己这算不算是慧眼识珠呢?
薛礼对陈镇也是十分佩服,毕竟陈镇那些战阵的经验,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于是,张季便让陈镇教授薛礼战阵上的常识。
薛礼本来要拜师,可陈镇却不答应。
他想着自己一来只是个百人首领出身,而薛礼将来必定是大将之才,自己能教授的东西有限。二来陈镇觉得自己的张家部曲的身份,不适合做薛礼的老师。
尽管拜师不成,薛礼却对陈镇以师礼待之。这让陈镇颇为感慨,传授起经验来自然毫无保留。
薛礼干脆就在庄子上住下了,这一点柳氏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张季在担心,怕这对小夫妻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芥蒂。
柳氏听了张漱婉转的担忧后,却是笑着说道:“薛郎既得张郎君青睐,又遇陈师傅传授军阵之道,妾自然不会因儿女私情耽误了薛郎的上进。妾可不是那种无知妇人!大娘子多虑了!”
这话传到张季耳朵里,对那柳氏的好感就又多了几分!
庄子上一切如常,但是酒坊库存的稻米却是在快速消耗着。
这是因为老管家忠伯已经把定制的酒坛,酒瓶运了回来。无论是贡入宫中的醉仙春贡酒,还是专供外番的醉仙春,都开始酿造出酒。
可是,曹家的稻米依旧没有送到。
到了此时张季要再傻等曹祥的稻米,那他真就是白活了两辈子了!
曹家要不是故意如此,打死张季都不信!
但有曹安这层关系,张季暂时还不想和曹家彻底撕破脸。
另外,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条件能够让曹家放弃和自己的合作!
于是,张季就安排了忠伯和酒肆尤管事,在西市接触其他粮商,打算先购进一批稻米应急。
可是反馈回来的消息并不大好,那些粮商们,要么没有合适或者足够酒坊所需的稻米。要么干脆就直说不方便售卖稻米给张家。再追问为何不方便,那些粮商就会说,是有大人物放出话来,不许售卖稻米给张家!
张季在听了老管家的禀报后,眉头紧皱!
他虽然想到对方除了曹家一定还会有后手,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让长安的不少粮商不售卖稻米给自家。
这一手可真是狠毒啊!
但是,如果对方以为先是放火烧了老酒坊作为威胁。然后再使出这一招釜底抽薪的手段就能让张家认输,那就太天真了!
“忠伯,此事某知道了,你且先去休息吧。注意身体啊,商队过几日就该回来了,大年兄可不想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张季对老管家温声说道。
“郎君,我不累。可是这稻米的事……”忠伯一脸愁容的说道。
张季冷笑了一声,道:“哼!想用这等手段逼某就范,做梦!忠伯,你且去休息,某去一趟延福坊!”
待到张季从延福坊回到醉仙居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却是轻松了许多。这让偷偷看他的白露有些奇怪。
这几日郎君为了酒坊稻米的事情发愁,在醉仙居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所有酒楼的男女伙计这几天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郎君。
可现在看郎君的神色却是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啊?难道是郎君去了一趟延福坊,就有了什么解决的法子了吗?
白露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直接去问。毕竟这事情也轮不到她来过问。
第二日,张季一大早就又去了庄子上。
他告诉陈镇,冯春,李长寿他们,说自己弄到了一批稻米,今明两天就会送过来。大抵能用上十几二十天。后续还会不断送来。
这个消息让众人松了口气!
“还是郎君有能耐!现在酒坊的存粮,已经不够五日之用了!要是没有郎君这批稻米,酒坊怕过不了几天就要停工了!”陈镇由衷的赞叹道。
冯春和李长寿在一旁也是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陈叔,庄子上的青壮操练的如何?”张季又对陈镇问道。
“回郎君,虽然还不如那些程家老卒,但也有些样子了。若是再有贼人敢来,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陈镇患话语中透出了冰冷的寒意。
“那薛大郎呢?”张季又问道。
“薛郎君现在和那些程家老卒在一起,每日除了操练,某也会给他讲一些军中事。薛郎君学的极快,不愧是郎君看重的人!”陈镇回答道。
“那就好,这几日你们多些警惕,某觉得那些贼人怕是还会来!”张季说道。
陈镇虽然不明白自家郎君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还是郑重答是。
张季又让陈镇去弄几只羊,给庄子上的庄户们打打牙祭,便回了长安城。
当天下午,果然有数车稻米送到了张家庄子酒坊。
但是来人却没有说明自己是哪家粮铺的,只是说是张家小郎君与他家阿郎已经商议好了,再过些时日,还会有稻米运来。但是切不可声张!
稻米有了,酒坊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们这两个多月在酒坊里做工,待遇可真的是不差!
不少以前说不上媳妇的伙计,现在家里的门槛都被媒人踏破了!
不仅如此,张家庄子上的庄户们的日子,也都好了不少!
这样的主家谁不盼着一直这么好下去呢?
如今酒坊的稻米危机暂时解除了,自然是人人欢喜。
欢喜的气氛让庄子上的大人孩子都多了些兴奋,少不得聚在一起喝喝酒,吃点烧烤。
自从酒坊重新好起来后,庄户上每一家每个月都有定量的免费酒水可以领取。
长安城里的富户们谁也不会想到,自己花大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好酒,这些庄户们却可以免费领取!
至于烧烤,那也是张季那日宴客后在庄子上传开的!
如今大家手里都有了些钱帛,去弄点羊肉来烤着吃,也能够承受的起的。何况,这回可是小郎君送给庄户们吃的!
这等主家可是不多见啊!
庄户们吃喝的很是尽兴,大家也都知道了西去的商队再有几日大约就要回来了。这种充满了希望和喜悦的等待,虽然让人焦急,却更多的是欢喜!一种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欢喜!
夜深了,娃娃们早就睡了,庄户们酒饱饭足,大家怀着喜悦和期冀各自散去。
而守夜的青壮们,却是无缘参加这样一场聚会。
他们在黑夜中伫立在酒坊墙头,眼睛扫视着远处的一片黑暗。
黑夜中,除了虫鸣,就是远处渭水的水声。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声,让这个初秋的夜,多了几分生动。
忽然,在远处有几只鸟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被正在看着远处的薛礼敏锐的捕捉到!
“那边有人!”
薛礼低声对身边一个程家老卒说道。
那老卒没说话,很是满意的看了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
这等敏锐的觉察力,是个做斥候的好材料啊!
薛礼正要拔出手里的长刀,却被那程家老卒伸手拦住。
“你急个啥?还远着哩!沉住气!”程家老卒低声对薛礼说道。
薛礼的脸有些发烧,他知道自己这是急躁了!陈师傅前日才给他讲过,军阵之上,沉稳有多么的重要!
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才行。要不然,敌军还没冲过来,自己这边就会先乱了阵脚了!
幸亏是在黑夜中,薛礼觉得自己已经臊红的脸应该没人看到。
就这样,薛礼和那个程家老卒就隐在酒坊墙头的阴影处,仔细的观察着刚才有鸟飞起的方向。
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就见有三十几道黑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那三十几个人,都是一身紧身黑衣,面上蒙着黑布,手中拿着的是明晃晃的长刀!
黑衣人前进的很小心,一个个的半弓着腰,脚步轻柔,悄无声息的一点点靠近酒坊!
“这些不是普通贼人!都是上过战阵的!”
正在观察黑衣人的薛礼,忽然听到身旁程家老卒轻声说道。
“什么?那些人上过战阵?”薛礼有些惊讶的低声问道。
程家老卒带你点头,轻声道:“你看他们在行进中相互之间的配合,这分明就是军阵中的配合之法!”
薛礼微微点头,仔细想了想,随即也就明了了。此时天下承平不久,经历过战阵的人可谓是不少。长安城里有人家能够豢养这样一群人,也不足为奇。
那伙黑衣人不断的靠近,酒坊这边确实无声无息。
直到那些黑衣人来到距离酒坊围墙五六丈距离的时候,薛礼就听到围墙那一边传来陈镇的大喝声!
“何方贼人?竟敢来张家庄子撒野?活的不耐烦了嘛?”
陈镇的这一声大喝,让那伙黑衣人的脚步顿了一顿!
但是很快,他们便不再隐匿行踪,干脆就直接直起了身体,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向着酒坊那一人多高的围墙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