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随便吃喝?
张季笑笑道:“咱们这里也不是花三十文钱就能吃一天的!三十文时间是一个时辰!如果超过一个时辰,或者是最后有浪费或者剩余,那可是要再交钱的呦!”
常青和程处亮,还有任童,杜遂他们几个,都对这样搞的什么自助火锅,会不会赔钱抱着不确定的心思。
但是张季却是心里有数的!
三十文到底贵不贵呢?
说起来还真的不算贵的!
因为在那些可以随意取用的食材里,可是有不少肉片和鱼片鱼条的啊!
这时候肉食说起来对那些一般人家来说,还是挺难得的!
毕竟不限量吃肉可不是谁家都能吃得上的!
虽然那些肉多是用秘制调料腌制好的鸡肉,猪肉,少部分是羊肉。但是这些切好的肉片放进了火锅里也是非常美味的!
“四郎,你确定咱们这么弄不会赔吗?”程处亮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张季笑笑道:“放心吧二郎,相信某!”
听张季都这么说了,程处亮也只能闭嘴不再说什么了。
张季心中暗笑,他前世还没有听说哪一家自助火锅店会赔钱的!
人们总是以为自己会将自己花的钱都吃回来,甚至还会占到便宜!
可事实上,绝大多数的食客都是眼大肚皮小!
所以,自助火锅想赔钱也是不大容易的。
当然,如果多碰上几个杜遂那等的吃货,这买卖就没法干下去了!
“五郎,你记住啊,以后再遇到这等自助的酒楼,你一定要去吃!给他们好好上一课!”张季笑着对着身旁的大杜遂说道。
杜遂虽然能听出这是自家郎君在说自己食量大,但是对什么上一课却并不明白。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众人看到杜遂的模样不由都笑了。
大家对杜遂的食量那可是见识过的!
“郎君,可以开始了吗?”韩小六上前来低声问道。
张季点点了点头,于是一众人就向着楼门走了过去。
伙计从里头打开了门,张季他们几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不就是承议郎吗?他这是从哪里走到这边来的啊?是从那边通道过来的嘛?”
“听说卢家已经把手里这楼的三成股子卖给蜀香楼了!那这楼子已经全归了蜀香楼了啊?那挺好啊!这下再也不怕没座了!”
韩小六站出来大声说道:“诸位!今日蜀香楼自助正式开业!欢迎大家前来品尝啊!”
“自助?啥是自助啊?”
众人都弄不明白啥是自助。
韩小六耐心的把自助的概念给众人讲了一遍。
“啥?三十文就能随便吃喝一个时辰?真的假的啊?”
“是啊!三十文要说起来倒也不算太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旁边那蜀香楼有一样的菜品啊?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
“嘿!这要是真的那今日某倒是要好好吃上一顿了!哈哈哈哈!”
韩小六这话说出来,不少人都已经跃跃欲试了!
三十文随便吃喝一个时辰!
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具有极大吸引力的!
尤其是那些自诩自己食量还不错的人,直呼今日来着了!
当那些自以为的大肚汉,急不可耐的交了三十文钱今了自助楼后,看到墙边那一溜整齐摆放的量郎满目的食材后,都一个个的惊呼蜀香楼真是大气!
有鸡、有鱼、有肉、油菜,有豆制品等等,林林总总的真是不少!
还有那冰镇橘子水,都是一大坛一大坛的摆在那里!
这就让本来花了三十文还在担心吃了亏的客人,顿时心里就狂喜起来了!
甚至有人冲到门前,对着外头自己还在犹豫的朋友大声喊起来!
“快来啊!还犹豫啥啊?这里头的东西可太多了!啥都有,绝对是物超所值!”
他们这么一喊,外头原本还在犹豫的人立刻就掏了钱冲了进来!
当众人呼朋唤友的分别坐好后,便有僚人伙计上前,给他们送来了一只火锅。
“几位,你们可以自己去那边取菜品了!取什么,取多少你们自便!但是,不能浪费!一个时辰后不可以剩下!否则会双倍收钱啊!”
那僚人伙计笑着解释道。
那些客人一个个带着好奇,上前去取过空餐盘,自己取用想吃的菜肉。
一开始大家似乎都是奔着那一盘盘的肉去的。
看着他们端着满满的肉走回桌前,站在边上的程处亮和常青他们,眼皮子直跳!
照这么吃下去,难道真的不会赔本吗?
“郎君,某觉得他们似乎都是和某食量差不多啊?”杜遂在一旁忽然开口道。
常青和程处亮还有任童,都是纷纷点头。
张季却是淡淡一笑道:“你们且放宽心,再看看。”
自助楼这边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
二楼上没有包间,也是大厅,只是桌椅之间的距离比楼下宽敞些,桌子之间用木制或竹制屏风隔开。桌子也都是圆桌或者长条木桌,供多人一起来的同坐。
二楼同样有取餐区,摆放的食材和楼下也是一模一样。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后,原本还担心不已的程处亮和常青他们发现,去取食材的人明显少了!而且频率也都慢了下来!
刚才那蜂拥而上,都有些哄抢意味的场面也看不到了。
再看看那些食客们,其中不少都已经开始打起了嗝了!
“哎呦!哎呦!今日某这是吃的有些多了!呵呵!不过这味道是真好啊!要不是实在塞不下了,某还能吃两盘子肉呢!”
“嗨!某本来还以为某这食量不错呢!谁知道才吃了这么些就已经吃不下了!不过这火锅也太好吃了吧?这三十文一位,宿便吃一个时辰还真是划算!下回咱们还来!”
“是啊!火锅好吃,配上那冰凉的橘子水,也真是绝了!橘子水某可是喝了好几大杯呢!嘿嘿!”
“嗨!某说你怎么吃不下了呢!你喝了那么多橘子水,那里还有肚子吃东西啊?你这回那三十文怕是一半都被你喝了橘子水了吧?哈哈哈哈!”
听着这些议论声,程处亮和常青他们的脸上原本紧张的神色也都不见了踪影。
“四郎,你是咋知道他们吃一会儿就吃不动了呢?这也太神了吧?”程处亮在一旁低声问道。
张季笑笑道:“一般人这么猛地一下子吃下这么多肉食,不撑着那才是怪事呢!换你你也吃不了多少的!”
常青字啊一旁双眸闪烁低声问道:“那依照郎君的说法,这自助火锅该怎么吃才合算呢?”
张季看了一脸促狭的常青笑笑道:“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只要不着急,按照自己喜欢的食材慢慢吃,这样反倒是比那么猛吃猛喝吃的多些!”
蜀香楼的自助楼没有后厨,所有加工好的食材都是通过旁边那个通道从旁边蜀香楼送过来。
旁边先开业的蜀香楼主楼,并没有因为这边自助楼开业受到太大的影响。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自助那种闹哄哄的环境里享受美食。
蜀香楼主楼二楼的包厢依旧是早早就被订了,一楼的桌子上也都坐满了客人。
这边虽然也是热闹,但是比起旁边自助楼那种人来人往的自己取餐,还是要显得安静的多。
这边的都是僚人伙计上前,他们点好了菜,由伙计送到他们桌上。
这对于那些将品尝美食同时又要彰显身份的人来说,更适合他们在这里就餐。
所以这边四处走动的也就是那些僚人伙计。所以,两边的客人各取所需,都是满满当当的。
三日后,韩小六将两座楼各自的账目统计情况给张季、常青和程处亮他们做了汇报。
让常青和程处亮没想到的是,自助楼那边三天的流水和获利,竟然比蜀香楼主楼差不了多少!
要知道,去主楼那边吃火锅的,可是官员富商那样的有钱人居多。而自助楼那边则是寻常百姓更多些。
谁能想到,这两边的流水和盈利竟然呼差不多?
这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在常青,尤其是程处亮心中想着,虽然自助楼那边也很热闹,但是论起赚钱来,应该还是主楼那边会表现得更好些的。
可是现实确实让他们意外至极。
谁能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张季对这个结果其实心里还是有数的。
只是没想到短短三天,自助楼那边竟然就已经有了这么旺的人气!
看来大唐的那些百姓们,对于新奇的美食还是非常勇于尝试的!
“四郎,咱们回头在泸州蜀香楼也弄一个这样的自助可好?”程处亮在一旁忽然对张季说道。
张季却是摇摇头道:“泸州那边和成都城不同!那边的人口比起成都城还是要差上许多!如果在弄一个自助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的。”
程处亮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道:“倒也是!泸州城人是比成都城少。行吧,那就算了。”
蜀香楼的自助火锅也火了!
如果说旁边的蜀香楼主楼开张的时候,更多的还是那些家底比较富庶的人家敢去尝试。那自助楼开业,寻常百姓去的则是更多。
蜀香楼生意火爆,让不少人彻底红了眼!
这时候出了有人羡慕嫉妒恨,还有人已经开始偷偷动起了歪心思!
第255章 保辜期
255
卢笠便是那些动了心思的人之一!
当他知道人家承议郎压根就没有拆了那座楼,而是做了装饰,他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是被那承议郎给耍了啊?
没想到自己这成都城里的坐地户,竟然被一个外来人给狠狠摆了一道!
这卢家的脸被打的“啪啪”直响啊!
卢芸此刻也是坐在卢笠身旁沉默不语,这两人对张季他们的怨念不断滋生!
“芸娘,某打算找人去那蜀香楼找些麻烦!哼!总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在成都嚣张下去!”卢笠终于开口道。
卢芸心中的怨念不必卢笠的少!
自从那一次在汤池驿她被自己丈夫张慎微打了一巴掌后,她的心中对程咬金的恨意就愈来愈深!
可是程咬金是当朝国公,她一个卢氏女还得罪不起!
可是,张季显然是与程咬金亲近,不过现在似乎这报复的机会来了!
“只是找人去闹事,又有何用?成都府的差役又不是吃素的!依着我看,你不妨这样……”卢芸压低声音对卢笠说了一番。
卢笠听罢,眼前顿时一亮!
“还是芸娘你心思缜密啊!如果是按你说的办,哪怕他是承议郎,这蜀香楼恐怕也是开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卢笠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
蜀香楼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并没有因为开业结束人流就有了下滑。
常青又在成都盘桓了几日,便又依依不舍的回了荣州。没办法。
她这个僚主至少现在还不可能长时间在外不回去。
送走了常青,张季便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些无聊了起来。
他每日里也懒得去蜀香楼,那里现在有韩小六等人操持,井井有条。
程处亮那货每天倒是恨不能从早到晚的守在蜀香楼,看着那钱财源源不断的涌来。
张季对程处亮那货这等行为很是鄙视!
可是,就在这天中午,忽然又蜀香楼的伙计急匆匆来报,说是有人去蜀香楼闹事!
张季闻言眉头一皱!
“某不是安排杜遂在那边看守了嘛?程二郎也在那里!怎么还会有人闹事?”张季沉声问道。
那伙计忙答道:“是!程郎君和杜五郎都出手了!还打伤了两个来闹事的无赖子!”
张季一听便放下心来,点点头,便和那伙计一起去了蜀香楼。
宅子距离蜀香楼并不算远,没走都一会儿张季就到了。
此时的蜀香楼已经恢复了往常模样,看不出方才这里还有人来闹过事。
“四郎,你来了!你不知道啊!方才有一伙子无赖子来闹事!一开口就要一百贯钱的酒钱!某自然是不会给的!所以,某和杜五郎出手把他们打跑了!呵呵呵呵!”
张季一到,程处亮便兴冲冲的对他说道。
“嗯!做的不错!不过,某听说你们打伤了两人?那两人没事吧?”张季点点头,又开口问道。
“嗨!就是打掉了几颗牙齿而已!能有什么事啊?没事的!放心吧!”程处亮闻言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季听到程处亮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谁知道第二天,成都府的衙门便来了差役!
一开口就说要拿下昨日打伤人的的杜遂!
这些差役的到来,让张季感到很意外。
原本只是寻常的一场殴斗,怎么就会招来差役了呢?
何况这里还有自己这个六品的承议郎和程处亮这个国公家的郎君在呢!
这些成都官府的差役怎么会这么大咧咧的就来抓人呢?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打了个人吗?怎么就上门来抓人了呢?”程处亮现按耐不住的站出来问道。
“是啊,打人而已,况且还是他们先来惹事的!某等只是自保而已!”当时在场的韩小六也壮着胆子出来说道。
差役们倒是挺恭敬,为首的站出来说道:“承议郎,程郎君,今日某等前来也是迫不得已!昨日你们打伤那人已经是重伤了!不得不带那打人凶犯回去问话!”
“重伤了?”程处亮惊讶出声道:“昨日只是打掉几颗牙齿而已,怎么会是重伤呢?”
那差役忙说道:“这等事情某绝不敢说谎!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不是还有十日的保辜期!说不准过两日那人便好起来了呢!”
保辜期这是大唐一种很人性化的刑事案件处理手段。
就是说,手足伤人的,限期十日。以他物伤人的,限期二十日。以刃及汤火伤人的,限期三十日。
在这限期之内,观察受害者情况,以受害者在保辜期最后一日具体情况来作为定罪标准。
比如说,你拿棍子打了一个人一棍子!那人看起来似乎一点事没有,但是到了保辜期二十天的最后一天,那人死了!那就完了!你就会以杀人的罪过被官府审判!
反之,你给了一个人一刀!当时看起来老吓人了!血流了一地,眼看就活不了了!可是,到了保辜期第三十天时,伤势却是好了大半。那么你被处罚就会按照比较轻的伤人罪名处置。
这么一个期限就是保证不会有人被错判,是个不错的律令。
所以,差役所说的保辜期,就是指接下来的十天。
张季也是知道这保辜期的,可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那个伤者现在何处?”张季开口问道。
那差役忙答道:“拿伤者明教赵三仓,住在成都城西南平义坊中。如今有他家兄嫂照看。”
张季微微沉思,转身对杜遂说道:“五郎,你便随他们去一趟!放心,不会有事!”
杜遂点点头,旁边的任童却是拦在了前头。
“郎君,五郎他不能去啊!那官府里……”
“无妨!你信某!五郎不会有事的!”张季抬手打断了任童的话。
任童看了那些差役一眼,恶狠狠道:“照顾好某兄弟!要不然某不会封过你们!”
那些差役讪笑着点头。
杜遂随着差役们去了,同去的还有两名张家护卫。
“四郎,这事不大对劲啊!”程处亮在一旁皱眉道。
张季点头,说道:“是,此事的确是透着些古怪!任童……”
张季对着任童说道:“你先去拿赵三仓家中看看,记住,悄悄的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任童神色冷峻点头。
到了黄昏,任童回到了宅子后院。
“郎君,那赵三仓家某寻到了。在他家屋顶爬了半天,一开始是没什么不寻常的,可是,就在某准备回来的时候,却是听到那赵三仓对他兄长说,让他兄长去卢家支些钱帛,买些肉回来。某觉得此事似乎与那卢家有关!”任童对张季和程处亮说道。
“卢家?他们还真是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惹咱们兄弟?某这就带人去卢家!”程处亮闻言顿时大怒道!说着就要起身去召集人手。
“二郎且慢!”张季忙拦住了程处亮!
“怎么了?二郎,你不像是如此胆小的人啊?这个小小的卢氏旁支难道你还忌惮吗?”程处亮着急的说道。
张季却是拉着程处亮又坐下,开口道:“一个卢氏旁支,某还不放在眼中。但是,此事已经惊动了成都官府,咱们总不能真的像那个卢笠说的,要以势压人吧?”
张季的话让程处亮稍微淡定了些。
“那你说该咋办?”程处亮又说道。
“呵呵!”张季轻声一笑道:“此事既然已经惊动了官府,按咱们就从官面上做到滴水不漏就好了!至于手段,那咱们私下里使就好了!”
“任童!”张季又对任童说道:“今夜你辛苦一趟,去趟卢家!切记莫要打草惊蛇!明白吗?”
任童点点头应下。
成都城与长安和大唐的城市一样,都是有宵禁的。
任童一身黑衣,悄无声意的出现在了卢家宅院后院的围墙上。
只见他身形闪动,几下便到了后院正寝屋顶之上!
只见他身形伏在了屋顶之上,轻轻解开一片瓦片,谨慎的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只见正寝内灯烛明亮,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
那卢家家主卢笠正斜靠在榻上,听着面前的卢家老仆说话。
“阿郎,那个赵三仓下午让他兄长又来附上要了十贯钱!这家伙真是有些过分了!”卢家老仆微微躬身站在卢笠面前,沉声说道。
卢笠米额头微皱,陈沉吟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个赵三仓是谁找的?怎么感觉有些靠不住啊?”
卢家老仆忙说道:“那人是家中一个仆役的亲戚!我也打听过,那家伙在成都南城的确是个无赖子的头目!所以才找上了他。”
卢笠眉头皱的更紧,开口到:“无赖子……果然靠不住!此人……不能等到保辜期十日那天再动手了!你去,让人看看能不能这两日就动手!只有他死了,咱们才能拿把那承议郎的护卫给彻底钉死!哼!到时候即使不被砍头,徒三年也是免不了的!连自己的贴身护卫都保不住,看他还能不能继续得意!”
屋顶上的任童听了他们的对话,目光中不由冒出火来!
要不是记得郎君让他不要打草惊蛇的话,他恨不能立刻就下去收拾了这俩人!
第256章 舍卒保帅
任童强忍心中杀意,静静趴在屋顶继续盯着屋内。
屋内卢家老仆正准备出去安排,忽然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
“阿郎,芸娘子来了。”
卢笠一怔开口道:“请进来吧!”
不多时卢芸进屋,只见卢芸面色很不好看。
“芸娘,步子此时来此有何事啊?”卢笠不敢怠慢,起身迎上去说道。
“听说你找的那人今天又叫人来要钱了?”卢芸冷声问道。
卢笠不知道眼前这个跋扈的族妹是不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皱着眉头犹犹豫豫的答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卢芸听罢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反而点点头道:“这等人如何靠得住?你竟然还在犹豫不决吗?不就是一个无赖子的性命罢了,有什么可犹豫的?立刻安排人去弄死他!但是有一点,要做的不露痕迹!绝不能心慈手软!明白吗?”
卢笠闻言心中一松,忙点头道:“是!芸娘你说的极是!你放心,这次某绝不留情!那承议郎的贴身护卫已经被成都府带回去讯问了!”
卢芸撇撇嘴道:“一个护卫而已!这对那张季能有多大损害?我当初可是让你想法子诱那承议郎亲自出手的!谁知道你找的都是些废物!”
听了这话。卢笠却是笑笑道:“芸娘你有所不知,那个护卫是他的贴身护卫,从长安一路跟来的。听说还帮他挡过刀呢,对那张季莱说,这个护卫却很是亲近的,和兄弟一般!若是这杜遂出了事,那张季绝对不会好受!你放心吧!先收拾了他身边的人,接下来就该对付他了!”
卢芸听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我要看到他身败名裂!也让那程老匹夫尝尝难受的滋味!”
又说了会儿话,卢芸便起身离开。
卢笠终于睡去,任童也悄然离开了卢家,悄然回到了张季宅子里。
张季一直未睡,在等待着任童的归来。
见任童安全回来,张季这才放下心来。
“郎君,这次去某听到了些消息……”任童也不废话,直接将他在卢家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张季听罢面色阴沉下来,缓缓点点头,沉思一下道:“没想到那卢笠和卢芸竟然如此狠毒!那就别怪某不客气了!任童,你带几个护卫,去那赵三仓家外守着,这个赵三仓死不得!至少这十天死不得!明白了吗?”
任童点点头,便带着人再次悄然摸出里坊。
第二日清晨,当坊门打开后,张季直接去了蜀香楼。
就在张季到了蜀香楼没一会儿,便有一名张家护卫来报,说是就在天快亮时,有人企图潜入赵三仓家中,那两人显然是有经验的刺客杀手!
要不是任童那不凡的感知天赋,恐怕这两人就真的进入到赵三仓家中去下了手了。
“人拿住了吗?”张季忙问道。
张家护卫点点头道:“拿住了!”
张季道:“那就好!人现在何处?”
“已经悄悄带回宅子去了。”护卫答道。
张季不由暗生自己的气!
自己咋这么沉不住气呢?
一大早就来了蜀香楼!
要是自己老老实实在宅子里睡觉,那就不用起那么早,也不用来回跑了!
好在蜀香楼距离宅子不算远,张季便忙又赶了回去。
等回到宅子里,程处亮正在审讯那两个被带回来的倒霉蛋!
“四郎,这两个还真是软蛋!采用了那么一丁点的手段,就什么都说了!”程处亮一脸不快的摇头说道:“还真的是那卢家花钱让他们去杀那赵三仓的!嘿嘿!四郎你都猜不到,他们杀人的法子,竟然是打算击打后脑!这要不是有经验的仵作,不打开脑子还真不好看出来!”
张季心中也是暗暗庆幸昨晚任童即使带回来了消息,要不然那赵三仓真死了,杜遂可就麻烦了!
“走!咱们带上他们去州衙!”张季直接开口道。
战绩、程处亮,还有任童和一众护卫,押着两名杀手直奔州衙而去!
卢笠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毕竟张季和程处亮他们一大群人向着州衙而去,不引起路人注目才怪呢!
尤其是这些人中还有两个身着黑色紧身衣,被五花大绑的人。这更是让路边的人的注目。
消息在成都城里传开,一直暗暗关注着张季的卢家,自然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你们是怎么找的人?”卢笠在卢宅中堂大发雷霆!
“阿郎,那两个可是成都城里有名的刺客啊?他俩杀过的人不在少数!绝对是高手啊!老奴也是打听到了他们的名声才花钱请他们出手的啊!”卢家老仆一脸哭相的解释道。
“高手?去他娘的高手!如今都被人抓住了,还高手?狗屁的高手!某问你,你和那两个刺客接触,他们可知道你是卢家人?”卢笠又骂完问道。
那卢家老仆哭丧着脸道:“老奴在这成都城里,认得我的人不少!所以……”
卢笠闻言脸上怒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担忧!
“如今他们既要到州衙,三木之下什么问不出来?卢家这回麻烦了!”卢笠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说道。
但立刻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老仆,其中意味很是深长!
那卢家老仆也是一脸聪明人,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道:“此事便由老仆担下!虽然卢家也会受些牵连,但应该问题不会太大!”
卢笠抬头看了老仆一眼,眼中透出几分欣慰!
“阿郎,你不必为老奴担心!老奴岁数大了,也没有多少日子了,这时候能再给卢家出一份力,老奴也是值了!”卢家老仆看出了卢笠的欣慰,就只能再次说道。
“你放心,你的家人某会照顾好的!你家老妻和一双儿女,某自会去了他们的奴籍!他们今后所有一切,卢家都会负责到底!”卢笠一咬牙说道。
张季他们也有些没有想到,事情在官府弄到最后,竟然只是让卢家推出来一个老仆顶了锅!
这……这也太特么不要脸了吧?
那老仆的借口竟然是,之前他在与蜀香楼谈转卖股子的事情时,受到了羞辱!于是有了坏心!
这个理由谁信啊?
更何况当时谈判时压根就没有针对这老家伙好不好?
张季他们心里清楚,这是卢家在舍车保帅!玩了一手李代桃僵!
可是官府却是要讲证人和证据的!
与两个刺客接触的,的确是那卢家老仆!
就连那赵三仓也被弄到了衙门里来,最后也是只承认是卢家老仆找的他。
这下子张季他们虽然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却是暂时没有证据再继续深究卢家的麻烦!
这让张季、程处亮他们心里极度的憋屈!
杜遂跟着张季回了宅子。
这本是件好事,可是,所有人却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幕后真正的卢家并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对自己和身边人动手,不付出代价,那怎么可能呢?
“任童!今晚你再去卢宅!将那卢笠和卢芸给某掳出来!能不能做到?”张季冰冷着脸道。
任童眼神一凛,点点头道:“只要有机会应该可以!某带几人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好!注意安全!不可出任何意外!”
张季带你点头,再次嘱咐道。
任童也点头应下。
是夜,卢宅内就出了大事!
成都卢家家主卢笠,还有从长安来成都的卢氏北祖大房的卢芸,两人在家中莫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成都城里上到各级官吏,下到差役,武侯,不良人们,一下子就乱了套!
那可是范阳卢氏旁支的家主啊!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自己家中失踪!
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位承议郎!
这昨天才和卢家打了官司,晚上人就不见了!
要说和承议郎没关系,他们谁都不信!
可是,俗话说捉贼捉赃啊!
你这只是猜想,却没有任何证据,可是没有丝毫办法给人家订罪啊?
但是,这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总归是件大事。
成都府的官员还是找了张季询问情况。
可是张季自然是不会承认什么!
而且还明确说明,昨日与卢家的官司已经有了结果,那卢家老仆也已经被官府收押。杜遂也已经放归回家。自己与卢家的恩恩怨也已经了了!
所以自己没有理由再去找卢家的麻烦!
更不会做出弄没了人家卢家家主和大房卢氏女这等大事了!
成都府官员最后也只能将张季送了回去!
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是没法子确定就是张季出的手。
可是,成都城里那些原本对蜀香楼有那些歪心思的人,纷纷都收敛了起来心思!
他们自问自己比起那卢家来,更算不得什么了!
连卢家都不是那承议郎的对手,自己这些人还是算了吧!
关于卢家家主和那卢氏女的神秘失踪,成都城里各种谣言四起!
不过,渐渐地,有一种说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
这种说法,就是说那卢家家主和那卢氏女,两人同姓苟合,惹怒上天,两人遭到了上天的天谴,所以才失踪了!
这种说法虽然有些离奇,可是,人们喜欢听的不就是这种离奇的事情吗?
越是离奇,越是荒诞不经,反而越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这种说法不仅广泛流传,而且,还以此为基础,衍生出好几种版本!
其中最多不同的,是对那卢家家主卢笠和卢氏女卢芸之间的细节描述!
不少说法简直都够写一本那啥艳的小说了!
成都城里的官员们,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将两个人的失踪归为了鬼神之说上!
当然,官府不可能说什么两人同姓乱来的话,只是大概的说来两人平时多行不义,激怒上天,招来天谴,尸骨无存!
第257章 竟然回来了
就在大家以为卢笠和那卢芸已经不可能再活着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再次出现了!
卢笠和那卢芸竟然回来了!
两人是清晨出现在了卢宅门前的!
准确的说他们被人发现时,两人是昏迷不醒的躺在卢宅门口!
卢家人手忙脚乱的将两人抬了回去。
等二人醒来后,官府也有人前来问话。
没法子,不问不行啊!因为官府都已经发布文书了!
此时两人出现,这就让官府的脸都被打的“啪啪”的。
“那晚你二人是如何离开卢宅的?”一个差役在床榻旁向着躺在床上的卢笠问话,旁边还有书吏在挥笔记录。
“不是某自己离开的!某是被人掳走的!那一晚是有人弄晕了某!等某醒来,便不知身处何地!感觉像是一处地窖!每日有人送来难吃的饭食,清水!某才没有饿死啊!”卢笠躺在床上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
差役和书吏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狐疑。
“那位卢娘子可是与你关在一起?”差役又问道。
“什么?芸娘也被掳走了?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她?你们倒是去找啊!芸娘乃是卢氏北祖大房女,她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吃罪不起!”卢笠闻言竟然硬撑着半抬起身子,大声喊道。
差役和书吏再次对视,不过此时眼中却都是疑惑之色。
“行了,卢家主你也别隐瞒了,卢娘子是与你一同在你家宅子失踪,又是一同在宅子门前被发现的!你俩之间……咳咳!算了,你还是说说你到底是被何人掳走的吧!”差役欲言又止的说了一半,就又转了话题继续询问。
卢笠却是不知道差役本打算说啥,只是听到卢芸也安然无恙回来了,便也就放下些心。
听到差役问他,到底是谁掳了他去,卢笠一下子愤怒了起来!
“是那张季!一定是哪张季!除了他没有人敢对某动手!一定是他!你们快去拿了他啊!”卢笠歇斯底里的吼道!
这几日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卢笠差点崩溃!
在那孤灯暗室内,让他经历了数不清的负面情绪!甚至都想到过自尽!那份恐惧,无助,孤独,崩溃,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尤其是每日里都会有一个蒙面黑衣人从门下一处小口子里,给自己送来灯油,食物和水。而且还会在门前给自己念一通自己这些年所做下的恶事!
这让卢笠几乎要疯了!
现在想起来,还让他浑身冰冷,毛骨悚然!
在卢笠心中一直坚定的认为,这件事必定就是那张季做的!
他这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所以,当差役问起是谁掳了他,卢笠就毫不犹豫的说是张季!
“承议郎?不可能!你失踪第二天我们便询问过了!而且也做了查验!此事与承议郎并无干系!你可莫要胡乱攀咬!”差役听了忙出声制止了卢笠的话!
承议郎?
怎么可能呢!
人家承议郎可是个好人啊!
你卢笠失踪后,人家专门派人送了慰问钱帛到你府上慰问!
而且人家承议郎看咱们这些人忙的辛劳,还专门请咱们这些差役、武侯、不良人,还有各级吏员等等,都去那蜀香楼吃了两顿自助火锅呢!
这样知情有义的人,怎么可能做下这等事呢?
卢笠此刻也是懵逼的!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可是受害人啊?
自己说出了心目中的贼人名字,为何还会被差役呵斥呢?
这也太特么不和常理了吧?
等到差役和书吏冷冰冰的问完了情况离开后,卢笠立刻找来家仆询问。
当他从支支吾吾的家仆口里知道了这段时间来成都城里的各种传言。
卢笠听罢面色愈发的苍白!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啊?
卢笠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这种情形比要了他卢笠的命还让他难受啊!
名声这东西,是此时人最宝贵的财富!
这笔财富有时候甚至比命都重要!
如今卢笠知道,自己这是彻底的没了这份自己积累了几十年的名声财富!
这就像是一个昨日还拥有大笔财富的人,忽然之间便失去了一切,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气急攻心,便吐了血!
卢笠和卢芸回来的消息很快在成都城传开了。
这回大伙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天谴不天谴的话了。
不过对于这两人的同时失踪,又同时出现,人们心中还是很好奇的。
于是一些不同版本的传言再次传扬了起来。
反正卢笠和那卢芸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张季在后院树荫下斜靠在榻上,听着护卫给他禀告如今成都城里各种关于卢家人的传言。
“四郎,你这一招……真狠啊!”
程处亮看着张季点头说这么一句。
“狠吗?这算狠么?”张季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问道。
“这还不狠啊?那卢笠和卢芸算是彻底完了!这样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呢!”程处亮点头说道。
张季笑笑开口道:“要不是那卢笠和卢芸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某和某身边的人,某也不会对他们出手!二郎,对敌人手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若是因为某手软,让身边的人受到了伤害,那时候某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今后无论什么样的敌人,只要敢对咱们兄弟动手,那咱们就要一棒子打死!绝不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道咱们!”
程处亮闻言点点头,又说道:“这回你也算是得罪了范阳卢氏了!毕竟这成都卢家也是卢氏旁支!而那卢芸也是卢氏女!”
张季点点头,微微一沉吟开口道:“五姓七望,传承千年,如今其子弟也是良莠不齐!其中有学识渊博,确有才干者,也有不学无术者。虽然这些世族大阀都说是以诗书传家,德教子孙。可是,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把自家看的比国还要重要!国亡氏族仍在!他们眼中,家族的传承远远要重过国之存亡!这也就是某始终看不上他们的原由!在他们眼中,国也好,百姓也好,都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过眼云烟。所以,氏族大阀如果不能改变,那么他们将会成为我大唐的一颗颗的毒瘤!所以,某不会在乎是不是和他们结仇!”
张季的一番话让程处亮沉默了,他心中也明白,张季说的是事实。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和。
“四郎,那关押那卢笠他们的事情不会泄露吧?”程处亮又问道。
张季笑笑,看了眼旁边的任童道:“这你可的问他!”
程处亮看向旁边的任童,只见任童嘴角一撇说道:“放心!那地方是某亲自选的!人也是某亲自抓来放回去的!参与此事的都是张家庄子上的护卫,绝对可以信得过!所以,尽管放心,不会有人泄密的!”
卢笠他们的事,还真是张季安排任童带人去做的!
成都城里的一些传言,也是张季让人暗暗放出去的风声!
张季是深深知道,如何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所以,针对卢笠和卢芸的这一系列手段,全都是出自张季的手笔。
他的目的达到了!
卢芸灰溜溜的回了长安。至于张家还会不会再接纳她,她丈夫张慎微能不能和她继续生活下,这些都是未知!
至于卢笠,则是一病不起,现在卢家家主已经另有其人,卢笠每日里缠绵病榻,苟延残喘。
蜀香楼却是越来越火爆!
就算是如今已经是七月,每日里来蜀香楼冒着大汗吃火锅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张季在成都城里待了这么些时日,已经无聊的有些难受了!
他想着是不是该回泸州去了。
老程倒是让人来给他说了,反正现在暂时僚人也没什么乱子,他愿意在成都府多待些日子倒也无妨。
不过张季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泸州。
毕竟成都城蜀香楼也已经上了正轨,也拿卢笠立了威,估计也没人再敢打蜀香楼的主意了。
而泸州那边纳溪县真仙茶庄自己还是要回去看看的,总不能一直让长孙冲他们几个守着吧?
还是要用人将他们几个替下来才行啊!
以后总是要回长安的,这么让他们一直守着也不是事。
张季让韩小六留在成都打理蜀香楼,他自己则是和程处亮又往泸州方向而去!
出城南,过万里桥,张季他们刚走出没有十里地却被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承议郎!承议郎!留步啊!”几人骑马飞驰而至!
张季他们勒住马,回头一看,只见三匹快马疾驰而至。
马上三人都是差役服饰,张季和程处亮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承议郎!可算追上你了!”三人到了近前,一人忙开口道。
“你们是何人?唤住某等何事?”张季开口问道。
而任童和杜遂则是缓缓护在张季身侧。
那差役忙在马上施礼道:“承议郎,某三人乃是眉州通义县的差役!奉了县令之命特来请承议郎前往眉州!”
张季闻言眉头微皱!
眉州?通义县?
又怎么了啊?
难道是严推他们又弄出什么事来了吗?
这才不到两月工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PS:恭祝各位看官国庆!中秋!双节快乐!!
第258章 僚奴杀人
张季他们验看过那三名差役的文书后,便不再说什么了。转向西随着那三名差役一同向着眉州而去。
在路上张季向三名差役询问,请自己去眉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三名差役先是支支吾吾,后来才说,原来是眉州通义县出了一桩案子!
通义县一家富户,被家中僚人奴仆所杀!
可是就当通义县将那撩人奴仆拿下之后,却有僚人聚集为那撩人奴仆喊冤!
那钱县令安抚无用,事态在县城里是越闹越大!眼见得就有发展到僚人聚集闹事的地步了!
所以,钱县令便又想到了张季!
而且他知道这位承议郎就在成都,距离通义县不算太远,这才派人来请。
也是这三名差役来得巧,紧赶慢赶的来到成都府,得知张季离开的消息立马就追了出来。这要是再晚到半天,怕是就要往泸州方向去追张季他们了。
张季不由心中无奈!
那通义县令钱辛度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自己这个僚人“神使”,他钱县令真还是紧着自己一个人“使唤”!
不过事关僚人,张季也不觉得自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
张季觉得这件事情常青也一定会知道,也肯定会往通义县来一趟的。
到了通义县,气氛果然有些不一样!
县城里僚人和汉人之间已经有了泾渭分明的区别!
街面上的汉人行色匆匆,而僚人则是一群群的聚集在一起,目光中透着冰冷看着那些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汉人。
张季进城之后,很快便被认识她的僚人认了出来!
“神使!是神使来了!”
“神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神使回来了!咱们有了主心骨了!”
“神使啊!曲驭是冤枉的啊!你可得替他做主啊!”
僚人们顿时轰动起来!
纷纷上前将张季围在了当中!
那三名通义县差役见此情形,吓得在这大热天里冷汗直流!
这要是承议郎出点什么意外,他们三个可扶不起这个责任啊!
不过好在张季身旁还有任童、杜遂和张家护卫在,而且那些僚人也只是围住了张季,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张季忙抬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某回来了!曲驭的事情某也知道了!你们不必担心!某会亲自过问此事!如果曲驭他真的是冤枉的,某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的!你们要是信某就先散去吧!”张季大声对着众僚人说道。
众僚人听了张季的话,没有犹豫,直接向着张季行礼后,转身离去了。
来到通义县驿舍,县令钱辛度已经知道了张季来了的消息,已经在门前等候了。
“承议郎辛苦了!承议郎辛苦了啊!”
一见面钱辛度忙上前寒暄道。
张季也懒得搭理这货!
如今两人在品阶上差不多,到不存在什么谁是上官之类的。
张季只是对钱辛度不能好好处理这次的事,反而还要自己跑来一趟,多少有些不满。
进了驿舍,安顿下来后,张季便与钱辛度跪坐席间说话。
“明府,这曲驭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季直接问道。
钱辛度忙说道:“承议郎,这案子是这样的……”
钱辛度便将那曲驭杀人的案子说了一遍。
曲驭今年二十一岁,本是通义县城外夹水村一户申姓人家的僚奴,专门给申家喂养牲口和赶车。
就在数日前,申家主人申卫夜晚被人杀死在家中!
其家人报官,有申家人指认曲驭平时对申卫多有不满,而且案发当夜,曲驭并不在自己房中,也不能证明自己没有去过后院!
“那申卫是怎么死的?”张季皱眉问道。
“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割断了喉咙!仵作看过了,应该是镰刀之类的锋利刀具。”钱辛度说道。
“镰刀?”张季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人能够证明,那申卫就是曲驭所杀吗?”张季又问道。
“这……这倒是没有明证。不过那曲驭的确平日里对申卫有些不满,而且又有申家人指认,这些都指向了曲驭怀恨杀人。”钱辛度再次答道。
“既然没有明证,明府为何就判了那曲驭就是杀人凶犯?”张季不由有些怒气的问道。
“此案还没有判决!只是暂时将那曲驭关押在县牢!”钱辛度有些委屈巴巴地又说道:“可是城中那些僚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此事,却一起为那曲驭喊冤!说曲驭不可能是杀了申卫的凶手!是官府偏袒汉人,故意将罪名扣在了曲驭头上!”
看到钱辛度那副模样,张季不由暗皱眉!
“那些僚人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曲驭不是善人凶犯呢?”张季再次问道。
“这个他们却是没有说,只是说那曲驭不可能是杀人凶犯!”钱辛度再次答道。
张季想了想,对钱辛度说道:“那就辛苦明府陪某一起去一趟那夹水村,先容某看看情况。”
钱辛度闻言大喜!
但是很快他又试探问道:“要不承议郎……先休息一下吧?明日再去也无妨的。”
张季却是摇摇头道:“人命关天的事,还是现在就去吧!”
于是在钱辛度的感慨中,张季、程处亮一行人便又出了通义县北门向着夹水村而去。
夹水村就在通义县城外西北五六里的地方,说起来倒是不算远。
不多时钱辛度便和张季他们到了夹水村。
张季并没有着急去申家,而是在村口等待,让护卫们先进村去打听消息。
夹水村不大,站在村口大树下便可以大致看全这个有着八十多户人家的村落。
一炷香工夫后,护卫们陆陆续续回来。各种消息不断汇集到了张季这里。
这些护卫们已经将张季惯用的“钞能力”打探消息的方法学了个通透。
随便用几文钱,便可以问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了。
消息不断汇总,张季对夹水村和申家的情况也越来越清晰。
很快,张季便大致弄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申家算是夹水村的大户,家中在村中所占田地不少。而且,申家那申卫还是夹水村的村正。对于夹水村的村民来说,申家就是村里最具有权势的人了!
至于那个曲驭,村里人几乎也都认得。
从村民口中的消息来看,曲驭并不是一个性格暴戾,能干出一怒杀人事情的人!
而且,还有不少村民也都说,曲驭这人,虽然是僚人,但是在村里却与人为善。性子温和,也乐于助人。谁家有个啥事情,悄悄找到曲驭,他倒是也肯帮忙。所以,不少村民对他的评价倒是不错。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平常性格温和,乐于助人的年轻人,怎么就会成了杀人的凶犯呢?
不仅那些村民们不解,张季此时也是很不理解!
就连他身旁的钱辛度也觉得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承议郎,莫不是那申家人说了谎?”钱辛度皱眉开口道。
张季冲钱辛度笑了笑说道:“明府怎么这么快就又下了决断?断案最忌如此!尤其是这等关乎人生死的案子,没有铁证切不可轻易做决断啊!”
钱辛度面色微微一红,点带头表示受教。
“走吧,去申家看看!”张季再次说道。
一行人进了村子,来到了村中最大最好的一处宅院门前。
门前看门的庄户一看是官府来人,忙跑进去禀告。不多时便有申家人开门出来了迎接!
“不知明府亲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身着白麻布孝服的二十余岁青年躬身说道。
钱辛度点点头,让那青年起身,然后说道:“今日与某同来的,乃是承议郎!也是僚人的‘神使’。此次前来便是再了解一下你家大人的事情。”
张季一听便知道,这位就是那死者申卫的儿子。
果然,钱辛度就给张季说道:“这就是申卫的儿子申耀。”
张季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张季也没有进入申家中堂和后院,毕竟人家家中此时正是悲戚的时候。
就在申家前院厅房中,申耀让人将之前指正曲驭的申家人叫了来。
头一个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看模样似乎是申家的婢女。
“春娘,你把事情再说一遍。”申耀看了那女子一眼开口道。
那个叫做春娘的婢女显然是有些害怕,对于面前这么多官府的人,她心中还是很胆怯的。
“说吧,不用怕!”钱辛度坐在那里开口说了句,让那春娘大胆些。
那春娘似乎是听了钱辛度的话有了些勇气,便开口说了起来。
“那一晚阿郎早早就回了正寝歇息,我本来是在二娘子房中侍候,大约二更时分,二娘子也睡下,就让我回去睡了。”
“二娘子?”张季轻声问道。
“哦,就是申卫的二房娘子。”钱辛度在一旁低声给张季解释道。
张季点点头,不再出声,等着俺春娘继续说下去。
“就在我回到后院廊房的时候,隐约就见到了一道人影从前边沿着墙根快步不走了出去!我看的出来,那人正是曲驭!”
“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曲驭杀了阿郎,也就没有当回事,只是奇怪这大晚上他怎么回到后院来。可是谁知就在第二天早上,便知道了阿郎被害的消息!”春娘继续说道。
第259章 蹊跷
春娘的一番话,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明说曲驭就是弑主之人,可字字背后却又都是指向了曲驭就是杀人凶犯!
张季一边听这春娘的话,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神情变化。
但是,只看到她那微微低着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
“你是二娘子的侍婢?”张季等那春娘说罢,才缓缓开口问道。
“是!奴正是二娘子的侍婢。”春娘低首答道。
张季点头不再说话。
那春娘退下后,张季边又问道:“除了这春娘,还有人能证明曲驭当夜去过后院吗?”
钱辛度忙看了申耀一眼道:“不是还有个与曲驭同屋的老仆吗?也叫了来。”
申耀让人去了,不多时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仆进了前厅。
“说说,那一晚曲驭是怎么回事?”钱辛度直接开口问道。
那老仆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开口道:“那一晚……那一晚老汉睡下时曲驭还在,看起来也没啥异样。可是老汉我半夜起夜,咳咳,这人老了夜里总是要起来几回的,这也是没啥法子的事……”
“别啰嗦,说正经的!”申耀忙打断了老仆那废话。
“哦,哦!是了,老汉半夜起来,大概是在三更时分吧?反正老汉是迷迷糊糊去了茅房,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曲驭的床榻撒上却是空的。一开始老汉还以为他也是去茅房了,也就没在意。可是带老汉再次起夜的时候,曲驭的床榻上还是没人!直等早上起来,曲驭已经在榻上睡得正香!”老仆絮絮叨叨的说道。
“这么说,那曲驭的确是在那夜有那么一段时间离开了住处?”张季皱眉问道。
那老仆答道:“是!老汉两次起夜,大致间隔一个半时辰,这期间那曲驭的确是不再屋里。”
“一个半时辰……”张季眉头皱的更紧。
接下来又询问了其他几个所谓的证人,但都是些凭空臆测,没啥真凭实据。
“明府!承议郎!某阿耶死的惨啊!还望两位能尽快判下那曲驭死罪!让他为某阿耶抵命!”
张季他们临走时,满面悲戚的对着张季和钱辛度他们施礼恳求。
“放心!本县绝不会让你家大人死的冤屈!此案定会尽快判决!”钱辛度一副正义凛然的说道。
回到通义县内驿舍,钱辛度又凑到张季和程处亮跟前。
“承议郎,你今日也去了夹水村,问了申家人,是不是也觉得那曲驭便是杀人凶手?”钱辛度开口说道。
张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钱辛度一眼,又看向了程处亮,问道:“二郎,你觉得呢?”
程处亮是有些憨厚之相,但绝不是个憨傻之人。
他心里头还是很细腻的,要不然张季也不会问他。
“某觉得此时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具体某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有些不大对!”程处亮如实答道。
张季点点头,又看向了钱辛度道:“明府,此案的蹊跷之处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吗?”
钱辛度微微一怔,但立刻就苦笑了一下,说道:“承议郎,此案如今虽然不能说是铁证如山,但是所有证人都指向了那曲驭!如果曲驭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凶手,那恐怕他就是凶手了!”
张季却是微微摇头,缓缓道:“这件案子中的蹊跷之处甚多,即使是那曲驭不能拿出证明证明自己无辜,哪也不足以定罪与他!”
钱辛度眉头一皱忙道:“哦?那承议郎觉得有哪些蹊跷之处啊?”
“首先,根据那曲驭同屋居住的老仆所说,曲驭那晚有一个半时辰不在屋内!可是,无论是从申卫的遇害时间,还是杀人所需要的时间,再有就是那个春娘所说的看到貌似曲驭背影的时间,这三点都有着很大的疑问的!”张季说道。
“有什么不对?”程处亮在一旁忙问道。
“之前钱县令说过,那个申卫是在晚上二更到三更之间被害的。而那春娘是说在二更后回后院廊房的时候看到了疑似背影。这个貌似是吻合的!可是……”
张季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可是,曲驭的同屋老仆却说,他是在三更时分起夜没有看到曲驭在屋里了。这就有些问题了。”
“说不定是那个老仆老迈,记错了呢?再说了,就算是三更没看到人,也不能说明曲驭就不是二更就出去了啊?”钱辛度在一旁也问道。
张季摇摇头道:“不对!就算是那曲驭是早早就去了后院,埋伏到二更到三更之间,杀了那申卫,然后再返回自己前院物资,不可能到了四更还没回去啊?而且那春娘说是二更天看到了背影。可那老仆却是说三更后直到四更左右都没有看到曲驭回屋。这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时间对不上啊!”
这一番话说出来,钱辛度和程处亮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程处亮开口道:“不错!这每个人所说的时间上,似乎是对不上啊?这时间上看起来是有有挺长一段时间是没法子解释的!”
钱辛度皱着眉头,也开口道:“那承议郎你说,还有什么蹊跷之处呢?”
张季又笑笑道;“明府,若是你杀了人,会不会再回到自己屋里呼呼大睡吗?”
钱辛度答道:“那自然是不会在回去了!逃走大概才是最想做的!不过,也许是那曲驭自信没有人能发现是他杀人呢?”
“呵呵!从之前咱们从村民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曲驭却不是那等穷凶极恶,心狠手辣之徒!所以,某判断他是不会有那么强大的心境的!”
“那你说这里头到底是谁在说谎?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程处亮在一旁也皱着眉头说道。
“承议郎,还有什么蹊跷?”钱辛度干脆再次追根问底道。
“明府,你有没有觉得,那申家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吗?”张季反问道。
“申家?不对劲?”钱辛度和程处亮拧眉沉思,半晌程处亮才开口道:“没什么不对劲啊?家里家主人死了,全家人上下面带悲戚。挺正常啊?”
钱辛度点点头,看着张季,等着他的回答。
“呵呵!你们都只是看到了表面!”张季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今日虽然那申耀面带悲戚。咱们临走时他们也像咱们恳求尽快定案!可是,作为一个父亲刚刚被害的儿子,他怎么能够在白色袍衫袖口下露出一抹红色的里衣袖口呢?你们再想想,咱们去的突然,那申耀迎出来的仓促。这等炎热天气,又有谁会在麻衣里头还穿着里衣?”张季轻声道。
钱辛度和程处亮眼睛顿时瞪大了!
“啊?有吗?某在怎么没看到?”程处亮脱口而出道。
张季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时只顾着看那说话的春娘,哪里还有主意旁的?”
程处亮一想,确实是,自己当时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说话的春娘身上了!确实没有注意旁边其他的情况。
钱辛度眼神也是一亮!
“承议郎,你果真没有看错吗?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申耀就可疑了!”钱辛度忙说道。
张季看着钱辛度,微微摇头道:“钱县令!我的钱明府啊!方才某才说过,这等事情不可急切下结论!你这又来了!”
钱辛度闻言,不由脸上微红,忙点头直说自己又莽撞了。
“此时不可在急切间断论!咱们明日还是要去见见那曲驭再说!总得要听听曲驭是如何辩解的!”张季又说道。
钱辛度闻言面露苦色道:“那各曲驭,自从被拿到县牢之中,多次审问都不曾开口!啥也不说!一个字都没有从他嘴里听到啊!”
张季却是笑着摆摆手道:“钱县令是忘了某的身份了嘛?某可是神使!某的话想必他们还是会听得!好了,且去歇息吧!明日咱们去县牢走一趟。”
第二日一早,张季和程处亮,与任童、杜遂,还有一众护卫一起吃过早饭。正准备派人去通知那钱县令,去县牢一趟,却有僚人来报,僚主常青已经连夜赶来,此刻已经到了城外了!
得!
这下子去县牢的事情要先放一放了!
怎么也是去接常青比较重要些啊!
于是,张季白和程处亮等一众人匆匆赶到了通义县南门外,等候常青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常青一行人便出现在道路远处。
常青远远的也看到了在等候的张季。
她那原本疲惫的面容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加快了马速,常青来到了张季面前。
“郎君!”常青在马上娇声叫道。
张季笑着点点头,说道:“连夜赶路累了吧?走,先去驿舍!”
常青甜甜一笑,英气的眉毛一扬,点了点头。
到了驿舍,张季立刻让人弄了汤饼。
之后张季想让常青去休息休息,可常青却说不累。
张季也不强求,便把这两日他了解的曲驭案子的情况给常青说了一遍。
就在此时,钱辛度也亲自再次来到了驿舍。
见过了僚主常青,钱辛度便问了张季去县牢的事情。
张季看了常青一眼,常青冲她点点头。
“好!那现在咱们便去吧!”张季说道。
第260章 申家的秘密
在县牢中张季、常青、程咬金在钱县令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个僚人曲驭。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材不算高,还有些消瘦。此时头发凌乱,气色憔悴,也看不出来相貌到底如何。
“曲驭!僚主和神使来看你了!”一个随着常青俩的僚兵对着牢房里的曲驭说道。
原本无神坐在地上稻草中的曲驭,听了这话双眼骤然放出光来!
只见他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收拾自己的头发和衣衫,立刻来到牢房门前对着张季和常青躬身行了个礼!
“曲驭见过神使!见过僚主!”曲驭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的说道。
见曲驭这般模样,常青心中不禁有些替这个曲驭感到心疼!
一个好好的僚人青年,却被卖为了僚奴!还摊上了弑主的官司!
唉!
真是苦啊!
张季开口让钱辛度叫来狱卒,打开牢门。
“这……这不妥吧?”钱辛度有些犹豫的说道。
“无妨!某在此无事的,钱县令只管让人开门便是!”张季笑着摆摆手道。
老门打开,张季和常青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单人牢房,面积狭小,更没有什么桌椅床榻。只有地上的堆稻草。
张季和常青就站在曲驭面前,曲驭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身形竟然有些微微发抖。
“曲驭,今日某与僚主前来,就是为了你的案子!某希望你能够对某二人说实话!”张季淡淡的说道。
常青在一旁也开口道:“是啊,咱们僚人最是诚实!有就是有,没做就是没做!没必要隐瞒什么!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曲驭再次躬身郑重行礼,开口道:“谢过神使!僚主!我说的都是实话!那杀人的事情,我没有做过!”
曲驭的话说出口,就连站在牢房门外的钱辛度都有些诧异!
自从拿下这个曲驭,这家伙是怎么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自己软的硬的手段都使过了,可就还是撬不开他的嘴!
可如今人家承议郎一见面,轻飘飘的几句话,这曲驭竟然主动开口了!
唉!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承议郎这“神使”还真不是白当的!
难道这僚人神使真的有什么神力不成么?
张季对于曲驭的回答倒是不意外。
他又微微笑道:“那你那夜为何会外出呢?你同屋老仆作证,说你三更到五更左右并不在屋内睡觉。这个你又怎么说?”
张季这话问的云淡风轻,可是听在那曲驭耳中却是如同闷雷!
“那一夜……那一夜……”曲驭开始有些支吾起来。
张季目光一凛!声音微冷的说道:“方才某就已经给你说了!某是来救你的!可是你若是不肯说实话,那某也帮不了你!你一个人的死活算不得什么!可若是你被定了罪,那坏了的却是所有僚人的名声!”
张季的几句冷喝,那曲驭身体顿时又抖了抖!
曲驭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的一咬牙开口道:“神使!那一夜我的确是不在屋内睡觉!因为……因为我那夜悄悄溜出申家,去参加‘神使会’的集会了!”
所有人闻言都愣住了!
尤其是张季,那是冷的有些茫然无措!
“啥?啥会?神使会?那是个什么东西?”张季疑惑的开口问道。
曲驭偷偷抬头看了张季一眼,然后又立刻低下了头,说道:“神使会,是我们僚人感念神使给我们带来的好处!自发成立的一个教门!只要是僚人,只要肯供奉神使,那便可以入会!每日在家默念‘神使慈悲,恩德无量!’,十日一次集会,众人一起祭拜神使图腾!神使你便会从天神那里借来神力,保佑我们僚人!”
曲驭说话间语气非常的恭敬!说到后面语气中竟然有了狂热的语气!
张季彻底懵逼了!
这个什么神使会是特么的什么鬼?
还供奉自己这个神使的图腾?
啥图腾?
总不会是什么人面蛇身,或者豹头人身之类的形象吧?
那老子岂不是成了怪物了?
张季心中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了那什么神使会供奉的对象而骄傲。
反而对此充满了怨念!
“神使会?那是谁弄出阿里的?某怎么不知道?”张季向着曲驭问道。
“神使会是我们僚人自发弄出来的,具体的是谁,那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们都是对神使忠心不二的信徒!这一点神使你绝对不要怀疑!”曲驭答道。
“你说说你们,你们信奉天神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某也当做了信奉对象呢?你倒是说说,信奉某这么个大活人,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啊?”张季摇着脑袋叹息说道。
对于这些僚人的这行为,他只是觉得太过于迷信了!
“我信奉神使怎么会没有好处呢?我这几日都在不断默默念诵‘神使慈悲,恩德无量’,你看,你这不就出现在我面前,来救我了么?神使慈悲,恩德无量!”曲驭一脸虔诚的再次念诵了口诀。
张季满头黑线!
而旁边的常青,此时却是在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郎君。
而门外的钱辛度和程处亮,则是已经目瞪口呆傻在那里了!
神使……真的这么神奇么?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
自己要不要也念念试一试呢?
就在钱辛度和程处亮心中衡量自己是不是也要没事念诵一下下那口诀的时候,张季又开口了。
“好了!神使会的时事情回头再说!你先说说,那申卫的死,你觉得会与谁有关?”张季忙岔开话题说道。
曲驭听到神使询问,也忙认真的说道:“这个……我还真是不大清楚。不过,申家倒是有些事情是瞒着人的。”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张季说道。
“我在申家只是赶车,但是和我同住的那老仆却是申家的老人。他有时候也会无意说出些申家的事情。”曲驭说道。
张季和门外的钱辛度、程处亮心中都是暗想,那老汉的确是个“话痨”,从他嘴里听到些事情倒也是正常。
“记得有一次,那老仆晚上多喝了两口酒,回到屋中非要拉着我闲聊。说话间,他便说了一件申家的秘密。”
“那申卫年纪大了,夫妻之事已经力不从心。他那二房娘子竟然与申家郎君申耀苟合!”曲驭说道。
这话出口,张季几人都是惊讶的有些目瞪口呆!
在夹水村一直以耕读传家自诩的申家,竟然出了这等肮脏龌龊的事情?
这特么还真是耸人听闻啊?
此时门外钱辛度和程处亮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透露着“某知道谁是杀人凶犯”的睿智光芒!
除了县牢,会到驿舍,钱辛度和程处亮都迫不及待的说要派人去抓那申耀和申卫的二娘子!
张季却是又将二人劝阻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觉得,那申卫是因为发现了自己二娘子和儿子的奸情,所以才被灭口了啊?”张季冲几人问道。
钱辛度和程处亮忙点头。
程处亮开口道:“是啊!难道不是这样的嘛?四郎你不是也说看到了那申耀红色的里衣吗?再加上那曲驭所说的,绝对是这对狗男女动的手!”
“是啊!承议郎,某也以为,此事那曲驭怕是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定然是那申耀那对奸夫**!”
障碍看着眼前这两人,有转向了常青,开口问道:“阿青,你也觉得凶手就是那申耀和他二娘吗?”
常青沉思了一下,才说道:“那申耀我没有见过,这时候倒是不好下决断。不过听了曲驭的话,他应该不是凶手。所以,凶手定然是另有其人!至于是不是那申耀,还需要去仔细查账!总不能没有证据,就因为人家家中的破事,就断定是他杀人吧?”
听了常青的话,张季笑着叮叮头。
“阿青说的没错!人家那些家中的那些龌龊事,虽然是有可能会引发杀人动机。但是,这也只是咱们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这还需要咱们再去寻找线索。还是那句话,人命关天,总不能草菅人命不是?”
钱辛度和程处亮也冷静了下来,也都点头称张季说的有道理。
事不宜迟,一众人再次来到了城外夹水村。
这次众人没有在村里盘桓,直接去了申家。
申耀对张季他们再次前来感到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将众人请进了前厅。
“不知明府今日前来又是所谓何事?莫不是俺曲驭已经被定案了么?”申耀开口问道。
张季等人看着眼前这个相貌还算清秀,身材消瘦的年轻人,再想到他和自己二娘做下的事情,不由心中有些恶心!
“申耀,本县今日前来是要继续调查你阿耶被杀一案的!此次某带了县衙中的差役,仵作和不良人前来。就是要细细查看,争取尽快为你阿耶找到真凶!”钱辛度坐在当中,义正辞严的说道。
“细细的调查?你们之前不是都调查过好几次了么?昨天你们不也来问过话了吗?还要怎样调查呢?”申耀此刻话语明显有些不自然了。
钱辛度面色一冷,冷声道:“哼!本县如何查案,难道还要你来教吗?”
第261章 某没杀人啊
钱辛度的话让申耀面色一变。
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位昨日对自己还是很温和的钱明府,为何一夜之间对自己就转变了态度。
申耀不敢再多说什么,钱辛度冷哼一声,便直接将前厅里包括申耀在内的申家人全部请了出去,又让差役叫来了那与曲驭同屋住的老仆。
“申耀和你家二娘的事情,你说说吧!”钱辛度直截了当对那老仆说道。
此时前厅俨然也已经成了公堂的模样,除了张季、常青、程处亮他们,就只有县衙的差役。气氛很是凝重。
那老仆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
厅内差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吓坏了他!
再没有犹豫,那老仆便将自己知道的申耀与二娘私通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说的内容与曲驭说的也差不多,毕竟这老仆也是偶然撞到过一次二人幽会。很多情况和细节说的倒也不是那么详尽。
钱辛度听罢,便让人将老仆押到一旁,又令人叫来了那申卫的二娘。
待到那二娘到来,只见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娇媚妇人。
张季心中不由为那死去的申卫暗暗摇头!
这等妇人,又岂是他一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头子能满足的了的?
看看崔家二娘那双含烟拢雾的桃花眼,再看看她那婀娜摇摆媚意掩饰不住的身姿,确实是个会令不少男人惦记的尤物。
张季对于这等年轻妇人追求自己的所谓幸福不想多做评价,但是,与自己家老头子的儿子私通,这就让张季觉得很是恶心了!
“你便是申卫的二娘?”钱辛度盯着下面站着的那娇媚妇人道。
“是。”那二娘回答道也简单。
“今日找你来,是因为,你的事情发了!速速说来!不要让本县对你用刑!”钱辛度口气颇为不善的说道。
那申家二娘闻言,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她面露悲戚,落下泪来。
“奴一个小妇人,如今又死了郎君。如今又被污犯了什么事!奴……奴倒不如随阿郎去了!也省的留在这世上受罪,被人欺凌!呜呜呜呜!”
说着话,那二娘竟然哭了起来!
这回张季对她的哭声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张季是怕女人哭,但是,只是怕自己在意的女子哭!
像这位矫揉造作,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啼哭,张季只会觉得厌恶!
“收起你这一套!既然找你来,那本县自然是有证据,又岂会平白污你?你快将你与那申耀之间的龌龊事速速招来!省的皮肉受苦!”钱辛度再次冷声道。
这回那申家二娘听了钱辛度的话,哭声戛然而止!
她怎么也没想到,人家县令说的竟然会是这件事!
她原本以为县令找了自己来,是想试探自己是不是与申卫的死有关,她也做好了各种应对的法子。
可是钱辛度一针见血的讯问,却让她一下子心里慌乱了起来!
妾与人私通本就是重罪,更何况是与自己郎君的儿子!
这事不能认!不能认啊!
要是认了,自己可就全完了!
可是,方才县令却说已经有了证据!
到底是什么证据呢?
人证?还是物证?
自己到底该如何做答呢?
那二娘心中疾速向着对策,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快说!”钱辛度猛然断喝一声!
厅内众差役也齐声大喝“快说!”!
这突然的一下子,把申家二娘吓得魂不附体,差点跌坐在地上!
申家二娘再如何,也只是个妇人,尽管平日里自以为自己心志坚定,可是在钱辛度和差役们的威压下,还是彻底崩溃了下来!
于是,她便将自己和那申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她说的和那老仆和曲驭说的也差不多,就是申卫年迈不堪夫妻之事,而年华正好的她又不甘寂寞,便与垂涎她姿色的申耀一来二去的便勾搭到了一块儿。
“那申卫是不是你们这对奸夫**蓄谋杀害的?速速招来!”钱辛度听了崔家二娘的话心中暗喜!
忙又乘胜追击,继续问道。
“不是!不是!绝对没有此事!奴如何敢杀人啊?”那申家二娘闻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种杀人的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敢认下的!
“阿郎的身体这两年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外人看来似乎还好,但是我们家里人都知道,怕是没有好多时日了!奴只需要再等上两三年,他便会病故,又何必动手杀人呢?冤枉啊!”崔家二娘极力申辩道。
“哼!那必定是你们的丑事被申卫撞破!你们二人杀人灭口!”钱辛度再次冷声喝道。
“没有!绝对没有!申卫他半年来除了出门,便是回来后直接回到自己房中。半年来一次都没有去过奴那里的!他如何会撞破?这个你们可以问问后宅的人,他们都是知道的啊!”崔家二娘再次辩解道。
钱辛度闻言眉头微皱!
这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本想着,只要那崔家二娘承认了自己和申耀的奸情,趁热打铁便可以一鼓作气让她招了杀人的事!
在他心里,昨晚就已经把申耀和崔家二娘当做了杀人凶手!
可是,此时却又卡在了这里!
而且崔家二娘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不是钱辛度不会审案,说实话,此时县令亲自审案的并不多!
遇到案件,多是县尉,县丞他们去审问侦破,自己只需要做最后的文书审核就是了。
不过这次申家的命案事关重大,他才不得不自己亲自出马。
无奈之下,钱辛度再度让人将崔家二娘押下去。又将那申耀带了进来。
崔家二娘已然供认了自己与圣耀的奸情,那申耀自然也无法隐瞒了。
在他也承认了此事之后,钱辛度猛然一拍案几道:“哼!那二娘已经将你与她合谋,杀害申卫的事情也招认了!难道你还想继续抵赖不成?”
张季听了钱辛度此话,脸皮抽了抽!
这货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等诈人的手段竟然都用了出来了啊?
这审案水平还真是……真是不咋地啊!
那申耀闻言面色先茫然,继而转为不可置信!
“明府!这话从何说起?某与二娘有那啥不假,可是绝对没有什么合谋杀害某阿耶啊?这某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二娘她岂会胡乱招认?某要与她对质!绝对没有这等事!”申耀猛然大声说道。他那瘦削的脸庞都扭曲了起来!甚是狰狞!
钱辛度一听申耀要与二娘对质,顿时也没了法子!
他这本就是想诈一诈申耀,可谁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有上他的套!
就在钱辛度有些进退两难的时候,张季站了出来。
“既然你说不是你们和某杀了申卫,那你又凭什么说是曲驭杀人呢?昨日某与钱县令已经去过县牢。通过你家人的证言和曲驭的供述,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当夜曲驭的确不在申家,而且可以为他作证的人数还不少!”张季淡淡说道。
常青昨天就已经安排随从去寻了那日夜晚与曲驭一起参与神使会集会的撩人了。
他们都证明了,曲驭是二更不到就到了地方,一直到四更才离开。根本就不可能在申家杀人!
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那么笃定曲驭是被冤枉的!
而且大家同属神使会的一员,自然不会看着曲驭被冤枉。
所以这也是他们不惜闹事也要为曲驭喊冤的原因!
曲驭的嫌疑没了,那就是说杀人者另有其人!
目前除了申耀和崔家二娘,其他人还真的没有什么杀人动机!
这间案子一下子似乎又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第262章 蝇虫多了些
张季看着眼前的申耀,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申耀并不是杀死申卫的那个凶手。
这是直觉,张季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由,只是一种感觉。
但是,张季却是很相信自己的这直觉。
“申耀,现在所有的证据和证言都对你不利!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那么你就必须给某提供有用的线索,帮助某找出真凶!否则的话,谁也帮不了你!”张季看着申耀淡淡说道。
申耀此刻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任是谁都不会甘心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而且死的还是自己的老子!
申耀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动。拼命的想着这段时间家中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
可是,就算申耀想破了脑袋,也是没有丝毫头绪!
“某……某……某想不到啊!哇……”申耀终于崩溃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季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人把申耀带了下去。
“承议郎,现在咱们该如何?”钱辛度在一旁也是面露焦急之色,对着张季有些着急的说道。
张季沉思着,忽然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他身旁正看着他程处亮和常青都看了出来,这时张季心中已经有了定计的表情啊!
“四郎,该怎么做,你直接吩咐!”程处亮在一旁立刻说道。
张季看着程处亮点点头,缓缓的道:“咱们其实都一直忽视了一件事!”
“啊?忽视了什么?”钱辛度在一旁惊诧问道。
他自问自己已经做得很细致了!应该没啥漏了的吧?
张季看了他一眼,说道:“杀人的凶手是人,可是杀人的却是利器!那杀人的凶器如今找到了吗?”
钱辛度呀摇头道:“没有!从始至终那杀人凶器就从未找到过!也许被凶手已经清洗干净或者丢掉了吧?”
张季却是摇了摇头,道:“丢掉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是申卫被杀第二天一早便被人发现,并且报了官!凶手如果是申家的人,他只有时间把凶器清洗干净收起来,却并没有机会出去丢弃!”
钱辛度和程处亮、常青望着张季,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凶器没有找到,那咱们就从这方面入手!找到了凶器,再寻出凶手,也就有线索了。”张季说道。
“可是……那凶器如何才能找到呢?县里的差役,不良人都在申家找了不下三四回了!却是没有一丁点的线索!难道承议郎有什么好法子?”钱辛度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明府你让你手下的人,在申家大索!只要有刀具的,只要是与杀死申卫那般锋利的刀,全都给某搜出来!刀的主人也一并拿了来!”张季说道。
“啊?全都拿了来?这……”钱辛度忽然有些犹豫。
张季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做不到么?”
钱辛度忙摇摇头道:“可以!可以!”
说罢,反应过来的钱辛度便立刻嘱咐下头人去忙活起来了!
申家一下子鸡飞狗跳起来!
所有屋内有着锋利刀具的人,无论你那是镰刀,或者是菜刀,还是什么其他的刀,通通都被差役连人带刀一起带到了前院。
二十五六个人,二十五六把各式各样的刀,全都集中到了前院。
“还有吗?再去好好搜一搜!女眷那边也派衙门中的妇人去搜一搜!”张季看了眼前这些人和刀一眼,又说道。
钱县令立刻就让专门带来的那些衙门中的彪悍妇人去了后宅,再次仔细搜查起来。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那些妇人带着两名申家女子来到了前院。她们手里也拿着两柄短刀。
“啧啧!申家的女子真是不得了!竟然还有玩刀的啊?”程处亮在一旁咋舌说道。
常青看了程处亮一眼,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刀柄。又看向了张季。
只见张季并没有因为程处亮的话有什么表情变化,应该是对女子佩刀并没有什么看法。
常青这才放下心来。
张季看着前院的这二十八个申家男女,眉头微蹙。
因为他发现,那两个后面带出来的女子中,竟然有那个崔家二娘的侍婢春娘。
就是她指认,在那晚二更天看到了疑似曲驭的背影出现在后院。
张季看了那春娘一眼,又扫视了众人。
“让所有人都去村中打谷场!”张季再次说道。
所有人又一齐出了申家,来到了夹水村中的打谷场上。
打谷场是一片空地,四周都是些树木,在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条不太宽的溪水流过。
张季让那些被搜出刀的沈家人在大谷场上排列开来,一把把的刀也都放在了他们面前不远处。
当然,人和刀之间是有差役隔开的,只是能够看出谁的刀在谁面前而已。
夹水村的乡亲们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也都涌出来围在了打谷场周围。
“这是在做啥子啊?”
“我哪里晓得啊?看,都是申家的人啊!”
“可不是嘛!他们前面地上怎么都摆着刀啊?”
围观的乡民议论纷纷,就连钱辛度和常青还有程处亮也弄不清楚张季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张季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打谷场中,顶着炽热的日头,看着地上的那些刀和申家的人。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张季没有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张季还是没有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张季依旧没有动。
忽然,张季的眼睛瞪大!
他正盯着地上一柄刀!
钱辛度和程处亮、常青等人也随着张季的目光看向了那柄刀。
只见那是一柄锋利的镰刀,放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众人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蹊跷,便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张季深身上。
张季此刻没有工夫去理会钱辛度他们的目光,慢慢走到那柄刀不远处。
“四郎,这刀有什么不对吗?”程咬金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季抬手轻声道:“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这刀和旁边的刀有什么不一样吗?”
程处亮他们又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郎君,这刀上……这刀上的蝇虫多了些!”常青忽然开口道。
张季看了常青一眼,欣慰的点头点了点头!
“没错!”张季说道。
钱辛度和程处亮也终于发现了常青所说的这种情况。
“是啊!那刀上的蝇虫比旁边刀上的要多了许多啊!”程处亮眼睛一亮说道。
“诶!是啊!不过旁边那刀行的蝇虫也不少啊!”钱辛度看了旁边的另一柄刀说道。
张季看了钱辛度说的拿刀一眼,笑笑道:”那是菜刀!“。
“这刀是谁的?”张季指着镰刀开口向差役问道。
一个差役上前道:“是那个申家护卫马成的。”
“带上来!”张季目光一凛说道。
差役立刻将那个马成给带了过来。
那个马成,是个个头不太高,相貌带着几分凶戾之色,二十七八的矮壮汉子。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你们怎么随便抓人啊?”那马成被两个差役押着过来,神色很是慌张,不停的喊着。
“这不是申家的那个马成吗?怎么把他给抓了啊?”
“这个马成平日里也是个狠人!这回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啊?”
“要是官府能收拾了他,那就好了!以后看他还敢仗着申家那么霸道不?”
围观的乡民里有人低声议论,这些话被张季听了个清楚!
看来这个马成平日里在这夹水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要不然也不会让乡民们这么多的怨气和不满。对他被官府拿下拍手称快!
“冤枉!冤枉!哦冤枉啊!”那马成大声喊着
“官府乱抓人了啊!”忽然那马成大声喊了起来!
第263章 真相
听到马成的呼喊,旁边的乡民倒是没人搭理他。
不难看出,这家伙平日里在乡民眼中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季冲押着马成的差役使了个眼色,那差役心领神会,直接一巴掌抽在了马成嘴上!
“瞎叫唤个屁!这么多人在呢,还能冤枉了你不成?给某老实点!”差役冲着马成呵斥了几句。
马成被带到了钱县令和张季面前。
“说!你那镰刀都干什么了?”张季冷声直接问道。
马成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立刻答道:“镰刀就是收粮割草的,还能用来干嘛?某在申家收粮割草什么活都得干,屋里有把镰刀没什么不对吧?”马成梗着脖子答道。
张季冷笑一声道:“你屋里有镰刀不奇怪,可你把镰刀藏在床榻之下,还用布包裹藏起来,这就有问题了!”
马成面色微微一变,但又立刻答道:“那镰刀太过锋利,某怕伤到人,所以才包起来放在榻下,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张季看着马成,冷笑不断!
“你怕镰刀伤到人?这么说你这镰刀曾经伤到过人喽?”张季戏谑问道。
“没有!某的镰刀从来没有伤过人!某只是怕它伤到人!”马成又辩驳道。
张季看了旁边差役一眼,说道:“去查!这马成平日里与何人走的近,与什么人关系好!都给某查出来!”
差役闻言忙去忙碌!
没多一会儿,只见差役回来说道:“回禀承议郎,已经查清楚了!这马成近近半年来,与后宅春娘关系颇为亲近!有人曾经看到过二人偷偷幽会!”
马成和那个春娘竟然还有这么隐秘的关系?
张季只觉着很多心中存在的疑点都被解开了!
“来人!拿下那个春娘!”张季忽然冷声喝道!
等到所有人再回到申家,那马成和那个春娘被捆在了前厅!
“四郎,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才是……”程处亮在张季耳边小声问道。
张季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对!”
“啊?”程处亮小声惊呼了一声!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听张季这么说还是有些吃惊!
张季不再搭理目瞪口呆的程处亮,而是冷冷看向了下边的马成和春娘。
“你们二人到了这时候还不招供?难道真的要某对你们用刑吗?”张季冷声对着二人说道。
张季注意到马成的面色变了一变!
但是那春娘却是双眼微闭,毫无反应!
“哼!”张季看着都没有开口的两人冷哼一声!
“你们是不是以为不说话,某就拿你们没法子了?好!你今日某便让你们仔细听一听,某说的对不对!”张季冷声道。
“春娘,你不会以为那申卫对你用强,差点污了你的身子,这事情没有人知道吧?”张季看向春娘冷喝一声!
春娘被这一声大喝,身躯不由猛然抖了一抖!
但是她依旧还是没有开口!
张季继续道:“那次申卫在书房,企图霸王硬上弓,是你掏出了怀中刀才侥幸逃脱!可惜,那日的情形却是被申家一个小厮无意中看到了!没想到吧?”
这番话出口,春娘再也无法强自镇定!
只见春娘的身躯不住颤抖!双眼中不住有泪水流了出来!
她是申家的奴婢,按说申卫要对她做什么她也就该忍气吞声。可是,春娘毕竟只是数年前才卖入申家,对申卫的兽行春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反抗!
“所以,你对申卫一直恨意深重!所以,马成才会出手,杀了申卫!”张季忽然大声喝道!
“你胡说什么?某没有杀人!春娘也从未让某杀人!无凭无据你不能诬赖我们!春娘,你别听他乱说!咱们什么都没干!”那马成见事情要糟,忙大声喊道!
张季冷眼看着马成,待他表演完了,才又开口道:“马成,某问问你啊,你说你那镰刀从未伤过人,也没见过血,是嘛?”
马成眼皮抽了抽,但还是咬牙道:“是!”
张季冷笑一声道:“哼哼!那你倒是给某解释一下,为何那么多的刀摆在打谷场,只有你的镰刀上会落那么多蝇虫?你真的以为你把镰刀上的血迹洗净了,就真的可以毫无破绽了吗?告诉你,血的味道可没有那么好清理干净的!尤其是蝇虫,对血腥味格外敏感!这回你明白了吗?”
马成愣住了!
春娘愣住了!
就连程处亮、常青、钱辛度他们,也全都愣住了!
这……这就是为什么张季会在看到镰刀上蝇虫多就立刻断定了马成用着镰刀杀了申卫吗?
事实上当然不仅仅如此!
张季之前在第二次来到申家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张家护卫,在暗中对申家人做了摸排。
申家所有的隐私,秘密,在“钞能力”下无所遁形!
那些知道主家各种小秘密的奴仆,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收钱交代!
张季之所以要找出凶器,那是因为,这凶器就是此案的一个突破点!
马成此刻心中已经开始慌乱了!
没错,这马成,的确是和春娘已经私下定下了终身!
还盘算着等到机会,偷一些申家的钱财,两人便偷偷离开申家,向西南那边私奔而去!
可是,谁知道那个申卫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在一次酒后对春娘起了邪念!
多亏春娘随身带着马成送她的一把短刀,这才算逃过一劫!
可是,马成在听了春娘说了此事后,心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于是,便一直谋划杀了申卫!
而曲驭则是他们后来选好的替罪羊!
在他们看来,一个僚奴而已,背锅也就背锅了!谁会在乎僚奴的死活?
可是,谁知道那曲驭被拿下,却惊动了通义县的僚人!
僚人们这一闹,尽然召来了这个承议郎!
看他小小年纪,却是个心思缜密,智谋无双之辈!
抽丝剥茧,凭着一点点的线索,竟然就把自己和春娘给挖了出来!
这……这下子算是完了!
“啊……申卫他该死!他是个禽兽!是个恶鬼!他不光是打某的主意!还对申家好几个婢女做下了恶事!不信你们去后院花园那口枯井里看看!那里头可是有好几具尸骨呢!”春娘忽然发了疯一般的大声后了了起来!
那声音凄厉如同女鬼!
而她说的内容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谁都没想到,申家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地方啊!
张季却是面色如常,申家的这个秘密,他也是之前九已经知道了的。
张季看着马成,冷冷道:“你说不说?”
马成此刻也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凶狠,整个人都是一副萎靡的模样!
“唉……”马成忽然一声长叹!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春娘,有看向了张季。
“是!申卫是某杀的!不过此事与春娘无关!”马成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
马成接下来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在马成的讲述下,大家得知,那一晚是马成拿着镰刀潜入了后院,在申卫睡下后,又悄悄进了马成的卧房。用镰刀割断了申卫的脖子,又悄然回了前头。
他在洗净了镰刀上的血迹,就用布包裹了藏在了床下。因为当晚他已经料到无法出申家去丢弃那镰刀。
清晨,春娘得知了申卫的死讯,立刻就想到了马成。于是立刻找到马成质问。
马成说了实话,春娘即是感动,又是担心。于是春娘就给马成出了主意。两人最后还是商量出了寻替罪羊的主意。
正好马成一大早就听到那老仆自言自语的嘀咕曲驭昨晚不知去了那里的事情,于是便决定嫁祸给那个僚奴!
第264章 神使慈悲
曲驭终于从县牢出来了。
无数撩人拥挤在外头,看着曲驭一步步走了出来!
“嗷……”
僚人们雀跃欢呼!声音响彻了了通义县城!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
曲驭忽然站住脚步,抬起双臂向天,虔诚的大声喊道!
一时间所有的僚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
这一声声整齐的呼喊,仿佛具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让县城各个角落的僚人都跟着一起呼喊了起来!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一个正在主人家搬运货物的僚奴听到了那远处传来的呼喊,忙放下手里的货物,抬起双手大声喊道!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一个正在城墙边挥汗如雨,挖掘着一片淤泥的僚人,也忙丢下了手里的锄头,抬起双手呼喊了起来!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一个正在被主人用枝条抽打后背的僚人,也努力站起身,抬起双手,在他主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大声呼喊!
就这样,通义城里,全都是“神使慈悲!恩德无量!”的呼喊声!
就连那眉州吕刺史,俞长史他们都被惊动了!
“怎么回事?那些僚人在喊什么?他们这是要作乱吗?去查!给老夫去查!”吕刺史显然是被这喊声吓到了!立刻对着下面的人咆哮道。
不多时,一个下属来报,说是全城僚人都在念诵什么“神使慈悲,恩德无量!”!
吕刺史不由有些发愣!
钱辛度请张季来通义县,安抚僚人的事情他这个刺史也是知道的。
不过,那案子是通义县县令负责,他也只是知道而已。
如今这些僚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知内情的吕刺史还以为城中僚人要作乱呢!
听到下面的人来报知情况,吕刺史就有些蒙了!
什么“神使慈悲,恩德无量”?
这又是什么鬼?
吕刺史再次派人去城中探查,一面又命人去通义县衙问个究竟。
过了些许时间,钱辛度亲自来到了刺史府。
“见过使君!”钱辛度对吕刺史恭敬行礼。
“这城里乱糟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吕刺史摆摆手让钱辛度免礼,急忙问道。
“使君,事情是这样的……”钱辛度就将张季破了那申家案子的事情给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吕刺史和他身旁的俞长史、张别驾都听得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一桩命案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那申家……可恶!无耻!”旁边的俞长史听罢,忍不住出声骂道!
“是啊!那申家真是我眉州之耻!严查!一定要严查!那枯井中若真有死者尸骸,必须对申家严查到底!”吕刺史也怒气冲冲说道。
在大唐虽然家中奴仆被打死或怎样,主家的责任并不会被严厉追究。往往是罚钱了事。
可是,申家的行径却是太过恶劣,已经让这几位眉州大佬发怒了!
钱辛度忙道:“申家中凡是有恶行的,已经全部拿问了!”
听了钱辛度的话,吕刺史他们怒气才稍微消退了下。
可是他们又开始对那位承议郎神奇的破案而感到不可思议!
缜密的思维,凭借一把镰刀上蝇虫多少,便分析出那把刀曾经染过血!
然后还牵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案子。这也太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吕刺史虽然心中对张季有点惊奇,但是表面上还是故作平淡的道:“哼!那承议郎倒还有几分手段!”
钱辛度闻言,也不由心中暗笑。他对吕刺史此刻的心思还是多少猜出了几分。
曲驭无罪被放了出来,通义县里所有的僚人都兴奋的不得了!
他们的神使亲自赶到通义县,亲自出手,为被冤枉的僚奴曲驭洗刷了冤屈!
申家也因此完蛋,曲驭的身份也已经恢复了自由!
这些消息都让僚人们欢欣鼓舞!
他们的神使在所有僚人心目中都已经真的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郎君,神使会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清楚了。的确是他们自发组织的,并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现在负责神使会为首的,是一个叫做管延的彭山僚人。他是在这通义县里做苦力的。自称是梦到了神使……哦,就是梦到了你,是你在梦里让他弄起了这个神使会。哈哈哈!”常青说着就笑了起来。
张季无奈的一头黑线!
梦到了自己?
老子又不是特么的什么美女!
你梦到睡不好?非要梦到我?
老子怎么不记得在梦里指示了那个管延什么啊?
关于这个神使会,张季这两天倒是想了许多。
如果说让自己站出来直接否认自己与这个神使会无关,张季觉得倒是有些可惜了。毕竟这是自己收拢僚人心的一个好手段。
此时的张季对于作为一个“神棍”,尤其是僚人的“神棍”倒是越来越不抵触。反而是有些越来越适应!
不过,这种所谓的教门,绝对不能掌握在别人手中!
如果是有什么坏心思的人,打着自己的旗号,最后做出什么恶事来,那自己也是要跟着受牵连的!
所以,张季决定将这个神使会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他才让常青派人去调查了神使会的背景。
没想到的是,这个神使会还真的就是僚人自发组织出来的!
张季没有让人找那个管延来驿舍,而是和常青一起带着护卫,去找那个管延。
他也想看看,那个管延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通义县城里的一个苦力!
至于常青,她对于张季在僚人中的声望和地位的提高,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很是欢喜!
女人似乎就是这样,自己心爱的男人取得了什么成就,她们不仅不会有什么不满,反而会替自己的男人感到高兴!
古往今来大部分女性就是如此啊!
常青此时看向身旁的张季,两眼中冒出的都是粉色的光芒!
一行人来到通义县外西北方的夹水码头。
在码头岸边,有不少船只停泊在那里,还有不少人在上上下下的搬运着各种货物,很是一副忙碌的模样。
那些忙碌的苦力工中,除了汉人,也有不少的僚人。
张季他们一行人顶着烈日来到码头,他们身上的整洁华丽的衣衫,让他们在这满是光着膀子的苦力的码头上,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常青的两个僚人护卫去了那码头那边,去寻那个管延。
又过了一阵子,两个僚人护卫带着一名四十来岁的粗壮僚人汉子走了过来!
那僚人汉子想必应该就是那个管延了!
那管延走到近前,看到了张季和常青,竟然快走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张季面前,纳头便拜!
他的这举动,把张季和常青、程处亮他们吓了一跳。
在这个不兴跪礼的大唐,这跪礼实在是很重的礼节了!
“起来吧!”张季忙开口说道。
“神使慈悲!恩德无量!”那个管延念诵了一遍张季熟悉的口号,才站起身来躬身站立。
“你就是管延?神使会是你弄起来的?”张季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表现出无比恭敬的僚人汉子问道。
“是啊!不是神使你在梦中指示我,让我创立这神使会的吗?”管延闻言忙对张季说道。
张季无语!
这个家伙估计是真的做过一个那样的梦!
而他又把那个梦当做了真的!
毕竟眼前这个粗壮的僚人汉子也不像是能编出这么一个理由的家伙。
张季轻咳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又说道:“今日某来寻你,正是为了神使会的事!”
第265章 扩张
张季对管延表明了来意,这让管延欣喜若狂!
“神使这是要给神使会正名了嘛?我就给那些不信的僚人说过,我的那个梦就是神使安排的!他们还不信!嘿嘿嘿!”管延笑着说道。
张季暗暗无奈,但还是说道:“那你就跟某走吧!”
管延却皱眉说道:“神使,我这里的活还没干完呢!现在走了拿不到工钱啊!”
张季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既然你是某选定操持神使会的,自不会让你饿着!走吧!某有事交代!”
那管延忙答应一声,就跟着张季他们离开了码头。
在城外一处空地前,张季环顾四周。
只见这里四周依山傍水,景致倒是不错。
只见这片空地中央,竖着一根高约两丈,两人合抱的木柱子。在柱子上,雕刻着一张人脸。在人脸的额头处,有一个闪电形状的竖纹。
那个竖纹与张季前世见过类似“N”的那个闪电标志不同。人脸额头处的闪电图形,更像是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分做了两道分叉的模样。
张季看着那有些古怪的人脸,怎么也没看出和自己有哪个地方有相似之处。
“这就是……某?”张季很不确定的看着管延问道。
管延笑着道:“是啊!这便是以神使为原型刻出来的图腾!”
张季再度无语!
这玩意和自己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除了能看出来是一张人脸之外,那里还能分辨出是谁的模样呢?
“咳咳!这个要重新弄!”张季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形象就这样遭到无端的“抹黑”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只是按照我在梦中见过神使的模样让人雕刻的!谁知道神使你竟然如此俊朗年轻?现在自然是要按照神使此时的真容再重新雕刻了!”管延也察觉出了那图腾和神使本尊之间的巨大差距,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此事你记下!接下来某交代你些事情。”张季点点头又说道。
“但请神使吩咐!”管延恭敬的躬身答道。
“神使会之前只是一个你们自己弄出来的松散组织,现在某既然出了面,那神使会就要正规起来!你记住,第一……”张季顿了顿继续道:“第一,凡是入会之人,都必须有名册登记!其上要记录姓名,男女,住所,家人等!”
管延听了这话,不由眉头皱了起来,很是为难的说道:“神使,这本是应该如此,可是……可是我们都不识字啊!”
张季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某会安排人协助你的。”
管延忙笑着点头答应了。
“这第二,那便是神使会不得收取会众一丝一文!便是物品也不许收取!某会定期拨下钱粮,让神使会可以正常运转!”
管延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
“神使,这不收钱物好说,可是你拨下钱粮,我们却是没有人会管账的啊?到时候乱糟糟的我怕会出乱子。”
“我不是说了会安排人帮你的嘛?不必担心这些!”张季又说道。
“哦哦!好!那便好!”管延又笑了起来。
“这第三么,那便是僚主将会是神使会的长老!她的地位在神使会内至高无上!也是本神使在会中唯一的代言之人!可有问题?”张季又说道。
管延忙躬身对常青行了一礼道:“僚主能担任会中长老,那可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啊!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看着管延那发自内心的欢喜,张季原本还有的那点点担心也就消失了不见了。
“至于其他会中的细节,回头某会让人写出来给你们宣读。现在某还决定,在这里要修建一座会堂!以后会众们可以来这里进行集会。”张季看了看眼前面积不小的空地说道。
这对于管延来说,这些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在他看来,自己在梦中得到了神使的指示,弄起了这神使会,机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里还能想到有这样的一天?
神使亲自出面为神使会正名!
僚主亲自担任神使会长老!
会中不收取会中一文钱,而且神使还拨下钱粮!
还要专门修建集会的会堂!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管延如同在梦中!
他心中压根就没有什么他在会中权利啊,地位啊,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和那些僚人兄弟姐妹们感到高兴!
天神还是眷顾他们的!
派下了神使为僚人造福啊!
管延此时心中有的,只有欢喜!
接下来张季又安排了人专门负责神使会会堂的修建,还有钱粮的管理。
说实在的,张季如今真的是不缺钱的!
且不说长安那些产业,就是他在蜀地的盐井和真仙茶,还有蜀香楼这三样,就已经足够他支撑起神使会的开销了!
接下来,张季还和钱辛度打了招呼,说明了神使会的事情。
而且特别强调,这是对大唐管理僚人有着非常大的好处!官府一定要给予支持!
钱辛度稍稍一琢磨,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立刻就表态,对于神使会,县中也会派人协助做一些工作!
吕刺史这时候也得到了钱县令的禀报文书,虽然对于张季成了什么神使会的“供奉对象”而感到别扭,但是也明白神使会如果弄好了,绝对会成为官府,朝廷管理僚人的一样好工具!
所以他也就那么应允了!
这样一来,神使会在眉州便成为了一个合法的教门了!
既然神使会在眉州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张季相信,剑南蜀地其他各州也就顺理成章的能够允许神使会在他们的地界内活动发展。
这样一来,应该用不了多久,神使会很可能就会成为一个遍布剑南蜀地,甚至可以辐射到西南的庞大组织!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要牢牢把神使会的话语权和管理权控制在自己手中!
还有就是要做好神使会不断扩大所需要他付出的更多的钱粮!
张季也想过伸手向朝廷要些钱粮,但是这个想法却被常青给制止了。
用常青的话说,现在神使会虽然用的是张季自己的钱,但但神使会也会是属于张季一个人所有!僚人们对于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毕竟神使作为神使会的真正话事人,那是无可厚非!
可是若是朝廷为神使会提供了钱粮,那这神使会的味道就会有些变了!
到了那时候,僚人们知道了会中竟然有朝廷的钱粮,那对张季的威信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张季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唉!
没法子!
谁让自己是这个神使呢?
算了!
自己掏钱就自己掏钱吧!
至少目前还是没有问题!
和自己的收成比起来,应付这点付出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神使会后面扩大到一定程度后,张季相信,凭自己的本事,应该又找到什么发财的好项目了吧?
神使会的扩张发展没有让张季失望!
甚至可以说是出乎了张季的意料!
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眉州有近超过六成的僚人都加入了这神使会!
就连严推他们那些僚王,也成为了神使会的信众!
原本的神使会只是底层僚人自发兴起的一个教门组织,可是如今,已经渐渐展露出成为僚人中第一教门的势头了!
神使会与僚人信奉天神并不冲突,而且还不收取任何钱物,这是能够让神使会在僚人各洞顺利发展扩张的一个基础。
再加上神使会中很多规矩,都是在强调僚人之间,各个僚洞之间互帮互助,共同致富!
所以,僚人们一接触到这神使会,便毫不意外的被吸引住了!
第266章 可怜的桑柒
神使会的发展也让吕刺史和钱辛度他们这些官员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样的发展对于僚人的控制却是很有利的,所以他们也乐见其成。
“钱县令,神使会虽然现在是在那承议郎控制中,不过咱们也不能放松了警惕!这等教门若是一个控制不好,总会闹出些乱子来!尤其是现在咱们眉州,这通义县!县城外的会堂,已经快成了那些僚人朝觐的圣地了!这些日子来通义县这边的僚人数量越来越多!有不少甚至是都没有公验!此等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再不控制迟早要又乱子!”吕刺史板着脸对钱辛度说道。
钱县令忙躬身答道:“回禀使君,那些没有公验的僚人,某都让人遣送回去了!其余那些来的僚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倒也算是老实。某也安排了差役维持,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使君还请放心!”
吕刺史听钱辛度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张季这段时间依旧留在通义县。
不过是从驿舍搬到了会堂那边住了。
会堂在几天前就建成了。
木制建筑,张季也没有要求建造的多么精美。
在硕大的会堂后面,还专门建了一片院落的居住房舍。
七八座不算大的院落环绕在一起,中间那座最大的,则是张季这个神使居住的地方。
当然,常青也住在这里。
“郎君,如今神使会的会众已经越来越多了!不仅是在眉州,在荣州,泸州,几乎整个剑南道都有了神使会会众!这几天筹划的各地要修建的会堂,就有八处!这些钱粮郎君你这边……”常青坐在张季对面,面上满是关切的问道。
张季笑笑,对着常青点了点头说道:“阿青你尽管放心!某的钱财可是很多的呦!别说建八处会堂,供应八处钱粮。就是再多上一倍,某也不在话下!你尽管放宽心吧!”
听了张季这么说,澄清也就笑笑不再说什么。
对于张季的话常青是绝对相信的,而且张季也没有对她说谎的必要。
就在张季和常青对坐说话的时候,一名常青的僚人护卫在院子外出声禀报!
“僚主!神使!会堂那边出了点乱子!”那僚人护卫说道。
张季和常青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
会堂那边如今僚人很多的,怎么有人敢在这里捣乱呢?
这也太大胆了吧?
张季也不犹豫,和常青起身,带着护卫出了院门,向着会堂那边走去。
会堂门前此时已经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这些人几乎都是僚人,但是也有几个穿着汉人袍衫的人混杂其中。
张季和常青的护卫驱开人群,闪出一条通道,张季和常青便来到了会堂门前。
只见程处亮和管延正站在会堂门前的石阶上,与二十多个身着深蓝色桶衫,面色西宫很的僚人对峙着!
“生僚?”张季看到那些人的打扮立刻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不由轻声说了出来。
常青也认出了那些往僚人的身份,也不由开口道:“这些人怎么还敢在这里出现?难道他们不怕官府缉拿吗?”
住在深山里的生僚很少离开大山,而且,还不服从官府的管辖。
这些生僚中大部分都是没有户籍的隐户,更别说什么公验之类的官府文书了。
这些生僚如今却是来到了神使会的会堂前闹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张季快步上前,冲着程处亮和管延问道:“怎么回事?”
管延一看是神使来了,顿时大喜,正要带领众人行礼,却被张季摆手制止了。
“说事!”张季说道。
程处亮先开口道:“四郎,某方才正在这边闲逛,就只见这些个生僚气势汹汹的来到这门前,大声叫嚷着什么!过来一看,他们竟然是再说这神使会是对天神的亵渎!要管延他们赶紧拆了!管延他们自然不肯,便起了争执!”
张季眉头微皱,看了一眼那些怒气冲冲的生僚,又问道:“动手了吗?”
程处亮和管延都忙摇头道:“不曾动手!”
张季点点头,看着那二十多个生僚。
只见他们当中站在前头的一名生僚,头上插着一根斑斓鸟羽,而且他的两颗门牙也不见了踪影!
这些生僚,还真“凿齿”啊?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闹事?”张季看着那僚王模样的生僚汉子问道。
那“无齿”僚人也看着张季,开口用有些生涩的汉话说道:“我乃是南七山落水洞僚王桑柒!我们僚人应该供奉祭拜的只有天神!天神才是我们唯一的真神!这个什么神使算什么?也配得到我们僚人的祭祀?赶紧拆了!拆了!要不然天神发怒,你们可吃罪不起!”
张季听了这话,媒急着回答,只是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桑柒?落水洞僚王?你们可有公验?你们来通义县何事?难道就只是为了这神使会而来吗?”张季沉声问道。
那落水洞僚王桑柒眼睛一瞪,大声道:“我们此次下山,乃是听说了那些其他僚洞正在和汉人弄什么茶叶那东西!我们落水洞应该也有那野茶树!所以才下山来看看的!至于这神使会,不过是一下山边听说了罢了!这等骗人的东西我们自然不会让它继续骗人!这就找上门来了!”
张季听了桑柒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竟然笑了!
笑的可不止张季一个人,常青、程处亮、管延,还有在场所有听到了那桑柒话的人都一个个的笑了起来!
桑柒被这些人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周围那些忍住不大笑出声的小声,让桑柒发了怒!
“笑什么?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是在嘲笑我们落水洞吗?你们都是哪些洞的?我落水洞三千勇士要与你们开战!”
桑柒那恼羞成怒的样子,不仅没有让周围的人停下笑声,反而笑的更大声了!
张季也是面带微笑的挥了挥手,众人的小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桑柒僚王,你既然是下山来弄那茶叶的事,难道你不清楚那茶叶是谁弄出来的嘛?”张季看着桑柒,眼睛眨巴眨巴的问道。
那桑柒皱着眉头想也没想的说道:“我管他是谁弄出来的!只要我们落水洞有茶叶,他们肯收,那不就得了嘛?难道我每次吃鸡子,还要问问是哪一只母鸡生的不成?”
嘿!
这家伙的话听起来倒还有那么点道理哈?
不过,这种偷换概念的对话,还不能够干扰到张季!
“呵呵!你吃不吃鸡蛋某不管!也管不着!可是,你的茶叶收不收,某说了却是算的!”张季开口说道。
那桑柒闻言一愣!
很快就反应过来,忙说道:“是你说啥?那茶叶收与不收你说了算?哼!别骗人了!你以为某不知道吗?茶叶的事情都是铁山响洞的安慰常青僚主负责的!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敢骗我?”
看着恶气呼呼的桑柒,张季笑笑,侧身指着身后的常青对在场众僚人道:“这位是谁?”
众僚人几乎异口同声的答道:“僚主!”
这一声高呼,将桑柒震得耳朵嗡嗡响!
可是他此时脑袋里却是彻底乱了起来!
“僚主?这位就是僚主常青?”桑柒口中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一边看向那十六七岁的常青!
桑柒心中此时是无比震撼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好不容易下一趟山,尽然刚来到通义县就丢了这么大个脸!
这个年轻的女子是僚主……那么,这个年轻的汉人郎君就是那……神使么?
桑柒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第267章 认怂
桑柒心中忽然有了几分后悔!
自己怎么就会来这神使会找什么麻烦啊?
这下好了!得罪了神使!
如果那茶叶的事情真的是神使背后做主说了算,那他们落水洞这回可就算是白下山了!
关键的是,洞中五千多人还在等着自己带着好消息回去呢!
桑柒心中不由烦躁起来!
“那个……那个……”桑柒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成句的话来。
方才的凶狠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受了委屈小媳妇模样的幽怨!
“哈哈哈哈!”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又笑了起来。
张季笑笑开口道:“桑柒僚王,某便是神使!”
张季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桑柒嘟哝了一句。
“呵呵呵!”张季笑了两声道:“不知桑柒洞主凭什么说某这神使会是和天神的意志相背的?凭什么就要让某将此处拆毁呢?”
张季开门见山的责问,让桑柒心中跟家忐忑。
“那个……天神便是天神!你虽然是神使,但是也不能直接接受我等僚人祭祀!更不能打着什么神使会的幌子敛财!”桑柒一咬牙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敛财?”管延在一旁听了桑柒的话,不由失声说道。
管延玄机面上浮现出了怒色!
只见他转身面相围观的僚人大点声喊道:“这位落水洞僚王,说咱们神使借着这神使会敛财!大家都听到了吗?”
他这一嗓子喊得洪亮!喊得雄浑!
张季在一旁都被吓了一跳!
这家伙不愧是干力气活出身!肺活量还真大啊!
管延这一声喊,让四周围着的数百僚人顿时怒了!
“那落水洞僚王瞎说什么啊?神使什么时候敛财了啊?”
“一派胡言!神使会从不接受我们的任何钱财物品!神使会还帮我们找活计!还自己出钱粮救济那些过不下去的僚人!这就是他口中的敛财吗?”
“就是!这要是敛财,我倒是盼着这样敛财的更多些!”
“神使是何等样人?咱们僚人谁不知道?只有他们那些深山里的生僚才会啥都不知道,就知道瞎说!”
“这是对神使和神使会名誉的毁谤!咱们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胡说下去!要不咱们动手吧!”
“对!打!打他们这些胡说八道的!”
眼看人群就要混乱起来!
桑柒和他一起来的二十多个落水洞僚人都是心惊胆战!
这要是动起手,自己这点人还不得被活活打死在这里啊?
完了!这回完了!
谁能想到一不小心就要死在这里了!
此时张季却是抬起了手,在空中停顿住。
顿时骚乱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似乎方才还群情激奋吵吵嚷嚷要动手并不是他们。
“桑柒僚王,某这个神使可不是某自己给自己封的!当日在铁山响洞可是足足有三十六洞僚人俱都看到听到的!所以,某这个神使是不是值得供奉祭祀,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愿意信某的,某自然会让他们得了好处!可是……”说到这里张季话语一顿,面上神色微微变冷道:“可是那些不信某的,某又何必在乎呢?某可没有对不信某的人献殷勤的毛病!”
张季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白了!
你桑柒不是不信我这个神使吗?
那我也就没必要在乎你们的想法了!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桑柒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真的是不甘心这下山一趟,不仅没有把茶叶的事情谈妥,反而得罪了这个什么神使和僚主,而且还让其他的僚人都敌视自己!
“神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桑柒一咬牙再次说道。
“哦?”张季眉毛一挑,看着桑柒问道:“此话怎讲?”
桑柒沉吟一下说道:“之前是我们没有弄清楚情况!误会了神使!也误会了神使会!在这里我给神使赔礼了!”
说着桑柒很是郑重的对着张季和常青行了一个大礼。
张季微微一笑,开口道:“好了,某接受你的歉意!”
桑柒闻言心中一喜,忙直起身又说道:“那不知道那茶叶的事情……”
看着满脸期待的桑柒,张季笑笑道:“如果桑柒僚王也想做这个茶叶种植采摘的事,倒也不难!”
“哦?是吗?那还请神使明示!”桑柒面露喜色说道。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桑柒僚王能够再联系二十洞生僚!那么某就会对你们一起教授种茶采茶技术,而且承诺收购你们的茶叶!如何?”张季面上带笑说道。
桑柒闻言面上喜色更盛!
“好!那我这就回去联络!二十家生僚僚王,我还是能够联系到的!神使尽管放心吧!不出十日,我就能够办好!你可千万在此等我们啊!”桑柒认真说道。
张季带你点头道:“好!这你放心!某会在此等候你们回来!”
得到了张季的承诺,落水洞桑柒僚王对着张季施了一礼,便转身就走!
桑柒他们走了,张季在和那些僚人们说了几句话后,便又和常青、程处亮他们回到了后边的宅院里。
“四郎,你这是打算趁机收服那些生僚啊?”程处亮一到院子里,便按捺不住的问道。
张季笑笑道:“其实就算没有今日的事,那些生僚们恐怕也是有些等不住了!换谁看着其他僚洞一个个的都一日好似一日,他们自然是不会甘心落在人后。自然也是想参与进这茶僚之事中的。没有人会甘愿比人差的。”
常青在一旁秀眉一扬说道:“郎君说的极是!前几日便已经有几洞生僚僚王找过我了。说是也想学习种茶采茶。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张季看着常青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只要让所有僚洞都过上好日子,那僚人们才不会再去想什么作乱的事情!这样不仅他们的日子过好了,大唐也会少了不少麻烦的。”
张季既然答应了桑柒,那自然会遵守承诺。
他便和常青,还有程处亮在这里住了十天!
到了第十天头上,中午时分,便有人来报,有近一百二三十人的生僚队伍往这边来了!
这个消息张季心里有数,可是却把县城里的县令钱辛度吓坏了!
那可是一百多生僚啊!
别说是派人去验看公验,就连阻拦钱辛度都觉得有些难度!
谁知道那一百多生僚后头还有没有更多人呢?
钱辛度左思右想,一跺脚,干脆命人关闭了通义县城门!
生僚本事再大,这点人还是没法子攻城的!
而钱辛度则是立刻去了吕刺史那里禀告情况。
吕刺史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钱辛度一来先是挨了他一顿臭骂!
在通义县地面上出现了这么多聚集的生僚,而且还往县城方向而来,他这个通义县令难辞其咎!
钱辛度心中颇有些腹诽,你一州刺史,这事情还是出在你的治下呢!咋没见你有啥自责的啊?
当然了,腹诽就是腹诽,只能在肚子里念叨一下就行了!
表面上钱辛度还得对吕刺史躬身承认错误。
没法子,谁让人家是自己的上官呢?
官场上可不就是这样吗?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啊!
钱辛度说了他已经下令关闭城门后,吕刺史才微微缓和了口气。
而通义县城里的百姓,在见到大白天城门被关闭后,也出现了慌乱的情绪!
只见城中百姓纷纷各回各家!
本来热闹的坊市街道,没多久便冷清了下来!
在城外神使会会堂的张季,并不知道此时城内已经乱糟糟的情形,他在耐心等待着那二十多家生僚僚王的到来!
第268章 生僚聚集
过了半个多时辰,一队一百二十多人的生僚队伍来到了神使会会堂前。
二十多名生僚僚王在那桑柒的带领下来到了张季和常青面前。
“见过神使!见过僚主!”桑柒和那二十多个僚王向着张季和常青行礼道。
“起来吧!”张季抬手虚扶开口说道。
桑柒等人直起身来,那二十多个生僚僚王就偷眼打量起了站在前面的神使和僚主。
只见神使和僚主的年岁都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生的俱都是好相貌!
神使丰神俊朗,面庞俊秀,而僚主更是身姿婀娜,眉目如画。好一副郎才女貌的般配模样!
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神使和僚主都是天生指定的神仙子弟啊!
张季也没有在乎那些僚王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来的不少啊?呵呵!那就都进来吧!”
说罢张季就先和常青转身进了会堂之内。
桑柒和那二十多个僚王也都跟了进去。
一进会堂,只见这是一个很大的木制大厅。
木屋中二十多根高大木柱子支撑着屋顶。
在会堂最里头,有一根两人各抱的木柱,木柱上雕刻着一张人脸。
这回这张人脸就依稀能看出些张季的模样了。
最起码脸型是和张季一样的瓜子脸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大饼子脸!
人脸额头那道闪电也是形象了许多,而且被涂成了红色。让整张脸庞看起来多了神秘的气息。
等在会堂里的管延一看张季他们进来,就忙带着十余名神使会的人躬身行礼。
张季对他们微微颔首,脚下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了最里头。
待那些生僚僚王来到近前,管延便带着那十余名神使会的僚人上前,带领着二十多僚王对着张季、常青还有那根巨大木柱进行朝拜!
桑柒和那二十多个僚王对此并没有什么抵触,直接就开始跟着管延他们开始朝拜。
礼节结束后,张季看着眼前的僚王们,笑笑道:“各位僚王,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都是愿意承认某和僚主的身份的了!是嘛?”
一众僚王纷纷点头道:“是!正是如此!认可!都认可!”
张季听着他们乱糟糟的答复,笑着点点头继续道:“那就好!回头你们若是愿意加入神使会,可以去找管延那里登记!”
“是!一会儿就去!”
“好啊!我愿意加入!”
“我们也加入!”
僚王们纷纷点头答应道。
张季又点点头道:“那好,那咱们就说说茶叶的事情吧!”
众僚王一听,纷纷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张季说道:“你们这次来的所有僚洞,某现在还不大了解!不过没关系!只要各位愿意来这里,那某也不会藏私!所以,接下来一段时日,诸位僚王就得暂时住在这会堂后面的宅院里了!某会安排人对你们和你们带来的人教授种茶采茶的法子!如此可行?”
桑柒和二十余名僚王相互对视了几眼,便纷纷点头答应了。
又说了会儿话,管延便引着桑柒和那些僚王出去安排到后头院落住宿。
“四郎,这回可是来了二十多洞生僚的僚王啊?真是不少!”程处亮从旁边走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张季和常青是神使和僚王,刚才在接待那些生僚僚王的时候,程处亮不好在跟前,便和护卫一起在一旁看着。
这会儿见那些僚王走了,便迫不及待的凑过来说道。
“嗯,是不少!如果这次能够收拢这二十多洞生僚,那还真是不错啊!”张季也点头说道。
“郎君,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他们既然都愿意下山来学那种茶采茶了,想必对咱们已经不是那么抗拒。只要他们愿意下山,愿意和咱们接触,总有机会让他们变得和我们一样,与官府朝廷不再作对。”常青在一旁说道。
“嘿嘿!阿青说的真好!没错!正是如此!”张季笑着对常青说道。
如今的常青,心中所想的僚人的未来,已经在张季的影响下,和张季的想法成了一样的了!
僚人不但要改变现在贫苦的生活状态,更要彻底融入到大唐这个国度中去!
要让僚人在生活得到改善的同时,也要让他们的意识中有了国家这个概念!
虽然这是一个需要漫长时间的改变过程,但是常青心中已经和张季想的一样,那就是必须要努力做到!这个目标一定要达成!
程处亮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含情脉脉,郎情妻意的模样,顿时哀叹一声,便直接转身逃开了!
这种给他喂狗粮的行为,张季和常青总是时不时的来上一下子!
让程处亮防不胜防啊!
自从桑柒他们这些生僚僚王带着人在通义县城外的神使会住下后,县里的吕刺史和钱县令他们也知道了这边的消息。
一个个的不由为之前自己那份慌张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
说到底都怪承议郎!
要不是他不早早给自己这边消息,自己这边也不至于这么慌张啊!
虽然他们心中对张季有些怨言,确实没有办法说什么。
毕竟人家如今已经收拢了二十多家生僚,正在进行什么茶僚计划!
自己这时候对张季说什么,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因私废公了么?
所以,这些不满也就只能放在肚子里不说了。
事实上桑柒他们自从在这通义县外神使会住下后,陆陆续续又有十几家得到消息的生僚僚王寻了来!
最后弄得就是神使会会堂后的及座宅院木屋已经住不下了!
最后没办法,张季只得让人在不远处的河边又修建了一片木屋,才算是把那些来学种茶采茶的生僚给安顿了下来。
这前前后后来了也有近三百多人,每日里的吃食也都是由张季专门拨下钱粮和找了蜀香楼的僚人厨子来操办的。
而且,张季还特别给厨子们教了几道炒菜。这就让那些生僚僚王们吃的真的是乐不思蜀了!
美食的诱惑绝对不只是后世的人无法抵御,现在这个菜品本就单调的大唐,更是让人痴迷这口舌之欲!
生僚本就比熟僚的日子过得还要贫苦些,虽说他们都是僚王,但是也只是比普通僚人吃的饱,能吃到肉而已。
如今尝到了如此美味,一个个的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了下去!
回山中去?
开玩笑的吧?
如果这时候有人对他们说,该回自家僚洞去了,恐怕会被这帮家伙狠狠揍上一顿吧!
那管延每日都会笑嘻嘻的带人为他们安排各种美食,当然也包括了火锅。这东西如今可是那些僚王的最爱!
几个相熟的生僚僚王聚在一起,弄上一个火锅,边吃边喝边聊,那感觉,不要太美啊!
就连那些跟着这些生僚僚王来的护卫和学习种茶采茶的僚人们,吃的也是美得不得了!
虽然他们的饭食比不得僚王的那般精美细致。但是也几乎是顿顿有肉,带馅蒸饼、汤中牢丸、各色菜蔬也都是花样不少。关键是这些吃食不光是美味,而且还管饱!
这就让这些护卫和僚人们感叹得不得了了!
僚人护卫还好些,他们毕竟是各僚洞的勇士,平日里吃的倒也算是能吃饱。
可是那些来学习种茶采茶的僚人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在僚洞时,饿肚子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常态!更不用说能吃到这么美味的带肉吃食了!
总之这些时日无论是生僚僚王,还是护卫和那些学习的僚人,从上到下一个个的都对这里的吃食赞不绝口!
一个个都恨不得这学习的时间越久越好,这样他们就能更多的吃到这些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