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林少卿
“露娘，等你伤势好了之后……便跟着某吧！”
张季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似轻松的说出了这句话！
白露听了此言，心中猛然一震！
这话不正是他盼了多少日夜想听到的那句话么？
今日里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
白露的脸上瞬间洋溢起了幸福的表情！
“郎君……”白露轻声唤了张季一声，却是乜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张季也不着急，只是笑着拉起了白露的手。
白露的手与宋雨婷和常青的并不相同。
这里说的不同是指粗细程度。
宋雨婷自幼养在闺中，家境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是长安的殷实人家。说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那手自然是细腻的很。
而常青则不同，生活在响洞的她，虽然是响洞僚王之女，可是却是没少在山中玩闹，而起后来响洞被袭击后，沦落为奴，一双手儿却是有些粗糙的。
至于白露，这就是介于两女之间的那种了！
虽然白露在醉仙居做的是伙计的活，可是从一开始便是主管的身份。
虽然也会收拾桌椅，可擦灰扫地的活计却是用不着她亲自来干的。
她在酒楼主要的工作还是管理伙计们和招待客人。
白露的手虽然也有些粗粝，却是比起常青的来，却是要细腻一些。
也许这也是生活在城里和生活在山里女子天生的不同吧？
白露的手被张季握住，她先是下意识的向回缩了一下，可立刻又反应了过来！
自己朝思夜想的郎君拉住了自己的手，自己怎么还能抽回来啊？
于是立刻便又停止了缩回手的动作！
就这么手被张季握住，白露微微低着头，面颊微红，就连身体的虚弱和后肩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了！
不知多了多久，张季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白露的手背。
“现在别想太多，赶紧将养好身子！到时候咱们就能一同回长安去了！”张季轻声说道。
白露听到长安两个字，像是一下子回醒过来一般！
“那个……郎君……我不回长安可以不？”白露说这话声音轻若蚊蚋，明显是透着担忧和心虚。
张季微微一笑，他心里明白，知道白露这是想到了宋雨婷和常青。
这两女在白露心中，便是主母一般的存在，心中的畏惧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情绪。
没法子，这就是这个时代，不，应该说这就是自古以来的主仆尊卑的阶级存在！
即便是在女子地位颇高的大唐，妻与妾的地位也绝对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白露现在的身份，说白了是张家的奴婢！
连个妾室还都算不上！
即便是以后张季给了她一个妾室的身份，那与宋雨婷，与常青比起来，也完全是一个主，一个仆的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白露对于家中主母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张季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张季笑看着白露，微微摇了摇头。
白露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但是很快又笑了笑道：“郎君是对的，无论如何，我总要回去拜见主母的！”
张季听了此话，笑着道：“露娘，你想差了！咱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虚礼！雨婷和阿青你也都熟悉！她们是何等样人，你应该很清楚！”
白露想也没想，点点头道；“两位娘子都是心善贤惠之人！”
张季又点头道：“是啊！既然她们心底善良，不是那种善妒的人，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啊？再说了，家中的规矩与外头也是不一样的！这个你应该也是清楚的！总之，一家子人在一起，和睦欢喜才是正经的！咱家不兴虚头巴脑、勾心斗角那一套！”
白露回想起张家那些有些稀奇古怪，却又让人感觉很舒服的规矩。
脸上的笑容不由更盛了起来！
张季似乎是为了更让白露宽心，就又说道：“再说了，这一回可是你替我挡了那一箭！若是雨婷和阿青她们知晓了，怕是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寻你的不是？你莫要胡思乱想了！”
白露笑着点头，看向张季，又开口道：“郎君，其实我说的不回长安，也是存了想在这洛阳，为郎君打理好酒楼的事情！毕竟咱们这是在洛阳新开张，许多事情还是要人操心才是的！宋娘子有了身孕，阿青娘子又是个不理会这些事的，你自然也要陪着，这边岂不就是没人管理了么？所以，我才想着要不就先留在洛阳，弄好这酒楼再说。”
张季闻言，看向白露的目光更加柔和。
“这些都是你伤势好了之后的事情了！这样吧，若是你能在半月内痊愈，那某就许你留在洛阳！如此可好？”张季笑着对白露说道。
白露眉头一挑，立刻道：“好啊！好啊！就按照郎君说的办！其实我好的已经差不多了！再有个三五日，就能下床了！”
张季却是摇摇头道：“这好没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要等医者郎中看过才能定！好了，你也莫要着急！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好好将养，用不到半月应该就能好了的！”
张季又和白露说了会子话，才提着食盒离去。
且不说福善坊宅院中张季与白露的养伤生活，这洛阳城中近日的风波却是越发的大了！
含嘉仓库粮亏空，被盗卖的案子一发，顿时在朝廷上炸开了锅！
这大唐粮食丰收才几年啊？
这就已经开始有人对官仓的粮食动了歪心思了？
贞观朝从一开始一直到贞观四年，都是各种天灾！
直到后来才慢慢好转了起来。
可是这好日子还没有几年啊！官仓竟然就出了这等贪墨大案！
清查本就是因为户部侍郎崔皓那些贪墨渎职的案子引发的，现在在洛阳查出来的，竟然也有含嘉仓的贪墨盗卖案子，这就让李二陛下和几位宰辅心中愤懑了！
所以，李二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洛阳含嘉仓的案子，必须要严查！背后无论牵扯到了谁，都必须严查不怠！
本来在洛阳负责含嘉仓案子的是刑部的一位霍郎中，现在却是直接又从大理寺派了一名少卿到了洛阳，专门督办这桩案子。
在含嘉仓案中，元理会是个绕不开的存在！
那新来的大理寺少卿注意到了元理会，便开始抓着这条线索不放，紧紧追查了下来！
现如今孙伏伽已经荣升大理卿了，所以这位来洛阳的少卿姓林名焕字尧之，是一个四十五六岁年纪的干练清瘦男子。
“元理会在洛阳的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吗？这都过去几日了？你们就是如此办差的嘛？若是你等不行，那老夫便从长安调人来！你们就都回去歇着吧！”
此时林少卿在洛阳一所官衙之内，对着几名官员训话。
那些站在堂中的战战兢兢的洛阳当地官员，不少额头都见了汗！
按说大理寺少卿到了洛阳，查案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
只需要查看之前的卷宗，派人去拿下相关人犯，顺藤摸瓜，一举拿下涉案之人便是了。
可是，谁知道就在林少卿到了洛阳后，发现了案卷中的一些疑点和问题，便让洛阳当地官员去查。
可谁知道，这都过去好几日了，调查的结果却迟迟乜有报上来！
这就让林焕林少卿心中火起！
今日便是叫了这些洛阳官员俩训斥了。
林少卿话说的不客气，语气也很是严厉。
在这清查浪潮席卷大唐的时候，办差不利，便是与渎职无能联系在一起的！
清查是在清查什么？
这渎职无能也是在清查范围之内的！
现在若是被这位林少卿扣上一顶渎职无能的帽子，那岂不是就要成为了这次清查的打击对象了么？
“那个……林少卿，这几日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的……”一名官员擦了把汗，憋出了这么一句。
“哦？那查出了什么，你倒是说说！”林少卿冷声问道。
“咳咳！是！”那官员轻咳两声，忙说道：“六日前，在洛阳城南五十里水道码头边，发生了一起与元理会有关的厮杀事件！元理会洛阳南城分舵舵主赵彦申，掳了长安来的泾阳县男家中女眷，泾阳县男带人一路追踪到了码头，与那赵彦申发生厮杀！这一战，泾阳县男的护卫，杀死元理会凶徒百余人……”
林少卿听到这里，眼睛都已经瞪得老大！
“你是说……是泾阳县男，张季张稚禾？”林少卿开口问道。
“不错，正是张县男。”那官员忙答道。
林少卿的眼睛眯了起来，心中若有所思的模样。
“林少卿，张县男那边除了护卫，还有……太子亲卫！所以……此事某就没有敢深究……”那官员又忙补充道。
林少卿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继续训斥这些官员。
半晌，林焕才幽幽开口道：“这位张县男倒是有些意思！呵呵呵！看来某是要见一见这位了！”
到了下午时分，张季得到护卫来报，说是大理寺少卿林焕有请！
张季对于这位林焕并不熟悉，虽然之前他与孙伏伽的关系不错，可是对大理寺其他官员到没有怎么打过交道。
看再老孙的面子上，张季自然不会拿什么架子。
于是边收拾了收拾，换了身袍衫，便带着护卫随着来传信的差役去了衙门。
林少卿在洛阳城里办公的地方，乃是在城中西北的皇城之中。
张季随着差役到了皇城外，过了星津桥，从左掖门进入了皇城。
虽然现在洛阳城中没有李二陛下驻跸，但皇城还是有衙门在办公运转的。
张季随着领路的差役来到了皇城内一排值房前。
“张县男，请在这里等一下，某去禀报一声！”差役客客气气的对张季说道。
张季点点头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张家护卫们，都在皇城外等候，就连张大年也没有能进来。
所以说，此刻只有张季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皇城值房前的石阶前等候。
不多时，差役俩请张季，带着他到了一间值房前。
张季随着差役进了屋内，便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干练官员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
差役冲着张季点点头便转身出去，留下张季一个人在值房内。
张季见那位林少卿写字写的专注，也不去打扰。
自顾自的站在屋内，打量着四周的布置装饰。
就这样，值房内一坐一站，两人都安静的忙着自己的事。
“呵呵！张县男，怠慢了啊！来，坐下说话吧！”
终于，林焕手里的事情忙完了，放下了毛笔，笑着直起身对着张季说道。
张季闻声也忙收敛了神情，笑笑看着林焕施了一礼道：“见过林少卿！林少卿客气了！”
张季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桌案侧面的一个木凳上。
林焕唤了一声，门外不多久便有人送进来了茶水。
“让张县男见笑了啊！这茶，是你那珍仙茶！只不过只是中品！”林焕端起一杯茶，笑着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也很自然的端起了茶水，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嗅，点点头道：“嗯，不错！的确是中品的真仙茶！”
“张县男喝得怕都是上品或者特品的吧？这中品的不知道喝不喝得惯啊？”林焕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张季说道。
“哈哈哈哈！”张季轻声笑了笑，端起茶，轻轻呷了一口。
“这喝茶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喝茶本就喝的是一份心境！中品也好，上品也罢，都是入口的茶水罢了！说实话，某觉得这中品的真仙茶，还是很不错的！”张季笑着说道。
林焕闻言也笑着道：“张县男说话倒是滴水不漏！老夫想从你那里淘弄些好茶叶都不好意思张口了啊！刘行敏那老货可是在老夫面前显摆了好几回了！”
张季闻言眼睛一亮！
“听着话，孙少卿与刘县令关系匪浅么？”张季不由问道。
“是啊！某二人可算是交情不错的！不过现在刘公已经不再长安县令任上了！已经告老归家了！”林焕笑着说道。
张季闻言心中确认了林焕与刘行敏的关系！
因为，老刘是今年年初辞去了的长安县县令一职，若是关系一般的人，恐怕也不会知道老刘告老的事情。
而且，老刘在这林少卿面前显摆茶叶，那不就是说的张季送去的真仙茶吗？
第478章 围捕
值房里，一老一小，两个人都带着看似和气谦逊的笑容，说着闲话，套着关系。
没多久，气氛便有些热切起来。
“呵呵呵！张县男啊，孙公可是没少在老夫跟前提到过你啊！说张县男也是智谋过人，勇武无双的年轻俊彦啊！”林焕笑眯眯的对张季说道。
张季笑笑，心说，这才说罢了刘行敏，就有提起老孙来了啊？
这位林少卿这是要干啥？
“呵呵！孙公那是谬赞了！某也就是寻常人罢了！”张季也笑着答道。
“哦？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张县男在洛阳城南五十里外码头上，可是做的好大事啊！哪里是什么寻常人啊？”
林焕眯眼笑着看着张季说出了这番话，语气中虽然听着淡然，却是透出了试探的信息！
“林少卿说的是那件事啊？那某也是被逼无奈啊！若不是有太子殿下派了亲卫在，只怕某已经被那元理会的人给害了性命了！待到回了长安，定要想太子殿下亲自道谢啊！”张季起身向着西边长安的方向拱手说道。
“那看起来张县男与那元理会倒是仇怨不浅！不知道张县男有没有兴趣与老夫一同拔起洛阳的元理会？”林焕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张季问道！
张季的眼中也是闪过了一抹光芒！
原来这位林少卿找自己来是为了这事情啊？
如果说自己与元理会之间已经结下了死仇，这话倒也不算错。
但是张季本身却是想着，自己真正结仇的，应该是那赵家吧？
当然，最后张季也的确是杀了不少元理会的会众。
可是，这事情的起因和根由，说到底还是赵家。
现在赵家应该是乜有什么人了吧？
那好吧，如果有人再来寻自己的麻烦，那就必定是元理会的人了。
张季想通了这个关窍，看着林焕，脸上平静，说道：“不知林少卿此言是何意啊？清查的事情，乃是朝廷近来的重中之重，某貌似不应当插手其中啊？”
“哈哈哈哈！张县男，虽说你现在身上没有什么职事，可毕竟也是堂堂的泾阳县男啊！这元理会既然与你有这些干系，那你自然是要与老夫一同参详了！”
林焕此刻的话说的，也是明确了，就是无论如何你作为泾阳县男，都必须与老夫一起对付元理会！
就算你不是职事官，可你也是身上有着县男爵位的！
张季自然是听出了林焕话中的意思。
从心底里说，张季倒是挺愿意和这位林少卿一起对付元理会的。
毕竟有了这位林少卿，自己也算是有了官面上的消息和庇护了！
“只要是对大唐有利的事，某自然是会与林少卿同进退的！”张季笑着对林焕表明了态度。
林焕脸上也带着笑，好像对于张季会答应他早有预料一般。
想想也是，张季似乎还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不说林焕和刘行敏，和孙伏伽的关系，就是元理会与自己之间的仇怨，那自己也必须与林焕同仇敌忾！
双方达成了一致，那气氛就更加融洽了！
“张县男，上次在码头，几乎是没有留下什么活口。不知道你可查出了元理会在这洛阳城里的势力如何？”林焕端起茶呷了一口轻声问道。
张季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瞒林少卿，那日某的情形实在是颇为危机！家中女眷为了替某挡住弩箭，都已经受了伤的！所以……所以某也就没有让人留手！那些企图杀了某的贼人，也是穷凶极恶！确实是留不得！”
见林焕面上有些失望的神情，张季就又接着说道：“不过多少还是问出了一些，那元理会在洛阳城中有六处分舵！这六处分舵又由一个洛阳总坛管辖！而在洛阳城中元理会地位最高的乃是洛阳总坛的长老！其中一位姓涂的长老是最富有实权的。”
张季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林焕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根据某的护卫讯问那些元理会贼人，知道在这洛阳城里城外，元理会的会众号称十万人！可实际上也是两万七千多人！其中有一半是在城外沿着水路一带，其余的一半则是在城内了！”
张季说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真是有些口渴了。
“两万七千人……”林焕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脸上一副思考的神情。
“若是照张县男这么说，这元理会在洛阳的势力还真是不小啊！没想到洛阳城里竟然还藏着这数万元理会会众，要是一旦有什么意外，那岂不是……”说到这里，林焕停住了话语。
可是张季却是知道他接下来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股势力，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必定会受到朝廷和皇家的忌惮！
无论是佛道教门，还是其他，都是如此。
也许有人会说，那既然如此，为何还会有那么多寺院道观，各式教门和其他势力存在呢？
这些其实是在朝廷的一个平衡和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的哦！
无论是佛道还是其他教门，并不是什么人想出家就能出家，想修道就能修道的！
如果想要入教门，那是必须要有朝廷官府的专门文书的.
其他那些受到朝廷控制的教门和组织也是如此，想要发展，就必须得到朝廷和官府的许可。
而像元理会这种不受到朝廷和官府辖制，自己在民间野蛮发展的组织，才是朝廷和皇家最为忌惮的！
从表面看起来，元理会似乎只是一个民间的与水运漕运有关的民间组织而已。
可是，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背后还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在操控这个组织！
就是这样的组织，最被朝廷和皇家惦记！
在清查以前，虽然也许朝廷知道有元理会这么个存在，可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清楚元理会发展的势头和势力！
无论是之前他们敢截杀朝廷男爵，还是公然操弄官仓粮食转移，亦或者是对歌姬官员的腐蚀，这些现在都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也让朝廷有了除之而后快的决心了！
“既然张县男对元理会了解颇多，那接下来还需要你鼎力相助啊！老夫这里也探得了一些消息，还希望张县男能让你手下的高手出手相助啊！”林焕看着张季，诚恳的说道。
张季理解这位林少卿的难处，毕竟他从长安来负责清查之事，可是手里却是缺少人马！
而洛阳当地的人马，谁也不知道与那元理会是不是有牵扯，牵扯的有多深，林焕虽然能用，却也不敢大用！
想凭着林焕带来的那不到百人的差役护卫，只怕是绝对无法在洛阳弄出什么事来！
而现在张季手中有着二百张家护卫和三百太子亲卫！
这五百人马可不是一般的人马，都是身经百战，实力不凡的。
在这洛阳城里绝对算得上是一股子力量！
虽然元理会在洛阳有两万多人，可是绝大多数都是在码头，在舟船上，靠水吃饭的普通人！
即便是元理会也有武者死士之类的，人数也不可能有太多！
张季想到此，冲着林焕拱手道：“但凭林少卿差遣！某定不会推辞！”
林焕点头，又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张县男便安排二百人马到洛阳洛水北的上林坊！明日咱们围捕那里的一个元理会分舵！”
张季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当天张季便让人通知了薛礼，让挑选出来二百精锐参加明日的围捕。
第二天一早，张季百年去了洛阳北边的上林坊外。
薛礼带着二百人马，已经藏在了上林坊西边的铜驼坊内，张大年已经去与薛礼联络过了。
林焕今日也是亲自带了随从和护卫前来，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洛阳的两位驻守校尉。
林焕直接让那两名校尉带着自己的军卒直接守住了上林坊的基础坊门，而直接让张季召集了薛礼他们直接进入了上林坊内！
“稚禾，那元理会分舵就位于这上林坊十字街东街！分舵内据说有二百多人常驻！一个个的俱都是凶悍之徒！”林焕直接对着张季介绍起了情况。
今日林焕对张季的称呼也变了，从“张县男”变成了“稚禾”，这听着就亲切的多了！
“仁贵兄，可有把握？”张季在冲着林焕点了点头后，又看向薛礼问道。
“这个若是从个人数上来说，某是不惧的。不过还是要先看过那分舵的宅院防御如何，才好下定论！”
林焕和张季闻言也都是点头。
这才是老成稳重之举。
至少比起那些直接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家伙，要靠谱的多了！
待到大队人马到了上林坊东大街后，张季他们便看到了那在曲巷中显得格外显眼的高门大院！
大唐的宅院是有定制规格的，若是逾制那可是一项不轻的罪名！
眼看这座宅院，似乎就有逾制的嫌疑！
“哼！在洛阳城中有这等疑似逾制的宅院，官府竟然毫无动作！这简直就是无能啊！”林焕看到这场景，不由低声说道。
看来这次来洛阳，对洛阳的不少官员很是不满意啊！
张季没有说话，评论洛阳官员的事情还轮不到他做。
他此刻关心的，是自己这二百人是不是能顺利攻进那元理会分舵之中。
薛礼没有在乎其他，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座宅院之上。
此时元理会分舵中已经发现了大队人马朝着他们而来，虽然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已经开始做出防备了。
元理会中的会众也是分个三六九等。
有最普通最底层的会众，这些是基本上接触不到什么高层和机密，只是一些最底层的苦力而已。
还有就是那些分舵驻守的信众，这些就是眼前这些一样的。
他们这些驻守信众比起最底层的会众地位是要高一些，而且这些会众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仅一个个身强力壮，身手不错，而且对元理会的忠诚度也要高很多！
再然后便是那些核心会众了！
核心会众是仅次于元理会中那些头目的会众。
一个个旁的先不说，那忠诚度绝对是没话说的！
而今日在分舵中的会众，便是驻守会众了。
薛礼他们靠近宅院之后，只见那宅院大门紧闭，院墙上隐隐有人头晃动。
林焕已经让人围了这宅院，将周围的百姓全都清空！
“去！喊话！”林焕对自己一名随从说道。
那名随从也不犹豫，直接到了宅院正门外，冲着里头喊话。
喊话内容无非是让里头的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以谋反论处之类的。
而元理会分舵宅院内，却只有人从墙头探出头来，声称自己这里全是良善百姓，并无歹人！即便是官兵也不能随意进攻民宅！所以不肯开门投降！
这种情形也在林焕和张季他们预料之中，要是一番喊话便能让里头的人束手就擒，那也就不必再劳烦薛礼他们出马了！
见里头的人不肯开门投降，林焕也不犹豫，直接冲着薛礼摆手。
于是，薛礼立刻整顿人马，开始了进攻!
因为之前张季和薛礼他们都知道了元理会的人手里有弩弓和震天雷，所以，薛礼这次进攻宅院，也是作了专门针对弩弓和震天雷的防备。
只见张家护卫队伍中，有人推出了一辆高约六尺的木车！
木车上有一块斜着的木板，正好为车后的人挡住前方射来的弓弩箭矢！
而在车里又有沙子堆砌，这个则是用来防备震天雷的了！
而在这木车最前方，则是两根有着长长尖头的木桩！一看就是用来撞开院门的！
十几名张家护卫推着木车出了队伍，直接向着宅院大门冲去！
待到木车冲到门前台阶前，立刻有人拿着几片木板直接铺在了台阶上！
紧接着，木车又被向后拉了一段距离，再次出发后，速度则是快了许多！
木车向着宅院大门冲去，宅院里便有人待不住了！
“放箭！放箭！”
有人在院内大声呼喊！
院子里便有了一阵响动，看来是有人在架梯子向墙上爬！
不多时，便有人从宅院墙头探出身来，拿出弓箭向着木车射了过来！
第479章 成败震天雷
墙头上射下了一阵箭雨！
“哚哚哚哚！”
一阵箭矢射在木车的那斜着的木板上！
至于木板后的张家护卫却是安然无恙！
木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咚！”
一声巨响！
木车前的撞杆狠狠的撞在了宅院的木门上!
宅院的木门直接被撞得四分五裂！
“放箭！”
宅院里再次传来厉喝声！
顿时不仅墙头有箭矢射来，院中也有人张弓搭箭向着大门射了过来！
不过对于这些，张家护卫们早就有防备。毕竟都是饱经战阵之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就在宅院大门被木车撞开之后，薛礼便立刻一声令下！
二百精挑细选出来的张家护卫，便在薛礼、张大年、杜遂的带领下，向着宅院大门快速冲了过去！
而任童，则是一直护在了张季身旁。
宅院里的人此时已经不再放箭，而是在院中结成了战阵！
薛礼他们没有骑马，全部都是徒步冲到了宅院门前！
薛礼率先冲进了门，没冲两步，就只见院里已经排列整齐，手握长刀的元理会会众！
院中众人一见薛礼他们冲了进来，也不废话，直接挥舞手中长刀就扑了上来！
元理会的人还是有些经验的。
在薛礼他们自然也不会怯战！
按照平时操练的那样，冲进院里的张家护卫，便会三人或是五人，各自结成小小的战阵，与冲上来的元理会会众厮杀起来！
起初是元理会的人占了上风。
没法子，宅院的门毕竟只有那么大，冲进来的人也是有数的。
一开始冲进来的人当然还是不太多。
而元理会的人则是在院中以逸待劳摆好了阵势！
不过这种局面乜有维持多久，元理会的上风也只保持了短暂的一会儿。便被后面不断冲进来的张家护卫给打破了！
随着张家护卫不断的加入战团，元理会分舵前院中的人是越来越多！人一多，空间便显得狭窄，空间一狭窄，便有人开始施展不开了！
元理会众人对于这种局面并没有什么应对的经验，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再看张家护卫们，却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倒是一个小的战阵相互配合，在拥挤的环境中游刃有余！
元理会众人渐渐开始不敌，没有用多久，他们便留下了一地的尸首，其余人都退到了中院去了！
张家护卫也不犹豫，直接向着后院杀了过去！
“嗖嗖嗖嗖！”
当张家护卫刚刚杀到中院，便是一阵破空声响起！
“弩箭！”
刚刚冲到中院门前的薛礼，一听这动静，不由面色一变！
这些元理会的家伙，竟然真的拿出了弩弓来了！
“噗！”
“啊！”
有猝不及防的张家护卫中箭了！
没想到，这才进攻道中院，张家护卫中竟然就有人受伤了！
薛礼觉得自己心中怒火升腾！
这怒火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拿出了弩弓，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使得同袍受伤！
不过见到被扶下来的几名伤员，还好，只是伤到了皮肉，并没有性命之忧！
“抬他们下去！其余人防备！”薛礼低沉着声音下令。
张家护卫此时也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对于弩箭和很有可能存在的震天雷，这绝对是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的！
薛礼和张大年，以及护卫们，都各自拿起了随身的小盾，举着盾牌，小心的冲进了中院里！
“嗖嗖嗖嗖！”
又是一阵弩弓声响！
“哚哚哚哚！”
不住的有弩箭射在蒙着皮子的木盾上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张家护卫受伤，而且，他们冲进去的速度也毫不马虎！
冲进中院的张家护卫，直接向着手持弩弓的元理会众人冲去！
到了近前，直接挥起手中小盾，直接“砰砰砰”的击打在那些手持弩箭的元理会人头上、身上！
紧接着，小盾被丢在地上，张家护卫又拿出了长刀！
大唐的横刀根本上来说，还是双手刀为主！
虽然单手也能挥舞劈杀，可双手刀才是横刀最具有杀伤力的招式！
张家护卫们再次杀入了元理会众人群中！
元理会众人再次和张家护卫杀做了一团！
此时就在这分舵的后院里，几名元理会分舵骨干正在紧急商议！
“舵主！咱们还是赶紧撤吧！前头已经挡不住了！要是咱们再不撤，就怕撤不了了！被官府的人拿住，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一个三十七八的汉子对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焦急劝说道。
“是啊！舵主，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就要全都折在这里了啊！”又有人开口劝说道。
那位舵主眉头紧蹙，神色异常难看！
“就这么走了，你们让某如何甘心？官府又如何？咱们元理会难道就没有官府的人在背后吗？”那舵主瞪着眼睛沉声说道。
“舵主啊，现在可不是以往了！谁知道这回为何官府会对咱们突然动手啊！涂长老都没有提前透点风声出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保留下咱们分舵的骨干，以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啊！”
立刻又有人大声的劝说道。
听着前面传了的厮杀声、惨嚎声，那舵主眉头皱的更紧！
犹豫了片刻，舵主一咬牙，一跺脚，低喝一声：“撤！”
一听自家舵主答应了撤退，众人脸上不由全都露出了一抹喜色！
一时间，舵主和几位骨干，还有他们的心腹们，便不再关注前头的战况，而是直接转头，向着宅院后门疾冲而去！
薛礼他们在中院的厮杀很快便进入了尾声，二百多元理会会众，可以说是死的死伤的伤！
还有不少丢了手里的武器，跪地求饶的！
薛礼带着人冲进了后院，可是，此时舵主他们已经冲到了后门那边了！
这分舵的后门不止一个，而舵主他们选择的，则是一个先对比较隐蔽的后院角门！
当他们一行人悄悄打开后角门，冲了出去后，发现这里外头竟然也有军卒！
不过围在这里的军卒数量不算太多，也就是二十多人。
这就让舵主他们看到了逃走的希望！
“杀！”
舵主怒吼一声，带头杀向了守在后军的军卒！
舵主他们逃出来的有四五十人，在面对二三十军卒自然是抱着胜算的！
而这些军卒却不是张家护卫，这些都是洛阳城中的军卒，被校尉今日带来协助围捕元理会分舵的。
在他们来之前，校尉和伍长他们都说了，这回是协同，并不是主力。
所以，贼人员分配上，也就没有派那么多人。
虽说这些军卒在人数上比元理会逃出来舵主他们的人数要少，可是却也绝对不是畏战退缩之辈！
大唐的军人，那份悍勇是深入骨子里的！
不过，人数毕竟是少了些，被那舵主带人杀过来，一时间竟然落了下风！
眼看着元理会的人就要从他们这里逃走了，就有一队军卒从不远处曲巷口露出身影冲了过来！
从曲巷口冲过来的军卒这回确实是有五六十人！
若是这些军卒冲了过来，元理会这些人绝对是逃不了了！
“震天雷！”
那舵主忽然大喝一声！
这时候在他看来，便是最为紧要的关头了！
此时若是再遮遮掩掩的不肯亮出最后的底牌，怕是就没有亮出来的机会了！
“轰隆！”
一声巨响在这后角门外骤然响起！
让正在宅院里寻找元理会分舵头目的薛礼眼皮子一跳！
这声音他们再也熟悉不过了！
不是震天雷，还能是什么？
不用招呼，立刻就有人朝着那后角门方向冲去！
一颗震天雷已经让洛阳军卒吃了大苦头！
硝烟过后，有七八名军卒死伤在了震天雷的威力之下！
“哈哈哈哈！这玩意果然好使！赶紧撤！”那舵主大笑着下令道。
就在那舵主他们就要冲开军卒们，逃遁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后角门里却是冲出了一群张家护卫！
冲在头里的乃是薛礼和杜遂，当他们看到眼前那些被震天雷炸死炸伤的军卒后，眼睛都红了！
震天雷是个好东西，这不假！
这玩意还是他家郎君弄出来的呢！
而且在征讨西域的时候，也是立下了大功劳的！
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立下大功劳的好东西，此刻却成了杀死大唐军卒自己人的元凶！
这让薛礼和杜遂他们如何能不心痛？如何能不红了眼？
“杀！”
薛礼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中刀，大喝一声便直接冲向了元理会的人群之中！
那舵主眼见得自己便可以逃出去了！
可是谁知道从背后竟然又追来一队追兵！
而且这些追兵还都是方才在分舵里杀的会众死伤惨重大败的厉害之人！
舵主心中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震天雷！”
那舵主再次大喊！
立刻他身旁有人就点燃了一颗震天雷，准备向着身后薛礼他们投掷过来！
“嗖！”
“噗！”
就在此时，只见薛礼手中弓弦声响！
一支箭矢闪电般射出！
直接刺穿了准备投掷震天雷的那个元理会贼人！
“当啷！”
那人中箭，惨呼都未发出，便倒在地上！
而他手里的震天雷，则是掉落在了地上！
“娘咧！”
元理会众人看到此情形的人都被惊的灵魂直冒！口中失声大喊！
“轰隆！”
一声巨响！
硝烟顿时弥漫开来！
薛礼收了弓箭，再次握起长刀，顿了一顿后，才带人继续向前冲去！
还未等薛礼和杜遂他们冲到近前，硝烟就硬被秋风吹散了。
再看元理会舵主和心腹们，原本四五十人，此刻就有八九个人倒在了地上！
而这八九个人中，竟然就有那位元理会舵主！
没法子，分舵中会使用震天雷的是他的心腹，而且被他一在要求，必须静静跟随在自己身边。
这下子可就好了！
那心腹点燃了震天雷，还没有来得及投掷出去，便被薛礼一箭射穿了咽喉，倒地身亡！
结果，那颗震天雷便在舵主身旁炸响了！
这下子舵主悲剧了！
不仅他自己丢了性命，也让他们这些人失去了再次逃跑的机会！
因为，其他那些元理会的人，都被方才那一幕给吓傻了！
谁特么能想到，震天雷方才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炸响！
而且……而且还活活炸死了自己的舵主！
天爷啊！
自己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才能堪堪逃过这一劫啊？
此时的他们别说逃跑了，就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劫后余生让这些人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
此刻已经进入了分舵宅院内的张季和林焕，看着已经在打扫中的院落，目光中是沉稳，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
虽说此次围捕到现在还不能三十完全结束，但是看着现在这种情形，应该是赢定了！
现在需要他们操心的，就是最终能不能拿下那些分舵的额头脑人物，这些也决定着这次围捕行动的成功程度。
“禀报郎君！此次围捕已经结束！”有张家护卫上前向张季禀报说道。
“情况如何？”张季看了林焕一眼，开口询问道。
“回禀郎君，元理会分舵内共计有贼人二百二十六人，死一百六十五人，伤四十一人，其余生俘！另外，该分舵舵主在逃出后角门后被军卒阻拦，投出震天雷！最终舵主等九人被炸死，其余被生擒！”张家护卫急忙答道。
“啥？那舵主被……被炸死了？”张季和林焕都听懵逼了！
“那震天雷不是元理会的人投出的吗？怎么会炸死了他们自己的舵主呢？”林焕也忙开口疑惑的问道。
张家护卫便将方才在后角门外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啊？竟然会是这样？薛大郎好箭术啊！”张季听罢不由感慨的赞叹了一句！
“是啊！此次围捕薛仁贵当为头功！”林焕一边笑着一边抚掌笑道。
“只是也有些可惜！那舵主竟然就这么死了！”张季反应过来后，不由有些惋惜的说道。
“是啊，如此一来此次围捕就算不得是圆满了！”林焕也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很快林焕有笑着说道：“即便是如此，那也是咱们的一次大胜！接下来，咱们根据在这里搜查出来的东西，应该就可以对付洛阳元理会的总坛了！”
第480章 洛城东
这次对元理会分舵的围捕算不得大获全胜，毕竟那个舵主死了。
是被他们自己的震天雷给炸死了！
可要是说这次围捕不成功，那倒也不是。
毕竟这分舵里的所有人并没有一个逃了的。
说起来也算是一次比较成功的围捕了。
虽然那个舵主死了，可是其他的一些分舵的首领却还活着。
从他们嘴里也是能够弄到不少信息的。
还有就是在分舵宅院里的一些信笺等东西，并没有来得及销毁，所以这些也都全部落在了林少卿的手里。
一上午的工夫，完成了这次的围捕。
不过张季对这次围捕并不满意！
因为这次他手里的二百张家护卫伤了二十多个！
虽然这二十多个受伤的护卫都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张季心中却是很不高兴！
“郎君，此次受伤的庄户们，大部分都是因为从前院冲到后院的时候，元理会的人突然使用了弩弓！猝不及防，所以……”张大年在一旁低声解释道。
张季的面色并没有因为这解释而缓和多少，依旧是阴沉的难看！
薛礼此刻也在一旁开口道：“四郎，这次的这些失误，责任在某！是某大意了！才害的张家庄子上的护卫们受了伤！”
薛礼一开口便主动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张季看了薛礼和张大年一眼，摇摇头开口说道：“都是饱经战阵的老卒了！竟然还会出这样的纰漏！说到底这不是哪一个的责任！而是咱们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大意了！说到底是没有吃过什么亏，生出了骄矜之气！要知道，在军伍中一旦有了这等想法，那就会出现这种不应当出现的伤亡了！唉！”
说到这里，张季看了张大年和薛礼一眼又道：“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张大年忙道；“是！郎君，某知道了！某会好好操练操练那些夯货们的！”
薛礼在一旁也是点头。
张季这才不再说这个话题。
薛礼和张大年一同带着二百张家护卫出了洛阳城，张季则是和二十多名护卫一起回了福善坊。
至于张大年和薛礼会如何操练那些已经开始心生骄矜的护卫们，张季不去想，他一回到宅子里，便去看望白露了。
白露今日的气色一看就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季对他的许诺起了作用，还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反正是张季看到白露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气色要比昨日好多了。
“郎君，你回来了？今日可还顺利？”白露虽然没有下地，但还是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关切的问道。
张季冲着白露笑笑，走到床边坐下，笑道：“还好了！这些事你就不必挂念了！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白露也是笑笑，点了点头。
“郎君，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试着下地活动活动了吧？整日里在床上，实在是闷的紧！”白露又看着张季，有些撒娇意味的说道。
张季却是摇了摇头，对着白露道：“那可不行！什么时候郎中说你能下地了，你才能下地啊？要不然的话，某可就带你直接回长安了！”
白露虽然噘了噘嘴，可是很快就又笑着道：“郎君，那你可要多做些好吃食给我吃啊！这样我的伤势才会好的快！就能早些下地走动了啊！”
张季闻言笑着道：“莫不是你饿了啊？好吧，某去弄些吃食来！正好某也饿了！你且在这里好好歇着啊！”
说罢，张季起身直接去了厨房，亲手弄了几个清淡的菜蔬，熬了一小锅粟米粥，再加上蒸饼，这就是一顿很美味的饭食了！
把这些饭菜拿到了白露的房间里，张季和白露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这顿饭虽然没有太多的鸡鸭鱼肉，可是，却绝对是营养搭配，口感也是极佳的！
两人吃的很舒服，把菜吃的七七八八的，粥也让人喝得身上暖和舒服。
吃罢了饭，张季又和白露说了会儿话，才起身离去。
一夜无话，天亮后，张季陪着白露吃过早饭，正在说话，张大年就回来了。
“郎君！”
张大年在院中见到张季，便直接说道。
“受伤的兄弟如何了？”张季开口问道。
“都已经安置好了！找了郎中治了伤，上了药，都处理好了！”张大年忙说道。
说实话，张大年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见了自家郎君，郎君问的必定会是这事！
这么多年了，自家郎君是什么样的人，张大年还是很清楚的。
郎君就是这样一个体恤自家人的一个好郎君的！
听到受伤的护卫都安顿好了，张季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养伤，不要落下什么根子，明白吗？”
“明白！”张大年答道。
“郎君，昨日大伙儿在与那些元理会贼人厮杀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异常！本来也没太当回事，可回到驻地后，某对他们紧急操练，在最后说到昨日围捕之事时，便有人提出了问题所在！”张大年有开口道。
“哦？什么异常？”张季问道，他知道，这应该就是张大年这一大早就进城来的原因所在了！
“是在昨日厮杀之时，咱们发现对方中有些人使用的，乃是军中搏杀之法！按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军中退下来的人不在少数，元理会中有一些这样的人，也不算奇怪。可是，最后却发现，那些人的年岁并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完全就是在军中操练过的！这便引起了咱们人的怀疑！是不是那元理会中，会有军伍中人的影子？”
张大年说的比较含蓄，或者说是比较客气。
说白点意思就是，我们发现元理会里好像是有军卒！是不是元理会背后有军方的支持呢？
要知道在大唐的军制是府兵制，府兵平时为民，战时招纳为兵！
但是这些府兵并不是那种常驻军中的军卒，他们采取的是轮换的制度！
只有在轮值当中的辅兵，才会有平日的操练，才会有常驻值守的岗位，才会有甲胄武器和军饷，等等。
这里张大年的意思是说，昨日在围捕的时候，发现了疑似轮值中的军卒！
张季心中一震！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张大年说的这个可能性成立的话，那元理会绝对要比他想的还要可怕十几倍！
军方的力量如果要是介入了这样一个民间组织中，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敛财那么简单了！
甚至可以直接给其定性为意图不轨都没有问题！
“你们能确定吗？仅仅就凭对战时对方的身手和配合，这应该也无法判定就是军卒吧？”张季谨慎的向张大年问道。
“是，如果仅仅只靠着身手、配合、武器这些是不大好判定的，可是若是有二三十人一同采用军中步卒对战战阵的话，那恐怕就要值得怀疑一下了吧？”张大年再次开口道。
张季沉默了。
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压力有些大！
最终，张季还是主动去寻林焕。
“林少卿，昨日带回来的人中是否有军伍中人？这一点，还请林少卿仔细询问！某的护卫昨日在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发现了有一丝军卒的存在！”张季在与林焕见过礼后，便直接向林焕提出了建议。
林焕闻言倒是不着急，笑着捋须招呼人给张季送来了茶水。
“稚禾手底下的护卫果然不凡！呵呵呵！”林焕笑着说道。
“昨日在审讯那些被俘的元理会的人时，的确是审讯出了军卒出身之人！”林焕接着说道。
张季闻言，又见林焕那不慌不忙的神色，心中反倒是也踏实了许多！
看来虽然元理会中有军卒，可是并不是像自己想的最坏的那样，有军方的势力掺入了元理会中。
“原来林少卿已经审讯出来了啊？看来是某多此一举了！”张季笑着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冲着林焕自我打趣道。
林焕也是笑笑，道：“这是哪里话来？稚禾这也是一番好意啊！而且这一大早的你便为了此事来寻老夫，足见稚禾为公忘私啊！”
张季又道：“林少卿，为何元理会中会有军卒呢？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张季心中的确是有些不明白，他想了好半天也没琢磨透，为啥会有军卒在元理会中？
林焕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张季解答道：“那些元理会中的军卒，其实都是来自于运河两岸的都水监衙门！”
林焕一说出“都水监”三个字，张季胸中便明白了！
不过虽然他是明白了，但还是为都水监里那些人的大胆而惊讶不已！
都水监与水部和水陆转运司不同，是实实在在管理水务、漕运、船只等具体事务的衙门。
都水监虽然不属于军伍，却是有专门护卫水道的人员，这些人便是不是军卒的军卒！
说他们是军卒，他们的职责却是护卫水运。若说他们不是军卒，却又是按照军伍的操练之法进行训练出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不是军伍中的军卒，对于张季和林焕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那这次牵扯都水监里的人多吗？”张季随口问了一句。
可话刚出口，张季便觉得自己似乎问的有些不合适了。
这事情虽然不是不能给他说，可这也要看人家林焕是不是愿意才好啊！
不过林焕却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喝了口茶，说道：“就目前调查出来的情况看，应该是有一部分都水监的官吏牵扯进了元理会中！而且还有人直接牵连进了含嘉仓粮食盗卖案子中了！唉！真是没想到，大唐这才多少年？竟然就出了这么多蛀虫！”
张季虽然心中很有同感，却是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那林少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张季又问道。
“接下来的话，就是要先寻到那元理会的那位涂长老！只有先拿住了他，才能从他身上打开缺口，将都水监，以及其他一些与元理会那些不法之人一网打尽！“林焕眉头微锁说道。
“那么拿下那个涂长老需要某的人出手吗？”张季很是恪守诺言的问道。
林焕点了点头，看着张季笑着道：“这个自然是要借助稚禾你手里的人马了！只是现在最难的是寻到那涂长老的的踪迹！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涂长老应该还在洛阳！”
“那可有什么线索？”张季问道。
“老夫还正准备与稚禾你商议呢，有消息说，在洛阳东郊，洛水边的一处村庄里，有元理会的人在活动。而且其中有元理会首领级别的人，只是不能确定那涂长老是不是在其中！”
张季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洛阳城东，洛水边的村落，元理会的人在活动，有首领在其中……
这些信息都在不住的暗示，那位涂长老极有可能就在在其中！
“既然如此，想必林少卿已经有了具体谋划了吧？”张季说道。
林焕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郑重说道：“某已经暗中调动了一千府兵前来洛阳！这是靠得住的人马！再加上稚禾你的那五百人马，围了那个村落，搜查其中元理会的人！那个村落大约也就八百多人口，应该问题不大！”
张季听了也是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在暗暗盘算。
八百多人口，约莫也就是一百多户人家。
这样一百多户人家的村落，用一千五百人来包围搜查，其实还是有些困难的。
此时的村子，并不是后世那种农户与农户家挨得很近的那种。
恰恰相反，每一户人家之间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
远些的三五十丈甚至更远，近的也有个一二十丈。
所以这样一百多户的村庄，出口未必会只有那么两三个。
若是村庄的出口多的话，那一千五百人去围困八百人口的村落，就无法保证不会有人逃出去了！
而且那些元理会的人绝对不会是束手就擒的，一定会想尽办法躲避搜捕！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怕是会不保险了啊！
“林少卿，这一千五百人……怕是有些不够啊！毕竟咱们是围困搜捕，而不是屠灭全村……”张季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林焕闻言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啊，老夫自然也明白这期间的难度挺大！可是，现在要是再从其他地方调兵，只怕是会贻误了时机，让那些元理会的人逃之夭夭了啊！”
张季闻言，不由也是心中暗叹口气！
看来又是一场硬仗啊！
第481章 扑个空
洛阳城东郊外，洛水旁的一个名为曲水村的村落。
此刻正沐浴在一片朝阳之中。
曲水村位于洛水南岸，一百多户人家的村落，算得上是个大村子了！
只是这曲水村看起来并不怎么富裕，村子中差不多都是低矮的土房子，只有在村子东面有那么几个院落看起来还整齐像样一些。
这几个院落明显住的是村里的富户，院中的瓦房向人们宣示着它主人的身份。
这个清晨看起来似乎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曲水村东边的这几个宅院里，却有了不同往日的动静！
“长老！洛阳城里有消息送出来了！洛阳城北分舵被官府给围剿了！高舵主战死，其余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人逃出来！”
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身材矮小，身上短衣打扮，头发束起却没有带幞头。额头上的汗珠说明，他这是一大早就快速赶路来到曲水村的。
在这个汉子面前的，俨然便是元理会的那位涂长老！
“还有么？”涂长老皱着老脸问道。
“还有就是昨日洛阳城中有军卒异动！今早军卒集中开拔，看起来是向着洛城东来了！只怕是冲咱们来的啊！”那汉子答道。
“这消息是谁送出来的？”涂长老再问道。
“这个消息是咱们埋在洛阳城里的钉子舍命送出来的！至于消息来源，是洛阳周家周业周郎君透露的……”汉子擦了把汗说道。
“洛阳周家……周业……”涂长老沉吟着，思考着。
洛阳城里的周家，涂长老是知道的。
只是这个周家与他们天理会以往并没有什么来往和纠葛。
这突然之间怎么会就给元理会送消息了呢？
这一点让老谋深算的涂长老百思不得其解。
涂长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消息内容本身上。
城北分舵被官府剿了！
那高舵主死了！
没人逃出来！
而且还有千余的军卒朝着这边来了！
要知道，曲水村距离洛阳城也才五十里的距离！
这要是脚程快一些，小半天的工夫就能到了！
“去！通知会中所有人！立刻离开曲水村！”涂长老沉声下令道。
“啊？离开啊？那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有人在旁边开口问道。
涂长老看了问话那人一眼，目光冰冷！
“怎么？打听清楚了接下来去哪，好给官府报信吗？”涂长老冷声低喝！
问话那人闻言，脸色一下子白了！
身体也是止不住开始发抖！
“哼！宋三，你真的以为你那点事情本长老不知道？”涂长老再次冷喝出声！
“啊？长……长老……某……某不是奸细……”那宋三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口中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涂长老冷哼一声！
“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拉出去杀了扔到洛水里喂鱼！”
涂长老也懒得再多说，直接对着其余人下令！
此话一出口，立刻有精壮汉子上前，直接将那宋三扯着就往外头去！
任由宋三不住求饶哀嚎，满院子却没有一个人再搭理他！
待到宋三被带出去，涂长老又对送信来的汉子说道：“你再去洛阳方向探查消息！有异常立刻来报！若是来时老夫等人不在，那便按照密号联络！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那汉子忙躬身答道。
张季和任童、杜遂他们起了个大早。
在于林焕他们会合后，又聚拢了那一千府兵，直接出了洛阳城东门！
薛礼和张大年带着五百人马，已经在城外等候。
见张季和林焕他们出来，便和兵一处，向着东边行军而去！
小半天的工夫，一千五百多人的队伍便靠近了曲水村！
为了不打草惊蛇，林焕直接让人分别带着人马将曲水村几处出口各自封锁。
而他则是和张季一起，开始小心翼翼的进了村子。
张季的五百护卫跟在他们身边，曲水村虽然一百多户，但住的有些分散。
就这样一户一户的搜查那是不大现实的，好在有之前的消息，元理会的人都是在村东头那几处宅院里。
林焕带张季他们直接到了村东，只见几处宅院就在眼前。
林焕面色冷峻，直接摆手下令，立刻就有人马将几处宅院分别给围了起来！
就在薛礼带着张家护卫们警惕的冲进了一座宅院后，却发现，里头已经是是人去屋空了！
这让薛礼，还有从今旁边宅院的张大年他们，全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就扑了个空呢？
吃惊的不仅仅是薛礼和张大年他们，林焕和张季，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尤其是林焕，在他想来，他计划的这次围捕，应当比洛阳城分舵哪回还要顺利。
可是，谁能想到，这谋划了好几日，大清早就出发赶路，到了地方，却好似扑了个空！
这分明就是走漏了消息啊！
难道自己这边有奸细？
林焕左右扫视了一圈，心里却是没有头绪！
他知道，即便是自己这边有给元理会通风报信的人，那也不算太出奇的！
毕竟自己从长安来，身边怎么也会有洛阳当地的官吏听用。
即便是自己没有直接用洛阳当地官吏，自己手下人肯定是有用的。
所以说，这人一多，嘴就杂！事情想要保密那就不大容易了。
同样的，元理会里也是有官府买通的暗线，这相互之间就这样“互通有无”了！
要不然他林焕一个长安来的大理寺少卿，凭什么能够查到那么多元理会的消息呢？
现在眼前这情形，明显就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走了正主！
林焕心中一片烦躁！
他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调动了这么多人马！可结果却是扑了个空！
这要是传出去，绝对不是什么露脸的事！
不行！
绝不能这么无功而返！
林焕心中暗暗下着决心！
“搜！给我搜！任何消息都不能放过！快去！”
林焕冷着脸下命令道。
于是一众人马便开始在曲水村里挨家挨户的搜查询问！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终于有消息送来。
“有村民说，这几座宅院之前的确是有不明来历的人居住的，只是今早那些人不知为什么，全都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听了这话，林焕的眼睛不由一亮！
“他们往那边去了？”林焕忙问道。
“说是顺着东边那条路去了！”
张季听了这话，也不再犹豫。
“林少卿，就让某带人去追吧！”张季在马上向着林焕拱手请示道。
林焕看了张季一眼，点头道：“好！那便辛苦稚禾了！多加小心！据说那些元理会的人也有数百！而且都是身手厉害的家伙！”
听了林焕的嘱咐，张季点点头，便一催座下的踏雪青骓，和薛礼、张大年他们带着五百人向着东边追去！
至于林焕，则是和一千军卒留在了曲水村。这里村民中不知道还有多少是元理会中人，这就需要他们来筛选了！
张季带着人骑马向东疾驰而去，一路上，张季和薛礼、张大年他们还不住的在观察路上的车马痕迹，寻找元理会众人的马蹄车辙！
“郎君！看！这路上的车辙和马蹄印都是才留下不久的！而且方才那几坨马粪也是新鲜的！应该就是元理会那涂长老他们撤走留下的！”
张家老庄户齐猛，指着道路上的痕迹冲着张季大声说道。
对于齐猛这样的老伙计，无论是薛礼，还是张大年，平日里都是很上心的。
各种操练都不曾断过。
所以，齐猛他们这些头一批庄户护卫，可以说现在已经是身负不少绝活的了！
就像是这在路上查看痕迹的本事，齐猛这家伙就是一把好手！
“哦？那齐二郎，你说说看，对方有多少人马？”张季笑了笑冲着齐猛问道。
“按照这路上的马蹄车辙的印子，怕是得有三四百骑！而且他们队伍里有马车，拉着什么东西，走的倒也不算快。咱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撵得上了！”齐猛在马上一般疾驰，一边认真的答道。
“三四百人，那也不少了！咱们可得小心些！大年！让大伙都打起精神来，小心着些！”张季大声的对张大年吩咐道。
张大年答应一声，便向着护卫们嘱咐了下去。
自家郎君的嘱咐张大年自然是明白的。
自从围捕分舵的时候，有二十多名张家护卫因为大意受了伤，现在还在驻地躺着呢！
现在张季让大伙提高警惕，这也是能理解的。
五百多人沿着道路追了半个多时辰，前边就是一座矮山。
矮山不算高，但是也是连绵占据了路旁的一片地面。
张季他们远远看到这片矮山，正要加速冲过去，可张季忽然觉得自己坐下的踏雪青骓竟然自己减速了！
咦？
这是个啥情况啊？
在以往踏雪青骓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难道是前面……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季忙再次感受了一下座下踏雪青骓的动静，果然，踏雪青骓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了！
张季忙喝令所有人止步！
“四郎，怎么了？”薛礼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这踏雪乌骓……停了脚步！”张季摸了摸座下马匹的脖子，对着薛礼说道。
薛礼看了张季骑着的踏雪青骓，眉头也会死微微皱了皱。
“四郎，你这匹马果真是有些不凡！还是先派人去前头看看！”薛礼干脆下了马，走到踏雪青骓前，摸了摸那柔顺亮滑的毛说道。
几名护卫快马向着矮山那边而去。
在去之前张季专门交代一定要格外小心。
去探查的护卫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郎君，看似乜有什么异常。”一名护卫擦了把汗说道。
张季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马匹的预感错了啊？
算了，还是赶紧追赶那元理会的人吧！莫要耽搁了！
张季再次翻身上马，可是，他催马刚刚前进了没有多远，却又一次减慢了速度。
张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分明就是踏雪青骓预感到了前面有什么危险啊？
要是寻常的危险，踏雪青骓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这次前头的危险绝对不会是寻常危险！
要不然踏雪青骓也不会这么倔强的止步不前？
张季抬手，队伍再次停住了脚步。
“齐猛，你去看看！”张季忽然开口对齐猛说道。
齐猛答应一声正要催马，张季又道：“注意安全！另外仔细着地上的痕迹！莫要看错了！”
齐猛答应了便带着两名护卫催马而去！
远远地，张季就看到齐猛他们三人到了那矮山之下的道路上。
齐猛他们勒马放慢了脚步，但还是在向前而去。
知道齐猛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弯道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没过多久，就又见齐猛他们三骑，从弯道出现，向着这边策马而来。
“如何？”
等到齐猛他们回到张季面前，张季便开口问道。
“郎君，的确是有问题！”齐猛压低声音说道。
“啊？不会吧？方才某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啊？”之前去探查的护卫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齐猛白了那家伙一眼，又看向张季道：“郎君，那段路是照着矮山脚下弯曲而行！若是打马而过，草草看去，的确是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齐猛还看了那之前去探查的护卫，又说道：“可是若是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很多问题！”
“那路上的马蹄印和车轮的印子，猛然看上去没啥，挺正常。可是，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不过是对方故意做出的假象！那些马蹄印，车轮印，都是对方故意弄出来的！”
“啊？不能把？”之前探查的护卫失声说道。
“怎么不会？你们难道没发现，那些马蹄印和车轮印，比之前路上的，也太规整了些吗？”齐猛直接回答道。
“规整？”那护卫以后出声。
“对！就是规整！”齐猛顿了顿继续道：“马蹄印和车轮印在之前的路上，都是凌乱不堪！后印压前印！层层叠叠，明显是有马匹和马车先后经过的！可前边矮山那边的路上，蹄印和车轮印却是只有那么一两层！虽然很密，但是却太过整齐了！一定会是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齐猛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482章 埋伏
齐猛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张季和薛礼他们自然是相信的。
就连之前去探查的那护卫，也是羞赧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齐猛的话还没有说完！
“对方不仅故意制造了假的蹄印车轮印，而且还有意遮盖了他们真正的足迹和方向！”齐猛再次认真的说道。
“哦？那么那些人是去了哪个方向？”薛礼在一旁也忙出言问道。
“按照他们遮盖后残留下的印记来看，应当是向着那矮山里去了！”齐猛再次说道。
张季等人闻言，都举目向着前方那矮山望去。
矮山虽然不算高，可山上却也有着茂密的树木。
虽然此时已是深秋，树上的树叶已经落尽，显得有些萧瑟。可那些树干树枝依旧遮住了人们的视线，让人看不清山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张季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带上望远镜过来！
要是这时候有望远镜的话，哪怕是倍数不是那么高，也足够他能观察到矮山上的情形了吧？
唉！
自己总是想着把那些玻璃卖给那些外番异族，倒是忽略了军事用途了！
现在想这些也有些晚了，当务之急是如何追击，后者说寻到元理会涂长老他们的踪迹，然后拦截拿下！
“大郎，你如何看？”张季看着身旁的薛礼出言问道。
这可是未来的大唐战神，虽说此时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可在军事上绝对是有着天赋的那种人！
这时候问他，也算是问对人了！
“四郎，若是按照齐猛说的，某以为元理会的那些人定是在前边的矮山设下了埋伏！而且那埋伏必定时分凶险！要不然你这踏雪青骓也不会两次三番的止步示警！骏马可是通灵性的！所以，咱们务必要格外小心！”薛礼正色对张季说道。
“那咱们该如何行动？可不能让那涂长老逃了啊？”张大年在一旁也有些着急的开口道。
张季虽然没说话，但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薛礼薛仁贵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某以为元理会的那些人设下的埋伏既然凶险，那必定不简单！而若要设下凶险的埋伏，那除了弩弓、震天雷和火油等物之外，其余的也算不得凶险！所以说，某觉得那些元理会的人，定是用弩弓和震天雷等利器设下的埋伏！”
听了薛礼的分析，张季和张大年他们也是纷纷点头。
“只怕之前咱们看到的那些挺深的车轮印子，就是因为车上拉了这些东西吧？”齐猛在一旁忽然开口道。
“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薛礼赞同的说了一声，然后又继续道：“虽然天理会的人手中可能有着那些利器，但咱们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哦？哪大郎可是有什么办法？快说！快说说！”张季忍不住催促道。
薛礼抬头，看向了矮山南边。
这条带路是沿着矮山北面蜿蜒而过的，而矮山大部分则是位于道路南边。
矮山的南边虽然有些远，但在张季他们这里，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四郎，这条道显然不是官道，也不是平日里人多车多的道路。所以在这里设下埋伏，元理会的人倒也不用担心会惊动官府和其他人！元理会的人也算聪明，能猜到咱们会追赶上来了，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不过，人他们有诸多计谋，咱们也不怕！”薛礼说了半天却是没有直接说他的法子，这让张季他们有些着急了。
“莫急！莫急！听某说！”薛礼是看出了张季他们的急切，忙出言嘱咐。
“某的主意其实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就是分出一波人马，绕道矮山南边，与剩下的人两边夹击，想必能够破了对方的埋伏。”薛礼微微点头说道。
张季看了看南边那矮山影影绰绰的边缘，低声问道：“来得及吗？会不会惊动了他们啊？”
薛礼也看了一眼矮山，同样压低声音道：“应该来得及！至于会不会惊动对方，那就要看咱们做的够不够隐蔽了！”
“那某带队去南边吧！”张大年在一旁开口道。
薛礼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行！你必须护在四郎身旁！现在四郎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然后他又看了张季一眼道：“至于南边某带二百人去便可！”
张季看向薛礼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担忧，毕竟带着二百人从南边包抄到对方身后去，是一件及费力有危险的事情！
若是稍有不慎，怕是会遇到危险！
薛礼看出了张季的担心，笑笑道：“四郎莫要为某担心！倒是你要小心些！等一会儿，某带人悄悄离开后，你便做出在路边休息吃饭的样子。毕竟从矮山看向这边可以说是看到清楚的。待到某打出信号，你再带人冲过去！切记不可大意，小心对方失去耐心，主动出击啊！并对方手里可是有震天雷的！”
薛礼交代了一通，张季和张大年他们都点头表示记下了。
薛礼到了队伍后头，点齐了二百人马，没有向着东面走，而是先向回去的路走了一段，然后才悄悄的绕到南边，向着矮山南边悄悄绕过去！
张季和张大年他们则是按照之前薛礼说的，纷纷下马，到了路边，做出了一副要埋锅造饭的架势！
虽然张家护卫这次出来并乜有带太多东西，但是埋锅造饭的家伙什还是带了的。
毕竟也是有不少出征经验的了，尤其是西域那一趟，更是让大家伙都习惯了出来就会带上最基本的物资和装备。
这做饭的家伙当然就属于最基本的装备之一了。
一缕缕炊烟升起，这也算是到了午饭时间，而已的确是到了该做饭的时辰了。
虽说现在流行一日两餐，可张季就是一日三餐这么豪横！
咋地？你有意见？
炊烟袅袅，在秋日的照耀下升腾而起。
张季还有意让人多挖了些灶头。
虽然元理会埋伏在这里的人也许不清楚张季他们追来的到底是多少人，但是这灶火多些起码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这边少了人了！
就这样，张季他们表面上装作疲惫饥饿的在做饭，暗地里他们却是毫不松懈的观察和等待着薛礼他们发来信号！
秋风阵阵，透着丝丝寒意。
虽然天上有着大日头，可是深秋的寒意还是让日光的温度显得有些无力。
虽然日光不那么炽热，但照在人身上好歹还是带着点温度的。
张季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身上的太阳光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些温暖，可屁股底下却是挺凉。
凉凉吧，反正不拉肚子就行！
张季正想着，忽然就听到“嗖……啪！”
一声脆响从矮山那边响起！
张季举目看去，只见一朵烟花在白日里飞到了空中爆开！
这就是薛礼他们的信号！
张季毫不迟疑！
“上马！冲过去！”
张季一声令下，所有人方才那股慵懒立刻不见了踪影！
三百多人齐齐奔向各自马匹，翻身上马，稍微一整队，便向着矮山那边冲了过去！
至于那些正冒着烟的灶头，其实就是些故意弄出来冒烟的！暂且就顾不上了！
张季和张大年、任童、杜遂几人冲在队伍前列！
身旁和身后都是护卫在紧紧跟随！
就在张季他们距离矮山那边不算太远的时候，忽然听到矮山里传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那是震天雷的声音！
张季听到了这声音，心中不由暗暗着急！
并就目前所知，是只有元理会的人手里才又震天雷的！
不知道这颗震天雷是在什么情况下爆炸的？
也不知道薛仁贵和护卫们有没有受伤！
望山跑死马，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那矮山看起来距离张季他们好似不远，可真的要策马过去，却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就在张季他们不断靠近矮山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几声爆炸声！
张季心中愈发的着急！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揽下了追击的这个活计！
震天雷的威力，全大唐恐怕都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这种热武器的杀伤力是何等的厉害，他心里最有数！
这时候矮山那边不断有震天雷的爆炸声响起，张季心中不由一阵阵的发慌！
如果要是元理会的人朝着薛礼他们投掷震天雷，再要是地形上自己人这边不占优势，那凭着这些声震天雷的爆炸数量，二百人恐怕至少要有一多半会交代在这里啊！
那些随着薛礼去的二百人中，有七八十人是张家护卫，其余的都是太子亲卫。
可不管是张家护卫，还是太子亲卫，张季都是损失不起的！
自家护卫那可都是跟着自己的老人了！去蜀地，征西域，陪着自己出生入死，怎么能就稀里糊涂的交代在了这里呢？
太子亲卫更不用说了！
那是太子李承乾安排给自己护卫自己安全的！
这些太子亲卫可以说是李承乾的心腹，若是折损在了这里，那也不好给他交代啊！
这些都暂且不说，薛礼那家伙应该不会犯那样的错误吧？
张季心中念头急转！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薛礼薛仁贵1
大唐未来的白袍战神，想必不会在这小地方失手的！
就这样，张季抱着忐忑而紧张的心情，来到了矮山前！
道路沿着矮山北边绕过，但是在右手边，也就是道路南边，也有通往山里的小路！
小路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足迹，可是张季知道，这是被刻意清理过痕迹的！
到了路口，张大年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张季在走到前头了！
在任童、杜遂和几个护卫极力劝说下，张季被拦在了后头！
张大年这次带着护卫走到了前头，张季则是被护卫在了中间！
小路不算太宽，也就是能并排三四匹马的样子。
三百多骑便在张季的命令下拉开了距离！
三百人的队伍在曲哲的小路上疾驰，朝着方才爆炸响起的地方冲去！
张大年冲在最前面，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却也存着小心。
马儿疾驰了一炷香的工夫，百年听到了前边山坳里依稀传来了喊杀声！
张季这一路过来，那踏雪青骓没有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说明前头的危险应该是解除了！
现在张季最担心的就是薛礼他们。
现在前方有了喊杀声，那说明薛礼他们已经和元理会的人交上手了。
“快！冲过去！”张季忙大声喝令！
张季虽然是在队伍中间，声音确实不小！
前头的张大年却是也听得明白！
于是，张大年忙又夹了座下马腹一下，马的速度一下子又快了几分！
山路转了两个弯，张大年和张季他们便看到，在一处靠近北边的山坡后，薛礼正带着人马向着山坡上百余人冲杀！
“这……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季不由有些发懵！
一路上的担忧和不安，现在全都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惑!
因为，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出乎张季的意料了！
山坡上，薛礼带着二百骑正在追杀山坡上一百多元理会的人马。
而元理会的人则是一副不堪一击，正在拼命逃窜的模样！
再看地上，还躺着一地的尸体！
不过全都是元理会那些身着灰色衣衫的家伙！
而在山坡下丢弃的，还有几辆马车，看样子马车上还拉着不少的东西呢！
“都看啥看？赶紧上去帮忙！”
张季反应过来后，一看也有护卫和自己一样正发愣呢！
于是大喝一声，让众人上去帮忙！
众护卫也忙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挥舞着武器冲了上去！
元理会剩下的人不算多，本来被薛礼他们二百人杀的就已经是乱了阵脚！
现在张季这边的人再一上去，就彻底的没了斗志了！
没多久，便有元理会的人开始跪地投降！
没法子，打不过啊！
那些死忠的基本上都是在战斗开始后冲在最前面的！
当然，也是死的最快的！
现在剩下的，都是些斗志不那么坚定的了！
所以他们投降也不奇怪。
战斗有了张季他们的加入，很快就结束了！
第483章 村子里的乡老
薛礼很快来到了张季面前。
“四郎，此战胜了！，埋伏也破了！不过……那涂长老逃了！”薛礼对着张季说道。
“哦，逃了就再追呗！你们都没事吧？”张季也焦急的问道。
“没有！没有！某和大伙都没啥事！好像连受伤的都没有！”薛礼也忙答道。
“那方才那些响动，又是咋回事啊？”张季又忙问道。
薛礼闻言，那平日难见笑容的白板脸上闪过了一抹笑容！
“某带人从南边绕道来到此处时，那些元理会的人全都在那片山坡上埋伏着呢！他们应该是打算从那山坡上伏击山坡那边路过的咱们！”
“当某带人靠近山坡下时，守在那些马车旁的家伙才发现某等！可是某哪里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啊？立刻就命人冲杀！同时放出了信号！”
“守着马车的人很快就被某等杀散了！上了马车一看，好家伙！车上除了一些财帛之外，竟然还有弩弓和震天雷！”
“某便立刻让人拿了震天雷，向着从山坡上冲下来的元理会的人投掷！所以，你们才会听到那些爆炸声！”
听到这里，张季心里才算弄明白了方才这边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薛礼他们先夺了山坡下的马车，搜到了元理会的震天雷！这才有了用元理会的震天雷去炸元理会的事情！
“那元理会的人就没有用震天雷反击吗？”张季看了看山坡的地势，不由好奇的问道。
薛礼微微点了点头，指着山坡说道：“四郎你看，元理会的人原本是打算埋伏在这片山坡上，等到咱们靠近，他们翻过山坡，用震天雷攻击山坡那边的道路！”
张季一看也是明白了，这些元理会的人埋伏的这片山坡不算高，而且山坡的那一面便是通行的那条道路。
埋伏在这里，等到自己这些人靠近！
然后再把震天雷丢下去！
这特么还真是挺狠啊！
若是真的被他们得逞了的话，那自己这些人，恐怕还真的是要吃大亏啊！
“不过那些元理会的人发现了某在攻击马车时，再想调人马下来就有些来不及了！当某带人杀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乱了阵脚！这些家伙压根就不是经历战阵的老卒！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落了下风，那就会一下子乱了军心，成了溃败的颓势！”
薛礼说到这里，什么事情大家也都明白了！
薛礼带人绕道的偷袭，看来是出乎了元理会的人的意料，真的是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是，虽然胜了这一仗，可涂长老却是逃了！
这让薛礼心里很是不畅快！
“四郎，方才某已经问清楚了，那涂长老之前来到这里，安排了这伏击之后，便带人悄悄的离开了！根据元理会的人说，是继续向着东边去了！四郎，让某带人去追吧！”薛礼对着张季有些着急的说道。
张季看了薛礼一眼，冲着张大年招呼了一声！
“大年，给你留下二百人！收拾这里的残局！某与仁贵兄继续追击！”
张大年闻言有些为难的道：“郎君，要不某也随你们一同去吧？这里要不了那么多人！”
张季却是瞪了他一眼！
“这里这么多死尸，还有那几马车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小事！行了！就这么定了！莫要再多说，去忙吧！”张季直接对张大年说道。
张大年见自家郎君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
只能交代了任童和杜遂他们好生护卫郎君，自己就去收拾残局了！
张季和薛礼再次收拢人马，带着三百人再次绕出矮山，回到了道路上，继续向着东边追赶而去！
涂长老逃走的时间比较早，这时候应该已经距离矮山这里很远了！
可是薛礼却觉得，自己这些人一定是能够追得上那涂长老的。
至于张季，他倒是觉得那涂长老怕是追不上了！
且不管是不是能追上，但是总是要追的！
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也不能轻易放弃不是？
沿着路一路上追下去，从上午一直到了下午！
“郎君，前头有一个村子，要不要进去看看？”一名探路的护卫策马来到张季面前请示道。
“去看看！反正这一路过来咱们一个村子都没有放过，也不差再看看这个！”张季出声答道。
这一路追击而来，途中经过的每一个村落，张季和薛礼他们都会进村去仔细搜寻探查一番！
所以这从上午到了这会儿，也没有追出太远！
张季和众人来到村子不远处，薛礼一摆手，三百人分做几队，各自朝着村子的出口和村里策马而去！
张季在任童和杜遂的护卫下，直接来到了村子当中！
村里的村民们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骑马持刀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全都躲在家中不敢露头了！
不过在太子亲卫的招呼下，才有人将信将疑的露出头来。
“某等是当今太子殿下亲卫！来到你们这里是随这泾阳县男追捕罪犯！尔等若是良善之民，自然无碍！可若是有人暗中勾连收留罪犯，那定会与罪犯同罪论处！”
太子亲卫们在村中四处走马大声呼喊，这个六七十户人家的村子里，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薛礼看着太子亲卫和张家护卫们已经将这个村子给围了起来，便让人去寻村里的村老。
不多时，一个白发的老者在几个村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到了薛礼和张季的面前。
“老丈，某来问你，你们村子今日可有外人来过？”薛礼直接冲着那春老问道。
那老者颤巍巍的也不敢抬头，只是开口说道：“回禀贵人的话，咱们这村子地处算不得热闹地儿，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有外人来！今日……今日没有外人来过！”
薛礼和张季闻言，对视了一眼。
来两人的目光中都透出了兴奋的意味！
这老汉没说话实话！
这是两人都想要说出来的那句话！
这老汉看起来好像是一副没怎么见过啥世面，在张季和薛礼这些人面前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可是，张季和薛礼却是看的清楚，那老汉虽然看起来浑身颤巍巍的，但是却不像是那种真的颤抖！
整个老汉颤动的倒是挺有节奏的，反倒让张季觉得，这老家伙是在跳什么机械舞似得！
再看这个老汉的装扮，这种村里的乡老，一般情况下衣着也都是寻常的麻布短衣，头上也没有什么幞头，经常就是一根木簪子插住头发。
总而言之，就是这种村里的耆老、乡老，虽然地位挺高，可是大部分也都是寻常的百姓，衣着打扮，都是农人的模样。
可眼前这位，虽然猛一看，也像是一个村里的老者。
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老汉身上衣着虽然是普通麻布短衣，可脚下的鞋子却不是寻常农人穿的那种麻鞋！而是一双步靴！
如果这老汉从头到脚都是光鲜的衣服，那配着脚下那双布靴倒也正常。
可现在眼前这老汉，却是穿着古怪了些！
再说这老汉的容貌，也有些不大对劲！
虽然他的须发都是花白，可是面容看起来却是显得没有那么苍老！
而且不仅不那么苍老，反倒是有些红光满面，皮肤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滋润呢！
这让张季不由想起任童拿一手神鬼莫测的化妆易容焕颜术！
莫不是这老汉也有这等的本事？
再看老汉身旁搀扶他的那几个村民，竟然也有同样的破绽！
那几人脚下的布靴，仿佛在告诉薛礼，自己压根就不是这村里的村民！
“来人！拿下他们！”
张季面色骤然一冷，大声冲着身旁护卫喝道！
护卫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张季一声大喝，顿时便有护卫冲上前，将那老汉几人反绑双手捆了个结实！
这一幕出现的很是突然，那老汉几人却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说也不对！
他们倒是反应了！
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暗暗做出了防备的。
可是，张季那一声大喝来的有些太过突然！
而护卫们动手更是斩钉截铁利索的没有一丁点的拖泥带水！
所以，那老汉他们虽然做了防备，但还是被护卫们轻松的拿下了！
“干啥？干啥？你们这是在干啥？俺们可是良善百姓啊！你们绑了俺们作甚？”那老汉带头喊了起来。
“堵了他们的嘴！去院子里搜！”张季再次摆手喝道！
立刻便有护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麻布，直接堵了这些家伙的嘴！
张季和薛礼带人直接到了那老汉出来的院子里！
从院子里看，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院子里一看便是一个农家简陋院落的模样！
低矮的土墙，茅草屋也不高大。
院子里种植着树木，墙边堆放着一些农具。
这院子里看似没啥不对劲的。
可是，越是这样，张季越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秋风阵阵，秋高气爽！
张季忽然抽了抽鼻子！
“去那边搜！”张季忽然脸色一变，手指着院中一处像是堆放杂物的房子一指大声喝道！
立刻便有护卫冲了进去！
“郎君！这里有死尸！”没多久便有护卫大声喊道！
“四郎，你这……”薛礼有些狐疑的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点了点头，低声道：“某方才问到了些许血腥味……”
薛礼恍然大悟！
“郎君，里面有四具尸首！都是被拧断了脖颈致死！死尸衣衫被剥去了！”护卫又来禀报道。
张季的目光转向了被捆着还堵着嘴的老汉。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薛礼冷冷开口问道。
此时那老汉几人反倒是不喊不叫不挣扎了！
坐在地上装起了死狗来了！
薛礼见自己的威吓没有什么用，正待发作。
张季却是抬手拦住了薛礼。
“任童，你去看看！”张季对着身旁任童使了个眼色说道。
任童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那老汉身旁，双手环抱胸前，围着老汉转起了圈子！
任童眯着眼睛，盯着老汉仔细看着。
忽然，任童伸出手，从怀里取出了一瓶不知什么东西，倒在了手心里一些。
只见他两手搓了搓，看起来手里是一些油乎乎的东西！
紧接着，就见任童的一双油乎乎的手，在那老汉头发上抹了几下！
等到任童的手拿开，只见那老汉原本雪白的头发，竟然出现了一片黑色！
“这……”杜遂在一旁惊讶出声！
“呵呵呵！果然有问题！”张季冷笑两声说道。
任童再次将那油乎乎的东西抹在了手上，这次他是双手在老汉头上整个抹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只见那老者原本雪白的头发，竟然变得黑了起来！
到最后，雪白的头发竟然变成了黑色！
虽然着黑色里也掺杂了不少白发，但绝对不是之前那耄耋老者该有的头发！
“那某是该叫你乡老呢？还是叫你……涂长老呢？”张季看着那已经是五十来岁模样老者冷声说道！
那五十来岁的老者听了张季的话，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当他们被拿下的时候，就已经能够预见到自己的身份会被识破了吧？
有护卫取出了堵着那老者嘴的麻布。
“咳咳咳！”老者咳嗽了几声。
不知道是被呛着了，还是被那麻布古怪的味道给熏着了！
“老夫的身份你们识破了又能怎样？老夫也是大意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躲过老夫安排的埋伏！还能够寻到这个偏僻的村子来！”涂长老干脆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话语间却是有些不甘！
张季冷眼看着这位一路上给自己弄出那么多麻烦的老家伙，心里充满了冷意！
他现在还不知道赵彦申针对自己，掳走白露，到底有没有这位涂长老在背后授意支持。
但他们都是元理会的人，这一点却是无法改变的！
而也就是这些元理会的人，让自己这次洛阳之行吃了不少苦头！伤了不少家人！
张季是越想越怒！
看着涂长老的目光也愈发不善起来！
就这位涂长老，在洛阳城里城外也算得上是个一手遮天的人物了！
可此时却被捆在了地上！
“说说吧！你们手里那些弩弓，还有震天雷，到底是怎么来的？”张季冷着脸，问出了这个他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第484章 事情咋又大了？
张季问出这个问题，那涂长老却是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肯再说出来了！
想想也是，震天雷和弩弓，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张季一问，人家就会回答啊？
张季心里虽然着急，却也没有露出痕迹。
“既然你不肯说，那某也不着急！到时候自然有人能问出来！”张季说罢，看了护卫一眼，又道：“看好了！别让这位逃了！也不能让他死了！带回去，再好好审问！”
“是！”
护卫们忙答应一声，小心的将那团烂布再次塞进了涂长老的嘴里！
这一路追来，一天的工夫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一开始去那曲水村扑了个空，后来追击又差点遇到伏击，但最后还是将涂长老给拿住了！
结果总算是让张季和薛礼他们心里松了口气！
当张季和薛礼他们原路返回的时候路过矮山，自然就是和等待在这里，已经收拾好残局的张大年他们会合。押送着俘虏，一路向西而去！
当张季他们回到曲水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黑漆漆的曲水村，只有东边的几座宅院还依稀有着光亮。
虽然已是半夜，但林焕却是没有睡下。
不仅是林焕没有睡觉，那一千兵卒也是没有睡，都在曲水村内外各个地方驻守。
只怕是曲水村里的人也是睡不着吧？毕竟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即便他们村里不全是元理会的人，可毕竟元理会已经把这曲水村当做了自己的一处落脚点了！
村子受到牵连怕是肯定的了！
张季回到曲水村第一时间便是去见了林焕。
“稚禾！果然不凡！那元理会的贼子如此狡诈，布下如此的局，竟然也被稚禾你给一一破了！最后顺利将那涂长老给拿了回来！果然是少年豪杰啊！难怪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对稚禾你青眼有加啊！”
林焕在听张季讲述了这一天工夫发生的事情后，由衷的感慨了起来！
“林公谬赞了！”张季倒是客气了一句，又接着道“那涂长老已经交给林公带来的大理寺的人了！希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尤其是那震天雷和弩弓的来由！”
林焕缓缓点了点头，开口道：“此次老夫带来的人里就有大理寺专门精通讯问的高手！想必定能有所收获！”
“希望能快些！某来洛阳前家中娘子就已经有了身孕！我这还等着能早些了却此间事，早早回长安，去陪着家中娘子呢！”张季又摇摇头，探口气幽幽的说道。
林焕被张季的这话给气的笑出了声！
“好你个张稚禾！男儿大丈夫怎可一门心思的只惦记着家中妇人？总得把心思放在大事上才是啊！”
听了林焕的教训，张季却是撇撇嘴道：“大事？什么事是大事？在某看来，家中娘子和腹中孩儿便是天大的事！至于这外头这些事，自然有林公这等人物操心，某一个小人物还是在家陪着娘子好了！”
林焕气的直摇头，却也懒得再说张季。
毕竟人各有志，再说自己与张季张稚禾也算不得太熟，话说太深也不大好。
林焕只觉得可惜了张季那一身的本事了！
算了，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和孙伏伽说一声吧！
让孙公去好好劝劝这小子，毕竟他俩关系还是挺熟的！
张季他们回来后，所有人便开始分批分班的休息了。
张季却是不用排班，他“唏哩呼噜”的吃了一大碗热汤饼后，便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了天明！
次日张季刚起来，洗漱过后还没来的及吃饭，便被林焕让人叫了去。
“稚禾，问出了些消息！”林焕对着张季有些兴奋的说道。
张季在看着这位的黑眼圈，明显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真是负责任的好官员啊！
“林公，什么消息？”张季忙问道。
“元理会的会首将会亲自来到洛阳！为的是与都水监的官员和世家之人秘密相会！”
林焕的话对张季来说，简直就有些石破天惊的味道！
元理会的会首？
那不就是元理会的老大妈？
这位老大会在最近秘密来到洛阳，与都水监和世家的人秘会？
这里头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吗？
自己可是向着早点回长安呢！
可看着架势，一时半会儿的，这哪里回得去啊？
不仅回不去！而且这事情咋还看着越弄越大了呢？
张季扪心的郁闷，却又不好直说自己想回长安，不想管这些事了！
“稚禾，此事事关重大！老夫已经连夜写了奏疏，让人回长安去禀报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长安那边的旨意还没有下来的时候，稳住洛阳！查清楚元理会会首来洛阳的事情！”
张季闻言心中暗暗哀叹！
这下子又被拉壮丁了！
咱可只是来洛阳开酒楼的啊？
这算怎么回事呢？
做梦都想不到啊！
这来的时候好好的！
谁知道，回不去了！
唉！
可是事情也的确是如同林焕说的，确实是事关重大！
这时候不管张季心中再怎么不情愿，可也无法说出回长安的话。
算了！
算了！
那就赶紧忙活吧！
等忙完了这些事，自己总能回长安陪媳妇了吧？
“林公，那咱们是先回洛阳城吗？”张季郁闷半晌，才开口问道。
林焕捋了捋胡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暂时咱们先不回洛阳城！咱们今日是要去荥阳板渚！”
板渚，是板城渚口的简称。前隋自此引黄河水入通济渠。
而从南边沿着运河北上，要到达洛阳，板渚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渡口码头！
这个板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那就是李二陛下曾经在这里大败过窦建德！说起来也是李二的一个“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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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也是明白了，林焕这是要在板渚去等候那元理会会首来洛阳啊？
作为靠水吃水的元理会，对于他们来说，水路的安全性是远远高于陆路的！
那位元理会会首既然要从南方来到洛阳，那必定是会坐船走运河，这才是对他们来说最安全，最舒适，也是沿途会众最多的一条路线！
元理会对于水运的控制，恐怕已经超出了张季目前的想想了！
第485章 生无可恋涂长老
板渚渡口的位置很重要！
从南方向西北，也就是通济渠，过了宋州、汴州，便到了板渚。
而从板渚折再向东北方便是永济渠，过了魏州、河间，最后到达涿州。
而板渚向西便是到洛阳。
这样一看，便知道板渚是位于一个南北，乃至向西的重要位置撒花姑娘！
由此不难看出，林焕选择在板渚守候那元理会会首，也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地点！
林焕林少卿这次不仅带上了这一千兵卒和张季的五百人马，而且，再次又调来了一千兵马！
这两千五百人一下子全都驻扎在了板渚和板渚周边，一下子就让这本来不大，但很是热闹繁华的渡口变得有些拥堵和紧张起来。
这次林焕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行动迹象。
在他看来此次应当是和元理会一次面对面的交锋了！
张季自从到了板渚，也没有再去忙活什么所谓的军务。
现在天气越发的凉了，张家护卫们还在坚持每日的操练。
此时的兵卒压根就没有每日操练的，毕竟这时候的食物热量和数量种类，并不能保证这种每日操练的运动强度。
更何况还是一日两餐，这哪里挺得住啊？
不过那是军伍中，张家护卫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们每日可是一日三餐！
而且这些年不仅粮食不缺，还能吃到足够的肉食！
你说说，这些家伙的身体能不健壮么？
他们到了板渚，自然是坚持每日的操练，不敢有一日松懈。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那三百太子亲卫了！
太子亲卫虽然也都是军中健卒，可是，他们再是精锐，也只有一日两餐可以吃啊！
而且肉食吃的并不多，身体比起寻常人虽然要好得多，可比起张家护卫来，却是差的很多！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是暂时跟在张季身边，饮食上自然也是跟着张家护卫一样，一日三餐了。
好在有了这一日三餐，还有那充足的肉食，三百太子亲卫们勉强也算是跟上了张家护卫操练的节奏！
但是林焕调来的按两千兵卒却没有如此。
好在张季他们驻扎的地方并不和那两千兵卒在一起，而是单独在板渚渡口西边，这样才没有引起那两千兵卒有什么反应。
那两千兵卒在林焕的安排下，每日里都会对每一艘往来的船只进行严密的搜查。
尤其是从南边过来的舟船，那搜查的更是仔细。
有元理会的人暗中辨认，林焕相信只要有元理会人出现，必定会被认出来，无所遁形！
这深秋时节运河上的舟船数量并未减少，反而还多了那么几分。
两千人昼夜不停的在板渚渡口码头检查往来船只，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五日。
这五天里，虽然也检查出来一些元理会的船只，但是却并乜有发现那位神秘的元理会会首的踪迹。
涂长老这些日子过得很是煎熬！
虽然这几天没有人再对他用刑，可是，每天他都会被人押着去码头上指认船只。这就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精神上的疲惫！
之前在曲水村，大理寺人对他可不是那么客客气气的进行讯问的！
那一晚，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他，最终还是屈服于大理寺那几个手段极度阴狠的人的酷刑下！
那一夜，涂长老自以为是的那份尊严，被打的粉粉碎！
从哪一夜开始，他便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他又能如何？
即便是想求死，现在的他也做不到！
身边时刻都有人看守着，他的生死已经完全不能自己掌握了！
到了板渚渡口之后，每日里他都要被人押着，拖着伤势还时不时传来剧痛的身体，在一搜船内暗中指认往来的舟船！
涂长老现在已经不想什么其他的了，他只想会首赶紧出现！
不是为了想让会首救出自己，而是赶紧结束这场让他煎熬的任务！
然而，这五天过去了，他却乜有发现一点迹象！
第六天已经到了中午，在被人喂下了一碗粟米粥，塞了半个蒸饼后，涂长老肚子里便觉得饱了。
就在涂长老想趁着看押他的人吃饭的时候偷偷闭目养神休息一下，可就在这时候，他的眼睛却是忽然瞪大了！
就连他身旁的兵卒和他说话，他都好似乜有听到一般！
“你看到什么了？”兵卒看出了涂长老的异常，忙问了一句，也透过船舱的小窗户向着外头看去。
只见一艘十余丈的舟船正在官船的阻拦下停在了码头上。
那艘船看起来倒是有些华丽，而且在船头上还悬挂着一面黑白二色的小旗子！
那黑白二色的小旗，图案非常简单，就是一半黑，一般白，没有其他的任何图案。
但是当兵卒看到那面小旗子的时候，不由惊呼出声！
这就是元理会的船只。
这五日来挂着这样旗子的船只不是没有，而且相反，还挺多的。
只不过像眼前这艘船这样不仅大，而且还足够华丽的，这还是第一个！
“这艘船上……必定是元理会中首领……”涂长老有些犹豫的说道。
那艘船被重点照顾了，其实在涂长老指认之前，林焕便已经注意到了这艘挂着元理会旗子的华丽舟船。
这艘船在这舟船来来往往的水面上，实在是太显眼了些！
张季自然也是得了消息！
虽然晚了一些，但还是和薛礼他们，带了一百护卫来到了板渚渡口。
此时的官兵，正在官船上与那艘天理会的船对峙。
其实并不是那天理会的船上的人做出了什么动静，而是林焕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人上船搜查。
张季带人在岸边见到了林焕林少卿。
“林公，这船上的……可曾确认了是那位元理会会首？”张季站在林焕身旁，看着水面上的那艘船，低声问道。
林焕此刻目光灼灼的望着水上的船，语气坚定的说道：“应该就是了！这回咱们总算是等到了！哼！老夫倒要看看，这位元理会会首，究竟是一位怎样的人物？”
第486章 会首竟然是……
林焕站在岸边，眉头紧蹙！
眼前这元理会的船只有些不对劲啊？
自己带人在这里已经守候了这么多天！
板渚渡口怕是消息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吧？
元理会会首即便是来，也应该是低调行事，隐藏行迹！
可眼前却是一副明目张胆，毫无忌惮的模样！
难道说自己这个大理寺少卿根本就不在人家眼中？
那可就太猖獗了！
张季在一旁心里也是在嘀咕，这阵仗……是真的没有任何要躲藏的意思啊？
就在张季心里揣测不定的时候，林焕却是突然下令了！
“来人！去将那船中的人请出来吧？”
林焕声音落下，立时便有兵卒驾船来在那元理会船旁，直接搭上去。就要让那船靠岸！
元理会的船倒是没有什么反抗，直接老老实实的靠边！
林焕带人快步来到船旁，目光冷冽的死死盯着那船仓出口！
在众多兵卒如临大敌的警惕之下，从那船中走出几道身影！
只见两位灰衫少年，搀扶着一位须发苍白，身材中等的五十多岁老者走到了甲板之上！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位护卫模样的灰衣汉子跟随！
林焕和张季他们看到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这些人有什么与众不同，，让他们惊讶的是，那被搀扶和护卫，看似身份最为高的老者，竟然是一个……瞎子！
没错，就是盲人！
只见那老者双目泛白，却是不见黑色的眼瞳！
看这位老者的模样，一身青衫飘飘，虽然眇目，却不影响他身上那看起来人有些上位者的气势！
眇目老者被搀扶着下了船，缓步来到了林焕的面前！
“可是林少卿当面？老夫元理会会首杨绪有礼了！”
眇目老者虽然目不能视，但却还是准确的向着林焕的方向举手行了一礼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是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而且这声音里充满着一种让人心中舒适的感觉！
眇目老者果然是元理会的会首！
元理会会长竟然真的是盲人！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张季心中同样惊诧不已！
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元理会会首会是盲人！
这不是歧视盲人！只是盲人在大唐这样一个时代绝对是非常非常难出头的！
别说出头了，就是基本生活都很难自理！
更不要说能做到元理会会首这样一个绝对算是人上人的位置上了！
“你便是元理会会首？”林焕皱眉开口确认！
那眇目杨绪杨会首瞪着一双白色双眼，面带笑容，颔首道：“正是！林少卿可以让涂长老出来认认看！！”
看着杨会首如此轻松自若，而且一开口便说出了涂长老被拿下的事，这让林焕和张季心里都是微微一惊！
这事情他们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涂长老他们被擒拿也才不过六七日而已！
即便是这杨会首从南方乘船北上，难道在路途中就得到了消息了？
元理会的信息网络难道已经如此灵通迅捷了吗？
林焕倒也干脆！直接让人带了涂长老来认人！
涂长老之前并没有说这位杨会首的太多信息，更没有说杨会首双目不能视的事情！
涂长老被带来，见了杨会首，竟然直接扑倒在地冲着杨会首哀声问安起来！
杨会首听到涂长老的声音，并没有任何不满或责备之意，而是面上带笑，温声开口道：“涂长老你受苦了！起来吧！”
就这一句话，涂长老那老眼中泪水流下来！
张季心中不由感叹！这位杨会首收拢人心的手段不得了啊！
在确认了杨会首的身份后，林少卿心里也是颇为震撼！
一个目不能视的老人，竟然有如此手段！不仅以一个盲人身份位居会首，而且在这心机上也绝对是不简单！
林焕将杨会首请入了自己驻地之中，除了妥善安排食宿，还命人特别守卫！
至于具体的事情暂且没有询问！
林焕的打算，是回到洛阳之后再做计较！毕竟板渚只是个渡口码头。
洛阳城中已经有风声传开！
元理会会首来到洛阳的消息已经有人传开了！至于是被官府兵卒“护卫”，却是似乎没人在意！
林焕和张季他们回到了洛阳，但是洛阳城里的情况却不是如同他们想象的那般模样！
洛阳城中现在不仅没有人为林焕他们欢呼雀跃，反而是欢迎元理会会首抵达洛阳的声音要大的多！
这就让林焕心里非常的不得劲了！
明明是自己这个朝廷官员拿住了元理会的贼首！可怎么反倒是那贼首变成了受欢迎的那一个呢？
洛阳城里虽然并没有太多元理会的恶事流传，但实际上还是有不少人对元理会明里暗里的勾当心里有数的！
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人声讨元理会呢？
林焕总觉得这里头绝对是有些什么问题！
张季也觉得洛阳城里的氛围不对
当然，说的是关于元理会的问题上不对劲！
其他事情还是挺正常的！
就是这样的不正常和正常同时并存在洛阳城里，就越发让张季感觉到不协调！
就在张季和林焕感受着洛阳城里的不协调，有人找上门来了！
“林少卿，南都水司司丞秦怀中在外求见！”兵卒在值房门外禀报，打断了正在说话的林焕和张季。
“南都水司司丞？他不在扬州，怎地跑来洛阳了？难不成是为了那元理会会首？”林焕皱眉出声。
都水监是个很有意思的衙门！
这个有意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管辖的范围大且杂！
而且也是因为都水监各个下属衙门！
都水监不仅仅是管理水运，船舶，水务等事务，甚至河堤等事务也是属于都水监管辖的！
所以说都水监所辖的确是够多够杂！
而都水监的衙门，除了都水监本身设有主官都水使者一人！设丞两人为副手！
而在外，设有南北外都水司，，又有南、北外都水司丞各一员，都提举官八员，监埽官一百三十五员，分治各地川泽渠堰、水利工程，有重大急务则由使者行视处理。
可见这就是个挺复杂的衙门！
第487章 秦司丞
南都水司司丞秦怀中，是一个相貌端正俊朗，皮肤白皙，胡须打理的很是整齐的一个三十六七岁模样的精致人。
当他来到厅内，林焕和张季心中都不由暗暗赞了一句，此人好仪容！
若使用张季前世的话俩说，这绝对?妥妥的中年帅大叔一枚！
这位秦司丞行过礼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也不急于说话，等着林焕先开口询问。
林焕虽然心中对秦怀中的到来有些不好的揣测，但是还是被这位秦司丞优优秀的外表，不俗的礼仪打动了些，心中的不悦倒是稍微淡了一些。
林焕打量了秦怀中几眼，还是开口让他坐下。
“秦司丞，你不在扬州，怎地来了洛阳了？你来老夫这里又是为了何事？”林焕看着秦怀中开口问道。
秦怀中闻言，面上的笑容愈发的重了几分。
“回林少卿的话，某此次前来洛阳，冒昧上门拜访，想必其中缘由，林公也能猜出几分吧？”秦怀中笑着看着林焕，开口答道。
林焕闻言，本来舒展开的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
“秦司丞的目的，目标不是那元理会的杨会首？”林焕沉声问道。
秦怀中依旧是面上带笑，开口道：“林少卿果然不愧是林少卿！不错，某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杨会首！”
秦怀中毫不掩饰光棍的回答，倒也没有太出乎林焕和张季的意料。
本来就是来说这件事的，遮遮掩掩的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为那杨会首来的，亲秦司丞便直接说你的来意吧！”林焕面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此时他心中对秦怀中那好仪容带来的好感，早已经是荡然无存！
这不是林焕善变，人对于美好的东西天生就有着被吸引的自然行为。
当然，在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林焕自然还是会站在自己应该站的立场上的。
“呵呵呵！林少卿莫要着急啊，且听某一一道来！”
秦怀中说话并不急促，反而有几分缓慢。
按说他这个南都水司司丞和林焕那大理寺少卿，可是差着四个大品级！
可秦怀中却并没有那种下官见了上司那种唯唯诺诺不敢直视不敢开口的情况！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了这位秦怀中不仅仅只是个南都水司司丞那么简单！
至少他在心性和气度上，已经是远远超越了一个七品下司丞的地步了！
“秦司丞此来莫不是为那杨会首做说客的吧？你可知道那元理会究竟犯了多大的事？你就敢来做这个说客？”林焕双眼微微眯起，看着秦怀中说道。
秦怀中对零花话里的威胁之意毫不在乎，依旧是笑着淡淡道：“林少卿多虑了！某既然今日敢来，那就一定是做好了准备的。倒是林少卿，你们对杨会首，对元理会到底又有多少了解呢？难道你们以为，你们拿住了杨会首，就能算是解决了元理会的问题了么？你们若是真的这么想，那某倒是会失望了！”
林焕和张季两人闻言直接对视了一眼！
来那个人目光中都流露出了些许不解！
难道自己拿住了元理会会首，还不是抓住了元理会真正的首脑？
元理会的最高的人物便是会首啊？
这个可是经过元理会的人自己供认不讳的！
再说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会作假啊？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秦司丞有话不妨明说！老夫可不是暗中听不进人言之人！若你说的有理，老夫自然也会斟酌一二！”林焕开口说道。
“是！林少卿自然是明白事理之人！张县男也是天资聪颖的少年英才！某自然都是佩服的！所以，某就直接说了吧！”
秦怀中先是拍了一记马屁，然后紧接着说道：“也许大家都以为，这元理会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杨旭杨会首，这倒也不断错！可是，这元理会中，却不是杨会首一个人说了算的！其实元理会中，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有了暗中的派系分歧！”
秦怀中的话让林缓和张季心中一动！
元理会竟然不是铁板一块！
这个消息倒是个很不错的好消息啊！
要是合格庞大的组织，能从内部分解，那可真是一件事半功倍的大好事啊！
“此话怎讲？”林焕忙问道。
秦怀中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林焕躬身行礼，然后直起身道：“林少卿，那杨旭虽然身为元理会会首，但是在元理会中却只是地位尊崇而已！说他如同庙宇中的泥胎神像倒也不为过！而真正在元理会中主事的，却是元理会的大长老和二长老！”
“那大长老和二长老，虽然各自又有各自多人马，但却没有明目张胆的自立山头。他们还是在等着杨会首的幌子，各自行事。”
“而杨会首再后来察觉到这些之后，再想重新拿回会中的掌控权，却是已经不那么容易了！为了元理会不会因为这些分崩离析，也为了会中十数万会众不再重新回到被盘剥，衣食无着的苦日子，杨会首只能暂且忍下。”
“而事到如今，会中许多事情已经越来越背离原本的宗旨！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违背大唐律法！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所以，杨会首才会远赴洛阳，聚拢他手中力量，来商讨解决如此困局之法！”
秦怀中娓娓道来，说了一大通。
从表面上听起来，他说的似乎乜有什么问题和破绽。
但是，在林焕和张季耳中，却是有些错漏百出了！
或许那位杨会长的确是被手下人架空了，但是，这也绝不能成为他逃避元理会所做下的那些错事的理由！
“秦司丞，你也不必那老夫和张县男当傻子！有些事情必定不是和你说的那样的！”林焕冷声对着秦怀中说了一句，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道：“不过老夫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元理会违反律法的事情！至于元理会里头的事情兵不感兴趣！不过你也放心，那位杨会首老夫也不曾苛待！现在他正在老夫这里做客！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就请回吧！”
听了凌寒的逐客令，秦怀中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第488章 要人？没门！
秦怀中此时面上也没有了刚开始时候的淡定从容。
那副仪容不俗的面庞上，也是露出了少许的不安之色。
此刻他心中也是有些烦躁了！
“林少卿，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那某就不再绕什么弯子了！实话实说吧！杨会首是我们都水监看重的人！也是我们都水监在元理会内一直拉拢的对象！同样，杨会首也是都水监今后控制元理会一颗重要的棋子！”
说到这里，秦怀中微微顿了一顿，又立刻说道：“所以，此次林少卿截获了杨会首，还望能够将他交给我们都水监！”
林焕和张季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
“呵呵呵呵！”林焕忽然发出一阵不算大的笑声来！
张季在一旁也是笑而不语。
秦怀中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是脸色却是越发的不好看了。
在他看来，这笑声完全就是对他的一种嘲讽和羞辱！
“不知林少卿为何发笑？”秦怀中皱眉开口问道。
“那杨会首你们都水监说要人就要人？这难道还不好笑么？”林焕止住笑声，目光看着秦怀中冷声问道。
按道理说，秦怀中这个区区南都水司司丞，是没有资格和大理寺少卿提这样的条件的。
但是今天秦怀中就是这么提了！
而且还是理直气壮的打着都水监的名头提了！
在张季的眼中，那秦怀中的形象已经从更开始最初一个风度翩翩好仪容的中年帅大叔，变成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了！
就连他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都知道话不能这么说，事不能这么办的！
可秦怀中的脑袋瓜子是坏掉了吗？
其实张季是不知道，秦怀中之所以敢这么和林焕提条件，还真的是有所依仗的！
都水监也好，都水司也罢，都是实打实控制着大唐几乎所有水务的！
而现如今的大唐，绝对是离不开都水监对于所有水务的管理和控制。
不说别的，就单单是南方的稻米运往北方，这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可这漕运的事情，若是脱离了都水监，脱离了元理会，那绝对是困难重重，无法顺利完成的。
现在大唐各道都在进行大规模的清查，这的确是清理吏治的一件好事。
可是，这清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是导致了大唐一些衙门或者说部分地区或系统的停滞或紊乱！
这时候的官员不是谁都能当的。
毕竟这时候的读书人就只有那么多！
而有能力的读书人则更少了！
清查中查出有问题的官员，往往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查一大串！
这样子就会使得衙门里一下子出现了大量人员空缺！
而这种空缺也不是段时间就能迅速弥补的。
所以，很多衙门就会出现办事不力的情况。
而这漕运，却是绝对不能够出问题的！
大唐南北各地，粮食的运输，就是天大的事情！
若是漕运出了问题，那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说秦怀中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才敢如此这般的和林焕说话，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来要人！
“林少卿，某不妨直言不讳的说啊！那杨会首是关系到都水监漕运的关键！若是因为这个耽误了漕运的大事，那可别怪有人参劾于你！”秦怀中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说道。
林焕林少卿显然心中也是渐渐想到了这些，也明白了秦怀中依仗的是什么了！
“难道说你们都水监没有那元理会，竟然连朝廷的漕运都管不好了么？莫非那元理会才是都水监不成？要不老夫替你们上疏，让那元理会替你们都水监管理水务好了？”林焕也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出言开怼道。
“林少卿此言差矣！那元理会也好，杨会首也好，都是协助我都水监来进行水运的！他们如何能替代的了都水监？林少卿莫要本末倒置啊！”秦怀中闻言连忙出言辩驳道。
“哦？那元理会是听命与你们都水监的命令行事的，是么？那你倒是给老夫说说，之前张县男多次遇袭，价值观念女眷受伤，蛊惑城外百姓与官兵对抗！这些可也是受了你们都水监的命令？”林焕毫不客气的继续说道。
“这怎么可能……”秦怀中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变，忙辩白道。
秦怀中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机已经是明显的落了下风！
现在已经是被林焕这个个老狐狸给绕着圈子带着走了！
航迹在一旁暗暗心中偷着笑，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面无表情。
林焕看着有些慌乱的秦怀中，鼻子里冷哼一声，又接着道：“秦司丞，老夫也实话给你说吧！那杨会首你暂时是带不走的！等到老夫这里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许会将他交给你们都水监！至于现在……你还是回去吧！”
秦怀中有些憋屈的走了。
林焕和张季还在继续说话。
因为有了秦怀中这么中间插了一杠子，反倒将两人之前的谈话给打乱了。
“稚禾，方才那秦怀中说，元理会现在的实权是在大长老和二长老把控着。那个杨旭也不过是担了个虚名罢了！你怎么看？”林焕喝着刚换上来的热茶，开口问道。
张季事低头琢磨了一下，抬起头道：“那秦怀中所说的，应该不假！元理会现如今应当是真的挺乱的！不过，有一点某倒是有些有些疑惑……”
“哦？什么疑惑？说来听听。”林焕微笑说道。
“某觉得那秦司丞所说的，杨会首是他们都水监看重和准备攻略的人，这个……某怎么觉得有些不像是那么回事啊！”张季微微蹙眉说道。
林焕也是点点头，开口道：“稚禾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意思了！老夫也是琢磨，杨旭实际上究竟是不是都水监的合作对象，咱们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了！不过，现在咱们还是要先从那杨会首口中得到咱们需要的东西才行啊！唉！那杨会首嘴巴真是紧得很！好歹人家也是个会首，直接用刑你是没法子才能做的事情！真是麻烦啊！”
张季闻言也是点头，忽然，他眼睛一亮！
“林公！某倒是有个主意1要不咱们试一试，看能不能从那杨旭口中弄出些东西来？”
第489章 啥情况啊？
张季的话让林焕心中也是一动！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想出什么法子来让那杨会首开口，恐怕也就只有这位泾阳县男了！
对于张季以往的诸多事情，林焕作为在长安为官的人，自然也是耳朵里听了不少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洛阳选择与林焕合作，一起对付元理会了。
“哦？稚禾你有什么好法子？赶紧说说！”林焕不由急切开口问道。
张季微微一笑，便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林焕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皱眉，又时而欢喜！
“稚禾，你这法子……呵呵呵！还真是……呵呵呵！”林焕在听了张季的法子后，竟然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主意！只能摇头笑而不语了。
杨旭这两天过得还算是自在。
即便他现在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但是作为一个目盲老人来说，不到处乱跑才是他的常态。
他身边服侍的童子和随从都在，林焕并没有将这些人拿下。
不过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两名童子和几名不会武艺的随从。那些身手不错的护卫，则是被单独控制了起来。
杨会首每日里看起来很是轻松写意，在关押他的小院里，品着香茶，听童儿念书，看起来比那些自由自在没有被关押的人，还要舒服的多！
可是从昨日晚上开始，杨会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他从昨晚开始，竟然上吐下泻！
郎中医者来看过了，说这是水土不服。
可杨会首哪里会信这个说法？
洛阳他又不是第一回来，哪里来的什么水土不服啊？
可是，若是官府的人有意给自己下药，那也有些说不过去！
因为那林少卿要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办法多的是！而且全都是别人看不出异常的那种死法！
关键是官府的人还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怎么会就这样弄死自己呢？
不！
这应该不是官府的人动的手脚！
如果说不是官府的人，那么……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便是元理会中的人想要自己死在官府关押自己的地方！
这样一来那些暗中觊觎他位置的元理会的人就会说，他堂堂元理会会首死在了官府手上！便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杨会首一双翻白的眼睛里，竟然也有了冷厉之色！
可是，他又能如何？
现在他不仅身陷官府手中，而且身边也没有太多得用的人手！
就这样，从昨晚开始，杨会首便上吐下泻的愈发厉害起来！
即便是他喝了郎中开的汤药，可似乎那汤药一点效果也没有，他依旧是上吐下泻的厉害！
直到了今日下午，这一天一夜的工夫，上吐下泻几乎快要要了他的老命！
他即便再是什么元理会会首，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瞎眼的老头子！
在病痛面前，他并不会比那些农家老翁好上多少！
甚至说他还不如那些农家老翁身体有抵抗力！
杨会首躺在屋内躺在矮榻上，他只觉得在他已经习惯了的一片黑暗中，一阵阵的阴冷不断的传来！
杨会首的身体蜷缩在厚厚的棉被之中，不住的颤抖！
即便是有从长安传来的棉被，却依然也无法让他抵御那不断从他四周散发出的阴冷感觉！
“童儿！童儿！”
杨旭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呼唤着平日从不离身伺候在他身旁童子。
可是，这次却没有人回答他！
四周一片寂静！
这种寂静让听觉因为目盲而变得给外敏锐的他，感觉到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盲人对声音敏感作者是事实，其实盲人不仅仅是对声音敏感，对其他比如触觉，味觉，乃至嗅觉都会比常人敏锐不少！
这是因为他们失去了视力，所以才会格外主意其他几项感觉的缘故。
杨会首此刻对于那异乎寻常的寂静，莫名传来的阴冷，呼唤不答不知去了哪里的童子，这些都让他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可是他太虚弱了！
他甚至都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从榻上坐起身来！
这一天一夜里，上吐下泻已经几乎耗尽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呜……”
忽然，一声轻轻的风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风声虽然算不得大，但是在如此寂静的夜里，绝对是让他心里一惊的声响！
杨会首又换了两声童子，依旧是没人应答。
这个让他就有些琢磨不透了！
分明一个时辰前，童子还端来晚饭问自己要不要用饭的。
可这会儿却是不知去了哪里了！
“哐当！”
就在杨会首心中琢磨的时候，又一声响动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这声音好似是从屋门那边传来的，听着像是有人打开了门，门撞在门框上发出的声音。
“童子！可是你在哪里？”杨旭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
一阵阴冷的风直接吹到了杨旭的面门上！
这让他顿时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难道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杨旭心中揣测着。
大唐的人信鬼神，毕竟这时候有太多的事情是人们无法作出解释的！
所以，人们救只能将那些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全部都归结道鬼神之说上了！
元理会虽然不是一个什么教门，也没有什么神佛之说笼络会众。
可是作为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神鬼之说子啊明里暗里流传。
这种东西传的多了，传的久了，他这个会首都相信了鬼神之事是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
杨旭作为元理会的会首，平日里在会众心目中，是一位年高德劭、目盲心明的高人形象。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真的也只是个普通的瞎老头子！
即便自己比寻常人多了些心机，多了些手段，可是在这种身体虚弱的时候，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惧怕！
“是什……什么人？”杨旭身体在棉被里缩了缩，脑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些，咬牙颤声开口问道。
“会首……是我……”
这次却是有人答话了！
第490章 阴司
杨会首听到有人答话，心中的不安一下子就去了大半！
只要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还是不太害怕的！
而且，这答话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咦？
这不是那涂长老的声音么？
虽然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和平日里的有些不大一样，但是杨旭还是听出来了，这答话的声音就是那涂长老的！
“可是涂长老？”杨会首试探着出声询问道。
“是啊……正是属下啊……会首……”那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让杨旭觉得不大对劲的是，那声音之前还是在屋门那边，可现在再次响起来，却是直接就在自己的面前五六尺的样子！
要知道这两次出声之间相隔的时间很短！而且杨旭也没有听到那涂长老从屋门走近自己的声音啊！
“涂长老，老夫身边的按两个童子到哪里去了？怎么呼唤了半天也没有人来？”杨会首立刻又开口问道。
这时候他的关注力却是放在了在自己随身伺候的童子消失不见的事情上了。
“会首啊……你再怎么叫他们他们也不会来的！你的声音他们可是完全听不到了啊！”涂长老的声音继续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这是为何？难道他们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杨会首不解的问道。
“那倒不是！他们在这宅院里还是安全和自由的！”涂长老答道。
“那他们为何不会听到老夫的召唤？也不会再到老夫身旁伺候？”杨会首再次追问。
“唉……会首啊……因为……因为你和某一样，现在已经不是在阳间了啊！”涂长老声音有些飘忽的说道。
“啊？”
杨会首听了涂长老那幽幽的话语，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你是说……老夫已经……死了？”杨会首不甘心的凯欧问道。
“是啊……会首你和某一样……都已经是亡魂了啊！”涂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短短两句话，声音却是从不同方向传进了杨旭的耳中！
这种感觉就像是四面八方都有一个涂长老似得！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人能发出的声音！
杨旭心中一阵黯然！
自己果然还是乜有能躲得过身死命消这一遭啊！
唉！
也罢！
老夫这年岁，即便是死了也算不得短寿！
只是自己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自己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完成啊！
这些都是存在杨旭心中此刻的念头！
杨旭杨会首只觉得又是一阵阴风吹来！
他只觉得很身一阵寒冷！
但是寒冷过后，反倒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了几分力气！
虽然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可比起之前连坐都坐不起来的情形比起来，此刻却是要好了许多。
“杨旭……随某等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了！”
“快快启程！莫要误了时辰！”
又有两声阴冷的声音响起！
这两个声音陌生，而且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听起来就是冷冰冰的死气沉沉！
“莫非……这就是前来勾魂的鬼差？”杨旭心中暗暗揣测！
杨旭昏昏沉沉的起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大听自己的使唤！
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身说身体不听使唤吧，杨会首还是能觉出来，自己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
可你要说听使唤吧，可这一步步的步子迈出去，总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完全没有踩在实地上的感觉！甚至自己每一步迈出去都像是有人牵引着似的！
就这样，杨会首迷迷糊糊的被引导着，走了好一会儿。
这一路上曲里拐弯的，杨会首本来就目盲，压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向着什么方向走去了！
走了一阵子，杨会首再次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又好像消耗了太多！
此刻的他又觉得疲惫劳累了起来！
脚底下再迈起步子来，腿脚就有些抬不起来了！
自己不是已经成了鬼魂了么？
怎么还会有这种劳累的感觉呢？
杨会首心里晕晕乎乎的想了一下，却立刻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杨旭！赶紧过来叩拜判官！”
声音阴冷而且严厉！
让杨会首不由自主的跟着引导直接跪拜在了地上。
这里似乎是一处大殿，杨会首感觉到方才迈过了一个挺高大的门槛！
杨会首趴伏在地上，心中以往的暗中身为元理会会首的骄傲，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此刻他心中俱都是森冷的寒意！
这与他身体感受到的那种寒冷如出一辙。
杨会首此刻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从他开始上吐下泻身体虚弱后，他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在被那涂长老的阴魂带着鬼差寻上门后，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已经死了！
现在自己应该是在阴司的一座大殿里，等待着自己的，应该也是阴司的判官！
看来自己这是要将自己一辈子的所作所为做一个了解了！
杨会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一辈子算不得是一个“善人”！
而且说到底，这一辈子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二十多条！
要是算上那些因为自己而死的，那就更多了，具体有多少，他自己都说不太清楚！
现在要在阴司判官这里过堂了，他心里不忐忑那绝对是假的！
谁也不知道就凭他这辈子手里的人命，沾染的因果，到底会造多少罪？最后到底又能投个六道轮回的哪一道啊？
想到这里，杨旭心中阴森森的寒意愈发的重了！
他只觉得底壳大殿里总有些古怪的声响出现！
而一阵阵的阴冷寒风吹向自己！
“杨旭！”
就在杨会首心中不安的揣测的时候，忽然就听得一声断喝响起！
这声音洪亮震撼！直接让杨旭觉得不仅身体一震！就连心中的也是为之一震！
“某……在此！”杨旭强自压住心中的惊惧震撼，趴伏在地上开口应答。
“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洪亮震撼！
“此处应该是阴司判官大殿吧？”杨会首微微沉吟便回答道。
“呵呵呵！你倒是有几分机灵劲！没错！这里正是阴司！”那声音冷笑几声，再次响起。
而这话语中，竟然说杨会首有几分“机灵劲”！
这哪里是对一个老头子的夸奖之词？
没法子，谁叫人家是阴司判官呢？
你一个老头子鬼魂在人家眼里，还真的就啥也不是！
第491章 招供
杨旭杨会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回答着那洪亮的问话声。
而那位阴司判官所问的有不少都是关于元理会的一些秘辛！
杨会首此刻也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想法，凡是有问那就是必有答。
甚至是没有问到的，也是主动的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了个清楚！
在他晕乎乎的想法里，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死了，而且是到了阴司，被审问了！
这时候再有什么隐瞒，那也是丝毫没有什么意义了！
至于自己全盘托出之后会受到怎样的责罚，那他也只能争取个主动交代态度老实了！
就这样，杨会首用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一遍！
然后便被摸索着花了押按了手印！
就在他感觉到老迈的身躯……哦，不，应该是老迈的“鬼魂”愈发的疲惫之时，一声清脆哦敲击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啪！”
声音清脆，让杨会首昏昏沉沉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
“这是……这是……”
杨会首虽然双目不能视，可此刻他清醒的意识使得他的其他感官愈发敏锐起来！
之前那种阴寒的感觉依然还在，不过，清醒了许多的杨旭却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
之前他觉得这阴寒之感如同来自地狱九幽，如今让他的身体觉得寒冷，更是让他的魂灵也觉得冰寒！
可是现在再感觉一下，却发现这寒冷不过是一阵阵带着寒意和湿气的风！
而这风里依稀还带着一股子湿润的水气！
这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杨会首身躯开始微微颤动！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他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老脸“啪”的就来了一记耳光！
火辣辣的疼！
这是杨会首此刻最深刻的感觉！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趴伏在地上的身体也一下子瘫软了起来！
他明明白了！
自己这是被坑骗了啊！
自己哪里是死了？
自己分明就是还活着！
可是……可是……
自己却是把什么都已经说了！
尤其是元理会的那些秘辛，他差不多都说了个一清二楚！完全就没有想过要隐瞒！
可那是自己以为在自己已经死了，才会说得这么彻底的啊？
现在自己却是没有死！
这可该咋办呢？
杨会首一想到自己方才交代的那些事情，心里真的是凉了半截1
杨会首的脑子越清醒，心里的寒意也就越重！
他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
竟然会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一位自己已经死了！
想必是着了官府的什么道道！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啊？
杨会首脑海中一片空白！
要说起这杨旭，也不是个一般人！
他能以一个盲人的身份，成为元理会会首，这绝对说明他是有心机，有手段的！
而元理会在他执掌初期，也的确是有了一个飞速发展的阶段！
不仅元理会的人数有了快速而巨大的发展，对各地水务的控制也是达到了一个高峰1
虽然说到了近几年，会中的大长老和二长老渐渐将他架空，会中的实权也有不少落入了那二人手中。
可是，那是一来因为杨旭年纪渐渐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与不了比他小了近十来岁的两个长老。
二来也是不想元理会因为自己和大长老、二长老之间的争权夺利而出现分崩离析的危险。
说到底，在他心里元理会才是他这一辈子的执念所在！
他此次前来洛阳，实际上也是要和都水监还有世家的人商议，如何在不损害元理会的情况下，重新夺回会中的权柄的。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了！
“你们……你们……卑鄙！”
杨会首趴在地上颤抖了半晌，嘴里终于憋出了这么句话！
他是看不见，若是他们看见的话就会发现，此刻林焕和张季正站在距离他三丈开外的殿角咧着嘴只乐！
而在杨会首身旁四周一丈开外的地方，分别摆着四块三四尺的冰块！在冰块后还站着拿着扇子的差役！
从大殿门口再向外，更是有着一条用棉被铺成的带路！
而任童则是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手里拿着几根竹管！
而竹管则是连着大殿四面四个喇叭！
没错，这一场局，这正是张季给林焕出的主意！
要说这个局，张季和后世的人应该都不会陌生！
毕竟在历史上这种断阴阳的故事不止有过一桩！
即便是评书、话本里也是常有看见！
现在张季把这个手段拿了出来，对于此时的人来说，绝对是个新鲜玩意！
早在昨日，林焕便让人在杨旭的吃食中动了手脚，让他上吐下泻！
也正是趁着他身体虚弱的时候，又用了让人神智会出现萎靡和幻觉的香料！
而那所谓“涂长老”的声音，也压根不是涂长老本人发出来了！
出生的，正是任童！
任童不仅有一手换容术的本事，更是有着模仿他人声音的奇特手段！
说起来这变声的本事倒是和那换容手段是一套，当初一起学了的！
而地上的棉被，就是让杨会首感觉走路飘飘忽忽的真实原因！
而那个判官的声音，自然也是任童发出的！
通过几根竹管，声音会从大殿四周传出，这就让目不能视的杨会首觉不出声音的具体来向的！
再加上那扇动冰块传出来的阴寒的风，更是让杨会首在本就迷迷糊糊的时候，错误的以为自己是真的已经死翘翘了！
过程虽然有些麻烦，又是弄现场，弄各色道具，又是安排人手各司其职。
但是结果却是让林焕满意的！
在杨会首稀里糊涂的情况下，真的是将在之前林焕想知道的全都说了个底儿掉！
这让站在大殿角落里，看着这场好戏的林焕嘴都从来乜有合拢过！
现在听到杨会首这么说，心里倒也不气恼！
“呵呵呵呵！杨会首，看你说的，老夫这只是在向你询问一些事情罢了！哪里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啊？你可莫要乱讲呦！”
林焕心情大好，说话竟然还带着几分戏谑俏皮。
杨会首心中懊恼的想死！可是到如今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改变这一切？
即便是他此刻当地就死了，自己那画押按了手印的文书，也完全做不得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