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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园外狼     贞观有新人txt下载     贞观有新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2章 燕来楼

    洛阳城里的宅院,并不比长安便宜多少。

    这里可是大唐的第二大城市。

    福善坊作为洛阳南市边的里坊,其中宅院房屋的价格那绝对是个天价!

    可是,现在的张季不缺钱啊!

    一处宅院小意思罢了。

    “郎君,洛阳城中这几日看起来气氛倒也平静,只是不知道暗地里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任童在福善坊东边宅院屋里,对着刚刚坐定的张季说道。

    张季坐在胡凳上,面色倒算是平静。

    “咱们这一趟来,只是来开酒楼的。官场上的那些事情并不关咱们的事情,不必太过操心!咱们只要尽快看好铺面,然后将这些交给下头的人去操办就是了!咱们赶紧忙完回长安才是正经!”张季淡淡说道。

    这福善坊里新买的宅子,好是挺好的,可是这里并没有张季熟悉和习惯的那些高足桌椅。

    虽然这几年高足桌椅已经渐渐开始在大唐流行开来,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和接受的。

    比如说这所宅子原来的主人,就坚定的认为,高足桌椅就是稀奇古怪的玩意,根本无法表现出儒家暗中古朴的礼仪之风!

    好吧,各花入各眼,这世上谁也没法强迫所有人都喜欢一样东西!

    张季在买下宅院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安排人去找木匠打制新家具。不过,怎么也得过两天才会弄好。

    所以,坐在胡凳上的张季有些不大舒服的扭了扭腰,干脆站起身来。

    “走,陪着某去南市看看。”张季对着任童和杜遂说道。

    洛阳南市便在福善坊东边,不过是一条街之隔。

    张季和任童、杜遂,带着几个护卫溜溜达达的便进了南市。

    要说起来这洛阳南市也真的是挺繁华热闹的,可是,在见识了长安东西二市,还有那东外市后的人,对于这洛阳南市也就觉得不错罢了。

    张季看着洛阳南市的眼光则是与其他几人不同。

    他不仅仅是在看这里热不热闹,人多不多。

    更是再看这里商铺的种类,店铺里货品的情况,酒楼食肆的酒水吃食等等。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张季现在看的便算是这里头的一些门道了。

    这洛阳南市规划的也如同长安东西二市一样,也是非常的整齐。

    每一种行业都有自己相对集中的一片区域。

    等到张季他们来到南市上集中的酒肆食铺区域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这里竟然也已经有了炒菜酒楼了!

    炒菜出现在大唐人面前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虽然张季、七娘,还有醉仙居后厨并没有刻意控制炒菜法子的保密。

    就比如说,还有那几位兄弟府上,有学过炒菜的厨子。

    所以炒菜也算是逐渐的在大唐传播开来。

    洛阳作为大唐第二大城,都有炒菜的酒楼出现,这也不算奇怪。

    张季也没什么想法,就带着人直接进了其中一家名为“燕来楼”的三层酒楼。

    燕来楼在洛阳,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了。

    据说这里的厨子,是在长安得了炒菜真传的。

    而这燕来楼的位置、装潢等硬件也是非常的不错,在洛阳城里也算是很有名气的酒楼了。

    张季他们没有去包间,而是在二楼的大堂寻了个窗边的桌子坐下。

    有伙计从一楼一直笑着跟着上了二楼,显然是很有些经验和看人的眼光的。

    张季随意的要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酒,伙计便立刻转身去下单了。

    左右看看,张季觉得这个燕来楼还真是不错。

    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在大唐的诸多酒楼里也能算是不错的了。

    接下来就看炒菜的味道如何了。

    若是这里炒菜还不错的话,那这燕来楼就真的很不得了了。

    没过多久,酒菜纷纷上桌。

    这燕来楼的酒,真是醉仙春!

    这不奇怪,醉仙春这几年里可以说火便了大唐各道。

    即便是有人不喜好这等烈性的酒,却也不能说醉仙春不好!只是个人口味不同而已。

    酒水是醉仙春,张季瞅了瞅,是正品没错,那就不用错看了。

    倒是这上来的几道菜,引起了张季等人的注意。

    如果说从这些菜肴的色泽、外形上来看,倒也算是不错。

    只是那传入他们鼻中的香味,张季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也不多说,拿起筷子,夹起桌上一片肉放入口中。

    果然,味道远远比不上菜肴看起来那么美好!

    “郎君,这里的菜……味道虽然也还行,可是比起咱家的却是差了不是一点点啊!”杜遂在一旁也吃了口菜,轻轻摇着头说道。

    “他们这里的菜只是学了个皮毛!没有掌握炒菜的精髓啊!”张季不由也摇着头淡淡说道。

    “而且,他们这些菜用的猪肉,虽然用了不少调料来去腥,可惜却是用了没有阉割的猪肉,味道自然不会太好了!”张季又轻声说道。

    张季最初在张家庄子开始让人养猪的时候,便选用了阉割过得我猪肉供应醉仙居。

    只是这个小秘密始终不为外人所知。

    而七娘和陈镇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也把这当做自家郎君的秘方,格外严格的守密,所以始终无人知晓这一点。

    燕来楼也做猪肉烹饪炒菜,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长安醉仙居用的是阉割过的猪肉。

    所以说,燕来楼学了个其表,却没有学到根本。

    当然,除了使用的食材上有些不对,再烹饪手法上,其实也是有着不少的不足。

    尤其是这燕来楼的厨子,和七娘那种有着烹饪天赋的人比起来,自然又是差了好几个等级了。

    这一条条一件件的累积起来,就是的这燕来楼在张季他们的印象里落下了几个档次。

    张季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旁边的食客也没在意。

    又尝了尝其他几个菜,味道也只是一般,这让张季不由有些失望。

    看这燕来楼,装潢也好,规模也好,本以为可以和醉仙居比上一比呢!

    可谁知道,最后在这吃食上,却是落了下风!

    失望只是失望,顶多也就是有些遗憾罢了。

    张季可没有主动出手指点的心思。

    他又不会是傻子,自己这回可是来洛阳寻铺面开酒楼的!

    怎么可能会去指点自己以后潜在的竞争对手呢?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任童杜遂说着话,喝着酒,张季却是在暗暗注意着周围。

    此时虽然是中午,并不是正经的吃饭时间。

    但是燕来楼却是客人不少。

    这二楼大堂里,除了张季他们这些人外,还有五六桌客人在吃饭喝酒。

    “孙大郎,你莫要瞎说!这次朝廷清查吏治,为的乃是这天下百姓,为的乃是这大唐江山!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你想多了!”

    距离张季他们不算远的一桌五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哼哼!这么说你自己信吗?某以为此次朝廷清查吏治,不仅仅只是为了吏治清明,更主要的,怕就是要让那些尸位素餐居于高位的官员们挪挪窝!”又有人说道。

    “韩大郎你也想得简单了吧?某怎么觉得,此次倒是有些针对世家的味道呢?”有人又说道。

    “瞎说!此次清查可是不管你是不是世家之人,只要是朝廷官员,那么就在清查之列了!只是世家之人为官的多,才会让你有这错觉吧?”又有人答道。

    “嗯,说的有理啊!世家之人为官的还是太多太多了,这也是实情啊!”

    一桌五个人看起来年岁都在三十出头的样子,都是读书人的样子。

    张季听着他们在那里议论,心中也开始有些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来。

    说起来这几日张季心里其实很是憋屈的。

    这一路来洛阳,本就是有些不情愿,可是还是在路上遇到了官差遇害,官员遇袭!

    虽然有惊无险,可这让张季心里的不悦却是增加了不少!

    是在赶路的过程中,遇到这些事情,恐怕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而且,张季总有一种感觉,自己想着躲开这些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却像是缠上了他似得,偏偏就会让他遇到。

    这种感觉让张季心里有些不安。

    朝廷清查吏治,张季不回去掺合,更不想去掺合!

    有时候,张季都是在有意的躲开这些事情!

    但是,就连他来到这洛阳南市酒楼吃个饭,竟然又听到了这些议论。

    张季心中有些无奈!

    不是他胆小怕事,只是清查的事情,真的与他无关!

    别人看不出来,张季却是能看出些端倪!

    李二陛下此次出手,绝对不仅仅是真的针对大唐已经开始有贪腐之风的吏治,更是在隐隐指向那些世家!

    不过,李二这一手却是阳谋!

    对,就是大明大白的阳谋!

    朝廷清查吏治,这谁也没话说!

    贪腐、渎职、无能、昏聩,这些都是身为官员致命的缺点!

    朝廷现如今清查这些问题,使得大唐吏治清明,这本就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举动了!

    可是,正如方才那几名食客所说的,现如今大唐官场里,官员们有八成都是世家子弟!

    只要清查吏治,世家之人自然就免不了受到牵连!

    别说什么世家之人为官清廉,不应当在此清查之中有什么事!

    谁都知道,只要你在其位,那就一定能找到你的问题!

    没有贪腐是吧?那好,算你清廉!可是,你敢保证自己能力足够吗?

    能力也还行?那好,算你是个能臣,可你敢保正自己就没有出过差错吗?

    总之,只要想寻不是,那必然是能寻得到的!

    这一点张季能看的出来,想必世家的人也看的出来!

    所以才说,这一回李二陛下这就是阳谋!

    张季若是以前,也许还会好奇,还会想着掺合掺合,可是,现在他媳妇怀孕了!而且,阿姐也才生下外甥没多久。

    自己家里的事情现在已经够他操心的了,哪里还会有心思掺合世家和皇家的事情?

    张季不是个有博大胸怀的人,在他看来,先照顾好自己的小家,再去想大国的事情!没毛病!

    酒楼里那一桌的五人还在不住的叨咕叨咕的说着话,张季却已经不想再这里多待了。

    他正要招呼结账,可是却有意外发生了!

    只见从楼梯那边呼啦啦的上来几名差役,巡视圈后,直接冲着那五人而去!

    “你等可是孙远彬、韩榷,关致远?”

    差役看着那五人,冷冷问道。

    “啊?正是……正是某等……你……”

    五人中有人反应过来答话。

    “既然是你们,那就没错了!走吧!跟某等去衙门走一趟!你等的事发了!”差役说着,便抖了抖手里的链子,朝着几人脖子上就套去!

    “诶……你们……怎地胡乱拿人?某等犯了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啊?”一人被锁链套中,口中慌忙的说道。

    差役们却是懒得解释太多,只是说道:“等到了衙门里,自然就知道你们犯的事了!”

    话说到这里,差役也不再多说,拉起几人就走!

    这五人中,有三人被锁链套着,另外两个却也被差役架着一同下楼去。

    “你等胡乱拿人!某韩榷不服!不服!”一人再被锁链套着拉着走的时候,口中忽然大声呼喊了起来!

    他这一喊,旁边又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无凭无据,擅拿良善!某不服!某孙远彬也不服!”

    差役们一看这些人竟然还敢乱喊,顿时升起了怒气!

    差役们也不多说,只是直接猛然一拽手里的锁链,那正喊着的人便一个趔趄,差一点扑倒在地!

    口中的呼喊却是在这一个趔趄之间停住了!

    差役拿人的举动自然是也惊动了燕来楼。

    “诸位!诸位!这是怎么弄得?怎么到咱们这燕来楼拿人了啊?这事闹得……”一名酒楼管事模样的人从楼梯上跑了上来,一看这场景,忙苦笑着来到差役面前道。

    “哼!衙门拿人,难道还需要给你酒楼交代不成?赶紧闪开!误了正事你担待不起!”差役冷声说道。

    燕来楼管事没有因为差役的话有什么太大反应,而是摇摇头道:“这事情既然发生在了我燕来楼,那燕来楼自然是要知情的啊!要不然以后谁还敢来燕来楼吃饭啊?咱这里的东家可是……”

    说到这里,那酒楼管事声音顿了顿!

第463章 意外之喜

    燕来楼的管事看起来四十多岁,胡须已经有了些许的花白。

    头上带着的幞头无法遮掩住那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

    他在和差役说话的时候,神色虽然并不张扬,甚至有些谦卑,但是,骨子里却是又透出了那么一份子傲气!

    一个酒楼的管事,说到底不过是一介商贾,张季也不明白,他那股子傲气究竟从何而来?

    “苏管事,某等可是奉了洛州司马之令,前来拿人!难道你们燕来楼还敢阻拦不成?”差役冷冷说道。

    洛州司马之令!

    这个名头可不小!

    洛阳在此时属于洛州,治所便是在洛阳城!

    也就是说,这洛州刺史便是再这洛阳城里!

    刺史相当于后世的高官,其下辖下属还有别驾、长史、司马、录事参军、以及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等七个七曹参军和市令、丞、文学博士等。

    说到底,那便是一个类似省级管理机构的配制。

    在这州刺史下一级,才是县令,县丞,县尉等,便多是县级的设置。

    现在差役说出了是洛州司马的名号,那就说明,这些差役是省级单位洛州司马手下的人!

    燕来楼管事闻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即便是司马府的人,拿人也得有个说法吧?能来燕来楼饮宴的,也都不是寻常之人!怎地也该有个说法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从燕来楼带走,别的不说,这让人以后如何还敢来燕来楼吃饭喝酒啊?”

    管事说的很慢,但声音却是很洪亮。

    酒楼上下的人差不多都听清了他的话语。

    说起来,这位燕来楼管事的话并不是一点理都没有!

    大唐并不是像许多人以为的后世明清那样。官府的那种“官威”还没有达到那么夸张的程度。

    此时的律法远远比官威重要的多,即使是一个寻常的百姓,只要占理,也敢和官差怼上一怼!

    那些差役看了那燕来楼管事一眼,又扫视了一眼燕来楼二楼看向他们的几桌食客。

    “哼!不妨告诉你等,这几人身涉吏治清查案子!所以司马府才会将他们拿回去问话!这样你们可算是明白了吗?”差役冷声道。

    燕来楼管事缓缓点了点头,一摆手,楼梯上的酒楼伙计纷纷让开。

    “好!那某等也不敢耽搁司马府办差!请吧!”酒楼管事拱手说道。

    差役冷哼一声,直接带着人下楼离开了。

    酒楼内的众人,无论是食客,亦或是酒楼的人,都不再谈论此事了。

    张季看了一眼周围,眉头一皱,心中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难道清查的事情在洛阳竟然会弄得如此夸张吗?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对着燕来楼的表现倒是刮目相看!

    一家酒楼,竟然敢为自己的客人仗义执言,哦,不,或者应该说是替客人站出来说句话,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不过张季心中也猜测,这燕来楼背后,定是有着一些官员的影子!

    要不然,他们也绝对不敢这么做吧?

    张季出了燕来楼,看了看四周。

    “这酒楼的位置还真是不错!可惜了啊!”张季摇摇头说道。

    燕来楼虽然不是在这南市上最繁华的地段,但是,这里却是这一片“餐饮”区最好的位置了!

    别看这四周全都是各色酒肆食铺和酒楼,就连经营炒菜的酒楼都有好几家。

    可是,这燕来楼虽然规模不是最大的,却是绝对最好的地段了。

    正在一个小十字街口临街的位置,无论是南来北往还是东进西出的各色来人,都会看到这醒目的燕来楼。

    这也难怪张季对人家这位置眼红不已了!

    不过人家燕来楼不仅不缺钱,而且看起来应该也有些背景。

    想要拿下来那简直就是做梦!

    所以张季只能心里流流口水感慨一下,继续去寻旁边有没有出让的店铺了。

    张季他们在南市上转了一圈,大致的明白了这洛阳南市的情况。

    虽然这里没有长安那么热闹,单商铺的种类和数量也绝对不比长安的少多少!

    不愧是东都啊!

    不愧是武娘子的神都啊!

    果然是不凡的城市!

    第二日,张季又带着人去了北市和西市去转了一圈,最后确认了最终选择目标就是洛阳南市!

    不过,虽然目标定在了南市,可是,却是一时间没有合适的铺面!

    这就比较尴尬了!

    张季越是急着办完事回长安去陪媳妇,可是事情就偏偏的不让他遂心愿!

    在南市上转悠了两天,还委托了三家牙行,却迟迟乜有合适的酒楼铺面!

    “唉!看来这世上都是聪明人啊!好些的位置都没人肯转让!至于那些不咋地的地段,某也不会去想的!”张季在福善坊自家宅院里,正在给任童,杜遂和白露他们开会。

    “酒楼这东西,可不是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买卖!你要是敢在一个不咋地的地段开酒楼,那你就等着门可罗雀,迟早关门大吉吧!所以,在没有合适铺面的情况下,某宁可洛阳的分店暂时不开,都不会仓促选择不合适的店铺!”张季继续说道。

    “郎君,我们也是这样的看法,现在洛阳城中已经有了不少家炒菜围住的酒楼,若是咱们的位置选择的不好,那么即便是咱家的菜肴味道好,怕是也会在竞争中吃些亏的!”白露开口附和道。

    张季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咱们就在这洛阳城里再待上几日,若是到时候还无法选定合适的铺面,那便留下几人在这里,其余人都跟着某先回长安去了!”

    张季终于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话!

    那就是回长安去!

    没法子,现在张季虽然所有精神都在洛阳寻看铺面,但心里却是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赶紧回长安,陪在自己媳妇身旁!

    这不是说张季是个没出息的,只是这一世的张季看明白了,只有家人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可以回想一下,他来到大唐这四年的所作所为,根本上都是在为了家人在努力!

    即便是去蜀地,去西域,那更多的也是无奈中尽量让家人不要太担心!

    妻子家人朋友兄弟,这些便是张季这一世所要追求的!

    其余的,像什么功名利禄的,能有自然好!

    可没有也不会专门为此而忽略了家人!

    这就是张季此时的想法!

    不过,现在的张季也的确是有了这样想的资本。

    家中资财颇丰!

    不说是富可敌国,但花个几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爵位已经是县男!

    这也算是进入了大唐的勋贵行列了吧?

    反正张季本就不喜欢那些整日里忙碌的职事官,这等爵位倒是最适合他不过了!

    另外,现在的张季与太子,与越王,与几位国公家小郎君,甚至于朝中重臣,都是有些关系的!

    就连李二陛下对他,也算是青眼有加!

    所以说,张季只要自己不作死,还真的能好好的在大唐守着老婆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张季现在在白露她们面前表现出这种急迫的情绪,白露也只是幽怨的而看着张季不说话。

    对于白露这种幽怨的眼神,张季已经有些习惯了。

    不习惯又能怎样?

    他现在还没有将现有的两个媳妇彻底摆平,哪里还敢招惹白露?

    即便是他对白露也很有好感,那也的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他可不想再次陷入可怕的修罗场中!

    接下来张季边带人在洛阳南市不停的转悠,可是,始终没有合适的铺面出现。

    就在张季就要打算放弃,准备返回长安的时候,却有牙行送来了让他意外的消息!

    “泾阳县男,此次打算发卖的,真的是那南市的燕来楼啊!这个某可不敢说谎!不信你可以让人去看看啊!”牙行的牙人急切的对张季说道。

    不怪张季不信,这牙人带来的消息,竟然是那燕来楼要对外发卖!

    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就在前几天张季他们去燕来楼吃饭的时候,也没看出人家有打算出售转让的意思啊?

    这几日他们白日里差不多都在南市上转悠,也没有什么风声说燕来楼要卖了啊?

    张季没有立刻派人去求证,他相信那牙行的牙人不会跑来他这里胡说八道。

    “走,去看看!”张季心中还是很开心的,毕竟那燕来楼本来就是他最想得到的酒楼了!

    到了南市,张季他们和牙人直接到了燕来楼。

    有牙人带路,直接上了燕来楼三楼。

    在三楼一间屋子里,张季见到了燕来楼的掌柜。

    “张县男,这位是赵子元,是燕来楼的掌柜。”牙人笑着给张季介绍道。

    张季冲着那四十来岁的赵掌柜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听说这燕来楼……要转让发卖?”张季看着赵掌柜直接问道。

    赵掌柜闻言,嘴角肉眼可见的抽了抽,然后等待那头道:“不错!东家已经决定了,燕来楼要售卖了!”

    张季看着赵掌柜,点点头,又道;“那某能不能问一下,到底是什么缘故,这燕来楼会这么突然就发卖了呢?”

    赵掌柜脸上先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大想说,可是,最终他还是轻叹口气,缓缓说道:“不瞒张县男,某的东家本是这洛阳城中的豪商富户,东家本来是与洛州和洛阳县中都关系不错。可是,近来却是也被牵扯进了清查之中,所以,才不得不着急发买了燕来楼,用钱帛来填窟窿……”

    说到这里赵掌柜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张季也没有再追问。

    他心里也是感叹不已!

    看来,朝廷的这次清查,怕是已经有些波及太广了吧?

    算了,反正不干自己的事!

    若是没有清查的事情,自己怕是还没机会能得到这燕来楼呢!

    赵掌柜和张季两人便开始直接商量起价钱来!

    说实话,赵掌柜他们的要价并不算太高!

    可是,张季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了砍价!

    毕竟对于燕来楼感兴趣,想购买,还能一下子拿出那么些钱的人,满洛阳怕也没有几个。

    “赵掌柜,这次来某带的钱帛并不算太多。不过……”说着,张季摆手,任童拿过背后的一个包袱,取出里头的一个木匣,递给张季。

    张季接过木匣,直接当着赵掌柜的面打开来。

    只见里头是一摞整整齐齐的大唐皇家票号的钱票!

    “不过某倒是带了些钱票!这个赵掌柜应该是知道的吧?你看,这些可都是百贯的龙票呢!不知能不能用啊?”张季取出一张龙票,笑着问道。

    赵掌柜看着那一摞钱票,眼睛也是亮了一下!

    “只要是大唐皇家票号的钱票,那自然是使得的!”赵掌柜也不犹豫,直接便答道。

    张季微笑点点头。

    他心里其实很欢喜的!

    要知道,大唐皇家票号还没有开到洛阳来。

    而那钱票直到现在,还都主要是在长安东外市上流通。

    不过谁也不能阻挡人们信息的传递,现在钱票出来了这么久了,大唐大半的地方都是知道大唐皇家票号和钱票的情况的。

    尤其像洛阳、扬州、益州这些繁华的城市,更是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比较快!

    现在洛阳城里不少的商贾,都应开始在使用钱票交易了!

    虽然数量还不是很多,也就是之前洛阳商贾在长安时兑换的一些带了回来。

    可是并没有人不相信钱票是实实在在有价值的东西的!

    现在张季拿出来的这些钱票,赵掌柜不用过手都能看的出来,俱都是刚印制出来没多久的崭新钱票,绝对没有假!

    两边商定了价钱,最后是商定了七万六千贯的价钱。

    这个价钱不算高,这燕来楼虽然是一座三层的木楼,可是并没有太大的后院。这一点和长安醉仙居比起来就差了不少。

    双方还有牙行,一同去了南市市署签下了契书,做了钱财的交割,这燕来楼就算是归了张季了。

    赵掌柜背后的东家在市署签字画押按手印的时候终于出现了。

    张季看到,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年约六旬的老者。

    只是老者的气色看起来很是不好,由家中仆役搀扶下,才算勉强完成了契书的签订。

    难怪之前一直委托赵掌柜出面谈价钱呢!

第464章 意外之喜之外的意外

    赵掌柜介绍,那位老者便是燕来楼的东主,也是洛阳城中豪富赵明初。

    张季客气的与赵明初见过礼,虽然心中疑惑赵明初身子骨为何如此之差,却终究没有问出声来。

    燕来楼到了张季手中,准确的说,是到了张季等人的手中。这其中可不仅仅只有张季一个人的份子。李承乾、长孙冲、程处亮、房遗爱、李震等人的份子自然是不能少的。

    燕来楼转天便停业了,张季本想搞定了店铺的事,他便可以回长安了。

    可是,这燕来楼已停业,他又走不了了!

    不为别的,只因原来酒楼中的掌柜、管事、伙计,厨子还都需要他来安置。

    赵掌柜本来就是赵家的人,如今酒楼出了手,他自然是要带着那些本来就是赵家的奴仆离开。

    这样一来,燕来楼原本的那些人里,就只剩下了一些没啥技术含量的管事和伙计了!

    厨子走了,账房走了,掌柜的也走了。

    剩下的这些管事和伙计,就都是些招呼客人,端菜上菜的活计。说起来是个人都能干得了的。

    这燕来楼换了主家,这些本就不是赵家人,只是在酒楼里做工为生的人,心中才是最没有底的。

    他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没了活计回家,还是会继续被留在酒楼里。

    张季在征求了白露他们的意见后,最终决定,还是暂时留下这些人。

    毕竟这些都是洛阳城中的人,对于洛阳城里的客户也都算是熟悉。

    至于燕来楼,那自然是要重新装潢,再挂上醉仙居的招牌重新开张的。

    这些一时间也仓促不得,正好让这些留下来的管事伙计学习适应。

    燕来楼关门易主,在洛阳城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一座酒楼而已,换了个主人,关门重新装潢,只是寻常事。

    除了那些酒楼的常客嘀咕几句外,其余人也就是知道而已。

    张季安排白露给那些管事伙计培训,自己则是和任童还有杜遂一起弄起了装潢的事。

    就在张季将酒楼装潢的事情弄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却又出了意外!

    这一日,张季正安排好了让人将酒楼里的木工重新按照要求做了,桌椅也一同做新的。

    就在这时候,却有一伙子官差寻上门来。

    官差上门倒是挺客气,也许是因为张季那县男的身份。

    不过,客气归客气,但讲话的内容却是让张季直皱眉。

    “张县男,虽说之前这燕来楼你与赵家已经签了契书,但是,你们的契书有问题!这燕来楼乃是应当被查抄之所在,所以,你们现在手里的契书是无效的!”差役中领头的对着张季客客气气的说道。

    可是,差役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意味,让张季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觉!

    自己莫不是……被那赵家耍了?

    不!也许不是赵家,是被这洛阳的哪一位官员给耍了?

    七万六千贯,这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可是,这些钱张季绝对是损失的起!

    不过,这似乎不仅仅是钱财的事情啊!

    张季面色沉下来,看着差役首领,说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那差役首领笑了笑,淡淡道:“洛阳县衙。”

    张季点头不语。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南市就是在洛阳县的地面上,要说起管辖绝对避不开洛阳县。

    可是,张季心中的不甘却是让他紧皱眉头。

    差役首领看了张季一眼,又说道:“今日某等来,就是先给张县男带个话,你们赶紧去寻那赵家,追回钱财才是正经!再过几日县衙便会来人收酒楼了!”

    差役说罢,转身离去,也不拖泥带水有丝毫迟疑。

    张季也不再迟疑,立刻便带着任童、杜遂和护卫们,一起去赵家问个清楚!

    赵家位于洛阳城西修文访内。

    张季他们来到后发现,这原本富丽堂皇的高门大户,现在竟然已经是人去宅空,成了一座空无一人的空宅子了!

    问过修文访赵家的邻居,才知道早在前日上午,赵家人便收拾了东西,赶着十几辆马车出城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这边没人知道了。

    张季眉头紧蹙!

    他心里在思考,在判断,自己究竟是被赵家坑了,还是被官府骗了?

    张季接下来没有去洛阳县衙,他带人回了福善坊。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明了,但是却都是对张季不利!

    说白了,这里头张季就像是个被耍弄了骗了钱财的傻蛋!

    这种感觉让张季心中非常的不舒服!

    谁被人坑了一道,恐怕都不会舒服的吧?

    “郎君,某已经安排人去追寻那赵家的去向了!只是……只是燕来楼……”任童脸色不好的看着张季说道。

    他的意思很清楚,是在问张季,刚到手的燕来楼该怎么办?

    张季也有些懊恼!

    之前在办理酒楼契书的时候,只看着那赵家老爷子虚弱到不行,便疏忽了一下,有几处签字是由赵掌柜代签的!

    说到底,要是认真论起来,那份契书的确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酒楼竟然会是官府要抄没的财产!

    现在赵家不知去向,那这酒楼岂不是就要被官府抄了去?

    至于那七万六千贯,任童倒也没有说起,也许在他看来,七万多贯,对于自己家郎君来说,而已算不得什么。

    可是,钱不算什么,气却是忍不得!

    张季本来是个懒得惹事的性子,可是,被人欺负到了门上,那也是不能忍!

    不过此时的张季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让任童离开后,独自一人在屋里琢磨着这件处处透着蹊跷的事情。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那赵家骗了他张季七万六千贯。签了一份有漏洞的无效契书。最后消失无影无踪。最后只有张季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可是,仔细想一想,这里头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比方说,那契书的几处漏洞,究竟是有意留下的,还是无意造成的?

    再有,赵家是早就预谋好了要离开洛阳,还是最后才被逼无奈?

    总之,张季只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特么乱了!

    而自己绝对的就是一个倒霉蛋!

    好端端的来洛阳寻找铺面,却被人坑了一道!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探查,张家护卫终于送回来了消息,收拾在洛阳南一百一十多里外发现了赵家的踪迹!

    张季也不迟疑,立刻点了任童和三十多护卫骑马出南城门,急追而去。

    白露她们几个女子倒是留在了福善坊宅子里由护卫看护。

    骑马急行速度果然是快!

    这一大早出的洛阳城,到了下午便已经快到之前护卫禀报的赵家所在的位置了。

    当然,这大半天里,赵家车队想必也是向前赶了路。

    可即便是这样,前头探查的张家护卫已经来回报,前边六里外便是赵家车队了!

    张季带着人很快便追上了赵家的车队!

    事到如今,张季心中对于赵家的怀疑愈发的重了!

    他们赵家若是被官府直接抄没了酒楼,那想必不会再弄出这等事情来。

    现在看来,应当是赵家提前得到了酒楼将会被抄没的消息,赶紧先弄出手脚着急忙慌的卖给了张季,拿了一笔钱在手里。

    然后,还故意在契书身上留下了破绽,使得契书无效!

    然后,便来了一招金蝉脱壳!让官府去抄没燕来楼,以此来替赵家脱罪!举家外迁,为家族留下了生机!

    还真是好算计啊!

    张季看着前方隐隐可见的道路上的陈队,心里一阵阵发狠!

    特么的!

    敢算计老子!

    好!

    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去!拦下他们!有反抗者,杀!”张季冰冷冷的给三十多名张家护卫下令道!

    这些张家护卫自从西域回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大开杀戒了!

    现在终于又有了机会可以挥动手里的横刀了!

    张家护卫催马挥刀,口中怪叫着冲向了赵家车队!

    赵加车队十几辆马车,光是护卫也足足有一百多名!

    一个个看起来倒也是身材彪悍,有那么几分威势!

    可是,威势也就仅仅是有点威势了!

    赵家车队的这百余护卫哪里能和跟着张季这些去过蜀地,征过西域的张家护卫比呢?

    赵家车队的人也发现了身后追来的三十多骑,先是一阵慌乱之后,也立刻组织护卫防御!

    赵家人是没有想到,在这距离洛阳只有一百来里的官道上,竟然会出现三十多骑如同贼匪一般的骑兵!

    不过这刚开始的慌乱结束后,赵家护卫还是很有模有样的组成了防御阵型,将官道阻断的严严实实。

    张家护卫们在杜遂的带领下,直接冲进了找家护卫群中!

    杜遂的镔铁棍舞动的虎虎生风!

    挨着伤!碰着亡!

    张家护卫紧跟在杜遂身后,挥舞着手中横刀,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些阻挡的赵家护卫劈砍而去!

    别看赵家的人护卫人数占了优势,可是当他们真正和杜遂,和张家护卫短兵相接后才发现,他们那点人数上的优势,已经被张家护卫的悍勇、杀气、以及战阵经验给彻底抹平了!

    不!

    说抹平似乎也不大对。

    应当是完全被反超了才是!

    张季在任童和三名护卫的保护下,随后赶到,只是没有随着自家护卫一同杀进车队,而是驻马在大道上,看着眼前的厮杀冷漠不语!

    没用盏茶的工夫,赵家护卫被杀的彻底杀的四散奔逃!

    张季也没有命人追赶,毕竟这趟的重点还在车队里。

    张季催马,一步步来到了赵家车队之中。

    那些马车中,隐隐能听到妇人的啜泣声和孩童被捂着嘴发出的哭喊声。

    张季没有理会这些,他来到车队中最豪华的那辆马车前停下。

    “赵家主,该出来了吧?”张季冲着马车冷声说道。

    马车里先是沉寂了一下,然后便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那咳嗽声声嘶力竭,仿佛下一刻就会立刻将心肺给咳出来似得。

    过了一会儿,咳嗽声才渐渐息了。

    只见那马车车帘撩起,赵明初那孱弱的身影出现在了张季眼前。

    “张县男,别来无恙!”赵明初看着张季开口道。

    张季看着这老货,只见他的脸上透着一股子正常的潮红,颌下胡须上还依稀有着极点红色血点!

    看起来,赵明初这位赵家家主的身子骨,是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现在还能撑着没死,想必也是放心不下赵家那份家业和不肖子孙吧?

    张季冷眼看着赵明远,说道:“赵家主这是要去哪里啊?怎地离开洛阳城也不与某说一声?某也好设宴送别一番啊?”

    赵明初的脸色不变,果然是个经年的老狐狸!

    “呵呵呵!张县男说笑了!我赵家只因牵连到了清查之中,不得不破家离开洛阳,此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用送行?倒是泾阳县男这一路追来,还斩杀老夫家中护卫,这又是如何说啊?”赵明初老脸上露出一丝笑说道。

    张季不由在心中为这老货暗暗点了个赞!

    这不愧是是老不死的!

    这张老脸还真是特娘的厚啊?

    不不不!

    这老货干脆就是不要脸了啊?

    都到了这等时候了,两边可以说是彻底撕破了脸了。

    可他还在这里佯装镇定,扮演无辜呢?

    “哼!赵家主怕是在跟某演戏吧?某为何会带人追杀,难道赵家主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嘛?”张季冷哼一声说道。

    赵明初又轻咳两声,脸上潮红却是迅速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

    此时赵明初身旁两名三四十岁的汉子,忙取出一瓶丹药递到赵明初口边。

    赵明初吞下药丸,轻轻摆手。

    那两名贴身护卫模样的汉子又退到了赵明初身侧。

    张季看着马车上这赵明初,心中乜有一丝的怜悯!

    敢将自己当傻子来坑,那便要有被自己收拾的准备!

    即便是快死的人,自己也不介意提前送他归西!

    “某不与你废话!先把欠某的交出来吧!”张季终究没了耐心,直接对着赵明初说道。

    他也是不愿意在看着将死的老头再和自己演戏了!

    赵明初倒是乜有什么意外,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臂,手指向张季说道:“泾阳县男就这么有把握,能将老夫这赵家给屠灭吗?”

    赵明初说此话时,声音有些沙哑。

    不过,那声音发出来倒是透着那么几分阴森的味道!

第465章 紧随

    张季看着赵明初那古怪的脸,心中忽然骤然生起了一丝警兆!

    “退!”

    张季一边喊出声,一边拨马向侧后方退去!

    这反应不能说是不快!

    可是,那赵家人的速度也不慢!

    就在赵明初说出那句话之后,便有十余名男子从其他几辆马车中探出身来!

    这并没有什么让张季警惕的,让张季真的觉得心里惊惧的,是还来个男人手里,竟然都握着弩弓和震天雷!

    要知道此时的弩弓可不是民间可以持有的!

    弩这种杀伤力远超过弓的武器,自古以来都是军中的杀人利器!

    至于震天雷,那就更不必说了!

    这玩意啥时候在民间出现过啊?

    即便是到了张季前世的暗中时代,这类的东西都还是属于民间禁止的物品呢!

    可是,此时赵家车队里竟然有人亮出了弩弓和震天雷!

    这特么是要和张季他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吗?

    赵明初见张季等人连连后退,不由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来张县男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啊?哦,对了,老夫忘记你也是从西域厮杀回来的!这回我们可以离开了吧?”赵明初笑罢说道。

    张季心中此刻别提多憋屈了!

    这次来洛阳,本来就只是来寻找合适酒楼的铺面的,虽然带了护卫,可是并没有带什么其他的武器!

    每人也就是横刀而已,其余的,也就是有七八名护卫带了弓箭。

    可是,这些在赵家现在拿出来的弩弓和震天雷面前,那可就显得有些弱了!

    尤其是弩弓和震天雷,这两样差不多都是那种,不需要太多苦练和体力,便可以熟悉操作的武器!

    张季现在脑子里除了想着如何避开赵家的这弩弓和震天雷,就是在想,这两样武器为啥会出现在赵家人手里!

    弩弓虽然民间禁止,但是也不是没有人大户人家偷偷藏上一两把的。

    可是震天雷这东西,别说民间了,就连军中现在都还没有全面的普及呢!

    他赵家究竟是怎么把这东西搞到手的?

    难道说现在长安那边的震天雷作坊已经开始出现盗卖的现象了吗?

    要真是那样,可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啊!

    张季一边心里头翻腾,一边带人疾速后退!

    知道退出了十余丈,才止住了马匹。

    “哈哈哈哈!泾阳县男,也不过如此!”赵明初说罢又冲着自家车队喊道:“咱们走!”

    赵家车队缓缓向前,虽然没了之前那百名护卫,但是此时的赵家车队反倒让张季心里有些忌惮!

    这事情弄得!

    钱财没弄回来,反倒让人家威吓了一番!

    别说张季,就连任童和杜遂他们,也都是气的脸色涨红!

    从他们随着张季身边这几年,啥时候吃过这等哑巴亏啊?

    可是,张季没下令,他们自然也不敢擅自追赶。

    只是一个个的都瞪着眼睛看着张季,只等着自家郎君发话!

    张季看着缓缓离开的赵家车队,眉头皱成了个山字,却是一直不出声,并没有发出追击的命令!

    “郎君!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么?”杜遂在一旁沉声问道。

    看起来这货心里是压抑的紧!

    张季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们想走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某只是不想让大家徒增伤亡罢了!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弄到震天雷!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郎君,震天雷这等物什,绝不应该是民间该有的!现在赵家能拿出这东西来,看来……看来长安那边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了!”任童在一旁也低声说道。

    张季眉头皱的更紧,目光死死盯着不断远去的赵家车马。

    “跟上去!不要靠太近!远远缀着,不让他们跑了便是!”张季忽然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有五六骑张家护卫催马跟了上去!

    张季也带着任童杜遂他们再后头跟着。

    赵家绝对有问题!

    而且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个任是张家护卫现在都能看的出来了。

    只是,这赵家手里竟然会有震天雷!

    这个就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张季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震天雷会流入民间?

    对于岳宁他们,张季是信得过的。

    毕竟就是这些人改良造出了震天雷。

    但是,其他人张季就不敢保证了!

    兵械司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多,其中谁知道会不会有不干净,与外头有勾结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张季便暂且不去想了。

    毕竟现在想这些有些多余,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收拾了赵家那一伙子!

    赵家车队的护卫虽然被杀散,可是赵家车队里张季估摸着应该还有至少一百五六十人!

    这些人里头除了三分之一的妇孺之外,其余的应当都是赵家的男子!

    这些赵家男子中,即便是只有一半手持弩弓和震天雷,那就够张季他们喝一壶的了!

    而且看赵家这架势,是打算夜里也不停下休息,是要赶夜路了啊?

    看起来在前头应该还有接应的人!

    要不然他们应该也不会如此镇定!

    这对张季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对方如果真的在前头还有援手的话,那自己这三十多人可就不一定能有什么作用了!

    可是,在这黑夜里,张季也不清楚在前边到底多远会有赵家的接应人手?

    没法子,张季只能是带着人远远跟着前行。

    这一夜赵家车队一夜未停,张季他们也是跟了一夜!

    不过赵家车队走的倒是不算太快,张季他们跟的倒也不算辛苦。

    只是到了天明时分,赵家拉车的马便不肯再走了,赵家车队不得不停了在了路边。

    此时距离洛阳城已经差不多有二百多里了,此处正好是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那官道不远处,正是沿着山脚下蜿蜒而去,好在道路还算平坦,不需要登山涉水的。

    就是这样的一段路,此时路上却是没有一个行人。

    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刚刚天明,即便是有行人,这时候估摸着也是刚刚启程,还没有赶到这里呢。

    张季见赵家车队停下,也不急于靠近,而是也和护卫们下了马。

    先喂了踏雪乌骓,然后张季才自己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水。

    此时已是中秋过后了,早晚之间颇有几分寒意。

    尤其在这山间,更是让人觉得有了几分冷意。

    好在张季他们是有经验的,自然是带了披风裹上。

    张季和任童、杜遂围坐在路旁几根倒地枯树上,三人都在沉思着。

    “郎君,某看那赵家人此时也是乏累了,莫不如趁此机会咱们摸上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任童压低声音说道。

    张季抬眼看了远处路边围成一圈的赵家车队,摇了摇头,说道:“怕是不成!此时他们应该是有防备的!咱们虽然身手都好,可是身手再好也敌不过震天雷啊!那玩意的厉害你们也是清楚的,都是肉体凡胎的,谁扛得住啊?还是再看看吧!”

    听了张季无奈的话语,任童和杜遂也扭脸看向了赵家车队那边。

    三人都觉得,此时的赵家车队如同一个带刺的豪猪,不好下嘴!

    张季之前派去就近官府搬兵的人还没有回来。

    没法子,这一段路可以说是前后都不着落,想要靠着官府怕是还要等到晌午时分!

    就这样,赵家车队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后,赵家车队再次启程!

    张季他们再次跟上。

    这回赵家车队行进了一段路后,却是忽然上了官道旁的一条岔路!

    那条路眼瞅着是向着山上而去的!

    “不好!赵家这是要进山!”任童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张季这边跟在后头的众人不由都是心中一紧!

    这山里可是自有乾坤之地!

    这时候可不是张季前世,若是赵家车队真的进了山里,那倒还无妨,只要能跟上,自然不会让他们跑了。

    可是,若是赵家的接应之人就在山中,那情形可就不好说了!

    人家在山里转悠几圈,凭着地势的熟悉,完全可以甩掉张季他们!

    到时候再想在山里寻到赵家人,怕是千难万难了!

    这还算好的,要是赵家人和山里接应之人联手,杀一个回马枪,张季他们三十余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人家凭着山势险峻,道路曲折,还有手里的震天雷和弩弓,随便寻一处山势险峻的地方,就能将张季他们全都留下!

    张季此时也顾不得许多,都跟了这么一路了,如何能就此放脱了他们?

    “跟上!”张季咬牙说了一句,便抽出横刀,催马快走了几步!

    跟上有危险,但是,却是一定要跟上的!

    要不然心中气难平啊!

    岔道进山,山路渐渐崎岖起来。

    赵家马车的行径速度也是愈发慢了。

    张季他们不多久就跟到了距离车队十余丈的距离。

    赵家人警惕的很,已经有人撩起了马车后头的帘子,拿着弩弓对着张季他们了。

    看到弩弓,张季不由再次放慢了些速度,再次与车队拉开了些安全距离。

    这种被压制的感觉,让张季心里堵得慌!

    他看着前头的马车,心中念头急转!

    忽然,张季冲着旁边的任童使了个眼色。

    待到任童催马靠近,张季附耳与他说了几句话,便见任童带着五六骑转身而去!

    赵家车队的人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有人向前去传讯。

    不过,现在这山道不仅崎岖,而且还窄了不少。

    赵家车队行进起来也不似在官道上那般自如。

    只能是加快速度向前赶去,生怕张季他们冲上前来。

    又向前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忽然,前头的山路旁响起一阵轰隆声!

    赵家人举目望去,只见前头山路旁的一块石头,已经滚落在了山路上,彻底阻住了去路!

    “快去人搬开!”赵明初在马车里喘着气发号施令。

    立刻就有赵家人上前,打算将路上的石块搬开。

    “轰隆隆!”

    有一阵响!

    山上竟然又有两块磨盘大的石头滚落了下来!

    本来在搬动路上石块的赵家人躲得还算快,好悬没被砸在下头出不来!

    这几块石头滚落下来,不仅堵住了去路,而且还带落了山上许多土石,本就狭窄的山路更是被堵得严实了!

    一时间显然是不可能多利索通车而行了!

    赵明初的面色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路过来,那位张县男竟然就这么跟了一路!

    眼见自己就要和这山里接应的人见着了,可又被那该死的张县男给堵住了去路!

    若是说那些石块是自己落下来的,打死赵家人都不会信!

    张季他们见赵家车队止步,也听了下来。

    “郎君,该看某的了!”杜遂笑了一下,带着及名护卫便下马向着旁边山坡上攀爬而去!

    赵家人眼见这张季这边有人上了山坡,赵明初也立即命人上山坡上去!

    可是,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杜遂他们!

    就在赵家人还未爬上山坡时,杜遂他们便将几块石头丢了下来!

    杜遂他们丢下来的石块,比起之前任童在前头弄得可要大的多!

    没法子,谁叫杜遂这家伙的力气就是那么大呢?

    几块石头落在赵家车队队尾,又将车队的退路给堵住了!

    不过这石头好歹还有那么些缝隙,骑马倒是过得去。

    “张县男,你这是打算和某赵家死磕到底了吗?”赵明初的声音从赵家车队那边传来。

    张季听着那颤巍巍的声音,真恨不能这老儿立时便死了才好!

    “赵家主,说到底当初坑了某七万六千贯钱的人可是你们赵家啊?怎么?你们赵家坑了某,难道还不许某讨个公道吗?”张季冷声大喝道。

    “哈哈哈!……咳咳咳!”赵明初笑了几声,忽然又咳了起来。

    半晌才平缓了下来!

    “是某赵家坑了你!哪又如何?要不是你自己着急要寻酒楼铺面,又岂会上了老夫的套?”赵明初缓了缓,才又得意的说道。

    “张县男,事到如今老夫也不怕你知道,老夫之所以敢如此做,说到底,还是老夫和赵家背后还有人!而此人,是你区区一个县男得罪不起的啊!”赵明初颤巍巍数道。

    张季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第466章 不一样的烟火

    张季他们用了巧,仗着自己这边人身手敏捷力大,从山上推下了石头阻了路。

    这样赵家车队便与张季他们对峙了起来!

    眼见得日头越升越高,距离正午时分也没多久了。

    张季心中也有些焦急!

    这么对峙,说到底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自己一来人数少,二来,对方八成有援兵!

    再加上他们手里震天、弩弓那些利器,最后张季他们这边一定是讨不得好的!

    走一步看一步,想到哪里便做到哪里!

    张继虽然恨不能立时便拿下赵家那一窝子,可是,实力不行允许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季心中的焦急愈发的浓郁!

    一阵秋风吹过,张季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秋天的风,果然是透着凉意了啊!

    张季正要感慨一句,忽然眼睛猛然瞪大!

    秋风!~

    背后!

    张季转过身感受了一下,秋风迎面吹来,吹在脸上透着那么的不温和。

    张季快速看了四周山坡一眼,立刻对着任童他们沉声下令!

    “快去!采些枯草枯枝!怎们给他们来一次火攻!”张季有些兴奋的低声道!

    任童、杜遂和护卫们听了张季的命令,立刻也都反应了过来!

    于是,便有十几人立刻上了山坡而去!

    赵明初看着张季那边又有了些动静,虽然他不知道那位泾阳县男又要做什么,可这次他心里的不安感觉却是重了许多!

    “怎么还没到?”赵明初看了一眼前方,有些焦急的冲着身旁两个汉子说道。

    “家主莫要焦急,三郎他们应当是快到了!”一个汉子低声安慰。

    赵明初轻咳两声,不再说话,只是神色已经没了之前的那份从容。

    “呼……呼……”

    山里的风一个劲的吹着,赵明初心中也如同这萧瑟的秋一般,透着无奈肃杀。

    “火!火!”

    忽然赵家车队里有人忽然指着旁边山坡上大声呼喊起来!

    赵明初循声也向着山坡上看去,只见几团火焰正从山坡上向着赵家车队滚落下来!

    那几团火焰各自不同!

    有的旺盛,有的滚到一般火势便小了一些。

    这是因为那些火焰分别使用不同的材质点燃的!

    有的使用枯萎的藤蔓枯草缠成了一团的!

    有的是用枯木直接点燃的!

    还有的使用枯枝和藤蔓缠绕,弄成一个圆球状的!

    总之,只要是山里能点燃的东西,都被拿来做成了燃烧物!

    秋季的山里好些日子没有雨水了,那些枯干的植物,便成了最佳的引火之物!

    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火源越来越多!

    赵明初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性!

    “快!让人小心灭火!再去些人守在后头!别让那姓张的趁机钻空子攻过来!带上震天雷去!”赵明初忍者咳嗽,大声下令!

    不断的有赵家人从马车里出来!

    他们手里有的拿着棍棒,有得拿着长刀,也有的赤手空拳。

    这些人全都小心的应对着山坡上滚落下来的那大大小小的火团!

    不过,那些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火焰,虽然看起来挺吓人,可实际上在它们滚到山路上的时候,距离赵家车队还是有着那么一点距离。

    对赵家车队并没有直接点着起火!

    不过张季并没有失望或者着急,因为他本来就没又指望那些火焰会引燃赵家车队!

    毕竟赵家人也不是死人!

    见有火从山上下来,怎么可能不去防御扑灭呢?

    此时的张季正站在距离赵家车队尾部十几丈外的地方,看着几堆正在慢慢燃烧起来的火堆!

    这些火堆有的是从山坡上滚落的,也有的是张家护卫冒险冲上前去专门堆放点燃的。

    这些火堆的火焰并不算大,可是那浓密的浓烟却是冒的起劲!

    随着风向,那些冒起的浓烟直接就是冲着下风口的赵家车队而去!

    “再加几堆!让烟更浓些!”张季冲着护卫们喊道。

    都到了这时候了,张季也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想法了!

    现在赵家人也看出来了,这张县男就是相用这浓烟熏自己啊?

    之前山坡上滚下来的火,只怕是个幌子!

    不过别说,张季这一手还真是有效果!

    至少赵明初那老货是被熏得咳嗽不止!

    听着烟雾中那苍老带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张季心里这才快活了一些!

    这一路上来,他都被赵家那老货给压着欺负!

    心里已经憋屈的不要不要的了!

    现在总算是出了那么一小口气!

    张家护卫们又点起了几个火堆,几道烟雾便顺着风势向着赵家车队飘去!

    赵家人也开始咳嗽了起来!

    这里两边都是山,中间这条山道已经被浓烟给笼罩了!

    “弓箭准备!”

    不用张季指挥,便听道自家护卫里有人大声呼喝!

    毕竟是从战阵上厮杀出来的汉子,对于这种对方可能出现强行突围的防备,他们完全是一种自然的反应了。

    果然,等张家护卫中的弓箭手刚刚张弓搭箭,占据了安全有利的地形之后,便有十几支弩箭从浓烟中赵家车队里射了出来!

    不过张季和张家护卫们,此时已经是占据了道路两旁的有利地形,弩箭虽然速度快力量足,却是没有对张季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紧着着,便有十余道身影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嗖嗖嗖!”

    依旧是乜有用张季下令,张家护卫里的弓箭手立刻射出了箭矢!

    “噗!”

    “噗!”

    “啊!”

    “哎呦!”

    箭矢入肉,惨叫声响起!

    “轰!”

    一声巨响响起!

    那是赵家人将一颗震天雷投掷了出来!

    可是,张季他们选择的,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这十几丈的距离,弩弓可以造成很好的杀伤,可是震天雷,嘿嘿!张季相信赵那些货色,是绝对投掷不出这么远的距离的!

    张季此刻和张家护卫一样的打扮!

    所有人的口鼻都已经被一块湿了水的布子遮盖。

    “冲过去!”

    张季忽然闷声喊了一声!

    那声音透过布巾传出来,有些沉闷!

    张家护卫闻声毫不迟疑!

    只见他们身形一沉,便从山路两侧小心而快速的向着赵家车队冲去!

    赵家那边还在向外射出弩箭。

    只是这些弩箭一阵阵的,没什么准头!

    一看就是毫无目标的乱射!

    这纯粹就是在浪费弩箭而已!

    有着战场经验,而且在蜀地还接受过山地作战训练的张家护卫们,对于这种山地地形和烟雾弥漫遮挡视线的作战环境,还是很能够适应的。

    可是,张家护卫能适应,赵家人却是无法适应了!

    不说这些家伙里也有不少是家族专门选练过武艺的,而且还有家族中忠心的死士护卫。

    按说这些人的战力也是不错的,何况手里还有弩弓和震天雷这种利器。

    可是,此时他们被困在这蜿蜒狭窄的山道上,还被浓烟围困。这就让他们无法适应了!

    那一股股不断袭来的浓烟,让赵家人不仅不住的咳嗽,而且还让他们张不开眼!

    即使有人强自睁眼,也立刻被熏得眼泪汪汪的。

    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张家护卫向着赵家车队而来并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

    任童眯着眼,从烟雾中冒出头来,只见前方就是一辆赵家的马车!

    马车里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和怒骂声,就连拉车的马匹,都一个劲不安的踏脚和乱动。

    可是,这山路崎岖狭窄,而赵家的那些马车都挤在一起,所以,即使马车想动一动,那都是不大现实的!

    任童眯着眼睛,身形如同鬼魅,迅速来到一辆马车侧面!

    只见他手中细剑向着马车里直接刺了进去!

    细剑透过车厢外的油布,发出的声响也被车厢里的咳嗽声掩盖!

    “噗嗤!”

    这是细剑入肉的声响!

    车厢里的人连惨呼都没有发出便被任童一剑刺穿了脖颈!

    这是任童的本事!

    作为一个善于刺杀的高手,隔着车厢;唉判断里面人的位置是必修的技能!

    就在任童得手的瞬间,另一名张家护卫直接从车厢前窜进了车厢!

    刀光一闪,车里刚刚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情形的赵家人,便身首分离了!

    张家护卫们一个个从烟雾中闪进闪出!

    不断地恢复着呼吸和视力,也不断的收割着赵家人的性命!

    烟雾是最好的掩护,张季不断的让人在外围点起一堆堆半干不湿的树枝树干,烟雾不断向着赵家车队飘去!

    忽然,烟雾中想起了“轰”的一声巨响!

    站在外围的张季听得出,这是震天雷的爆炸声!

    张季的心猛然一抽!

    他生怕自己的手下出什么意外!

    此时烟雾里又响起了儿一阵喊杀声!

    张季忙让外围的五六名护卫停止烧烟,他自己也抽出横刀,带着杜遂和剩下的几名护卫冲向了烟雾!

    张季听得没错,方才那声巨响,的确是震天雷的爆炸声!

    任童他们在摸过了五六辆马车后,终于遇到了麻烦!

    任童来到一辆马车旁,正准备故技重施。

    可是,就在此时,马车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心中有了什么警兆。车里的人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躲闪的动作!

    任童的细剑此时已经刺出,所,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失手了!

    车里的人有了察觉,任童也不在隐匿身形,直接一个转身,直接窜进了车厢里!

    车厢里有三个人!

    其中一人手持一柄弩弓,一人手持一柄短刀,还有一人则是手持一枚震天雷!

    见蒙面人持剑冲进了马车,车里三人都有些发愣!

    不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手持震天雷的赵家人。

    其实,方才鬼使神差的躲过了任童一剑的,也正是这个好运的家伙!

    这家伙反应过来了是反应过来了!

    可是,反应过来了也是没法子立刻攻击任童!

    他的两只手,一只拿着一颗震天雷,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枚火头若隐若现的火折子!

    他总不能直接点着震天雷大家同归于尽吧?

    所以,这位只能冲着旁边两人大喝!

    “快杀了他!”

    一声大喝喊醒了发愣的另外两人。

    反应过来的两人,一人直接就冲着任童射出了一弩箭,另一人也是挥起手中短刀砍了过来!

    车厢里空间狭小,按说任童是躲不过那一弩箭的。

    可是,任童的经验却是丰富的很!

    从他窜进车厢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闪避的动作准备!

    车里三人的那一丝发愣,更是给了任童做好闪避姿势的时间!

    就在那人弩箭射出的瞬间,任童的身体子啊车厢里诡异的向着车厢扭曲过去!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细剑也是斜斜的刺进了手持弩弓那赵家人的胸口!

    殷红的鲜血从那人胸口瞬间涌出!

    眨眼间便浸湿了他的前襟!

    车厢里剩下的两名赵家人立时也是慌了神!

    持短刀哪一位,立刻扭转刀锋,向着任童再次劈砍!

    而手持震天雷的那位则是有些紧张,将手里的火折子和震天雷不自觉的向一块靠了靠!

    任童手里的细剑上还带着鲜血,稍一挥舞,便迎上了砍来的短刀!

    可是,细剑在挡住短刀后并没有停止不动!

    细剑的剑身稍微晃动了两下,竟然顺着短刀刀身一滑,向着那人脖颈划去!

    一蓬血雾骤然喷出!

    有不少碰到了旁边手握震天雷的赵家人脸上!

    那人口中短促的惊呼了一声,手臂下意识的动了动!

    任童眼睛骤然瞪大,他发现,那个傻比竟然点燃了手里的震天雷!

    任童可是不敢在这车厢里多待!

    他身形向后疾退!手里细剑却是直接一挥,削断了那人拿着震天雷的手臂!

    “快退!”

    任童除了车厢立刻低呼!

    张家护卫瞬间向着四周散去!

    “轰!”

    一声巨响后,硝烟腾起!

    那辆马车被炸得破破烂烂!

    驾车的马匹也受伤倒地不起!

    巨响让前后的马匹有些受惊!

    毕竟这些都是没有受过训练,更没有上过战阵的普通马匹!

    这等震耳欲聋的声响,可绝对不是寻常马匹就能受得住的!

    马匹受了惊吓,但是在这狭小的一截山路上却也没有法子奔跑!

    只见这些马匹原地打着转!

    马车与马车之间也不断的磕碰!

    甚至有一辆马车被生生挤得倒在了地上!

第467章 实力决定胜败

    赵家车队里的一颗震天雷就这么炸了!

    只是炸得有些突兀,有些出人意料!

    这让在外面看不到里头内情的张季心里一下子就抽紧了!

    心里直抽抽的还有赵明初!

    这老货咳嗽的已经快要背过气去了!

    好在旁边那汉子递过来了湿布巾掩住口鼻,这才稍微好了些!

    可是,那一声巨响却让赵明初心里咯噔一下!

    他心里还一直以为,虽然对方弄出了这么浓的烟,可自己这边的人却也是有了防备!

    弩弓时不时的向外发射,要是有人靠近必定被射中无疑!

    对方要是想偷摸进来,却也不可能!

    可是,震天雷竟然炸了!

    虽然赵明初此刻也是看不清车队里的情况,但是他凭着这么多年的经验,还有心里那份直觉,他感觉必定是有人摸进了车队!

    “快……咳咳!快!杀了闯进来的人!”赵明初强忍咳嗽,大声喊道!

    赵家人也顾不得车外浓烟滚滚,一个个拿着武器从车上下来!

    任童和冲进车队的张家护卫,此时也不再隐藏身形!

    只见他们一个个的冲向了那些刚刚下了马车,还有些不太适应烟雾重重的环境,手中毫不客气使出了杀招!

    赵家人不断被杀戮!

    他们也向着张家护卫反击,可是,无论是从经验还是武力上来说,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尽管他们手里有着弩弓和震天雷,但是,现在张家护卫已经是渗入了赵家车队里!

    现在要想再用弩弓和震天雷,按绝对是不可能了!

    除非是想着同归于尽!

    不过任童他们还是时刻提高着警惕,只要看到有人手里的震天雷有什么异动,要么直接出手斩杀,要么转身远离!

    张季此时也带着杜遂他们冲了过来!

    而此时的烟雾也渐渐的淡了许多,毕竟没有再继续添加枯木树枝了。

    张季他们冲进车队的时候,烟雾已经散去了些,张季依稀可以看到任童他们已经快要冲到了车队的那一边了!

    “震天雷!”赵明初此时也是看清楚了局面,顿时脸色涨红!口中直接不管不顾的大声吼叫了起来!

    赵明初这是豁出去了!

    他打算用一部分赵家人硬拼掉张季他们这三十多人!

    于是乎,便真的有赵家人开始点燃手里的震天雷,向着任童,还有张季他们投掷过来!再也不管这边还有不少赵家人了!

    对于震天雷,张季他们还是有过专门的训练的!

    尤其是在这种地形下,敌人投掷震天雷的躲避方法,那是绝对训练过的!

    还没有等到着急爱人投掷出的震天雷落地,张季、任童、杜遂和一众张家护卫,俱都是往就近的巨石,大树等掩体后躲避!

    “轰!”

    “轰!”

    “轰!”

    几声巨响在山林间响起!

    硝烟,火光四处弥漫!

    再次让这车队这边又一次看不清人了!

    张季他们再次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赵家车队里!

    待到硝烟稍微散去一些,赵家人惊恐的发现,自己这边竟然又有人被杀死!

    赵家人再彪悍,也不过是些普通的人,和真正上过战阵,经历过血与火的战士比起来,完全没得比!

    要不是之前张季忌惮他们手中的弩弓和震天雷,早就上来将他们灭了!

    现在有了这烟雾,有了这山地地形,赵家人的优势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张季他们凭借自己经验,不断的杀死赵家人!

    赵家人越死越多!

    渐渐地,张季他们已经推进到了距离赵明初还有三四辆马车的地方!

    赵明初此时已经红了眼!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族人就一个个的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心如同被刀割裂一般的痛!

    “弩弓!射死他们!震天雷!炸死他们!”赵明初声嘶力竭的嘶吼!

    弩箭再次向着张季他们射来!

    不过躲在石头和树后的张季和护卫们却是丝毫无损!

    “投掷!”

    忽然张季这边一声喊!

    顿时就有七八颗震天雷从树后,石头后,向着赵家仅剩的那几辆马车飞去!

    没错!

    这正是张家护卫投出的震天雷!

    至于他们手里震天雷的来源,对,就是从赵家的马车上缴获的!

    “轰!”

    “轰!轰!”

    “轰!”

    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

    张家护卫投掷震天雷,那专业性比起赵家人来,绝对是云泥之别!

    震天雷的引线燃烧时间,震天雷投掷时不同手法会达到的投掷角度,震天雷投掷使用不同的力度可以达到的不同距离……

    张季护卫对于震天雷的熟悉程度,在大唐军中都绝对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

    毕竟当初在去西域的时候,真正使用震天雷作战的,也只有张家护卫了。

    所以说张家护卫投出的震天雷,那绝对是距离远,准头足,角度刁,爆炸快!

    一阵爆炸声后,再看赵家车队,那些之前还有人在操弄弩弓和手持震天雷的人,全都已经倒毙在了地上!

    张季一挥手,任童带着两名护卫身形敏捷的来到了前方。

    只见一地倒毙的尸体,有的车厢里还传来几声妇孺的哀嚎声。

    “郎君,那赵老头死了!”任童在看了一圈后,立刻回到张季身旁说道。

    “死了就死了吧!也是他命里该着!”张季随口说了一句。

    “那……郎君,车里那些妇孺该怎么办?”任童又开口问道。

    张季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哼!他赵家的妇孺,与某何干?去赶她们下车!你们将财物和武器收拢好,咱们赶紧撤!”张季冷声说道。

    任童和护卫们都听出了自家郎君话里的怨气!

    这一路来,自家郎君是真的被赵家人给压惨了啊!

    算了,就按照郎君说的办吧!

    护卫们上前,挨着车将财物和武器搜了出来!

    至于车上还有妇孺的,也被统统赶下了车!

    搜身自然是难免!

    身上藏有私财和武器的,也被搜了出来!

    至于搜身的时候,张家护卫的手是不是老实,张季就懒得管了!

    做人真的就该如此!

    恩怨分明才是真正的好男而!

    至于那些动不动就悲天悯人的说,哎呀,不可斩尽杀绝啊!妇孺无罪啊!

    这种人说的都是些屁话!

    对自己人真的可以如春风般温暖!

    对待敌人,真的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这话果然是至真之理!

    张季此刻心中便是如此想法!

    以德报怨?

    那何以报德?

    所以说以直报怨才是正理!

    赵家的妇孺自己不去动手杀戮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至于他们没了钱财,在这山里能不能活下去,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张家护卫们搜索过后,又对活下来的赵家妇孺询问了一番,在确定他们并不知晓中阿加背后究竟是何人,赵家又是如何得到弩弓和震天雷后,便不再理会他们。

    “郎君,咱们得撤了!”

    任童凑到张季身边,低声说道。

    说话间,眼睛还看向了远处山道的尽头那边。

    张季明白,任童的意思是说,赵家的援兵大概快要到了!

    “走!”

    张季摆手,直接返身来到踏雪乌骓旁,直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着来时路直接策马而去!

    任童、杜遂,还有张家护卫们,则是将从赵家车队搜出来的钱财武器,收拢在了各自马背上,也是翻身上马,紧随张季而去!

    待到张季他们走远了,看不到身影了,那些赵家妇孺才敢放声嚎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人马从山里疾驰而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为首一名三十四五岁的男子看着赵家车队的惨状,目眦欲裂,一脸悲戚的大声喝问道!

    赵家活下来的妇孺中有人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那男子从马背上跳下,寻到赵明初的尸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没想到伯父竟然会被那泾阳县男所害!还让赵家死了这么多叔伯子侄!这个仇,某赵彦申一定会报的!血债必须血偿!”男子大声哀嚎!声音响彻山谷!

    张季对于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不清楚,他正带着人向着洛阳城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趟出来,虽然的确是有些冒了风险。

    但终归还是灭了赵家赵明初他们。

    看那些收获,应该不仅仅是能拿回自己购买燕来楼所花费的那些钱财!

    至于燕来楼,张季也想好了。

    等回到洛阳,他便会与洛阳县商讨,自己可以花多少钱,从官府手里买回燕来楼。

    只要那洛阳县衙中乜有与自己故意捣乱之人,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等到燕来楼的事情彻底搞定了,自己必须立刻马上迅速毫不迟疑的返回长安!

    媳妇怀着孩子还在长安等自己呢!这可不敢耽误!

    接下来的事情与张季预想的差不多。

    燕来楼的确是交了钱给洛阳县,便再次归属了张季手中!

    张季这次也真的没有再多在洛阳逗留,他留下了白露和及名护卫在洛阳,让他们一边招募培训伙计,一边装修改建酒楼。

    而张季自己,则是带着人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

    虽然临别时白露那幽怨的眼神让张季心中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长安的老婆孩子,哦,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便只能硬了硬心肠,向着洛阳城外而去。

    来时四十多人,回去时三十来人。

    十来人留在洛阳继续酒楼筹备之事。

    张季带人离开洛阳向长安方向而去,可是,归程的第一晚便遇到了麻烦!

    因为张季归心似箭,所以一路上速度挺快。

    到了黄昏时分,却是已经过了本来应当住宿的驿馆。

    想着自己三十多人,还有从赵家搜来的弩弓和震天雷,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所以,张季便决定再向前赶一赶,应该还能早些到长安!

    可是,就在张季他们继续赶路,天色已经黑下来后,却是在前头遇到了一股拦路的贼人!

    这货贼人人数不断太多,也就六十多人。

    而且在拦截张季他们的时候,看起来也不像是用了死力!

    所以,只是不住的骚扰张季他们前行,让他们走也不是,停下来打也不是!

    无奈之下,张季只得让人用了弩弓和震天雷!

    这才将那一伙贼人杀死了十来个,其余人也一哄而散!

    这夜里遇到阻路贼人,让张季产生了警惕!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人给盯上了!

    而且大概率是被那赵家或者是赵家的援兵给盯上了!

    自己急于返回长安,虽然这些贼人不清楚原因,但是自己的实际举动,却是给了贼人能抓住的破绽!

    大意了啊!

    张季此刻虽然心中有些懊恼,但是却也没想着回头。

    第二日,张季他们继续赶路,可是,就在响晴白日里,竟然又有数十蒙面贼人拦路袭击!

    而且,这些贼人这次选择的是官道一处僻静之地,贼人手里甚至出现了弩弓!

    张季此时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大条了!

    自己杀了那赵明初,难道真的是摸了老虎屁股了么?

    难道自己这回得罪招惹的,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什么势力吗?

    在张季的脑海里,大唐应该并没有什么隐藏在暗地里的势力啊?

    别看李二那看起来大大咧咧列豪迈样子,其实骨子里最是小气不过!

    若是真的有这等隐藏势力存在,作为皇帝的李二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存在的!

    或者说……

    这势力是连李二都不知道的么?

    想到这里,张季心里不由动了一动!

    到了当天夜里,张季他们小心了许多!

    可即便是如此,还是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蒙面贼人给偷袭了!

    虽然张家护卫凭借经验和武力,最终还是打退了偷袭的贼人,可是张家护卫里,还是有七人受了伤!

    好在伤势不算致命,但也无法再战了!

    张季一看此情形,当机立断!

    所有人立刻掉头!

    返回洛阳城!

    张季明白,他应该是被人在洛阳城里就盯上了。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从出城第一晚开始就会遇到袭击。

    洛阳城里想必贼人不会也不敢有太大动作,还是暂且退回去才是上策!

    张季对敌人不手软,可对自己这些护卫,却是舍不得让他们就这么折损了!

第468章 乱局

    对于张季重新返回洛阳城,心里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白露了。

    虽然她也担心事情有些复杂了,可是此刻能陪在张季身边,心中还是暗暗窃喜的。

    张季对于白露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都快写在脸上了!

    而且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那些暗中袭击他们的人!

    受伤的张家护卫被请来的洛阳城中有名的医者看过了,都是些不致命的伤,上过药包扎了后,就只需要静养了。

    张季暗中派了人回了长安。

    如今遇到这等事,不从长安调人过来怕是不行了!

    洛阳城里没人敢乱来!

    这里的律法森严,至少在治安上是很严谨的。

    张季让人返回长安调集人手过来是秘密进行的。

    这不仅仅是从洛阳回长安是隐藏身份行踪,就连回到长安后,也是只让人禀报了李承乾知晓。

    而对于宋雨婷、常青、还有张漱他们,却是乜有敢让她们知道张季在洛阳遇到的事情。

    张家庄子上的护卫,被李承乾调集了二百人。

    至于理由则是协助太子殿下处理理商司事宜。

    这事情虽然有些让张漱她们意外,但想想,太子与自家四郎的关系,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同去洛阳的,不仅仅有张家护卫二百人,更有太子亲卫三百人,以及领军的薛礼!

    李承乾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张季在洛阳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麻烦,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绝对不是一件张稚禾被人坑骗七万多贯,然后又寻到那家骗人的赵家,然后把两边动起手的事情。

    至少弩弓和震天雷出现在赵家人手里,这也让李承乾这个太子胆战心惊!

    什么人会偷偷摸摸的弄到手弩弓和震天雷?

    绝对不是那些老实巴交的百姓!

    一定是那些心存不轨,心怀叵测的家伙!

    说不准那些家伙还会有着造反作乱的心思存在!

    这就不能不让李承乾心里发寒了!

    自己可只是个太子啊!

    还没有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呢!

    怎么地?你们就想造反了?

    这是不打算给某好日子过啊?

    不行!

    必须的弄清楚这些!

    而且张稚禾的安全也一定要保证!

    于是乎,李承乾不仅将张季遇到的情况奏报给了李二陛下,请求秘密严查军械泄露的事情。也同时拍了三百自己的亲卫和张家的护卫、铁山卫,一同去了洛阳。

    薛礼带人去洛阳这回没有再走陆路。

    五百多人是走了水路!

    这也是太子李承乾的意思,毕竟八百里路若是一路赶去,动静绝对不会小。

    所以,李承乾按照张季的要求,要做到不打草惊蛇的调动人马,那就安排了船只走水路。

    大唐的船只技术是先进的,甚至于可以说是在整个儿时代都是最领先的那种。

    而大唐的水路运输,更是在继承了前隋的运河的基础上,也有自己的开发和建设。

    从长安到洛阳,是先走广通渠,在入河,之后到洛阳。

    这一路速度上是要比陆路快一些不说,关键是可以将五百人马化整为零,用了二十多条船,连人带马,分开运到了洛阳城外。

    张季对于李承乾安排的这一切并不知晓,但是凭着他对李承乾的信任,相信这位太子不会把这点事情都办砸了的。

    再回长安不成,返回洛阳后,张季现在每日都待在福善坊宅子中,不怎么露面了。

    至于南市上那重新拿回来的燕来楼,则是由白露带人在装修和培训人员。

    燕来楼,不对,应当说是以前的燕来楼,这些日子没有再营业。

    大门紧闭,里头倒是有叮叮咚咚干活的动静。

    外头的行人也就是偶尔会看一眼这个曾经在洛阳红极一时的酒楼,猜测着再次开业大致会在什么时候。

    此时是正午,洛阳南市人来人往端地是热闹!

    就在以前燕来楼斜对面的曲巷口,有个人正在树荫下看向这边。

    而这五人衣着倒也整洁,袍衫虽然算不得华丽,但也绝对算不上寒酸。

    尤其是这五人看起来身上都有着一股子肃杀之气,应当不是寻常的百姓。

    而这五人中,那赵家的赵彦申赫然在列!

    “赵舵主,咱们这趟进洛阳,可是有正经事的!至于你赵家的私人仇怨,怎么也得等到会中事情忙完再说!切不可乱来误了正事!”

    赵彦申身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灰袍老者,皱着眉头,看着赵彦申说道。

    “这些某自然是省的的!咱元理会的事情,某何时出过纰漏?涂长老莫要小看了人!”赵彦申看了身旁那涂长老一眼,有些不耐的说道。

    涂长老眉头皱的更紧!

    说实话,作为元理会中资深的长老,对于赵彦申区区一个舵主心中很是不屑!

    当初若不是他赵家在洛阳颇有些资财,会中也不会让这赵彦申做了舵主!

    可现在,赵家不但因为清查案子被牵连,家中资财多被朝廷收没,而且家主都被人截杀在山中!

    赵家已经不复当初的实力,可这赵彦申却还在这里摆谱!

    这就让涂长老心里一阵厌恶!

    “赵舵主,你也不必在这里说这等话!你对会中事务是不是尽心尽力,做的自然比说的更能看出来!结果这东西可是不会糊弄人的!老夫不管你现在心里究竟有多少怨恨,但你要是耽误了会中的正事,老夫定不会放过你!”涂长老冷声说道。

    此话说罢,涂长老也不待赵彦申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带着两名随从离开了。

    赵彦申冷眼看着涂长老离去的背影,鼻子里冷哼一声!

    他身旁的随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舵主,那咱们的计划……”

    赵彦申看都没看随从,口中道:“自然是按照计划行事!”

    “可……涂长老他……”随从有些犹豫的嗫嚅道。

    “哼!某这个舵主可不是他姓涂的封的!怕他作甚?记住,某才是你的舵主!明白吗?”赵彦申很是不满的对随从道。

    “是!是!某记住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随从见赵彦申话语间已经透出了冷意,忙不迭的答道。

    赵彦申又看了酒楼方向几眼,便也转身,向着方才涂长老离去的方向而去!

    张季在福善坊的宅子里见到了薛礼和张大年。

    这两人带着人到了洛阳城外后,刚刚把人马安顿好,便立刻进城来见张季了。

    “仁贵兄无需如此!这回只是不知怎地被人给坑了一道!不过好在已经收拾了那伙人,挽回了损失!放心好了!”

    张季看着自责的薛礼和张大年,避重就轻的故意说道。

    “四郎,此番某来洛阳之前,太子殿下特别交代,此间事不简单,还望四郎慎重行事!尤其注意自身安全!”薛礼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周围没有外人,才又接着说道:“现在不仅仅是洛阳,就连长安也在清查之际发现了许多问题!而有些人狗急跳墙,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所以,太子殿下特别叮嘱,四郎你不仅要防着民间,对官场上的有些人也要警惕些……”

    薛礼说罢,张季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

    此时张季不由想起自己从长安前来洛阳途中遇到的那些事。

    可不是嘛!

    清查之下,魑魅魍魉纷纷现了原形!

    果然是什么手段都敢涌出来了!

    那些被杀死在路边的官差!

    那夜包围驿馆进攻的贼人!

    这些都透着一股子疯狂的味道!

    看来朝廷这次的清查,的确是惊动了有些人了啊!

    “郎君,长安家中一切都好!宋娘子和阿青娘子每日都与大娘子一起。都好着呢!郎君尽管放心!”张大年也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说道。

    张季笑着点点头,说道:“大年,也是辛苦你了!本来这回就是因为你家张堂还小,不想你来的。可你看,这最后还是得让你来一趟!”

    听着张季的话,张大年也笑笑道:“郎君这话说得!某本就是应当跟着来的!这只是应有之意罢了!”

    接下来张季又问了问张家护卫和铁山卫在城外的情况。

    在得知这次张大年带了五十人进城,打算在宅子里住下,以便护卫时,张季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那里之前虽然有任童、杜遂他们在,但是和张大年比起来,还是张大年更让他放心啊!

    这与忠诚无关,只是个人的阅历、经验和指挥能力!

    张季看了一眼旁边的任童和杜遂,竟然从这两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俩货……

    张季只觉得哭笑不得!

    看来自己的直觉果然是有道理的啊!

    还是大年更让人踏实!

    薛礼下午时便又出了城。

    毕竟还有四百五十人马在城外驻扎,还需要他去管束。

    张大年则是带着五十名精挑细选出的张家护卫,留在了福善坊宅子里。

    有了张大年带人来后,宅院的防卫就全都交到了张大年手中了。

    而之前随着张季来洛阳的护卫们,除了受伤的需要休养的,其余的也都划归了张大年统一管理。

    白露和两名女伙计,每日里都由护卫护送去旁边的南市,在酒楼里培训伙计,盯着装修。下午再被护卫们护送回福善坊。

    张季则是待在福善坊里不出门。

    虽然说张季自己也觉得有些憋得慌,可是在情况还没有摸清楚之前,张季不易出去冒险。

    这倒不是说张季怕自己怎么样,他是担心自己身边的护卫们因为自己再受什么损伤。

    福善坊东边就是洛阳南市,中间只隔着一条道路。

    南市中的繁华自然是不言而喻!

    南市是洛阳最大的一个市场了,期间一百二十行,三千多家店铺,可谓是繁盛热闹至极!

    大唐全国的百货、瓷器、丝绸等全都汇集于此,外番的商贾也有许多再次采购,然后运回国去。

    这里的商业繁荣甚至不比长安差多少!

    洛阳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繁盛是有道理的,因为,洛阳不像是长安,那里位于关中之地,人口的增长,会让土地的压力变得日益加重。

    而洛阳则不存在这一点。

    尤其是前隋的运河,洛阳正是一个绝对的中转枢纽!

    运河北到涿州,南到余杭,西到长安。另外还有江南运河为辅助。

    这绝对是连同南北东西的一条绝佳水路啊!

    而洛阳就是在这样一个绝佳水路的关键位置上!

    所以,洛阳的繁华绝对是有其道理的。

    洛阳南市的热闹也就是必然的了!

    张季每日在宅院中,隐隐听得到南市那边的喧哗热闹之声。

    有时候心里也是有些痒痒的。

    可是,他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是能出去乱溜达的。

    本来薛礼和张大年一来到洛阳时,就说要先护送张季从水路回长安的。

    可是,张季没答应!

    自己的护卫都在那些贼人手里吃了亏,自己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怎么也得要先把和自己做对的人收拾了再说啊?

    这几日薛礼带人在洛阳城里城外的暗访打听,寻找着之前阻击张季他们贼人的消息。

    虽然说还没有明确查出是什么人动的手,但是这几日薛礼带回来的消息却也让张季吃惊不已!

    从表面上谁也看不出,现在的洛阳城,竟然是在经历着一场巨大的动荡!

    准确说,应该说是洛阳的官场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动荡!

    而这一切的根由,就是洛阳城内含嘉仓亏空案!

    洛阳城作为大唐的东都,自然是有粮仓的。

    其实,在前隋时,洛阳的粮仓是在城外。

    当年李密作乱,强夺了城外回洛仓的粮米,这让后来坐了天下的李家察觉到了粮仓建在城外的危机。

    于是,大唐建国以来,便在洛阳城额牛修建了含嘉仓!

    含嘉仓现如今已经隐隐有成为大唐第一大粮仓的势头!

    这也和洛阳这个运河南北中心枢纽的地理位置有着莫大的关系!

    南方的稻米粮食运到洛阳,存入含嘉仓。

    随着近两年南方稻米连续丰收,含嘉仓内的存粮也是越来越多了!

    可是,也就是在这时候,清查开始了!

第469章 各方的心思

    洛阳城里西北,这里是洛阳皇城、攻城的所在地。

    而修建在洛阳城里的含嘉仓,也是修建在洛阳宫城东面。

    因着运河沿岸,粮仓修建了好些座其中有名的也有不少!

    江南的山阳仓,黎阳的黎阳仓,巩县的兴洛仓,洛阳城北七里外的回洛仓,还有洛阳城里的含嘉仓。

    另外往长安方向去,还有河阳仓、常平仓、广通仓,和位于长安的太仓!

    可以说沿着运河,就建设了一路的粮仓!

    而每年通过水路漕运运送到长安的粮食,至少都在二十万石!

    这个数字还在逐年的增加中!

    所以说,洛阳这个中转枢纽,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而含嘉仓作为最大的中转粮仓,也是格外受到朝廷的重视!

    一个粮仓的官员,无非是仓监、仓丞这些最高不过七八品的官员。

    在他们之上,便是各地官员和户部主官了。

    清查开始后,洛阳县的各个粮仓自然也是在清查之列!

    尤其是那崔皓的罪状之一,便是和世家中人联手,盗卖长安官仓中的粮食!

    “吴仓监,某已经命人从陕州广通仓那边加紧运一批粮食过来!想必再有两日便能到洛阳了!到时候只要能安排人悄悄的去接船,将粮食运进含嘉仓,那这次的风波必然能缓一缓了吧?到时候在想法子拆借些洛阳富户家中的粮食,另外再让人去长安活动一下,这次大家应该就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啊!”

    一名身着锦衣,三十余岁的精瘦男子,正在含嘉仓外一处紧闭门窗的值房内,面对着一脸忧色,四十多岁短须官员说话。

    “卢郎君,某知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可是这次清查却不似以往啊!”那位四十多岁的吴仓监面带有色的说道:“这次朝廷的清查,是动了真格的了!像某这含嘉仓中亏空粮食四千石!另外还有以陈换新的粮食也有五千多石!这些可不是你从陕州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弄些粮食就能遮掩的过去的!”

    吴仓监说到这里,明色更加惨然!

    “这次朝廷的清查,用的据说是那众志堂的学子!那些众志堂的学子虽然年岁不大,可是一个个都是挑着精通算学的学生啊!即便是想在账目上做些手脚那儿也是不可能的!唉……这一回麻烦真的大了啊!弄不好,某可就是掉脑袋的罪过啊!卢郎君,你可害惨了某了!”吴仓监冲着那三十来岁的卢姓男子好一通抱怨!

    那卢郎君听了吴仓监的话,脸上却是露出了冷笑!

    “哼!长安那边来清查的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的一批,不就是死在了路上了吗?若不是那该死的大理寺主簿刘源命好,逃出了性命,又哪里会引来长安朝廷的注意呢?”卢郎君冷声说道。

    “卢郎君,此时某已经乱了阵脚了,还请你替某拿个主意!”那吴仓监干脆一咬牙,低下态度说道。

    卢郎君也不客气,稍微一沉吟,低声道:“吴仓监,越是这等时候,咱们越是不能慌乱!你听某说,你接下来明面上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暗地里派人去接船,运回粮食即可!运粮的事情元理会的人已经去做了!而且他们在洛阳城中的人也已经开始动了起来!想必不用等多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了!所以,现在你只需要镇定!明白了吗?”

    “可是……若是清查的人紧咬着某不放,那该如何?”吴仓监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哼哼!”卢郎君冷笑两声,看了紧闭的门一眼,开口道:“实在不行,那你便撤出仓丞呗!反正他的手脚也不干净!要是抛出他和他背后的人,能让朝廷的清查之人转移注意力,那咱们也不怕和他们撕破脸的!”

    吴仓监听了卢郎君冷冷的话语,心里不由的抽了抽!

    什么叫狠?

    这才叫狠吧?

    虽然那含嘉仓仓丞也在仓里粮食上动了些手脚,但是数量却比自己要少太多!

    而且那仓丞白喉的家族,虽然不是五姓七望的大家族,却在洛阳当地也算得上是有些势力了!

    以往吴仓监和卢家也就是对仓丞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一个盟友般的存在了。

    可现在卢家卢郎君竟然会说出抛出仓丞和他背后家族的话,这可真是将以往的盟友完全之置于不顾了啊!

    “卢郎君,洛阳赵家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那赵家受了洛阳县丞的牵连,弄得不得不变卖家财远遁他乡,某可不想最后和那赵家一样落得个凄凉下场!”吴仓监抬起头,盯着卢郎君沉声说道。

    卢郎君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道:“替某卢家办事,吴仓监自然不必有此担忧!你且放宽心吧!卢家还是能保住你的!”

    吴仓监面色稍微好了些,但还是带着担忧的继续道:“元理会的那些人,靠得住吗?要知道从陕州偷偷运粮过来,可是不容易啊!毕竟那边也在清查呢!”

    卢郎君闻言却是笑了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元理会的人,一向自视甚高!又一直暗地里把持漕运之事!他们定会有法子弄来粮食的!就算是从陕州弄不来粮食,也能从其他地方弄来粮食的!这你就不要操心了!只需要耐心等待便好了!”

    洛阳含嘉仓的这番对话并没有知晓,人们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洛阳城里波诡云谲的官场形式中了!

    洛州、河南府、洛阳县,不少官员就在这段时间落马被拿!

    其中也不乏一些曾经高高在上,官居要位的达官贵人!

    可是,就在这次大唐史无前例的清查中,这些以往不可一世的官员,直接被罢官拿下入狱了!

    其不说他们所犯的罪事究竟是什么,就仅仅是这些人被拿下本身,就已经足够让洛阳人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议论好一阵子了!

    洛阳城的老百姓们可以说是吃瓜吃的都有些撑了!

    可是洛阳的各级官吏却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这倒不是这洛阳城里的官吏都有问题,可是,在这种严厉清查的气氛下,所有人心里都不会有什么轻松心情的!

    而那些与这些官吏有着一些不能见人交易的人家,也是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可不要以为那些官员贪赃图贿,徇私枉法的,只会影响到他们自己。那些送礼或是合谋的人可是绝对躲不开的一群同伙啊!

    “阿翁,那翁县丞被拿问,赵家已经受到了牵连,现在已经离开洛阳远遁他乡了!咱们周家是不是也要做些准备呢?”

    洛阳城西修业坊一座精美宅院内,一名青衫青年正在对着坐在堂上的五十多岁老者躬身说道。

    那老者本来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看了眼前躬身站立的青年一眼。

    “周业,你今年二十八了吧?”老者轻声问道。

    那名为周业的青年躬着身答道:“是,某今年二十八了!”

    老者微微点点头,又说道:“你现在可是周家第三代中老夫最看重的一个!所以,希望你在看待许多事情的时候,不要和那些整日里花天酒地的废物家伙们一样浅薄!看事情一是要看的全面,二来是要看的长远!要不然就会有误判!”

    那叫做周业的青年认真答是。

    “阿翁说的甚是!孙儿的确有时候看事情片面了!”周业答道。

    老者点头又道:“你自己知道自己的不足便好!今后是要你自己去改正的。”

    说到这里,老者顿了顿,有开口询问道:“那你说说,赵家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周业微微沉吟一下,开口答道:“阿翁,某以为赵家之所以这次在胡县丞的事情上栽了跟头,那是因为他们赵家太过自大,又太过贪婪了!”

    “哦?细说说!”老者靠在榻上的身体微微支起了一些,眼睛看着周业说道。

    “是!”周业忙躬身施礼,他知道,这是自己祖父对自己的一次考究。

    “赵家在洛阳本来还是颇有些势力,无论是从家中财富,还是在这洛阳各方面的关系,剧都算得上是一流的家族了。”周业先是夸赞了赵家一番。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家人的野心便愈发的收拢不住!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家族的实力!”

    “赵家在选择了与洛阳县胡县丞拉上关系,然后在洛阳南市,西市,北市上,都弄了不少铺面和买卖。关键是还让家中三子加入了元理会!某以为,这是赵家最大的一个败笔!”

    老者听得认真,却是没有打断周业的话。

    “赵家以为自己有了洛阳官面上的关系,又有了元理会的支持,他赵家就可以在洛阳为所欲为了!可惜啊,一个胡县丞却是成了他赵家的催命符!”

    “这次胡县丞贪墨,渎职,徇私枉法的事情被清查一件件的挖了出来,赵家便由原本炙手可热的洛阳豪商大族,变成了与罪官勾结的戴罪之身!赵家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的家主就这么在洛阳被一锅端了,于是,他们变卖了洛阳的产业,将钱财交给了官府恕罪,赵家嫡支却是全数离开了洛阳!”

    “说到底,还是赵家心中的野心太大!而又太过贪婪!该拿的,不该拿的,他们全都惦记上了!结果就落下了这么一个离开洛阳的下场!”

    老者听了周业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点点头道:“那你说,赵明初那老货会带着一大家子去哪里你哦?”

    周业也笑了笑,答道:“阿翁,赵家家主自然是带着一家人去寻在元理会中的老三了!不过孙儿实在是想不通,他赵明初也是英明一世的一代人杰,怎么就对那元理会如此看重呢?”

    老者听了周业的话,也是稍微沉默了一下。

    “元理会,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老者开口道。

    “元理会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群控制了运河漕运的组织。平日里也只是抱团而已。可是,实际上在那元理会背后,却是有着世族大阀的影子!而且元理会背地里的势力,绝对不仅仅是那些漕工!所以,赵明初还是判断的有几分道理的。不过,将自己家中老三送进元理会,的确是有些过了!好端端的人家,在怎么能让自己人和那元理会沾上关系呢?若是平时相互打打交道,相互利用一下也就罢了!可若是和元理会勾连太过,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周业听了自己祖父的话,也是频频点头。

    他虽然知道元理会这个盘踞在运河上的组织,但平日里却是不曾打过什么交道。今日听祖父一说,倒也多少知道了些。

    “阿翁,咱家和那胡县丞有过两次交道。虽然只是寻常交往,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要小心有人拿这些来做文章。要不然,咱们还是打点一下吧?”周业又对着祖父旧话重提。

    周家太公又眯起了眼睛,半晌才又开口道:“不必!既然是正常交往,那就不怕人查。要是咱们这时候去打点,反倒是让人起了疑心了!好了,咱们周家与那胡县丞交往不深!牵连不到咱家头上来!有这工夫,你还是去看看洛阳县令如何了吧!”

    周业闻言不由笑了笑,躬身称是。

    他知道,五品的洛阳县令才是他周家背后的大人物之一!

    至于那个落马的胡县丞,本来就不熟好吧?

    洛阳城中像周家这种豪富氏族们,差不多都在暗中观察关注着洛阳官场上的这次大地震!

    被落马官员牵连的如丧考妣!

    只能拿钱出来希望破财免灾。

    可是运气好的,或者说牵扯轻的,还能花钱消灾。

    可是那些真正牵扯进案子中的,则是被官府拿了个干净!

    越是这种时候,洛阳城里就越是混乱!

    不过,这种混乱不是在明面上,也不是遍布整个洛阳城。

    而是洛阳城的上层出现了暗流涌动的波澜!

    张季对于这些也渐渐有了些了解。

    薛礼带人收集消息果然不一样,现在洛阳城中各方面的消息,都会在每天下午时分被送到张季的案头。

    而张季根据这些消息,对于洛阳的情形也是越发的清晰了!

    洛阳,是真的乱了啊!

第470章 被劫

    洛阳官场的动荡,这时候已经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候了。

    各个衙门每天都会有官吏被清查的人拿下的消息传出来!~

    本来洛阳百姓们还觉得那些官场上的事情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可是,到了现在这时候,他们也觉得洛阳城里有些不一样了!

    含嘉仓的吴仓监被清查的人拿了!

    这个消息掺杂在其他洛阳官吏被拿下的消息中,并没有多么的显眼。

    但是张季却是敏锐的发现,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吴仓监,他的案子竟然如此之大!

    “这个姓吴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吧?他这才上任多长时间?竟然弄出了这么个近万石的粮食盗卖的案子!真是个狠人啊!”张季看着手里的消息,咋舌说道。

    薛礼在一旁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姓吴的胆子的确是很大!就在昨日,他还企图从城外偷偷运两千余石粮食进城,打算着补些窟窿!可是,没想到那批粮食还没进到含嘉仓,便被截获了!这下子那吴仓监怕是要罪上加罪了!”

    “哦?一个仓监而已,竟然还有这本事?竟然能弄来两千石粮食来补窟窿?倒也不是个寻常人呢!”张季再次感慨了一句。

    “这些粮食的由来的确是有些蹊跷,不过现在还在查来源。”说到这里薛礼顿了顿,看了张大年和任童、杜遂一眼,又对张季说道:“四郎,之前赵家在洛阳的幕后之人已经查出来了,乃是洛阳县县丞胡嘉重!不过,那个胡县丞已经因为贪腐被清查的人拿下了。至于赵家背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

    “洛阳县丞?一个县丞而已,赵家背后应该不仅仅只有这么点势力!要不然之前半路袭击某的那些家伙,也不可能紧追不舍!”张季颇有些疑惑的说道。

    “那个胡县丞别看只是洛阳县丞而已,在洛阳城里倒也是颇有些势力的!以往倒也算得上一方人物!若是说赵家背后还有其他势力,那某再仔细查访吧!”薛礼也再次回答道。

    张季点点头,忽然又问道:“仁贵兄,洛阳城里现在可还安定?”

    薛礼微微一顿,回答道:“总体来说还好!只是……只是暗地里却也的确出了些贼人暗中作乱的事。不过好在还没有闹出大乱子来。不过这里有大年和一众护卫在,应当不会有什么事。”

    张季点了点头,又问道:“大伙在城外可还好?”

    “这个四郎放心,大家都好着呢!每日里某会带他们进城探查消息,都挺好的。”薛礼答道。

    张季闻言便点点头,不再问什么了。

    到了临近黄昏时分,张季和张大年他们决出了一些异样!

    因为往常这时候应该早就回来的白露等人,今日却是还不见踪影!

    “大年,后头去南市的人回来了么?到底是在怎么回事?”张季的情绪有些焦躁的问道。

    这也不能怪他,这些日子他在福善坊宅子里连门都不出,被憋屈的已经很难受了。

    今日薛礼又来说了那些搜集到的消息,却是还没有查出来赵家背后的人和截杀自己的人是谁!

    现在白露她们又不知道为何还没有回来!

    这些都让张季心里愈发的焦躁起来!

    “郎君,还没回来……要不某去一趟!”张大年有些自责的回答道。

    说实话他的确是很自责的。

    他知道自家郎君这些日子过得很压抑。

    可是,自己却还是乜有能够做到为他分忧!

    白娘子她们若是有什么意外,怕自己心里也会内疚不已!

    就在张大年心中自责的时候,有护卫匆忙而来!

    “郎君,出事了!”

    护卫一进来脸色有些难看的开口禀报。

    “出什么事了?”张季也忙问道!

    “白露娘子他们被人劫走了!”护卫急忙答道!

    “什么?被人劫走了?这怎么可能!”

    张季还没说话,张大年却一下子站起了身!

    要知道从南市道福善坊可是只隔了一条街啊!

    而且这里和南市一样,都是人口密集的热闹之处!

    想从这样的地方来掳走白露他们,这怎么可能?

    何况还有护卫跟随保护,怎地会被人这样轻易掳走呢?

    “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张季面色难看,压抑着心头怒火又说道。

    那护卫这才详细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今日下午,本来白露他们忙完了酒楼里的培训和装修的事情,便在七八名护卫的护送下,出了酒楼准备回福善坊。

    可是,也就是在此时,南市这一片街道上,忽然来了一群吹吹打打的队伍!

    那队伍是一些商铺宣传的队伍,这种吹吹打打的宣传队伍在洛阳南市里非常常见。

    每日里都会有不同商铺雇佣一些专门的敲锣打鼓的人,在南市里四处游走,为商铺进行宣传。

    白露她们一看有人群过来,便想着暂时让他们先过去,自己再走。

    于是,便带着护卫就在街道旁等候。

    谁也没想到,吹吹打打的人群到了近前,竟然有人向着白露他们拥挤过来!

    吹打的队伍,围观的人群,乱七八糟的一下子将白露他们给冲散了!

    待到护卫们反应过来,发现白露已经不见了踪影!

    事情就是这样,听起来倒也不算太复杂。

    现在张季心中琢磨的,这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郎君!某这就派人出城!让薛郎君带人进城!”张大年急忙说道。

    “这时候城门估计已经关了!派人也出不了城!还是明日一早去吧!这眼看也就要宵禁了!还是先去报官吧!”张季皱着眉头对张大年说道。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张季在福善坊宅子中见到了洛阳县衙的差役。

    人口被掳的案件,在洛阳和长安这等人口大城中并不少见。

    每个月总会有不少人来报官,说家中有人失踪被掳的。

    可今日来报官的乃是长安来的泾阳县男,与那些寻常百姓还是有些不同。

    所以,即便是眼见得宵禁了,还是来了福善坊来见张季。

    张季与洛阳县差役说了会儿话,将被劫走的白露还有两名护卫的相貌等情况说了一遍,差役才离开。

    “郎君,按照时间来说,白娘子她们应该还在洛阳城里!贼人绝对没有那么快的速度能出城!”张大年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给张季分析说道。

    “嗯,不错,若是白露她们的确是被人劫走的话,那些人应该还在这洛阳城中!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动的手!他们到底是针对某,还是只是凑巧劫了白露想要换取赎金!”张季面色也好了一点,冷静下来说道。

    “只要白娘子他们没有危险,其他的都好说!相信咱们的兄弟们,明日定会寻到那些贼人的踪迹!”任童在一旁也劝解说道。

    “希望如此吧!”张季轻声说道。

    “郎君,某还是去查探一下情况吧?还请郎君放心!以某的身手,定不会被巡街武侯发现的!”任童又开口道。

    张季本想拒绝,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多加小心!莫要行险!洛阳城里未尝不是藏龙卧虎之地!”

    任童答应一声,便会去换衣服了,夜间出去查探,自然是要换上夜行的短打衣衫的。

    任童出去了,张季却却也是毫无睡意!

    在张季看来,这次针对他动手的,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些截杀自己的人!

    可是,到底那是些什么人呢?

    仅仅是赵家的援兵那么简单吗?

    赵家按道理是不应该有那等实力的啊?

    这个问题仿佛是一个解不开的圈,让张季不断反复思考琢磨。

    黑夜愈发的深了,深秋的寒意让本就没有什么睡意的张季更加清醒!

    “嗖!”

    忽然,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张大年忙一把将张季拉倒自己身后,然后他举起手中横刀防御!

    那一声是箭矢的破空声!

    这不仅是张大年跟护卫们,就连张季都听得出来。

    只是那破空声距离张季这边还有些远。

    显然是有人在外头抛射,并没有具体对准谁。

    “郎君,是一封书信!”一名护卫拿着从屋檐木梁上取下的箭矢,快步来到张季面前道。

    张大年抢先接过箭矢,先是用一块沾了白色粉末的丝帕在箭矢上擦拭了一遍,然后才取下箭矢上的那封信笺。

    张大年没有摘下自己的手套,而是取出了另一副白色手套交给了张季,待他带好后,才将信笺交给他。

    张季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只写着寥寥几句话。

    “明日巳时,宁人坊!若是不来,便可收尸!”

    信笺上没有落款,字迹倒是工整,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这特么是多么大胆的匪人啊?

    竟然还敢直接约自己见面?

    这要么是脑子有坑!要么就是对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在张季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毕竟能想出那等掳人法子的,怎么看也不像脑子有坑的。

    要自己明日巳时去宁人坊见面?

    这是要干什么?

    宁人坊张季知道的,是位于洛阳城南定鼎门旁的一个里坊。

    那里旁的不说,但是绝对是离开洛阳城最快的地点之一!

    可是那些贼人为何要和自己见面呢?

    总不会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罢?

    那要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们这是在引诱自己离开福善坊,离开这座被护卫们严密保护的宅院!

    这是打算要自己的命啊?

    张季觉得自己猜测的和事实真相应该不太远了!

    “郎君,咱们报官吧!”杜遂在一旁看到了信笺上的内容后说道。

    张季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可!既然那些贼人敢如此公开约某明日见面,那他们就一定不会不防着咱们报官!如果咱们冒冒失失的报官了,白露她们一定会有危险!”

    听了张季的话,杜遂也沉默了下来。

    “郎君,那些人约你明日去宁人坊,这里头想必不会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是对郎君有杀心!咱们不可不防啊!”张大年在一旁也是皱眉说道。

    说实话,张大年看的很清楚,这哪里是在约人谈判?分明就是调虎离山,好有动手杀人的机会!

    这福善坊宅院被护卫们防御的如同铁桶一般,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施展!

    可这里是在洛阳城中,也不可能大屁人马进攻这宅院啊!

    所以,张季待在宅院中,贼人就无法动手!

    或者说,是没有机会动手!

    现在他们劫走了白露,其实根本就是为了逼迫或者引诱张季离开这座宅院,好让他们能有动手的机会!

    可是张大年也是了解张季的性子的,此时若是直接劝说张季,让他明日不要去,那肯定是劝不住的!

    自家郎君可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绝对不会看着白露她们在贼人手里遭遇不测的!

    可是,若是要真的去赴约的话,危险性真的是很高啊!

    这就让张大年陷入了两难的底部。

    张季似乎看出了张大年心中的顾虑,便开口道:“大年,你也不必这么担忧,明日某去宁人坊,自然是要提前做些防备的!首先要让薛大郎带人进城,先到宁人坊布置一番,做好防备!然后某还会带着你,还有任童、杜遂他们一同前往!这里可是洛阳城!想必贼人必不敢聚拢太多人手的!反倒是咱们,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这次五百人全部进城某就不信还救不回白露他们!”

    天快亮的时候,任童带着几个护卫回来了。

    “郎君,城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任童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然后低声说道。

    “哦?怎么个不对劲?”张季忙问道。

    “今晚城南通济渠中多了船只!而且这些船只在官兵眼皮子底下往来,并没有被查验的迹象!这绝对不大正常!”任童低声说道。

    “通济渠?”张季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仔细回想起通济渠所处的位置来。

    通济渠出自洛水,在洛阳城中可以说是有好几条的。绝对是洛阳城里最重要,也是最密集发达的水道了。

    至于通济渠和宁人坊只间的关系,那就是……宁人坊的北面和西面,正好有一条通济渠通过!

    而且直通城外!!

第471章 宁人坊

    宁人坊的位置只能说明一点,那些劫走白露的人,是打算好了,从水路离开洛阳城!

    “难道那些贼人是打算诓了某去宁人坊,他们动手后从水路离开?”张季心中不由一动!

    “郎君,只怕那些贼人就是如此想的!”任童在一旁和张大年对视一眼,然后开口对张季说道。

    张季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冷笑!

    “某来洛阳本不愿意多事,只想着早日弄好酒楼的事情,好回长安去陪着某那怀了身孕的娘子。可是偏偏遇上了这么多事!看来人不能太善良啊!要不然谁都敢欺负到你头上来!好!那就让某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敢一直针对某不放!”

    张季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辞严!

    这也的确是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人不能故意惹事,但也不能怕事!当事情找到自己头上来后,那就不必再躲避了!直接干就完了!

    之前张季没有直接去和那些截杀他们的人硬拼,是因为当时自己只有三四十人,即便硬拼能赢,但自己这边也会有不小的折损。

    而这些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张家护卫们,在张季看来是自己家人一般,谁折损在这里他都不愿意看到。

    而现在,从长安赶来的薛礼和张大年可是带了五百人!

    这五百人在洛阳城中,可是一股绝对强悍的势力了!

    张季也算是有了硬拼的底气!

    现在那些贼人竟然使出了劫走白***迫张季前往宁人坊的行径,这让张季觉得已经到了绝对不能再忍的时候了!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张家护卫去了城外通知薛礼。

    在薛礼带人赶到福善坊的时候,张季已经收拾停当,带着任童和杜遂他们,正准备前往宁人坊。

    “四郎,真是没想到那些贼人竟然敢在洛阳城中使出这等卑劣手段!是某等疏忽了!要是多派些人护卫白娘子她们,应该就不会出这等事了。”薛礼见到张季,也和张大年一样,很是内疚的自我批评。

    “大郎莫要如此想!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即便那些贼人不对白露她们出手,那也会有其他更加不堪的手段!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救出白露,找出那些贼人和他们背后的人,然后彻底铲除!”张季冲着薛礼和张大年他们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坚定的说道。

    薛礼来福善坊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人去宁人坊,不敢说把宁人坊彻底查探了个遍,却也是仔仔细细的在宁人坊各处安排了人手,做好了防备!

    等到张季他们到了宁人坊的时候,还有两刻才到巳时。

    提前来的护卫们也悄悄送来了消息,并未发现贼人与白露她们的踪迹。

    这到也在张季的预料之中,既然那些贼人敢约了自己来宁人坊,那就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寻到踪迹的!

    宁人坊虽然是位于洛阳城南的一个里坊,可是这里住的人还算充足。

    宁人坊北面和西面没有坊墙,因为,那里有通济渠的渠水流淌而过。

    通济渠到了这里,是由北向南,或者说是由东北向西南流出了洛阳城。

    张季他们此刻便是站在宁人坊北的坊桥上,走过通济渠水,进了宁人坊的北坊门。

    洛阳城里的里坊和长安城里的差不多,大部分都是坊内有一个十字街,将里坊分做了大致的四份!

    这里的里坊也和长安城一样,临街不许开门,而且里坊内乜有什么商铺店面!

    店铺自然是要在南市、西市、北市里的。这规矩大唐差不多都是一样的。

    其实,这也是限制大唐商业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过,洛阳城里对这个管的并没有长安那么严格。

    一些隐藏在各个里坊内的小铺面还是存在的!

    就比如说现在,张季他们正坐着喝茶吃蒸饼的“陶家茶饼”铺子,便是再这宁人坊内,私下里很有名气的一家了!

    这陶家茶饼铺子并不算大,但是位置却是极好!

    铺子便在宁人坊西北边上,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到不像是一间食铺,与寻常人家差别不大。

    但是坐在这茶饼铺里,却是可以一边吃饼吃茶,一边可以看着通济渠上往来的船只。

    “郎君,咱们来了有一阵子了,贼人怎么还没有露头啊?该不会是知道咱们人多……”站在张季身后的杜遂等的有些焦急,不由低声对着张季说道。

    张季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又冲杜遂他们摆了摆手道:“都坐下,吃喝点东西吧!别说,这陶家的肉馅蒸饼味道还是不错。”

    等到众人坐下,开始吃喝,张季才又继续道:“咱们人多,贼人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不过,这不是他们不露面的关键!”

    “他们以为掳走了白露,便可以逼迫某离开福善坊宅子,他们便有了动手的机会。至于咱们人多人少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并没有打算在这宁人坊和咱们接触!”张季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通济渠那五六丈宽的渠水。

    “不是在这宁人坊?那会是在哪里?”杜遂咽下嘴里的一口蒸饼,不解问道。

    张大年和薛礼对视一眼,开口道:“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张季也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通济渠上一艘舟船之内,那个赵彦申正不屑的看着岸上陶家食铺里的张季等人。

    “哼!为了一个奴婢就以身犯险!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啊!不过,也真是够愚蠢的!”赵彦申冷眼远远看着岸上,冷声嘲讽道。

    “舵主,要不要咱们用那弩弓给他们来上一下子啊?”一名手下在赵彦申小声说道。

    “不可!”赵彦申忙出言制止!

    “此处乃是定鼎门不远的水道!若是咱们在这里动了手,你以为咱们还能出得去城吗?再说了,那个泾阳县男既然敢带人来这里,想必也是有了防备的!你看看,他身旁那些人,定然是他的护卫!即便是使用了弩弓,怕是也无法杀了他的!”赵彦申对着手下低声说道。

    “那咱们……”手下继续问道。

    “咱们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去吧!办事踏实点,别出了什么纰漏!”赵彦申冲着手下冷声道。

    手下人答应一声,去旁边挂起一面信号小旗,给岸上人送去了信号。

    张季吃过了蒸饼,正在慢慢喝着茶水。

    这茶水正是真仙茶,现如今真仙茶这种冲泡简单,味道香醇的新鲜饮茶方式,已经在大唐流传开来。

    洛阳作为大唐东都,自然也是流行的很快的。

    在陶家茶饼铺里,还有铺子四周,暗地里护卫们在警惕的保护着张季。

    忽然,一个孩童向着陶家茶饼铺这边跑了过来!

    虽然跑来的是一个孩童,但还是有护卫将那孩童拦了下来。

    张季他们的注意力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孩童吸引了。

    只见那孩童被护卫们拦下,也有些慌张。

    他将手里一封信笺交给护卫,自己就想离开。

    信笺被送到了张季面前,孩童也被一起带了过来。

    张大年检查过信笺咩问题后,才交给张季。

    张季并没有立刻打开信笺查看,而是先看着那紧张的快要哭了的孩童。

    “问问谁让他送来的。”张大年对着护卫说道。

    护卫问了几句,那孩童之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块饴糖,让他将这信笺送过来。其他的一概不知!

    张季见护卫还要再问,便道:“算了,问了也白问!这孩童定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放他离开吧!”

    孩童被放走了,张季打开信笺,只见上头也只是简单的说,让张季去宁人坊西坊门外,从那里上船!而且,只需带十人上船!

    张季将信笺递给几人看过,冷笑一声道:“看吧,人家这可就又有手段来了!”

    薛礼冷眼看了信笺几眼,也冷声道:“四郎,某随你去!让咱们的人沿路跟上!在定鼎门水门外寻了官府的人扣下船只!定能问出那些贼人下落!”

    “是啊,郎君,薛大郎所言甚是!咱们的人和官府的人一起联手,定能扣下那船只,问出白娘子下落!”张大年在一旁也开口说道。

    张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那些人应该不会那么傻!他们让咱们上的船,定不会有贼人的什么首脑人物!即便是被拦下,那也无法寻到真正的幕后之人,更不能救出白露她们!”张季轻声道。

    “那怎么办?”杜遂不由失声问道。

    “大郎,你不必随某登船了!你去领人马跟着那舟船,随时准备策应!另外,最好能从下游弄几条船,这样最好!”张季对着薛礼交代道。

    “四郎放心!某一定会跟上,也一定弄来舟船策应!”薛礼郑重答道。

    张季微微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张大年道:“咱们这边先挑出水性好身手好的三十名护卫!”

    张大年看了信笺一眼,又看向张季道:“郎君,信上说,只许咱们十人上船……”

    张季冷笑一声道:“哼!这是他们说的,难道咱们就非得按他们说的做吗?不要以为白露在他们手上,他们就可以彻底拿捏住咱们了!人咱们要救,可那帮人咱们也要杀!”

    张季他们离开了陶家茶饼铺,不疾不徐的到了宁人坊西坊门外。

    这里有一个非常小的码头,只能供人上下船只,并不是什么上下货物的地方。

    张季他们到了这里的时候,只见一艘不算大的船只正停靠在这里。

    有几名短衣汉子正在船上等候,一见张季他们靠近,便有汉子上前冷声问道:“可是泾阳县男当面?”

    张季面色平静,答道:“正是!”

    船上汉子见来的是正主,便使了个眼色,从船舱中一下子涌出了二十多名同样短衣打扮的汉子。

    张季此刻身旁跟随者的,正是淘选出来水性和武艺都不错的三十名护卫,这人数明显超过了对方的预料!

    “怎么?张县男是没看到咱们说的吗?只许你们带十人上船!”船上短衣汉子看到张季这边人数后,立刻面色不悦的冷冷说道。

    这些人在船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似乎压根就没有把这洛阳官府放在眼里似得!

    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不是官府朝廷管辖的地方!

    张季也不客气,直接冲着短衣汉子道:“怎么?怕了?某好歹也是堂堂县男!带着三四十名护卫在身旁,这不过分吧?也就是你们这些人没见识!要是在长安你们说出这番话来,绝对是招人笑话的!”

    张季说着话,让他这边的人都露出了笑意!

    而船上的那些短衣汉子的脸色却都难看了起来!

    “你别忘了!你家女眷可还在某等手上呢!劝你们老实些!”短衣汉子又冲张季说道。

    张季冷眼看着短衣汉子,直看的那短衣汉子觉得背心有些发凉!

    “哼!你们若是如此,那某还真不就上这船了!某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们真的以为某对你们这些人的底细一点都不知道吗?”张季冷笑着对船上短衣汉子说道。

    那短衣汉子闻言愣了愣神!

    在他们想来,自己说出了拿女眷威胁的话,这位年轻的县男怕是立刻就会老老实实听自己的安排了!

    可是,谁知道这位竟然不吃自己这一套?

    而且,还声称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底细?

    这就让短衣汉子心中有些波动了!

    说实话,这短衣汉子在元理会中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赵彦申舵中的小头目而已。

    要说本事有那么一点,可是见识,却就差了太多了!

    现在被张季的话这么一诈,顿时就有些不踏实了!

    之前他们舵主说过,这位泾阳县男不过是从长安城来做酒楼生意的。

    在这洛阳城里,并无什么背景、根基!

    所以,就算之前他们舵主带着他们半路截杀这位县男,他们也丝毫不惧!

    可是,现在见这位年轻的县男在面对他们的时候,竟然如此冷静!

    而且还不按照套路出牌!

    这就让这位短衣汉子有些茫然了!

    自己到底是该怎么办呢?

    是让他们上船?

    还是不让他们上船啊?

    这对于这位小头目来说,真的成了一个难题了!

第472章 入怀

    此刻躲在远处船上看着这边的赵彦申,也不知道码头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看到张季他们到了码头边上,也看到了那艘舟船,却就是始终没有上船。

    “这又是在闹什么花样?”赵彦申不由皱眉低声道。

    “舵主,只怕是那边带的人多了些,马墩子不敢让他们上船吧?”一个手下在旁边小声提醒赵彦申道。

    “蠢货!多出那么二三十号人又能如何?到了船上,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赶紧发信号,让马墩子将人带上船!”赵彦申很是不悦的说道。

    在他看来,之前给张季的那封书信不过是一种震慑!

    至于对方到底带多少人上船,只要不超过他的心理预期,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在赵彦申想来,只要到了船上,那自然是他说了算的!

    区区几十号人,就不信还能在元理会的船上翻了天?

    码头这边的短衣汉子马墩子正在与张季他们对峙,忽然有人凑到马墩子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马墩子目光斜着想西南边水道上望了两眼,便立刻扭转过头来,对着张季道:“行!既然你想要带这些人上船,那便随你便是!赶紧上船吧!”短衣汉子马墩子低声喝道。

    张季他们一众人将张季护卫在当中,从容上了舟船。

    舟船不小,张季他们上船后,也并没有感觉太拥挤。

    而那些短衣汉子也不去收缴张季和护卫们腰间的武器,只是警惕的监视着他们,松开缆绳,船便向着西南方出城的方向而去。

    张季不是没坐过船,但是来到大唐这还是第一遭。

    作为长安人氏,张季和大多数长安人一样,对于操舟和水性都不咋地。

    尤其是和洛阳这等水流四通八达,而且还是运河中枢之地比起来,号称八水绕长安的长安城,就显得是一座“旱城”了!

    不过也不是说长安人中全都是水性不咋地的,就比方说现在和张季一同在这船上的三十名张家护卫,这些可都是绝对精通水性的!

    张家庄子就在渭水边上,庄子里的庄户们反倒比长安城里的人要更加亲近水性!

    所以,这三十名从庄子护卫里选出来的精通水性的护卫,不仅水性好,就连操舟和武艺身手都是相当不错的!

    舟船在通济渠上行进,速度并不快,但是还是一点一点的向着洛阳城外而去!

    张季站在船上,也不去问那个马墩子究竟要去哪里。

    因为张季知道,这个马墩子也只是个小喽啰,至于去哪里,他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方才马墩子的手下在他耳边低语,马墩子偷眼看向西南边水面上的那艘大船,这些都没有逃过张季的眼光!

    “郎君,现在咱们已经出了洛阳城了!”

    当舟船在经过了一处水门后,张大年小声在张季耳边低声道。

    张季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在水门检查的兵卒差役,他们对这艘船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收了那马墩子一些铜钱后便放行了。

    看来洛阳城的守卫还是很松懈的啊!

    至少是对于出城的这些舟船是这样的。

    “郎君,这艘船似乎和那些守门的兵卒有些什么默契……”任童也低声对张季说道。

    看来任童也注意到了那些兵卒对着艘船的态度。

    原来不是所有船只都能享受这种宽松放行的待遇啊?

    张季点点头,心中暗暗猜测这船上的这些人到底和洛阳官场上有些什么关系?

    船在水面上行进,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偏僻的码头靠了岸。

    船靠岸,船上人却没有让张季他们下船。

    不仅没有让张季他们下船,岸上还围上来七八十人,警惕的盯着船上的张季等人。

    张季见此情形,反倒是冷静的恨,不急不躁,静静站在船甲板上等着正主登场。

    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岸上的那些人忽然闪开一条道,只见几名衣着光鲜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来的自然正是赵彦申和他的亲信。

    赵彦申走到码头边上,也不登船,就这样看着船上的张季等人。

    就这样,船上的盯着岸上的,岸上的看着船上的,半天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半晌,赵彦申忽然冷哼了两声,先说了话!

    “哼哼!想必船上便是泾阳县男当面了吧?真是久仰了啊!”赵彦申声音不大,但船上船下的人都听得非常清楚。

    张季也同样冷冷的看着岸上说话的这人!

    “某正是泾阳县男!你又是何人?”张季也直接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赵彦申忽然大笑起来!

    “你是在问某乃何人吗?哼!既然事到如今,那某不妨告诉你,某乃是被你灭了的赵家的人!赵家三郎赵彦申是也!”赵彦申声音转为冷淡说道。

    “赵家?赵彦申?”张季听闻了赵彦申的自报家门,不由心里暗暗恼怒了起来!

    他这个恼怒,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心狠手辣!

    当日在山中,他带人炸死了赵明初等赵家人后,对于那些看似无害的妇孺,便只是搜身后便乜有下杀手!

    可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手软了啊!

    这赵彦申自称是赵家老三,那想必应该就是赵明初当初一直等待的那个援兵吧?

    真是没想到在那些赵家妇孺的讲述下,赵彦申就此盯上了自己了!

    张季此刻不由有些懊恼了!

    看来自己还真是不够狠啊!

    唉!

    真是个致命的缺点!

    以后一定要改啊!

    不说张季心中的想法,赵彦申再次开口!

    “现在你总该知道为何某会一直追杀你了吧?灭家之仇不共戴天!张县男,你的死期到了!你准备好了么?”赵彦申说话阴森森的,比这深秋的秋风更让人毛骨悚然!

    “呵呵呵!原来是赵家的人啊!要说也是你们赵家坑害某在先!七万六千贯也不是一笔小数字!要是一般商贾,必定会被你们赵家逼的家破人亡!怎么?就许你们赵家害人,不许某反击吗?”张季皱眉对着赵彦申说道。

    赵彦申没有想到,都到了这等时候了,张季竟然还会有跟他讲道理的举动!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让人害怕吗?

    赵彦申心中升起了无力感和怒气!

    “无论如何,你灭了我赵家是事实!杀我赵家人也是事实!现在某要你抵命,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啊?”赵彦申怒气冲冲的道。

    张季没有直接回答赵彦申的话,忽然说道:“你们掳走的某的家人现在何处?”

    赵彦申没想到张季到了这时候还会问这个问题,不由气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张县男,你还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啊?都到了这等时候了,你还不忘了担心你那小娘子的安危?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啊!”

    赵彦申冷嘲热讽的冲着张季说道。

    在他看来,一个男子,竟然如此优柔寡断,为了女人不惜以身犯险,到了这等生死存亡的时候,还不忘了打听女人的情况。这实在是让赵彦申心中鄙夷不已!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为了女人竟然如此鲁莽行事!

    实在是年轻啊!

    “带上来!”赵彦申虽然心中鄙夷,可还是冲着身后大喊一声!

    只见白露和两名女伙计,还有两名护卫被人押了上来。

    五人都被绑着双手,但是看衣衫和神色,还算正常。

    “你们没事吧?”张季冲着白露她们问道。

    白露她们见到自家郎君,依然是感动的有些控制不住了!

    尤其是这里头不仅仅有感动,还有替自家郎君的深深担忧!

    “郎君,我等都还好!郎君莫要挂念!只是让郎君为了我等以身犯险,实在是……实在是罪过啊!”白露看着船上的张季,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带着哭腔大声说道。

    张季看着白露,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冲她点了点头。

    “张县男,任你已经见到了,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吧?哈哈哈哈!”赵彦申此刻心情无比的畅快!

    见到自己的仇家在自己眼前哭泣,心里的欢喜简直就是压抑不住啊!

    哦,不对,那个张县男没有哭,哭的是他家的女眷!

    哎呀,无所谓了!

    反正哭的都是他家的人就是了!

    张季目光投向了赵彦申,开口道:“既然人都带来了,那为何不让她们到某这边来呢?反正这是在船上,某等又逃不了?”

    赵彦申闻听张季的话,不禁大笑连连!

    “哈哈哈哈!”

    “你这是在求我吗?你要是求我,说不定某就会心一软答应你呢!”

    赵彦申一脸得意的看着张季说道。

    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不过张季却是不为所动!

    “这里虽然是一处偏僻码头,但某等要是齐声呐喊,也未尝不会引来其他船只,甚至是官府的巡船!虽然你们看似准备充足,但也不一定就能不留下一丝痕迹吧?大唐的律令可不是摆设!”张季看这赵彦申,毫不示弱的开口道。

    赵彦申知道张季没有说假话。

    如果他们这三十多人一起喊起来,说不定还真的会引来其他的船只!

    尽管他们元理会在这水道运河之上很有些势力!

    可是,他赵彦申这是在解决自己的私仇啊!

    尽管他打了元理会的旗号办事,可真要是事情闹大了,会中必定不会替他一个舵主遮掩!

    尤其现在正是清查的时候,各地官场上都是如履薄冰的,自然不敢让事情闹将起来!

    “哼!既然你们一家子想要一起上路,那某自然是会成全的!来人!把他们送上船去!”赵彦申冷声道。

    说罢,便有人用小舟送了白露她们五人上了张季他们的船。

    “郎君……”

    一上得船来,刚被解开绳索,白露便不管不顾的扑到了张季怀里!

    这让张大年和任童、杜遂,一种护卫忙移开了目光!

    张季此刻倒是没有觉得白露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在前世这种情绪激动下的拥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是,此时毕竟是在大唐啊!

    即便是此时的女子并不像后世女子那般地位低下,可也不能“豪放”到男女间能够这般拥抱。

    虽然白露的举动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但是却又是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因为,在众人的认知里,白露本就是自家郎君的人!

    虽然自家郎君一直并没有直接收了白露,可大家都一致认为那是因为现在两位家中娘子还没有能够完全接受自己郎君再多一个女人吧?

    现在除了这么一档子事,作为一个女子,在遇到这样惊险事情后,一时间失态,扑入了张季怀中哭泣,这似乎也是说得过去啊?

    白露此刻心中的确是没有多想!

    她在遭遇了一晚上的恐惧后,再次见到自家郎君,本来就已经是欣喜若狂了!

    再一想,自家郎君为了救自己,竟然以身犯险!这如何能不让她感动?

    于是乎,刚一上船解开绳索,便什么也不顾的投入了张季怀中哭了起来!

    当她哭了一会儿后,整个人才渐渐的反应了过来!

    此刻她竟然是在自家郎君的怀中!

    这……这也太羞人了吧?

    白露此刻的哭声已经差不多停了,只是在一抽一抽的啜泣着,可是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通红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立刻离开张季的怀抱,还是……还是继续多趴一会儿……

    白露心中纠结万分,对于现在她们所处的危险环境竟然完全忘记了!

    好在张季见她停止了哭泣,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开口道:“好了,先不要哭了!你先去那边休息一下,某先料理了这边的事情再说其他!”

    一听张季说到了料理这边的事,也反应了过来,乖巧的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赵彦申在码头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他鄙夷的冲着张季嘲笑道:“哈哈哈哈!张县男果然是个多情种啊!早知道某就不将小娘子送上船了!等你死了,某再好好享受一番倒也是不错啊!哈哈哈哈!”

    赵彦申话说的很是下作!

    或者说,这就是对张季的羞辱!

    张季心中也的确是因为赵彦申的这话给气到了!

    尽管白露现在还不能算是他的女人,可是,至少白露对他的那份心意早就明了了啊!

    现在有人说出了这么气人的话,已经让他心里升起了怒火!

第473章 又来人了

    赵彦申的话成功引起了张季心中的怒火。

    他此刻要不是还想要弄清楚赵彦申到底属于什么势力,恐怕早就发信号发动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只怕不单单是赵家人那么简单吧?”张季看着岸上赵彦申直接的问道。

    赵彦申此刻也不再掩饰,在他看来,现在被困在船上的张季他们,已经是自己盘中的鱼肉!他们的生死完全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哈哈哈哈!某乃是元理会舵主赵彦申!怎么?你不会告诉某,你不知道元理会吧?”赵彦申看着张季那有些茫然的神情,不由鄙夷的问道。

    “元理会?那是什么?”张季是真的不清楚啊!

    “郎君,元理会是纵横在运河上控制着漕运水运的一个组织!总部在江南,另外洛阳、涿州都有元理会分会!这些年势力愈发的大了!在洛阳元理会也是颇有势力!”张大年附在张季耳边小声说道。

    “元理会背后是谁人?”张季直接问道。

    他不相信区区一个元理会,就能在这运河上控制水运漕运!

    这背后必定还会有其他势力在支持着!

    张大年对自己家郎君的判断力还是很钦佩的,于是又低声道:“元理会背后据说有两股势力,一股是都水监中的一些官员,另一股则是几个世家!现在元理会主事人名叫卢玉成,据说是范阳卢氏的一个旁支族人。”

    “元理会在民间风评如何?”张季又低声问道。

    张大年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撇着嘴道:“元理会最初是那些靠着运河为生的漕工们自发聚拢起来的,那时候还算是为了漕工们报团取暖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道!元理会里说了算的人也渐渐变成了其他一些人了!从几年前起,元理会就已经开始在这运河水运上欺行霸市,排除异己,控制各地水运,乃至一些货物价格了!可以说现在的元理会名声真是臭名卓著!”

    张季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了赵彦申冷声道:“原来是元理会舵主啊!某还真是不知道啊,在大唐这郎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还有元理会这等的存在!”

    赵彦申没有听到张大年在张季耳边低声说的话,只以为这是张季听了元理会的名头在示弱恭维,心中不由不屑!

    你一个长安来的县男又如何?

    不一样在元理会面前低头?

    “哼!现在知道元理会是什么样的存在了?晚了!今日你必须死!”赵彦申说到这里,直接冲着船上的马墩子打了个手势!

    只见马墩子手往嘴里一塞,打出一声悠长的呼哨!

    然后便见马墩子和那些短衣汉子,全都快步后退,纵身一跃,跳上了大船旁系着的几艘小舟,划动船儿向着岸边而去!

    张季对于赵彦申他们的这个骚操作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伙人这是要干啥?

    张季眉头紧皱,张大年已经安排人去船舱查看了。

    “郎君,这舟船的舵桨已经被损毁!而且底下船舱里在漏水!再有两刻这船怕是就要沉了!”

    护卫的禀报让张季心中一阵发冷!

    这姓赵的果然是个狠角色啊!

    这里距离洛阳城不算远,而且还是舟船经过的水道。

    若是在这里用震天雷那样的爆炸物,固然干脆利索,可是也会引来城中,还有过往船只的注意!

    可是若是船只漏水沉没,那可就显得正常的多了!

    至少在一般人看来,这应该只是一起事故而已!

    这样一来,无论是赵彦申,还是元理会,就都不会受到什么人的关注!

    真是好算计啊!

    码头岸上,赵彦申冷眼看着张季他们那艘船,脸上全都是杀人的快意!

    而与此同时,又有两艘船只缓缓向着张季他们的船边上靠了靠,这是在防备张季他们弃船逃走啊?

    张季冲着张大年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去安慰惊慌的白露了。

    “嗖……啪!”

    张大年手里一支烟花凌空飞起!

    赵彦申本来充满快意的面色微微一变!

    张季他们这时候放出信号,显然是有什么后手安排的啊?

    “快!戒备!”

    赵彦申冲着自己手下人大声喊道!

    元理会的那百余名手下,都将武器拿在了手中,以码头为中心,隐约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而船上的张季,在安慰了白露她们一番后,便向张大年询问起下头漏水的情况。

    “郎君,某已经让人将底下几处漏水的地方暂时堵住!可是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也就半个多时辰,这船怕是真的要沉了!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才行啊!”张大年低声说道。

    张季没有说话,他也能猜到,既然赵彦申打算沉船淹死自己这些人,那就肯定不会让自己把漏洞堵上的!

    “先看看岸上的情况!等一会儿不行就夺船!”张季也低声对张大年交代。

    没有一会儿,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响!

    再看那尘土飞扬由远而近,果然是薛礼带着四百多人疾驰而至!

    赵彦申看到对方竟然来了这么多人马,而且还是骑兵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惊惧不已!

    要知道,在大唐这么一支五百多人的队伍没有官方背景,那是绝对不可能随意在大唐境内活动的!

    难道……难道元理会已经被官府盯上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前一段时间还有都水监的官员说过,只要元理会不要在这段时间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便不会有什么事的!

    大唐现如今关于水务的管理,主要有三个衙门!

    第一个是隶属于尚书省工部的“水部”!

    第二个便是独立机关“将作都水监”,也就是都水监。

    第三个乃是“水陆转运使司”。

    其中水部和水陆转运使司,都是“宏观”管理水务的衙门。

    而都水监,则是具体管理水运,水务等各项事务的。

    也就是说,都水监作为一个独立的水务管理衙门,是真正具体管理的机构。

    元理会背后的势力之一,便是都水监中的一些官吏,这便是典型的“官匪勾结”了!

    元理会即便还没有被官府定性为“匪盗”,但它的实际性质已经差不多了!

    而元理会有了官吏背后的支持撑腰,自然是横行于大唐江河水道之上!

    现在忽然有一支四五百骑的骑兵围拢过来,自然是让赵彦申这个小小舵主又惊又怕!

    薛礼带人围上了赵彦申那一百余人,一时间场上局面立刻翻转了过来!

    而在水中的张季他们那艘船上,一见薛礼带人赶到,便也松了口气,开始操弄着舟船想要靠岸。

    赵彦申此刻心中是极度的不甘!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只需要站在岸边好好享受自己杀死仇人的快感即可!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下子对方竟然就有了这么多人的援兵前来!

    这让赵彦申心中如何能甘心?

    赵彦申目中都要喷出火来!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向着船上暗暗使了个手势!

    只见那围着张季他们的船上,忽然又有一搜小船向着下游飞速而去!

    张季也发现了那艘离去的小船,却也是无计可施!

    没法子,现在张季他们能保证自己这艘船不沉就不错了,更别说去追赶那小船了!

    “赵彦申!你还不赶紧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张季冲着岸上赵彦申大声喝道。

    赵彦申却是扭头冷眼看着张季,口中也是大声喊道:“张县男,你这是有一手啊!你以为这样某就怕了吗?你也太小看我们元理会了!哼!”

    张季闻言眉头又是一皱!

    听这话的意思,赵彦申难道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薛礼带人将赵彦申他们围了,却是没有立刻动手,在等着张季动手的号令!

    张季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觉,正待下令让薛礼动手,却听得不远处有阵阵喧哗声由远而近的快速靠近!

    扭头一看,只见从水道下游有成片的舟船,岸边也有黑压压人群正向着这个偏僻的码头靠拢过来!

    看那人数足足有一两千人的模样!

    赵彦申见了来人,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些都是某元理会中的弟兄!今日某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留下谁来!”

    赵彦申再次得意起来!

    之前他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动用元理会中弟兄!

    虽然这么做会让他在元理会中受到一些责难!

    比如说那日的涂长老,肯定会因为他擅自调动召集会中弟兄而责难与他。

    可是,这和他被人杀死在这码头上相比,责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他便让之前船上的人乘坐小舟去传令!

    元理会的人都是在这水路上讨生活,不仅水上操弄舟船的有,在岸边做其他营生的也有。

    虽然说急切间一下子聚拢不了太多的人,可是这上千人还是很快便能聚集在一起的!

    只见聚拢过来的这些人中,有衣着短衣短衫的,有身穿麻布长衫的,也有衣着看起来光鲜的。

    不过这些人却是各个手里都拿着刀棍之类的武器,面色而已俱都是凶恶!

    这些人聚集过来,虽然薛礼他们这四百多骑让他们愣了一愣,但很快还是将薛礼他们围在了中间!

    这也许是和薛礼他们没有着甲,只是穿着寻常衣衫的缘故吧?

    在大唐寻常人和在寻常事后,是不许身着甲胄的!

    甲胄和一些武器一样,都是只有在军中才能出现和使用的东西!

    而且还是在得到许可之后才能使用!

    所以,薛礼他们虽然除了张家护卫,还有三百太子亲卫,却也是没有着甲的。

    这也许就让那些围拢过来的元理会的人产生了一个错觉,以为薛礼他们也不过就是些寻常的骑马的护卫罢了!

    张季和薛礼他们见这围拢上来的人群,心中倒是不怎么惧怕。

    说实话,这些围上来的元理会的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些手里拿了武器的寻常人罢了!

    即便是其中有些身手还算不错的,可也只是一小部分。

    再说了,这种人多的交锋,绝对不是靠着个人的勇武的。

    有纪律、有组织的队伍,才能够在这样的交锋里获得最后的胜利!

    何况张季他们这边至少一半人都是从战阵上见过血杀过人的。

    这绝对是元理会这些人灭法比拟的!

    “哈哈哈哈!”

    赵彦申见到自己元理会的人到了,而且还反过来包围了薛礼他们,不由得得意大笑起来!

    “张县男,现在你该看清局势了吧?告诉你,元理会绝对不是你一个县男能够得罪的!”

    赵彦申说着,抬手指了指外围那黑压压的元理会众人,又大声道:“看到了吗?这些都是元理会的兄弟!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更多兄弟还在不断来这里的途中!现在倒是某要问你一句,此刻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赵彦申这是把方才张季喊他的话给还了回来啊?

    这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束手就擒!束手就擒!”

    元理会帮众们一下子齐声喊了起来!

    这时候赵彦申也顾不上会不会惊动官府的人了!

    这刻反而让他觉得,真是太刺激了!

    一会儿是自己看着就要赢了!

    可转眼对方竟然来了援兵,自己立刻命悬一线,眼看就又要输了!

    这再一转眼,自己这边也来了援兵!对方的人数一下子就落了下风!自己又要赢了!

    这真是够刺激啊!

    赵彦申被这种感觉刺激的面色涨红,呼吸也急促了不少!整个人都仿佛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下!

    可船上的张季,却是平静的很!

    没法子,谁让咱们的泾阳县男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呢?

    就这区区千人的阵仗,还真的是没法子让他激动起来!

    现在情况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

    因为赵家当初把自己这个长安来的当做了傻子坑了一把,所以,赵家最终灭在了自己手中!

    可自己又因为一时疏忽和心软,放过了赵家的妇孺,结果,让赵家加入元理会成为舵主的赵彦申赵三郎给惦记上了!

    结果在自己带人返回长安途中被人伏击截杀!

    再然后就有了白露被劫持的事情,知道现在!

    原来,这一切,都因为赵家最初的贪婪引起的啊!

    张季觉得自己其实是挺委屈的!

第474章 勇者胜

    委屈巴拉的泾阳县男张季对于自己此次洛阳之行遭遇的无妄之灾感到心中憋屈。

    但是现在他最需要解决的,却是现下被元理会的人围住的困局。

    要是让薛礼他们放开杀戮,那千余元理会的人绝对不是对手,这一点张季是可以肯定的。

    毕竟再彪悍的这种凶徒或百姓,也绝不是经历过战阵厮杀的军伍的对手的。

    可是,此刻的张季也注意到了,那些围拢过来的人群中,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些寻常的百姓而已啊!

    他们既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歹徒,也不是丧心病狂的信众,更不是心存不轨的恶贼!

    他们说到底就是被元理会给洗了恼,蛊惑了心志的百姓罢了!

    要是真的对他们动了手,开了杀戒,那恐怕竟会是一场很麻烦的事情啊!

    不过时间已经不允许张季再多想了!

    因为他脚下的这条船已经有了沉没的迹象了!

    而在他周围,越来越多的船围拢了过来,显然都是那赵彦申叫来助阵的船只了!

    张季对着张大年扬了扬下巴,张大年心领神会。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号角,放在嘴边直接“呜呜”的吹响了!

    岸上薛礼和那些骑在马上的护卫们,一听到这号角声,立刻面色肃然!

    从他们身上一下子弥漫出了凌厉的气势!

    而那些围住他们和被他们围住的元理会的众人,全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身上的气势是一种充满着血与火,生与死的威压的!

    这些绝不是这些寻常元理会的人们所能承受的!

    元理会的人中有没有凶狠之徒?

    自然是有的!

    甚至这里头还有不少是手上有人命的家伙的!

    可是,他们即便再如何,也是无法与张家护卫们的这种气势相比的!

    张家护卫们在蜀地与往生极乐宗还有生僚的厮杀就不说了,就说去了西域与高昌人的厮杀,与突厥人的厮杀,这些就足以让这些看似寻常的护卫们成就了一队悍勇的铁卒!

    赵彦申此刻感觉到了对方身上弥漫出的气势,同样也感觉到了自己这边人心中的畏惧!不由暗暗叫了声不好!

    要知道,在这等情形下,虽然自己这边人数占优势,可是若是在气势上落了下风,那等一下动起手来,自己这边恐怕是会要吃大亏的呀!

    “元理会众位兄弟!这些恶人欺辱到咱们头上,小看了咱们元理会,还要杀害咱们的兄弟!这些大家还能忍吗?如果你们还是元理会的兄弟,还是条汉子!那就随某一起,诛灭这些贼人!”

    赵彦申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他这一喊,果然让刚刚有些低落的元理会众人一下子又提起了劲头来!

    “诛杀恶贼!元理无敌!”

    “诛杀恶贼!元理无敌!”

    一时间元理会众人大声叫了起来。

    可是薛礼他们已经受到了船上的信号,哪里还会管这些人叫唤不叫唤呢?

    只见薛礼抬头抽出长刀,沉声大喝!

    “再不散去,杀无赦!”

    随着薛礼的怒喝,四百多护卫和太子亲卫也全都抽出了武器!

    寒光闪闪的长刀,一下子让正在喊叫的众人觉得有些心寒!

    “他们不敢杀人!咱们人多!他们不敢动手!他们是吓唬咱们的!”

    一下子又有人在人群中大喊起来!

    他们这是在自己给自己壮胆!

    也许他们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也许他们真的以为薛礼他们不敢动手杀人!

    可是,他们这回真的错了!

    只见薛礼带头催马向前!

    马匹速度并不快,只是一步步的向着外围围着他们后来的那些元理会众人而去!

    而那些后来的元理会众人则是各自手持武器,站在原地不动!

    尤其是站在前头的,那些人分明不是寻常百姓!一看便是些凶顽之徒!

    一个个的目露凶光,面带杀气,一副要将薛礼他们斩于刀下的架势!

    薛礼他们无声的靠近,那些人却丝毫没有要散去退却的意思!

    反而有些人开始挥舞手里的武器,打算冲着薛礼他们动手了!

    薛礼面上只有冷峻,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当几个手持刀棍的凶徒靠近他马前的时候,薛礼毫不犹豫的挥刀而出!

    “唰!”

    “咔嚓!”

    “啊……”

    长刀利落的斩断了最前头一个凶徒握着刀的手臂!

    断肢还未落地,那凶徒便惨嚎出声了!

    那凄惨的叫声仿佛是吹响了又一声号角

    薛礼和张家护卫、太子亲卫们,此刻都毫不犹豫的朝着胆敢阻挡在自己前面的天理会的人动了手!

    “噗嗤!”

    “咔嚓!”

    “啊!”

    “哎呦!”

    惨嚎声一下子成片响起!

    这些能发出惨嚎的还算好的,最起码他们还活着!

    还有一些连惨嚎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的,便直接丢了性命!

    这些惨嚎也激起了天理会中一些人的凶性!

    他们此刻已经是双眼通红,狂呼乱喊着挥舞手中武器向着薛礼他们冲了过来!

    猛一看他们这架势倒是挺吓人的!

    可惜,在薛礼他们眼中却什么都不是!

    薛礼和护卫们甚至都没有列阵,就还是按照之前的样子骑在马上向前缓缓推进。

    只要是靠近或阻挡在他们马前的人,便直接出手!毫不留情!

    就这样,短短的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那些后来的天理会的人群,竟然开始不断的后退起来!

    而薛礼他们缓缓向前并为加速,在他们身后则是一片倒在地上的尸体和惨叫连连的伤者!

    “他们……他们敢杀人啊!”

    “逃啊!”

    天理会后来的按些人中,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

    眼看着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同伴,要么死在自己眼前,要么受了伤惨嚎着,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是自己不想做些什么,而是自己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解救他们!

    恐惧!

    无助!

    绝望!

    这些情绪不断在他们心头升起!

    终于承受不住的他们,发一声喊,便有人开始掉头逃窜!

    对战就是这样,一旦失去了进攻和防守的勇气与决心,那么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溃逃一条路了!

    这不仅仅是在战阵上,像这种人群与人群的对战同样如此!

    天理会后来的那千多人,此时已经成了溃败之势!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转身不择方向的逃离此地!

    薛礼和众护卫们并未追赶,而是再次调转了马头,向着码头那边的赵彦申等百余人再次围了上去!

    而赵彦申此刻已经再次傻了眼!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边人数是对方的一倍多,竟然还被对方的人给杀散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竟然真的敢杀人!

    杀人啊!

    这可是在青天白日的洛阳城南外不足百里的地方啊!

    虽说这里是个僻静的码头,却也不是能够随意杀人的地方啊!

    赵彦申只觉得自己心中此刻已经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他赵彦申杀人,还要前思后想的,考虑诸多因素。

    最后才定下了沉船这么一个不会引起官府和其他势力主意的法子。

    可是这位泾阳县男,不仅提前藏了这就么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还……还公然挥刀杀人!

    这也太嚣张了吧?

    这也太跋扈了吧?

    这也太不把大唐律法放在眼里了吧?

    赵彦申此时却是想起了大唐律法来了!

    赵彦申看了看再次向他们围上来的薛礼等人,又扭头怨毒的看向了张季那边!

    “马墩子!去!沉了那船!回头某赏你十贯!”

    赵彦申低声对着身后的马墩子低声道。

    马墩子正是那从船上跳到小船上来到码头的那短衣汉子。

    说起来他也算是赵彦申这边水性数一数二的了!

    在听到赵彦申说到有赏金十贯钱时,马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

    “是!”马墩子低声答应一声,便悄悄后退,到了水边,也不顾此时深秋水凉,身形轻轻一矮,便没入了水中!

    薛礼他们再次围住了赵彦申那一百多人,这次没有再废话,而是直接持刀步步逼近!

    “丢弃武器!跪地举手不杀!”薛礼这边的护卫们一起喊着这样的口号。

    可是现在码头这边的百余人,俱都是赵彦申这个元理会舵主身边的亲信,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束手就擒的?

    于是,便开始有悍不畏死的家伙,挥舞着武器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就在他们冲上去的时候,赵彦申却暗暗带着人向着码头水边退去!

    与此同时,一条小舟已经悄无声息的靠在了码头岸边!等着赵彦申他们上船!

    薛礼何等眼力?一眼便看出了那赵彦申要从水路逃走的想法!

    要知道,薛礼他们虽然现在是人马占优势,可是却并没有舟船啊!

    若是让那赵彦申逃到了船上,他薛礼即便是再有法子,再有勇力,却也不能纵马入水去追舟船吧?

    薛礼心中微微一急!便喊一声“杀”!

    护卫们听令,也是毫不犹豫!直接挥刀纵马向着冲过来的那数十名不畏死的凶徒杀了过去!

    而薛礼则是带着十余人直接冲向了正在加快脚步后退的赵彦申!

    赵彦申见自己的逃跑计划被识破,而且还有人朝着自己这边骑马杀来,心中不由更加焦急!

    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拔腿向着码头岸边那小舟跑去!

    他这一跑,不仅仅是影响到了他身边的那十几名亲信!就连其他那些冲上去与张家护卫拼命的手下,见到了他这模样,也是心中一片冰凉!

    这回见到自己的舵主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们,只顾着自己逃命去了!顿时便没了刚才那股子拼命的气势!

    “降了!降了!某等降了!”

    立刻有人直接抛下手中刀,直接跪地举手投降了!

    没法子,自己舵主都逃了,自己拼命有什么意义啊?

    还不如降了,好歹也许还能逃得一条性命呢!

    活着他不香么?

    码头岸上顿时乱糟糟的成了一团!

    就在张季看着岸上大局基本已定,就看薛礼能不能拦住那赵彦申上船逃走的关键时刻,忽然感觉到脚下的船晃动了几下!

    “郎君!这船……这船要沉了!有人在水下又凿穿了漏洞!”一个护卫跑来急忙说道!

    张季闻言眉头皱起!

    他向着四周疾速看了一圈,却发现原本围着他这艘船的其他船只此刻已经开始向着下游退去了!

    只是为了等码头岸边赵彦申即将登上的那小舟,所以有几艘退去的并不快!

    甚至还有两三搜船虽然开始退去,但还是在关注着张季他们这艘正在加快沉没的船只!

    这也就是说,张季他们即便是现在下水逃生,也还是有两三搜船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可是现在要是还守在这船上,那就绝对是在等死了!

    关键时刻容不得张季犹豫!

    “大年!快!带着大伙下水!护住白露她们!下水后立刻向着码头岸边游过去!”张季立刻下令道!

    张大年也不犹豫,毕竟下水是在他们之前的预料之中也是有的。

    白露和两位女伙计,被护卫护着,抱着一块木板就要往水里跳!

    “郎君!”白露看到张季还在船上,暂时并没有要下水的意思,不由着急的叫喊了一声!

    张季看了白露这边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们先去!”张季冲着白露这边喊了一声。

    白露便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身体落入水中,那份寒意已经让她牙关紧咬,身体哆嗦,说不出话来了!

    张季身边这三十名护卫本就是专门学出来精通水性的,所以虽然水温现在低了些,可还是能够在水中游动自如。

    护卫们护着白露他们开始向着码头岸边游去,张季也在张大年他们的护卫下也下了水!

    张季下水,身体不由的一哆嗦!

    这水还真特么的凉啊!

    张季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却也没有好意思在护卫面前露出窘态,只能佯装镇定!

    护卫们护着张季和白露他们向着码头游去,身后那艘舟船眼见得就开始沉入水中而去了!

    就在张季他们距离岸边还有六七丈的距离的时候,那些本来正准备退去的船只却是已经再次向着张季他们驶了过来!

    “嗖!”

    冷不丁的,一支弩箭从船上向着张季射了过来!

第475章 中箭受伤

    一支弩箭向着张季的背心射了过来!

    此时的张季还没有到达码头岸边,身在水中,并不如在岸上那么灵活自如!

    而护在他身旁的护卫,则是把重点放在了码头那边,毕竟岸边被薛礼他们杀的败退,不断下水的人越来越多!

    所以说,此时张季他们虽然发觉了背后射来的弩箭,却是没有机会闪身躲避了!

    “噗!”

    弩箭刺入肉中的声音响起!

    张季却没有感觉到后背有什么疼痛感觉!

    “啊!”

    一声女声的呻吟在张季身后响起!

    张季听出来了,那正是白露的声音!

    “白露!”张季将那在水中转过头,只见白露此刻正抱着一块木板飘在水上,挡在了他的身后!

    一支弩箭正插在白露的后肩膀上!

    殷红的血水已经顺着白露后背的衣衫流入水中,染红了一片水域!

    张季见此情形,不由得目次欲裂!

    他在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子,竟然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替自己挡住了一弩箭!

    白露这显然是因为手中有一块浮在水面的木板借力,在危急时刻又激起了她体内的潜力!才能及时的挡在了张季身后,替他挡下了这一箭!

    “张大年!赶紧护着白露上岸!”张季在水中大声对着张大年喊道!

    然后,他又冲着岸上的薛礼他们大喊!

    “杀光了他们!不用留手!”

    张季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托住了白露的身躯!

    白露看起来还算好,虽然后肩膀中了一弩箭,但应该是没有伤到要害!

    虽然此刻白露的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但神智还是清醒的。

    张季的手托住了她的身体,白露顿时便觉得原本箭矢的疼痛一下子就淡了许多!

    反倒是她的心跳不断的在加快速度!

    白露凭借着水的浮力,还有手里木板的浮力,身体斜趴在张季的怀中!

    她扭着脸看着张季那急切担忧愤怒懊悔的表情,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甜蜜!

    白露并不知道自己中的那支弩箭伤害自己到了什么程度,在她想来,自己既然中了这一箭,只怕是……只怕是命不久矣了吧?

    不过用自己一条命换下郎君一条命,这绝对是值得的!

    而且,在这个时候能够感觉到郎君对自己的这份关切爱护之意,便是死了,也绝对是值得了!

    “郎君……我……”白露斜着趴在张季怀中,向着岸边码头而去,口中想着对张季说点什么。

    可是张季却是立刻止住了她的话语。

    “露娘,你别说话,坚持一下!等上了岸,某立刻为你治伤!薛大郎他们身上有上好的伤药的!”张季急切的说道。

    白露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船上的人一箭虽未射中目标,但是却也射中的对方的人。

    没多久就又有箭矢射来!

    不过这次护卫们已经对身后这些追上来的船只有了防备!

    挥舞手里的长刀,将箭矢打落在了水中!

    水中船只追了一截,便被张季他们那快要沉没的船只挡住了路,只能绕个弯子继续追击。

    可是,就是这么一转弯,便给了张季他们喘息和靠岸的时间!

    薛礼带人已经将赵彦申几人给拦住了!

    而且是在那赵彦申就要上那小舟之前给拦住的!

    虽然张季方才喊了放手杀人的话,但是薛礼还是留了那赵彦申的活口!

    不过对于元理会的其他人,薛礼他们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护卫们不少都看到了水中自家郎君差点中箭!

    白露娘子为了郎君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箭!

    一个个心中的怒意和愧疚都快要达到顶峰了!

    要知道,张季无论是在去蜀地,还是在去西域,可是都没有遇到这等危险啊?

    更不要说,还连累郎君家女眷挡箭受伤!

    对于张家护卫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岸上的张家护卫们厮杀起来已经是不管不顾的红了眼!

    只要是此时还在岸边的元理会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挥刀劈砍!

    就连水中的三十多护卫,也都已经红了眼!

    他们一边拼命的加快划水速度向着岸边靠去,另一边警惕的观察着身后正在绕过来的船只,防备着时不时射来的弩箭!

    赵彦申此刻已经被薛礼带着护卫按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看着水中正在想在向岸边靠拢过来的张季他们,还有那艘已经离开岸边的小舟。

    赵彦申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彻底完蛋了!

    这时候岸上元理会的那百余人已经被清理的七七八八!

    基本上没有多少俘虏,毕竟这次张家护卫们是杀红了眼的!

    岸边已经聚拢了一百多名手持弓箭的护卫,待到那艘追逐张季他们的船只绕过沉船,靠近了岸边许多后,弓箭手们便在薛礼的一声令下,射出了第一波箭!

    这不是一波寻常的箭矢!

    而是一百多支点燃着的火箭!

    这些火箭准头大部分都很不错!

    足足有一多半都准确的落在了那艘追来的船上1

    箭矢头上的火焰可不是简单普通的火焰!

    那是裹着火油的火箭!

    火箭射在木船上,火焰不仅乜有熄灭,反而将船上的布帆,麻绳,木板等引燃了起来!

    薛礼并没有让护卫们停止射箭,而是继续发令射出了两轮火箭!

    后面两轮的命中率则是更高了!

    那艘追来的木船很快便燃烧了起来!

    此时这船已经绕过了沉船的位置,距离岸边已经挺近的了!

    木船着火,船上的人顿时慌了神!

    待到火势渐渐大了,便开始有人从船上跳下来,准备逃到岸上来!

    也是啊,即使是被薛礼他们活捉了,也比活活烧死在船上强啊!

    此时张季他们已经上了岸!

    立刻便又护卫上前为他们准备了治疗伤势的伤药!

    张季让护卫用披风搭起一个简易的帷帐,立刻让两名女伙计扶着白露进了帷帐!

    张季在临进去之前,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落水逃生的元理会之人,尤其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墩子!

    “一个不许放走!”张季冷声对着薛礼和张大年交代一句,便进去为白露治伤了!

    薛礼他们听了张季这句话,自然是心领神会!

    于是乎,岸上带有弓箭的护卫们全都聚拢在了岸边。

    一个个的张弓搭箭,向着水中那些正在拼命划水逃命的元理会众人射去了一支支箭矢!

    “噗”

    “噗!噗!”

    “啊!”

    “哎呦!”

    箭矢入肉和中箭之人惨呼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张大年方才就从一名护卫手里拿过一张长弓,取出箭矢,搭弓满月!

    对准了水中那个马墩子,毫不犹豫的就放出了第一箭!

    “嗖!”

    “噗!”

    “啊!”

    箭矢如流星!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岸边射出,直接射中了那马墩子的胸膛!

    马墩子惨呼声淹没在其他人的惨呼声中并不明显,但是,却让张大年心中有一种解恨的感觉!

    这该死的狗东西!

    方才必定就是这货凿穿了船底!

    张大年正待再射出第二箭,可是早有其他护卫瞄上了这个目标!

    “噗!”

    “噗!”

    “噗!”

    又是三支箭矢射在了马墩子身上要害!

    眼见得那马墩子向着水中沉下去!眼见得不活了!

    火船的火势越来越大!

    船上的人已经几乎全都跳入水中逃生!

    岸上的张家护卫和太子亲卫,手中长弓不停“嘣嘣”的弦响!

    一支支箭矢射向水中元理会的那些人!

    很快的,从火船上跳下水中逃生的五六十名元理会会众,便被全数射杀在了这一片水域之中!

    此时的张季对于外头的情况没有注意,因为此时身在帷幔之中的他,正在关注着白露身上的伤势!

    这次来的张家护卫中,有精通治疗伤势的人在。

    可是白露毕竟是女子,尽管此时男女之别还没有后世明清那么变态夸张,但还是有诸多不便的!

    张季眼见白露伤口流血愈发多了,干脆让那精通治疗伤势的护卫在帷幔外,而他自己则是在帷幔里,和那两名女伙计一起为白露治伤!

    “郎君,在起出弩箭的时候要注意,先要看一下,伤口周围肌肤颜色是否有异常!以此来判断箭矢是否有淬毒……”护卫隔着帷幔给张季作着指导。

    此时的白露趴在半坐的张季的膝盖上,后背肩头受伤的那一块衣衫,已经被张季用短刀给割开了,露出了插着箭矢的伤口!

    “如果确定伤口周围肌肤颜色和流出来血液没有异常,那就开始看箭矢射入的位置是不是要害位置!”护卫在帷幔外继续说道。

    “箭矢是在……在肩胛骨与脊椎的缝隙间!入肉约一寸……”张季则是看着伤口对帷幔外护卫说道。

    “哦,那还好,不是要害位置!接下来便是起出箭矢!弩箭的箭矢一般不会有倒钩,可以直接起出,只是速度手法要快、准、狠……”护卫又在帷幔外说道。

    张季看了趴在自己腿上,面色苍白,却是咬牙忍耐的白露,有些下不去手!

    “郎君,动手吧!我……我可以的!”白露似乎感受到了张季的犹豫,竟然主动开口说道!

    张季眉头一皱,说道:“其实某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白露一听张季此言,顿时便被话语吸引!

    她正待张季继续说下去,可忽然觉得后肩一痛!

    “啊!”

    白露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原来张季趁着她分神的工夫,已经突然出手拔下了那弩箭箭矢!

    箭矢拔出,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张季屏住呼吸,沉着的将金疮药按在了伤口上止血!

    过了一会儿,伤口的出血渐渐少了!

    张季又洒了伤药,然后开始给白露包扎!

    因为刚刚从水中上岸,两人都没有来的及换衣衫。

    所以,两人相互接触即便是隔着衣衫,也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不过此时两人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两人的精力全都在治疗包扎伤口上。

    终于给白露包扎好了伤口,血也止住了许多。

    现在就是要赶紧返回洛阳城中,请专业的医者郎中来再认真看看了!

    另外白露和张季他们都是从水中上岸,身上湿漉漉的,也必须赶紧换上干的衣衫,要不然会着凉的!

    要知道这时候着凉风寒可是会轻易就要了人的命的!

    没法子,谁叫现在没有那么发达的医药呢!

    张季让张大年拿了几套干净衣衫,大伙各自换上,这时,张季才安抚了白露几句,便出了帷幔,去寻薛礼。

    薛礼正在安排护卫们打扫战场,见张季出来,便迎上去。

    “白娘子如何了?”薛礼忙问道。

    “还好,箭矢已经起出,包扎了伤口,止了血。”张季也答道。

    薛礼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现场。

    “四郎,这次拿了那赵彦昌!其余岸上杀了一百七十余人!水中射杀大约四十九人!其余伤者无算!我们这边没有伤亡!”薛礼压低声音对张季说道。

    张季点了点头,看了薛礼一眼道:“能不能弄一搜船来?白露受伤需要赶紧回洛阳城去!走陆路怕是不大方便!”

    薛礼也点点头,道:“行!某去让人去寻船只!四郎你也莫急!”

    说罢,薛礼便安排护卫去寻船只了!

    趁着这个机会,张季和薛礼去见了赵彦申。

    赵彦申此刻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了一团不知是什么的破布!

    张季到了近前,给任童使了个眼色,任童上前直接拔出了塞在赵彦申口中的破布。

    赵彦申身上也有不少伤痕,不过不是什么致命伤。

    这些伤痕,差不多都是他被捉住后,护卫们拳打脚踢出气的。

    虽然不是致命伤,可现在的赵彦申看起来却是很狼狈!

    青肿的眼眶!

    流血的鼻子!

    散乱的发丝!

    歪到一边的幞头!

    破烂的袍衫!

    这些都让赵彦申看起来如同被几十个大汉欺负过似得!

    “哼!你们别得意!这次是某大意了!不过元理会是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你等着吧!元理会会有人要你性命的!”赵彦申即使现在看起来很惨,但是还是一副很嚣张的模样!

    看着他这般模样,张季心中越发的不爽!

第476章 心里的变化

    看着赵彦申那不知死活的模样,张季一下子也懒得再去搭理这货了!

    说到底,自己与这赵彦申宣是有着血仇的!

    至于元理会,张季并不清楚会不会再继续与自己为敌。

    当然,看着今日自己这边杀了这么多元理会的人,只怕是事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张季冷声说着,看了薛礼一眼又道:“问问他元理会的事情,说不说的也不打紧!实在不行就不留了!”

    说罢,张季便转身离去。

    薛礼看着张季的背影,不由轻叹口气!

    他感觉到了四郎的一些变化与不同!

    要是以往,张四郎应该不会有如此大的杀心和戾气!

    方才那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让薛礼随便审问一下,然后杀了便是了!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在战场上是没问题的。

    可是在战斗结束后,还这样的话,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战争和杀戮是会影响人的心智的!

    当一个人在经历了太多杀戮,他潜意识中的性情必定会出现一些古怪的地方的。

    现在薛礼感觉到了张季表现出来的这些,心中不由的替张季担忧起来。

    也许是因为白露受了伤的缘故吧啊?

    说不准回到洛阳城里,过些日子就好了呢!

    薛礼自我安慰着。

    审问赵彦申的活计薛礼没有自己来,而是交给了任童和几名精于此道的护卫。

    任童将赵彦申弄到一边,在他足足有一炷香的惨嚎声后,任童才一剑刺穿了赵彦申的心脏,让他不再受审讯之苦!

    从赵彦申嘴里问出来的事情其实有不少,但是对张季来说,有用的却不多。

    张季只是对洛阳城里那个元理会的涂长老比较感兴趣。

    至于赵彦申死前说的,元理会在洛阳会众十万人,这样话,张季倒是不怎么信的!

    若是元理会在洛阳就有十万会众,每日里睡不想好觉的就该是长安城太极宫里的李二陛下了!

    任何一个帝王,一个朝廷,都不会允许在民间有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存在!

    尤其是还是并不是操控在帝王手中的那种!

    不过张季也能感觉到,虽然那个死鬼赵彦申说的有些夸张,但元理会在洛阳的势力应该也不会是太弱的!

    难得一个小小舵主就有如此“豪迈的自信”!

    而且从之前赵彦申集中会众前来的架势,人数和势力即便是没有十万,那也是不会太弱。

    对付元理会的事情,还是等到回了洛阳再说吧!

    现在张季最着急的,是赶紧带着白露回城里,请了医者郎中给她好好看看伤势!

    张大年不多时来报,收拾寻到了一艘不算太大的船只。

    张季也不犹豫,立刻将白露抬上船,自己带着几十名护卫,先行沿着水路回洛阳城去了!

    至于码头这边的收尾,自然有薛礼和太子亲卫来处理。

    等到官府来人后,自然也有他们这些官面上的人来应付了。

    舟船返回洛阳城,虽然不是顺水行舟,但借着风帆,还是比走陆路要快不少!

    回到了福善坊宅子后,立刻有人去清了洛阳城里知名的医者郎中来给白露瞧了伤势。

    医者说了,伤势处理的还算不错,只要好好静养想必就会没事了。

    不过,有件事情却是有些麻烦!

    白露在水中中箭,上岸后虽然有帷幔遮挡秋风,但是,似乎还是着了风寒!

    而且此时的白露似乎已经开始有些发热了!

    这对于张季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很低!

    大致的也只有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

    这并不是说这个时代没有长寿的人,而是说,这个时代生病亡故,婴幼儿夭折等现象实在是太多了!

    生个小小的病,便会没了性命!

    这种死亡率很高的情况,拉低了人均寿命的数值!

    像白露这回的发热,让张季心中感觉到一阵阵的不安!

    好在可以确认这发热不是伤口感染,而只是因为洛水着凉。

    可是,即便是如此,白露的情形还是十分的危险的!

    张季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了白露床前!

    当他看着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原本的白皙的面庞烧的红彤彤的,那俏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的时候,张季心中就觉得自己对这姑娘的歉疚是越来越多了!

    而他总会回想起当初他和白露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贞观四年的一天,在还没有开张的醉仙居酒楼里,刚刚被曹胖子买回来的伙计们中,只有这个叫做白露的女子敢于和自己争辩!

    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快四年了!

    至于白露对他的那份情义,张季不是感觉不到!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他还乜有接受白露,给她一个说法。并不是因为什么身份的原因!

    张季一个从一千四百年后来的人,对于“奴仆”这个词有着天生的一种反感和不在乎!

    其实之所以到现在张季还没有接受白露,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现在他已经有两个媳妇了!

    张季可以不在乎相互之间的身份,但是却不能不在乎自己两个媳妇心中的感受!

    不过,这时候看着床上烧的已经有些迷糊的白露,张季知道自己似乎是做错了!

    如果是在他前世,有一个像白露这样的姑娘,一直爱慕着他,默默喜欢着他,为他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那张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这个姑娘在一起的!

    好吧!

    即便是在这个世界,张季也决定了!

    自己不能再辜负白露了!

    “郎君……露娘没事……”

    床上的白露闭着眼睛,嘴里迷迷糊糊的呢喃出了声音。

    张季坐在床边,手轻轻抚在了白露的脸颊上!

    “只要你能好好的没事!那一切就都遂了你的意!”张季淡淡的说道。

    张季说这话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张季对白露说的这话起了作用!

    白露的高热渐渐的奇迹般的退去了!

    而且身体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这明显就是开始痊愈的趋势了啊!

    张季心中为此而感到欢喜!

    在白露的强烈要求下,张季也终于不再守在她身旁,而是由其他人照顾白露的病情了。

    张季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可还有另一块石头还是在悬着的!

    那便是元理会!

    回到洛阳城已经有五日了,可是元理会的人似乎并没有展开对张季的“复仇”行动!

    这应该不是因为福善坊宅院守卫的太过严密!

    因为张季已经交代张大年他们了,对宅子的防卫要做到外松内紧!

    就是想着让元理会的人以为有机可乘,好引蛇出洞!

    可是这引是引了,蛇却迟迟不见出动!

    这就让张季觉得很难受了!

    其实在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是因为危险降临的一刹那而感到痛苦。

    最痛苦的是知道有危险,却不知道危险会在何时,以何种形式降临在你身上!

    这种不在自己把控中的感觉,绝对是最让人感到不安的了!

    前几日张季的注意力都在白露的伤病上,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强烈。

    可现在当白露病情好了许多,他又将注意力放在元理会的事情上头后,这种不安的感觉便让他格外的不舒服起来!

    “大年,那元理会一点动静也没有么?某让你安排在城里的探子,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张季坐在桌前,手里端着一杯茶,向着坐在他对面的张大年问道。

    张大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答道:“郎君,元理会的确是乜有任何针对咱们的动静!甚至是在这洛阳城中的活动都少了许多!不过……有一个消息说,之前含嘉仓那吴仓监从其他地方运来充数的粮食,其实是元理会做的手脚!真是没想到,元理会竟然能够从其他粮仓中调动这么多粮食!现在负责洛阳清查的刑部霍郎中正在带人清查这件事呢!元理会大概是在忙这些吧?”

    张季听了这话,放下了手里的水杯,说道:“竟然还有此事?那元理会果然是有些势力的!都牵扯到粮库亏空案子中来了!哼!此等案子岂是他们能沾惹的?看着吧,这回有他们好看的了!”

    张大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想必他们这时候应该焦头烂额了吧?哪里还顾得上咱们?就说上回在那码头,咱们杀了他们多少人啊?可官府不也就问了问情况,再没找咱们麻烦吗?”

    张季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在那码头杀人,是自卫,是自保!何况最后是有太子亲卫的人与官府的差役打交道,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了!你若是没有太子亲卫的人在,单凭某这个泾阳县男的名头,怕是少不得有不小的麻烦!”

    两人说了会儿话,张季便去张罗午饭了。

    自从回来后,白露每日的饮食,都是张季亲自操持。

    用他自己的话说,病人的饮食调理也是促进伤病尽快痊愈的因素之一!

    之前白露发热昏沉,每日吃食也吃不了多少。

    好在这两日白露病情好了许多,食量也大了不少。

    张季今日中午准备做的是肉粥。

    白米熬制的粥中,加入肉末和姜末。

    这样的肉粥清淡不腻,而且营养也不错!

    另外还有蒸饼和几样小菜,这就是张季给白露准备的病号饭。

    发热刚退的人食不得油腻,清淡才是这时候病人最能吃得下的饭食类型。

    忙活到了中午,张季提着一个食盒,来到了白露的屋内。

    屋子的窗户开了半扇,通风也是病人房间必须要做的工作!

    不过这开着的窗户是在一个侧面,吹进来的秋风,并不会直接吹到床榻这边来。

    半坐在床上的白露,见到张季拎着食盒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本来正与她说着话,背对着屋门的女伙计,立刻就起身转过脸向着张季行礼。

    这几日她们也都习惯了,只要白露露出这等笑容,那必定是郎君来了!

    两名女伙计向着张季行过礼,笑着冲白露挤了挤眼睛,便告辞离去了。

    白露这时候坐在床上,脸色变得发红!

    脸上却一直是欢喜的笑容。

    张季放下食盒,抬头看到白露那发红的俏脸,打趣道:“呦!这是怎么了?脸怎么又红了?莫不是又烧起来了吧?快去请了医者郎中来吧!”

    白露自然知道这是张季在调笑她,便嗔了一声,低声道:“郎君就会欺负我!”

    张季哈哈一笑,也不再继续戏弄白露,而是将食盒里的小菜取出来,放在一张矮榻上。

    矮榻被张季端到了白露身旁放好,又盛了一碗肉粥放在了白露面钱。

    “快吃吧,这可是某亲手做的!”张季笑着对白露说道。

    一听是自家郎君亲手做的,白露便拿起小勺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气,放入了口中。

    说实话,张季的这肉粥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味道清淡,但又透着肉香,生姜有效的去除了腥味,少许的食盐,也是让肉粥吃起来不那么寡淡无味。

    “好吃!”白露笑着眯起了眼睛,一边吃粥,一边赞叹了一句。

    张季坐在椅子上看着白露吃粥,看了一会儿,递过了一双筷子。

    “别光喝粥!吃点菜!要不然太清淡了!”张季笑着对白露说道。

    白露面色红彤彤的,也不说话,接过了筷子,又夹起了小菜吃了起来。

    有张季陪着,白露吃饭自然吃的很香。

    吃了些小菜,喝了两碗肉粥,这比之前她的饭量还要大了些!

    “多谢郎君……”白露看着张季在为自己收拾碗碟,心中又欢喜,又有些不安的开口道。

    “你吃饱了吗?”张季将碗筷收进了食盒,又坐下看着白露问道。

    “啊?”白露闻言一愣,接着笑着对张季道:“自然是饱了!吃的……吃的还有些多呢!”

    “能吃就好!这说明你这伤病就要好了!”张季笑着说道。

    白露点了点头,道;“嗯!我也觉得这两日身体好了不少!也不发烧了,后肩的伤口也不疼了!就是有些痒!”

    张季笑着道:“痒痒说明伤口开始愈合了!千万要注意,别做太大的动作,不要扯开了伤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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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有新人介绍:
一个“新人”,
悄然来到了大唐贞观四年的长安!
张季,本打算在大唐做个悠闲的咸鱼,
从此过上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
可是……实力它不允许啊!
好吧,那就只能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
.
这个新人的到到来,
给大唐带来了数不尽的“意外”!
这个新人的到来,
让大唐不知不觉走向了另一个不同的盛世……贞观有新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有新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有新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