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活字
张漱和裴明礼的婚期近了，也就是说，贞观六年的元旦日也近了。
李承乾来了醉仙居，这还是张季回来后熊孩子第一次独自来找张季。
“稚禾，这段时间某一直在东宫读书，还要看那些繁琐的案卷，直到今日才有空出宫。这不，一出来某就来寻你了！你没有恼某吧？”李承乾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对张季说道。
张季看着眼前这个也是明显长大了不少的熊孩子，也是笑了。
太子的事情多，这个张季也知道。于志宁，孔颖达他们恨不得李承乾整日里都待在东宫读书。而且，李二陛下早就给李承乾加了担子，如今大理寺的案卷都会送到东宫由太子审阅。这就让熊孩子整日里忙于读书和案牍。
“没事，太子殿下忙碌国事，这才是大唐百姓之福气！某反正已经回来了，啥时候见不都是见嘛！哈哈哈哈！”张季笑着说道。
人家太子殿下一有空就亲自来寻自己，这怎么说都是不小的牌面啊！
李承乾一听张季的话，乐视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稚禾，听你蜀地那些产业都给某留了一成股子？可是真的？”寒暄几句后，李承乾双眼放着光向张季问道。
张季不由心中哀叹！
堂堂的大唐太子，怎么成了这样了？
难道是自己将他带上了一条“好货殖”的道路吗？
不！
绝对不是自己！
自己可是性情纯良，品德端正的好人啊！
怎么会是自己把这熊孩子带偏了呢？
肯定是这熊孩子自己的问题！
嗯！
一定是这样！
“是啊！盐井、真仙茶、蜀香楼、还有开春才能大规模生产的竹纸，这些都有你的份子在里头。”张季有气无力的答道。
李承乾笑嘻嘻，双手搓了搓道：“那……那某能分多少啊？某整理古籍书卷实在是太消耗钱帛了！”
张季瞅了他一眼，道：“怎么？长安这边的分红，还不够你花用的嘛？你这也太能折腾了吧？蜀地那边的产业获利都已经又投入到产业里去了！没得分！”
张季这话说的，其实不是实话！
利润的确是有一部分投入到了产业发展中去了。
可是也不是完全没得分！
只是他看不惯这熊孩子如今这种花钱大手大脚的架势，觉得有必要遏制一下了！
李承乾闻言脸色顿时就有些垮了下来。
“唉……可惜了某的那些古籍啊！某也就是想多抄录几卷，以后也好多几份保存嘛！某可没有乱用钱的！”李承乾嗫嚅说道。
“是这样么？”张季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不弄些雕版？”张季不解问道。
大唐此时的雕版已经算是比较成熟了。
在东市上便有专门的雕版铺，专门承接雕版的活计的。
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道：“那些古籍数量可是不少！要是做雕版的话那量可就太大了！钱帛的耗费可比抄书多多了。”
雕版就是这样，在雕刻过程中，若是有一个字错了，整块版子就算是报废了，得从头再来！
所以说此时的雕版，乃至到后来，成本俱都是不菲！
张季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说道：“那这样，某叫人弄一个新式的印刷法子！回头弄好了你再拿去印书！某这法子比雕版方便，成本也是低许多的。”
没错，张季想到的正是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的原理，后世人差不多谁都明白。
无非就是将字一个个单独做成字模，然后根据需要印刷的内容拼在一块版子上。
原理是谁都知道，但其中的技术含量却也不算小。
比如，用什么材料做字模，用什么材料做底板，用什么样的墨汁来印制等等。
这些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
张季记得的只有用铜盘做底板，松脂和蜡做固定。
至于字模的材料，张季记得的是铅活字，在他小时候学校就有一台这种铅活字打字机，专门用来给他们打试卷用的。
此时要是说弄出铅活字，那就有些不大可能了！
所以，张季想到的是泥活字。
李承乾走后，张季便让人去庄子上招来了钟传。
钟传就是庄子上那钟铁匠儿子，之前弄那个铁炉子的时候，钟传就显露出了他比他老子还要通透的领会能力。
钟传果然没有辜负张季的期望！
张季只说了两遍，钟传便明白了自家郎君这是要做什么了！
识些字的钟传此刻眼睛已经是在放光了！
在他看来，自己家郎君这次要弄得东西，绝对是一样神仙师父传下来的绝世宝贝！
这玩意要是真的弄成了，这天下恐怕都会为之震动！
在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后，钟传满怀激动的回庄子上去了。
临走前还赌咒发誓子不仅会尽力为郎君弄出这玩意，而且打死都被不会泄露一个字出去！即使是他老子也不说！
张季虽然给他说了，告诉他老子也无妨，可这小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还说他老爹如今收了不少徒弟，而且喜好上了喝酒！谁知道酒后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若是因为自己老爹酒后说错了话，坏了郎君的事，那就不值当的了。
对钟传的话，张季有些无奈！这也是个执拗的家伙。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反正最后挨揍的毕业不是自己。
新弹好的棉被送了来，这回送来了足足有六十多床！
张季除了给阿姐和玉娘还有忠伯留下了三床做褥子，其余的，都送给了那些长辈和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在立政殿里，摸着那松软轻薄的棉被，眼中满是灼灼的光芒。
“二郎，这棉被当真是不错！昨晚我就是盖着这棉被睡得，果真是暖和的很！关键是这棉被轻薄，盖在身上很是舒服！若是这白叠子……哦，棉花能够大量种植，我大唐百姓今后冬日里有火炉火炕，再有这棉被……真的可以免了寒冻之苦了！”长孙皇后在一旁轻声说道。
李二陛下闻言点点头，手上不住摩挲着那棉被。
“观音婢，你说那张稚禾是不是真的是神仙子弟啊？你看他这两年折腾出了多大的动静？折腾出来了多少好东西？炒菜，醉仙春，白糖什么的这些咱们就不说了。那马蹄铁，铁炉子、蜂窝煤、白盐，白纸……还有火药！这些可都是于国于民有大用的宝贝啊！现在我倒是真的怀疑，这小子的师父真的是神仙了！要不然僚人也不会说他是什么神使啊？”李二陛下缓缓的说道。
长孙皇后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微微一沉吟才开口说道：“二郎，这个我说不好！不过，无论他是不是神仙子弟，只要是为你作用，对我大唐忠诚，是不是神仙子弟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二陛下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长孙皇后继续道：“张稚禾其实还是不错的！他的那些产业里，都有高明的一成股子。而且长孙大郎他们几个也都有份。从这一点来说，他心里很清楚，在大唐谁才是他该依仗的人！而且，火药，马蹄铁这些宝贝，他也是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朝廷，这一点又能看出，他至少没有存什么其他的心思！再说了，高明和他关系不错，他那世俗经济之道也颇有些意思。在我看来，此人用好了，可为我大唐栋梁之臣！”
“观音婢说的不错！确是如此！我也知道，这小子虽然油滑了些，但心里还是好的。只是……只是……唉……算了！长生之道那小子已经劝谏过了！就不说了吧！”李二陛下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
第300章 ”勒索“
李二陛下心中的长生梦从来都没有熄灭过。
无论他在人前如何说，但在他心里最深处，还是始终抱着那么一丝的期望。
作为一个帝王，渴望长生倒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如今李二陛下已经不再信任那些方士，也不再吃他们献上来的那些丹药了。
就凭这一点，比起后世那些吃丹药吃到死的死，生不出孩子的生不出孩子，还有被方士骗的五迷三道的那些皇帝要好上很多了。
李二陛下此时表现出这等心思，长孙皇后自然是要劝谏的。
可是，正当她要开口，李二陛下却又摆摆手道：“观音婢，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你也不必劝我！此事我不会太当真的。人，总归是做好眼前才好！”
长孙皇后这才微笑不语。
“来人！”李二陛下对殿外叫了一声，洪允便无声无息的出现。
“将这棉被给大安宫太上皇送去九床！其余的给宫里的都分一分！若是不够，你直接去那小子那里要！我是知道的，你们之间关系不错！”
洪允脸皮抽了抽，却也没有辩解，答应一声又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二郎，你平日里不是最不喜内官与外臣结交吗？怎地洪允与那张稚禾交好，你却不生气呢？”
李二陛下听了自己皇后的问话，不由哈哈一笑！
“哈哈哈！观音婢，与外臣交好，那也要看外臣是谁啊？若是洪允与其他外臣，尤其是那些世族大阀交好，你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可是……他和张稚禾关系不错，倒是无碍的！你想想啊，张稚禾家中就他一个男丁，还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吗？何况他们之间的交好倒是挺纯粹的！”
听了李二陛下的话，长孙皇后也笑了起来。
“二郎，听你这么说，张稚禾倒是个真性情的！他能不像旁人那般怕洪允，也不像有些人那样巴结洪允，这倒是挺难得！”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说起来还真是这样。那小子倒是挺会做人！还有件事，之前百骑有禀报。长安县令刘行敏酷爱饮茶！那小子刚弄出那珍仙茶后，便给刘行敏送了过去。那刘行敏却是非要给钱！弄得那小子家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哈哈哈哈！”李二陛下说道。
长孙皇后也笑了笑道：“刘行敏倒是个有意思的。”
李二陛下笑着道：“那老货！除了爱写诗骂人！就剩下爱饮茶了！不过德行倒是不亏！”
若是刘老头知道了皇帝陛下对他的这个评价，想必也会直呼陛下圣明吧？
洪允第二天中午，就来到了醉仙居寻张季。
“老洪啊，有什么事啊？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不过来了也好，某给你的棉被正好你自己带回去，就免得某送去了。”张季一见洪允，便笑着迎上来说道。
洪允心中温热，但是面上却还是没啥表情。
“圣人让某来你这里再取些棉被！宫里不够分！”洪允直接说道。
张季笑笑道：“老洪，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棉被这东西是某庄子上才弄出来的好东西！某自己家中都没有几床呢！其余的不是送进了宫里，就是送去了某几位伯父，叔父府上！你这床还是某专门给你留的呢！某哪里还有啊！”
听了张季诉苦，洪允也不说话，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喝着茶。
张季看洪允这模样，无奈摇摇头又道：“好吧！好吧！等庄子里下一批棉被再送来，某就全部给了你！可好？不过现在是真的没有了！”
“不是某催你，宫里的确人多，不够分！你也是，要么别送进去，要送就送够！这不上不下的，给谁不给谁的怎么好说啊？下一批啥时候到？”洪允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大概后日吧！倒到时候某直接让人送进宫去，可好？”张季说道。
洪允点点头，不过却没有立刻起身便走。
“承议郎，你那竹纸圣人夸奖过好几回了！可是，你上回送进去的可不多了啊！”洪允缓缓说道。
“老洪啊，你可真是能给某出难题啊！那竹纸某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生产呢！之前的都是试产的纸张！这时候你叫某从哪里给你弄那么些纸去？”张季苦着脸对洪允说道。
洪允再一次沉默不说话，又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张季对洪允这种态度很是无奈！
这老洪对付自己的这一手“沉默是金”自己还真是没办法应对啊！
张季无奈，盘算了一下才又开口道：“好吧！好吧！再过半个月，蜀地那边应该会有一批竹纸运到！到时候某给宫中送去一批，可好？”
洪允这才点点头，然后又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竹制茶叶罐。
张季常叹口气！
“老洪啊，你若是这样，今后某可就得躲着你了啊！”张季苦着脸说道。
洪允依旧板着脸，看了张季一眼道；“你以为你躲得了啊？你躲在哪里某也能找到你！”
张季愣了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洪允脸上也闪过一抹笑容，但一闪而逝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下午，张季提早回了群贤坊家中。
虽然对中午洪允要走的那些东西他不怎么在意，但是对李二对自己要这要那的还是有些不爽！
可又能咋办？
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就算是敲诈！就算是勒索！
你又能怎么滴？
张季心里憋闷，只能自己憋着。
闷呼呼的回到家中，到了后院，只见小丫头玉娘正穿着一身崭新的红绸袄裙，在院子里堆雪人玩。
没错，昨晚下了一场不算大的雪，说厚不厚，说薄也不算薄，堆些小雪人还是没问题的。
张季的注意力不是在雪和雪人身上，而是全放在了小丫头身上那红花袄裙上！
那是一套棉衣，棉裙！
这一身红底白花袄裙，更衬得小丫头那红扑扑的笑脸格外可爱！
“哥哥！你回来了！”
小丫头见到张季回来，也不再去管那还没有成形的雪人，直接朝着张季跑了过来！
张季弯腰，伸手把小丫头一把抱了起来！
顺势抱着小丫头在地上转了几圈！
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在雪后的院落里响起，让这个冬日的院落多了许多的生动。
旁边的看护的仆妇笑看着这对兄妹嬉闹。也不上前打扰。
“玉娘，你在院子里玩，不冷么？”张季抱着小丫头问道。
“不冷！不冷！哥哥，玉娘穿了这衣裳，很暖和的！你看，玉娘都出汗了呢！”玉娘笑嘻嘻的答道。
张季捏了捏小丫头身上的袄裙，再看看小丫头的神色，果然还是棉衣暖和啊！
不过，衣裳再暖和，小丫头的脸蛋和手还是露在外头。
张季还是抱着小丫头进了屋。
屋子里很暖和，火炉和火炕都在烧着。
此时的张家已经不在乎那点蜂窝煤了，只要人舒服，多烧点又算什么？
不差钱啊！不差钱！
进了屋子，过了一小会儿，张季才将小丫头外衣给脱去，小丫头直接滚到了热乎乎的炕上，腻在张季身边嬉闹。
此刻张季的心情已经完全好了！
什么李二陛下的“敲诈勒索”，什么未来的谋划打算，在这一刻对张季莱说什么都不是了！
此刻张季眼睛里，只有身旁笑嘻嘻的妹妹玉娘！
玩耍嬉闹了一会而，忽然，小丫头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张季敏锐的察觉到了下丫头的变化，便忙问道：“玉娘，怎么了？玩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呢？”
小丫头低着头，半天才抬起头，看着张季认真的问道：“哥哥！阿姐就要成亲了！那以后是不是就不跟咱们住在一起了啊？玉娘是不是就看不到阿姐了啊？”
看着小丫头那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张季忙说道：“不会啊！不会啊！阿姐成亲了，是嫁给了裴大郎！裴大郎你见过的啊！你不是还说他人挺好的嘛？到时候虽然阿姐不跟咱们住在一起了，但是阿姐还在长安城里啊？醉仙居阿姐还要管着呢！到时候你照样可以天天见到阿姐啊！”
第301章 缺乏安全感的小丫头
听了张季的解释，小丫头的神色并没有立刻好起来。
只见小丫头玉娘蹙着眉头，又对张季说道：“哥哥，那你以后是不是也会给玉娘娶一个嫂子呢？那到时候是不是玉娘就是一个人了？玉娘好可怜啊！”
看着就要哭出来的小丫头，张季心里头一阵无奈！
谁给这丫头说过这些啊？
还是她自己平日里琢磨的？
张季明白，今日自己若不能够好好安抚好小丫头，恐怕这会在她心中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本来父母就已经不在了。如今阿姐要嫁人，再想到自己哥哥也要娶妻。那岂不是真的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从孩子的角度出发，这样想倒也是很合乎她这岁数的思维。
“玉娘，你要知道，这个世上也许谁都会离开你，但是，阿姐和阿兄永远不会！永远都不会！”张季将小丫头抱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说道。
小丫头听这自己哥哥的话，一双带着雾气的大眼睛，将信将疑的看着自己哥哥。
“真的么？可是……可是阿姐就要嫁人了啊？哥哥你早晚夜壶娶妻啊？怎么可能会永远不离开玉娘呢？”小丫头还是蹙着眉头嘟着嘴，向着张季问道。
张季脸上浮现出了宠溺的笑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玉娘，阿姐成亲也好，哥哥娶妻也好，这些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啊！咱们可是亲亲的兄弟姐妹啊！无论什么也无法改变这一点的！咱们都是对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的！再说了，玉娘以后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啊！只怕到那时候你还嫌弃哥哥和阿姐呢！”张季对玉娘柔声说道。
“才不会呢！玉娘才不要嫁人！玉娘要一直陪着阿姐和哥哥！”小丫头撇了撇嘴，说道。
“哈哈哈哈！就怕到时候你不会这么说喽！”张季笑着又说道。
下丫头的心情又欢喜了起来，再次在热炕上玩闹。
张季看着小丫头脸上的笑容，张季有些感慨！
自己总觉得自己再怎么忙活，都是为了家人，可是，自己对家人的陪伴还是太少了啊！
就像小丫头今日这番话，如果不是张季今日回来的早，恐怕也不一定听得到。
黄昏，张漱也回了家，张季就把下午小丫头和他的对话给张漱说了一遍。
别看张漱平时对小丫头挺严厉，但在内心里她对自己妹妹的宠溺并不比张季差多少。
所以，在听了自己弟弟给自己说了下午小丫头的话后，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自从父母故去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缺乏安全感已经小丫头心中埋藏了。
看来自己是忽视了妹妹的这想法了！
颇有些内疚的张漱今晚对小丫头格外的温柔。
就连小丫头忘记了写昨日布置的功课，张漱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
这就让小丫头欢喜的不得了！
今晚阿姐和哥哥对她都格外的好，这真的是让她格外的欢喜！
张季睡的有些晚，因为在哄着小丫头睡下后，他有何阿姐聊了许久。
除了聊了小丫头之外，还聊了她和裴明礼的婚事。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好晚，不过，经过这次和阿姐的交谈，张季也得知了裴明礼那家伙如今已经是被阿姐拿捏的死死的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如果说这事情发生在旁人身上，张季也许还会说两句，这这男的挺没劲的。可是，这可是自己阿姐啊？
自己家人无论怎么做，张季都是觉得对！
他就是这么双标！
没错！
在张季家人的问题上，张季就是这么双标！
爱咋咋地！
清早起来，张季神清气爽。
吃过早饭，张季就在琢磨着，今天自己到底是去哪里？
火药制作已经搬到了长安城外山中，有大批军卒严密看守，也不用他每日再去皇城里。
而醉仙居和西市东市的商铺，也有人管着，更不需要他去操心。
庄子上的事情呢，就更不用他掺合了！
陈镇、张大年、卜瑛、还有冯春和李长寿他们都在。
至于庄子上的安全，那更不是问题！
从蜀地跟来的二百僚卫就驻扎在庄子上呢！
再加上庄子原本的护卫，谅谁也不敢轻易打庄子的主意。
那自己能干什么呢？
张季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没啥事情好做！
“唉！空虚啊！”张季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晒着从屋外照射进来的冬日暖阳，不由感慨了一句。
小丫头正趴在专门给她打制的儿童桌椅上，拿着毛笔认认真真的写字。
听了自己哥哥的自言自语，小丫头抬起头，看着哥哥那忧郁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的小声打断了张季的感慨，他看向玉娘不解的问道：“玉娘，你笑什么啊？”
小丫头放下笔，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嘻嘻嘻”的又笑了几声才放下手说道：“哥哥，你的样子很好笑啊！”
张季不解，一脸狐疑。
小丫头却是嘱咐张季别动，而她则是快速的跑去拿过了一面铜镜递给了张季。
张季拿起铜镜一照，自己不由也笑了！
原来屋外阳光照射进来，此时照在张季脸上，因为窗棂，所以在张季脸上映出了驿道阴影。看起来就像是带了一张半边脸的面具似得，看起来是有些好笑。
“好啊！你敢笑话哥哥！看我咋么收拾你！”张季放下手中镜子，便把小丫头抱上了自己的腿上，一只手假意去挠她的痒痒。
小丫头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向自己哥哥讨饶。
闹了一会儿，张季将小丫头放下，让她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去完成阿姐布置的写字作业。
而他自己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那面铜镜上。
此时的镜子之前咱们就说过，并不是后世人想象的那么墨湖不清！
铜镜经过专业人士的研磨之后，光滑程度和清晰程度都大大超出后人的想象。
不过，张季手里的这面镜子却是有些模糊，应该是有日子乜有磨了。
老管家忠伯随着阿姐去了酒楼，张季便来到了院中和任童还有杜遂一起讨论起镜子的话题。
“郎君，这镜子花了，找磨镜道人来磨一磨就好了！这有啥好说的啊？”杜遂在一旁看着手里的铜镜不以为然的说道。
任童站在一旁，双手抱胸，靠在一棵枣树上也是点了点头，道：“是啊，五郎说的没错啊！找磨镜道人就好了！”
张季站在那里，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此时的他，想到了后世的玻璃。
玻璃他只知道是用不值钱的沙子烧出来的，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要说张季不想弄出玻璃来，那是假话。
毕竟玻璃这玩意涌出真的是太多了！
可是，张季是真的不知道咋弄啊！
像酿酒、炒茶、造纸，这些他好歹前世都知道一些的。包括现在钟传正在弄得活字印刷，张季前世多少也是有过了解的。
如果说仅仅只知道沙子可以少出玻璃，那就真的能烧出玻璃，这就有些扯淡了！
毕竟那是需要不知道要多少次试验才有可能烧出玻璃的！
不过，这时候做那样不知道多少次试验很难吗？
对于张季莱说，显然是不难的！
如今的张季不缺钱！更不缺人！
至于沙子和石炭，甚至是初级的焦煤，张季都可以轻松弄到的。
那还有啥好犹豫的？
大不了就是弄不出来呗！
大不了被人笑话自己是个憨包呗！
多大事啊！
第302章 你们哪里来的信心？
玻璃的确是个好东西，张季现在既然想弄，那就一定要弄的！
有条件要弄，没有条件穿凿条件也要弄！
不就是多花钱，多耗人，多试验吗？
张季就不信自己，既然自己确切知道沙子能烧出玻璃，砸钱砸人砸时间还能弄不出来！
这事情张季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弄，要砸钱的事情，自然是有人分担些最好。
于是，长孙冲、程处亮、房遗爱、李震，还有小胖子曹安，这几位就又被他召集在了一起。
“有些话某必须提前给大伙说清楚，虽然大家都是兄弟，可这还是要给你们说清楚！”张季神色严肃的对着众人说道。
“四郎，你说吧！某等都听着呢！”程处亮在一边说道。
张季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一回某要弄得东西没有把握！”
张季直言不讳的话，并没有让几个兄弟有什么反应。
因为，之前张季弄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成了的！
而且，还每一样都大火！赚了不少钱帛！
所以，即使此时张季说着新东西没把握，但谁也没当回事。
“不仅仅是没把握，而且有可能最后彻底失败，最后投入的钱都会打了水漂，血本无归！”张季见几个兄弟没当回事，就又往严重里说了说。
那几个货听了张季这么说，还是压根没当回事！
“嘿嘿！四郎，你这是小看了咱们几个了啊？不就是钱帛吗？谁家还赔不起似得？你就说，你打算弄什么吧！赔了大家一起赔！多大事啊！”程处亮一脸不在乎的大咧咧说道。
这家伙如今可是得意了！
他和她家兄长程处默一起占了一成份子，老程家从张季这里可没少赚钱！
而且这家伙跟着张季去蜀地，经历了战阵，不仅历练了自己，就连他老子对他也没之前那样抬手就打，抬脚就踹了！
“是啊！四郎，大家都是兄弟，总不能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吧？米说吧，无论做什么，某都陪着。”长孙冲也开口说道。
李震、房遗爱和曹安，三人也纷纷称是。
张季既欣慰又无奈！
这玻璃他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弄出来啊？
说不准这就是烧钱的无底洞！
算了！算了！
既然这几个货都不怕赔，那自己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那好，那某就给你们说说，这次某打算弄得，是……琉璃！”张季再次说道。
“琉璃？四郎……你……你这又是你神仙师父传授的吧？”房遗爱先是惊奇的问出了声。
“琉璃！那可是值钱的好东西啊！真的能弄出来么？”长孙冲也吃惊问道。
“四郎，没啥说的！一个字，弄！”程处亮在一旁也是喊了一声。
“四郎，赶紧弄！这回咱们又要发财了！哈哈哈！”这是小胖子曹安的笑声。
张季看着群青激荡的几个兄弟，真恨不得甩手就走！
自己都说了没把握！没把握！
可这几个货却都是一副已经发财了的模样！
“某再说一次！这种琉璃不一定能弄出来！搞不好是要赔钱的！你们听明白了么？你们哪里来的信心？”张季再次开口说道。
“明白！明白！弄不出来就弄不出来呗！大不了赔些钱帛！可万一要弄出来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啊！呵呵呵！”长孙冲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说道。
“是啊，没事，没事！某做好了赔钱的打算！”程处亮也跟着说道。
张季无奈暗暗摇头，便将各家第一批需要拿出来的“实验经费”比例说了一遍。
这比例与之前各家占得股子一样，其中占大头的还是张季。
“四郎，没问题！回头某就让人送钱来！要不，直接从某家的分成里扣也成！”房遗爱手一摆，很是豪气的说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如此说。
这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张季也懒得再去理会这几个货，便让人去庄子上去叫张大年来。
这烧玻璃的事情，张季打算交给张大年去做。
毕竟这是一件不一定能够保证成功的尝试，若是交给其他人，张季不敢保证那人能够坚持下去，坚持到最后。
张大年虽然已经脱了奴籍，可是，在张季心中，张大年就是自家人。
忠伯一家子如今日子过得已经比长安城里那些小有家财的人家还要好了。
但是忠伯依旧是跟在张漱身边，尽心尽力的为张家忙活各项产业。
张大年就不说了，那是为了张家去过西域，去过蜀地的。
就算是卜瑛，那也是种出葡萄和棉花的人。
张季对忠伯一家，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张大年回到了长安城，回到了群贤坊张家。
张季并没有急着给他讲烧玻璃的事情，而是将他和任童、杜遂聚在一起，四个人好好吃喝了一顿。
四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隔阂，几人吃喝的都很是惬意。
吃饱喝足了，张季才给张大年说起了烧玻璃的事情。
任童和杜遂也在，这事情张季从头到尾都没有背着他俩。
具体如何烧玻璃，张季不知道。
所以，他能告诉张大年的，就只有沙子可以烧出琉璃！
具体怎么烧，这就需要张大年自己去琢磨了！
张大年对自家郎君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人物，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这也许是自家郎君对自己的一次考验。
沙子就能烧出琉璃？
这除了郎君那神仙师父的法子，还会有谁？
张大年临回庄子的时候，张季再三交代，这家事情不用着急。慢慢来，慢慢试，慢慢烧！只要把每一次的数据都记录好就成！总有一天能试验成功的。
李承乾来了，直接找到了群贤坊张家。
“稚禾，听说你又要弄琉璃了？你可别本末倒置啊？上次你说的那个印刷还没弄出来呢！可别分了心！你要知道清轻重啊！”李承乾一见到张季便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季白了熊孩子一眼，缓缓说道：“这个某心里有数！你今天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事的吧？”
李承乾忙摇摇头道：“不是，不是！今日来是有背的事。”
“啥事？说罢！”张季一边给李承乾倒了一杯茶，问道。
李承乾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你的那竹纸孔师傅和于师傅都看了，李师傅也看过，都赞不绝口。都在问哪里有的售卖。某说这是你制出的新纸，暂时还没地方买。所以，今日某便是来问问，那竹纸到底啥时候长安有得卖？要不你先给某再弄一批？”李承乾急匆匆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还是不够沉稳的大唐太子殿下，张季再次白了他一眼。
“没有！前日老洪来也跟某要纸来着，某也说了没有！”张季直接回答道。
这李二父子俩还真不愧是父子俩啊？
这要东西都是这么一样一样的嘛？
听张季说没有，李承乾也不着恼。
依旧笑嘻嘻的对张季道：“稚禾，那洪允来的事情某知道！你那日不是说半月后会有一批竹纸到长安吗？到时候给某一些就是了！”
张季心里再一次无语！
自己难道看起来就那么像是“冤大头”吗？
这爷俩怎么就紧着自己一个人坑呢？
对李二的“勒索”张季不敢说什么，可李承乾这小子竟然也敢跟自己呲牙，这就不能放过他了！
“想要竹纸啊？也行！拿东西来换！”张季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对李承乾说道。
“啊？还要拿东西换啊？”李承乾倒是有些惊讶的说道。
“那是自然！某那竹纸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还想白拿啊？”张季再次白了李承乾一眼道。
“你好歹也是皇家的人！之前某献上去的各种东西，那自然是某对你们皇家的一份心意，是不要钱的！可是，这后头再要，你总不能白拿吧？你看，像那醉仙春也好，白糖、点心、真仙茶什么的，宫里可都是给钱帛的！你说说，你这么白要合适吗？”张季语重心长的说道。
第303章 又是新年到
李承乾被张季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啥？那东西换？拿啥换啊？”李承乾有些晕菜的问道。
张季嘴角一挑，缓缓说道：“太子也知道，某阿姐就要成亲了！所以，某希望太子能送一套宫中的头面给阿姐！这也好让阿姐出嫁的时候风光风光。”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开口道：“稚禾，你也知道，宫中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弄的！而且，某东宫也没有什么女子的东西啊？要不……要不某去求求阿娘，让她赏赐一支金步摇给你阿姐，如此可好？”
张季似乎闻言在思考，李承乾又忙说道：“稚禾，皇后赐下的步摇，还是金步摇，那可比普通宫中头面强上千百倍呢！”
“好！那成交！待金步摇赏赐下来，某便送竹纸去东宫！”张季依然决然道。
敢和太子这么谈条件做买卖，他张稚禾怕也是大唐头一个吧？
任童和杜遂在一旁看的都有些不可思议。
任童看着跟在太子李承乾身后的那个小内侍黄仁脸皮不住的抽抽，便悄悄捣了捣旁边的杜遂，一努嘴，让他也看看。
杜遂一看黄仁那副便秘模样，可没像任童似得忍住，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引得张季和李承乾的主意。
“五郎，咋了？”张季开口问道。
杜遂抬手指了指黄仁，道：“他……他快拉裤子了！”
黄仁本来就心中忍得难受！
哦，当然不是要拉粑粑啊！
是被张季和太子的对话弄得强忍心中金牙。
这回被杜遂这么一说，顿时脸上就更加难看了！
“太子殿下，我不是……我……”黄仁忙躬身阿星李承乾解释。
“无妨！是在忍不住就去吧！”李承乾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五郎，你带黄内侍去方便吧！”张季也开口道。
杜遂答应一声，拉起黄仁便笑着后院的侧坐而去了！
黄仁一脸惊讶，却还是乜有敢呼喊出来。
只是他此刻内心中全是无奈和悲凉！
张漱的婚期临近了！
今年张家上下全都在忙活张漱的婚事，反倒是新年元旦日没有得到太多的重视。
张季见到了阿姐的嫁衣，让他非常意外的是，这一身嫁衣竟然不是他熟悉的红色！
那一身嫁衣被仆妇展开，柳娘子带着几个妇人在仔细检查着针脚。
张漱则是有些羞涩的坐在榻上看着。
张季只见那是一件长袖外裙衫。
嫁衣的基调是青绿色，没错，就是青绿色。
只有在对襟，袖口，裙摆有红色的花纹。
这和张季印象中那些大红色的新娘子的嫁衣，完全是两个模样。
这一身青绿色嫁衣，要是配上红盖头，那看起来应该有些古怪吧？
就当张季问出了红盖头的话后，柳娘子却是笑着对张季说道：“四郎说的是前朝一些地方的规矩吧？咱大唐可没什么红盖头！顶多就是带着幕篱！遮面扇倒是早就准备好了！放心吧，这些都不会有问题的！对了，回头我还要带人去裴郎君家中去铺房呢！”
听了柳娘子的话，张季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对大唐的婚礼不怎么了解！于是，干脆闭上了嘴！
这时候说出什么不合时宜或者是露怯的话，只怕会搅扰了阿姐的好心情。
张季讪笑了几声，一个人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屋里。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张家在双重的喜悦中，迎来了贞观五年最后的一天。
今年的除夕和去年一样热闹！
流程倒也和去岁差不多！
只是这群贤坊呃逆不少人家都学着张季去年弄得那个春联，也在各自家门两侧贴了起来。
这就让群贤坊里的气氛比起其他坊又要热闹了不少！
张士贵白日里而已派人送来了信，说明日会过来。侄女出嫁做伯父的自然是要来的。
今年张家的压祟钱自然还是群贤坊里最多的，这就惹得那些娃子们早早的守在张家这院门口了。
张季带着家里人走出门，抬着成箱的压祟钱分发给坊里的娃子们。自然又是换来一阵阵不绝声的吉祥话！
今年除夕张季有一个最大的不一样的地方，便是那爆竹！
张季早早就让岳宁给自己弄出好几串爆竹！
这可是正经的爆竹！
和张季前世的爆竹，鞭炮几乎差不多了！
张季在前院点燃了一串爆竹后，那“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顿时响彻群贤坊！
这倒是让邻居们被下了那么一跳！
当他们知道这是张家新弄出来的爆竹后，不由都有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了！
小丫头对新爆竹那是格外的感兴趣！
张季不得不在小丫头的央求下，让她亲手点了一小串爆竹，这才让小丫头老实了下来。
除夕夜热闹之余，大家对自家大娘子明日的亲事也都是充满了期待！
说张家双喜临门，也是很贴切的。
除夕夜张家热闹非凡。
张家三姐弟、忠伯、账大年、任童、杜遂、还有冲庄子上专门赶来的陈镇、冯春、李长寿等等！
女眷也是不少！
薛礼家的柳氏，含有卜瑛、七娘、白露、洪顺娘等等！这也是专门来为明日的亲事来做准备的！当然，一起过除夕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这一夜有人守岁熬夜，也有人夜半熬不住去睡了。
天亮了，这是贞观六年的第一天。
张季早早起来，收拾好除了屋子，发现，家里此刻已经是很有些热闹了。
所有人联行都是演绎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各自忙碌着。
虽说到黄昏裴家迎亲的人才会到，可张家人此时就已经忙碌起来了。
渐渐的来张家的人多了起来。
小胖子曹安就住在群贤坊里，自然来的最早。紧接着就是庄三娘和宋雨婷。她们是作为张漱的手帕交前来的，张漱成亲，她们自然是要来帮忙。
长孙冲、程处亮、房遗爱、李震他们几个也陆陆续续来了，已是贺岁，二就同样是帮忙。
中午时分，伯父张士贵带着伯娘岐氏，还有三位兄长一起前来。
有伯父张士贵在，张季自然不会给伯娘岐氏什么脸色，尤其今日还是阿姐成亲的好日子。
大兄张仁和三兄张纲都是脸上带笑，诚心实意的给张季道贺。
那个二兄张政却是版这一张脸，应该心里的疙瘩还没有解开。
张季懒得理他，只是和伯父张士贵以及大兄和三兄在中堂说话。
“四郎，你送去的那棉被果然是好东西！老夫盖着睡了段日子，原本道了冬日便会发病的腿疾倒是没有再犯了！呵呵呵！这东西要是在大唐推而广之，那大唐百姓可就有福喽！”伯父张士贵抚着颌下飘然长须，笑着点头说道。
“是啊，四郎，不仅你那棉被好！你送来的竹纸和真仙茶也是好东西！不瞒你说，现在某每日都习惯了饮真仙茶静心，然后就用竹纸书写！别说，写出来的字好些许多！不仅是那竹纸好，那真仙茶饮罢果然有静心的功效！呵呵呵！”大兄张仁也是笑着说道。
说起伯父家这三位兄长，这位大兄是走了读书习文的路子，说起来学识还是不差的！
三兄张纲虽然也是在太学读书，但是对武艺却也很是喜爱。算是文武兼修的。
倒是那二兄张纲，文不成武不就的，仗着自己老子的身份，整日里在长安城里和安歇纨绔们胡混。
不得不说，伯父家这三位兄长能有两位像样的，已经算不错了！
谁家敢说自家子弟没有出那么一两个不成器的子弟呢？
对于伯父和大兄对自己弄出来的好东西的夸赞，张季倒是没太在意。
“伯父，大兄，若是觉得好，回头某再叫人送些去府上！自家的东西，总得紧着自家人用啊！呵呵呵！”张季笑着说道。
谁知就在张季说罢了此话，那边竟然传来了一声冷哼声！
这是那位二兄张政的声音！
声音里充满了不满之意！
第304章 故意找事？
张政的一声冷哼，打破了中堂内原本和谐的气氛。
张季还没有说话，张士贵就已经冲着自己这个二儿子呵斥了起来。
“你在那里哼什么哼？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告诉你，今日是漱娘的好日子，要是敢弄出什么来，小心老夫扒了你的皮！”张士贵没好气的对张政道。
张仁也对着张政道：“二郎，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今日不可生事！要不然阿耶收拾你，我也帮不上你！”
张纲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了张政一眼，目光中也有着不满之意。
伯娘岐氏已经去了后宅，此时中堂救她们这些俺男人，张政心中再有不高兴，再想找事，而已值得强自压下。
“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觉得，四郎那些东西既然好，为何不和咱家一起合伙售卖呢？并都是一家人不是？有好处总不好便宜了外人嘛！”张政强自笑了笑，开口说道。
“和咱家合伙售卖？合的什么伙？你大兄和三弟都在读书！谁去管这些？”张士贵冷声说道。
“阿耶，某可以管啊！某虽然读书不成，但是自觉还是有些从商的才能的！这事情交给某，肯定错不了！”张政忙开口说道。
以前张士贵对于商贾事是跟反感的，但是自从认回了张季他们姐妹后，才有所改观。
不过，即使是如此，张士贵骨子里还是认为只有入仕为官才是正道！
商贾不过是小道而已！
“你瞎说什么！你就不能把你那点心思用在读书上么？若你哪怕是做个流外官，老夫也不至于被你气死！商贾事你就别想了！”张士贵看着张政瞪着眼说道。
张政一听就不乐意了！
“阿耶，你这么说可就偏心了啊？为啥他张稚禾能行商贾事，某就不行呢？某可是他二兄！与他合伙有什么不对的嘛？阿耶，你可不能太偏心啊！某才是你亲儿啊！”张政直起身子很是不乐意的说道。
“啪！”
张士贵忍不住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桌几上！
“你说的额这叫什么话？气死老夫了！”张士贵是动了真怒，长长的胡须都气的不住颤抖！
“人家四郎行商贾事，那是因为人家是神仙子弟！那是因为人家弄出来那么多好东西！人家行商贾事怎么了？别忘了，四郎可是六品的承议郎！你呢？你是什么？你整日里跟那些纨绔厮混，老夫懒得管你也是罢了，你竟然还打起四郎产业的主意了？四郎的产业里可是有各家国公郎君的份子的！就连太子都有一成在里头！你算个什么东西？再敢打这个主意，老夫打死了你！”张士贵被气得大声骂道。
张季在一旁对自己这伯父倒是很钦佩。
伯父这为人很是正啊！
“伯父，二兄怕也不是这个意思！若是府上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妨给小侄说！小侄自然会送些钱帛去府上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张季字啊一旁笑嘻嘻的打着圆场。
“老夫府上有个屁的不方便！就是这小子自己看你这风生水起的动了眼红的心思！四郎，莫要去管他！他要再敢说此等话，你给老夫说，老夫收拾他！”张士贵气呼呼的说道。
说罢，张士贵还瞪了张政一眼！
“丢人败兴的东西！你就不能跟你大兄和三郎学学？老夫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张士贵直接骂道。
张政此刻心中有气又怒又委屈！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想和张稚禾合作么？
不就是想从自家亲戚这里捞点好处么？
这有什么不对么？
自己可是你亲儿子啊？
你怎么能当着外人这样骂我呢？
难道我不要脸面的嘛？
张政不敢对张士贵顶嘴，只能是斜着眼看了张季一眼！
那目光中的怨毒张季看的清清楚楚！
张季心中虽然也有些不悦，但想到今日是阿姐的好日子，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就在此时，长孙冲、程处亮他们几个也来给张士贵见礼。
中堂里人一下多了起来，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方才的那点不快也被掩盖了下来。
众人在中堂内说话，喝茶，气氛愈发的热闹起来。
就在这边相谈正欢的时候，忽然有一名仆役悄悄金额了中堂，小声在张季耳边说了生么。
张季听罢，本来带着笑的脸上顿时便冷了下来。
“四郎，出了什么是嘛？”张士贵注意到张季脸色的变化，开口问道。
张季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自己伯父一眼，半晌没开口。
张士贵觉得有些奇怪，再次问道：“说！到底怎么了？”
张季沉吟了半天才开口道：“伯娘再后头因为头饰，说了阿姐几句。”
张季这是说的客气！
实际上方才仆役说的是，方才后头仆妇到前头来说，那伯娘岐氏将张漱的一众头饰挨个贬低了一遍！
弄得后头众人都是气的不行！
这等日子身为长辈，竟然说出这等话来，这不就是诚心给张漱难看吗？
庄三娘差点都跟那伯娘岐氏吵起来！最后还是被张漱给拦下了！
伯娘话说的难听，让原本欢喜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张季听说了这些，自然心中气的不行，但是好歹看在伯父的面上，还是强行忍住了心中火气。
不过，听说了此事，张季本来就已经押着火气的心情更加恼火了！
“伯父，你们且在这里喝喝茶，我去后面看一下！”张季起身对张士贵行礼说道。
“四郎，是不是你伯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老夫与你一起去看看！”张士贵似乎也品出了事情没张季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张季忙道；“不必了！伯父就在此饮茶就好，我去看看就行了！没多大事情。”
此时张政在一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张季懒得理这货，出了中堂去了后头。
后头的气氛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欢喜了，众位女眷们看着都很压抑的样子。
张季快步来到阿姐屋子门外，刚到门口，就听到伯娘岐氏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哎呀呀！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啊？这样的东西也能拿出来啊？啧啧啧！这些东西怎么能带的出去啊？哎呀呀！真是的！要是不会挑，早点给我说啊！我可是认识长安城里最好的金银匠人呢！”
这就是伯娘岐氏的声音，满是得意的在大声的嚷嚷着！
“这些可都是东市谢家铺子里最好的首饰了，你凭什么说不好？我看你就是诚心找事！”
这是庄三娘的声音！这丫头果然还是那嫉恶如仇的直性子。
“你是谁家的小娘子？我再与我之女说话，有你什么事？真是该多管闲事！哼！”岐氏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你……”庄三娘正要继续与岐氏争论，却好似被人拦住了！
“首饰头面这等东西，各花入各眼！说不上什么样的好，什么样的不好！今日是阿姐大喜的日子，这些只要她喜欢便好了！毕竟今日要欢欢喜喜的才好！不是吗？”
张季听了出来，这次是宋雨婷的声音！
这丫头，倒还真是压得住性子，沉得住气啊？
张季不由对这丫头暗暗点了个赞！
“哼！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岐氏那让人讨厌的声音又响起！
“哦，忘了说了！我是张稚禾未过门的妻子！媒人已经登过门，就等着请期了！”宋雨婷的声音不卑不亢的说道。
“啊？”岐氏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说道：“那你说起来也算是我的晚辈！你怎么能这样跟我手滑呢？有没有规矩了啊？”
张季在外头一听，这位伯娘岐氏，这是要耍无赖，用身份压人了啊？
第305章 迎亲
张季正要推门进去，就又听到宋雨婷的声音响起！
“论起来，我是要叫你一声伯娘！只是现在我与四郎还没成亲，自然不好这样称呼了！只是，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若是作为长辈，今日里更是应该替自己侄女欢喜，而不是挑三拣四的找事。我年龄小，不懂事，所以道理懂得也不多，可这个还是明白的！你说我说的对吗？”宋雨婷声音不高不低，很是平静的说道。
“你……”伯娘岐氏的声音仿佛被人摁住了喉咙，只说出了一个你字。
张季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宋雨婷这丫头，还真是好口才！
这一点他在去岁上元夜就领教过了！
最佳辩手嘛！当然名不虚传！
张季不再犹豫，轻咳一声，推门进了屋。
屋里被装饰的很喜气洋洋。
阿姐张漱身着一声青绿色的繁复礼服端坐在椅子上，头上梳着高高的高髻，只是还没有点缀任何首饰。
张漱面上的妆容，也让张季大开眼界！
张漱面上今日施的是桃花妆，淡淡的红色将她本就娇美的容颜衬托的更加生动！
一对娥眉，在张季看来微微有些粗。这也是此时眉形的一个特点。
在额头两眉之间有桃红色的花钿，雍容华贵的气质顿时就显现了出来！
在两边太阳穴处，各有一道红色的斜红。两道如同弦月的红色，让妆容更加娇艳。
在嘴角两侧酒窝处还有两个圆圆的靥钿，这也叫做面靥。
朱唇轻点，让整张妆容看起来娇艳欲滴。
这是此时大唐女子最郑重的妆容，张漱选的的桃花妆算是比较淡的红妆。比之更浓的还有例如酒晕妆！
总之，今日的张漱不再似往日般薄施粉黛，此刻的她是屋内最美丽的女子！
张季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又看向了摊开在桌上的首饰头面。
“伯娘，这些有什么不妥吗？”张季看向了伯娘岐氏开口问道。
岐氏目光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又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四郎，不是伯娘说你啊！今日好歹也是你阿姐出嫁！这些头面首饰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呢？你看看，这些首饰的花式都有些过时了啊！这怎么能配的上我们张家呢？要是就这么带出去，岂不是会丢咱们张家的人啊？”伯娘岐氏似乎是重新找回了勇气，皱眉说道。
张季轻轻一笑，抬手指着桌上一直金步摇问道：“伯娘，你说这步摇也不好么？”
岐氏顺着张季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只黄金打造，头上是一只展翅蝴蝶造型，还配着白玉串坠流苏的金步摇，静静躺在一个锦盒里。
说实话，岐氏也觉得这只金步摇其实做工已经是非常之好了！
步摇头上那只展翅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就要展翅飞起！
可是，此时她怎么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这只步摇看起来似乎是不错，但是，样式却是太落伍了些！如今长安流行的步摇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最好的步摇都是那花枝交错，金叶纷纷的模样！你这只……还是差了许多的！”岐氏摇头撇着嘴说道。
步摇，与昝钗还不一样。是一种此时女子头饰上很重要的一部分。
此时的步摇大致也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就是张漱这只，样式相对简单些，带流苏的这种。
还有一种，则是像一棵枝丫繁多的树一般，用底座固定在女子头上，看起来，就像头上顶了一棵金光灿灿，五光十色，摇曳生辉的宝树！
后者因为制作更加繁复，材料消耗更多，花样更加复杂，也深受不少贵妇人喜爱。
岐氏显然是看不上张漱这支流苏金步摇！
张季闻言微微一笑！
“伯娘，这支金步摇可是当今皇后赏赐给阿姐的！你竟然说它不好？莫不是你有比皇后还好的步摇么？”张季缓缓的说道。
“啊？”岐氏闻言顿时惊呼一声！然后就直接愣在了当地！
啥？
说了个啥？
那支金步摇是皇后赏赐下来的？
这……这……这姐弟俩不是故意在害我吗？
说皇后赏赐的步摇不好，这不是作死吗？
就在岐氏懵逼后悔到极点的饿时候，张季却又轻飘飘的说道：“这支步摇乃是皇后自己的东西！也是太子殿下专门前日专门带人送来的！伯娘竟然说不好？哎呀！看来伯娘的眼界还真是高啊！”
这番话无异于又在岐氏那已经惊惧到极点的心上又来了一刀！
这一刀让岐氏彻底崩溃了！
“不是！不是啊！是我有眼无珠！这是皇后赏赐的步摇，自然是最好的！怎么会不好呢？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好的话啊！没说过啊！”岐氏干脆来了个一推六二五耍起了无赖。
今日是阿姐的大日子，张季也懒得跟这个伯娘多说！
再不济，自己伯父还在前头坐着呢！
就算是看在伯父张士贵的面子上，张季也不会与这岐氏太为难！
这位伯娘，就像癞蛤蟆，是不是在你眼前蹦跶蹦跶，不咬人，可恶心人！
算了！忍了！
今日张季就只想阿姐能欢欢喜喜顺顺利利的出嫁！
张季不再理会岐氏，和阿姐说了几乎话，又看着宋雨婷笑笑。
在得到宋雨婷同样微笑的回应后，张季便离开了屋子，回到了中堂中，继续与伯父张士贵，还有几位兄弟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到了临近黄昏的时候。
“来了！来了！”
忽然老管家忠伯带着一个仆役来到中堂前，一脸喜色激动的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都朝着大门走去！
此时的张家张灯结彩！
不仅有元旦日的喜气，更有新人成亲的喜庆！
众人在门前瞪了一会儿，便见一直吹吹打打的队伍朝这边缓缓而来！
裴明礼一身大红色的礼服，喜气洋洋的骑在马上，满脸都是洋溢着的欢喜！
在他身后人也不少！一个个也都是一身新衣，喜气洋洋！
一辆彩车被众人围在中间，拉车的马儿身上也被装饰的喜气洋洋！
队伍来到张家大门前，裴明礼下马，上前来便和张季见礼。
张季今日也没有再给裴明礼脸色看，笑吟吟的叉手施礼后，便迎着众人进了大门。
迎亲的队伍来到后院门前，这里却是门户紧闭！
就听到院内有女子的嬉笑之声，显然是在等和裴明礼他们的到来。
裴明礼和同来的伙伴都知道，现在是念催妆诗的时候了！
大唐的婚礼流程不算太复杂，除了之前的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现在这个环节就是迎亲！也就是迎娶了！
这新郎来到女方家中迎娶新娘，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新郎首先面临的，便是催妆！
所谓催妆，一开始，只是迎亲的人冲着后院新娘所在的屋子大喊：“新妇子出来！”！后来逐渐就演变成了新郎这边念出催促新娘的诗句。
裴明礼轻咳一声，大声念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一首诗念罢，后院里便有女子一阵笑声！
“再来！再来！”院子里有女子声传来。
裴明礼之前毕竟是做好了准备的，催妆诗自然不会只准备了这么一首。
于是，裴明礼再一次开口道：“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壮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这一首催妆诗念罢，后院的门才在一片女子嬉笑声中打开来。
后院的门开了，对于裴明礼来说，更大的考验即将来临！
接下来将会是裴明礼在迎娶新妇过程中最大的考验！
第306章 下婿
此时的裴明礼心中即使欢喜，又有些忐忑！
罢罢罢！
为了娶到美娇娘，今日便豁出去了！
只见裴明礼冲着身旁同来伙伴发一声喊！
双手抱头，直接冲着后院院门冲了进去！
裴明礼和同来伙伴冲进了后院，迎接他们的，不是新妇家家中女眷的和煦笑容，也不是殷切的期盼！
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兜头打来的棍棒！
只见后院中，二十多个妇人们，手持各色绸缎包裹着的木棍，冲着冲进来的新郎官和伴郎们，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虽然说这些女子们，并没有用多大力气，而且她们本身力气也就不算太大。但是，禁不住人数多啊？
裴明礼和同伴们被打的在后院中东跑西窜，好不狼狈！
这是此时迎亲环节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叫做下婿！
说的通俗一些，就是将新女婿的威风打下去！
让新郎记住，今后不可随意欺负新娘子！
当然了，这些妇人女子手下还是有分寸的，总不能让新郎官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去举行婚礼吧？
所以，裴明礼并没有挨上几下子，反倒是他同来的那些同伴们，一个个的被这群妇人揍得不轻！
新妇出来了！
张漱医生青旅礼服，头上梳着高髻，长孙皇后赏赐的金步摇明晃晃的插在发髻撒花姑娘！
没有张季想象中的红盖头！
张漱手持一柄团扇遮住了面容，金软如此，裴明礼看的还是心神激动！
张季看着眼前的裴明礼，哦，该叫姐夫了！
看姐夫裴明礼和阿姐张漱，一人一身大红礼服，一人身上青绿礼服，虽然张漱团扇遮面，但在众人眼中，这还是一对璧人！
一对新人拜别了张士贵，出了门张漱上了彩车，张季作为娘家人，这回也要亲自送亲去裴家。
彩车刚刚向前走了没几步，便有一群人将车拦在了路上！
张季看了这架势，不由的笑出了声！
这特么和后世那些拦着接亲婚车的情形还真是像啊！
不错！
这些人拦住这拉着新娘子的彩车，的确是和后世那拦婚车有些像！
不过，后世不少乱七八糟的人都拦婚车！
要这个，要那个！不给好处就不让婚车走！
甚至还有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拦婚车误了婚礼吉时的，这也不是没有过！
此时大唐婚礼也有这个环节，叫做障车！
不过，此时拦车的仅限于女方家里的亲人！
张季家中除了他们姐妹三人，也就是伯父张士贵家的三位兄长。
张政那货是指望不上，不过，张仁和张纲倒是不错！
张仁和张纲，带着长孙冲、程处亮、房遗爱、李震、曹安他们这些人，直接拦住了彩车！
都是自家人，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长孙冲念了一首障车诗，收了迎亲队伍送上的金钱，才笑嘻嘻的让开了道路。
小丫头在门前，被宋雨婷和庄三娘拉着，此时脸上已经泪水涟涟！
不过，小丫头紧紧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宋雨婷弯腰把小丫头抱在了怀中，轻轻给她擦去了泪水。
“玉娘，不要哭！没事的！以后我陪你玩好不好啊？”宋雨婷看着小丫头柔声说道。
下丫头噙着泪水，抬头看向了宋雨婷，怯怯的问道：“以后真的会来陪玉娘玩么？”
宋雨婷笑的很真诚，冲着小丫头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保证！”
小丫头试抬手想搂住宋雨婷的脖子，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太敢。
宋雨婷松开抱着小丫头的一只手，将小丫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张季送亲到了裴宅，但是，看着阿姐下了彩车，他目送阿姐踩着红色席子，跨过了马鞍，进了裴宅的大门。
张仁和张纲随着进去，张季却是在门前占了半晌，转身慢慢的离开。
按说送亲的人可以进去喝酒，但张季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进去。
反正有张仁他们在，张季的送亲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所以，他在张大年他们护卫下，步行回了群贤坊自己家。
张季心中的感觉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伤感，也不是失落。
但是，却又一种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家中姐妹出嫁，亲人都会有这种感慨吧？
前世的张季是独生子女，没有体会过这种情况。
这一世，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回到家，之前来的客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张季心里看着反差挺大的院子，心里的空落落更强烈了几分。
不过，他心中的这种空落的感觉，在回到家，看到正抱着小丫头的宋雨婷后，便充盈了许多！
宋雨婷脱了鞋，穿着足衣，正在炕上和小丫头嬉闹玩耍。
听着小丫头脸上的笑容，听着小丫头银铃般的小声在屋里回荡，张季看向宋雨婷的眼神个更加温柔。
见到张季忽然进了屋，宋雨婷先是一愣！
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着急忙慌的从炕上下来，手忙脚乱的穿鞋！
“不用下来了！你就在炕上吧！”张季笑着对羞的满脸通红的宋雨婷说道。
宋雨婷红着脸再次把腿放回了炕上，伸手扯着裙摆遮住了白色的足衣。
“以为你还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呢……”宋雨婷鼓起勇气，抬眼看了张季一眼说道。
张季顿时明白了，宋雨婷这是怕自己回来的晚，专门留下来陪着小丫头呢！
“谢谢了！”张季由衷的说道。
宋雨婷白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事有啥好谢的？”
说罢，宋雨婷又转脸逗弄小丫头了。
张季也不着急离开，直接在屋里边上一把椅子上坐下。
仆妇给张季到了一杯茶水，悄悄的推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张季、宋雨婷和小丫头玉娘三个人。
屋里都是小丫头的话语和笑声。
宋雨婷时不时轻声和小丫头说上几句话。
张季却只是笑着看着炕上嬉闹的一大一小，也不说话。
张季坐在那里，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啜着茶水，心中方才的空荡荡一点点的被充满。
阿姐出嫁了，酒楼的事情张季暂时就只能管起来。
虽然张季有些不耐烦管这些事，可也不得不守着酒楼，只能等着阿姐过一阵子再来替自己。
这也是张季之前便跟阿姐和裴明礼说好了的，阿姐即使是嫁到了裴家，只要阿姐愿意，酒楼还是她管着！
张季也直接拿出了四成酒楼的股子给了阿姐。
虽然张漱说什么也不肯要，裴明礼也说不要，但张季还是让忠伯办了契书！
醉仙居生意依旧火爆，不过酒楼里有白露，张季倒也用不着操什么心。
整日里在酒楼里无聊的待着，张季也只能和任童、杜遂两人瞎聊。
“五郎，你那镔铁棍如今练得如何了啊？你和任童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谁赢啊？”张季斜靠在后院偏院屋里的一把椅子上，问旁边的杜遂道。
素对看了旁边抱着膀子坐在那里任童，笑了笑说道：“我可打不过他！他手段阴！防不胜防的！”
任童白了杜遂一眼，说道：“就你那顾头不顾腚的棍法，收拾你还不是小事一桩？哼！”
“某这棍法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你要是不服，那咱们就出去比划比划？就算打不过你，可某不怂！”杜遂对任童的话有些不服气，便直接站起身来要约战。
任童坐在那里不动，摇摇头道：“懒得跟你动手！你又打不过某！”
杜遂建认同不动弹，闻言也没了脾气，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张季看着这对兄弟玩闹，在一旁直笑。
就在此时，白露领着种传来了！
第307章 成了！
钟传不是空着手来的，他进来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
见钟传进来，任童和杜遂也不再斗嘴，而是站起身来，都和白露一起除了屋子。
其实，张季倒是咩打算背着他们的，但任童他们却是明白规矩。张季可以不在乎，他们却很自觉的回避了。
钟传见屋里没了外人，立刻将木箱放在了地上。
打开箱子，张季就见钟传从木箱里先是取出了一个铜制方形的盘子。
张季看到那方形铜盘，不由眼睛一亮！
只见那个铜盘大约一尺长，四寸宽。四边是一圈半寸左右的边。
这就是活字印刷的底托字盘啊？
这个字盘的做工还是很细致的，张季接过钟传递过来的的铜制地盘，用手轻轻摩挲，看着字盘底部那浅浅的格子，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紧接着，钟传又从木箱里取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木制的，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排列着一个个的泥质活字！
张季忙放下字盘，小心取出几个泥活字仔细端详。
这你只活字怂恿的材料，显然是钟传认真筛选出来的好胶泥。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在经过烧制后，质地还是很坚硬的。
再看上头雕刻的反刻的字体，尽然是自己当初画给钟铁匠宋体字！
说起这宋体字，还真是很适合做为印刷字模字体使用的。
横平竖直，并没有太多繁复的勾折。虽然比不得楷书，行书等其他字体那么好看有灵气，但是，这毕竟是在做印刷！
雕刻方便容易，字体清晰简洁，这便是为印刷字模的制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郎君，某看那醉仙春瓷瓶上的那等字体虽然古怪，但是到很是适合雕刻字模，所以，就试着用这种字体雕刻了。”种传看着张季有些紧张的说道。
“好！你做的很好！是某疏忽了！回头，某便教你这种字体！”张季笑笑说道。
听了种传的解释，张季也对钟铁匠的保密很满意！
原来这是钟传看到醉仙春瓶子上的字体自己琢磨的啊？还真是个有悟性的人啊！
接下来，钟传便开始给张季演示了排版。
因为字模做的数量并不多，字的数量也有限，但是，就这样，种传还是将一个个的字模放置在了字盘底部的一个个的格子里，不一会儿，一版活字版子便拍好了！
虽然是反刻的字，张季还是大致的认出了，这是一段论语上的内容。
此时字盘底部还没有加入松脂和蜡等固定物，所以，字模微微有些松动。
但即便是如此，张季已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就是活字印刷啊！
“种传，你这做的真的不错！接下来某会送纸张过去，你再试试各种印制的墨！找出效果最好的！还有这个字模，也要大量制作了！尤其是那些常用字，更是要多谢！等这些都弄好了，某会安排你开始印书！”张季笑着说道。
说实话，张季对这种，自己只需要给出一个方向，给出一个思路，便有人能够按照这个方向这思路钻研下去，最终弄出成果的事情，还是很享受的！
谁也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的，这一点张季非常清楚！
而这时候人们的智慧，也绝对不容被忽视。
张季清楚，自己比起此时大唐人，多的只是那一千四百年的见识罢了！
不是他谦虚，只是来到大唐以来的这近两年来，张季已经改变了最初对此时人的轻视。
谁说古人就比后世人缺少智慧呢？他们只是被环境、眼界和思想上的禁锢所限制了而已。
钟传得到了张季的赞扬，自然是心中欢喜！
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辛劳！
因为保密挨得老爹的好几顿揍！
这些都值得了！
在钟传看来，这活字印刷，实际上是自家郎君弄出来的！
自己只不过是个听话干活的人罢了！
能够参与到自家郎君这“神仙手段”的创造之中，就已经让他格外兴奋了！
何况自家郎君还给了自己一百贯的赏钱！
另外，还有一个未来印书坊管事的位子！
心中欢喜的种传，忙碌起来更加有动力！
钟铁匠虽然走了自己这个儿子好几回，那也只是气他不信自己，不肯把郎君让他做的事情告诉自己。
但是在内心里，钟铁匠也是很欢喜的！
能得到郎君的青眼有加，那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就像自己，现在已经从一个普通庄子上的铁匠，成为在长安城里都有些名气的铁匠师父了！
不过，钟铁匠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毕竟自己没能像那李木匠似得，成为长安城里高足家具的祖师爷！
虽然这个遗憾一直被他深深埋在心里，但看到李木匠他还是心里有些嫉妒！
现在好了！
自家郎君交代给自己这个二儿子的活计，想来就不会简单！
要不然自己儿子也不会拼着挨揍，打死也不告诉自己！
这样也好！
等儿子把事情办成了，说不准就能成了这长安城里什么活计的祖师爷似的存在！
呵呵呵呵！
你李木匠不过是个什么家具祖师爷！
我可是什么祖师爷的老子呢！
这要说起来，怎么不比你李木匠更露脸？
钟铁匠想起这些就觉得心里头美得慌！
于是乎，钟铁匠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自己儿子的试验当中去，却也是交代了家里人和徒弟们，谁都不得去打扰种传！
而且，种传要什么，家里就得想尽办法给他提供什么！
无论是试验用的东西，还是生活上需要的东西，都要尽一切努力满足他！
毕竟钟传身上凝聚着钟铁匠那个“祖师爷他老子”的梦想呢！
张季邀请李承乾一起俩到了张家庄子。
因为，钟传说，活字印刷，成了1
今日便是张季和李承乾眼看结果的日子。
长孙冲他们几个自然也是跟着一起来了！
有张四郎神仙师父的神仙手段热闹看，怎么能少了他们几个呢？
来到庄子上一处偏僻宅院，钟铁匠带着人正和庄子护卫一起等候。
再见到自家郎君和当朝太子殿下踏雪而来，钟铁匠激动地都有些浑身发颤！
太子殿下他之前倒也是远远的看过几眼，可今日却是面对面的接触啊！
一个长安城外庄子上的普通铁匠，今生竟然能有机会面见当今太子，大唐未来的皇帝！这对钟铁匠来说，绝对是一件能让他吹嘘一辈子的了不起的事！
来到这处院落前，张季和李承乾、长孙冲他们齐齐下了马。
太子六率的军卒直接接受了这处院落的防卫。
“参见太子殿下！”钟铁匠及家人，颤颤巍巍的向着李承乾躬身行礼。
“免礼！”李承乾摆摆手说道，他现在最想看到的是张稚禾所说的那新型印刷法！
“这位是种传的阿耶！”张季在一旁跟李承乾说了一句。
李承乾这才看向了钟铁匠。
再来的路上张季已经将钟传的情况给李承乾说过了。
一听是钟传的老爹，李承乾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有些怯怯的粗壮老汉，他的儿子竟然弄出了那新的印刷法？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李承乾冲钟铁匠点了点头，这让钟铁匠差点就激动的哭出来！
大唐的堂堂袋子殿下冲某点头了！
天爷啊！
这是老钟家祖坟冒青烟了么？
回去后必须要祭祖啊！
供品这回用最好的！
要感谢祖宗们保佑啊！
老钟家这回要发达了！
且不说钟铁匠自己在那里激动的浑身哆嗦，李承乾和张季他们已经迈步进了院落里头。
一进院子买走几步，众人便都问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墨香味！
李承乾和长孙冲很是享受的嗅了嗅鼻子！
这俩看起来还真是爱书的人啊！
第308章 书卷？书册！
淡淡的墨香飘入众人的鼻子中，闻起来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好闻。
钟传在院中迎候众人，很快将众人迎进了一间屋中。
这间屋子不算大，里头也是摆着满满当当的，还有四五个庄子上的青壮在忙碌。
见众人进屋，那几个忙碌的庄户才停下手里的活，给张季和李承乾他们行了礼。
张季忙摆手，让他们去忙活。
他自己则是带着李承乾等人在屋里参观，钟传在一旁不断解说着。
“太子殿下，你看，这边就是已经制成的字模！这种字模我们还在继续不断的制作中，用不了多久，字模就可以同时拍更多版子了！”钟传指着靠墙边摆的整整齐齐的架子说道。
张季他们走到近前，只见在架子上密密麻麻的字模。
而且，这些字模都是分门别类摆放的，架子上还写着一些标记记号。
“这些字模的拜访，也是按照我家郎君的法子，分类保存的。这样在取模排版的时候，就会方便快捷许多！不用在一堆乱糟糟的字模里翻找。”钟传在一旁说道，他看着张季的目光充满了崇敬。
李承乾他们好奇的拿起几个字模，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也都觉得这个小东西有点意思。
待他们又按照字模原本的位置将手里的字模放好，钟传又带他们来到两个正在排版的庄户跟前。
只见那两个庄户面前正摊着一个卷轴，上面的文字是孝经的内容。
而那两个庄户显然是识得字的，他们正在按着孝经上的文字，将一个个的泥活字按顺序放入字盘中。
没有用多久，一个字盘便被排满了！
字盘里因为加入了松脂和蜡汁，那些泥活字很快便被很结实的固定在了字盘上！
看着眼前这新奇的一幕，李承乾几人都有些觉得讶异！
这就是所诶的活字么？
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比雕版要方便许多啊？
这样的活字，是不怕刻错字回了整张版子！
也不怕无法做到重复使用！
逼近现在想要印出一卷书，那需要许多许多张版子才行的！但是，在用完这些版子之后，这些版子就只有被放置在库房的命运了！
要是没有人再出钱要求印制，那这些雕版版子真的就算是没啥用了！
可眼前这活字印刷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字是活的！
可以随时拆卸，重复使用！
这样就不存在浪费一说了！
接着，众人又看向另一边三名庄户。
那三名庄户，正在将之前已经拍好的版子进行印制！
只见他们将专门调制好的墨刷在那些版子上，然后又取过裁剪过的洁白竹纸。
竹纸被轻轻的放在了刷了墨的版子上，庄户拿着特质的刷子熟练的刷了起来。
然后，便是将那竹纸从版子上轻轻取下，放在一般的大台案上晾干。
李承乾和长孙冲看到眼前的情形，眼睛都已经冒出了光来！
他们三步两步来到台案前，弯腰躬身看向那些已经有了黑色墨字的纸张。
只见洁白的竹纸上，一列列整齐的字迹赫然纸上！
“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这正是中的内容！
虽然这些字的字体看着有些古怪，但又觉得有些熟悉！
这不正是那醉仙春和太极八卦铜盘上的那种奇怪字迹吗？
虽然这字没有如今手写那些楷书，行书的飘逸、秀美，但是，却是横平竖直，看起来格外清晰，倒也有一种特殊的庄重之感。
“稚禾！你这法子真是……神了！真不愧是你那位神仙师父的手笔啊！某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法一出，天下人何愁无书可看？你这可是做了一件造福天下读书人的大事啊！”李承乾想到了深处，脸色都激动的微微有些涨红！他对着张季很是激动的说道！
张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轻轻颔首，却不说话。
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果然不愧是神仙子弟啊！
这气度！
这风采！
这涵养！
旁边众人心中都不由纷纷暗暗赞叹。
张季表现的平常，但他旁边的种传却是已经被太子殿下的话弄得心中激荡，脸色潮红！
李承乾众人在这里停留了许久，眼看着那些洁白的竹纸变成一张张带着字迹的书页！
“四郎，这些印好的书页，只要贴在卷轴上便可以成书了！哎呀！这可真是太神奇了！”长孙冲看到最后，禁不住赞叹道。
“卷轴？”张季笑了笑，冲着钟传点了点头。
钟传立刻转身，去了墙边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了几本书册捧了过来。
“这是……书……卷？”李承乾和长孙冲他们都有些惊讶。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书卷啊！
此时的书卷，就是早前张季在自家书房里看到的那样，一卷一卷的卷轴！
没错，这时候的书，都是这等模样的！
张季对这种卷轴书是在是有些不习惯！
所以，线装书便应运而生了！
张季从钟传手上拿起一本书册，轻轻翻开一页。
这根绝，别说，还真有些他前世上学时翻看新买到手喜爱的武侠小说的一点感觉！
“稚禾，这是……”李承乾疑惑着也拿起一本书册，翻看起来。
长孙冲他们几个也好奇纷纷一人一本拿到了手中。
这本就是一本，只不过这是装订成册的线装书！
在翻看了一会儿之后，李承乾和长孙冲却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抬头对视了一眼！
“这也是……书？”李承乾轻声问道。
“是！这就是书！以前的那些书是书卷，某这个……是书册！”张季微笑着答道。
“书册？倒也贴切！这种书册似乎是比书卷看起来要方便一些啊？”长孙冲在一旁喃喃说道。
说实话，书卷这种卷轴式样，应该是来源于之前的竹简。毕竟竹简就是编绳穿起卷成一卷一卷的。
而线装书这种书册则是给变了人们的阅读习惯。
从摊开书卷读书，道一页页翻看书籍，这种转变绝对是一种明显的进步！
而且这种书册的保管储存也要比书卷要方便的多！
一本书册的内容，远远多于一卷书卷！
这也就是说，一本书册可以承载的一本书籍内容，书卷可能就需要两卷甚至三卷、四卷！甚至更多卷！
“好东西啊！”李承乾在一旁也捧着书册自言自语道。
活字印刷，再加上这新式的书册，这说明了什么？
在场所有人心中都已经明了！
不仅李承乾、长孙冲明白，就连程处亮、房遗爱、李震、曹安他们心里清楚。就连钟传，甚至那几个庄户，也都明白！
时代的进步，生产力的进步，人类思想的进步，这些都离不开知识的推进力量。
而就目前而言，书籍则是承载知识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途径和方式。
比起那些口口相传，水机在思想、知识的传承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现在大唐有了便宜而优质的纸张！
也有了成本低廉，更快更好的活字印刷！
还有了更便于翻阅，更便于存放，内涵更多体积却更小的线装书册！
这意味着什么？
谁都明白，这意味着大唐的文教将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飞跃！
“稚禾！某要立刻回宫！某要立刻将这书册献给陛下！走！你与某同去！”李承乾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拉住张季的手腕，一脸无比激动的快速说道！
“是啊！四郎！这等天赐祥瑞，必须立刻禀报陛下！这绝对是国之重器！”长孙冲同样激动的说道！
李承乾忽然像是响起了什么似得，冲着外头招呼一声，太子六率的人进来了一个头领。
“你们自此刻起，护卫此处！不许任何人靠近！有敢硬闯者，杀无赦！明白了么？”李承乾冷声说道。
第309章 太子不错
太极宫两仪殿内，李二陛下正一脸狐疑的看着站在殿中的李承乾和张季。
“高明，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来这里，却是有些事了仪态了啊！”李二陛下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说道。
李承乾此时却是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稍稍喘匀了气，便立刻开口道：“陛下，我这里有一物献上！请陛下先过目！”
说着，李承乾便将手中的那本捧在双手。
洪允在李二陛下眼神示意下，忙上前取过那本，又回来交给了李二陛下。
一脸狐疑的李二陛下接过书本，只觉得很是好奇。
这是张稚禾那小子的竹纸，李二陛下一眼便认了出来。
对这竹纸他还是很认可的，毕竟也听说这种纸张成本低廉，价格将会很便宜，关键是竹纸的质量还很不错！
李二陛下看着手里的书册，只见封面上有着字样。
“这是……”李二陛下嘀咕了一声，便翻开了书页。
清晰的字迹，整齐的排列着。
虽然字体有些怪，但看着倒是很清楚。
每一个字都方方正正，规规矩矩。
李二陛下眼中顿时有了光芒！
这种书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手下翻看这书页，不住的点着头。
最后，李二陛下绵连带笑的喝上了手里的书册，开口道：“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书卷……哦，应该不能叫做书卷了……”
李承乾忙说道：“这个叫做书册。”
李二陛下又点点头，说道：“书册，倒也贴切！”
他又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李承乾和张季，又道：“高明，这书册是承议郎弄出来的吧？”
“是！正是稚禾弄出来的！”李承乾说道。
“不过，今日给陛下展示的不仅仅是这书册！”李承乾微微一顿，继续道：“陛下，这本书印制的如何？”
李二陛下笑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说道：“印制的倒也不错！虽然这字体有些古怪，但也胜在清晰整齐。在雕刻书版的时候，这种字体应该也会好许多吧！”
张季闻言到觉得李二陛下见识倒也不差。
能够想到宋体字的这些好处，也算是不凡。
“陛下，这书可不是用雕版印刷出来的啊！”李承乾笑着对自己老子说道。
“哦？不是雕版？那是怎么印出来的呢？”李二陛下一脸狐疑的问道。
“嘿嘿！”李承乾先是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使用稚禾神仙师父传下来的活字印刷出来的！”
“活字……印刷？”李二陛下再次疑惑。
李承乾不待自己老子询问，便眉飞色舞的将活字印刷给李二讲述了一遍。
李二陛下越听眼中光芒越盛！
在他彻底农民工in白了活字印刷是怎样一回事后，李二陛下已经激动地心中开始了剧烈的翻腾！
作为大唐皇帝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活字印刷对大唐到底意味着什么！
“张稚禾！太子所言可是当真？”李二陛下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张季问道。
张季忙躬身施了一礼道：“陛下，此事正是如陛下所言。并无半分虚假！只是这活字印刷之法刚刚试制成功，许多地方还需要再改进，应该用不了太久就可以大量印制各类书籍了。”
听了张季的话，李二陛下面上喜色更盛，微微点头。
“好！好！好啊！若是有了这等印刷之法，再加上你那质优价廉的竹纸，想必我大唐文教定会兴盛！”
李二陛下又微微沉思了一下，对洪允道：“去安排百骑，还有千牛卫，去守卫那印刷作坊！这个活字印刷之法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至少现在还不行！”
洪允领命而去，李二陛下又把眼神投在了张季身上。
此刻的他忽然响起了自己的皇后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
“只要那张稚禾忠于陛下，忠于大唐，又何必去深究他是不是神仙子弟呢？”
李二此刻深感自己的皇后说的很对。
管他是不是什么神仙子弟，只要一心为了大唐，那自己变不应该亏待于他！
这等人才必定是上苍安排来辅助大唐成就万年伟业的！
此子果然不凡！
再看到自己儿子和那张季挤眉弄眼，眉来眼去的亲密模样，李二陛下心中更加欣慰！
是啊！
终究有一日自己会把大唐交到太子的手里！
看太子如今和张季的亲密关系，想必到那时张季这小子定能成为太子的股肱之臣！
此是大唐之幸啊！
李二陛下的目光更加和煦，双眼微微眯起，脸上带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年人。
“张稚禾！若你这活字印刷之法真的能大量印刷书籍，那你此番又立下了功劳！看来，你这六品承议郎又要升一升了啊？哈哈哈哈！”李二陛下半晌才开口冲着张季打趣道。
张季闻言立刻躬身行礼道：“陛下，臣此番弄出这活字印刷之法，主要功劳还是在于太子！臣不敢自居功劳！”
“哦？太子？此事与太子有何关系？”李二陛下笑着问道，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很不错。
张季便将当日太子去酒楼寻他，说起古籍的事，自己才想到弄出活字的事情。
李承乾在一旁听得脸上带笑。
此刻他心里觉得张稚禾这个人，这是个谦谦君子！不愧是他钦佩的大唐贤士啊！
这么大的功劳他竟然没有居功自傲！
还专门将自己提了出来！
这是给自己在皇帝老爹那里加分啊！
张稚禾，真贤士也！
张季在李承乾心中的形象，再一次拔高了许多！
李二陛下在听了张季的讲述后，看了李承乾一眼，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这个太子，他还是挺满意的！
十三岁的太子，表现出来的许多，做出来的许多，所想到的许多，都已经在慢慢符合李二陛下的要求了。
“呵呵呵呵！你也不必过于自谦！此事的功劳你还是占了大半！好了，你们退下吧！待到活字印刷之事彻底铺开后，再定你的赏赐！”李二终于心满意得的将张季和李承乾打发了出去。
张季和李承乾出了太极宫，本来打算去醉仙居看看的，但是，李承乾却是死活都要让张季去东宫里坐坐。
东宫张季倒是去过，不过只待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对付那天竺胡僧了。
见李承乾如此热情，张季也是盛情难却，便随着李承乾去了东宫。
李承乾直接领着张季穿过好几道宫门，直接到了东宫的丽正殿！
丽正殿，是东宫正殿之一，与长孙皇后所居住的立政殿并不是一回事。
张季之前就了解过，立政殿是位于太极宫中。而丽正殿则是在东宫。完全不是一回事的。
李承乾今日心情也是极好！
除了那活字印刷带给他的惊喜之外，还有自己皇帝老子对自己的赞许，这些都让这位十四岁的太子殿下心里欢喜！
“稚禾，今日在陛下面前，还谢谢你为某美言！”李承乾很郑重的对张季说道。
张季却是笑笑，摆摆手道：“小事而已！何况，某说的也都是实话，并没有故意为你说好话啊？呵呵呵！”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谢你！”李承乾笑着对张季说道。
张季也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知道感恩，是一个人身上很重要的美德。
有的人也许各方面都还不错，可是就是不懂感恩。那么，这个人终究不会得到人们的认可！也不会在道路上走多远！
李承乾虽然贵为太子，而且年岁也不大，却是懂得感恩。
这一点，很好！
张季很看重李承乾身上的这一优点。
第310章 年少有为
李承乾正在与张季两人说话，忽然有内侍来禀报，说孔颖达和于志宁两位太子左右庶子联袂而来！
对于这两位师傅李承乾还是十分尊重的，忙起身到殿门口相迎。
李承乾都起身相迎了，张季自不好在坐在那里，也只能起身走到李承乾身旁站着等候。
不一会儿，只见于志宁和另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起来到丽正殿门前。
李承乾虽然是太子，但是还是要给这两位行师礼。
在坦然受过李承乾师礼后，张季也忙向两人施了个礼。
于志宁自然是和张季认识的，便对张季微微颔首。
那另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应该就是孔颖达了吧？
可是每人给张季介绍，张季也不好开口询问。
孔颖达和于志宁又对着李承乾见礼，这就是臣子对太子的尊重了。
就这么你冲我施个礼，我对你行个礼的客气中，四人都进了殿中。
“两位师傅怎么一起来了啊？不知道有什么事啊？”李承乾在安排几人坐下后，寒暄了几句就问道。
孔颖达和于志宁对视了一眼，于志宁便对着李承乾开口道：“听闻太子殿下和承议郎又弄出了一种活字印刷的书册，便一起来看看。”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张季心中暗暗道，果然如此！
李承乾闻言笑笑，便又拿起案几上一本书册递给了于志宁。
“两位师傅请看，这便是那活字印刷出来的！”
于志宁忙不迭接过了书册，便和孔颖达两人凑到一起看了起来。
两人越看越欢喜，也越发的惊讶！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太子殿下和承议郎竟然能弄出这等好东西？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两人鬓发花白的脑袋，都几乎要凑到一起。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两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本书册吸引住了！
直至半晌，孔颖达才坐直了身子。但是一双眼睛却是还盯着于志宁手中的书册。
“太子殿下，承议郎，这……这便是活字印刷的书册？”好半天孔颖达才看向李承乾开口问道。
李承乾看着眼前平日里及其稳重的老师傅，此刻却是露出了急切的模样，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得意。
“孔师傅，你觉得这活字印刷的书册如何啊？”李承乾没有直接回答孔颖达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
“这个……自然是极好的！虽然这上头的字体呆板了些，但还算是清晰。若是此法能推而广之，那我大唐读书人必定会感念太子殿下的恩德！”孔颖达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哈哈哈！某可不敢抢了稚禾的功劳！这可是稚禾那位神仙师父传下的法子！这天下读书人若要感念也是感念稚禾的功劳！”李承乾笑着答道。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就是对之前在两仪殿孽张季善意的投桃报李。
孔颖达和于志宁两人目光顿时全都投向了张季。
张季觉得有些别扭！
虽然李承乾那小子说的也算是实话，但是被这么两位盯着，那感觉并不怎么舒服。
“咳咳！”张季轻咳两声，数道：“某算不得什么！这事情还是要算在太子殿下身上！恩德自然是太子的恩德的！”
孔颖达和于志宁见张季如此谦逊，丝毫不见居功自傲的模样。他们二人对张张季的印象便又好了几分。
“承议郎也莫要过谦了！此事自然也是有你的功劳在里头的！”于志宁难得的冲着张季笑笑说道。
孔颖达点点头，有转头对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这活字印刷的书册必定会在我大唐盛行！不知太子殿下可不可以将此法公诸于世？如此便可让天下更多读书人有书可读，可谓是功德不前啊！”
李承乾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是一滞。
自己皇帝老子方才可使让百骑和千牛卫封锁了张家庄子的印刷作坊的！
可自己这位太子右庶子，曲阜县男，孔师傅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呢？
就连旁边的张季，也觉着这孔老头怕不是读书读糊涂了吧？
这等东西怎么可能公诸于世你呢？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不可能让人得到这个技术的！
难道是这孔老头有什么别的心思？
张季正在胡乱猜测着，就听李承乾开口道：“孔师傅，这活字印刷现在还是刚刚有些每部，很多地方还要改进。暂时怕是无法大规模推广开的哦！而且……陛下也说了，这活字印刷暂时不会公诸于众的。所以，此等话孔师傅就不要再提了吧？”
孔颖达听了李承乾的话，一下子像是反应了过来什么似得！
一张老脸一下子子涨得通红！
只见他忙起身，对着李承乾施了一礼道：“是老臣唐突了！方才老臣只想到了此法对天下读书人的好处，却是忘了此法对国之重要！是老臣疏忽了！”
看着有些惶恐的孔颖达，李承乾笑着道：“孔师傅心怀天下读书人，这也是能理解的！快快坐下吧！”
孔颖达坐下，李承乾看着他和于志宁，忽然面色一黯。
“唉……若是李师傅还在，看到这书册，星币也是会欢喜的……”李承乾面露悲戚之色说道。
张季闻言这才响起来，在他回到长安后就听说了，李纲，也就是李承乾的另一位师傅，已经在去年，也就是贞观五年故去了。
此时李承乾想必是想起了那位师傅了。
“太子殿下，李师傅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太子殿下和承议郎的这活字印刷之法，想必也是很欣慰的。太子殿下不必悲戚。”一直没开口的于志宁开口劝说道。
李承乾也是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两位师傅，既然稚禾和某弄出来这活字印刷之法，那就必定是要让天下读书人收益的！其实，这就是之前我给两位师傅说过的，这就是稚禾的世俗经济之道！用这些看似世俗的东西来经世济民！两位师傅以为如何呢？”
这话问的，让孔颖达和于志宁都愣了那么一愣！
这话咋回答？
说那什么世俗经济之道挺好的？
那我们这儒家治世之道又算什么？
若是说不咋地！可人家又的的确确弄出来了不少好东西！
之前那些什么酒啊，糖啊，盐啊，茶啊，还有炒菜、炉子、蜂窝煤等等，都是对百姓民生大有益处。
可如今弄出来的这个可就不是民生那么简单了！
这个绝对是能让大唐读书人改变现有格局的一项大发明！
所以，两人都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李承乾的问话。
最后还是于志宁开口道：“太子殿下，承议郎那世俗经济之道固然不错，但是还是要多读现如今的各类经典才好！毕竟如今儒学才是当今的正道。”
于志宁说罢，便立刻看向了张季。
他心里觉得，自己这么说，怕是会得罪了这位承议郎！
逼近没有谁会愿意旁人说自己的这门学问不如他的！
不过于志宁并没有看到张季脸上现出怒气！
反倒是看到了张季一脸的平和！
不仅如此，那承议郎竟然还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于师傅说的很是有道理！”
于志宁心中忽然一阵火热！
神仙子弟果然就是神仙子弟啊！
自己方才都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可看看人家！竟然还在赞同自己的话！
这是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谦虚啊！
于志宁心中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愧疚！
忽然觉得而自己方才似乎不应该说的那样直白啊！
此时坐在于志宁身旁的孔颖达，也是对张季刮目相看！
之前虽然听说过这位承议郎的许多事，但在孔老头心里，那也就是个少年得志的小子罢了！从心里就没有怎么重视过他。
可是，今日一见，张季一次次的让他的看法改变！
此时在孔颖达心中那个年少得志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少年！
第311章 阿姐回来了
孔颖达和于志宁对李承乾和张季的看法，经过这一日，变得好了许多！
以往他们还觉得，李承乾与那个承议郎亲近，未必是什么好事。
他们也生怕那承议郎会将他们的太子殿下给带跑偏了！
毕竟能提出世俗经济之道的人，可不一定是儒家子弟。
但经过了今日这一次，他们心中对张季的警惕放松了不少。
醉仙居酒楼里，张漱一声妇人装扮出现了。
这让酒楼从上到下一片欢呼！
如今已经是正月初九，张漱终于回到了醉仙居。
随着她同来的，自然是裴明礼。
这对新婚夫妻俱都是一脸的幸福甜蜜。
张季看到自己阿姐那幸福的模样，心中也是在替她高兴！
只是小丫头玉娘在见到阿姐后喜极而泣，让众人一脸的笑容都微微收敛了一些。
到了后院原本张漱居住的院子屋中，小丫头还是不肯松开阿姐的手。
虽然这几天，宋雨婷差不多隔一天就会来找小丫头玩。可是在她心里阿姐出嫁还是让她有些不能释怀。
今日见到阿姐，她怎么会舍得放开手呢？
张漱笑着抱起了小丫头，让她坐在膝盖上。然后便看着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弟弟坐在那里说话。
“四郎，你阿姐在家可是待不住！前两日便给某说想要来酒楼呢！呵呵呵！”裴明礼笑着看了张漱一眼，又扭头对张季说道。
张季也是笑了笑，看了看自己正瞪了裴明礼一眼的阿姐。
“某姐弟三人，父母故去的早，全赖阿姐操持家中产业才能到了今日。所，阿姐顾念家中产业也是正常！何况阿姐如今有这酒楼四成的股子做嫁妆，自然是要惦念这醉仙居喽！”
裴明礼也是笑笑道：“呵呵呵！所以今日某便陪着漱娘来了！今后漱娘只要她自己愿意，想来便来吧！反正某那些产业也不用你阿姐操心！家里更是没甚么事，只要她自己欢喜便好。”
张季对于裴明礼的这个表态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这时候可以让自家媳妇在婚后依旧给娘家产业帮忙的还是很少。
不过这醉仙春里有张漱四成的股份，说起来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娘家产业了。
此时的嫁妆，那可是女子婚后完全属于个人的私产。
这份嫁妆丈夫和婆家人都是无权干涉和支配的。
张季将醉仙春四成股份作为阿姐的嫁妆，可以说是大手笔了。
长安城里谁不知道，醉仙居就是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啊？
其实张季也有那么点私心。
阿姐有了这四成股子，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来醉仙居大力产业。
这样一来阿姐自己婚后也不会觉得闲闷，二来自己和玉娘也能常见到阿姐喽！
之前张季还有些担心裴明礼会在婚后不大想让阿姐再来醉仙居，可今日一见，这个顾虑倒是消除了。
其实这说起来啊，裴明礼家里的情况也是很简单。
这位姐夫的父母也是故去的早，如今在长安城里也是一个人创业至今。
虽然家产不菲，但倒是没有什么家庭琐事，不存在其他那些富商家中宅斗的戏码。
当初张季愿意阿姐嫁给裴明礼，他这家庭情况也是张季满意的一部分。
虽然说张季不是他前世那种，赞同女方都去找那种，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无兄无弟，品行优良的男人，但也希望自己阿姐嫁过去，不要有那么多繁杂的事情的。
人啊，似乎是有些双标的。
可是为了家人，张季不介意带上一个“双标狗”的帽子。
张季对于阿姐现在的样子很喜欢，那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幸福的模样。
一家人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自然是要一起吃顿饭的。
七娘如今在后厨已经是指挥指挥就行了，可是今天确实亲自掌勺，做了一桌子好菜。
张季让人上了酒，是醉仙居里最好的醉仙春。
裴明礼和张季自然是推杯换盏喝了不少，但是也没有喝多。
一家人在包间里，这里弥漫着酒香、菜香。还有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老管家忠伯无论张漱和张季怎么劝，就是不肯入座。此时的他正站在门外默默的擦着眼泪。
这是欢喜的泪水！
看到如今自家的大娘子和自家郎君，还有小娘子都过得这么好，他心中感慨万千！
大娘子夫君也是个好人，对他也是非常的尊重。
方才也是极力劝自己入座的，并且一再说，如今忠伯已经是个自由平民了！不必在拘束以前的那些礼数。
可是，忠伯还是坚持不做，也许在他心中，自己还是张家的仆役。
这个正月初九，张季一家人过得非常的欢喜！
有了张漱回到醉仙居打理日常，张季再一次的可以咸鱼下来了！
小丫头现在每日都要老管家忠伯送她去酒楼。
因为那里不仅有阿姐陪着她玩，就连宋雨婷也是常常去和他一起玩耍。
这让她有了一种收获了双份关爱的喜悦感！
张漱看的出来，宋雨婷这丫头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欢自己这个妹妹。
虽然小丫头玉娘的确很招人喜欢，但是，张漱也看的歘来，宋雨婷这也是在和未来的“小姑子”打好关系。
这样做很聪明，也没什么可以厚非的。
若是宋雨婷对自己弟弟没有好感，也不会费心费力的来做这些事情。
说到底，这丫头是对自己弟弟真的动了心的。
这一点就让张漱非常满意！
自己总算是给弟弟挑选了一门好亲事！
只是，蜀地的那个僚王常青，却是一滞隐藏在张漱心中的一个忧虑！
她还不知道自己弟弟已经宋雨婷那丫头都说开了。
她还一天天的替自己弟弟操着这份心。
张季闲下来了，心情却没有变得有多好。
因为，现在所有人似乎都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
就连自己阿姐，小妹，还有宋雨婷，她们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空搭理。她们几个自得其乐玩的很好！
无奈的张季，只能带着任童和杜遂在长安城里闲逛。
他如今是六品承议郎，还可以去东西二市。
要是等自己在升官，到了物品，就不能再去东西二市了。
所以，张季就很珍惜这还能去东西二市的时光。
中午后，张季带着任童和杜遂，从群贤坊家中出来，自然是先去离得近的西市，好歹也算是去自家酒铺视察视察。
正月里的西市依旧热闹非凡！
正月里的长安百姓，身着各色新衣，喜气洋洋的在西市里徜徉。
有不少人都是一家子齐齐出马，在西市里逛上一下午，看看杂耍，买买吃食，再沽上些酒水和蛋糕果子回去。这还真是充实而美好的一天啊！
张季带着人慢慢悠悠一路走走停停的溜达到了自家酒铺前。
和西市上其他热闹的其他商铺比起来，只见此时张家酒铺门前没什么人，
看到酒铺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张季反倒心里很是欣慰。
因为，这冷清才说明，酒铺今日的醉仙春已经售卖完毕了。
进了酒铺，张季就看到已经有些发福的尤管事正在低着头，在那里整理着账目。
“郎君来了！”一个眼尖的伙计第一个看到了走进门来的张季，忙出声道。
尤管事闻言也忙抬头，只见自家郎君正冲着自己笑。
“哎呦！郎君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啊？”尤管事也忙笑着从台子后头转了歘来，迎了上来。
“无事，就是来看看。近来怎么样啊？”张季笑着问道。
尤管事笑着答道：“好！好！醉仙春一直都售卖的很好的！只是……”
说到这里，尤管事微微顿了顿。
“怎么了？除了什么事吗？”张季开口问道。
第312章 延康坊巧遇
听到张季询问，尤管事忙开口道：“只是这一个多月来，越王府有人来拿酒。直到现在还没有结账呢。”
张季闻言一愣！
“越王？谁是越王？”张季不由问道。
说实话，前世的张季多少也是知道李二的几个儿子的，比如说，有魏王利泰，吴王李恪，齐王李祐等等。
那这个越王又是谁？
难道是李二的哪个兄弟不成？
“郎君，越王啊，那可是当今圣人的四子，也是皇后的嫡次子，李泰啊！”尤管事在一旁有些不解的给自家郎君解释道。
在他卡那里，自家郎君这等热恩的人物，与太子关系匪浅，又得了当今圣人青睐，怎么会不知道越王是谁呢？
“李泰？他不是魏王吗？”张季闻言不由脱口而出。
“额呵呵呵！郎君说的也是，武德四年的确是被太上皇封为了卫王！不过在贞观二年就又被改封越王了。”尤管事笑着解释道。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家郎君所说的是“魏王”，而他说的则是“卫王”！
当然，这俩字一个音，听是听不出来区别的。
张听了尤管事的话，也是有些迷糊。
但他还是搞清楚了，如今的李泰不是魏王，而是越王。
“越王府欠咱们多少酒钱？”张季再次开口问道。
尤管事倒是乜有去查账单，脱口就道：“三百七十贯。”
三百七十贯，在张季如今卡那里不算提多。但是，也绝对不是一笔小钱！尤其是被人欠了这么些钱，那这笔钱就是绝对的一笔大钱了！
“怎么欠了这么多？”张季微微皱眉问道。
尤管事也是轻叹口气道：“越王可是当今圣人最喜爱的儿子之一！咱们自然是得罪不起的！月王府的管事拿着王府的手令来赊购，某也不敢不答应啊！何况，人家只是说赊购，又没说不给钱！只是谁知道越王府醉仙春是拿了不少，可这一个多月了，就是没有提结账的事！某跟来拿酒的王府管事问过了，可人家说着什么急，难道王府还能不给酒钱不成？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仙子……”
张季闻言眉头蹙起，他心里对那个据说胖乎乎的李泰的印象就差了一些！
虽说现在那李泰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娃子，赊购醉仙春核能是王府其他人打着他的旗号做的。但是，这至少说明了他连自己府里的人都管教不好！
“没事，此时某知道了！那就先让他们欠着吧！此事某会料理！”张季拍了拍尤管事的肩膀，安慰说道。
尤管事听自家郎君这么说，也是心中微微一松，仿佛心头的一块石头被搬走了。
“对了，那越王住在哪儿？”张季又开口问道。
“哦，越王府离西市倒是很紧，就在西市东北面的延康坊内。”尤管事忙回答道。
张季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个。
又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后，张季看了看旁边那生意还算不错的火炉和蜂窝煤，还有张家果子铺铺子、真仙茶庄后，有去看了那珍仙茶铺。
只见那珍仙茶铺，距离自家的真仙茶庄不算太远，此时铺子里道也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看起来珍仙茶铺的优惠促销还在继续。
张继没有进去，就在外头看了一会儿，就又带着任童和杜遂他们向着西市东面而去。
出了西市，向着南边走了没多久，便是延康坊了。
西市的东面正对着的，是延寿坊和光德坊，而紧邻着光德坊南边的，就是延康坊了。
可以说延康坊是位于西市东南角。
张季溜溜达达带进了延康坊内。
延康坊不小，比起群贤坊还要大不少。
一样是坊内十字街，另有街道、曲巷连同坊内各处。
张季不是来找李泰的。
他只是想来这延康坊里转悠转悠。毕竟这长安城里坊太多了，大部分都是他没有去过的。
延康坊也是长安城里热闹的坊之一，这里头虽然没有什么店铺，但来来往往人也不少。
张季走到了延康坊十字街东街，这要继续向前走，忽然从对面过来一人，还冲他打招呼！
“承议郎！承议郎！还真是巧，尽然再次碰到了！早知道前几日就不去你府上贺岁了！哈哈哈！”
张季一看，俩的却是个熟人！
马周马御史！
他也确实是前几日去张季家中祝贺过新年的。
“呵呵！宾王兄！可巧可巧！”张季也笑着抬手施礼道。
马周来到张季面前，笑着道：“稚禾，你这是要去哪里？”
“某去醉仙居。那宾王兄你这是……”张季答道。
张季说的倒是实话，他却是是打算去醉仙居的，去接小丫头一同回家。
“某是去阎郎中府上有事。”马周笑着答道。
“哦？阎郎中是……”张季顺口问道。
“阎郎中，刑部郎中阎立本啊！怎么你不知道啊？阎郎中家便在延康坊中啊！”马周笑着说道。
“哦，哦！不知宾王兄来找阎郎中又有何事啊？”张季为了掩饰尴尬就问道。
说实话，张季是知道阎立本的，他的画作可是流传千年传到了后世。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阎立本这位大唐“绘画界大神”就住在这延康坊里。
“哦，说到这个啊，还真是让人头疼啊！”马周说着便将他来这里的原由说了一遍。
原来，马周此次来寻阎立本，是威力一桩发生在三日前的一桩案子！
马周是监察御史，按说长安的案子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但是，这一桩案子却是一桩连环案！
在长安城里影响不小！尤其是三天前的这桩案子更是发生在了崇仁坊一为官员家中！
各方面的不满让马周意识到，这案子要是再不结案，怕是会引起民愤！
于是他才来找与他同岁的阎立本来商量。
案子是个什么案子呢？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人命大案，只是一个连环盗窃案子！
自从去岁十月，长安城里便开始发生好几起偷盗案件！
那个盗贼似乎也是个高手！
每次他选择的作案对象，都是长安城中有名的大户人家！
尤其是那些官员家中，更是他喜欢光顾的人家！
而他盗窃的手段极其高明！从未有人看到过他的真容！
每次偷盗，都是直接将受害人家中最值钱的物件给盗走！
这让长安城中的官员和富户都渐渐的开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就在十二月中，万年县终于捉到了一名盗贼！有人指认，说那个盗贼便是连环案的主犯！
这下子长安城里才安稳了下来。
可是谁知道，就在前天，贞观六年正月初六！
一位住在崇仁坊的官员家中忽然被盗！
家中损失惨重！家中最值钱的物件丢失了七八件！
这一下子就又让长安城里那些官员和富户慌了起来！
马周也正是看到了这种慌张越发严重，才不得不阿里找阎郎中商议了。
“那失窃的官员怎么知道去他家里偷盗的，就是那连环案的主犯？”张季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连环案的主犯，每次在偷盗之后，都会在被盗人家墙上刻下一朵莲花！三日前那户官员家中也出现了那个莲花印记。”马周忙回答道。
张季闻言眉头皱了皱，在他看来，那样的标记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伪造。
“既然如此，那宾王兄快去忙吧！等你闲了，记得来寻某喝酒啊！”张季又对马周笑着道。
马周闻言却是有些不不依了！
“稚禾！某给你说了这么多，你不打算给某出出主意吗？”马周笑着拉住了张季的袖子，开口说道。
张季也有写无奈了！
自己和马周说了这么多话，人家还该自己耐心的讲了那个案子。闹了半天，是打算让自己给他出出主意啊？
这还真是拿自己当了神探了么？
张季正要婉拒，可他身旁的任童却开口了！
“郎君，某听马御史说的，似乎是早前就在关中很出名的大盗洪九郎！”任童缓缓开口说道。
第313章 大盗洪九郎
“关中大盗洪九郎？”
听了任童的话，张季和马周齐声说道。
张季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关中大盗洪九郎的，可是，马周倒是听闻过一些。
“那洪九郎？某倒是耳闻过一些他的事情。不是说这个洪九郎早在武德九年就已经销声匿迹生死不知了么？怎么可能是他啊？”马周不由疑惑的问道。
任童开口道：“之前是有说洪九郎收手退隐的消息，也的确是有好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听马御史说的那些案子的情形，尤其是最后留下的那朵莲花，这分明就是洪九郎的手段！”
张季听到此时倒是来了些情趣，问道：“如果这些案子是那洪九郎做的，那么万年县县牢里的那个就不应该是真的洪九郎了啊！”
马周在一旁也点头道：“是啊，三日前那崇仁坊的案子发了后，所有人都觉得万年县是拿错人了！这也是某前来寻阎郎中商议的目的。若是真的拿错了人，只有拿到真正的案犯，才能让坊间的风言风语平息下来啊！”
张季看了任童一眼，又问道：“你认得那洪九郎么？”
任童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认得！当年某在泾阳也只是听其他人说起过他的事。毕竟当时那洪九郎的名声还是很大的。不过……”
任童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听说那洪九郎身上有一处异于常人之处！听人说，那洪九郎左肋下有一颗莲花状的胎记！这也是他每次都会在偷盗的人家刻下一朵莲花的由来。”
张季和马周听了任童的话，两人眼睛都是一亮！
二人对视一眼，马周忙道：“那某现在便去万年县衙，去看看之前拿住那人到底是不是那洪九郎！稚禾，你去哪里？”
张季此时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便说道：“那便同去！某也想看看那牢里的究竟是不是洪九郎！”
于是马周便和张季他们一起，向着长安东城宣阳坊的万年县衙而去。
张季对洪九郎的确是产生了一些兴趣，但是，他跟着马周同去万年县，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按照马周所说的，那之前的那些案子，盗贼选择的都是长安城中富庶的官员之家！
张季心说，自己不就正好是属于这一范围的嘛？
自己如今家境殷实，这个长安城中谁不知道？
而且，自己还是六品承议郎，虽然是个文散官，可也是官员啊？
这么一来，自己很有可能成为盗贼的下一个目标！
所以，为了自家的安全，还是一起去看看的好！
万年县衙内的县牢里，马周和张季几人在县尉和差役的带领下进入了县牢之中。
此时的县牢里关押的人犯并不多，在牢房深处一处单人牢房里，张季和马周见到了那名被拿住压在此处的疑犯。
只见此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个头不高，身材也挺瘦。
看起来蓬头垢面的，但面容还是看的清楚，是一个看起来很是老实巴交的模样。
这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很普通的农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盗的模样啊！
不过，张季到不觉得人的相貌忠厚与否并不能够说缪给你什么，所以，他还是请皱眉头端详这那牢中之人。
“你是何人？”马周站在牢房外沉声对牢中那人说道。
那人此刻也正隔着栅栏看着马周张季等人，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而且，似乎还带着淡淡的一抹笑容。
“某就是一个农户，不知因何被拿到此处，某冤枉啊！”那人面色一变，唤作一副愁苦的模样，冲着马周他们喊道。
他的这副模样到没有让张季他们觉得意外，只是他的转变实在是有些太快了，这倒让张季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人，除去他的上衣！”马周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再多废话，直接对着随他们来的差役说道。
差役立刻打开牢门，冲进去了四五人直接将手脚都带着木枷的那人上身给拔了个精光！
“抬起左手！”马周又喝了一声，如狼似虎的差役又立刻将那人左手给拉了起来。
张季定睛一看，果不其然！
在那人左边肋下有一个褐色的胎记！
那胎记的形状确实是和莲花颇为相似！
“洪九郎！果然是你！”马周手指那人大喝一声！
那人此刻脸上之前的那副悲戚戚喊冤的模样不见了！
只见那人面色恢复了淡然，缓缓开口道：“呦呵！你们还真查出某的底细了啊？某还以为这么久没动手，都被人忘却了呢！呵呵呵！这还真是难得！”
洪九郎平静的态度让马周心中很是矛盾！
能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洪九郎，这固然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也是个成名已久的大盗了。
可是……可是证明了眼前这人就是洪九郎的话，那从去岁开始道前天的那些案子，就不一定是他做的了！
尤其是前日那一起，这洪九郎可是在这牢里关着呢！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相对于心中矛盾的马周，张季却是双目微微眯起，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洪九郎又开口道：“某可是早就不做那偷盗之事了！某如今就是和农户！你们将某拿了来，还说某犯了那连环盗案！这实在是冤枉啊！某也听说了，某被关在这里后，长安城里又发了那案子，这就不难看出，此事与某无关啊！”
马周皱眉冷声道：“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为何每次都会留下那一朵莲花印记？”
“莲花又不只有某会刻画！旁人会画莲花有何出奇？也许是某的一位仰慕者，学着某之前的做派呢？凭这个可定不了某的罪！反倒某被押在这牢里可是实打实的事实！这就是说，那些案子与某无关！”洪九郎依旧是平静的说道。
洪九郎的话让马周哑口无言。
是的，他心里也很清楚，洪九郎说的的确是让人无法辩解。
马周无言，便让差役将牢门锁好，仔细看守。他和张季他们就除了县牢。
“唉！看来还是要再多撒出去些差役、不良人，加紧捉拿真正的案犯才行啊！这个虽然确实是洪九郎，可长安城里进来的案子，却不大可能是他所为！真是让人头疼啊！”马周边走边叹气道。
张季在旁却是皱眉不语。
在张季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
他觉得，那个洪九郎没有说实话！
而且，那洪九郎看起来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绝不是一个被关押在牢里的囚犯该有的！
虽然说洪九郎是个成名已久的大盗，但是，这也不是他能做出如此从容姿态的依仗！
但是，这些都是张季的直觉，却是么有任何证据。更无法直接对马周和万年县县尉说。
就这样，在万年县衙门前，张季与马周分别，他带着任童和杜遂向着不远的平康坊走去。
再去醉仙居的路上，任童忽然开口对张季说道：“郎君，那洪九郎不对劲！”
张季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任童这是不是和自己的感觉一样呢？
“哦？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你说说！”张季忙道。
任童低声道：“那洪九郎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而且还带着手枷脚镣。可是，某注意到，在马御史让那些差役去剥他衣衫时，他的手却是下意识做出了一个扣爪的动作！虽然那个动作一闪而逝，某还是注意到了！了另外，洪九郎脚上的鞋履，鞋底上竟然有黑色泥土！他坐在地上稻草上，鞋履自然没有机会去接触黑色泥土，为何会有这等痕迹？而且，黑色泥土在这长安城中也不算多件，大多是在池塘，水边才会有的！可他洪九郎在牢里都关押那么久了，鞋底为何会有黑色泥土痕迹呢？所以，某觉得有些古怪！”
张季听了任童的话，便开始了沉思。
之前在牢内看到的一些细节，也一点点的再次浮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