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僚主与神使
当张季将火药和“大爆竹”的事情和程咬金和兄弟们说了后，大家依旧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某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你们咋还是不信呢？”张季无奈的说道。
“你带老夫去看看！眼见为实！这世上还有能与雷霆之声相比的动静么？老夫倒是想看看！”老程说道。
“某等也去！”长孙冲他们也忙说道。
在一片荒山之中，张季让任童将一个竹子爆竹拿出来先让众人看了一遍。
“就这么玩意，在怎么可能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呢？”老程晃了晃手里的竹爆竹说道。
张季看了眼角抽了抽！
“那个……伯父，还是演示一遍，看过就知道了！”张季忙接过老程手里的竹爆竹，交给任童。
任童带着众人到了一棵大树下，将爆竹安放好。
然后张季就拉着老程，招呼着几个兄弟不断向后退去！
“哎呀！不用退这么远吧？那么小个玩意，能有啥可怕的？”老程一边被张季拉着退，一边不满的嘟囔。
“就是！那么小丢丢的东西，还要让某等退这么远？没必要吧？”程处亮他们也不情不愿的说道。
张季瞪了那几个货一眼！
又忙转过脸对着程咬金道：“程伯父，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你可是千金之体，自然小侄是要小心为上了！来！来！再退退呗！”
张季连哄带骗的将老程和那几个货带着退出了老远。
就在老程他们还在不满的说着的时候，就只见任童几个纵身就闪电般来到了这边。
“这就好了？这也没……”
“轰隆！”
老程的话刚说一半，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老程的话直接堵在了肚子里！
脸上都是震惊的神色！
再看长孙冲和程处亮他们几个，也是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被震得有些失神！
等到老程他们缓过来些，张季忙道：“伯父，咱们过去看看？”
老程回过神来，点点头，也不说话，迈步就跟着任童往方才放置竹爆竹的地方走去。
待来到那棵树下，老程等人都傻了眼！
原本好好的一棵树，此时已经被那竹爆竹给炸的黑乎乎的！
好些竹筒碎片也是嵌了四周的树干之中。
“这玩意……这么厉害的嘛？那动静真的是这玩意发出来的？”老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张季笑笑道：“回伯父，这东西里头装的是火药！就是之前小侄麻烦伯父弄来的那些东西制成的！火药会爆炸，动静自然是大的！不过这威力嘛，还是差了些！毕竟小侄也不大会倒腾火药，只是随便弄弄！”
张季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懂火药到底才能做得威力更大！
他只是凭着前世那点简单的记忆，捣腾出来的这么个只能做爆竹的粗制火药。
可是，张季的实话却招来了众人一致的白眼！
这玩意的威力已经这么厉害了，还说没有好好弄？
这要是好好弄的那还不知道得有多厉害啊？
张季无奈！
这些人是没见识过后世那些可怕的火器的威力啊！
那何止是摧山倒海啊！毁天灭地也不是难事啊！
张季没法给他们解释那么多，只能自己憋屈自己了。
老程把张季单独叫到了一边。
“小子，这东西的配方都有谁知道？”老程面色严肃的说道。
“这个配方就某一个人知晓！”张季老实答道。
老程郑重点点头道：“那就好！回头你把那方子写了给老夫，老夫替你转呈陛下！”
张季立刻从怀里套住一张纸交给了老程。
“小侄早就准备好了！”张季忙说道。
“嘿！你小子看来早就有准备啊？”老程结果纸张，也不看，直接就揣进了怀里。
“伯父，这东西如果要能继续深入研究，那一定会是我大唐称霸天下的利器！所以，务必要注意保密！”张季又继续说道。
老程看着张季，笑笑道：“你小子不错！这回如果陛下那边能弄出来，这功劳不会比你那马蹄铁的功劳差！”
张季忙道：“小侄弄这些可不是为了功劳！”
老程白了他一眼道：“为不为的，那也是你的功劳！”
张季笑了笑没再说话。
张季从老程这里离开后，就立刻去找了常青。
在好一番费劲口舌的解释之后，常青还是认定张季不是一般人！
张季无奈至极！
好在常青看张季的眼神已经渐渐恢复了些正常，这让张季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当他和常青再次出现在茶市的时候，所有僚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愈发的恭敬了！
张季和常青一过来，僚人们纷纷向着他们二人躬身行礼，这弄得张季和常青都有些不大适应。
算了！
既然都是僚主和神使了，那就老老实实接受这些僚人的恭敬吧！
要不然还能咋地？
阿鲁如今已经不再是紧紧跟在常青身后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空！
常青在成为了僚主之后，那许多事情都会不期而至！
常青自然是把这些事务都交给了她最信任的阿鲁来操办了！
所以，现在阿鲁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哪里还有工夫去跟着常青呢？
虽然阿鲁不再跟着了，但僚主的护卫却是不能少！
张季身后的护卫自然也是不少，张大年、任童、杜遂，还有张季护卫，时刻都护卫在张季身旁。
可是，就算是有这么多人跟着，张季还是厚着脸皮把常青的手攥在了手中！
自从那次去五雷神鼓存放的山洞之后，张季就把拉常青的手当做了一件必须必的事情了！
常青一开始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着那么多人看着呢！
可是张季却是不允许她的手从自己手里挣脱！
渐渐的常青也就习以为常了！
阿鲁在忙的不可开交之际得到了护卫们禀报的这个情况，原本他还担心自家这位新任僚主的举动会让僚人们有什么不满。
可是，后来得到的消息却是，几乎所有僚人都认为，如果僚主能和神使在一起的话，僚人们不仅不会不满，反而会欢欣鼓舞！
阿鲁的脸色虽然难看，但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人家张郎君如今是神使！
是天神派来凡间造福僚人的使者！
和僚主那不正好是天生一对吗？
而且还有不少僚人都在说，僚主之所以是个女子，那就是天神刻意安排的！
因为，神使是个男子啊！
这一女一男，不正好吗？
这种说法在各洞僚人中慢慢传开！
渐渐的僚人们再见到张季和常青，恭敬之余，都会对他们说些“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话语！
这让张季有一种每天都在举行婚礼的错觉！
常青更是羞的整日脸都是红扑扑的！
若不是还要保持僚主的威严，她怕是早早就羞的抱头逃开了！
洪峰洞、广牙洞那十个投降了的僚洞，老程已经安排人从各个僚洞中选出年老位尊长者，暂代洞中事务。待到选出新的僚王后，再由新僚王主事！
而僚主和神使的诞生，已经让这十洞的僚人对之前他们的僚王产生了不满和质疑！
洪广和昆窄那十个僚王，已经被老程安排押往了成都府，至于是死是活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辈子是别打算再回到铁山了！
那十洞僚人现在实际上的管理者，是老程派去辅助那年老长者的汉人！
不过，各洞的僚人们并没有什么不满！
因为，老程让那些人打出的，是僚主和神使的旗号！
而且，自从这些汉人到了他们僚洞，教授种茶，采茶就立刻被安排上了！
很快一批一批的茶叶就为他们换回了粮食、食盐等物品。
有了实惠，谁也不会再有什么不满情绪！反倒是盼着这种好日子能够越来越好！
铁山僚稳定了下来！
这回是真正的稳定了下来！
张季就仅仅凭借他这个神使的身份，就足以平定铁山僚人心中的敌意！
而老程对此却是并不满意！
他在谋划的，是不是能凭借常青的僚主身份和张季的神使身份，看能不能将蜀地的僚洞尽皆收服！
可是张季却明确告诉老程，如果没有茶僚这种经济合作为基础，单单凭借僚主和神使这两个身份，想要收服蜀地诸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且，即使是暂时收服了，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僚人的生活、生产情况，那要不了多久，该反叛的还是会反叛，该作乱的依旧会作乱！
老程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却是把搞定近期有些不太老实的眉州僚的事情丢给了张季！
谁叫你小子是什么僚人的神使呢？
无奈之下，张季只能去找常青商量，希望她能够祝自己一臂之力！
“这些东西我有不懂，叫我怎么帮你嘛？”常青蹙着眉头，对张季说道。
“嗨！不用你懂这些！某只需要你跟着某一道，去拜访这蜀地剑南诸僚！亮出你僚主身份便可！”张季在一旁又解释道。
常青看了张季一眼，道：“就这么简单？不用我做别的么？”
张季忙点头道：“就这么简单！不需要你再做别的了！你可是答应了？”
常青抛给张季一个很有杀伤力的白眼！
“我不答应你会答应？”说罢，常青便留下一串银铃般笑声跑开了！
第240章 去眉州
张季要和常青一起去剑南蜀地各僚地，并不是想走就能马上走的！
铁山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他们来安排。
常青有阿鲁替她处理这些事情还好些。
而张季可没人能给他帮忙了！
他只能将张大年咬牙留在了响洞这里！毕竟铁山茶叶收购也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来坐镇于此。
至于纳溪县茶庄，长孙冲成了暂时打理的不二人选！
于是，张大年被留在了响洞。而长孙冲则是带着房遗爱和李震，三人返回安溪，真仙茶的事情就有他们三个来打理了。
张季在响洞一直待到了五月中，才和常青一起，和程处亮、单道真，带着四百程家亲卫一同出发！
老程则是留了八百军士，由薛礼率领，暂时驻扎在了铁山。老程自己则是带着大队返回了泸州城。
剑南道的僚人不少，但是这些僚人中，不少都已经是和汉人关系还说得过去，而且是生活在正州的熟僚。
所谓正州，就是指那些朝廷正常行政划分的州。与之相对的，则是有自治性质的羁縻州了。
而那些纯粹的生僚，大多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
剑南诸僚纷杂繁多，诸如有雅州僚，眉州僚，巴州山僚，益州僚，东西玉洞僚，巫州僚，罗州僚，均州僚，泸州铁山僚，明州山僚，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而眉州，位于荣州西北面，距离铁山算是近的。而且那里的眉州僚在武德年间就曾起兵反叛，也是朝廷头痛的一支僚人。
但是张季却是知道，眉州是个好地方！
因为那眉州便是后世东坡居士的故里眉山！
眉州僚人的人口比铁山僚只多不少！
但是，眉州僚人有近半已经和当地汉人一样，接受当地州县管辖。算是熟僚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有近半熟僚的眉州僚人，为何会出了乱子呢？
这让张季有些不解。
既然想不到，那么就只有到了再看了。
一路上这支大唐军卒和百多僚兵杂在一起的队伍，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
毕竟僚兵在很多大唐百姓心目中都是那等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而且这些随着常青出来的僚兵也个个都是彪悍之士，所以看起来也是的确有些吓人！
不过，好在还有四百大唐军卒在旁，所过之处的百姓们才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眉山不算远，一路上张季和常青倒是惬意。
两人就跟游山玩水似得，给程处亮他们撒了一路的狗粮！
只恨的程处亮他们恨不能撇下这俩张季先走了！
张季和常青却是自己惬意的很，压根没有去管程处亮他们的感受。
就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的和谐自然了。
“阿青，以后你不总是称呼某什么‘张郎君’了，这叫的多见外啊？要不你把张字省了吧？”张季拉着常青的手，满脸笑着对常青说道。
“把张字去了？难道直接叫你……郎君么？”常青看着张季说道。
“哎……对！以后就这么叫！”张季满意的点头说道。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常青也反应了过来，瞪了张季一眼嗔怪的说道！
张季看着常青那又羞又恼的俏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每日调戏这丫头已经成了张季的日常了。
如今的眉州，下辖通义、丹棱、洪雅、南安、青神五县。治所在通义县。
当张季他们来到通义县的时候，通义县令、县丞、县尉等人都已经在城外迎接。
双方客套一番，通义县令钱辛度便对张季说道：“宣德郎，眉州吕刺史，俞长史、张别驾已经在城内等候。咱们赶紧进城吧！”
通义县县城不算大，至少比起成都，甚至泸州城都要小不少。
不过城里人倒是挺多，看起来也是挺繁华的样子。
城中汉人、僚人都有，熙熙攘攘，来来往往。
来到州衙，进了大堂，就只见一名四十四五岁的白面短须的官员坐在当中。想必这位便是那眉州吕刺史了。
“见过吕使君。”张季施礼拜见道。
“呵呵！宣德郎不必客气！”白面吕刺史笑着对张季颔首微笑道。
“这位是俞长史！这位是张别驾！”吕刺史又看着身旁两名三十七八岁的官员给张季介绍道。
张季再次见礼。
“这位乃是铁山僚主！”张季将身后的常青介绍道。
吕刺史和那俞长史、张别驾，都是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向了常青。
这个年轻的僚人女子就是那得到了僚人传说中五雷神鼓认可的僚主么？
模样生的倒是俊俏，只是太年轻了，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这位新任僚主，也太年轻了吧？
不过再看看旁边的宣德郎，这位可是传说中的神使啊？据说年方十五岁！
看看人家两人，还真是……真是年岁相当啊？
不管吕刺史三人心中的想法，张季寒暄后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敢问使君，眉州僚人到底有何异动？连宿国公都着急让某前来？”
那吕刺史轻咳一声并未说话，旁边那有些微胖的俞长史开言道：“宣德郎有所不知，眉州僚本来倒也算是安分，并无什么异动。可是自从三月前开始，眉州的眉山、彭山等地僚人便开始有些不安分！到了二十余日前，彭山僚王严推便开始不服官府管束，并且开始收拢僚兵，意图不轨！而那眉山僚王舒淳也有异动！其他山中各洞僚王也纷纷与他们相和，也都不老实起来！局势这才一步步恶化。”
俞长史说了一大通，张季也只是听懂了如今眉州僚人有哪些不老实，但是却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啥原因让原本安分的僚人要做出这等举动！
“俞长史，那彭山僚和眉山僚又是因为何故，才会聚兵图谋不轨的呢？”张季开口问道。
俞长史先是和吕刺史、张别驾对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通义县县令钱辛度的身上。
钱辛度忙上前开口道：“宣德郎有所不知！那彭山僚在通义北面的彭山之上，原本还算老实！对我通义县的管辖倒也认可。可是，自从三月前开始，本县去往彭山僚收税的税吏回来说，那彭山僚王严推，扬言今后不再给朝廷缴纳赋税！还把去收税的税吏打了！你说说，这不就是目无朝廷，意图造反么？之后某又派人去了几次，但都被那严推个打了回来！再后来，眉山僚王舒淳和其他一些僚王也纷纷有样学样，拒不缴纳赋税！而且都扬言要起兵攻打各地县城！”
原来如此！
是赋税的原因么？
张季不由暗暗皱眉。
旁边的俞长史也开口了。
“那些僚人一个个都不知好歹！朝廷对他们的赋税本就低！可他们却还是不识好歹！这简直就是……”俞长史正说到这里，忽然看到张季身旁的常青，猛地一顿，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位虽然是个年岁不大的僚人少女，可人家也是僚主啊！
如果要是当着她的面说了对僚人不好听的话，那也怕是不好！
常青此时眉头也是微微蹙起，显然是有些不大高兴！
在她看来，僚人缴纳不缴纳朝廷的赋税，本就是两说的事情！
像是铁山各洞僚人，之前是从来都不缴纳什么朝廷赋税的！
也只有响洞茶市开了之后，才开始有汉人官吏在那里收起了交易的税。
对此各洞僚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毕竟那茶市是神使弄起来的，既然神使说要缴纳赋税，那就一定是要缴纳的！这个不回去多想。
可是那彭山、眉山各洞僚王，他们竟然早就已经开始给朝廷缴纳赋税了？
虽然听说赋税并不高，可是常青却是知道，一般的僚洞，自己能喂饱自己的族人就已经不错了！还要缴纳赋税？难怪那彭山和眉山的僚王们会不愿意！
但是，常青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所想，而是沉默的等待着张季与那几个汉人官员继续交谈。
“宣德郎，此次你前来可算是帮了某等的大忙了！哈哈哈！想必你们这僚主和神使的身份一亮出来，那些僚洞的僚人们就都会老老实实的，不敢再有他想！老老实实的开始缴纳赋税了！”旁边的张别驾笑着开口道。
“是啊！是啊！此次宿国公派宣德郎前来，自然是深谋远虑！定能一举平定那些不安分的僚王的！”俞长史在一旁也笑着捧场道。
张季只是笑笑，并不接这二人的话。
“使君，那某今晚修整一晚，明日某就前往彭山！”张季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那也好！此事早早了结了，大家心里都踏实！那今晚老夫便设宴给宣德郎洗尘！”那吕刺史终于开口说道！
张季看了常青一眼后，忙对吕刺史道：“多谢使君！不过不必了！这些日来赶路辛苦，明日还要前往彭山。所以今晚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多谢使君好意了！”
吕刺史闻言也不勉强，点点头道：“那也好！宣德郎今晚就好好休息！等到你这平安归来，老夫再与你设宴！”
张季点头再次称谢。
第241章 一上彭山
“阿青，你觉得今日那俞长史和钱县令说的那些，你怎么看？”
张季说完这句话，却是莫名的想起了前世那句著名的“元芳，你怎么看！”。
不过狄仁杰这时候出生了没有，张季还真是不清楚！
反正狄仁杰问的是个男儿汉，自己问的却是个俏佳人！
嘿嘿！
差距就是这么大！
“郎君，我觉得今日他们说的话，总像是说一半藏一半！不像是全说了实话的样子！”常青此时管张季叫“郎君”已经是很自然了，没了刚开始时候的生疏和羞涩。
“某也觉得是这样！明日咱们出发，等到了彭山就都清楚了！”张季笑着点头说道。
“郎君，你说要是昨日他们说的话真的有问题，我们该在呢么办呢？”常青看着张季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张季抬手在常青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你这是在试探某么？告诉你，如果真的是那俞长史、钱县令他们说了假话，某这个神使自然是要为僚人做主的！”
常青听了张季的回答，这才满意的冲他又笑了笑！
“那你早些休息吧！我走了！”常青笑着起身说道。
“啊？这么早就睡觉啊？要不……你陪某……”张季一脸嬉皮笑脸的说道。
常青俏脸一红！
“呸！谁要陪你！走了！”常青说罢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张季长叹一声！
这一天天的，能看不能吃！
不过想到自己这才十五岁的身体，张季还是咬着牙用凉水冲了下身子，去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张季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郎，你昨晚……”程处亮等着一双大眼瞪着张季吃惊的问道！
“某只是没睡好！”张季随口答道。
可是当看到神采奕奕的常青出现的时候，程处亮眼中那了然之色让张季想锤死这个货！
老子这真的不是昨晚累的！
这真的只是没睡好！
算了！懒得跟这些货解释了！
“走！出发！”
张季一声令下，队伍再次向北出发出了县城，直奔彭山而去。
通义县派了两个小吏和五个差役做向导，带着张季他们一路北行。
一路上张季从那两个小吏那里了解了彭山的一些情况。
彭山僚共有七洞，其中五洞属于是熟僚。还有两洞在深山之中，少与汉人打交道。
而那严推所在了彭山七里洞，乃是彭山上实力最大的一个僚洞。
彭山诸僚几乎都听他的号令行事。
所以说，只要能搞定那严推，彭山便可算是无碍了。
“那严推是个怎样的人？”张季骑在马上，对一个小吏问道。
小吏略一迟疑答道：“严推其人，倒也算是性格豪爽！但是却也是喜怒无常！上次我们县的税吏去收税，结果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带着一身伤回来的！所以后来就没人再敢去彭山僚洞了！”
张季闻言眉头微皱，对于一个性格豪迈，却又喜怒无常的僚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郎君，我觉得那严推恐怕不会是如此的吧？只怕是那小吏乱说的！你看他方才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有些闪烁不定！”小吏离开后，旁边骑在马上的常青凑到张季马边，小声说道。
张季笑看着常青，开口道：“阿青你现在可以啊？都会观人脸色了？呵呵！你这僚主真的没白干！呵呵呵呵！那小吏说话不尽其实，某自然也是看出来了。没关系，等到时候见了面，自然就知道那严推是个何等样人了！”
彭山脚下，三四百僚兵正列阵以待，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布僚人桶衫，头上插着一根彩色羽毛的僚人壮汉！
只见他面色黝黑，颌下一副络腮胡须！看起来整个人倒是颇有几分威风！
“回禀僚王！那僚主和神使的队伍，已经不远了！再有一炷香的工夫差不多就能到了！”一个僚兵快步跑回来禀告道。
那僚王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名之前来送信的铁山僚兵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们那个僚主和神使的奇事的确是真的吗？”
那铁山僚兵想都没想的就答道：“当然是真的！那日不仅我们响洞族人在，整个铁山三十六洞，洞洞都在！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亲耳所闻！难道还能有假？”
那僚王严推抹了一把颌下浓须，眉头微皱，死死盯着前方！
这僚王自然就是那严推了！
铁山僚兵提前来给他报了信，他便提前带人到了这山下上山的必经之路等着了。
这算是迎接吗？
也许算，也许不算！
他带了这么多僚兵来这里，说是迎接那也太有些牵强了。可要说不是迎接，他偏偏又亲自到了山下等候。
其实严推此刻心中也是矛盾的！
铁山僚的五雷神鼓他听说过，至于天神派下神使的传说那几乎是所有僚人都知道的！
至于那个汉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神使，严推将信将疑！
因为铁山僚兵已经把铁山发生的一切都按照张季的嘱咐，全都给严推讲了一遍。
讲到那茶市的时候，严推的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眉州也出茶！
彭山上也有不少茶树的！
可是那东西真的能换来钱帛吗？
所以严推将信将疑的亲自下山来看看！
没过多久，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严推眼前！
那队人马行进速度并不快，走在前边的一男一女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那是一对少年男女！
少年相貌清秀，神采飞扬，一看气势便是不凡。
那少女也是生的俊俏秀美，英气逼人！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僚人女子！
再看他们身旁护卫和身后军卒，也是气势凌厉，整齐有序。
来的自然就是张季和常青他们一行人。
“想必这便是那严推僚王了吧？”常青对张季小声道。
张季点点头道：“嗯，某也觉得是！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说着二人便下马，来到了严推面前。
“可是彭山七里洞僚王严推当面？”张季站在严推面前开口问道。
严推端详着张季反问道：“你便是神使？”
张季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不错！某便是神使！”
严推看向旁边常青，说道：“那你便是僚主？”
常青点点头道：“是，我便是僚主常青！”
严推见二人神态从容，态度不卑不亢。心中的疑虑又去了一分。
“那就先上山再说吧！不过你们带来的这些军卒却要留在这里！”严推目光中带着玩味的神色说道。
张季看懂了严推的那眼神！
这是在考验咱呢啊？
你以为这样咱就怕吗？
开玩笑！
“呵呵呵呵！”张季笑着道：“既然僚王开口了，那某自然不会让你为难！那某等就带些护卫上山，军卒便留在此地！”
张季如此爽利的回答，倒是让严推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男人不该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就该这么爽快有决断！
“爽快！走！咱们上山！”严推赞了一声，就带路引着张季和常青他们往山上而去。
严推接待张季他们的地方，并不是七里洞，而是在还没有到七里洞的一处山腰处的一座不大的木寨之中。
“宣德郎，这里便是这彭山僚平常接待官府中人的地方。”通义县跟来的小吏在张季身后小声对他说道。
张季点点头，便迈步走了进去。
木寨不大，但是里头的木屋修建的倒还挺宽敞。
严推引着张季他们来到了寨子中心一座宽大的木屋之中，分宾主坐在了木制矮凳上。
“不知二位不在铁山，而来我彭山所谓何事啊？莫不是替官府来对我彭山诸僚兴师问罪？”
张季笑笑开口道：“僚王想多了!某前来彭山，只是想看看，咱们彭山各洞，是不是也和铁山诸洞一般，有可以种茶采茶的条件！”
听了张季的话，严推的眼睛猛然亮了一亮！
“你……神使说的可是真的？”严推沉声认真问道。
张季脸上笑容愈发真诚灿烂！
“这自然是真的！否则的话，某为何还要这大老远的亲自来跑上一趟你哦？呵呵呵呵！”张季笑着说道。
“神使的话，僚王还是应该信的！”常青在一旁也开口说道。
严推听眼前这两位，一个神使，一个僚主，一唱一和，心里不知不觉警惕放松了一分。
“好！既然你……哦，既然神使是来为我彭山各洞谋福祉的！那我严推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明日我便陪着神使一起，去看看咱这彭山之上到底适不适种茶采茶！”严推一拍胸口，大声说道！
“那便好！如此，辛苦僚王了！”张季笑笑道。
“神使不必如此客气！叫我严推就行了！”
严推此时这“神使”二字倒是叫的顺口起来。
“神使你真的不是替官府来找我们麻烦的嘛？我看一起来的还有通义县的书吏和差役？”严推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方才在山下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在张季他们的队伍中，就有几名通义县的书吏和差役。
所以，严推始终认为，张季他们这一趟就是替官府来找彭山诸僚的麻烦的！
可是，人家神使却偏偏说不是！
这事情还是干脆翁明白了的踏实！
第242章 赶紧打发走
接下来三天，张季和常青便在严推的陪同下，在彭山转了三天。
这三天里，还真找到了适合茶叶种植的地方！
本来彭山、眉山等地就有适合茶叶种植的地带，即使是到了后世，这些地方也都有茶叶种植的。
等再回到那座小寨里，严推面上颇有些急切的等着张季说话。
张季点点头，喝了口自己带来茶叶泡好的茶水，这才说道：“彭山的情况倒是和铁山差不多！虽然产不出上等茶叶，但中下两等还是没问题的！”
严推闻言心中一喜！
“如此说来，我们彭山也可以和铁山一样，可以种茶采茶？”严推忙问道。
张季微笑不语，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手里的茶。
严推先是一愣！
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神使，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来听听！”严推立刻便说道。
张季缓缓开口道：“某就想知道，你们为何突然就断了给官府的赋税？而且还聚兵一处？这是要做什么啊？”
严推闻言，倒也不觉得意外！
人家大老远来到彭山，要是不问问这些，那才真的奇怪呢！
严推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苦涩。
“我们本无作乱之心！只是官府赋税年年加重！我们这些僚洞实在不堪重负！三月前，税吏来彭山，竟然将今年的夏税突然增加到了八成！我们僚洞本就是在山地，耕种之田本就稀薄，产出就少。可官府竟然增加了这么多田税，我们如何承受得了？而且，税吏还说必须在这个月，就是现在六月前全数缴纳！我们也是在无奈之下，才抗税的！这也是无奈自保而已！”严推皱着眉头解释道。
张季听了严推的话，心中便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怕不是这眉州或者通义县加在僚人身上的赋税太重，僚人们不堪重负，这才不得不奋起抗税，聚兵自保！
严推的话，张季是信的。人家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哄骗于他。
现在张季对于僚人的印象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
僚人在他心中，不再是蛮荒无礼之辈，至少这些熟僚还是能够与之沟通的。
虽然这些熟僚身上还有不少蛮夷习惯，但是也已经吸收了很多大唐汉人的东西。
“神使，你若真是神使，那你可要为我们眉州僚人做主！”严推又开口道。
张季看着严推，开口道：“你若是真的当某是神使，那你就不会如此说了！某不妨告诉你，某既是朝廷的宣德郎！也是僚人的神使！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一点！如果是官府做事有差，那某定会为各山各洞僚人讨一个公道！”
又过了两日，严推又亲自将张季等人送下了山。
“郎君，这次我来彭山都没帮上什么忙……”
下得山来，常青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笑笑道：“谁说你没有帮到忙啊？你来就是对某最大的帮助了！有了你这个僚主，某这个神使才会被人相信的嘛！”
常青听了张季的话，虽然听出来这是张季在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舒服了些。
其实常青这一趟来彭山她自己也发现了。
那严推和那些彭山僚人，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僚主并不是那么的认同！
甚至是有些抵触！
这种情况让常青心中有些沮丧！
不过她也知道，想要得到眉州僚人的认可，还需要等多的努力才行！
回到通义县，张季先去求见了那吕刺史。
“使君，彭山僚洞暂时已经安抚住了。但是某想问问使君，给眉州各僚洞增加了夏税，，可有此事？”张季在与吕刺史见礼寒暄之后便直接问道。
吕刺史看了张季一眼，点点头道：“是有此事！因为前些年那些僚人的税赋都是朝廷多次减免！所以之前的税赋很低的！这几年只是在一点点的恢复的正常赋税而已！今年的夏税也只是我大唐正常百姓夏税的八成！这决算不得是加说！”
张季点点头，人家吕刺史说的也是实情。
但是张季也知道，僚人的赋税却不是这么收的！
自大唐立国后，对于蜀地剑南诸僚和西南诸僚，采取的都是恩威并施的政策。
对于敢于反叛的僚洞，那也是坚决出兵清剿。但是最后还是采取怀柔之策。
所以，无论是生活在正州的僚人，还是羁縻州的僚人，他们的赋税就从来没有说要完全按照全额征收的！
无论是朝廷，还是下边各地州县，这一点都是很明确的。
可是，现如今这眉州却是想一点点将僚人的税赋恢复到与大唐百姓一样的地步，虽然从法理上来说没错，可是这绝对是会激起僚人不满，甚至是反抗的！
难道这些眉州州县官员都不清楚吗？
“使君，若是将僚人的税赋与我大唐百姓齐平，怕是不妥！”张季开口说道。
“哦？不妥？有何不妥？那些僚人也是我大唐子民，同样深受当今陛下恩泽，那就自然要与其他大唐百姓一样正常缴纳税赋啊！这又有何不妥？”吕刺史面露不悦之色说道。
张季看了吕刺史一眼，继续说道：“使君，那些僚人聚居之地乃是山区！那里地少且贫瘠，产出本就有限。若是使君调高他们的赋税，只会让他们无力承担，最后不得不起兵反叛！”
吕刺史面色一冷道：“宣德郎的意思是说，那些僚人反叛是老夫逼的喽？荒唐！那些僚人本就是些化外之民，不服王化！造反作乱对他们来说就是常事！这你怎好攀诬到老夫的身上？”
张季强忍心中不忿，还是施了一礼道：“某不是这个意思！某只是以为，若想要蜀地剑南诸僚不再有反叛之心，不仅仅是要有强军压制，更是要引导他们富裕起来！若是一味的严刑苛法，实在是适得其反啊！”
“哼！”吕刺史冷哼一声道：“这些还不用你来教训老夫！老夫一州刺史，自然知晓如何代天子牧民！你且去吧！”
张季回到驿舍，心里憋闷的紧！
“郎君，那吕刺史如何说？”
张季一回来常青，程处亮几人就忙上前问道。
张季面色阴沉，冲着众人缓缓摇摇头道：“没谈拢！”
常青还没说话，程处亮就气的一拍大腿道：“这个迂腐的老东西！这是要坏我们的大事啊！”
程处亮经过铁山的磨练，对如何才能真正安抚僚人心中也是有了数！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常青一脸忧虑的问道。
“既然吕刺史不给某面子，那就别怪某不客气了！”张季沉声说道！
“四郎，你打算如何做？某能做什么？”程处亮在一旁忙问道。
张季看了程处亮一眼，露出一个笑容道：“某这里还真有事需要二郎去办！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张季在程处亮耳边小声交代了一番，程处亮听罢双眼一亮！
“嘿嘿！还是四郎你有办法！某这就去办！”程处亮说罢转身就去了。
常青好奇的看着张季，扑闪扑闪着大眼睛问道：“郎君这是给程二郎出了什么主意？看他高兴的？”
张季也是笑笑道：“这个……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常青直接白了张季一眼，却是不再问了。
张季接下来又安排人去了铁山，去接种茶师傅过来眉州。
就在张季这边忙碌的时候，吕刺史也在召见俞长史和张别驾。
“那个长安来的宣德郎，今日竟然来教训老夫！说老夫对那些该死的僚人税赋苛责！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如此做，不也是为了朝廷！不也是为了当今圣人？他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懂个什么？”吕刺史在堂内面带怒色的说道。
“使君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俞长史在一旁忙开口劝说道：“那个宣德郎不过是个小小七品下的散官！使君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若不是宿国公派他来，咱们谁会把他看在眼里？他真以为自己是哪个什么僚人的‘神使’，就把自己当成僚人了？”
“是啊！一个七品文散官，竟然敢对使君不敬！不过，他这一趟，反正也把那彭山僚给压制住了，这也算是替咱们办了一件好事！回头赶紧打发他走了就是！”那张别驾在一旁也是开口说道。
“对对！反正彭州僚的事情也已经算是平定了，赶紧把他送走才是正理！”俞长史也忙说道。
吕刺史手抚胡须沉思一下点点头道“嗯！那就赶紧送走！省的老夫看到他生气！”
张季在驿舍里，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便和常青去了通义县城里闲逛。
晃晃悠悠的，他们就到了通义县的坊市之内。
“郎君，这里的僚人也不少啊？”常青看着周围，对着张季说道。
张季看了看四周不时走走过的僚人，点点头道：“是啊！这里的僚人比成都和泸州可要多多了！”
张季这话倒是不假！
通义县城里虽然是大唐汉人聚居的地方，但是，这里的僚人数量绝对不少！
这里的僚人除了那些背着背篓来买卖各种物品的之外，还有不少是在这县城里做工的！
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卖到城里的僚人奴仆！
只是那些奴仆僚人，一个个都是面带菜色毫无生气！
常青看在眼里，不由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纳溪县是的情形。面色顿时就不怎么好了！
第243章 二上彭山
对于僚人在这里的现状，常青心里是很担忧的。
自从她成为了铁山僚主后，心态已经慢慢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原本她只是心里装着响洞族人，后来慢慢多了铁山其他各洞僚人。现在又多了更多的其他僚人！
僚人的苦难，常青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若是那些本就未开化的生僚，常青倒不会觉得什么。可是这里看到的那些受苦的僚人，却全都是眉州熟僚啊！
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让常青心中很是难过。
“只要你努力，总有一天僚人也会和其他大唐百姓一样，过上好日子！这些某也会帮你！你就莫要再为这些事不开心了！”张季在一旁轻声说道。
张季的话让常青心中舒服了很多。
对于张季的话，她是绝对相信的。
常青心中此时有一种为所有僚人做些什么的想法暗暗滋生。
第二天一早，俞长史便来驿舍找到了张季。
“呵呵呵！宣德郎，这次来眉州，可是辛苦了啊！真是太麻烦你了！呵呵呵！”俞长史一见面便笑呵呵的对张季说道。
“还好！都是为大唐办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张季笑着答道。
“宣德郎客气啦！你这先是去了荣州铁山，这又来了我们眉州，这奔波了怕是有快一个月了吧？哎呀！少年人还是要爱惜身体！要不然等到了某这岁数就显出病来了！”俞长史有笑着说道。
“那倒也是，这回是挺长时间的了。”张季点点头说道。
“是吧？某就说吗！这样吧，明日某就安排人送宣德郎你们会泸州！这样你早些回去，也好好好将养些时日！调养好了身子才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力不是？”俞长史继续说道。
张季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
人家这是“送瘟神”呢啊！
巴不得自己现在就走！
看来这是张季把彭山僚洞的事情暂时压住了，这里就不需要自己这个惹人烦的了呗？
想让我走啊？
好啊！
张季心里正发愁如何告辞呢！
“那……某就先回去休养休养？某的这身子啊，的确是有些不大对劲呢！”张季笑着说道。
“是啊？哎呀！那可得多注意了！那明日一早便安排人备下最好的马车，送宣德郎回泸州！”俞长史心中大喜，面上却是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说道。
“那倒不必！某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自己回去就好了！明日一早某就启程！”张季笑着道。
俞长史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走了。
常青看着张季问道：“你真的要回泸州？”
张季拉住了常青的手，说道：“这你都信啊？某要是回了泸州，那严推那里不就变成某在哄骗他了嘛？放心，某会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再回去的！”
常青这时候脸上的笑容才重新露了出来。
翌日天明，早晨阳光正好！
在通义县南门，俞长史、张别驾，还有那钱县令，都在南门这里送别张季一行！
吕刺史没有来，按道理说，俞长史和张别驾也可以不用来的。
毕竟他们比张季的官阶要高上好多。
可是他们还是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亲眼看到张季是真的离开了通义县才放心。
张季没有让他们失望，干净利索的离开，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真的就这么爽利的离开了！
眉州和通义县的官员们，都是欢欢喜喜的回了城。
张季他们走出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确定身后无人跟随，便直接转了个大弯子，转向了北边，向着彭山而去！
四百多人的队伍，走在偏僻点的路上，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等到了彭山，便有七里洞的人带他们上山到了上次那个小寨里。
此时小寨中的人不少！
之前去接铁山种茶培训老茶农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但是严推已经从各洞选出了准备学习种茶采茶的人了。
“神使，教授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到啊？我们都已经等着急了！”严推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张季笑笑道：“僚王不必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在你得先让这些选出来的人稍安勿躁！估计明后日人便到了！”
果然如张季所言，三日后人便到了！
人一到便立刻投入到了忙碌当中去。
来的老茶农有了在铁山的教授经验，彭山僚人学习种茶采茶就要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如今已经是六月了，张季不由有些感慨！
自己来到大唐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对于自己来说，过得真有些如梦如幻一般！
张季发现，自己现在和一个真正的大唐人已经差不太多了！
这一年来张季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融入了大唐！
如今自己的亲人，兄弟，朋友，都在大唐。
自己心中所有的牵挂都已经牢牢的扎根在了大唐！
现在自己应该算是个大唐人了吧？
自己已经从一个“新人”变得不那么“新”了。
这一年张季的经历可以说是他前世几十年都不曾这么丰富过！
创了业，致了富，打过仗，杀过人！
这些在他前世是都不曾经历过的。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心态的变化！
张季不愿意去多想了！
反正自己已经活在了大唐，那就让自己有滋有味的继续生活下去吧！
不说张季心中那无法与人说的千般感慨，再说说通义县城里那县令钱辛度，正在焦头烂额的在县衙里转圈！
“该死的僚人！之前不是已经安抚好了吗？这怎么又开始闹起来了啊？不光是彭山的僚人在闹，就连眉山僚也跟着闹起来了！这是想要干什么？造反吗？”钱辛度忧心忡忡的不断说道。
“明府，要不咱们再跟使君说说，再把那宣德郎请回来？这事也只有他这个僚人的‘神使’能安抚的了了！”县丞在一旁低声说道。
钱辛度看了县丞一眼，冷声道：“吕使君才把他哄走不到十天，这时候再去把人请回来，你觉得吕使君会答应某这么做么？”
那县丞也是一脸的纠结，呀摇头道：“怕是不会答应！可是，这事情总得处理啊？要是请不回来宣德郎，那这事情光是凭着咱们通义县，又如何处理得了？到时候怕是还得咱们顶着个锅！”
钱辛度眉头紧皱，脸上的怒色渐渐转为了忧虑。
“唉……”钱辛度探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禀告县尊！眉山僚人和彭山僚人都已经下山了！虽然还没有攻击城池，但是已经在山下集结了！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还是得必须尽早防范！还请县尊速速定夺！”县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急促的说道。
“什么？他们竟然……下山了？有多少人马？”钱辛度闻言大惊，忙问道。
“人数不少！还在不断集结！县尊，咱们该如何应对啊？”县尉忙说道。
钱辛度面色难看，心里一阵憋屈！
要不是那位吕刺史非要提高僚人的税赋，也不会把僚人逼到作乱的份上！
但是人家是刺史，刺史做出的决定，他一个小小县令又如何能够说不行？
可是这出了问题，那位吕刺史却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这让钱辛度有苦难言！
对于那位吕刺史一心想要将僚人的赋税提升到与大唐百姓相同的地步，这是人家的一项当政的功绩。可是却是让他们浙些下头的官员难做了！
“某去寻使君！”钱辛度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吕刺史讨个主意！
“这点事情你们都处理不好吗？”吕刺史听完了钱辛度的回报，脸色阴沉似水。
钱辛度心里虽然憋屈，却是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不言语。
“此次那些僚人这是要倾巢而出的架势！难道他们这是想起兵作乱吗？如今眉州五个县，都来报说僚人有异动，难道老夫还要分兵去五个县吗？这事情你作为通义县令，必须处理好！否则老夫上奏疏参劾你！”吕刺史再次冷声说道。
“使君，并非是某等不肯想办法！只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若是实在不行，还是把那僚人的‘神使’，那位宣德郎请回来吧？”钱辛度开口说道。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吕刺史听了这主意会不会不高兴了！
提高赋税是你的主意！
哄着那宣德郎快些离开也是你的决定！
这时候出了乱子，你不拿主意还能谁拿？
钱辛度的话一出口，吕刺史的面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以为老夫让那宣德郎离开，有何不妥吗？如今你们又要让老夫请他回来！真是岂有此理！”吕刺史气呼呼说道。
“使君，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若是那些僚人真的闹出乱子，咱们就是想瞒都瞒不住的！到时候陛下和朝廷定会震怒！那时候若是陛下发怒，咱们可是谁都担不起这个啊！”钱辛度再次说道。
他虽然说得恭敬，可话语里的意味却是很明显！
皇帝陛下和朝廷众位大佬的怒火你吕刺史担得起吗？
反正我这县令上头还有你这刺史！而且该劝说的我也都劝说了！
到时候上头发飙你可别怪我就行！
第244章 神使的话
钱辛度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明显！
吕刺史如何听不出来其中的意味？
他听后却是没有发怒，而是紧皱起了眉头！
半晌，吕刺史才开口道：“老夫所作所为，俱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自当问心无愧！那些僚人天生蛮夷，不服王化，心存反意，下山作乱！也罢！为了眉州安定，老夫便让人去请那宣德郎回来！”
吕刺史说罢此话，脸色很是难看！
这没法子，自己打自己的脸，脸色如何好的了？
可是不想打脸又能怎么办？谁叫他自己没办法解决僚人的事情呢？
钱辛度听到吕刺史送了口，心中不由一阵大喜！
这下子事情总算是有法子解决了！
可是，钱辛度心里的欢喜还没有保持两天，便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去请张季回来的人来报，泸州方向和去铁山方向都没有宣德郎的踪迹！
甚至去了铁山响洞，也并没有寻到！
钱辛度有些懵逼了！
按说那宣德郎一行四百多军卒护卫，是不该出什么意外的！
可那好几百人的队伍怎么就不见了踪影了呢？
这不合常理啊？
又过了两日，快马从泸州回来的人禀报，宣德郎并没有回到泸州！
这下子钱辛度就有些慌了！
他本来是寄希望于张季回来安抚僚人的！
可是现在宣德郎……找不到了！
僚人那边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
虽然还没有直接攻城略地，但是已经在山下集结了不少僚兵！
每日里都会向四周推进，这弄得各县都人心惶惶！
通义县周边的百姓都已经开始向着县城这边转移了！生怕到时候遭了僚人的毒手！
一时间，眉州地人心惶惶！
吕刺史刚开始还对再次请宣德郎回来有些耿耿于怀，可是在得知没有找到宣德郎踪迹后，反而心里有些慌乱的了起来！
这要是没有人能安抚住那些僚人，难道自己还能真的调兵来剿吗？
这次可是眉州大部分的僚人都参与了这次的下山！难道自己还能将眉州所有僚人都给剿了吗？
再说了，那些僚人虽然下了山，却还没有杀人作乱，自己总不能就这么派兵去剿？这也太师出无名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
这让吕刺史很是头痛！
“使君，不如还是咱们自己先派人去先谈一谈吧？”俞长史在一旁说道。
“你觉得那些僚人会跟咱们谈吗？之前又不是没有派人去过！”吕刺史冷声道。
俞长史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咱们派人去，可以说是奉了那他们那‘神使’宣德郎的命令啊？打着那‘神使’的旗号，想必那些僚人不敢不给面子！”
吕刺史闻言眼睛一亮！
俞长史接续说道：“只要这次他们能被‘神使’的名号唬住，那以后咱们就可以常用这一招了！如果是那样，咱们还用怕眉州僚人不老实吗？”
“嗯！这主意不错！那你就赶紧安排人去吧！若是此计能成，老夫记你一功！”吕刺史捋须点头道。
俞长史寻来了钱辛度，交代了又交代，最后干脆就强命钱县令亲自去和僚人谈！
钱辛度心里把那俞长史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可是却不敢说不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长史可比他这个县令高出不止一级呢！
钱辛度虽然心中恨得要死，但是还是不得不前往彭山，去找僚王严推谈判！
为了安全，钱辛度带上了几乎他所有能带上的差役军卒，足足有一百多人的队伍就这么不情不愿的向着彭山而去。
出了通义县一路向北，越走村落里的人越少！
钱辛度看着这越来越少了人烟的村落，难着那地里应该收割的庄稼，眼珠子都快红了！
这些可都是他通义县的土地啊！也是他通义县的庄稼啊！
可要是庄稼就这么撂荒了，那今年地里的收成可就全完了啊！
“该死的僚人！”钱辛度骑在马上低声咒骂！
他的手不由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大唐的文人也好，文官也罢，都不是后世那些朝代里，弱不禁风只会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
他们不仅文才不错，而且也都是个个都能“仗剑闯天涯”的人物！
钱辛度这个县令虽然是文官，可不妨碍他拥有一颗持剑勇杀人的决心！
靠近彭山，还有五十多里的地方，钱辛度接到前边差役来报，说是前边不到五里，便有僚人驻扎！
钱辛度心中一凛！
僚人竟然已经离开彭山，向这边推进了四十多里了嘛？
这也太大胆了吧？
钱辛度心中又怒又惊！
“去通报！就说本县亲自来了，让严推来此见我！”钱辛度冷静了一下，便命令道。
钱辛度下马，就在原地等待，过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才见一队僚兵拥簇这一个满面虬髯头上插着一根绚丽羽毛的僚人大汉向这边走来！
不是那七里洞僚王严推还能是谁？
严推大步走到钱辛度面前，抬手施了一礼道：“彭山七里洞严推，见过明府！”
这严推这么多年和官府打交道，这些礼仪和称呼倒也是熟稔。
“僚王也好！”钱辛度倒是不卑不亢的点头答道。
“不知僚王你们彭山诸僚今次大举下山，意欲何为？”钱辛度直接问道。
严推听了钱辛度责问，面上依旧淡然。
“呵呵！明府有所不知，我等诸洞如今生活困难，山中无有活路，只好下山来寻一条活路喽！”严推说道。
“哦？”钱辛度眉头微皱，略一思衬道：“既然如此，那僚王不妨将僚洞迁下山来！本县给你们划出田地，便在这山下耕种生活岂不是更好？”
严推笑笑道：“明府说笑了！通义县的良田虽多，却没有我等僚人的份！即使明府想分出些来给我们，只怕那些大户豪族不会答应的！到时候给我们些荒地、劣地，一时之间我们如何种出粮食来啊？我们还是在山里比较好！”
钱辛度闻言心中暗叹，继续开言道：“那不知僚王何时回山？”
严推笑笑道：“可能……也许……大概……还要个把月吧？总得让我们这些僚人吃饱不是？总不能下一趟山，还没有弄到果腹的粮食吧？”
“可你们这下山来，弄得这些乡农人心惶惶，纷纷逃遁！这大片的庄稼眼看就撂荒了！这岂不可惜？”钱辛度又说道。
“那怎么办？要不明府拨些粮食给我们，那我们就可以立刻退回山里去了！”严推说道。
“通义县哪里有那么多的粮食？再说了，你们的夏税还没有缴纳，，我如何好再给你们拨粮食？”钱辛度不悦说道。
“夏税？我们山里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有粮食缴纳夏税啊？”严推摇着头道。
钱辛度面色难看，继续道：“此次某不仅仅是代表通义县官府来的！也是代表你们的……‘神使’来的！你们的‘神使’要你们要么全部下山，由通义县安排田地，就此就在山下定居！要么就赶紧立刻退回山里去！”
严推听了钱辛度的话，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神使的话？
神使如今可就在彭山小寨里呢！
有什么话神使不能直接给我说，还非得让你钱辛度来给传话啊？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竟然还假冒神使的使者来传话？
这事有意思了！
“哦？是嘛？你说的是神使的意思？是真的么？”严推憋住笑，板着脸问道。
“咳咳！自然……自然是了！难道某还能骗你不成？”钱辛度多少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牙继续说道。
严推再次忍笑问道：“那我们的神使，就没有让你带着他的信物来么？”
钱辛度闻言一愣，心说坏了！
谁知道他们这些蛮夷僚人的神使，还有什么信物？
“那个……宣德郎此时并不在通义县，是他让人传话给本官的！所以也许是他忘记交代信物了吧？”钱辛度仍在强自解释道。
“那好吧，既然是神使的话，那我们也不能不听！可是，之前我们却是得到了神使的承诺！说官府会将今年夏税恢复到四年前的数额！否则的话，他就不做这个神使了！此事神使可有交代？”严推又继续说道。
“啊？这……”钱辛度闻言不由愣住了！
严推一脸殷切的模样看着他，这让给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那个……那个……这事情某倒是不知道啊！要不你们先按照你们神使的话，，退回山里去！回头某再去问问这事？”钱辛度说道。
严推忽然脸色一变！
“那怎么可以？神使上一次都说过了！若是不能办成此事，他自己都不愿再做神使了！如果他不是神使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啊？”严推大声说道。
随他来的百余僚兵也七嘴八舌恶狠狠的大声道：“是啊！如果神使不再是神使，那我们为何还要听他的啊？”
钱辛度只觉得自己背后有冷汗流下！
这些僚兵也太蛮横了吧？
这几嗓子吼得自己身旁的差役兵卒都纷纷变了脸色！
“僚王，你们也先稍安勿躁！此事也许是传话的人忘记了！这样可好，你们先在此莫要再向县城方向前进了！某先回去落实此事，如何？”钱辛度无奈，只好这么说！
第245章 铁山下新茶市
对于钱辛度的态度，严推觉得倒是也算老实。
虽然他之前假冒了神使的话，可是这一回说是要回去落实一下，倒也是实话。
如果钱辛度此时张口就大包大揽的说，自己可以做主什么的，，严推反而会不信的！
“那也好，我可以保证五日之内我们不会在向前进了。五日时间应该足够明府回去弄清楚这事情了吧？”严推说道。
钱辛度缓缓点了点头。
钱辛度马不停蹄，又赶回了通义县。
当他把和严推会面的情况给吕刺史和俞长史说了后，吕刺史不由勃然大怒！
“什么？四年前的夏税？虽然那时候老夫还未到眉州，可也知道，那时候对撩人的夏秋两税，只有正常的五成！难道说，就凭他张稚禾的一句话，那些僚人的夏秋两税好不容易才提到的八成，就一下子又要跌回五成了嘛？”吕刺史怒气冲冲的说道。
俞长史在一旁也是不悦的道：“眉州的僚人税赋，如今在使君的努力下，才好不容易提到了如今的八成！为什么就凭着他宣德郎随便的一个承诺，就一下子少了三成啊？钱县令，你可知道，今岁的夏税咱们眉州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这关系到使君在朝中大臣和陛下眼中的形象！”
俞长史倒是对吕刺史忠心耿耿！或者说两人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很可能提高僚人赋税的主意也有他的份！
不管怎么说，钱辛度如今面对的，是两个对他极度不满的上官！
钱辛度很郁闷！
他不是个庸官，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报负！
他现在就想解决他通义县僚人这个长期以来的麻烦！
可是，他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他的上官却是不像他这么想！
人家更重视的，是自己的施政功绩啊！
“使君，那此事给如何答复那严推呢？他可是代表着彭山诸僚洞啊！这要是处理不好，只怕他们不会轻易回山，弄不好还会闹出大乱子来！这次他们下山的人数可是不少！而且我看着都是精锐……”钱辛度忙说道。
吕刺史和俞长史对视一眼，两人都停止了嘴里的喝骂。
此时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紧妥善处理好眉州僚人的这次下山乱子！
而且，六月本就是该收夏税的时候了！
若是因为这次僚人下山弄的受了影响，那可不是小事情啊？
吕刺史和俞长史沉默半晌，然后对视了一眼。
“使君，不如再派人去找找那宣德郎吧！”俞长史再次说道。
吕刺史却是冷哼一声道：“哼！没了他难道咱们自己就真的没法子了嘛？钱县令，你去跟那僚王谈，就说老夫答应他们今年夏税可以按照五成缴纳！但秋税和明年之后的必须按照正常的八成缴纳！”
钱辛度闻言眉头皱起！
“使君，如此条件，怕是那僚王不会答应啊！”钱辛度直接说道。
“不答应？那他们想要如何？”吕刺史再次不悦道。
“听那严推的意思，是打算今后都只按照五成缴纳！”钱辛度咬牙说道。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怕是吕刺史会发怒了！
果不其然，吕刺史冷哼一声，怒声道：“那些僚人也太贪婪了吧？竟然会提出这等的条件！”
旁边俞长史见吕刺史发怒，正要开口附和，钱辛度却抢先开口道：“使君，此时不是咱们和那些僚人斤斤计较的时候！如今是要安抚僚人，让这场危机先平安度过！让夏税不受到影响！否则的话真的会很麻烦啊！”
俞长史听了钱辛度的话，原本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
吕刺史和俞长史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漫长的沉思之后，吕刺史看了俞长史一眼，说道：“这一回老夫便放过那些僚人一马！答应了他们！但是他们必须立刻回到山里去！若是他们再有这等行径，就别怪老夫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俞长史闻言，也只能是点头不语。
不是吕刺史他们想服软退步，实在是夏税的干系太大！
至于僚人以后再收拾不迟，此时最紧迫的是保住夏秋两税！
钱辛度再次赶到了彭山，这次他代来的算是一个好消息。
严推在得到了钱辛度县衙的税收定额文书后，便很是利索的带着各洞僚兵退回了彭山之中！
一场乱子看起来似乎就这么别平息了。
而其他各县的僚人，提出的条件几乎和严推他们一模一样！
都是在要求，税赋恢复道四年前的标准！
反正已经有了彭山僚开头，那吕刺史干脆破罐子破摔般的全都同意了！
僚人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回到了山中。
可吕刺史心中却憋屈的难受！
说句良心话，提高税赋是他和俞长史、张别驾商议出来的政策。可是这里头还真的没有什么从中贪墨的心思！
虽然是说眉州的税赋收的好，他们能在陛下和朝中大佬心中留一个好印象。可是说到底，这税赋收了也全是大唐官府的啊？与他个人没啥关系。
吕刺史心里的憋屈来自于，分明自己就是在为大唐，为朝廷做好事！可是却被那些僚人给逼的不得不妥协让步！
至于那位宣德郎，已经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了！有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坏了他施政方略的“神使”的。
张季在彭山小寨里，已经有些日子了！
如今都已经六月中，好在山里的天气还不算太热。
彭山的各个僚洞已经开始有采摘好的茶叶被集中到了小寨。
不过，张季却并没有在彭山直接与严推他们交易。
按照张季的要求，这些茶叶需要彭山诸僚自己运倒铁山脚下新建的荣州茶市进行交易！
而负责哪个新茶市的，依然是僚主常青！
铁山诸僚的茶叶，可以在铁山中的响洞直接交易。而其他地区的僚洞，则就需要将茶叶运送道铁山下的新茶市交易了。
为什么张季不直接在彭山建一个茶市呢？这个问题常青私下里也是问过张季的。
张季的回答是，一来他不想让眉州收取这份并不算高的商税。其次，也是为了更好的树立常青僚主的地位！
常青听罢，心中愈发甜蜜。对张季她已经差不多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
可惜，按照僚人的习俗和传说，做为僚主，婚事是有很多条件限制的。
即使是张季这个神使，那也需要时间来让所有僚人都接受她们之间的事情。
张季和常青，还有严推，一起押送着彭山的第一批茶叶前往铁山下的新茶市。
这一路他们带了不少僚兵，倒是没有太过掩饰行踪，一路向着南边而去。
等他们到了荣州铁山下新茶市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非常的热闹了！
茶市简陋，但是人却是不少！
不仅有荣州的其他僚人，严推还在这里遇到了由程处亮陪着的眉山僚王舒淳，以及其他的僚王。
荣州别驾杨令通竟然也在茶市，这算是熟人了！在二月来蜀地途中，在那汤池驿里就曾经有过交集的。
“哈哈哈！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再见几位，还真是缘分啊！”杨令通老脸笑嘻嘻的冲着张季他们打招呼道。
张季从杨令通脸上看到的是红光满面，并没有因为娶了个年轻妻子就面色青白。这老家伙还真是养生有道啊！
“杨别驾别来无恙啊？此番到了你这荣州地界，还望多多照拂啊？”张季也是笑嘻嘻的施礼说道。
“哈哈哈哈！”杨令通笑着道：“宣德郎客气了！咱们说起来也算是熟人了！不必如此客套！到了荣州自然有老夫为你们说话！且放宽心吧！更何况如今你可是这僚人神使！老夫如何敢不卖你的面子啊？”
杨令通的玩笑话说的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在介绍过常青后，杨令通倒是很客气的和常青相互见礼，丝毫没有因为常青是女子，而且年虽不大而怠慢她。
这让张季觉得杨老头这家伙不错！
“杨别驾，某这茶市如今就开在这荣州铁山下，还得靠别驾你多多照看。如果有什么人打它的主意，还得由别驾为某做主啊！哈哈哈哈！”张季顺杆往上爬，向着杨令通讨要起便宜来。
杨令通大笑点头应下，丝毫没有什么犹豫。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张季这茶市在他荣州，富裕繁华起来后，便宜的可不就是他们荣州嘛？
杨令通人老奸马老滑的，怎么会看不透这里头的这些事？
自然是爽快的全都答应了下来！
在看过茶市后，杨令通对张季更是赞不绝口！
他把张季拉到一边，对他收服铁山僚和眉州僚的事情，好好夸赞了一通！然后，就是希望张季能够暂时留在荣州，将荣州诸僚彻底收服后再离开！
张季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现在还要将荣州和眉州僚人的事情处理稳妥，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回不去泸州。
而且，此时他也不想和常青分开。两人现如今说是“恋奸情热”也不过分。
得到了张季的如此答复，杨令通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是知道眼前这位宣德郎和宿国公的关系的。
杨令通在得到了张季的承诺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张季就干脆在这新茶市暂住了下来。
第246章 一夜
严推、舒淳，还有其他僚王，都用运来的茶叶换到了钱帛。
然后又用这些钱帛买了他们各洞所需要的粮食物资！
这让严推、舒淳她们喜出望外！
他们这些眉州僚洞，原本就比那些铁山僚与汉人接触的更多。
所以，他们对于钱帛的重要性有着更加深层次的了解。
他们脑海中对于钱帛的概念，就是粮食，物资，财富，权力。
所以，当他们发现，那些平时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嫩叶，竟然可以换到钱帛，买到粮食物资。这让他们心中愈发的有了底气！
眉山僚王和那几个没有见过张季和常青的僚王，非常正式的拜见了僚王和神使！
常青此时已经渐渐习惯了僚王对待自己的态度，而且现在她对于各个僚洞都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
这样的责任感让常青这个僚主，对僚人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思考。
“舒淳僚王，你们眉山各个僚洞如今应该全都开始了种茶采茶了吧？”常青对着那眉山僚王舒淳问道。
“是！僚主说的没错！自从程郎君去寻到了我们，并且和我们谈好了种茶采茶的事情后，我们就开始学习了！如今已经有第一批茶叶送到了这个茶市，已经换成了粮食物资送回洞去了！”舒淳回答道。
程处亮在一旁笑呵呵的模样，原来张季之前安排给程处亮的活计，就是去联系眉山诸僚，报出神使和僚主的名号，说服眉山诸僚开始学习种茶采茶。而且也安排人下山佯装进攻威慑当地县衙，以此来达到降低税赋的目的。
如今看来，这个目的很完美的达到了。
而且舒淳他们自从在这新茶市上售卖了第一批茶叶后，对于夏税、秋税什么的，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有了茶叶这个好东西，各洞还怕什么夏税、秋税吗？
这一次茶叶的交易，就已经让他们各洞赚了个盆满钵满！
对以后他们是已经充满了信心希望！
对眼前的这个僚主和旁边的神使，他们也都是充满了恭敬！
人就是这么现实，谁能够带给他们好日子，他们就会对谁充满了感激和恭敬！
至于说有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取而代之？然后就把茶市给弄垮了？
这还不得被其他僚洞给活活剥了皮啊？
你把人家的好日子给弄没了，不剥了你的皮剥谁的啊？
所以，野心这东西也是必须与实力相匹配的，否则那就是痴心妄想！
至少现在常青眼前这些僚王都是没有这份野心的。
好好的趁机会过上好日子她不香吗？
常青在得知了张季还会继续留在铁山一段时日，心里自然是欢喜。
她心里其实也知道，张季是不会一直留在铁山，甚至是不会一直留在蜀地。所以，她就格外珍惜和张季在一起的时光。
“郎君，你什么时候会离开？”常青终于忍不住，终于问出了这个她最不想问的一个问题。
张季注视着常青，心中暗暗叹息！
他自然是明白常青的心意，可是，他却是无法给常青一个承诺！
他知道自己中就是会离开的，而常青，却是要留在这里！
“阿青，你先不要想这某要走的事情。如今某在这里，咱们就要好好的把你先稳定下来！至于说某什么时候走，某也说不好。”张季带着些敷衍的说道。
不是他有意敷衍，只是他不想让常青心里难受。
常青倒是没有追问，但是明显对这个回答是不满意的。
这个张季也看出来了，但也说不出什么承诺的话。
要是说什么我就留在这里陪你，那显然是在骗人。
张季还有阿姐和妹妹在长安，还有兄弟朋友在长安，还有张家庄子的庄户和灾民在长安！
就如同常青对蜀地僚人肩负着责任一样，张季对自己的家人兄弟朋友也是有着责任的！
他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就会放弃自己的家人朋友的人。
那也不是他做人的风格！
所以，张季至少在现在还不能给常青什么承诺。
不过，张季心里也在暗暗发狠，自己是不会辜负常青的这一番深情！
自己总有法子将常青带回长安去的！
又在铁山下茶市待了几天，老程派人来叫张季速回泸州！说是朝中来了使者。
这下子张季的计划就乱了！
尤其是他和常青之间，离别来的有些突然。
“什么？郎君你明日就要返回泸州了？怎么这么突然？”常青问讯后很是不满的问道。
“程伯父派人来说，朝中来了使者，叫某要赶回去！这个耽误不得，所以明日一早某便要走。”张季也甚是无奈的说道。
常青不再言语，只是脸上的表情全是不舍，眼中也有水雾渐渐浸出！
“莫要哭！莫要哭啊！”张季见常青要哭，忙手忙脚乱的安慰起来！
张季还是那个最怕女人哭的张季，而且面前这个哭的还是他喜欢的女子！
就在张季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常青忽然扑了上来！直接扑进了张季的怀中！将他牢牢抱住！
张季被温香软玉装满了怀抱，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将双臂环抱住了怀里的佳人！
“阿青，你放心，某肯定会回来的！也一定会带你去长安！”
张季最终还是给常青做出了承诺！
常青似乎没有听到张季的话语，只是紧紧的抱住了情郎。
两人拥抱良久，才缓缓分开。
“阿青，明日某就回泸州了。我留下张大年在铁山辅助于你可好？”张季轻声说道。
常青点点头，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猛然开口道：“今晚等我！”
说罢，常青俏脸通红转身就跑出了屋。
张季有些呆愣的看了看屋外的天。
此时屋外已经是满天星斗，银月高悬了啊？
晚上？这不就已经是晚上了么？
张季不是不明白常青话里的意思。
说实话，张季也盼着这水到渠成的一天。
可是……可是这算怎么回事啊？
这丫头是激动的糊涂了嘛？
张季探口气，还摇了摇头。
算了！
顺其自然吧！一切皆是天意！
既然老天都让自己如此，那就别多想了，洗洗睡了吧！
张季不无遗憾的洗漱，上了榻，就准备努力睡去。
可是这想睡着却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辗转反侧跟烙饼似得，左右不停翻身，就是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张季只听的屋门轻响，一道人影闪进了屋来！
屋外的护卫没有拦，那就说明进来的人是熟人。
张季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还没等张季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就直接上了榻，进了被子！
除了常青还会有谁？
“阿青……”张季轻声叫了一声，嘴巴却被一团温润堵住了……
云雨初歇，常青枕在张季胸膛上，张季轻抚佳人秀发。
“郎君，我知道你们汉人规矩多，以后你要是娶妻我不管，但是，你不许忘了我！我会在铁山等你！”常青话语幽幽的说道。
张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也很清楚，自己若是娶了常青为妻，那常青就必须跟自己回到长安去。
可是，如果常青要跟自己回了长安，她真的会欢喜吗？
也许一开始是欢喜的，但是，她心中绝对不可能会忘了这蜀地僚人！因为，她是他们的僚主！
可若是常青不跟着自己去长安，就不说别的，自己阿姐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这句话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郎君，我这不仅仅是不想让你为难，因为我知道，我段时间也离不开蜀地！因为，我要带着蜀地僚人过上好日子！我要让蜀地的僚人能和汉人一样，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郎君，你不要怪我，我不是舍得和你离开，可我如今是僚主，就要对僚人负责！郎君，你会怪我么？”常青轻声说道。
张季听了这话，心里即是感动，又是心疼。
他轻轻的抚着常青的头发，轻声道：“傻丫头！怎么会怪你你呢？你留在蜀地统掌诸僚，这是好事！你要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着你！”
常青仰起头，双目迷离的看了张季一眼。
“郎君……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家中阿姐为你安排了一门亲事，你……你会答应吗？”常青低声问道。
张季觉的，这丫头问的绝对是一道传说中的“送命题”！
自己这时候需要的是冷静！
绝不能被这丫头之前的话给冲昏了头脑。
“咳咳……这个某……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张季说道。
常青闻言先是甜甜一笑，然后又在张季肩头拧了一把！
“我知道你这话是在哄我开心！不过，我听了真的是心里欢喜！”常青轻声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如此，虽然我没有见过阿姐，但听你说起的阿姐绝对是一个好阿姐。你万万不可伤了她的心！如果她给你安排了婚事，只要女家不错，你只管答应下来就是！我是不会生气的！因为，我是第一个得到你的人……”
说到这里常青脸更红了！
第247章 一封家书
春风一度，一夜缠绵。
张季倒是没有太贪，他毕竟不是个真的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知道自己这岁数该如何节制。
次日一早，张季早早起来。
常青也红着脸帮着张季穿好衣衫，又去给张季安排了早饭。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不顾程处亮几个家伙惊诧的眼神，拥抱作别。
张季带着程处亮和单道真，带着三百人便火速赶回泸州去了。
只留下常青长久驻足看着张季离去的背影。
一路无话，赶到泸州城后张季顾不得收拾，立刻去见了程咬金。
“程伯父，这么着急唤小侄回来何事啊？”张季见了老程，施礼后忙问道。
“四郎，长安来人了！带来了陛下的旨意，还有你的家书。”老程说道。
“家书？在哪里？”张季一听到有家书，便有些急不可耐。
对他来说，出来这五个月，最让他挂念的就是在长安的阿姐她们了。
老程白了张季一眼道；“你小子！陛下的旨意问都不问，就知道先问家书啊？等一会儿使者到了可不要乱说话！”
张季嘿嘿一笑道：“是！这不是在伯父面前吗？小侄自然随便些的。”
长安来的使者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百骑头领，他先是宣读了李二陛下对张季平定铁山僚乱的嘉奖。
张季听到耳朵里，最清楚的内容就是自己貌似升官了！
自己从正七品下宣德郎，升为了正六品下的承议郎！
这就是自己得到的李二陛下的封赏吗？
貌似也没什么吧？
程咬金在一旁似乎是看出了张季心中的不屑，上来就是后脑上给了一巴掌！
“臭小子！从宣德郎到承议郎，你这是跳了好几级了！还有啥不满意的？”老程气呼呼的道。
宣德郎是正七品下，之上还有正七品上，从六品下，从六品上，然后才是正六品下。
这说是连升三级都不止啊！
张季想到这里也不由傻笑了起来！
是啊！如今咱也是正六品的官了！
这虽然还是绿袍官，可马上就能换个颜色了！
对于这去岁八月确定的官服颜色，张季是在是无力吐槽！
幸好幞头不是绿的，要不然张季宁可不做这个承议郎，也不会带着顶绿幞头整天晃悠！
在那百骑头领又转述了李二陛下勉励的话之后，才拿出了张漱写给张季的那封家书。
张季也顾不得是不是失礼，道了声罪，就拿着家书跑回自己屋子关上门看了起来。
看着阿姐熟悉的字迹，张季不由心中有些翻腾。
离家五个月，说不想念家人那是假的。
现在看到了家书，这让张季心中不平静的厉害。
定了定心神，张季认真看了下去。
阿姐在信中先是说了家中的情况，家中一切都好，让张季无需挂念。
看着看着张季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
在信中张漱说起了小胖子曹安，那家伙竟然……竟然和上元夜遇到的庄三娘……好上了！
回想起庄三娘那圆乎乎的脸庞，倒是和小胖子曹安很是相配！
只是，记得当时那庄三娘不是对曹安不怎么搭理。甚至还有些抵触的吗？
这几个月的工夫竟然就……好上了？
这让张季对自己那个兄弟不由佩服了起来！
再往下看，张季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自己阿姐在信中竟然提到了那宋家二娘子宋雨婷！
关键是张漱说，她打算请媒人替张季去宋家说下这门亲事！
张季看到这里有些头疼了！
自己和常青这才……那啥！
自己阿姐竟然就要给自己说亲了！
要是这样，那宋家二娘子就会是自己的正妻！常青自己该如何处置？
虽然说常青说了，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娶妻。可是自己总不能真的不在乎常青吧？
矛盾！矛盾！
张季心中只有矛盾！
宋雨婷也是个不错的女子，这个张季是心里有数的。
这两个张季都不打算放弃，，现在矛盾的，是两个人的名分问题！
不是说他贪婪，作为六品下的承议郎，张季是有资格纳妾的。
很多人都会误会，以为在大唐谁都可以随便纳妾。
其实这是错误的想法！
在大唐纳妾，是需要看你的身份地位的！一般人没有资格纳妾！
而且根据男子身份地位的不同，可以纳妾的数量也是有不同限制的。
算了，张季不愿意再费心劳神的去想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了跟前再说吧！总会有法子的。
张漱在信的最后，又询问了张季的情况，要求张季写信回去。
而且，在信的末尾，还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迹，那是刚刚学会写字的玉娘的笔迹！
“阿兄，玉娘想你了！”
玉娘就这短短的七个字，张季看了后再也忍不住了！
眼睛顿时被雾气模糊，再也看不清信纸上的字迹！
平复了很久，张季才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拿出纸笔开始写回信！
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常青的事情给阿姐说了。
这事情瞒不住人，张季也没打算瞒人，尤其是自己的家人。
张季说的很直白，就直接说自己和那铁山僚主常青，怎么怎么一回事，两人如何两情相悦，可是常青又因为什么在一段时间内无法离开蜀地。
林林总总张季写了好几张纸。
只是那一晚的事张季没有写在信里，这事情还是有些不大好说啊！
最后，张季又把纳溪真仙茶的事情给阿姐详细汇报！
让阿姐和忠伯他们在长安市上弄一个铺面，专门开一间真仙茶茶庄！
张季是有信心，真仙茶是肯定会在长安城里也风靡起来的！
信写好，封好，托由那百骑首领带回长安。
张季去了纳溪县真仙茶庄。
那三十多个响洞僚早就知道了在铁山发生的事情。
毕竟这从铁山运回来的茶叶也不是一批两批了。
铁山那边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的很清楚。
当他们见了张季后，一个个的都恭敬的行礼，口称“神使”！
张季微笑冲他们点点头，随口询问了他们的近况。
如今茶庄里可不仅仅只有这三十多个响洞僚人了！
长孙冲他们三个回来后，又扩大了生产。一口气又买回来了近百名僚人！
有之前的响洞僚做例子，那些后买回来的僚人很快就定下心来！
以三十多响洞僚为技术核心，百多名僚人作为辅助。
真仙茶的产量每天都在不断的增加着。
如今的那三十多名响洞僚日子过得已经是美得很了！
他们自己攒下的工钱也越来越多！
此时你让他们回铁山，他们都是不肯回去的！
常青也已经让人带了话来，让他们安心在茶庄里做事。这就让他们更加不会回去了。
长孙冲他们见张季回来了，便立刻将张季带到了后院，开始给他讲述他们三个这段时间在真仙茶茶庄的所作所为。
“四郎，你猜猜咱们现在茶叶售卖的如何？告诉你吧！这个月七天，咱们售出真仙茶，就已经达到了两千四百贯钱！不错吧？”黑小子房遗爱坐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说道。
“说的好像这是你的功劳似得？这还不都是靠四郎和大郎他们？”和张季同来的程处亮撇嘴说道。
房遗爱瞪了程处亮一眼，正要说话，长孙冲在一旁忙道：“房二郎这一回也是做了不少事的！你们可别小看了他啊！”
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房遗爱也冷哼一声，鼻孔朝天继续得意。
李震看了房遗爱一眼，也笑着道：“是啊，房二郎这回可是亲自出马，去牙行买了百余僚人回来！那些僚人对他很是感恩戴德，如今见了他都甚是恭敬！”
张季好奇看了一眼黑小子，这家伙竟然还知道收拢人心了？
不错！不错！
这黑小子也算是成长了！
张季笑着点点头，道：“真仙茶在长安的茶庄，某已经去信让某阿姐选铺子了！想必要不了多久，真仙茶也会在长安城里人人皆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要在泸州，成都等地开酒楼了！”
说到开酒楼，从长安调过来的醉仙居管事韩小六这两天也就能到了！
开酒楼的事谋划了这么久，也该提上日程了。
“四郎，这次咱们开的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火锅酒楼吗？”长孙冲在一旁问道。
“是啊！就是火锅酒楼！”张季答道。
在蜀地不开火锅酒楼，那怎么对得起后世火锅的名头呢？
后世川渝火锅盛行，这与川渝之地的气候不无关系！
所以张季相信，即使是没有辣椒，火锅在川渝也都能受欢迎的！
张季其实已经发现了大唐这时候蜀地的一种茱萸辣油的做法，与后世的油泼辣子很像！
就是用一升茱萸十升膏，也就是一升茱萸和十升猪油在一起煎煮。最后制成的茱萸辣油就是熟油辣子！不过这种辣油在此时被称之为“藙”！
这种辣油虽然还不能和后世的辣油相比，但是弄火锅倒也是凑合了。
蜀地第一座火锅酒楼诞生在泸州城！
酒楼已开业自然是客似云来！
这里头少不得老程的功劳！
开业当天老程出面捧场！
吃的满面红光，大汗淋漓！还一个劲的直呼太过瘾！
这下子便把泸州城里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谁都想尝尝，究竟是怎样的美食，会让堂堂泸州都督宿国公会吃的如此酣畅淋漓？
尤其是火锅本来就是个新鲜东西，这对美食相对还是比较缺乏的大唐人来说，已经很能够让他们进来一试了！
第248章 蜀香楼
泸州的火锅酒楼，名字叫做“蜀香楼”。
名字张季觉得很是恶俗，在他前世叫这个名字的火锅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是在此时这名字却是个新鲜的不得了的字号！
二层楼的火锅酒楼，门上的牌匾是出自老程的手笔。
老程的书法绝对是不错的，人家老程本就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物，只是后世的演义把老程塑造成了个只会耍斧子的莽夫，演义害人不浅啊！
韩小六早在火锅酒楼开业前就到达了。
酒楼中所有的伙计，，全部都是僚人！
用张季的话说，这火锅本就是僚人天神赐下的一道美食！
他这个僚人神使如今拿出来，让大唐汉人们也能品尝到这绝世美味！
当然他这个说法是忽悠。
可是，这话架不住所有人都信啊！
当火锅酒楼的客人吃着火锅，听着歌，再看着那些唱歌和提供服务的僚人。
顿时心中就感慨起来！
多亏了宣德郎……哦，不，现在是承议郎了！多亏了承议郎是那僚人的神使啊！要不然，大伙也没有机会能吃到这叫做火锅的美味！
别看现在已经是夏天，这火锅吃起来大汗淋漓，却是舒爽无比！
那一份份的菜蔬，肉片，鱼条，豆腐，一样样的放进沸腾的锅中，然后捞出来蘸着调制好的蘸料，再放入口中！
呼……
这滋味……简直就是要让人咬掉舌头啊！
嘴巴吃的又麻又辣，然后来一口井里冰好的冰凉的橘子水！
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字！
爽！
吃过火锅，一身大汗淋漓，不仅不难受，反而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仿佛体内的污浊湿气都被排出了体外！
火锅这玩意不仅吃起来新奇，而且真的是很合蜀地人的胃口！
当然了，火锅的火爆，也让其他不少食铺、酒楼眼红。
他们也是自己偷偷弄了火锅出来，不过，在味道上比起蜀香楼酒楼来，真的是差的挺远的。
这是因为张季他们的火锅锅底和蘸料都是有秘方的！
各种调料的配比和种类，那可是经过了张季前世经验的淬炼的！
而这些秘方，都是掌握在了如今蜀香楼管事韩小六的手里！
每天凌晨天还没亮，韩小六都会在护卫的保护下，把自己和两名从长安来的另外两名伙计，三人一起关在后厨里，提前调制好底料和蘸料的关键成分。
白日里只需要伙计们再按照固定配方，再添加一些其他调料，就可以提供给食客们食用了。
韩小六是从长安来的，他来的时候还带着两名醉仙居里第一批的男伙计。
这三人可以算是最早跟着张季一起的老人了。
虽然他们三个年岁都不大，但是对张家的衷心却是毋庸置疑！
这三人如今是蜀香楼酒楼的核心人物！
不是没有人私底下试探过他们，打算花大价钱购买蜀香楼的秘方。
可惜这些人都被张家护卫胖揍一顿吃到了教训！
泸州城里的蜀香楼酒楼火了！
每日里人满为患！连排座的客人每天都排出二里多地去！
这蜀香楼酒楼的股份与张季之前的那些产业不大一样。
在火锅酒楼的股东里，多了一个人……常青！
对！没错！
就是常青！
常青占了蜀香楼酒楼一成份子！
也就是百分之十的股份！
张季占了六成份子，长孙冲、程处亮、李震、房遗爱各占半成！
还有一成自然还是给熊孩子李承乾留着的。
虽然长孙冲他们占得份子少，但是出的钱也不多！而且无论是秘方还是管理，都是张季操心操持。
酒楼里的那些僚人伙计，则是常青安排来的，都是绝对衷心可以放心用的僚人。
其实本来常青是想要来泸州参加蜀香楼开业的，不过却被荣州新茶市的一些事情缠住了。
张季让常青派来的人带话回去，回头张季会去成都府再开蜀香楼酒楼，到时候常青去成都相会就好！
泸州的蜀香楼一切都稳定了下来，张季就开始筹备成都府蜀香楼火锅酒楼的事情了。
当张季和程处亮两人带着韩小六和护卫来到成都城的时候，高士廉已经被李二陛下召回长安城去了。
不过这回张季他们来，也不是想着靠着高士廉来开酒楼的。
不过是个酒楼而已，这都开了不止一座了啊！经验很充足了！
张季他们来到了之前就派人看好了的酒楼位置前，发现这里是成都城里市中一处繁华的十字街东的一座楼子。看起来位置很是不错，而且这楼子很新，像是建起来时间并不太久的模样。
“二郎，这是你程家亲卫之前看好了的位置么？”张季问道。
程处亮点点头道：“是啊！没错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嘛？某觉得这里的位置挺好的啊？”
张季点点头道：“位置是不错，只是这么新的楼子，为何会控空在这里呢？”
程处亮闻言，忙看了身旁的一名程家亲卫。
那名亲卫忙开口道：“回禀承议郎，这座楼子本是成都府里一位冯姓商贾修建，据说开始也是打算开一座酒楼。可是，他家却是摊上了官司，不得已才打算卖了这座楼子的。”
张季闻言微微点点头，又缓缓道：“那行，二郎，让人去找了这楼子主人和牙人来，咱们买下来。”
楼子的主人来了，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此人看起来虽然很是憔悴，但是依然能够看出他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
韩小六出面与那名叫冯玉高的男子和牙人交涉，当韩小六提及自家郎君便是数月前协助堪破成都府涂松灭门案的人时，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原来竟然是宣德郎当面！失敬失敬！”那冯玉高冲着张季施礼说道。
“某家郎君如今应是承议郎了！”韩小六在一旁忙说道。
“哦？承议郎？那是……那是正六品的官了啊？哎呀！恭贺承议郎高升！”冯玉高又忙说道。
张季看得出来，此人甚是有眼色！而且很会为人！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如何惹上了官司，被逼着卖了这么好的一座楼子的？
不过，这些事情倒也不关他张季的事，他也懒得多问。
张季也就只是点点头，冲这那冯玉高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并未多说什么。
可是，那冯玉高却是殷切的看着张季再次开口道：“承议郎！某知道数月前那涂松灭门案是你堪破的！在这里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承议郎出手帮帮某！只要承议郎答应帮某，无论结果如何，某这个楼子都会便宜卖给你们！”
张季闻言不由一愣！
这是啥情况？
这个冯玉高是打算让自己替他的官司说说话，或者是翻案吗？
自己不过是个文散官而已！并没有具体职事。
自己这所为的六品官，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大威慑力的！
若是张季自己凭借这个承议郎的身份，倒也是能在官场上有些面子。
可是要是想通过这个官职去替别人说话翻案，怕就是不够看了！
“你若是指望某替你翻案，说说官司，怕是你想多了！这等事你还是去找成都府的官吏为好！”张季还是开口拒绝道。
这话他说的很清楚了，我帮不上你，你还是去找当地官员吧！
可是，那冯玉高却还是冲张季施礼道：“承议郎，你莫要误会！某不是要承议郎去官府说什么话！只是希望承议郎能替某去和那卢家人说和说和！让他们莫要再对某穷追不舍了！要不然，某全家可就真的没活路了啊！”
张季这回明白了！
原来不是让自己去官府说清，而是希望自己能去和那什么卢家人说和啊？
这倒不算什么难事！
他这个六品承议郎在官府里虽然也就那么回事，可是在对上百姓的时候，他张季就是实实在在的官！
“那你还是说说你这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吧？”张季也不急着答应，而是先问起了具体的情况。
原来，这冯玉高在成都城里也算得上数得着的富户商贾，家里三代经营着一个不小的蜀纸作坊。
蜀地的纸张在大唐来说，那都属于是上品！
蜀地的蜀纸在大唐那是赫赫有名的，就连长安宫中也有使用。
冯玉高家的蜀纸作坊本来还不错，但是自从冯玉高父亲几年前去世后，作坊的生意就慢慢衰落了下来！
原因是有同行不断的高价挖走了冯家契约到期的制纸师傅，使得本就对制纸不是那么上心的冯玉高对制纸作坊愈发的失望。
所以他才用家中的积蓄在这市中购置了这块土地，盖起了这么一座两层的楼子，打算干点别的，让冯家走出低谷。
可是，谁知这楼子是盖起来了，买卖却还没有做起来，却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范阳卢家的人竟然直接找上门来，要用八百贯就买下冯家的这座楼子！
而且这还不算，这八百贯，还不是一次性给付。分了三笔，在两年内付清！
这下子冯玉高自然是不会答应了！
这分明就是趁着冯家现在的窘境，故意来趁火打劫呢！
成都城里这等地段，这等楼子，别说三八百贯，就是卖两千贯都有人抢着要的。
这回范阳卢家吃相也太难看了！
第249章 卢氏旁支
本来冯玉高不卖也就不卖了。
可是谁知道卢家却是不知道走了什么门道，竟然从冯玉高的弟弟冯玉升手里买到了这座楼子三成的股子！
要知道冯家如今也就是只有冯玉高这支大房和冯玉升那支的二房了。虽说冯玉高的老父已经过世，可两房至今还没有分家。所以说起来这座楼子真的有二房三成的股子在里头！
卢家拿到了三成股子，冯玉高再想在这里开什么买卖，卢家都是不会答应。这就弄得冯玉高一直只能空置这么好地段的楼子。
无奈之下，冯玉高将那卢家人告到了官府。
可是人家有冯玉升的契书在，最后这官司冯玉高还是没打赢！
这楼子就这么一直空着，冯家也一直被这么拖着！冯玉高觉得冯家要是这么一直拖下去，迟早会被拖垮！所以才有了卖楼的想法。
“哦，敢情你这楼子卖得还不是十成的股子啊？”程处亮字在一旁一听立刻不愿意道。
冯玉高颇为尴尬的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殷切的望着张季。
张季缓缓开口道：“那你所说的要某帮忙？这又是什么意思？”
冯玉高忙道：“某是希望承议郎能够和那卢家人说说，莫要再针对我冯家了！冯家如今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啊！”
张季忽然笑了！
“你倒是心里好算计！”张季冷笑着说道：“你听说某就是承议郎一定是心生暗喜吧？想必之前应该也有不少人问过你这楼子，只是听说了卢家人那三成股子的事就都作罢了吧？这回你觉得某好歹也是朝廷的官，那卢家人必定不敢为难与某。这楼子你卖得也就心安理得了！可是如此？”
听了张季的话，冯玉高面色微微一红，道：“承议郎所言不差！某的确是如此想的。”
张季点点头，又道：“你倒是实在！不过某的确是不在乎卢家手里那三成股子！行了，别的先不说了！如果你真想卖了你手里这楼子七成股子，那某就买下了！卢家那边某不熟悉，某的话人家未必肯听的。”
张季这也是实话实说，本来他对五姓七望就没什么好感，这回听了卢家人的行径更是厌恶了。
冯玉高苦笑一下，也只能是点点头。
人家承议郎说的也是实在话。
这时候能有人肯出钱买下自己这楼子七成股子，对冯家来说，已经算是雪中送炭了。
韩小六和冯家谈好了价钱，很快就做了交割。
这楼子七成的股子便落在张季他们的手中。
楼子到手了，张季却没有立刻安排人开始装修。
他现在要去拜访那手里握着三成股子的卢家人。
卢家人在成都城里的宅子很是奢华。
张季他们就站在卢家宅院门前不远处，看着卢家。
“郎君，某打听出来了。这成都府的卢家，乃是范阳卢氏的一支远房旁支，虽说是旁支，但在这成都城里，却也颇有些势力。”去打听消息的任童来到张季身旁小声说道。
“还真是范阳卢氏的人啊？走，咱们去会会！”张季说着迈步就朝那卢家大门走去。
卢家门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在张季他们说明身份后，便立刻进去禀报了。
不多时，有人出来将张季、程处亮他们迎了进去。
来至中堂，只见这里的布置更是奢华堂皇！丝毫不比长安城里那些豪富人家差！
正堂中，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男男子已经在此等候，想必此人就是这成都卢家的家主了。
“承议郎今日前来，真是蓬荜生辉！今日得见承议郎，实在是幸会幸会啊！”那中年男子见张季他们进来，忙起身客气的招呼道。
张季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是啊，某也是就问卢家人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啊！”
两边寒暄入座，那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某卢笠，那是范阳卢氏成都一脉的家主。不知承议郎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呢？”
张季笑笑开口道：“此次某前来，是打算购买卢家主手中那冯家楼子的三成股子的！”
卢笠闻言，面色顿时变了一变！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承议郎此次来，竟然是看上了自己已经盯上了的那座楼子！
这可是自己先看上的啊？
自己已经逼的那冯家快走投无路了！
只要再拖上那冯玉高个把月，恐怕冯家就支撑不住了！
到时候自己随便开个低价，就能把那座楼子弄到手！
可是，如今却突然蹦出来一个承议郎，开口就说要买自己手里的三成股子！
这也欺人太甚了吧？
卢笠的脸色渐渐阴沉，冷声道：“承议郎你今日来，是打算以势压人的嘛？如果是这样，那某不妨告诉你，我们卢家还真的不吃这一套！请回吧！”
卢笠这话说的无礼！
他即便是成都卢家的家主，但面对张季这个六品承议郎也只是一介平民！
他如此态度与张季说话，虽然不犯什么律法，但是绝对是无礼的行为。
张季却是没有直接发怒，而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道：“既然卢家主不卖，那便算了。只是不要后悔就好！”
说罢张季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告辞！
“郎君，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童跟在旁边出声问道。
张季脸上带笑道：“算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呢？这卢家果然是跋扈至极！不给他们点教训怎么行！”
“郎君，今晚某潜进卢家，给他们点教训！”任童在一旁低声说道。
张季看了认同一眼，想了想道：“今日就不用了！等再过几日，你再去卢家给他们点教训即可，不用弄出人命。”
张季和程处亮他们再次回到刚买下不就的楼子前。
“这旁边的楼子是谁家的？小六你去看看，看能不能买下来！”张季看着旁边一座酒楼说道。
韩小六也不多问，直接就去了。
“四郎，你咋还要买啊？咱们不是买了这座了嘛？”程处亮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这座先空着他！不着急！再买下旁边的是为了尽快开业！你就放心吧！某看这两座楼子都不算太大，到时候蜀香楼的买卖好起来，一座怕是不够！所以某干脆就一次弄他两座！”张季笑着解释道。
张季这么说，程处亮听出了张季话里有话！
这座楼先空着？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就是四郎对付卢家的手段？
可是人家才三成股子，这楼空着，人家的损失也没有他们这刚买下七成股子的人多啊？
程处亮正想再问问，韩小六却是快步从旁边酒楼走了出来。
“郎君，这家酒楼倒是答应卖，就是价钱有些高！”韩小六说道。
“哦？有多高？”张季问道。
“开价三千贯！比市价报了差不多两成！而且，就听说这家酒楼的生意并不好！要是压一压应该能再低些。”韩小六又说道。
张季缓缓摇头，道：“三千贯？不算高！买了！”
韩小六去和那家酒楼东家去寻牙人，签契约。下午时分，这两座相邻的楼子就都归了张季他们所有了！
哦，不对，卢家手里还有那三成。不过张季不放在眼里！
新买的这座酒楼虽然不如从冯玉高手里买来的那座新，但位置却也是很不错。之前的东家酒楼开的不好，怕是后厨的手艺不行。
张季让韩小六领着人开始了装修，而他自己则是和程处亮住在了不远处一个坊内新置办的一处宅院里。
这所宅院虽然没有卢家的那么奢华，但是却也是装饰布置的大方得体，至少很合张季的口味。
蜀香楼成都酒楼还没装修好，常青由僚兵护卫着到了成都城！
在成都相见，这是张季答应过常青的。
他自己自然不会食言。
常青的到来程处亮并不意外，他只是干脆的搬到了前院去。
对他来说，看着张季和常青撒狗粮，真的是一种煎熬！
他老子老程之前已经给他说过了，他的亲事也已经定了！
对方乃是李二陛下的女儿清河公主！
虽说清河公主在宫中并不算受宠，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公主！
程处亮如今也没有了在外头乱来的心思了，尚公主怎么说也不是一件让他心花怒放的事情。
想着自己以后就要守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公主过一辈子，再看看张季和常青郎情妻意的模样，说不羡慕那绝对是假话。
可是，程处亮又能在呢么样呢？
唉！
眼不见为净！
搬到前院看不着总可以吧？
张季和常青这次相见，正是应了小别胜新婚这句话。
两人从一见面就腻乎到了一起！
好在张季两世为人，不是那中没经历过女人的愣头青！在前世，，他经历的女人也不算少。所以，他为了自己这十五岁的身体考虑，还是很艰难的控制住了某些情绪。
虽然他如今的身体比起同龄人要强悍不少，但是少年人还是要节制啊！
常青虽然那一晚表现的很是大胆。可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子。在这些事情上，自然不好表现得太过主动。
于是乎，二人虽然腻在一起，但并没有太过放纵。
男女之间的情感虽然最终离不开那点事，可也不只有那点事啊！
两人感情反倒愈发的炽热了。
第250章 观主来访
“天仙女，配才郎，美味常吃它不觉得香啊！十七八地大姑娘你着的是那份忙啊……”
张季横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儿，从屋里来到院中树荫下。
常青正在树荫下的矮榻上泡茶，听到张季那古里古怪的歌声，不由白了他一眼。
唱的都是什么破曲而啊？怪怪的！
难道是唱给自己听得？
可自己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吧？
难道自己想要晚上和郎君睡一起的想法被他察觉了？
羞死了！
羞死了！
常青的脸有些发烫，忙低下头专心泡起茶来。
张季坐在了榻上，端起常青倒给自己的那一杯茶，先是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嗅，有放在口边轻轻啜了一口。
“嗯……这纳溪的真仙茶越发的好了！看来你的那些族人如今进步很快啊！”张季开口对常青赞许道。
常青见张季并没有说起那个话题，心中也是一松。
“是啊，我响洞族人可是很聪慧的！”常青笑着对张季说道。
“是啊，就像你这个僚主一样，他们都是很聪慧的。”张季笑着打趣道。
常青娇嗔着白了张季一眼，又说道：“对了，那蜀香楼快弄好了吧？啥时候能开业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泸州蜀香楼开业常青没赶上，她这回对成都城这蜀香楼开业可是期待的很。
“就这两天吧？快了！快了！”张季忙说道。
两人正在树荫下说话，忽然就见程处亮满头大汗走了进来！
“某说你们两个，也太惬意了吧？某在外头顶着烈日忙酒楼的事！你俩倒好，躲在这里喝茶！……给某来一杯！”程处亮摇着头一脸不满的说道。
常青笑着给程处亮倒了一杯茶，程处亮端起来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四郎，某方才去问了韩小六，他说再有三四日蜀香楼就能开业了。你有什么打算乜有啊？”程处亮一屁股坐在了矮榻上，对着身旁的张季说道。
张季有喝了口茶才开口道：“三四天后就能开业了么？倒是挺快的！”
“那旁边那楼子就那么空着？是不是太可惜了啊？”程处亮又问道。
张季笑笑道：“怎么能让它空着呢？要是那样，那卢笠岂不是要笑某无能？二郎，你回头让人在那楼门前挂一道横幅，上头就写‘恭祝隔壁蜀香楼开业大吉！’，至于落款，就不写了。等到明天挂出去就行了。”
程处亮和常青听了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张季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但是程处亮还是答应下去办了。
常青这回来成都，也带了信得过的僚人伙计。
在经过了韩小六的培训后，都已经可以顺利上岗了。
当原来冯家那楼子挂出那条横幅后，这市中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驻足观看。
“这是啥意思啊？隔壁酒楼开业，这个空楼怎么还这么……这么热情啊？”路人好奇的说道。
“谁知道啊？不过听说这冯家的楼子已经被人买下来了！就是不知道为啥空着！看着这楼子还不错啊？空着可惜了！”另一个路人嘀咕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某听说啊，这楼子如今可是两家都有股子！那宣德郎……哦，如今是承议郎了，有七成股子！卢家人有三成！估摸着两家弄不到一起，这才空着吧？”有一个路人说道。
“嗨！你们都不知道啊？当初那卢家从冯家二房不知用了啥法子买到了这楼子三成股子。卢家故意拖者冯家，不让冯家这楼子的买卖开张，害的冯家差点就完了！多亏了承议郎买下了这楼子，冯家才算甩掉了这个大麻烦。要说起来啊，还是那卢家做的太过了。手段真是让人不齿！”有一个路人说道。
当然，最后这位就是张季故意安排下的。
随着这边楼子上奇怪横幅挂出来，不断地有人在这便好奇的停留议论。
张季安排的人，也不断的在人群中诉说着卢家的卑劣行径。
这才一天的工夫，卢家为了夺得冯家的新楼，不择手段，差点逼的冯家家破人亡的事情就已经被成都城里传了个沸沸扬扬。
这风声自然也是传到了卢家。
卢笠面色阴沉的正在生气！
他没有想到，那个承议郎竟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竟然会如此败坏他们卢家的声誉。
可是他此时却是忘了，那些事情真的就是他卢家做出来的了。
“一个区区六品散官！竟然也敢跟握范阳卢氏作对！哼！”卢笠阴沉着声音说道。
“阿郎，那咱们该怎么做呢？总不能任由那些人就这么诋毁咱们卢家啊？这要是被范阳北祖大房那边知道了，咱们这一支怕是要有些麻烦！”一名卢家老仆在一旁低声说道。
卢笠冷哼一声道：“哼！以为这样某就没法子了吗？你去让人都给某放出去！就说那承议郎为了强夺我卢家那楼子三成股子，不择手段的诋毁我卢家！我们卢家才是冤屈的！不妨往夸大了说！某倒要看看是你承议郎在成都城里有分量，还是我卢家在成都城里有威望！”
卢笠主意打得挺好。
他卢家在成都城里可是坐地户，这么个外来的，如何比得了卢家在成都城里的根基？
卢笠觉得，只要把人放出去，成都城里的官吏商户诸多百姓，最后信的，肯定是自己这边放出去的风声！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原来冯家楼子前便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一种，就是之前说卢家所做恶行的那些话。这个言论还有人不断的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宣讲着。
还有一种，就是卢家才是受害者，被那承议郎以势压人，要强夺卢家在这楼子上的三成股子。
这两种说法不断的在成都城里蔓延、碰撞！
最后，成都城里几乎分为了三派！
一派是指责卢家做事不地道，对冯家的手段让人不齿！
另一派则是认为，卢家不管之前做了什么，他们手里那三成的股子却是不违反律法！倒是那承议郎做事太过霸道，竟然要用自己的官身以势压人，打算强夺卢家股份！
至于第三派，那些就是吃瓜派了！无论是你们谁是谁非，只要有热闹看那便就行！
这两天成都城里的各种议论纷纷扬扬，张季却是没使用人一样的在宅子里悠闲地和常青腻乎在一起。
这一日中午，有护卫来报，说是那至真观观主黎元兴来登门拜访！
这位倒是个熟人，张季也不避讳，直接让人将黎元兴请到了后院。
后院树荫下，张季请黎元兴坐在榻上，常青笑笑便开始泡茶。
“这位便是僚主了吧？见过僚主！”黎元兴看到常青身上的衣着，眼珠子一转，又忙起身道。
常青也起身，两人都见过礼后再次坐下。
“哎呀，你说你们累不累啊？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张季懒洋洋的斜靠在榻上，摇着头说道。
常青偷偷冲他翻了个白眼，又低头泡茶。
黎元兴看了张季与常青一眼，笑笑说道：“我这里先恭喜承议郎高升！呵呵呵！这是一点小礼物，还请承议郎收下！”
说着黎元兴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给张季。
张季也不客气，抬手接过，打开一看，木盒里竟然是一块泛着乳白色光芒的玉印！
张季拿起那只有核桃大小的玉印看了看，玉质很不错，是上等的白玉。反过来端详了一下，看出玉印上是阳刻着的“禄耀青云”四个字。
显然这是黎元兴专门为张季升官准备的。
“挺好！某收下了！”张季笑笑将小印收起来说道。
黎元兴也笑笑，又道：“这两日成都城里的那些风言风语，我倒是也听到了些。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承议郎做的吗？这你可千万别客气！”
张季闻言也是笑了笑。
这位黎元兴倒是个有眼力见的！这样知情识趣的张季很喜欢！
“呵呵！本来没想着用你这边出手的，不过既然今日你来了，那么某也就不客气了！明日某那蜀香楼开业。到时候你来即可！”张季笑笑说道。
黎元兴也不多问，笑着答应了。
三人喝茶说话，其间黎元兴与常青也谈了几句。两人因为张季的关系，都觉得对方挺亲近。说起话来倒也是很快便熟络了。
僚人女子本就开朗些，所以常青和黎元兴聊得也挺好。
三人在树荫下喝茶聊天，直到下午，黎元兴才告辞离去。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也是成都城里市上蜀香楼火锅酒楼开业的好日子！
张季一大早便和常青来到了蜀香楼，常青看着眼前装饰一新，全是高足桌椅的酒楼，眼睛都瞪得老大了！
她不是没在汉人的食铺或者酒楼里吃过饭，她却是从来没见过这等的酒楼！
酒楼一楼大堂宽敞明亮！墙壁耍的雪白！不少地方都用树皮和兽皮作为装饰点缀，看起来倒是很有些她们僚人木屋里的味道。
那些四四方方摆得整齐的桌椅，看起来也是整洁明亮，让人赏心悦目。
再看看她带来的那些僚人男女伙计，一个个的也都穿上了定做的崭新僚人衣衫，头发梳理的整齐，气色看起来也都很不错，和之前在山里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了！
他们见到常青和张季，都恭敬的行礼，称呼“僚主！神使！”
一个个动作整齐，笑容标准，
这让常青心里很是欣慰！
自己带他们出来是带对了！
第251章 起了一卦
蜀香楼今日开业，成都城里不少人都知道。
毕竟这两天关于卢家和承议郎之间的各种言论满天飞，带着蜀香楼也被人们众所周知了。
成都城里也有人知道泸州城里那个蜀香楼，只是听说那叫做火锅的吃食很是独特美味。与此时的暖锅有些像，却又是不一样！
听有吃过的说，比之暖锅，火锅那要好吃百倍千倍！
所以也有不少知道泸州蜀香楼火锅的人，早早就来等着率先品尝美味。
等到蜀香楼牌匾上的红布被揭下，张季、程处亮、常青，还有身着一身华丽道袍的黎元兴就站在蜀香楼门前。
门前围着的人群议论纷纷。
“这不就是之前那勘破了涂松灭门惨案的宣德郎吗？那时候某见过他！”
“没错，就是张郎君！不过人家现在已经是六品的承议郎了！”
“呦！都六品了啊？真是少年有为啊！”
“那是自然！人家可是从长安来的！你看到没有，他旁边站着的那个高个少年，可是宿国公家的二郎呢！”
“是啊？旁边那个僚人女子是谁啊？”
“听说是最近僚人选出来的僚主！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承议郎听说也成了僚人的神使呢！不得了！不得了啊！”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怎么至真观的观主也在啊？”
“当初宣德……哦，不，承议郎就是在至真观拿下的贼人！黎观主自然是和承议郎熟识的吧！”
“这两天怎么听说承议郎和城里卢家起了冲突，还要强夺卢家旁边那楼子的股子呢？”
“狗屁！分明是那卢家先算计冯家，冯家差点就家破人亡！多亏了承议郎仗义出手，买下了那楼子七成股子！”
“嗨，谁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呢？先看看再说吧！不知道今日卢家会不会来捣乱！”
人群里议论纷纷，不过人们此刻谈论的差不多都是站在蜀香楼门前几人。
说着说着，众人讨论的话题就转到了张季和卢家的矛盾上。
张季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只见他笑着冲旁边韩小六点了点头。
韩小六见状，向前一步，大声道：“各位成都的父老们！今日是蜀香楼开业的日子！今日所有在蜀香楼用餐的客人，我们都会八折优惠！”
韩小六这话出口，围观的人中，不少人都喜笑颜开起来。
“呵呵呵！今日算是来着了！”
“是啊！八折不错啊！一百钱就能省下二十钱啊！那今日可得多吃些！”
韩小六接着又开口道：“今日蜀香楼不仅有我家郎君承议郎在，宿国公家而郎君在，就连提供这美食秘方的僚主也来了！还有至真观观主也来捧场！可谓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所以，今日的橘子水全部免费提供！不限量！”
众人对橘子水是何物并不清楚，但是一听到免费不限量！自然又是一阵欢喜。
其实，这橘子水，就是把蜀地的橘子榨出来的汁水兑上水，再加入张家的白糖，然后，放入到井水中镇着。
这橘子水的味道虽然比不得张季前世喝过的那些饮料，但是在吃火锅的时候来上一杯，那味道还真是很巴适啊！
就在众人以为这马上就要可以进去吃饭的时候，至真观观主黎元兴却向前两步站了出来。
“诸位，今日蜀香楼开业，我也来凑个热闹！呵呵！”黎元兴笑着说道。
众人见至真观观主站出来说话，目光都投在了他身上。
黎元兴继续开口说道：“今日来我倒是不好就这么空着手俩，所以，我昨日为这蜀香楼起了一卦！”
众人一听至真观观主起卦，都好奇的静下来认真听着。
“蜀香楼的卦象上显示，今后生意必将日日兴隆，年年兴旺！乃是大吉大利之兆！不过……”黎元兴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旁边那座空楼，却是挡了蜀香楼的财气！”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啥情况？
旁边那座打着横幅的空楼子挡了蜀香楼的财气？
这该怎么破啊？
所有人对黎元兴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心中想到的只有如何破局。
张季见众人如此反应，忙一脸惊诧的大声问道：“观主所说的可是真的？”
黎元兴一脸认真的答道：“的确是如此！”
张季忙又问道：“那可有破解之法？”
“法子倒是有！其实可以将你这蜀香楼与隔壁那楼子打通！这样自然就会破解！”黎元兴说道。
张季苦着脸大声道：“这恐怕不行！因为那楼子不仅仅是某一家的！还有卢家的三成股子！如果没有卢家同意就和旁边那楼子打通，不大合适啊！”
围观众人一听都纷纷点头！
“谁说人家承议郎以势压人，强夺卢家的股子？你看看人家说的多好啊！人家明明占了七成股子，却还在乎卢家的看法！某看就是就是那卢家在瞎说！”
“是啊！分明就是卢家不地道！承议郎那可是当初可是承议郎率人拿下了贼人的！某看他不是卢家所说的那种人！”
“就是！就是！承议郎仁义啊！”
众人纷纷对张季夸赞起来。
张季却是没有去管这些话，而是继续对着黎元兴貌似焦急的问道：“那观主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黎元兴做沉思状，半晌才说道：“还有个法子，那就是将那座楼子拆了重修！到时候按照我的法子，也能够消除的。”
张季也故作沉吟，默默不语。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道：“承议郎！那座楼子拆了算了！反正也是一座空楼，空着还白白占了地方，不如拆了算了！”
那声音洪亮，也是成都本地口音。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是啊！反正是个空楼，拆了也就拆了！”
“拆了倒是有些可惜了！可要是能消除了那阻碍财气，倒也值得！”
“是啊！拆了吧！”
“对，拆了算了！”
人群中没多久，便纷纷响起了劝说张季拆楼的声音。
张季一脸为难的看着众人，开口道：“可是，某只有那楼七成股子啊？这如何拆得？”
“那就拆了七成好了！”有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
“是啊！那就拆了七成！留下三成给卢家！哈哈哈哈！”
“没错啊！拆了七成就好！哈哈哈哈！有意思啊！”
众人忽然欢笑了起来！
在这些吃瓜群众眼里，一座好好的楼子拆拆掉七成，剩下三成，那该是多么好笑的一副场景啊？
想想都让人觉得有趣！
所以，众人都纷纷出言附和！都恨不得的早早的能看到那好笑的拆楼场景。
张季故作犹豫了半晌，旁边的程处亮也大声劝道：“四郎！那座楼可是挡了咱们这边的财气啊！这可是黎观主亲自给算出来的啊？不拆了，咱们这酒楼可就开不先去了！四郎！拆了吧！”
听了程处亮的话，一咬牙道：“好！那某就拆！”
张季一声大喊，众人顿时一阵欢呼！
就像是他们这些人的建议被采纳了一般欢快！
众人终于进了蜀香楼里头！
看着眼前新颖的装饰、桌椅，再看看那些身着僚人服饰的僚人伙计。众人都有些兴奋和好奇。
那个火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有些早就等待不及的客人，早就迫不及待的选好了位置坐下来，在僚人伙计的帮助下开始点菜。
一个个的火锅被端了上来，客人们一开始还觉得这天气吃这个是不是会太热，可是，当火锅里的食材被一份份的煮出来，沾着蘸料送入口中，之前的想法顿时便不见了踪影！
火锅这东西，对人的味蕾绝对是有着强大无比的冲击！
所有已经吃上火锅的人，一个个吃的满头大汗，畅快淋漓！
时不时来一口井水冰镇的橘子水，都直呼爽快！
蜀香楼在成都又火了！
火锅这东西也火了！
也许蜀地人骨子里就有着吃火锅的基因存在，无论是官员豪商，还是布衣百姓，对于火锅只要吃过一次，就有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迷恋！
蜀香楼里从早到晚，人声鼎沸！
其他的酒楼食铺都羡慕嫉妒的不得了。
可是，他们虽然很想做，却是没有火锅配方啊？
这时候的火锅绝对是个新鲜玩意，想模仿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得了的啊！
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蜀香楼的客人络绎不绝！
就在蜀香楼开业的第二天，隔壁的那座楼便被布幔为了起来！
昨天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准备拆楼了吗？
卢家自然也是知道了张季准备要拆了那楼了！
“混蛋！他们竟然真的敢拆了那座楼！他们有没有问过某？有没有问过卢家？不行！那楼绝不能让他们拆！”卢笠在宅中怒声大喝！
被布幔围起来的楼子前，卢家人终于出现了！
来的是卢家的一位管事，他带着二十多名卢家的家仆蛮横的对正在围布幔的工匠喝骂！
“住手！住手！叫你们住手听到没有？”那卢家管事卢聪大声呼喝着。
那二十多名卢家家仆也冲上来，将那些拦住他们的工匠给逼到了一边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跋扈？我们是在拆楼，你们来这里捣什么乱？”工匠中一名工头模样的中年人站出来大声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某告诉你，某等都是卢家的人！这楼子有我们卢家的股子！你说某等来干什么？告诉你，今天这楼子，你们拆不得！”卢聪大声喝道！
第252章 拆楼
那卢家管事卢聪斜眼看了那中年工头一眼，冷声道：“这里头有我卢家的股子！你们敢拆，看卢家能饶过你们!”
中年工头正要说话，旁边任童和杜遂陪着张季和常青走了过来。
“怎么了？你们怎么停了？”张季看也没看那卢聪，直接对着那中年工头说道。
“回承议郎的话，不是某等要停手，是这卢家人阻挠，不让某等动手！”中年工头忙躬身答道。
张季这时候才瞟了那卢聪一眼，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敢拦着本郎君拆楼？”
那卢聪见了张季方才的跋扈也收敛了不少，但还是说道：“见过承议郎！某乃是成都卢家管事卢聪！今日前来，是代我家阿郎问问，这楼子卢家有三成股子，承议郎怎么能说拆就拆啊？这……不大合适吧？”
卢聪虽然听起来语气恭敬，但是话语中却是透着质问的意思。
张季眉头一皱，冲着旁边任童一个眼神。
只见任童身形一闪，闪电般就到了卢聪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一声脆响！
那卢聪直接被打的满眼金星，直接倒在地上！
口里还吐出几颗带血的牙来！
张季冷哼一声道：“哼！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事也是你能问的吗？卢家占三成股子？我还有七成呢！回去告诉卢笠！某只拆属于某的那七成！卢家的三成某是不会动的！滚吧！”
卢聪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垂头丧气！
当卢聪捂着脸，把张季的话转述给了家主卢笠，卢笠气的浑身直哆嗦！
“混账话！你都把楼拆了七成了，剩下那三成某留着有个屁用啊？这姓张的就是故意的！他这是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想着用着手段来故意和某拼个两败俱伤？该死！这是打算以本伤人啊？哼！”卢笠气哼哼的站在堂中骂道。
“阿郎，那……那承议郎也太不把卢家放在眼里了！阿郎你可得替我做主啊！”那卢聪拖着哭腔说道。
卢笠瞪了卢聪一眼，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就让他滚出去！
心里虽然怒火中烧，可是却又无计可施！
按说张季要拆那楼子，自己还真的没法子拦住他！
毕竟人家才是占了七成股子的人，自己虽然有这三成，但是人家不是说了吗？只拆七成，自己那三成给他卢笠留着！
这也太扯淡了吧？
七成都拆了，剩下那三成是个什么东西啊？
剩下的不是小半拉残墙断壁，就是半人高的地基。
剩下这些这楼子还有个屁用啊？
难道卢家花钱从冯家二房冯玉升手里弄到的三成股子，就是为了得到这么个狗屁废墟吗？
卢笠越想越气！
什么那楼子挡了蜀香楼的财气！
这分明就是借口！
可是，谁叫那些百姓们信这个啊？
现在大家都觉得那张季拆楼，没有什么不对的！
反倒是他卢笠阻拦成了不对的了！
这让卢笠心中觉得无比的憋屈！
他是真想去官府里把张季给告了！
可是他告人家什么啊？
卢笠之前已经去了找过了官府中自己熟悉的官员，可是那官员也说了，卢笠如果要打官司，却是没有几分胜算的。而且对方还是六品承议郎，这官司不好打。
卢笠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却又万般无奈。
他一咬牙，那楼子卢家赔了钱那是小事。可是卢家的名声却是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若是被范阳卢氏北祖大房知道了，他们这成都卢氏一支那就有麻烦了！
卢笠愁的都有了白头发了！
张季他们却是喜气洋洋的在核算这两天蜀香楼的收成。
“郎君，昨日和今日两天，蜀香楼的火锅收益有二百一十三贯！看这架势，明后天估计还会更多些的。”韩小六在一旁喜气洋洋的禀告。
张季淡淡的点点头，道：“还行吧！可是某也看了，这两日客人多，咱们的桌子有些不够啊！不过别急，过几天应该就好了！行了！这两天大伙都辛苦了！小六你回头把赏钱发了，让大家也高兴一下！”
张季从来就不是个小气的。
韩小六笑着答应了。
常青在一旁也是笑着看着张季，她对于自己男人对僚人这么好，心里自然是欢喜。
到了第五日，蜀香楼的生意依旧火爆。
旁边那被布幔围着的楼子也时不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卢家派来看情况的人回报后，卢笠脸色愈发的难看！
“阿郎，看来那承议郎是铁了心要拆楼了！要不……要不咱们就把那三成股子卖给他得了？这时候卖给他，吃亏的可是他们！咱们不仅不会再受这成都城里百姓的非议，也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到范阳北祖大房去！”卢家老仆在一旁耐心的劝说道。
卢笠皱眉在屋内战圈，他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若是任由卢家的名声在成都城里坏下去，肯定会引起范阳卢家大房的不满！所以这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好吧！此时就由你去办吧！”最后卢笠无奈的说道。
张季他们在蜀香楼二楼包间见了卢家老仆。
“承议郎，我家阿郎答应将旁边那楼子三成股子转卖给你了。”见过礼后，卢家老仆恭敬的对张季说道。
对着卢家老仆的态度张季还是满意的！
既然是来服软的，那就得有服软的态度！
虽然来的不是那卢家卢笠，但张继也懒得计较这些。
先搞定那三成股子才是正经。
“哦？是嘛？这时候将那三成股子转卖给某？呵呵！早干嘛去了啊？那楼子某都拆了一半了！这时候某还要那三成股子有什么用？”张季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轻飘飘的说道。
“承议郎，话不能这么说啊？现在这三成股子到了你手里，你就有了那楼子全部的份子了！想在建一座不也是小事一桩的吗？”卢家老仆依旧恭敬的说道。
张季撇撇嘴道：“谁说某打算再盖一座楼子了啊？某只是打算拆了它，不要挡了某这蜀香楼的财气就好！再说了，再建一座那花费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那卢家老仆面上也微微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是啊！拆了再盖，这不是吃饱撑的吗？
就算这事情摊到卢家头上，卢家帕耶不会想着再盖了吧？
“咳咳，承议郎家大业大，这是谁都知道的！怎么还会差这点盖楼的钱呢？”卢家老仆恭维说道。
“算了，算了，某也就是看你一把年纪了！说罢，什么价钱？”张季一脸不耐的说道。
卢家老仆闻言面上立刻露出喜色！
“当初我们卢家是话了八百贯钱从冯玉升那里买到了那三成股子！如今我们卢家只要承议郎六百贯，就转给你了！”卢家老仆忙说道。
张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六百贯？如果这楼还没拆，六百贯倒也不算高！可是，如今这楼都拆了一半了！你们卢家还要六百贯？这真是笑话！”
卢家老仆再次尴尬了，忙又说道：“那承议郎觉得多少钱合适呢？”
张季沉吟一下道：“三百贯！顶天了！”
卢家老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八百贯买来的股子，三百贯卖出去？
这……这也太狠了吧？
他虽然是卢笠的心腹老仆，却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啊！
“那……承议郎能否容我回去问问某家阿郎？这个我不好拿主意。”卢家老奴只能无奈的说道。
张季倒是点点头道：“可以！某就在这里等你一个时辰！”
卢家老仆回到卢家，将张季的报价报给了卢笠。
卢笠果然又被气的怒不可遏！
“太过分了吧？那可是某八百贯买回来的！如今他竟然只开价三百贯？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不行！某不能答应！不能让他得逞！”卢笠气冲冲的说道。
卢家老仆等到卢笠发作了半晌后，才又开口劝说道：“阿郎，如今那楼已经拆了一半了！要说起这价钱，倒还真的不算太低。毕竟要重新再盖一座起来，花销还是不小的！”
听了老仆这话，卢笠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毕竟能让那承议郎多花冤枉钱再盖起楼来，卢笠还是喜闻乐见的！
见自家阿郎怒气稍微小了些，卢家老奴又开口道：“再说了，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钱财，而是咱们成都卢家的名声！阿郎，别忘了，如今可有范阳北祖大房的人在成都呢啊？”
卢笠听了老奴这话，眉头紧皱了起来！
事情的确就是这样！
如果没有范阳北祖大房的人在，他卢笠也不必这么着急的要挽回卢家在成都的名声！
这要是被范阳北祖大房的人听说了什么，那他卢笠的脸可就丢尽了！
“行！那就答应他！赶紧将事情料理干净！明白吗？”卢笠最后咬着牙冷声对老仆说道。
老仆闻言心下一松，立刻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出去。
“兄长，到底什么事情啊？让你这么生气？难道还有人敢得罪咱们范阳卢氏？”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
听到了这声音，顿时让老仆止住了脚步！
而卢笠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暗道：“这位怎么这时候来了？”
第253章这是啥？
卢笠心中一惊！
忙看向门口，只见一个梳着高髻，身穿一身艳丽的襦裙，面色冰冷的女子走了进来。
若是张季在，一定能认出来，这女子正是在汤池驿遇到的那位卢氏女卢芸！
“芸娘，你怎么来了？”卢笠脸上顿时堆笑迎上去道。
“方才你说是谁逼着卢氏低价卖楼的？”卢芸也没说别的，继续追问道。
“这个……是一个从泸州来的承议郎，这事情某已经处置好了，芸娘不必再操心了！你还是好好的再去成都城周围玩玩吧！成都周边风景秀丽，消闲避暑之处还是有不少的！”卢笠又开口说道。
卢芸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哼！都被人欺负到门上了，你竟然还想着息事宁人？你还是不是我卢氏旁支的家主？走！带我去看看！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敢对我范阳卢氏不敬！”
卢笠心中不免懊悔！
早知道这位范阳卢氏北祖大房的族妹这时候会从城外回来，他早就让老仆去答应那承议郎的开价了！
这回好了！
这位族妹一回来就要去见承议郎，那自己成都卢家近来的那些不好的风评，岂不是就会被她知道了？
可是，这时候想要拦住她却也是不可能了！
卢笠只能一咬牙，亲自和老仆一起带着卢芸前往了蜀香楼。
卢芸本来一路上气势汹汹，在看到蜀香楼和旁边那被布幔围着的楼，面上的怒气又盛了几分！
进了蜀香楼，卢芸虽然也被里面满满当当的人，和弥漫着的香味弄得有些惊诧。但是脸上依旧是怒气未消。
等上了二楼，卢芸直接一步迈进了包间！
可是，当她进了包间，，脸上的怒气却是凝固住了！
张季他们见有人闯了进来，也是一愣！
他身后的任童和杜遂都齐齐向前跨出了一步！
当看到进来的是个女子，依旧护在张季身前。
张季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道：“是你？”
那卢芸脸上的怒气依然不见，面色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后边的卢笠和那老仆此时也跟了进来。
见到屋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他们也没敢开口。
张季眼神有些古怪的在卢芸和卢笠身上来回扫了几眼。
“原来卢娘子来成都，就是来卢家主这里的啊？”张季幽幽开口道。
卢芸扭头看了卢笠一眼道：“你之前说的就是宣德郎？”
“我家郎君如今是六品承议郎了！”任童在一旁开口道。
卢芸眼角一抽！
这少年…这才过了多久啊？
竟然就连升数级升到了六品的承议郎？
“不知慎微兄现在何处啊？”张季又问道。
“我家郎君先回长安去了！”卢芸说道。
张季点点头，又道：“卢娘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卢芸嘴角抽了抽，没有立刻回答。
她对眼前这少年印象还是很深的。
当初在汤池驿时，就站在宿国公身旁，看起来与那宿国公关系很是密切！
哎呀！旁边坐的那一位不就是宿国公家二郎吗？
卢芸此时也注意到了旁边的程处亮。
卢芸的脸上仿佛又开始有些火热发痛。
当初在汤池驿的情形又浮现在了她脑海中。
心中的羞恼再次让她有些觉得浑身难受难堪不已！
此时她那里还有心思管卢笠的破事，只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让她尴尬不舒服的房间。
她也生怕张季他们把自己在汤池驿的事情当着卢笠说出来！
“我……我来就是听说这边新开了一家酒楼，所以跟着过来看看的！没事！你们有事你们谈！我就先走了！”卢芸说罢，也不待张季回话，道了声别，转身逃也似的就离开了。
卢芸这举动弄得卢笠顿时心中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眼前这位承议郎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一向跋扈的北祖大房的卢芸都畏之如虎？
喜的是，卢芸这么一走，自己的事情卢芸就不会知道了！
张季和程处亮也是被那卢芸的举动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己这也没把她怎么着啊？
这咋一见面没说两句话，转身就走了呢？
见卢笠也是一副懵比的模样，张季不由心中好笑！
他现在也大致猜出来了，那卢芸想必是听说了那座楼子的事情，本想替这成都卢氏旁支来出气的，谁知道竟然碰到了自己和程处亮他们这几个在汤池驿见过她出丑的一群人！~
女人家的面子估摸着是挂不住了，这才忙着离开的吧？
张季笑眯眯的看着愣在那里的卢笠，半晌才开口道：“卢家主，之前某与你家老仆说的条件，你可答应啊？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
卢笠闻言，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开口道：“某是陪着芸娘来的！”
说着他又转脸看向了老仆道：“你在这里把事情办妥，某去陪着芸娘了！”
说着卢笠对着张季他们抬手告了个别，也离开了。
卢笠一走，程处亮第一个忍不住，“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留在包间的卢家老仆面色黯然。
自家阿郎和那大房卢娘子，竟然都对这些少年畏惧如此！
唉！卢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楼子的事情，张季让韩小六去和卢家老仆去弄了。
他自己却是让人叫来了隔壁楼子干活的工匠工头。
“怎么样？弄得如何了？”张季问道。
那匠人工头忙躬身答道：“已经按照承议郎的要求，弄得差不多了！再有两日就能全部弄完了！”
张季点头，笑笑道：“好！到时候待某验过，只要做的好，某另有赏钱！”
匠人工头面露喜色，忙再次躬身谢过。
“郎君，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真的拆了那楼。可你到底让那些匠人在弄什么啊？”常青在一旁开口问道。
“是啊！四郎！你到底在弄什么鬼？神神秘秘的都不给某说！”程处亮在一旁也是好奇问道。
张季笑笑说道：“着什么急啊？再有两天你们就知道了！莫急！莫急啊！呵呵呵！”
听着张季故弄玄虚卖关子的话，常青和程处亮一起冲他翻了个白眼！
张四郎这家伙如今也学坏了！
竟然学会了吊人胃口了？
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可真是快啊！
两日后，蜀香楼隔壁楼外围着的布幔被撤去了。
所有路过和附近的人都惊讶的发现，这座楼并没有被拆除！
不仅没有被拆除，而且外观上还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原本中规中矩的一座楼，此时看起来这座楼外表多了许多装饰。
有不少都是跟僚人洞寨里的那些很像。
整座楼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僚人的建筑一般。
不少人驻足好奇观看，议论纷纷。
“这楼不是说拆了吗？怎么还在啊？”
“这和以前那楼也不一样啊？莫不是拆了又重新修了一座？”
“不会吧？如果是起新楼，速度应该没这么快吧？”
“也是啊！不过这楼如今看起来倒是有些别致了！只是不知道弄成这模样是打算干什么啊？”
“这谁知道呢！后头就会知道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只见这座楼和旁边蜀香楼之间，一道木制通道在布幔消失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呦！这是和旁边蜀香楼连在一起了啊？”
“是啊！按照至真观观主的说法，这样蜀香楼的财气就不会被挡住了！”
“嗯！对！看来这楼也是那蜀香楼的了！”
“这样也好！地方大了，桌子多了！至少咱们再来吃那火锅，可以少排队了！”
“倒也是啊！哈哈哈哈！明日某还来吃！看看是不是不用排队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张季带着常青和程处亮从哪个木制通道直接走进了旁边的楼中。
一走过通道，新楼里的场景让常青，程处亮他们都是眼前一亮！
这边的格局和旁边的蜀香楼有些像，但是却有不完全一样！
只见这里一楼除了摆着三十多张桌椅之外，就只见在一楼大厅靠里面一面墙下，一排整齐的木条桌齐齐的摆在那里。
木条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的方形木盘或是方形竹筐。
在那木盘和竹篓里竟然是各色菜蔬，鱼片肉片等等食材！
“四郎，这……这是啥意思啊？”程处亮不解问道。
张季笑着道：“这座楼子里也是蜀香楼！但是，这楼里和旁边的可不一样！这边是自助区！”
张季说的常青和程处亮说的一愣一愣的。
“啥是自助？”程处亮问道。
张季笑笑道：“所谓自助，就是交了钱，进到这里后，吃的喝的随便吃随便喝！只要不浪费，，能吃喝多少都行！怎样？不错吧？”
“啥？随便吃喝？那咱们岂不是要赔了？”程处亮一听立刻不干了！直接蹦起来问道。
常青也疑惑的看向张季，开口道：“是啊，郎君！这要是放开了吃喝，咱们会不会赔本啊？你打算收多少钱一个人啊？”
张季笑笑道：“三十文一个人！三尺以下的孩童收一半！”
“三十文？”常青听罢，眉头微皱的沉思合计起来。
三十文，说起来多不算多，可以不算太少。
稍微好点的人家，一个月也能有个一两贯的收入，这三十文到也算不得太多。
“郎君，三十文的话也不能保证不赔本啊？如果是只要交了三十文，他们在这里吃上一天，那咱们可就绝对赔了啊？”常青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