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被困！火烧！
张季冷声说罢，一挥手，他身后二十余名护卫齐齐向前迈步！
“岂有此理！你们竟敢硬闯！给我拦住他们！”那仙风道骨的道人不由面显怒色！对着身后道人们大声喝道！
可是，那些手持棍棒的道人们，却随着张家护卫一步步逼近，反而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这次随张季前来的张家护卫，都不是寻常之辈！
就连齐猛那样的家伙，也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他们身上这股子肃杀的威势，又岂是一群整日在道观里的道人能抵挡得住的？
那为首道人一看不由心中更怒！
“给我拦住他们！”道人再次大声呼喊！
他一边喊着，还来到一名正向后退去的道人身旁，直接一巴掌抽在了那后退道人的脸上！
被打的道人约莫三十余岁，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得道高人模样的他，此刻却被自己的观主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你……”被打的道人先是一愣，然后一脸的愤懑的瞪着那观主道人！
“黎元兴！你在本观已经二十多年了！此时正是本观用你之时，你却带头后退！莫不是你想被逐出至真观吗？”观主道人冲着那挨打的道人黎元兴怒声呵斥道。
挨了打的道人黎元兴一脸怒色，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那观主道人。
虽然观主道人这一巴掌杀鸡儆猴止住了道人们后退的步伐，却是对张季这边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打你自己的人，关我们屁事？
张季带着张家护卫依旧继续向前！
那观主眼见张季他们逼近，自己这边却是一点斗志都没有了，心中不由暗暗着恼！
“你们至真观难道还敢抵挡官兵不成？”程家亲卫程力忽然又大喝一声！
这让那些原本就已经没了斗志的道人们更是再次向后退了几步！
那观主一看，心知今日怕是踢到铁板了，硬抗恐怕是不成，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好！既然你们不信至真观里没有什么贼人，那你们便搜一搜好了！不过，至真观乃是张百子祖师飞升之地，其中是有不少祖师法器和观中禁地的，那就由我来带你们搜查吧！”观主换了一副淡然的面孔说道。
张季见观主道人同意搜查，也就不再咄咄逼人，毕竟这里是道观，自己真要是乱来，恐怕那些信众们不答应，那样也会惹下些麻烦。
“好！”张季答应道。
张季留下六人守在观门外，自己带着其他人随着那观主进了观内。
至真观面积不小，只是观里的建筑有了年头，看起来甚是陈旧。
观主带着张季他们在观内转了一圈，张大年和任童仔细搜索，却是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那观主脸上戏谑的笑容愈发浓郁，张季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郎君，后山咱们还没搜查……”任童在张季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张季猛然看向了那观主！
“为何不带某等去后山？”张季冷声问道。
那观主脸上笑容一滞，立刻说道：“后山乃是祖师飞升之地！也是我至真观禁地！岂可随意进去？”
“哦？是嘛？莫不是贼人去得，官兵却去不得？”张季冷笑说道。
“一派胡言！至真观后山禁地，莫说是你们，就是这成都府刺史来了也是去不得！劝你们莫要胡闹！赶紧离开！”观主道人冷下脸来说道。
张季此时却是有些觉得，那所谓的后山禁地，很有可能就是贼人藏身和藏匿赃物的地方了！
那么这个至真观观主，与贼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如果说着观主和贼人不是一伙的，张季自己都不信！
从一开始对自己搜查道观的阻拦，再到此时急于让自己等人离开的态度，这无一不说明他心里有鬼！
就算这观主与那些贼人不是一伙的，那也绝对是有什么干系！
想到这里，张季更加坚定了要搜查后山的决心！
“后山必须要搜！这个没得商量！”张季冷声道。
既然都已经进观搜查了，怎么能够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呢？
那观主面色难看，见张季他们直接向着后山那边闯去，顿时连呼“不可！”，急忙跟了上去！
至真观后山的景色很是不错，但是张季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他们跟着那观主到了后山，只见几处殿宇伫立在后山山腰。
任童仔细看了地上的痕迹后，冲着张季暗暗点了点头。
任童既然看出来了不对之处，张季悬着的心也就有些放下了。
他本来还担心若是自己在后山搜不出什么来，不好交代，可如今心里却是有了底。
来到一处偏殿前，那观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喊叫道：“此处俱都是我至真观禁地，店内供奉的也都是祖师飞升前所用之物。你们不可擅入！不能进去啊！”
那观主喊着就要上来阻拦，却被两名护卫给拦住了。
张季看了一眼这座偏殿，这殿也不大，距离其他几座殿宇还有些距离。倒是有些孤零零的意思。
“大年，你带人近去搜一搜！注意不要毁坏里面的东西！”张季说道。
张大年答应一声，就带人进了那偏殿之内。
几个呼吸的工夫，张大年忽然从偏殿内快步出来！
“郎君，这里有线索！”张大年对着张季说道。
张季看了那观主一眼，立刻带人也进了偏殿。
进了偏殿，张季看到这里并没有供奉什么神像。
只有在当中有一些陈旧的衣衫，鞋履，手杖之类的物品，应该是那祖师曾经用过之物。
前边的供桌上倒是摆着不少贡品，还有十几瓶供奉的献花，倒是为这殿里添了几分生气。
偏殿面积不大，里面光线也不很好。里面除了当中那个供桌之外，再就是不少从殿顶垂下来的各色布幔，这东西在道观和庙宇中倒是很常见。
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多其他的东西。
“郎君，你看这边！”张大年将张季领到了偏殿一处角落，只见那里堆放着一具棺木！而打开的棺木之中，却是空空如也！只有在底部还零散的遗漏着十几枚铜钱！
张季看到这个眼睛顿时瞪大！
“此时你还有何话可说？”张季对着被两名护卫拉着的观主喝道！
那观主此刻面色苍白，正待要说话，忽听“砰”的一声！殿门却被人关上了！
这里的殿门是向外开的，有护卫上推了几下，发现门被关上了不算，外头也被人给顶住了！
杜遂也忙上前，使劲的推了几下殿门，却发现殿门已经打不开了！
“哼！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来寻爷爷们的晦气？既然你们活得不耐烦了，那今日便送你们归西！”
殿外那一个粗大的声音传来。
“常贞兄！常贞兄！救我啊！”
那观主听到殿外的声音，急忙大声呼救！
“谁和你是兄弟？不过一个愚笨道人罢了！也配与某等做兄弟！死了都活该！”殿外又有人声传来！
听着话意思，这观主是被那些贼人放弃了！
张大年带人在偏殿内四处寻找，看有没有能逃出去的地方。
可是这小小的偏殿，除了殿门，脸窗户都没有！
不多时，只见殿外隐约有了火光！
也有浓烟从殿门的门缝里涌进殿来！
“郎君，他们在外头放火了！”杜遂大声喊道。
张季心头此刻也是焦急！
他可不想被烧死在这什么狗屁的至真观后山偏殿里！
自己真是大意了！
方才来的路上自己还在想，不要小觑了此时的人，可自己怎么一转眼就又着了人家的道了呢？
“常贞兄！你们不能放火啊！这里可是供奉着祖师法物的地方啊！我还在里头啊！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啊！”
那挂观主见状顿时哀嚎了起来！
张季也懒得理会那观主，心思急转，寻找逃出去的法子。
“杜遂！用你的铁棍砸开门！”张季看到杜遂手里的镔铁棍，便立刻大声喝道！
杜遂答应一声，直接抡起手里铁棍就朝着偏殿那木门砸去！
“砰！”
“砰！”
“哗啦！”
杜遂的铁棍就砸了两下，那陈旧的木门就被砸开了一个大洞！
顿时一股浓烟夹杂着火苗，就从那门破开的大洞里涌了进来！
“用布子掩住口鼻！继续砸！”张季一边扯下袍衫衣摆的布子，一边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有样学样，扯下布子，在偏殿供奉鲜花的花瓶里倒水浸湿，捂在了口鼻处。
杜遂拾掇好了后，再次举起铁棍，冲到门前再次砸了起来！
“砰！”
“砰！”
“哐当！”
这回那木门是在是抵御不住杜遂的猛砸，直接一扇门就向外倒了下去！
殿门虽然已经被破开，但是殿门口却已经是火焰熊熊！
可以看到贼人堆在门前的木柴，火势已经很大了！
而且，这偏殿本就是木制殿宇，此时被柴火一引燃，殿门和木柱都已经开始起火了！
张季知道，要是不能尽快逃出去，恐怕就会被这即将烧塌的偏殿砸在里面！
张季左右一看，上前一把扯下了一条五色布幔！
然后将供桌上所有的花瓶中的水全都倒在了布幔上！
“将布幔盖住火焰！咱们冲出去！”张季喊了一声，便和张大年一起拎着虽然并未湿透，但是也湿了好大一片的布幔来到了门前。
任童看明白了张季的意图，也上前一起扯开了那湿了水的布幔。
三人齐力将那布幔向着门前火焰罩去！
忽的一下，店门前的火焰被湿了水的布幔压了下去！
“快走！”
张季大喝一声，便带着人向外疾冲！
可是谁知一道身影比张季他们都快！
“嗖”的一下就率先窜出了殿门！
我去！
不是那观主还能有谁！
张季暗暗佩服了一下那观主的爆发力，便不再多想，直接冲了出去！
就在张季他们所有人都冲出了偏殿后，那湿了水的布幔水分被烤干，火焰再次升腾起来！
“快去拦住那些贼人！”张季大喊一声，带人就向至真观前边冲过去！
只见前边，那观主的身影依旧跑的飞快！
这个家伙真特么的能跑！
张季心中暗骂一声，忽然就见一道羽箭飞出，直接射中了那观主的腹部！
“啊！”
那观主一声惨呼，倒在了地上！
第195章 厮杀不停
张季眼看着在自己前头十几丈外狂奔的观主被一箭射中倒在了地上！
“郎君！这边！”张大年在一旁大喝一声，便拉着张季躲避到了旁边的一处山石后！
张季定睛一看，只见在不远处的几颗古树下，两名黑衣汉子手持弓箭正盯着这边！
那些贼人看起来倒是轻松的很，甚至张季还看到了他们脸上依稀带着笑！
“该死！这些家伙怎么会有弓箭？”张季拍了一把大腿说道。
“郎君，让某从那边摸过去吧？”任童忽然看着旁边低声说道。
张季扭头一看，只见那边有着一段院墙，院墙下有一排低矮的灌木丛。
虽然那一排灌木丛刚刚刚生出绿芽，但是枝丫却是茂密，人若是躲在后面倒是看不到。
张季又打量了一下那一段灌木丛和树下贼人之间的距离，一咬牙对任童道：“小心些！”
任童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身形一弓，悄无声息的溜到了墙根，向着那段灌木丛而去。
张季看了一眼任童的方向，竟然从山石后直起身，对着那两名手持弓箭的贼人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劝你们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那两名贼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张季竟然敢露出身形，还敢冲着自己这边喊话！
但立刻他们都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要笑死某了！你们当某等是傻子吗？还束手就擒？想的倒是挺美的！做梦去吧！有本事就冲过来啊？看看到底是谁后悔都来不及！”一名贼人大声喊道。
张季并不是没有想过带人冲过去，毕竟对方这边只有两个人。要是硬冲过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是张季也很清楚，这两人弓箭射的准头很厉害！
贼人安排这两人守在此处，就是想要一一射杀了自己这十几号人！
若是自己带人冲去过去，自己这边必定会有伤亡！这是张季不愿意看到的！
这些护卫都是自己家庄子上的人，也就是自己人！而且都是随着他从长安来到成都，
张季心里觉得自己有责任保证能尽量把他们都带回去！
而张季此时现身喊话，目的自然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能让任童顺利的潜到他们身边！
就在张季正准备再次喊话时，忽然他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传出了动静！
“莫要动手！某是至真观道人！”
一个个低沉的声音突兀的从洞中响起，惊得张大年和护卫们急忙持刀对着假山洞口。
“什么人？出来！”张大年同样压低声音喝道。
“某是至真观黎元兴！”
那声音再次响起，窸窸窣窣间，那个之前挨了观主一巴掌的道人从山洞口爬了出来！
他脸上的巴掌印还很明显，身上的道袍也弄得皱巴巴脏兮兮的。
“莫要动手啊！某与那观主冯玉不是一伙的！”道人黎元兴一出来就再次低声说道。
但是张季他们还是警惕的盯着他，丝毫不敢放松！
“咳咳！某知道这时候这么说你们也许不信！但某真的与那冯玉不是一路的！他是七年前才来到至真观做的观主！某在这里可是都二十多年了！”黎元兴再次解释道。
“对了，某知道那些贼人的一些情况！”黎元兴再次说道。
也不待张季他们开口询问，黎元兴就忙说道：“这些人与那冯玉似乎是同乡！三月前找来了观中，冯玉不知怎地就与他们混的火热！今日他们拉着一副个棺木来到了观中，某等好奇，却被冯玉撵开。紧接着没多久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黎元兴的话说的简单，当大概意思张季他们还是听明白了。
“看住他！若有异动不必留手！”张季冷冷看了黎元兴一眼对护卫嘱咐道。
当张季再次看向任童方向，已经看不到任童的身影。
再看向树下那两人，只见他们手中持着弓箭依旧看向这边。
而在地上方才还在哀嚎的观主冯玉，此时却是没了动静。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
张季看了身旁张大年一眼低声道：“做好准备！等一下任童发动，咱们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解决了这二人！”
张大年点点头，握紧了手中长刀。
周围的护卫们也一个个做好的冲击的准备！
“你们这些鼠辈！就只敢躲着吗？哈哈哈哈！没关系，你们愿意躲着就躲着吧！等过一会儿咱的人到了，再收拾你们不迟！”树下一名贼人大声喊道。
张季这回也不站起身，直接偷眼观察着那两人，大声喊道：“就你们这些鼠狗辈也敢敢说收拾了某等？你们在成都城里做下好大事，那涂松一家就是死在你们手里吧？若是你们俩束手就擒，某还能争取为你们寻一条活路！要是不然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
“哈哈哈哈！就你们还想拿住咱兄弟？做梦去吧！口气倒是不小！你们……”
“啊！”
那贼人正说到这里，只听一声惨叫！
任童的身影鬼魅般从角落的灌木丛里闪出！
手中细剑直接刺进了喊话那名贼人的后心！
张季和张大年一看，立刻如同猛虎般从山石后从出去，直奔树下而去！
那剩下的那名贼人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有人从他们侧后方偷袭，自己同伴被杀，他却是愣了一愣！
待他反应过来，放下手中弓箭，抽出长刀就要杀向任童。
任童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细剑从之前那贼人后心抽出，直接就向着另一个的心口刺去！
“噗！”
还没等那贼人做出闪避格挡，任童的细剑直接刺进了他的心口！
这眨眼间任童就将这两名贼人干掉了！
张季心中不由赞叹！
任童这家伙，还真天生就是个干伏击暗杀的好材料！
“郎君！解决了！”任童收起手里的细剑，对着冲到近前的张季说道。
“干得好！”张季由衷的攒了一句！
“咱们快去前面，不知道齐猛他们几个能不能顶住！”张季忙说道，带着人继续向道观前边冲去！
至于地上个的不知死活的观主冯玉，却是无人理会！
此时至真观前院门前，齐猛和五名张家护卫一起，正在与十余名黑衣人厮杀！
那十余名黑衣人身手显然不弱，若不是齐猛他们结成了一个小战阵，恐怕早就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了！
即便是如此，齐猛他们却依旧是死死堵在观门前不退！
六名张家护卫身上都已经带了伤，而那十几名黑衣贼人却还是攻不破他们的战团！
“赶紧杀了他们！后头老六他们两个不一定挡得住那些官兵！兄弟们加把劲！”一个黑衣贼人大喝一声，指挥着十几名同伴加快了对齐猛他们六人的冲杀速度！
齐猛这边顿时便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面对自己一倍还多的敌人，他们已经是使出了全力了！
从刚才这些贼人冲出来，再到接战，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他们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非常的吃力！
如今敌人再次发力，这让他们有些招架不住了！
“郎君就要来了！大家顶住！”齐猛忽然大喊一声！手中长刀也骤然加快了劈砍的速度！
“某来了！”
就在齐猛大喊声刚刚出口，就听到道观里传出一声大喝，张季便带着十余人手持横刀冲了出来！
齐猛六人一看是自家郎君，顿时大喜！
气势一下子就高昂了起来！
而那些黑衣贼人则是心中一惊！
“老六他们没拦住！弟兄们分头应付！老三他们就快回来了！”为首的黑衣贼人大喝一声，这十余名贼人顿时分作两边，八九名贼人转身向着张季他们冲了过去！
张大年和杜遂冲在最前头！
这两个人一人拿刀，一人持棍！
长刀挥动带起一片寒光！
铁棍抡起扫出阵阵风声！
张季身旁任童紧紧跟随，护卫他的周全。
其他护卫也都是挥舞长刀杀冲来的黑衣贼人！
张季这不是第一次与人厮杀，更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等场面。
此时他心中既没有胆怯恐惧，也没有疯狂和暴躁！
他眼神冰冷而凌厉，手中横刀稳稳握住，狠狠劈砍向迎面而来的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举起长刀格挡，两人刀在半空相碰，发出“嘡”的一声响！火星溅射！
这一交上手，张季立刻判断出，这伙贼人比当初晋阳黑风寨的那些要强上许多！
即使是那黑风寨主左亥阳，比起眼前这个黑衣贼人也弱了两分！
张季的战力是不太强，比起护卫们甚至也要弱一些。
但是，张季也绝对不是什么“战五渣”！
何况在他身旁还有任童！
两人一起出手，眼前这名黑衣贼人就有些应付不了了！
张季手中横刀兜头斜劈而下！
黑衣人举刀挡住！
可此时，任童手中细剑却是斜刺里向着黑衣贼人的心口刺去！
黑衣贼人一慌乱，身体便向后闪躲！
手里的长刀也疾速撤回，抵挡任童刺来的细剑！
而张季此时横刀却是横着劈向了他的脖颈！
“噗！”
一腔鲜血喷出！大好头颅飞起半空！
张季对于杀人这件事，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
尤其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拼杀中，他根本就顾不上去感受杀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紧接着，张季便和任童就又对上了另一个黑衣贼人！
此时张季他们的人数是占了优势。
而且齐猛他们虽然受了些伤，但是战力未失。
这样此消彼长，黑衣贼人的伤亡越来越大！
“老三他们怎么还没过来？”一名黑衣贼人慌乱的躲过张家护卫的一刀，大声喊道！
“挺住！应该快了！”另一名黑衣贼人大声答道。
“你们说的是他么？恐怕他帮不了你们了！”
只听一声大喝！
一个人头被滴溜溜的丢到了黑衣贼人脚下！
“啊？是……是老三！”黑衣贼人认清那头颅的面目后，大惊失色！
张季他们看到来人，却是心中大喜！
来的正是薛礼！
“此时你们还不束手就擒吗？”张季也大声喝道！
那些黑衣贼人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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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清理
这些黑衣贼人虽然此刻慌乱，却没有一个人肯放下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杀！”张季一看此情形，也不犹豫，大喝一声便带着众人再次杀向了那些黑衣贼人！
薛礼带人赶过来，形式就彻底翻盘了！
这回张季他们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黑衣贼人虽然垂死抵抗，但没有用一盏茶的工夫，战斗便结束了！
这里的十四名黑衣贼人，除了六个受伤被拿下，其余的都死在了当场！
“大郎，你那边是怎么回事？”张季对薛礼开口问道。
“某守在侧门那边，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十来个贼人从那里向外搬运木箱！某带人先是隐匿在一旁，等到他们搬着箱子靠近后，一鼓作气突然杀出！他们措手不及之下便都被某等杀了！”薛礼板着脸答道。
张季点头，又道：“这几个受伤的捆好了！去人给程伯父他们报个信！咱们就先在这至真观等着吧！”
至护卫们把至真观里又好好搜了一遍，除了有五十多名道人之外，也没有了贼人。
“黎元兴！”张季冲着那个跟着自己从后边跑过来的道人道。
“在呢！在呢！”黎元兴忙上前答话，态度甚是恭敬！
张季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圆脸道人，问道：“你再说说，你们这至真观里还有谁是那冯玉的同伙？”
黎元兴闻言便看向了旁边站成一堆的那些道人们。
只见那些道人此时表情却是各异！
有的一脸谄笑的看过来，有的一脸的惊慌失措，有的面上古井无波，有的则是一脸的悲戚神色，仿若是人间百态不一而足。
“元兴啊，师兄平日里待你可不错啊！这时候你可得替师兄说句话啊！”
“师兄！你还记得吗？上个月你生病，可是我在你榻前伺候的啊？咱可不能……不能忘了啊！”
“元兴，咱们可是从小一起在这至真观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咱可不是什么贼人同伙！”
“都是观主……哦，呸！都是那冯玉，勾结贼人，坏了我至真观的名声！实在是该死！”
“对对对！都是冯玉的错！怎们都是无辜的啊！”
一众道人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对着黎元兴说了起来。
“哎！对了，那冯玉死了没有啊？”张季忽然也好奇问道。
黎元兴忙笑着道：“回禀贵人，那冯玉只是腹部中箭，当时昏厥了过去，此时已经拔出箭矢包扎了伤口，没有死的！”
“哼！倒是便宜了他！”张季冷哼一声道。
“贵人，这些都是观里的道人，说起来不应该有贼人的同伙……”黎元兴看了那些道人一眼，开口道：“可是，这里头却是有几人与那冯玉平日里关系极好的，至于是不是贼人同伙，这我倒是不大好说……”
张季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黎元兴倒是聪明人啊！
虽然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家伙是要借自己的手清理道观。可自己咋就不恼火呢？
“哦？是嘛？”张季脸上带笑，手摩挲着下巴看向黎元兴问道。
“嘿嘿！是！是！自然是了！这个我可不敢乱说的！”黎元兴也赔笑说道。
黎元兴心里清楚，眼前这少年别看此时人畜无害的模样，要知道在方才可是挥刀杀人的主！
黎元兴对年少的张季没有一丝的轻视之心！
反倒是觉得，这位贵人一定能够让自己的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张季看着黎元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你就拉个名单，某好拿人！”张季笑着道。
黎元兴闻言大喜！
忙去一边与护卫说可疑道人的名字去了。
张季站在院中，看着眼前这一切，现在觉得这回真的是好险！
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拿下的一群杀人劫财的盗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东城外有近百骑持械做饵，又有二三十人偷偷将钱财运至在这石斛山上至真观。而且是早就已经打通了观主的关系。
这些岂会是寻常盗匪做得出来的？
这里头的不简单任谁都已经看得出来了。
没想到自己这还没到泸州，就先经历了了这么一场厮杀，这还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张季不由轻叹摇头，心中有些怀念起在长安城里的亲朋和那惬意的日子了。
冯玉此刻已经醒了，正躺在屋内榻上双目无神望着屋顶，默默的流泪！
他知道，自己完了！
好不容易在这至真观里做到了观主，可就因为自己贪图同乡送给他的那些钱财，这下就要跟着一起倒大霉了！弄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
再想那些同乡，更是让冯玉心都碎了！
自己赤诚相待，换来的竟然是他们毫不留情的放弃！竟然还想要自己的性命！
自己算什么？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傻子么？
正当冯玉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时候，张季进了屋。
看着躺在榻上呆呆的冯玉，张季冷笑一声道：“冯观主，你醒了？”
冯玉躺在那里一声不吭，仿佛没听到张季的话。
张季继续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生不如死啊？真是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修行的！竟然会因为财帛动了心！你现在真是活该啊！”
张季的话似乎是刺激到了冯玉，只见冯玉双眼一瞪大声道：“到了这等时候，你现在说什么都好！”
张季见冯玉开口说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种情形就怕你不说话，只要你开了口，那后头的就好办了！
“呵呵！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敢这么横？看来真是不怕死啊！好！某敬你是条汉子！那你就等着和你那些同乡一起掉脑袋吧！”张季冷笑说道。
冯玉一听到“掉脑袋”三个字，刚才鼓起来的气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眼泪一下子如同断线的珍珠，从冯玉眼角流了下来！
张季被冯玉这副模样恶心了一下！
一个老男人躺在那里“嘤嘤嘤”的哭的掉眼泪，那画面……
“你若是不想死，那就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到时候某倒是可以给你说几句好话！”张季忙说道。
“真的么？”冯玉立刻停住了哭声，扭头看向张季问道。
张季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老脸，轻咳了一声，答道：“咳咳！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赶紧说！”
冯玉抬手擦了把脸，似乎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疼的脸上抽了抽！
“这事还要从半月前说起……”冯玉躺在榻上缓缓说了起来。
经过冯玉的述说，张季得知，那伙贼人和冯玉都是戎州南溪县人氏，还真的是同乡！
不过那伙贼人与冯玉之前倒是并不相识，在半月前，七八个人来到了至真观，出手很是阔绰，于是冯玉便亲自出面接待。
那些人与冯玉攀谈，谈话间说起了自己乃是戎州南溪县人氏。
话语间那熟悉的口音，再加上对方熟知南溪县风土人情，这让冯玉便认下了这些同乡。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同族，同乡，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关系纽带！同乡之间互帮互助那是寻常事。
那伙人中为首的，是一名叫做甘奎。他出手阔绰大方，给冯玉送了不下三四百贯的钱财。这就让两人关系日渐熟络起来。
就在前几日，甘奎来找了冯玉，说是自己有一批钱帛需要暂时存放在至真观中，而且会给冯玉不小的好处，只需要他做到守口如瓶。
冯玉也没有打听钱帛的由来，只听到有好处可以拿，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直至今日上午，那甘奎才带着三十来人，用马车拉着一口棺木来到了观里。
“你就不问问，那些钱财是怎么来的吗？”张季看着冯玉冷声问道。
“这个……这个我倒是没有细问……”冯玉支吾着答道。
“哼！那些钱财应该就是甘奎他们在成都府，杀了商贾涂松满门劫掠来的！这等钱财你竟然也想着过手，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张季冷冷道。
“啊？这……这……不会吧？这些我不知道啊？甘奎他们竟然……竟然是杀人劫财？我真的是不知道啊！”冯玉闻言直接傻了眼，立刻就辩解起来。
“你知不知道不重要，可你阻碍我们捉拿盗匪却是事实。就算你在这件事里罪不至死，却也脱不了干系！”张季又说道。
冯玉此时一脸的懊恼，他哪里会想道自己那同乡竟然是做下了杀人满门劫人钱财这等事啊？
“我……我只是猜着他们那钱财也许是来路不正！等把你们打发走了，就赶甘奎他们离开！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竟然会那么凶残啊！”冯玉哭丧着脸说道。
“你看！我这也被他们射伤了！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啊！我……我冤枉啊！”冯玉指着自己肚子辩解道。
“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某自然有法子证实！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某保证你会和那甘奎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个伴！哼！”
张季说罢转身离去。
至于冯玉在屋里榻上哀嚎求告，他就懒得管了！
敢阻拦官兵缉拿盗匪，这条罪名已经足够那冯玉去更偏远的地方好好待上几年了！
再次回到院中，黎元兴已经配合这护卫将道人中冯玉的亲信都剔除了出来。
“多谢贵人！现如今众位同门已经推举我做了这至真观观主！贵人若有差遣但请讲无妨！我一定接力配合！”黎元兴来到张季身前，脸上带笑小声说道。
张季看着这个心得意满的道人，不由感慨，能够抓住机会的人，总是有大概率成功啊！
就像这道人黎元兴，他不就是抓住了至真观观主……不，应该说是前观主犯错，才一举上位，登上了观主的位置的嘛？
对于这等人张季并不反感。
在他前世见识过太多职场里这种捧高踩低，借机上位的事情了！
那些人的手段比起这黎元兴来可是要狠辣的多！
至少黎元兴没有去刻意的对付谁，他只是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选择站在了正确的一方罢了。
“那某倒是要恭喜你了啊？呵呵呵！道长……哦，不，应该叫观主了！呵呵！观主你也不必谢某！只要你今后不再犯下冯玉那般的错误，你这观主之位想必会很稳当的！”张季微笑说道。
第197章 邪门外道
下午的时候老程就带着人风尘仆仆的来了！
一见到张季，老程没有问起贼人的事，而是先问了张季有没有受伤。
这让张季心中很是感激。
老程这个伯父认的值啊！
“小侄无碍！有劳伯父担心了！不知伯父你那边……”
“嗨！老夫能有什么事？区区百八十个马贼算得了什么？都被老夫给收拾了！”老程直接打断了张季的话说道。
老程看了一眼张季身后跟着的众人，那个一脸堆笑的圆脸道人格外显眼。
“这里的贼人呢？”老程问道。
“除了六人生擒，其余二十五人都杀了！”张季答道。
“这是……”老程盯着黎元兴问道。
“哦，这位是新的至真观观主黎元兴！”
张季接着就把这里的事情给老程说了一遍。
“那甘奎是死是活？”老程听罢忙问道。
“甘奎受伤倒是没死，不过一直昏迷也不曾醒来！他肚子上和后背各挨了一刀，不知道活不活得了。”张季如实答道。
老程走到了那黎元兴面前，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道：“你现在是观主了？”
“是了！”
黎元兴听到刚才的对话，知道这位可是当朝宿国公，忙施礼回答道。
老程点点头，抬手本想拍拍黎元兴的肩膀，但看着对方的那身道袍，又把手放下，说道：“嗯，那行，好好侍奉道尊吧！”
老程带着张季回到了成都城里，一众贼人和那冯玉自然也是被带了回来。
张季先安顿了受伤的齐猛等人，然后才去与长孙冲等人见面。
“四郎，这回你是不知道啊！某这回可是一棍子砸死了一名贼人！”黑小子房遗爱一见到张季，立刻兴奋的大声说道。
张季看着眼前这个外表虽然长的老成，但实际上却是个小屁孩的家伙。
他竟然也杀人了？
他……他才十三岁啊！
张季看着黑小子那一脸的兴奋，心中感慨万千！
他前世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们别说杀人了，一个个的连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吧？
可是眼前这黑小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杀了人了！
不仅没有什么不适，而且反而还一脸的兴奋！
再一回想，自己不也是十四岁就杀了人了吗？
张季不由暗骂了一句，这狗日的世道！
“二郎，你们是如何追上那些贼人的？”张季开口向房遗爱问道。
“某等随着程伯父顺着那道路追了下去，你猜怎么地？”房遗爱此时还不忘卖个关子。
“少废话，赶紧说！”张季拍了他胳膊一巴掌道。
“嘿嘿，那些贼人竟然在前头打算埋伏某等！那可是程国公他老人家啊！贼人那点小把戏被他一眼就瞧了出来！干脆将计就计，安排了人从侧翼包抄。就在贼人以为某等中了他们埋伏，冲出来洋洋得意的时候，却被程家亲卫从后头包抄了上来！嘿嘿！就一个冲阵，贼人就被杀的死的死伤的伤了！哈哈哈哈！痛快！”
房遗爱说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看样子是得意非凡！
“房二郎，你这说的倒是热闹！是不是忘了当时是谁在马上手里的铁棍都差点掉在地上了啊？哈哈哈哈！”程处亮在一旁出言打趣道。
房遗爱闻言脸一红，顿时没了脾气！
这等被人拿住痛脚的事，真是让他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啊！
他总不能说自己当时是太兴奋手滑了吧？
手滑害死人啊！
张季也懒得再去看程处亮和房遗爱斗嘴，就问长孙冲道：“高公可还好？”
“舅公无碍的，四郎有心了。”长孙冲笑笑说道。
“四郎，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形？给大伙说说吧！”长孙冲又问道。
张季便将至真观的情况说了一遍。
“四郎，你这还真是有惊无险啊！要不是那个什么冯玉跑在了你前头，替你挨了那一箭，怕这时候受伤的就是你了啊！你可的好好谢谢人家啊！哈哈哈哈！”程处亮听了张季的话笑着道。
张季闻言也是笑了。
他又扭头看向了李震和单道真，说道：“你们哥俩怎么不说话啊？”
李震脸色有些沮丧的说道：“这回没能亲手杀贼，没脸说话！”
单道真在一旁也是点头叹气。
“呵呵呵！你们哥俩还真是有意思！不就是杀贼吗？以后总有机会的！有什么没脸说话的？都是自家兄弟，谁还能看不起谁似得？”张季说着扭头看向了长孙冲几人道：“你们会看不起李大郎和单大郎吗？”
长孙冲他们几个忙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不会！不会！”
“都是自家兄弟，这怎么就看不起了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回没成，下回继续呗！”
兄弟们这些话终于让李震和单道真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四郎，你说那些贼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诡计多端而且人还不少？”李震开口问道。
张季摇了摇头，扫视众人一圈开口道：“这谁知道啊？反正人已经拿回来了，就看高公他们能审出什么来喽！咱们还是别瞎操心了，老老实实待着吧！”
众人听了张季的回答，纷纷说他无趣！
第二日中午，便有消息传到了驿舍之内。
那群盗匪真的就不是一般贼人！
“这些贼人背后，有一个叫做往生极乐宗的教门！这个教门在前隋末就造过三次反！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程当着张季他们几个的面就如此说道。
“往生极乐宗？什么东西？”张季有些不解问道。
“就是打着佛门的旗号，鬼话连篇！整日里白衣长发，伪托佛陀降世，妄说灾祥，蛊惑人心，广受门下信众！那些黑衣贼人，便是那往生极乐宗的所谓护法金刚！”老程气咻咻的解释道。
“啊？竟然还有如此教门？门下护法金刚竟然还干杀人劫财的勾当？”张季不由惊诧出声。
“哼！那甘奎本是要拉那商贾涂松入教门的，一开始那涂松也有些心动，可后来不知为何就反悔了！于是甘奎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涂松满门，抢了人家的家财！”老程又说道。
“那个什么往生极乐宗真是该死！”长孙冲在一旁冷声骂道。
“就是！朝中就该明令禁了那狗屁的教门！”程处亮在一旁也恨恨说道。
老程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朝中自然是想要禁了那个极乐宗的，可是他们托做佛门一支，明面上还是念佛尊圣。而那些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是不显！要是直接禁了未免会引起无知信众不安。不过朝中太史令傅奕就曾多次给陛下谏言，对佛门等教门要严加约束，似此等邪门外道必须铲除才是！”
张季看了看老程道：“程伯父，此次若是能够拿到那往生极乐宗杀人劫财的铁证，朝中就有机会可以下定决心彻底铲除这教门了吧？”
老程抹了把胡须点点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具体的，还要看这次拿到的证据是不是足够将这教门暗地里的那些勾当彻底揭露出来！”
张季心里也清楚，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是民智未开，对于那些巧舌如簧，又极具诱惑力的教门还是没有什么足够的免疫力。
在任何时代，都不乏这等蛊惑民众的邪门外道。
这些邪门外道一开始，总是或托于佛门，或称出自道家，总是先拉一面大旗傍身。
一旦有信众被他们蛊惑，那时候他们就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可是那时候被蛊惑的民众已经彻底迷信与他们，再想让这些民众醒悟就是难上加难了！
“此等教门必须除之而后快！”张季咬牙说道。
他比谁都清楚，这等邪门外道的教门会对一个朝代带来怎样的危害！
老程目光凌厉，开口道：“此事老夫心中已有计较，你等就莫要担忧了！再在成都城休整两日，咱们就启程去往泸州！”
既然老程都这么说了，张季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但心中对于那个什么往生极乐宗已经有了极重的戒心！
只要有机会，张季不介意给这个狗屁教门致命一击！
成都城里百姓们得知前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涂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已经捉拿归案，一时间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些颇有家产的富户和商贾们，更是觉得自己的心从嗓子眼“咕咚”一声掉回了肚子里！
在大家庆幸逃过一劫之余，纷纷念起了官府的好来！
于是，这两日便有不少商贾，富户给衙门里送来了好几副匾额了！
当他们得知此案与那石斛山至真观有干系，竟有人直接找上了门去兴师问罪。
可是，也不知道那新任观主黎元兴用了什么法子，那些原本气冲冲找上门去兴师问罪的人们，最后却都心平气和，甚至有些欢喜的回来了！
这让不少人心中疑惑不已。
张季他们临行前，那黎元兴也特意来到成都城南门外万里桥，为张季他们送行。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去找你至真观的人都高高兴兴的回来的？”张季压不住心里的好奇，专门将黎元兴拉倒一边小声打听。
那黎元兴掸了掸崭新的道袍，露出一副高人模样，低声答道：“宣德郎这话问的，我自然是用我道门的经典感悟了他们啊！我……”
“砰！”
黎元兴华刚说到这里，张季就不耐烦的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一脚踢得黎元兴一个趔趄，高人形象顿时荡然无存了！
“你要是再敢给某说这等糊弄鬼的话，信不信某揍你？”张季瞪着黎元兴不客气的说道。
那黎元兴讪笑一声，再次整了整自己的道袍，说道：“其实也没设什么……我就是许了他们冬至日的头炉香……”
张季闻言顿时明白了！
他前世的所谓“头柱香”，其实是以讹传讹，无论佛门还是道门，都没有头柱香的说法。真正有的是“头炉香”。而且这头炉香并不是具体指那一个人烧的第一炷香，而是说在一些特殊日子里的第一炉香。
至真观那可是张百子道人飞升之地，在蜀人心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黎元兴拿出与新年一般隆重的冬至日的头炉香作为诱惑，成都府里怕是没有哪一个能抵挡的住的！
第198章 盐井
张季不由感慨这黎元兴的心思活络，的确是有些手段！
他将那什么冬至日的头炉香许了出去，可是那一炉香能烧多少，还不是他黎元兴说了算？
而且，那些去至真观兴师问罪的多是富户商贾，都是不缺钱的主。这冬至日的头炉香都给你烧上了，你好意思不给观里捐些钱财？
这不仅消了那些人的怨气，还弄了一波钱财，黎元兴这家伙还真是有些头脑的。
张季忽然心中一动，略一沉思，对黎元兴道：“黎观主，你可曾听说过往生极乐宗？”
黎元兴点点头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的，不过那往生极乐宗是佛门一支，与我们道门没什么关系。”
“这个某自然是知道的！某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你要暗地里多收集些关于那往生极乐宗的消息，毕竟你们都是教门。某会安排人联络你的。”张季低声道。
虽然黎元兴不知道眼前这位宣德郎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位可是助自己登上观主位置的“恩人”！
再说了，人家小小年纪便是七品宣德郎了，而且与宿国公，还有几家国公府郎君关系密切，将来必定不凡！此时能给这位出点力，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至于张季那神仙子弟的名头似乎还没有传到蜀地，若是等到这神仙子弟的名头传到蜀地，恐怕黎元兴更会庆幸自己做出的这个明智决定。
张季他们在老程的带领下，和高士廉，还有那黎元兴挥手告别，一路向南而去。
蜀地此时已是三月底，蜀地正是草长莺飞季节，大地一片葱郁的绿色，田间农人正在辛劳耕作。还有那牧童骑坐在牛背上吹着牧笛。
农人、牧童们见到老程他们这在道路上疾驰而过的二百多军卒，也不害怕，还有人好奇的直起身张望。
“蜀地果然是好地方！不愧是天府之国，鱼米之乡啊！”张季看着眼前景象不由出言赞道！
“什么天府之国？鱼米之乡？四郎你到是真会说话！虽然你这说法某以前没听说过，不过，倒也有几分贴切！”长孙冲在一旁马上笑着说道。
张季不由好奇，便问道：“难道此时蜀地不是被称作天府之国吗？”
长孙冲笑着答道：“四郎，你这是在考较某啊？呵呵！告诉你，在来之前某可是专门看过关于这巴蜀之地的书卷的！”
长孙冲和张季的对话也引起了其他几个小兄弟的主意，一个个都催马靠了过来，竖起耳朵倾听。
长孙冲笑着接着道：“要说蜀地这‘天府’二字的由来倒是挺久了！当初三国时诸葛丞相那著名的中便有‘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的字句。不过天府之国、鱼米之乡这说法都是头回听说！四郎，你这是从哪一卷古籍中看到的啊？”
张季闻言忙轻咳两声答道：“咳咳！这是……这是某师父说过的。不是从古籍中看到的。”
“哦……”长孙冲一脸恍然的表情！
那意思就是“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我猜也是你那神仙师父说的嘛！”！
张季一头黑线！
老程带着众人向南而去，但并不是直接去泸州，而是先去在路途中的荣州。
老程这个泸州都督可不仅只管着泸州，还管着荣州和戎州。
荣州便在去往泸州途中，老程正好去巡视一番。
张季想到了那位荣州别驾杨令通，估摸着这老汉应该也该出了金牛道，到蜀地了吧？
“四郎，荣州可是个好地方！那里有一样有意思的东西，你知道是啥不？”程处亮骑马凑到近前，挤眉弄眼的说道。
“啥？”张季和其他几人都齐声问道。
“嘿嘿，荣州最出名的可是那盐井！再有两天咱们就能亲眼看到了！听某阿耶说过，那盐井很有意思的！大唐不少的盐就是从那里产出来的。某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盐井，竟然能产出那些盐来！”程处亮说着一副向往的模样。
“盐井？荣州？”
张季听到这里不由有些沉思起来！
四川自古有盐井张季是知道的，前世虽然没有去亲眼看到过，但是也知道在四川最有名的盐井是在自贡的荣县。
荣县？荣州？
莫非……这有什么关联不成？
“二郎，那荣州的盐井最出名和集中的地方是哪里啊？”张季不由问道。
程处亮挠了挠脑袋，吭哧半晌也没说出个明白。
张季白了他一眼，一打马向着前头老程追了上去。
“程伯父，可否与小侄讲讲那荣州盐井之事？”张季到了近前，在马上行礼后出声问道。
他是急于想印证一下，此时的荣州究竟是他前世四川的那个地方。
“荣州啊？荣州以境内荣德山而得名！自汉时起，此地为夷僚所居之地。武德初设置荣州，治所在公井县，后迁至大牢县。荣州盐井遍布各县，大牢县，公井县，咨官县，和义县，威远县等皆有盐井！此地除了盐井，还有件奇事！”
老程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张季那求知若渴的眼神满意的抹了把胡须，接着道：“荣州有乡农挖出过巨大的骨头一样的石块！当地有人说那是上古神兽之骨化作的石头！那骨头老夫见过，果真是巨大！有一个头颅模样的，足有丈许高呢！若真是什么上古神兽，只需一口便可将老夫连人带马吞进嘴里了！你说着事奇不奇？”
张季听了老程的话，嘴巴张的老大！
盐井！
化石！
成都西南方向！
这里不就是自贡吗？
根据这些线索，张季终于确认了荣州是哪里了！
就是后世的四川自贡啊！
这与脑海中的一些信息对上号之后，张季的心里就舒服了许多。
倒不是他矫情，只是一个陌生的荣州远比不上一个耳熟能详的自贡能让张季心里踏实。
赶路并不着急，两天后老程带着张季他们就到荣州。
大牢县是前隋设立，武德年间从资州划分出来给了新置的荣州。
大牢溪从县城边上穿流而过，四周的山峦青翠如画，层峦叠嶂。
蜀地多山，除了蜀中成都府那边是个大盆地，蜀地四周俱是山地。
荣州位于蜀地西南，属于多山之地，荣德山，铁山等等大小不一的山脉山峦遍布荣州境内。
张季他们一边欣赏着这荣州的山水景色，一边跟着老程到了大牢县驿舍住下。
在众人的极力撺掇下，程处亮只能壮着胆子去向老程请求，说想去看看那盐井。
老程这回倒是没揍他，而是直接让几名亲卫带着程处亮他们这些少年去看盐井了。老程自己却是留在了大牢县，毕竟还有正经事等着他办。
众人随着带路的程家亲卫，来到了县城外，没走多久，就在前头依山近水处，便见有一处盐井。
当远远看到盐井的时候，张季他们都有些惊呆了！
只见被木栅栏围起来的盐井里，一座高有十数丈的木架子耸立在其中！
待众人来到盐井木栅栏门前，程家亲卫与守卫交涉了几句，盐井的人便放了张季他们进去。
盐井里头可不是只有一口井那么简单！
进了栅栏门，众人便看到，里头那高高耸立的木架子，还有木头搭建的宽大工棚。以及赤裸着上半身忙碌的盐工们。
盐井的管事得知来了贵人，便忙不迭上来陪同，指着这里头的各种物什给众人解说。
所谓盐井，是指在地上向下打下去数百尺的深度，在用天车将地下的天然卤水抽取出来。
“这个木架子，便是咱这盐井的‘天车’了，天车取水从古用到今，是咱们这盐井里很重要的一部分。”那瘦小的管事堆笑说道。
“天车？这就是天车？它真的能把底下数百尺的水汲取上来？这也太神奇了吧？”李震率先提出了问题。
那管事笑笑说道：“贵人别看这天车简陋，它看起来就像是用一些高大木头绑起来的尖顶木架子，可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高大的木架子，咱们才能把那卤水从底下汲取出来！”
管事带着众人来到天车前详细介绍。
张季听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盐井周圆不过数寸，用一根长长的楠竹做成汲卤筒，在汲卤筒的底端，有一个牛皮制作的单向开关阀门。
当汲卤筒被从盐井放下去，到了数百尺深的地下，底端那个单向阀接触到水面，因为汲卤筒自身重量和水的压力相互作用而张开。汲卤筒便浸入水中，筒中也就灌满了卤水。
当汲卤筒被向上提起的时候，因为筒内水的压力，底端那个单向牛皮阀则是就闭合住了！
就这样，一汲卤筒的卤水便被打了出来。
一汲卤筒的卤水少说也有百余斤，重的甚至达到了数百斤。如果单纯的靠人工在井口提起实在是不容易。
于是天车便应运而生！
一个高大的木架子，高的甚至有数十丈高！
在天车上，置有滑轮，连着汲卤筒的绳索从滑轮上通过。天车下的盐工们，用绞盘，用辘轳，用各种省力的法子，最终将盛满卤水的汲卤筒提起来！
卤水通过竹子制成的输卤管送进了工棚灶房，接下来就是煮盐了。
那些卤水最后进了工棚灶房内地灶上的一口巨大锅中！
说是锅也许不大恰当，那是一个直径丈许，深有四尺的圆柱形的“锅”。
地灶下面生火，卤水便开始煮沸。
其间，还要在卤水中倒入磨好的豆浆！以保证卤水中的杂质被最大限度的析出。
张季，长孙冲他们几个，就在一旁，忍着工棚内的燥热，眼睁睁看着盐工们，用长柄的木铲，将那圆筒大锅里表面的杂质一勺一勺的舀了出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大锅中的卤水渐渐的在表面出现了一层结晶！就像是湖水表面上结冰的那种感觉一般！
再渐渐地，结晶越来越多！卤水越来越少！
一个多时辰后，大锅里表面竟然全都是发黄的结晶块了！
盐工们此时已经减小了地灶里的柴火，用木铲不断的拍击，翻转大锅中的结晶。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大锅中的结晶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粉末状晶体！
“盐！盐！出盐了！原来井盐就是这么弄出来的啊？”程处亮和房遗爱都齐声叫了起来！
盐工们此时没有闲着，他们又把那大锅中的井盐铲出来，铲进了旁边准备好的大木桶里，大锅里只剩下了小半锅的黄色盐水。
“呵呵！各位贵人，你们看！这井盐就是这样制出来的！这可是咱们这里特有的制盐法子呢！”那管事在一旁笑着说道。
“啊？这就好了？这……这些盐怎么会是这等颜色？”张季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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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富世
那位盐井的管事听了张季问话，也是一愣！
“贵人，咱们这盐制出来，就是这等模样啊？有什么不对吗？”管事不解的问道。
张季看着那一桶桶发黄的井盐，总觉得有些不对！
既然井盐都已经能够制成这等模样了，为何就不能制成白色的盐呢？
张季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段记忆！
那是他前世看过的一个很著名的电视节目，关于美食的那个“舌尖”！
其中有一小段似乎就是介绍了自贡的一口古盐井---燊海井！
其他的张季记不大清了，但是有一个魔术一般的环节张季却是记忆犹新！
那就是最后一步，如何将这种带着杂色的盐变作雪白的盐！
难道这法子现在还没有吗？
张季想到这里，眼睛一亮！
“如今蜀中制出最好的盐是什么样子的啊？”张季问道。
那盐井管事笑笑道：“咱们盐井产出的这等盐，就已经是上等了！想必整个蜀中其他盐井最好的盐，也不比咱家的强多少！”
“原来如此啊！”张季点点头道。
张季有意向那盐井管事了解大唐如今盐的情况，便主动与他攀谈了起来。
这一聊，张季才知道，如今的大唐其实并没有后世人想象中那么缺盐，毕竟此时朝廷还没有实行盐铁专卖制度。
大唐现在不仅有井盐，还有池盐、矿盐和海盐。
大唐盐的质量也算不得差，虽然纯度上和色泽上还和后世的还有不小差距，但也已经不错了。
尤其是海盐和池盐，虽然颗粒比较大一些，但是有的色泽已经接近于纯白色了！
此时的盐，有青、黄、白、黑、紫等颜色。其中的白色只是接近纯白，而且颗粒有些大。
当然，大唐此时的盐产量还是有限。也不是人人都能放开了吃盐。此时制约普通百姓吃盐的，不是价格。而是产量。
尽管还是有不少百姓吃盐比较困难，但是也绝不是只能天天煮醋布。
尤其是家里有点钱的，盐这种生活必需品是不缺的。
缺是不缺，可盐的品质不同，价钱自然也不相同。
盐井管事口中所说的上等盐，便是眼前这种，相较海盐要细，但色泽却是发黄的井盐。
海盐中虽然有白色的，但颗粒却又比这井盐粗大许多。
“若是有你家这等井盐般细的白色井盐，你觉得会不会好卖啊？”张季最后直接就问道。
盐井管事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若是有那样的盐，自然是能卖得极好的！”
张季也不去理会管事脸上那有些不以为然的神情，自顾自的沉思了起来。
“四郎，想啥呢？”
没一会儿张季被程处亮排在后背的一巴掌给拍醒了！
“哦，没想啥！你们看好了么？看好了咱们就回去吧！”张季忙说道。
众人回到大牢县驿舍内，张季却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老程。
“程伯父，不知这荣州的盐井可有售卖的？小侄想买下一口。”
程咬金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季，半晌才开口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你那神仙师父教给你的手段了？老夫可告诉你，若是有了赚钱的法子，你可必须带上程家的一份！”
张季不由暗自感叹！
谁说老程憨傻？人家这分明就是大智若愚好吧？
你看看他，自己才问了这么一句，他立刻就猜到了自己想要干啥了！
这心思，有几个人比得上？
“嘿嘿，程伯父慧眼如炬！没错，小侄的确是想起了师父传授的一个制盐的法子！要是有一口不错的盐井，应该是能赚些钱的。”
张季的话让程咬金的眼睛顿时放光！
“哦？什么制盐之法？给老夫说来听听？”老程追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只是能将那制出来黄澄澄的井盐变得雪白的法子而已……”张季说道。
“啥？这还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子？你小子到底知道不知道啊？要是井盐能够变得雪白，那该有多抢手么？”老程闻言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告诉你小子！这井盐比海盐要细不少，味道又比池盐和矿盐好！若是能够变成雪白，那绝对是能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快说！你那个将井盐变白的法子成本几何？”老程有继续追问道。
“成本？这个……倒是没啥成本的……”张季嘟囔这说道。
“啊？没啥成本？你小子莫不是在戏弄老夫？告诉你，你要是不说实话，小心老夫收拾你！”老程干脆武力威胁！
张季无奈，只得说道：“此法真的甚是简单！此事小侄既然与伯父商量，那自然是少不得伯父那一份的。”
老程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好小子，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要说盐井，老夫手里就有两处！要不你挑一个？”老程笑着说道。
“啊？伯父手里就有？”张季有些发愣！
“废话！老夫到泸州可是好几年了！手里有两处盐井，那又有什么稀奇的？一不偷，二不抢，都是老夫花钱买下的！怎地？你有啥意见吗？”老程眼珠子一瞪对张季说道。
“不敢！不敢！小侄能有什么意见啊？只是没想到伯父竟然也做这盐井的营生！嘿嘿！如此倒也方便，那伯父手里的盐井都在荣州哪里？小侄看看斟酌一下可好？”张季忙说道。
老程又是摸着胡子笑了！
“谁说老夫的盐井在荣州？告诉你小子，这盐井可不只是这荣州有！蜀地十余州，共有盐井近百处！老夫的盐井在泸州！就回头咱们在泸州的富世县！就在去泸州的路上！过几日到了那里，你自己去看吧！”老程说道。
在大牢县待了三天，老程便再次带着众人启程，向着东南方向继续前进。
一直走了三日，出了荣州境，这就算是已经到了泸州了！
泸州在此时不小，它北面便是蜀中盆地，南边是黔中，也就是后世的贵州，以及南诏。西边则是戎州。东边是渝州。
泸州有着“汉夷门户，蜀南粮仓”的称号。
它除了北面是蜀中盆地，东南西三面都是大山。而且泸州城修建在长江和沱江的交汇处，天然的是一处水运码头。
还没有到达泸州城，就先到了富世县！
“四郎，其实说起来盐井最初的时候，还是在富世县这边兴起来的呢！”老程在马上得意洋洋的给张季“科普”着富世县的盐井历史。
“据当地人说，晋太康年间，富世县一个叫做梅泽的人出外打猎，见一匹白鹿在石缝中流出的泉水，那梅泽张弓搭箭射去，白鹿却只顾着饮水并不躲闪！这让梅泽好奇，过去尝了尝，发现那泉水竟然是咸的！于是在那里打井三百尺，凿出了盐井，取出了卤水，烧煎成盐！梅泽死后被当地人尊为‘井神’！当地人为他建起庙宇，香火供奉至今！”老程如数家珍般的说道。
“如此说来，这富世县倒是应该有不少好盐井吧！”张季在马上说道。
“好盐井有，但数量并不多，富世县如今有盐井八处！老夫有其二！出盐最多的富世井，便是老夫的！嘿嘿嘿！”老程得意的笑着道。
“富世井？”张季一头雾水！
富世井？咋不叫富士山呢？
“告诉你小子，富世井可是前隋时就出名的盐井！正因为此井利厚富世，故名富世井！富世县也因此而得名！”老程似乎看出了张季的迷惑，有解释道。
“这名字……岂不是犯了陛下的讳？”张季忽然低声道。
老程闻言一愣，眉头轻皱！
“果然是啊！看来回头老夫得给陛下上奏疏，请改此县名了！你小子，想的倒是多！”老程笑着说道。
到了富世县，老程直接带着张季一行人去了县城东七里外的富世井。
富世盐井比之前张季他们在大牢县看的那个盐井可要大了不少！
不仅仅是灶房工棚面积要打上许多，就连那取卤天车也便大牢县盐井要高了十余丈！
来的路上张季已经和长孙冲他们几个说了自己要弄个盐井的事，这哥几个自然是要参上一股的。
即使现在手头上没钱，那也可以写下契书，等回到长安从府中支取便是！
老程对此也没啥意见，张季已经和他说好了，这回程家独独占了六成的股子！这让老程很是满意！
张季出秘方，占两成！
其余像长孙冲、房遗爱、李震他们几个，一家出两千贯，各占半成！
这样下来九成半的股子就算安排妥当了！
还有半成，那可是给太子殿下留着的！
这买卖自然少不了李承乾的份子！
太子的名头挂出去，多有排面的事啊！
“四郎，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授你那秘方啊？老夫倒是想看看！”
所有契书都弄好签好后，老程有些迫不及待的对张季说道。
张季充老程笑了笑道：“程伯父，小侄这个秘方其实说起来真的挺简单的！若是被人学去了，恐怕很容易就能用上了！所以，这回还请伯父务必挑出可信的人来，绝对要保证和各秘方不会外泄才行！”
程咬金眉毛一竖！
看着工棚那边忙活的管事，盐工们道：“哼！这里的人要么是老夫家里的家奴，要么就是签了二十年长契的！哪个敢泄密，老夫活撕了他！”
虽然老程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挑出了四名靠得住的自家奴仆。
老程把工棚灶房里的人都撵了个干净！
还让程家亲卫守住了四周！
这才带着张季和几位股东进了灶房。
老程先是看着四名挑选出来的四个家仆，冷声道：“你们四人听好了！今日传授你们的秘法，乃是张四郎神仙师父的手段！你等若是敢外泄，老夫会连你们的家人都活刮了！记住没有？”
四名家仆能被挑出来，自然是主家信得过的。但老程这一番交代也是应有之意。
四名家仆躬身应是，不过看他们没有太多惧怕的模样，反而很是兴奋！
“四郎，好了！可以开始了！”老程对张季说道。
张季点点头，背着手走到了那煮盐的大锅前！
?
第200章 白盐
张季见灶房里没了旁人，便仔细看了看那刚刚将锅里煮好的盐铲出来的大锅。
此时大锅里只剩下了些盐水，因为张季没有让彻底熄了地灶里的火，所以那些盐水还在翻腾。
张季从旁边拿过了一个足有五尺长的长柄大木勺，从大锅里舀起了满满一木勺的盐水！
那勺子可不小，比大号的水瓢还要大上两圈！
张季将那木勺里的盐水缓缓的倒在了旁边木桶里满满的黄色井盐上！
木勺里的水缓缓落下，转着圈在井盐上浇下！
一勺！两勺！三勺！
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原本还发黄的井盐，在那盐水的浇灌下，竟然开始变得洁白起来！
灶房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莫不是在变戏法么？
就这么几勺子水下去，黄色的盐就变成白的了？
难道这又是张四郎那神仙师父传授的什么神仙手段不成？
此时众人看向张季的目光中，再次多了那种奇怪的神采！
“唉……”
张季看到了众人那奇怪的目光，不由长叹一口气！
这是又拿自己当神仙子弟了啊？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用盐水析出杂质吗？
怎么就会让他们又有了这等想法呢？
“某给你们说啊！你们要再拿这种眼神看着某，那某以后再有什么发财的法子可就没有你们的份了啊？”张季皱着眉头开口道。
“四郎……你……你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法术啊？怎么就这么几瓢水浇上去，那井盐就变白了呢？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黑小子房遗爱在一旁有些磕巴的问道。
“这只是一种普通的……那个现象！只要将这锅里的浓盐水浇在这些井盐上，就能够洗去这些井盐中的杂质，所以这些盐就变白了啊！就好比咱们洗东西一样，没什么出奇的！也绝不是什么神仙手段！”张季没好气的答道。
“四郎，你这秘方，就……就这么简单？”老程在一旁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张季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么简单啊！某不是说过了嘛？某的贩子很简单的，别人若是学去了，立刻就能用的。”
老程目光复杂的看着张季，半晌猜到：“就这么个浇水的法子，你要了两成分子？”
张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好歹也是秘方啊？俗话说，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法子，就能让事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怎么？程伯父觉得小侄这两成份子要的多了？可是……契书都签了啊？要不……”
“呸！你个浑小子！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老夫是那等言而无信的人吗？”老程冲张季骂了一句！
“老夫只是觉得，你这钱挣得也实在是太容易了些！要是你还有这等手段的话，老夫敢说，要不了几年，你小子就得是富甲一方的豪富之家！在长安城里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那种！”老程感慨道。
众人再次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季！就像是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四郎，以后你再有啥可一定要还带着某啊！”黑小子房遗爱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
“只要你们今后莫要再说什么‘神仙子弟’，那某有好事定不会忘了你们！”张季趁机说道。
“呵呵呵呵！四郎，你是不是神仙子弟，这个又不是咱们说了算得？你问问这几个，看他们当不当你是神仙子弟？”长孙冲在一旁指着那还在盯着那桶白盐发呆的程家家仆说道。
“程具，你说说，这位张四郎的手段，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神仙子弟？”老程在一旁戏谑的开口道。
那个程具虽然是程家奴仆，可是在这富世盐井里也是个管事。
平日里他的身份比那些签了长约的匠人们都高！
谁叫他好歹也是程家人呢？
信得过的自家奴仆，主家自然是要重用的。
程具自己也争气，三十六七的年纪，就已经是这富世盐井管事了。
三年下来，盐井里的事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哪一项活计拿起来就能干，就连那些干了半辈子的老盐工都夸他一手制盐的好手艺！
这让程具平日心里也颇有些暗暗得意。
可是，今日他却是得意不起来了！
在见识了张季那将黄盐变白的手段后，程具觉得自己之前三年学的都是些什么啊？
看看人家这位张四郎，才多大年纪，竟然就有这等手段！
跟人家比起来，自己就是个废物啊！
“这……这当然是神仙手段！张郎君自然也是神仙子弟！要不然这等法子为何从古至今就没人能想出来呢？这若是没有神仙传授那怎么可能啊？”程具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张季答道。
“是啊！这等手段，真是匪夷所思！这几乎就是没有耗费一丝成本，就将那井盐变得洁白如雪！这不是神仙手段又是什么？”另一个程家仆役也开口说道。
“嗯嗯！张郎君不愧是神仙子弟！这手段比那‘井神’梅泽也差不多啊！”有一个程家仆役赞叹道！
张季此时欲哭无泪！
这怎么还越说越来了呢？
神仙子弟的名头没摘掉不说，这倒好，都快跟‘井神’一起坐庙里受人香火了！
张季实在是郁闷的不行！
做一个神仙子弟，他是真的不想啊！
如果那样的话，他觉得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会渐渐和自己疏远！
会把自己当成庙里的泥胎神像一样供着！
那种被人敬而远之的感觉，想想就让张季心里发寒！
作为一个“过来人”，张季对于孤独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怨念！
所以，张季是真的怕做那什么神仙子弟！
怕自己身边的人都对自己失去那份亲切！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像是现在，张季越是想把自己那顶神仙子弟的帽子摘下来，可那顶帽子却戴的越发结实！
无力！
无奈！
张季觉得自己败了！
好吧！
随便你们！
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只要别把老子真给供起来就行！
张季放弃了抵抗，在了懒得搭理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了！
富世盐井后头的事情张季他们就不用操心了，自有程家人去操弄。
没两天，富世盐井产出了白盐的消息就在泸州和荣州传开了！
雪白雪白的井盐！
就这卖相，将那些黄不溜丢的井盐彻底给比了下去！
关键是这雪白的井盐价格并不算高，比普通的黄色井盐每斗也就是多了七八文钱。
对于那些贩卖井盐的商贾来说这还用选择吗？
富世盐井的白盐直接被抢购一空！
而且订单已经排到了两个多月后了！
老程这回也学了张季的那个法子，想要订盐？行！但是得交预定金！
可就是这样，富世盐井的白盐还是供不应求！
老程带着众人回泸州的路上，乐得呲着牙乐了好几天！
泸州城虽比不上成都，更比不上长安，但是这座位于长江和沱江交汇处的城池却是蜀地和西南各道交汇的一个重镇！
老程到了泸州，自然是忙于公务。
张季他们这些个闲人真的就彻底闲了下来。
你说这个人吧，偶尔闲一下，那是挺惬意的！舒展身心，放松心情，挺享受的。
可是要是一直这么闲着，那可就让人受不了了！
尤其是正是好热闹闲不住的少年们。
对他们来说，在泸州城里就这么闲着，比之前赶路的辛苦还难受！
“四郎，要不咱们出城去转转吧？这几日在这城里闷着，是在是闲的某都要疯了！”程处亮苦着脸对张季说道。
张季斜靠在院子的矮榻上，手里正拿着一块新蒸出来的蛋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听了程处亮的话，张季坐直了身子。
“二郎，这泸州城外都是山咱们出城去干啥？你总不会说是进山打猎吧？要是让程伯父知道咱们进了山，到时候收拾的可不是你一个人！咱们兄弟几个谁都逃不了！”张季撇撇嘴说道。
自从个来到泸州，老程就给他们几个小的下了死命令！
泸州城里他们怎么玩闹都行，出城也可以，但是必须得带上护卫。最关键的是，不许他们进山！
蜀地多山，山中有僚人！
这僚人之前张季和老程，还有房玄龄、长孙无忌他们谈到过。
等到了蜀地，张季才见到了真的僚人。
在成都城里，荣州和泸州，都有不少僚人活动。
不过，这些僚人被称之为“熟僚”，也就是与汉人关系比较融洽，也服从当地官吏管理的那些僚人。
这些僚人中，有不少都已经与当地汉人相差无几了。
除了这些熟僚之外，在那些大山之中还有着许许多多“生僚”！
那些生僚常年生活在大山之中，少与汉人接触。性子桀骜难驯，只听从各自僚王的管理。
那些生僚中有不少对汉人不仅不友好，甚至还有着仇视的态度！
就拿这泸州、荣州、戎州三地来说，月月都有生僚与当地汉人冲突，甚至是生僚劫掠杀死当地汉人的事情发生。
所以老程才会给张季他们下了死命令，不许进山！
可泸州城外就是山！如果不进山，那出城还能干什么啊？
程处亮听了张季的话，顿时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唉！早知道来泸州这般无趣，还不如挨顿板子留在长安城里好了！”程处亮不由抱怨道。
旁边的黑小子房遗爱也凑过来说道；“就是！某还以为到了泸州，就能任由咱们兄弟放开了玩耍了！谁知道到了泸州才知道，敢情咱们这是别程伯父给关在这泸州城里看起来了啊？这泸州城虽然也算是热闹，可跟长安城却是没法比啊！唉！别说程二郎了，某也憋得难受啊！”
长孙冲和李震、单道真、薛礼几人虽然没说话，但张季看的出来，他们这几日也是憋得难受。
张季一口将手里的蛋糕吞进了嘴里！
等到抻着脖子咽下去，张季打了个嗝才开口道：“怎么？都想出城啊？其实……其实要想进山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嘿嘿！”
张季说着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第201章 山地操练
张季话一出口，众人立刻扑了上来！
“好你个四郎！有法子怎么不早说？”
“就是！心里有主意也不爽利的说！该罚！弟兄们收拾他！”
几人闹腾着将张季压在底下好一顿“蹂躏”！
半晌张季袍衫凌乱，幞头歪斜的从榻上跳了下来！
“停！都给某住手！你们再要敢过来，那某就什么主意都忘了啊！”张季狼狈不堪的伸着双手，冲着程处亮他们几个大声喊道！
程处亮、长孙冲他们几个看着张季这副模样，不由齐声哄堂大笑起来！
就连一贯板着脸的薛礼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张季气咻咻的带着这群货去找老程。
“程伯父，小侄等人在这泸州城内整日里游手好闲，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某想着是不是可以让某等出城去操练一下各家带来的护卫们啊？某等这回带出来的，统共也有一百六七人，还不如好好操练操练，说不得今后还有能用到的地方呢？”张季对程咬金认真说道。
老程斜昵着张季开口道：“你们这些小娃子懂什么操练？莫不是想找借口出城进山狩猎？”
“绝对不是！”张季赶忙否认道：“其实，小侄倒是有一个专门针对这山中操练的法子，便想着是不是能先将各家护卫操练试试。若是能成，那法子小侄便献与伯父，在这泸州等地军中普及！”
张季的话说的认真，程咬金的脸色也和缓了些。
“既然你说有这等法子，那老夫就信你！好吧！明日老夫安排二百军卒与你等护卫一同操练！但是，决不可深入山中！只可在外围活动！明白吗？”老程缓缓说道。
“是！小侄记下了！多谢伯父！”张季忙躬身答道。
回到张季他们的院子里，程处亮一脸喜色，拍着张季肩膀道：“嘿嘿！四郎，还是你有法子！就这么一番话，就让某阿耶答应咱们出城进山狩猎玩耍了！真是厉害啊！”
张季白了程处亮一眼，说道：“谁说某是让大伙出城去山里狩猎玩耍了？”
不仅程处亮，就连长孙冲、房遗爱、李震他们都是一愣！
“咋？难道咱们不是出城进山找乐子吗？难不成四郎你还真有什么山地操练之法？”黑小子房遗爱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季问道。
张季狠狠瞪了这些家伙一眼，说道：“某既然给程伯父说了有操练之法，那就肯定是有的！对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全都一起操练！某先把话放在这里啊，谁要是不想操练现在就说，别到了跟前在给某撂挑子！”
“四郎，某不操练行不行啊？”程处亮凑到张季跟前嬉笑着道。
“可以啊！某现在就去给程伯父说，你程二郎明日就不用出城了！老老实实在这泸州城里待着吧！”张季也笑着对程处亮说道。
“啊？四郎，你不能这么干啊？可是某先说出想出城的话的啊！某操练！操练还不成吗？”程处亮哀嚎这说道。
张季又看了其他几人一眼道：“还有谁不想操练，可以现在说！”
众人嘴巴都闭得紧紧的，生怕不小心说出什么，害得自己明日里出不了城！
张季笑着又说道：“这就对了嘛！程伯父答应了某操练的事，那咱们就得好好的操练起来！这操练对咱们兄弟可是有不小的好处的！放心，某自然是不会害大伙的！”
众人看向张季的目光中，却都是怀疑的眼神！
张四郎的人品此刻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质疑！
三月底的蜀地气候正好，一大早，四百人的队伍就从出了泸州城向着西南方向纵马疾驰而去！
队伍来至在泸州城西南三十余里，此处便是当地很有些名气的方山！
方山有着小终南，小峨眉等美称，由九十九峰组成。因为从四面望去，山峰看起来皆是方形，因此而得名。
此山山势雄伟，山上古木森森，碧翠葱茏，云气终日缭绕，山上的楠木和青竹，在云气见若隐若现，宛若仙境。
“四郎，这里青山绿水，景致颇佳，倒是个游玩的好去处！”长孙冲看到眼前的方山不由开口赞道。
张季笑笑道：“是嘛？游玩的好去处？别忘了，咱们可是来操练的！”
这时候的方山人不多，虽然说不上是人迹罕至，但人们多是聚居于泸州城中。
张季带着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径直骑马进了山。
寻到一处山势平坦处，张季下了马。
“好了，就在这里吧！”张季环视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道。
众人也纷纷随着张季一下了马。
只见此处是在一处半山腰处，山势到此出现了一个缓坡，看起来倒也平坦。
“四郎，你这是……”程处亮颇有些不解的问道。
张季也不答话，交代了一声众人在此先休息，自己则是带着薛礼、张大年、任童、杜遂和七八名张家护卫向着山里走去。
看着张季消失在林间，长孙冲、程处亮等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张季这是唱的哪一出。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张季才又重新回到了了这片平坡。
“四郎，你这到底是要弄啥啊？”程处亮按捺不住好奇又追问道。
张季笑了笑，开口道：“将众人都集中到这里来吧！”
这一集中列队，就立刻分出了高低上下来！
三十名张家护卫，不仅成队速度极快，而且站成的队列也是非常的整齐！
每一名张家护卫好像都知道自己原本就该在哪个位置似得，也不出声，默默的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三十人列队，用了也就是十几息的时间！
再看看其他家的护卫和程家的亲卫们，那差距就着实有些大了。
虽然他们最终也成了队，但是所用的时间却是张家护卫的好几倍！
而且站成的队列也有些乱，不怎么整齐。再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有人在喧哗说话，甚至还有人在成队了之后还没有停止说话！
张季看看站在自己身旁的整齐肃静的自家护卫的队伍，再看看对面乱糟糟的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的队伍，这就是泾渭分明啊！张季暗自摇了摇头！
要知道，程家亲卫和各家的护卫，那都不是泛泛之辈！
能够进入到程家亲卫和护卫自家小郎君来蜀地的护卫，都是各自家中的精锐！
“四郎……”长孙冲凑到张季身边正要说话，却被张季摆手拦住了。
“有什么等会儿咱们再说，某先把正事办了！”张季小声对长孙冲说道。
长孙冲倒也没多想，点点头又站到了一旁。
张季来到了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的队列前，打量着这三百四十多号人！
张季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这些人冷冷看着。
原本还有人说话的队列，渐渐的没了声音。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表现还不错啊？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不错的啊？”张季忽然大声向着安静的众人问道！
他这一声喊，别说那三百四十多人，就连长孙冲、程处亮他们几个都被吓了一跳！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站的这是什么？曲里拐弯，歪七扭八的！你们是来逗某玩的吗？就你们也配是程家亲卫和各位国公家的护卫吗？某都替你们脸红！”张季继续大声说道！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屑！
他的眼神里透出的是鄙夷！
他的脸上全都是瞧不起的神情！
张季如此这般，就让站在那里的三百四十多人心中一下子涌起了憋屈、不满和愤怒！
这些人虽然只是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可都是各家挑尖的人物。至少在他们各自所处的环境中平日里也都是被人羡慕和尊崇的人。
“宣德郎，某等敬你乃是神仙子弟，也是某家郎君好友。也知道你手段不俗，也是个能提到杀人的男儿汉！可你如今说出这等话来，是要羞辱某等吗？”一名程家亲卫忽然大声说道！
张季冷眼看去，说话的人他认识，正是那日在成都城外石斛山，随他一起去了至真观的程家亲卫程力！
说起来程力也算是与张季一起杀过人的，当时相处的挺不错的。
可此时见张季如此轻蔑他们这些人，程力还是出声说道。
张季冷眼看着程力，冷声道：“羞辱你等？某没有这个兴趣！你自己看看你们站的这是什么？”
程力左右看了几眼，又大声道：“某等都是提刀能厮杀，上阵能杀敌的汉子！这阵列站的齐整不齐整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只是寻常列队，又不是军阵！”
“哦？是嘛？那你的意思是，你等都是好汉子！这队列站的好与不好没甚关系，只要身手好，胆气壮，上阵能杀敌就行喽？”张季反问道。
“那是自然！某等可是跟着国公上过战阵杀过敌的！程家亲卫的这些兄弟没有一个是孬种！”程力大声答道。
程力的话得到了队列中所有人的赞同。
各家护卫的中也有人出声附和。
“某等也不是软蛋！某可是随着某家阿郎战过匈奴的！”
“是啊！某等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宣德郎怎可如此羞辱某等？”
“队列站的齐整，有甚用处？还是得靠手里的刀见高低！”
几家护卫纷纷开口嚷嚷道。
一时间，这坡地上除了那三十名张家护卫，其余三百四十多人就乱糟糟的吵吵了起来。
张季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众人的吵嚷声一滞，渐渐安静了下来。
“哼！你们竟然说阵列无用？好！那今日某就让你们看看，队列到底有没有用处！”
张季大声说罢，对着那边的张大年一摆手，张大年和身旁薛礼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立刻大声喝道：“全体都有！”
张家众护卫本来略有松散站姿立刻变得笔直！
三十人的队伍顿时气势陡然升起！
张季忽然大声喊道：“向前！”
这一声大喊，除了站在张季身后的任童和杜遂，其他张家护卫包括薛礼和张大年，全都毫不犹豫的齐齐迈开了脚步！
三十多人齐齐抬腿迈步，整齐划一！
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见了张家护卫如此这般，虽然没有人说话，但他们心中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长孙冲他们也从未见过张家护卫这般情形，一个个也都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热血涌上来！
虽然只是三十余人，可那气势看起来却是如同百人，千人一般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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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狂奔见高低
张家护卫的队伍就这么向着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的队伍径直走了过来！
虽然张家护卫只有三十人，但看着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保持着整齐的队列，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一步步向着对面三百多人的队伍逼近。
张家护卫不仅脚步整齐，就连动作也是整齐划一！
所有人都是左手扶住腰间的刀柄，右手整齐的前后摆动！
一个个昂首挺胸，步履稳健！步伐的大小都一般无二！
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见张家护卫向自己走来，有人竟然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程力也注意到了自己这边队伍开始出现的混乱，不由心中羞恼！
“都站好！出刀！”程力大喝一声！
程家亲卫们还是训练有素的，听了程力的一声大喝，立时反应了过来！
一个个的立刻站稳了脚步，“唰”的一下齐齐将腰中长刀抽了出来！
程力站在最前头，他带头讲长刀斜指向前方，其余程家亲卫立刻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而其他各家护卫一看，也纷纷学着这般模样，长刀出鞘，指向正走过来的张家护卫的队伍。
长孙冲和程处亮等人正要出言呵斥，却被张季抬手拦住！
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张家护卫队伍一步步向着那寒光闪闪的刀林走了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眼见得张家护卫就要走到那刀林前，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放缓脚步！
此时方山上凉风习习，可是程力的额头却是见了汗！
他瞪着眼看着对面的张家护卫迎着自己这边的刀林就走了过来！越来越近！
一时间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动静！
两丈！
一丈！
八尺！
五尺！
三尺！
张家护卫的队伍脚下毫无停滞的向前，距离程力他们手中刀越来越近！
可张季却并未喊出止步的命令！
就在此时，程力这边的队伍竟然开始后退！
张家护卫逼近一步，他们便不知不觉的退后一步！
他们手中刀距离张家护卫始终保持着两尺的距离！
“止……步！”张季终于大喝一声！张加队伍整齐的落脚，停止了前进！
“呼……”
看到张家护卫的队伍停止了前进，程力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长出了一口气！
自己这是……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那些家伙只是齐步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而已啊？
他们连刀都没有抽出来啊？
为什么他们给自己那种压力会如此的强？
程力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很是想不明白！
不仅仅是他，所有程家亲卫和各家的护卫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只有三十来人，却能够从气势上压倒子这三百多人？
难道……难道这真的就是宣德郎说道，是队列的威力么？
这时张季看了一眼有些呆愣的程处亮、长孙冲几人，迈步走到了程力面前。
“你们现在应该感觉到队列的力量了吧？某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可能只是队列，可是这队列却包含着合作！服从！坚毅！纪律！”张季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声说道！
“你们心中是不是还是不服气啊？没关系，接下来咱们就让你们比试比试！”张季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所有人都听好了！每个人都去将马上的三十斤包裹背在身上！”张季大声喊道。
其实张季本来是想让每人都穿着三十斤的铁甲的，可是，不是军卒却穿着铁甲，那可是大罪！没办法，只能提前让人准备了三十斤河沙的包裹了！
所有人都去了自己马匹旁，解下了那个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的包袱。
“现在所有人将包袱绑在自己背上！”张季再次喊道。
说着，张季先接过杜遂递过来的包袱斜背在背上，又将两头在胸前绑住。
所有人这次没有犹豫，都学着张季的样子绑起了包袱。
待到所有人都拾掇停当，张季让张大年拿出一面黑色的旗子。
“大家都听清楚了！所有人，跟着这面黑旗前进！出发！”
张季一声大喊，张大年便举着黑旗迈步向着山林中跑去！
张家护卫紧紧跟随其后！
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也纷纷跑步跟上！
张季身旁跟着任童和杜遂，他们和长孙冲、程处亮、房遗爱、李震、单道真等人跑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除了留下来看守马匹的人，其余人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这片坡地上。
山林中，只见一支四百人的队伍在跑步前进！
最头里的那面不大的黑旗在林间若隐若现，引导着和后面人前行的方向。
再看黑旗后头的队伍，一开始看起来还算整齐，但是随着进入山林深处，队伍便散乱开了！
张季他们跟在最后头，没有多久便有些气喘吁吁。
“四郎……某……某……有些跟不上了！”
张季没想到，第一个出声的竟然是长孙冲！
“大郎……你这也太差了吧？”黑小子房遗爱在一旁边跑边说道：“你看看某，一点事都没有！”
长孙冲此时也顾不上和房遗爱斗嘴，只是拼命拖着脚步奔跑，张开嘴开口的喘息！
“把你的包袱解了！”张季冲长孙冲道。
长孙冲闻言，立刻把身上那三十斤的包袱解开。旁边杜遂一把就接了过去，背在了自己身上。
房遗爱看着杜遂，只见他身上背着两个包袱，手里还拎着粗大的镔铁棍！可是跑起来却还是神色轻松的样子！
“杜五郎果然好样的……使棍子的都厉害！”黑小子房遗爱赞了一声！
四百人的队伍在山林间穿梭，渐渐的开始有人跟不上了！
张大年拿着黑旗，带着张家护卫在前边狂奔，再后面的队伍则是乱的不成样子！
终于，在跑了四分之一个时辰，也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张大年又带着队伍回到了之前那片坡地。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所有人都回来了！
包括张季和他那几个已经累得满脸通红，说不出来话的兄弟们！
张季此时也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长孙冲和李震两人身上的包袱早就解了，程处亮和房遗爱还有单道真倒是背着包袱坚持到了最后。
再看杜遂，虽然也有些气喘，但比起众人来还是要轻松许多。
至于任童，本就是以速度和敏捷见长。此时也只是面色微红，呼吸有些急促。看起来也还好。
最让张季没想到的是，单道真这家伙，体力竟然也是如此的好！
中途李震解下的包袱，就是他一路背了回来的！
可此时，单道真却也只是大口喘气，看起来还算不错！
薛礼和张家护卫们此时都是行动自如，站在原地活动着手脚。
再看看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很多人直接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还有的干脆就躺在了那里！
一个个的呼哧气喘，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张季强撑着，让薛礼和张大年他们带着张家护卫，将那些地上的人都给喊起来。剧烈运动后坐在地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弄不好会适得其反让身体受损的！
尽管程家亲卫和各家的护卫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看到人家张家护卫同样是这一路狂奔回来后，也并未像他们这般瘫坐在地上休息，便也不说什么，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呼……这跑的也太快了吧？这么大一圈子，怕不得有七八里地？”
渐渐缓过来的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开始有人说话了。
“七八里？某看起码十里地！”
“十里地？可咱们平日里跑十里地咋就没觉得这么累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这回背着这三十斤包袱呢！而且平日里咱们都是在平地里跑，这回可是在这山里！”
“就是啊，你们没看到那山林里地上多少树根、枯枝的！还有不少乱石！某都被绊了好几跤！你看这手都擦破了！”
“你们说那打旗的张大年，还有那些张家护卫，咋就跑那么快啊？追都追不上！邪了门了！”
“唉……这回咱们算是丢了脸喽！”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着，长孙冲他们几个也渐渐缓了过来。
当他们听到自己家护卫和亲卫们的议论后，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张季这回带着的人，他们都已经很熟悉了。
确确实实都是张家庄子上的庄户护卫。
一路上大家同吃同住一同赶路，倒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的。
可是今日里，这一跑却是让他们有些刮目相看！
自己家的护卫和亲卫，那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是怎么在张家护卫面前，就显得那么不中用呢？
几人正待上前呵斥自家护卫，却听张季大声道：“好了！大家也都歇得差不多了吧？歇好了咱们就上马！某带你们去个地方！”
张季说罢便去了马旁，翻身上马向着山下缓缓而行。
众人纷纷跟上。
下了山，张季并没有带他们直接回城，而是向着江边方向策马奔去。
四百人的队伍在一炷香后，便看到前边不远处一座木栅栏围着的营地出现在了眼前。
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用木栅栏围了个圈。
等到靠近一看，里头并没有什么房屋帐篷。只是一片平坦的江边沙地。
此刻这片平整的沙地上，正有六口大锅架在火上烧着，热气从敞开的大锅里不断的冒出来。
众人抽抽鼻子，顿时便问道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好了！大伙今日也都跑累了！中午咱们吃顿好的！”张季翻身下马冲这众人大声说道。
众人闻言都齐声叫了一声好！
无论是程家亲卫，还是各家的护卫，平日里的吃食也算不得差。
但是，那也就是说能吃饱而已。
肉虽然也有的吃，可也是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来一顿的那种。
这会儿这些刚刚累的半死的汉子们，问道这扑鼻的肉香，心中的馋虫顿时就被勾了出来！一个个都吞咽这口水，不少人肚子都“咕咕”直叫！
众人下马，安置好马匹，就想要围到那几口大锅旁。
可是，薛礼却是是板着脸，带着张家护卫，指挥着他们列队！
“这都要吃饭了，还列的啥队啊？”
“就是！赶紧吃肉才是正经！某这肚子都饿瘪了！”
“算了，算了，列队就列队吧！谁让人家刚才跑赢了咱们呢！”
嘀嘀咕咕间，这三百多人倒也算是排列整齐了。
第203章 继续操练
接下来分肉的过程井然有序。
张家护卫自然是第一批分到肉的，任何时候胜利者的特权必须要有。否则谁还愿意去奋勇争先？
接下来便是剩下那三百四十多人，按照队列，一队队的来到大锅前，大锅前便有人用陶碗连羊肉带肉汤盛上一大碗，再从旁边的大木桶里取出两个蒸饼，连筷子一起递给面前的人。
领到的人也不能乱走，按照指定地点，围成一个个的小圈，席地而坐，开始吃了起来。
张季并没有急着吃肉，而是亲自站在其中一口大锅前给那些亲卫和护卫们分肉。
此时的张季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和凌厉，脸上带着笑，还时不时的打趣面前亲卫几句。
“程力啊，你上回在至真观看起来身手的确不错啊？今天咋就跑不动了呢？来，多吃点肉！吃饱了就有力气了啊！说不得下回你定能跑在前头！呵呵呵呵！”张季一边说笑着，一边将手里满满的陶碗递给了程力。
程力此时也没有之前的倨傲，比不过张家护卫这让他明白了自己的不足。
“宣德郎放心，某下一回一定跑到前头！”程力接过碗大声答道。
张季笑着点点头道：“好！某等着！快去吃吧！这羊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忙活了一阵子，所有人都捧着大陶碗大吃了起来。
张季他们几个也一人一个大碗围在一起大吃着。
“四郎，今日这羊肉味道不错啊？蒸饼也好吃！还带着甜味呢！”程处亮吃了一块肉，又吃了一口蒸饼后说道。
“呵呵！那是当然！这煮肉的法子可是某家郎君的秘方！”旁边端着大碗正吃的欢畅的杜遂插了一句道。
“哦？秘方？四郎这你可得说说！”程处亮忙说道。
“嗨！这算什么秘方啊？就是吧羊肉切块，先用冷水浸泡一个时辰。然后冷水下锅，放入些醋，再加入白萝卜块。然后再加些葱姜即可。”张季边吃边说道。
其实这只是后世人们差不多都知道的羊肉炖汤去膻味的法子罢了。
长孙冲捞起碗里一块寸许的白萝卜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嗯！这味道也好！这是罗服啊！没想到和羊肉煮在一起味道还真不错！”长孙冲津津有味的嚼着嘴里的白萝卜说道。
“罗服？”张季歪头看向长孙冲问道。
“是啊！你说的这白萝卜，也叫做罗服、萝欠、芦菔、罗白、紫菘……这东西也是能入药的。”长孙冲又显摆了一波自己的学识。
张季和众人都“哦”了一声，就就继续闷头大吃，没有人再去赞扬长孙冲一句好学识。这让长孙冲有些尴尬憋屈。
“四郎，之前你在方山上对他们那么凶，为何方才却笑嘻嘻的给他们分肉啊？”长孙冲为了打开尴尬的局面，便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张季笑笑，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某与你们各家的这些亲卫护卫毕竟不算自家人，某要想能在他们心中树立起威信，那就的先立威后施恩！先前某那么做，是为了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不足和差距。方才某亲自分肉便是施恩。”
李震在一旁不解的问道：“那直接施恩不就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某不信还有人会不知道感念给他们好处的人！”
张季摇摇头道：“施恩不立威，等于让人将你看做一个烂好人！某以为只有先立威，压服这些人里的挑头的人，再施恩才会有人真正感念你的好处！”
说实话，这些都是张季前世在职场上带新人摸索出来的。
最初的时候张季也和房遗爱说的一样，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便对新人非常照顾。可是谁知道他这么做换来的，却是新人的抱怨！
背地里新人说他张季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烂好人！只会用些小恩小惠的笼络人心！
张季心寒了之后，便领悟了这一点。之后他便先立威，再施恩。这么做不仅没有让新人有怨言，反而对他服服帖帖的。
“哈哈哈哈！四郎，你这就是打一个棒子给颗甜枣啊！”程处亮在一旁捂着嘴小声笑着说道。
“四郎此法甚好！恩威并施，人心可用！”长孙冲在一旁赞了一句。
吃饱喝足，众人都很是满意！
这等鲜美的羊肉汤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而且听说还是宣德郎的秘制手法亲自给大伙弄出来的。
众人心中的上午的怨气早就不见了踪影，此时只觉得自己上午应该表现的更好一些，才对得起中午这顿美味的羊肉！
“吃饱喝足也歇好了，那咱们就操练起来吧！从今日开始某会让薛大郎和大年来带着你们用某的法子操练！如果有人说自己坚持不先来，那就赶紧退出！要不然后头谁在说坚持不下来可别怪某不客气！”张季对着再次排成队列的众人大声说道。
“有没有要退出的？现在说还来得及？”张季再次大声喊道。
所有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没有一个人出声。
人都是要脸的，这时候要是说自己坚持不住，那岂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大脸了？
以后还怎么混？
以后还怎么和身边这些兄弟相处？
以后家主还会这么信任自己么？
所以，所有人都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好！果然都是好汉子！某没有看错你们！”张季笑笑大声道。
张季对着薛礼和张大年使了个眼色，两人点点头，带着张家护卫上前，很快那三百四十多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被分做了十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
每支小队都有两名张家护卫负责，各自分开，开始在这空荡荡的营地内训练起队列来。
张季则是和长孙冲他们几个在一旁看着。
“四郎，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在山地作战的操练法子？”程处亮着营地里那一队队手脚都不太听使唤的亲卫护卫，不由一头雾水的问道。
张季笑笑道：“这只是最基础的队列操练！只有把这队列操练好了，才能继续下头的。”
“那你家那些护卫就是这么操练出来的吗？”长孙冲在一旁也插嘴道。
“嗯，是啊！某家庄子上的护卫都是这么操练出来的！去岁秋天他们就由陈叔带着按照某这法子操练了！”张季点点头答道。
“就是那个陈镇么？”程处亮问道。
“就是他。”张季又点头道。
“那陈镇也算是个人物了！当年在刘武周军中就颇有名气，没想到竟然成了你张家的人！”长孙冲颇有些感慨说道。
“这都是缘分呐！”程处亮也颇感慨的说道！
缘分呐？
你咋不说要自行车呢？
要啥自行车？
张季听到“缘分呐”这仨字，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自行车！
“你们也别闲着！都去编进队操练起来！”张季不想再跟这几个货瞎聊，干脆让他们也去队里一起操练。
本来这几个还不情不愿的，可看到张季那拉下来的脸色，都一个个不再说啥，老老实实也过去编进队里操练了。
黄昏时分，众人又都回到了泸州城里。
就这样，每日一早张季他们便出城去那处江边营地操练。
中午在营地里吃顿好的，黄昏就又回到泸州城里。
一开始泸州诚里的人们对着四百来人的队伍每日进出还觉得有些好奇。
可过了几日后，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再看到他们进出都不再多打听了。
到了第七日上，张季中午在看过各个小队的队列演示后，心中还是满意的。
这时候的人服从性那是真的好！
只要他们认可你，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认真的服从你的要求。
虽然七天的队列训练时间还是短，但张季这又不是在训练仪仗队！他的目的其实就是在磨炼所有人的纪律性和服从性！
主次张季还是分得清的。
下午时，张季再次带着众人来到了方山。
“四郎，今日里咱们这又进山，是打算个干点啥？”程处亮骑在马上问道。
张季笑而不语，这样程处亮有些牙痒痒，可有无计可施。
众人再次在那片空旷坡地列队，就和七日前完全不一样了！
四百余人的队伍如今看起来，已经是齐齐整整的，很有些样子了。
而且所有人的气势也都已经有了个不一样的变化！
队伍里没有人说话，一个个站的笔直，面色肃穆，都看着张季，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这几日某看到了你们每个人的努力某看到了！你们每个人的变化某也看到了！某看到现在的你们心中欢喜！”张季先是对众人赞许了一番。
但紧接着张季面上笑容消失不见，大声道：“不过，你们也只是做到了某要求的第一步！接下来，你们还将面对某更严格的要求！某还是那句话，谁要是觉得自己不行，现在就可以走！”
队伍里的众人纹丝不动，也没有人发出声响！
“很好！这才是某心中的真汉子！”张季满意点点点头。
“接下来，某要操练你们的，是提升你们的体力！”张季看了薛礼和张大年一眼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薛礼面色如水，点点头道：“好！交给某了！”
薛礼站到了队列前，冷声道：“所有人都有！背好包袱！”
薛礼一声大喝，所有人齐齐弯腰，拿起放在脚边装着三十斤沙子的包袱，背在了身上。
薛礼朝着张大年点了点头，张大年又一次拿出那面黑色的旗子。
“出发！各队跟上！”
随着薛礼一声喊，张大年率先跑了出去。
其他人则是按照各自之前的各个小队，一队队的有序跟了上去！
看着这回的井然有序，再先到七天前的那一片混乱，长孙冲他们几个都不由暗暗赞了一声！
这队列训练果然是有用啊？
原本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三百多人，现在却是按照各自的队伍不慌不乱的出发。
这就是队列训练的功劳啊！
他们几个看向张季的目光又开始发光了！
张季被他们看的直发毛！
“你们看啥看？赶紧背上包袱跟上！”张季没好气的朝他们喊了一嗓子。
这几个家伙“嘿嘿”一笑，各自背好包袱，跟在队伍最后也跑了出去！
第204章 来自老程的轻视
方山上山林茂密，这里又没有什么人烟，所以山上林中枯枝乱草到处都是。
张大年带的路，也尽是在茂密林间穿梭。这就让人跑在其中只觉得到处都是各种障碍。
虽然大伙心中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在这等地方跑开了，还是觉得痛苦不堪！
跑得慢了会落后掉队，跑得快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什么东西给绊一跤，或者是被头上突兀的一根树枝划一下！
这让众人心中痛苦不堪.
虽然心里叫苦不迭，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所有人都咬着牙尽力在林中奔跑跳跃！
当众人再次回到坡地的时候，依旧是累的欲仙欲死！
不过，这次张家护卫们各自都带着各自的小队，并没有自己提前跑回来。
而且这次跑回来后，所有人都在张家护卫的要求下站在那里活动的自己的身体。
“呼哧……呼哧……”
长孙冲这次虽然还是半路就将身上的三十斤包袱解了下来，但是却比上次背的时间要长上不少。
“四郎……咱们……咱们这么跑……到底是为了啥啊……”长孙冲好不容易缓过来些，便问道。
张季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对长孙冲到：“咱们汉人从古至今绝大多数都是在平原地带生活，和那些在山上生活的僚人完全不一样。咱们熟悉的战斗，也都不适合这种山地作战。某之所以让给大家在这山中操演奔跑，就是想让大家逐渐适应这山地的各种地形。可是某没想到，大伙的身体力量还是有些不足！”
张季说到这里轻叹口气，看来大唐的军卒们，身体素质还真是没有一个专门锻炼的要求，全看个人体质。
等到众人都休息了一会儿后，张季便交代了薛礼，从今日开始，每两日进方山一趟，进行这样一次山林中的奔跑操练！
其余时间则是在江边简陋营地里，进行体能训练和武艺操练。
张季是有些想偷懒，他可不想把自己套在整日操练的事情上。
去年给灾民募款的事情就已经让他长了记性了！
程处亮和房遗爱对于张季的这操练法子起先还没有说什么。可是到了这时候却有些不耐了！
“四郎，咱们当初可是说，让你想法子说服某阿耶，让咱们能出城玩耍的啊？可这现在，你怎地弄得咱们比二月里赶路还累啊？”程处亮撇着嘴给张季抱怨道。
“就是啊！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如去狩猎吧？那样多好玩啊！”房遗爱在一旁也说道。
张季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狩猎有啥意思？等跟咱们操练好了，有机会跟那些生僚做上一场！上阵杀敌这才是咱兄弟该干的！到时候你们带着军功回长安，你们想想你们家中大人该是怎样的脸色呢？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很得意啊？”
听了张季的话，几个少年脸上都露出了向往之色！
他们不是寻常人家子弟，自然听得懂张季话里的意思。
既然这么大老远的来了泸州一趟，总不能真的飞鹰走马的整日胡混吧？
若是真的有机会能捞到军功，拿回去后家里长辈自然对自己会另眼相看！
“好！那某就好好操练！某这回定要做出点样子来给某阿耶看看！”黑小子房遗爱说道。
说起来这小子在家中虽然受母亲宠溺，但是在老房眼里他却是个整日里不务正业的儿子。
所以对张季的话，对他的触动是最大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季便和众人一起刻苦操练。
张季懂操练吗？
说实话，他……不会！
他两辈子都没有当过兵，要说操练军卒他真的是没经验。
但是，架不住他前世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啊？
什么样的信息都能接触的到，自然也包括大部分男人们都酷爱的军事知识。
张季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也从电影电视，书籍杂志，还有网络上开到过不少关于军事上的知识。
其中就有特种兵训练科目！
当然，张季也没有想着把自己的兄弟和这四百来人都练成特种兵！
因为那真的不现实！
但是，要是想让他们都能够适应山地作战，习惯丛林中的环境，提高体能素质，加强作战技能，这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于是，张季便又在操练科目中加入了几项。
野地生存，其实这一项加的让张季有些后悔。
因为现在的人野外生存的技能比起后世人来，简直不要强的太多啊！
这些平时看起来憨憨的汉子们，到了野外，那就是一头头的恶狼！
什么东西都敢抓！什么东西都敢吃！
至于什么在野外寻找方向啊！什么在野外生火造饭啊！什么在野外躲避猛兽驱赶蚊虫啊！什么在野外如何隐蔽自己啊！人家做的比张季这个拿出操练科目的人还要专业！
这就让张季有些不开心了！
好吧！
你们不是牛么？
那行，就看接下来的这些科目你们还牛不牛了！
于是，张季就又拿出了抓俘、讯问、暗杀、潜入、攀岩等科目！
这下子四百多条汉子可就遭了大罪了！
这些操练内容他们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啊！
一个个七尺高的汉子，被操练的都快哭了！
而且这些操练项目不少时候还要求他们分组对抗！
失败的那一队，要给赢了的那一队洗衣裳！
这谁丢的起这个人啊？
这事情弄得所有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张季和他的兄弟们也时不时加入到某两队参与对抗演练。
这操练的强度还真是大！
每日里张季都是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回到泸州城里。
这一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四月中。
“四郎，某阿耶说要看看咱们操练的成果，你说咱们该如何演练？”程处亮大半夜的跑来了张季的屋中，倒是把正准备睡觉的张季吓了一跳。
“好你个程二郎！有啥事你不能明日再说么？非得大半夜的来某屋中？赶紧回去睡觉！有啥事明日再说！”
张季气呼呼的把程处亮撵回了自己屋，可他的睡意被这么一折腾却也没了。
老程这是要看看自己这段时间来操练的成果啊？
睡不着，张季就只能琢磨起程处亮刚才的话来。
要是寻常的展示一下，倒也没什么，可是那样的话岂不是会让老程笑话自己不会操练？
不行！
必须来个绝的！
得让老程大吃一惊才好！
张季捉摸着法子，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老程果然让人来叫张季过去。
这一夜没怎么睡好，张季此刻很是难受！
只觉得眼睛发涩，脑袋发昏，眼皮子都有点抬不起来。
当张季打着哈欠来到老程这边的时候，见程处亮、长孙冲他们几个已经到了。
“四郎，你们这操练也快一个月了吧？操练的如何呢？”老程开口问道。
“回伯父的话，这段时间小侄等与程家亲卫和各家护卫一起操练，现在也算是有些模样了！不知程伯父何时有空检看一下啊？”张季无精打采的说道。
“你个惫懒的小子！这大清早的怎地这般没精神？老夫看你就是在糊弄老夫呢！好！也不必哪日有空了！今日老夫便有空，就今日看看你们操练出来的是何等样的队伍吧！”老程瞪了张季一眼说道。
“那也好！那就请伯父点齐四百人马，咱们道城外一起去看看吧！
”张季忙说道。
半个时辰后，张季他们那四百人，还有老程带着的四百精锐一起出了泸州城。
“四郎，这是去哪儿啊！”老程在马上问道。
“伯父，咱们去方山！这山地作战操练，不得在山里才行吗？”张季回答道。
“方山？也好！那里的风景老夫可是许久没有去看过了！今日就当是去游玩了！哈哈哈哈！”老程坐着大笑起来。
可是张季却听出来了老程话里的意思，这是没拿自己这些他眼中小娃子们当回事啊？
张季看着老程，连上过露出了笑容！
等一到时候你老程见识了我们的手段，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上了方山，老程还真的兴致勃勃的欣赏起这方山的景色来了！
“嗯，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不错啊！你看那片竹林，上次老夫来的时候就觉得那里很有些灵气！”
“这山上的云气还是这么飘渺啊？呵呵！真是让老夫心旷神怡啊！”
“四郎，你觉得那片树林里会不会有什么猛兽呢？要不你与老夫打个赌？”
上山路上老程开启了喋喋不休的话痨模式，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由小辈陪着进山来游山玩水的长者了！
“程伯父，小侄觉得今日要想看到小侄操练这些人的实力，那不如咱们弄一场演练吧？”张季终于盼到了人马都上了山，便立刻笑着对老程说道。
“哦？演练？依着你小子的意思打算如何演练呢？”老程饶有兴趣的摸着颌下胡须问道。
张季骑马凑近说道：“小侄觉得某操练的额四百人与伯父带来的四百精锐，在这文山上真刀真枪的来一场！如何？”
老程闻言忽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你以为老夫猜不到你的这点小心思么？实话给你小子说吧，今日老夫带来的这四百精锐，可是跟着老夫与僚人真刀真枪打过战的！怎么样？怕不怕啊？”老程一脸玩味的看着张季说道。
看着老程那满脸都写着“小子，你还嫩呢”的表情，张季只是笑笑。
“程伯父，小侄有什么好怕的啊？再说了，就算小侄输给了伯父，这不也是清理之中么？”张季笑嘻嘻的答道。
“好你个奸猾小子！这还没对上，就给自己找好了输了的借口了啊？呵呵呵！你说吧，怎么个比法？”老程笑道。
“伯父你们自然了解那些僚人的战法的，所以还要请伯父带着你的精锐先进入山中，可以按照僚人的战法准备，也可以按照你们自己的战法布置。小侄则是带着人后进山中去剿灭伯父你们喽！嘿嘿！”张季笑着对老程道。
老程笑着瞪了张季一眼道：“你这是把老夫当做那僚王了啊？也罢，老夫就让你看看僚人是如何在这山中作战的！”
老程也不犹豫，也许是因为自信，他直接带着自己那四百人就先一步进入了方山的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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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对战演练
张季将四百余人再一次集中到了一起。
“此次操演，关系着咱们这些人的脸面！某不想说那些大道理，只想让大家知道，若是此次咱们输了，那咱们这一个月来的操练都是白练了！不仅如此，咱们还会被那些鼻孔朝天的家伙们瞧不起！所以，某在这里只说一点，那就是只能胜，不能输！只要咱们赢了，某出钱请大家吃肉喝酒！”张季对着所有人说道。
众人的队列排列整齐，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人喊好。但是众人脸上那份兴奋张季却是看在眼里。
“此次演练还是由薛大郎指挥！若是有人不遵号令，那就莫怪某等不客气！都听明白了吗？”张季再次道。
此次众人齐声答道：“明白！”
薛礼也不客气，他和张大年直接将各个小队的头领集中到了一处，商议此次进山的战术。
各个小队的头领如今已经不全是张家护卫了，在后面的操练中，有些脱颖而出的家伙已经替代原本负责本队的张家护卫，成为了小队新的新头领。
三十多人的队伍，要想要大家全都心服口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替代张家护卫的人，除了要具有不俗的天分之外，还要付出比旁人多出几倍的努力才行。
这些脱颖而出的人中，就有单道真。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少年，张季很有些意外。
从第一次在方山操练开始，单道真给他最多的感觉就是意外！
各种意外！
单道真的体力强悍！每次在山林间越野跑都能名列前茅！
单道真的领悟力也很强，各项操练科目学起来都比旁人要快上许多！
单道真的组织能力也不差，很快就和队中同伴，甚至是其他各队的搞好关系！这也许是来自于他老爹的遗传。
总之，这家伙很快就的到了小队中所有人的认可，成为了这支小队的新头领。
当然，程力那个家伙也是脱颖而出，各项操练都出类拔萃，成为了自己那支小队的新头领。
其实张季倒是希望所有小队的头领都能够由他们各自的自己人担任。
张家护卫毕竟不能一直作为他们的头领的。
于是，在操练后期，十一支小队的头领中，只有三支还是由张家护卫担任。其余的八支都已经选出了新头领。
那些被替换下来的张家护卫，全都回到了张季身边，和任童、杜遂一起护卫自家郎君的安全。
薛礼和各队头领商议时，张季并没有凑上去掺合。
他知道，自己那点水平过去了也是露怯。
于是他便带着任童、杜遂和张家护卫们，还有长孙冲、程处亮他们几个，在一旁给所有人鼓劲打气。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薛礼他们的商议结束了。
薛礼一声令下，各队头领就带着各自的小队开始进山。
张季他们也跟着一起上了山，他们是和薛礼、张大年在一起的。就好似中军一般。
十一支小队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前进速度和方向也各有不同。
薛礼向张季要了十几名张家护卫，这是他与各个小队之间的联络人员。
对于老程带的那四百精锐的底细，程力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那可是老程军中不可多得的悍卒！
在这蜀地也没少与僚人交战！
可以说这四百精锐在山地作战上还是很有经验的。
薛礼不会轻敌，更不会惧敌！
他对局势的分析就像他那始终板着的脸一样，非常的冷静。
而且，薛礼是将此次的演练作为对自己的一次磨砺和考验！
他坚信，张季之所以自己不亲自指挥，而是将这次指挥的重任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的信任，也是给自己的机会！
自己若是不打得漂亮，别说对不起自己，就连张季他都对不起！
若是张季知道薛仁贵的这想法，怕是会开心的不行！
是啊！是啊！
仁贵兄，这就是某特意放弃指挥，把机会让给你了啊！
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某看好你呦！
薛礼带着张季他们紧紧跟随着各个小队前进，经过这一个月高强度的操练，如今他们在山林里说是如履平地也差不太多了！
老程的人马比他们先行了一个多时辰，现在究竟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张季从来不认为老程是个粗人，那只是他故意表现给别人的一种表象。
老程的精明是在骨子里的，若你被他的表象所迷惑，那你一定会输的很惨。
历史上这种外表粗豪，实际上心计颇多的人物不少。三国时的张翼德也是被小说扭曲了的人物，人家老张可不是个真正的莽夫！老张不仅有勇有谋，心有谋略，而且，人家还写的一手好书法！根本就不是后人眼中那个粗莽屠夫。
所以，张季从来就不敢小看老程的智谋。他虽然没有参与薛礼、张大年他们方才的谋划，但之前就已经告诫过他们，千万不可被老程的外表所迷惑而轻敌！
张季的话薛礼和张大年肯定是听的，他们也从没轻视过老程。
就说这次，薛礼他们先是派出了三支小队先行，向前方山几个方向搜索前进，不断向后传递消息。这么做可以说是很谨慎了。
方山和蜀地其他的一些大山比起来面积算不得大。
但是这里却也是山高林密，峰岭众多。
老程他们那四百来人随便隐匿在哪个山峰之上，恐怕都是很难别寻觅得到的。
不过张季他们操练的科目也不是白操练的！
在密林中寻找敌人行进痕迹，那也是必修课之一！
张季他们行进了半个多时辰，便有前边小队来报，发现了老程他们前进的痕迹方向。
老程还果然是老谋深算，他带人进了山后，并没有直线向着前方峰顶前行，而是故意绕了个弯，带着人向着侧面行进！
而且同时还派出了一支队伍，做出直线向前的假象，以此来误导张季他们的目光。
“程伯父还真是老……老谋深算啊！”张季原本的“老奸巨猾”四个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大郎，接下来咱们该如何？”程处亮在一旁兴奋异常的问道。
张季总觉着这家伙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向看他老子出点什么丑！
这也是个心里不安分的熊孩子啊！
“既然程伯父给咱们设了这么个圈套，那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咱们也将人分为两边！一边假意追寻那直行队伍而去！另一边则是小心前行，向着他们大队方向而去！”薛礼依旧是板着脸说道。
张家护卫带着各自命令进入密林，去向各个小队传达去了。
张季他们则是跟着薛礼，向着老程大队方向潜行而去。
密林中要想隐匿而行不被对方发现，那就要寻出对方安置在途中的哨探。
薛礼很快就带人追上了前边的几支小队。
“如何？”薛礼向几支小队的头领问道。
“刚才一路上咱们一共拿下了对方十六个探子！某等这些小队都是分散铺开前进的，应该该是没有漏网之鱼了！”一个小队首领答道。
“程力和单道真他们的那几支小队呢？”薛礼又问道。
“他们方才是从旁边那座山峰半山腰绕行过去的，暂时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一名做联络的张家护卫答道。
薛礼微微点头，略一沉思道：“从现在起，你们几支小队集中在一起，不要分散！某估计程国公的人马应该就在前边那个峰岭之上！”
“大郎为何这么肯定？”旁边长孙冲不解问道。
薛礼看着远处那座方方正正的山峰道：“你们看那座山峰，四面坡陡林密，而且旁边还连着西边的那座峰！而且，那里虽不是方山最高峰，却是这方山众多峰岭中最为险峻的！如此易守难攻的地方如实换你你会不会选那里作为驻军之地啊？”薛礼徐徐答道。
“可是某看那边那座山峰似乎更适合藏兵啊？”长孙冲还是有些不解问道。
众人都看向长孙冲所说的那座山峰。
薛礼也看了一眼，继续说道：“长孙大郎真的觉得那座峰岭更适合藏兵么？”
长孙冲又看了看两座峰岭，对比了一下，想了想点了点头。
薛礼那板着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那座山峰乍一看似乎是挺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你们都没发现吗？”薛礼淡淡说道。
众人都看向薛礼等着他的下文。
“你们仔细看，那座山峰虽然看起来很适合藏兵，但是它确实一座孤峰！”薛礼说道。
“孤峰？不是啊！它两侧不都连着其他峰岭吗？”程处亮在一旁也不解开口道。
“你们再仔细看！那峰岭的两次看起来像是连着左右两座峰岭，但是你们注意到没有？两侧的山梁之上的树木有些与旁边不同吗？”
听了薛礼的话，众人仔细看了起来。
只发现两侧山梁上的树木虽然看起来茂密，但是仔细看去却是只有淡淡一层青翠！
这说明那里山梁狭窄陡峭，树木虽然也有生长，但是却只能生长窄窄一道！
众人看到这里，不由对薛礼的该观察力叹服！
就在此时，一名张家护卫来到近前。
“薛郎君，之前直行迷惑对方的三支小队，已经在西边第五峰接敌！”
众人闻言顿时都是有些紧张！
“对方多少人？战况如何？”薛礼板着脸问道。
“对方百余人！和咱们的人数差不多！因为是咱们突然出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某来报之时，咱们三只小队占了上风！”张家护卫答道。
“大郎，你觉得有必要增援吗？”长孙冲在一旁问道。
薛礼摆摆手道：“不必！咱们三支小队怎样的战力大家心里都清楚！暂时不用担心那边！咱们还是先拿下眼前这座峰岭再说！”
与此同时，薛礼他们正议论的那座峰岭之上，老程正坐在一截石头上，嘴里嚼着一块肉干。
“都督，咱们山下的哨探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回报。”一名军卒上前施礼说道。
老程一脸玩味的看着山下苍翠密林，半晌道：“这几个臭小子！难道这么快就摸到老夫的踪迹了？那咱们就做好准备接敌！老夫倒是想看看，这帮小子到底练出来了一帮什么样的家伙！”
第206章 打出真火
老程在山上严阵以待，薛礼他们也已经开始向山上摸了上去！
六支小队从三个方向山上包抄过去。
其实在这山高林密的山地作战，寻到对方主力所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能够在对方遁逃之前将对方困住，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老程虽然没有得到山下哨探的消息，但是那种直觉和经验还是让他意识到张季这帮小子一定是寻到自己踪迹，来到了这边！
不过老程的确没有太把张季他们操练出来的这四百号人放在心上，所以第一时间不是遁走，而是让准备迎敌。
一炷香的工夫，张季他们这边已经推进到了那座山峰下！
“砰！”
一个正躲在山石后专注盯着前方的程家精锐，后脖颈濡染挨了一下，整个人软软的倒地。
“第七个！”
一名长孙家护卫小心的将那哨探拖到旁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低声嘟哝了一声。
越向上老程这边的哨探越密集！
虽然张季他们这边训练有专门对付哨探的内容，但是，终究是时间还有些短，又向上摸近了一大截后，还是被对方哨探发现了踪迹！
“嗖！”一支鸣镝直飞云霄！
薛礼面色不变，只是拿出一只竹哨放入口中！
“嘀……嘀嘀……嘀嘀……”
一短两长刺耳的竹哨声在山间响起！
六支小队小两百人顿时不再隐匿身形，一个个直起身来向着峰顶方向快速冲去！
冲了一段距离后，老程的军卒出现了！
他们占据着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手里拿着弓，搭着去了箭头的箭矢对准了正向上冲的薛礼等人！
“嘀！嘀……”
一长一短的竹哨声再次响起！
六支小队的头领直接带着众人闪避到身旁的巨树和山石旁躲避！
薛礼眉头微皱，对着左前方一个小队头领打了两个手势！
那个小队头领回了一个手势，便对着自己队员们打了几个手势。
又过了几息，那个小队头领忽然从藏身的树后跳了出去！
他身后原本躲藏着的三十多人也同时窜了出去！
老程那边的军卒立刻开弓放箭！
一支支无头的箭矢向着这支小队疾射了过来！
可是，那头领带着众人离开了隐蔽后，并没有向上冲去！
而是直接疾速冲到方才就观察好的新掩体躲避了起来！
“这是……在试探！停止放箭！”老程那边一个队正皱眉喊道！
可是，他喊的还是晚了！
他这边共有两队一百人，方才射的那一轮，已经让薛礼探出了大致人数！
薛礼嘴角微挑，露出了一个笑容！
竹哨声再次响起！
“嘀嘀嘀……嘀……嘀嘀……”
竹哨声响过，六支小队都有了动作！
六支小队从三面，向着那两队老程的人马蛇形冲去！
老程的人也立刻分作三面开始放箭！
六支小队，近二百人，从三面包抄。虽然老程的人的箭矢还算密集，但这六支小队都在蛇形向前，在奔跑中还不断寻找树木，山石躲避，这使得老程那边的箭矢命中率并不算高！
端坐在山上的老程听着下边不断送来的战况。
“下边有些顶不住了？”老程皱眉道。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百人的精锐，占着地利，还有弓箭，却被只有自己两倍的对手弄得有些顶不住了？
这让老程有些意外。
虽然他也猜到自己那一百人最后应该是挡不住张季他们三百多人，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落了下风！
“再去两队！”老程沉声道。
“这……国公这边用不用多留些人？如果再下去一百人，这边就只有一百人了？”旁边有人问道。
老程眼睛一瞪，道：“这是军令！”
那人立刻闭嘴去安排了。
半山腰薛礼正在指挥六支小队猛攻！
眼见得就要逼近老程那一百人了！
可是，就在此时，山上又下来了两队人！
“大郎！对方来了援军！”黑小子房遗爱大声喊道。
薛礼眉头皱起！
对方这是又来了援军了啊？
本来自己这边二百人向上进攻就已经有些吃力了。这对方又来了一百人增援。
两百对两百，做为进攻的一方，绝对是处于劣势！
“快速冲上去！分散！”薛礼直接大声喊道！
顿时六支小队和张季他们这三十来人，都梦果然加快了向上冲锋的步伐！
此时必须要在对方增援到达之前，冲到弓箭手面前！
只有先拿下这百名弓箭手，后面才会有胜算！
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张季、薛礼他们清楚，老程那边的人也清楚！
于是双方都骤然提升了战斗的强度！
终于，张季他们这边的六支小队中，有两队率先冲高到了那百人弓箭手面前！
那一百弓箭手立刻向后退去！
他们后退，来增援他们的一百人就迎着张季他们来到了前面！
毕竟是演练，两方人都是直接挥舞着带鞘长刀战到了一处！
要说起双方的身手，其实倒是不相伯仲。
但是张季他们这边是专门针对这种山地丛林地带操练过个战法。这操练的效果很快显示了出来！
三十多人的小队，在迎敌之后，立刻化作了十来个三人小战阵！
三人一同对敌，一人主战，两人在两旁辅助！
而且主战的人不时变化，这就让对上的老程的精锐有些郁闷了！
虽然他们这边也有小战阵之法，但是多是五人以上的战阵，在这密林中五人的战阵不容易施展开！
这就是用有心战无心了！
很快山上的老程又得到了战报！
“再去一队！”老程冷声道。
这时候他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轻松惬意！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几个臭小子尽然带着二百多人，就和自己二百精锐战在一处！
而且还渐渐占了上风！
虽然老程心里也很清楚，这种添油战术对他这一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此时若是不再去援兵，那下边的二百人恐怕就要败了！
若是这二百人败了，他老程手里剩下两队一百人还有什么意义？
老程的命令没人敢质疑，一队五十人，立刻向着下边扑去！
那一百弓箭手也已经弃弓举刀，也加入了战团！
两方在山林中好一通乱战！
没多久，老程那边的五十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也战在一处！
虽然说大伙不少都是认识的，甚至是熟识的袍泽。但是此时却是各在一方！是对手！是敌人！
往日的那份和气早不知哪里去了！
两方拿着带鞘长刀，都没有留手的意思！
老程这边来了五十生力军，原本占优势的薛礼这一边，一下子就优势就没了！
而且薛礼他们这边始终都在不断冲锋作战，对方那后来的却是以逸待劳。这时间一久，薛礼他们这边渐渐就显出了颓势！
张季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但他却不能去干涉薛礼的指挥！
他只能带着张家护卫继续咬牙死战！
张季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护卫赵远，被对方一刀鞘敲在了头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那身高马大的齐猛的肩膀上也恨恨挨了一记！但他还是咬牙继续挥刀战斗！
再看其他众人，不少都受了伤！
薛礼挥刀，将对方冲过来的一个军卒拍开，看向了四周！
只见自己这一边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双方都是带鞘挥刀，但是都打出了真火，动起手来都不留手，所以双方受伤的都不少！
薛礼眼见面前这局势，知道只有冲开面前这些军卒，才能有胜的机会！
可是，他们这二百多人已经被对方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山上的老程再次听到战报，脸上笑容再次浮现了出来！
“这些娃子，还是嫩啊！跟老夫斗！哼！照现在这情形，只要拖下去，他们必败无疑了！”老程心情愉悦的说道。
站在他身旁原本有些紧张的侍卫亲兵们，此刻也都是放松了下来！
“此战多亏了国公沉得住气！要是某领兵，怕此刻对方已经冲到这里了！”旁边一名校尉模样的汉子说道。
老程笑着摆摆手道：“对付一群小娃子，赢了也算不的光彩啊！呵呵呵呵！”
谁都看得出来，老程此时心情不错。
“嗯……”
忽然一声轻响从老程他们身后百步之外传来！
这一声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是人被捂住口鼻发出的闷哼声！
“护卫！”方才说话的那校尉反应挺快，立刻就转身护在老程身旁大声喊道！
此时老程身边也就还有五六十人，见有异动，便齐齐将老程护在了当中！
只见那片树林中冲出几队人！
为首的正是单道真和程力！
这便是迟迟未露面，从侧面绕过来的那三支小队人！
单道真和程力看到别护在当中的老程，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老程被众人护在当中，坐在那里皱眉看着单道真和程力他们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百来人！
“你们是从何处上来的？”老程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大声问道！
程力毕竟是程家亲卫，对老程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
听到老程问话，也顾不得两方此刻是在对战，忙躬身道：“某等是从西边绕道潜上山的！”
“西边？”老程闻言抚须皱眉！
“那边可是一片陡峭山壁，你们是如何过来的？”老程再次问道。
“某等是用了操练时的攀岩之法，用带着的绳索攀上陡壁，一路便过来了。”程力忙又道。
老程眉头并未舒展！
“从西边绕过来，又爬陡壁，这么远的路程你们怎么可能赶得过来？”老程一脸不信的问道。
程力抬头和单道真对视了一眼，才转过脸说道：“某等只是一路未停歇，便赶过来了！”
老程看着程力他们，并未看出有说谎的模样。
可是老程也清楚的知道，在这山林中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还攀上了一段陡壁，竟然能这么快就来到自己这边，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即使是他手底下这些精锐，怕也做不到吧？
老程正要继续开腔，单道真却向前一步，拦在了程力身前！
“程伯父，现在咱们还是对手！若是还有什么话，等完了再说吧？现在咱们要不要动动手啊？”单道真叉手对老程施了一礼说道。
第207章 高使君
老程看了一眼单道真，开口道：“你便是那单家子吧？”
单道真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答道：“是！”
老程点了点头道：“你不错！”
但紧接着老程却是声音陡然变大！
“你当老夫是那等输不起的人吗？还动手？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情况，当老夫不知道吗？程力他们就是老夫麾下的人！你们一百多号想对付老夫这五十来人，是不是相看老夫出丑啊？动手？动个屁！”老程气呼呼的道。
“去个人，就说咱们输了！”老程对身旁校尉说道。
当张季和薛礼他们听到山上下来传令的人说过之后，都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这一方竟然就这么赢了？
这里打的可正在关键时刻呢！
要是再能多一会儿时间，张季和薛礼他们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坚持的住！
这怎么就忽然间赢了呢？
张季他们来到山上，看到单道真他们之后便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难怪老程这么光棍干脆的就认输了，这是被单道真他们玩了个“斩首”行动啊？
张季看向单道真的眼神顿时就有些不一样了！
这家伙，似乎很适合这种特种作战啊？
从一开始单道真表现出的出众，到后来发挥出的实力，这些都让张季在心中对他有了一个愈发清晰的认识！
单道真真的额很适合这种特种作战！
如果能假以时日，怕是这家伙会在这方面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天赋！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天赋，只是有些人的天赋一辈子都没有被发掘出来，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埋没了。
可有的人的天赋很早便被人们注意到，再加以训练和学习，天赋最终就成就了这个人！
单道真也许在长安城的时候默默无闻，不怎么起眼。可如今他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天赋！
张季看了单道真几眼，然后就颠颠的来到了老程面前。
“程伯父，你可还好啊？嘿嘿！”张季笑嘻嘻的对老程施礼问道。
老程缓缓站起身。
“啪”的一声！
张季的脑袋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你小子是故意想看老夫出丑吗？看你那假惺惺的模样！哪里是真心在关切老夫？你脸上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哼！”老程气呼呼的对张季教训道！
张季挨了一下，倒也不恼。对于老程他是真心当做自家长辈来敬重的。
被长辈这么亲昵的来上一下子，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就像自己总是给熊孩子李承乾也时不时来一下一样，都是一种爱护的表现吧！
“冤枉啊！伯父！小侄是真心关心你的！哪里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得意之情啊？你再看看，小侄这脸上全都是关切之情。”张季忙脸色一变说道。
“滚蛋！”老程直接抬脚就要踢向张季的屁股！
张季忙笑着闪身既要走。
“站住！”老程忽然又开口叫住了张季。
“程伯父，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非要踹上小侄一脚才肯罢休吗？”张季闻言站住身，苦着脸问道。
“老夫问你，你的那个操练之法呢？什么时候拿给老夫？”老程也懒得跟张季斗嘴，直接问道。
“哦，伯父说的是这个啊？要说到这个小侄倒是想和伯父详细说说。”张季忙答道。
山林中，老程坐在石头上，张季则是站在一旁。
四周没有人，军卒们都在十丈外。
“伯父，小侄这个操练之法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有一些操练的科目相比之前咱大唐军卒操练来说不大一样。”张季说道。
老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伯父，小侄通过这一个月来发现，单大郎是一个具有这方面天赋的好苗子！若是伯父能让单大郎负责操练这方面的内容，小侄觉得他一定能够胜任的！”张季继续说道。
老程看看着张季开口道：“你这是在推脱差事么？你以为你什么性子老夫会不知道？你就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惫懒货！别人都是生怕揽不到差事，显不出自己的本事！你倒好，什么事情就只开个头，剩下的就都让别人去办了！你说说，你这么么下去，如何让陛下看到你身上的好处？”
老程语重心长的教诲，张季心中很受用。
“嘿嘿！小侄不是有伯父照拂吗？又哪里需要那般操心劳神的？小侄就不信，程伯父你还能看着小侄被人欺负不成？”张季笑着说道。
老程瞪了张季一眼，叹口气道：“唉……你呀，就是心气太高！也难怪，神仙子弟嘛，很多事情你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这老夫倒也理解。可是，你切记！在旁人面前你切不可表现出这等惫懒性子！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便不是什么好事！”
张季忙道：“这不是在伯父你面前吗？也就在伯父面前小侄才会这般露出真性情！旁人自然是看不到小侄这般模样的。”
老程缓缓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单大郎的事情，伯父算是应下了？”张季又忙问道。
“去去去！别在这里杵着！现在老夫看着你就烦！这事你自去与孙都尉去说！”老程一脸嫌弃和不耐烦的摆手道。
张季忙笑着道了声谢，赶忙离开了。
他知道，老程这是答应下单道真作为这山地作战操练负责人了！
这一场对战演练，两边受伤的人还真不少！
一共八百多人，伤了的就有六百多！
其中头被打破，胳膊腿骨折的，就有差不多两百多人！
当这些简单包扎的军士护卫们回到泸州城，可把泸州城百姓们吓了一跳！
当打听清楚状况后才松了口气！
都还以为这是僚人又来作乱了呢！
单道真没多久便被老程叫去了，等他回来后，专程找到了张季。
“四郎，你的良苦用心某都知道了！在这里某先谢过了！今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单道真当着李震的面，恭恭敬敬的对着比自己还小了一岁的张季施了一礼！
张季忙上前扶起他道：“大郎，你这是做什么？咱么那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外道？某也是觉得你是真的适合这种特殊的战法，所以才向程伯父推荐的你！你且好好操练，以后定有出头立功之日！”
单道真走了没多久，薛礼又来找了张季。
“四郎，程国公方才叫了某过去，说是想要某入他军中。某想听听你的看法。”薛礼坐在张季身旁，板着脸认真的说道。
张季看着身旁这位未来的大唐名将，开口道：“仁贵兄，你如今也算是熟悉了军中之事了。陈叔也说过，他也没有太多东西能够教授给你了！所以，你现在需要的，就是进入军中历练！这次不管程伯父让你在军中担任何职，某以为你都应该去试试！某早就说过，你以后的路就在军中！如今先在程伯父麾下效力，也算是个好机会！某觉得，你该去！”
薛礼走了，倒是没人再来找张季了。
但是张季心中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单道真他认识时间还不算长，如今去了老程军中教授操练之法倒也罢了。
可是薛礼薛仁贵，这可是和他认识有大半年了！
别看薛礼这家伙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副脸，可张季知道这是个面冷心热，有啥都记在心里不爱说的人。
这大半年两人也一起做了不少事。
不说泾阳之行两人并肩杀过人，就说那倭国护卫偷偷闯入醉仙居，可就是薛礼最先警觉发现的。
自己虽然说是收留了薛礼夫妻，人家可是对自己家算是有大恩的。
这一点张季从来没有忘记过。
如今薛礼进了老程军中，张季既替她高兴，也为自己身边少了这么一位兄弟而感到有些遗憾。
但兄弟的前程在军中，总不能像个护卫似得整日跟在自己身边吧？这样会毁了未来的大唐名将的。
张季唏嘘了一阵子，觉得自己肚子饿了，便出了屋，叫上了任童和杜遂去弄吃食。
今日中午张季打算给自己和任童、杜遂他们做一顿好的。
可是那羊肉汤饼还没做熟，老程却让人来叫自己。
饿着肚子到了老程这边，张季就看到堂上除了老程，还有一位年近五旬的官员在座。
“四郎，这位乃是新州刺史高表仁！快来见礼！”见张季进来，老程就开口介绍道。
刺史？
那可是一州的最高行政长官啊？
自从唐初废了前隋郡改为州，刺史便是如同之前太守一般的地方大员了！
“见过高使君！”张季施礼道。
那位高使君身材颇高，但脸看起来也有些长。一副长须，虽然比不得张季伯父张士贵的那般飘逸，却也有几分潇洒味道。
“宣德郎大名，老夫也是久仰了啊！哈哈哈！快来坐下说话吧！”高表仁笑着说道。
张季答应一声，直起身坐下，心想，这位看起来倒是个好脾气好相处的。
“四郎，高刺史此次可是专程来寻你的啊！”老程在一旁笑着说道。
“哦？寻某的？不知高使君专程前来有何赐教啊？”张季也忙客气的说道。
高表仁手抚长须，开口道：“陛下召老夫回长安，打算让老夫出使倭国！老夫可是听说了宣德郎对倭国的一番高见的，所以今日特来此见见你。看看你对老夫出使之事有何高见？”
张季明白了，原来是这高老头要被安排出使倭国了啊？
那他这来找自己算是找对人了！
后世总有人说，在隋唐时，倭国对我华夏乃是悲痛屈膝，并无什么觊觎的野心。
可事实上，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国家！
即使他们从隋唐时就从我们这里学走了许多东西，可是，他们还是转过头来狠狠咬了自己的老师一口！
这不是说后世，说的就是发生在大唐的事！
也就是三十来年后，华夏与倭国的第一战，白江口海战就会爆发了！
虽然大唐以少胜多最终赢了这一仗，但是倭国的野心和秉性也暴露无遗！
此战后，倭国就改国号倭为日本！
张季作为“过来人”，他对倭国的那种敌视是发自骨子里的！
所以，他打算和高表仁好好“沟通沟通”！
好好的给倭国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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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如此制茶
张季和高表仁的正题还没开始谈，一旁的老程却笑着说道：“此时肚子都饿了吧？咱们先吃饭！今日老夫可是让人准备了四郎弄出来的那个火锅！味道甚是不错！比暖锅要强上百倍！高刺史怕是还没吃过吧？今日正好好好尝尝！”
高表仁自然是点头应允。
老程又看着张季道：“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去厨房里调制蘸水？没见今日高刺史在吗？好好弄，不好吃老夫可饶不了你！快去！”
张季一脸苦笑！
这位程伯父咋就还把自己当厨子使唤啊？
你后厨不是有厨子会弄吗？
咋还非得要我动手啊？
可是，这些话张季也就敢在肚子里嘀咕几句，绝对不敢当着老程的面说。
这位程伯父可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做亲子侄了！
张季总觉得会那么有一天，老程施展在程处亮身上那惨烈的“家暴”，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所以张季现在不怎么敢招惹这位程伯父，就是怕自己皮肉受苦！
张季老老实实的去了厨房，调弄了火锅汤水，调制了了几碟蘸料。还把火锅要用的食材检查了一遍。
老程现在在泸州也已经用上了高足桌椅，这也让高表仁方才就赞叹不已。
三人围在桌前吃火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倭国的事情上。
张季给高表仁阐述和灌输的，就是倭国不可信！倭国若不防备，必成华夏大患！
张季摆事实，讲道理。深入浅出的剖析了倭国这个国家的形式和心态。并且从倭国的地理位置、国民素质、生产力状态、政治制度等各个方面入手，将倭国狼子野心产生的根源，理由和基础做了详细的阐述。
高表仁对于张季的这一番高论甚是赞同。
在席间，两人频频举杯，对上方达成的共识表示庆贺。
这一谈就谈到了下午，张季最后觉得，这位高使君已经被自己完全忽悠瘸了！
其实，倭国在大唐的名声并没有后世描述的那么好！
不少后世人都以为，大唐人对于倭国只是俯视和怜悯。其实，在大唐已经有有识之士看出了倭国欺善怕恶、狼子野心的本质。
所以，张季的一番言论能得到今年就要出事倭国的高表仁的认可，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哈哈哈！宣德郎这一番果然是高论！老夫去了倭国该如何拿捏心中就更有数了！”高表仁抚须大笑着给谈话做了个收尾总结。
“好了，既然正事说完了那咱们便去饮茶吧！咱泸州的茶那可是有名的啊！”老程见两人正事说完，便招呼道。
“好啊！泸州茶老夫倒是听说过的，今日正好尝尝！”高表仁笑着道。
旁边的张季却是已经愣住了！
自己好像真的忘了什么了啊？
忽然，刘行敏那老头的模样一下子浮现在了张季的脑海中！
我勒个去！
怨念有这么深吗？
不就是忘了制作炒茶的事了嘛？
你刘老头不至于这么猛吧？
在脑海中刘行敏那张老脸的提示下，张季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了！
自己忘了制作炒茶了！
“伯父，高使君，这泸州……还产茶？”张季试探着问道。
高表仁笑而不语，老程则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张季道：“四郎，你来泸州也不是一两天了吧？泸州本就是蜀地有名的产茶州，你竟然不知晓？”
张季一脸的尴尬！
他之前一直忙这操练那什么山地作战之法，哪里有工夫去注意泸州都有什么特产啊？
“这个……小侄之前不是忙嘛……”张季冲着老程挤了挤眼睛说道。
老程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他，而是给他讲起了泸州茶。
原来在蜀地茶叶采摘和种植的历史都已经很久远了！
蜀地多山，而那些山坡丘陵地带，正是茶树适合生长的地方。
现在的蜀地，盛产茶叶的就有泸州、彭州、绵州、雅州、眉州、汶州等八个州！
此时的泸州茶，又被称做“纳溪茶”。
纳溪县，就在泸州城外西南，那里多平坝，丘陵，低山。而且溪水河流众多。
纳溪之名来自于“此地古之有溪，昔诸葛武侯平定云南，蛮夷纳贡而出此溪”。意思就是说，当时的蛮夷从西南纳贡，都要从这里经过古溪，所以就叫做纳溪了。
纳溪县产茶，而且产的还是好茶。这让张季心里有些很失落的感觉！
现在可已经是四月中了！
别说清明，就连谷雨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什么“明前”“雨前”是彻底没戏了！
不等老程的茶煎出来，张季直接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对于那种煎煮出来，放了乱七八糟各种佐料的茶汤，张季觉得那就是自己心里的阴影啊！
不行！
怎么也得把炒茶弄出来！
之前没想到这些，张季倒也没觉得什么。
每日里凉白开喝着也挺好的。
可是心里如今有了这个念头，怎么就觉得抓心挠肝的那么难受呢？
在这个没有其他饮料的时代，能喝到一杯真正的炒茶已经成了张季此时的一个执念！
按捺不住的张季，直接带着任童、杜遂他们出了城，直奔泸州城西南纳溪县而去。
纳溪县就在泸州城外进的很，打马便到。
张季他们到了纳溪，发现这里竟然有不少的制茶作坊！
随意进了一家，亮出了身份，张季他们便得到了热情的接待。
转悠了一圈，张季对此时的制茶之法就大致心里有数了。
此时制茶，主要采、蒸、捣、拍、焙、穿、藏七个步骤！
采，自然是采摘了。在二三月间，采取茶树上嫩芽。这一点和后世倒是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蒸，这可就有些于后世完全不同了！将采摘的茶叶，不经过杀青、鞣制，直接就放在木甑中蒸。
捣，就是把蒸好的茶叶捣碎！捣得越稀碎越好！看着那些被捣成那鬼样子的茶叶，张季的心也稀碎稀碎的了！
拍，就是把那捣得稀碎的茶叶末和张季稀碎的心一起放进铁质的模子里使劲拍实。
焙，这个工序就是将拍实了的茶饼，从中间穿个眼！对，就像铜钱那样！然后用细竹竿穿起来，然后架在烘焙炉上烘烤。
穿，就是用绳子把已经焙干的茶饼穿起来。当然这是按照团茶的斤两来分别穿起。而且一串多少片，那也是有多有少。
藏，自然就是收藏了！制好的团茶装入竹子制成的容器内，放入专门的储藏井内进行储藏，以保证团茶不会发霉变质。
这就是大唐这时候制茶！
张季在看过了整个过程后，心中算是对此时的茶有了数。
“你们这里现在还有新采的茶叶吗？”张季试探问道。
“有啊！当然有啊！”作坊管事笑着答道。
“咱们这里的茶呀，分为好几种呢！最早的，是二月和三月初的，叫做芽茶。之后还有早茶，晚茶和秋茶！就是说一直可以从春采摘到秋天呢！”管事又继续说道。
张季不由心中一喜！
看来自己的喝茶大计有指望了啊！
张季在得到这个好消息后也不迟疑！
立刻就让人去定制铁锅和新鲜茶叶！
炒茶这活张季前世也是没有做过的。但是，爱喝茶的他却也没少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那些炒茶的视频。
所以，张季决定上手试上一试。
铁锅架在灶上，大火。
张季在手上特意缠了白麻布，然后将新鲜茶叶倒入锅中不住的翻炒。
这个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
张季就在张大年、任童、杜遂和一众张家护卫奇异的目光中，不住的翻炒这铁锅中那些翠绿的茶叶。
“郎君，你这是在弄啥？”张大年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炒茶！”张季头也不抬的答道。
“这是……在做菜么？”杜遂抱着胳膊也问道。
“炒茶就是炒茶！跟炒菜有个屁关系！炒出来的茶是拿来喝的！”张季依旧低头炒着茶答道。
“喝的？那有啥意思？”杜遂一听不是吃的，撇撇嘴说道。
张季实在是懒得再搭理这吃货！
因为刚才说话一分神，露出麻布外的手指肚直接被烫了一下！
“郎君，你这要炒到到啥时候啊？”任童在一旁也开口问道。
张季看着锅里已经被自己抄的有些发黄发黑糊了的茶叶，叹口气，停下手直起身看着眼前这些货！
“就知道捣乱！这下炒糊了吧？”张季面色不善的看着张大年他们说道。
“郎君，这事……你可赖不着咱们啊？咱们可啥都没干啊！”杜遂在一旁委屈的说道。
“还说不关你们的事！要不是你们跟某说话，某能炒糊了吗？要不是你们打岔，某能烫着手吗？”张季气呼呼的道。
看张季在那里呼呼的吹着躺了的手指头，杜遂撇撇嘴道：“郎君这手就是太细嫩了！要是咱就咋样都不会别烫着的！”
张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说的好听！有本事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呗！”杜遂爽快答道。
张季一愣，他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杜遂还真打算试试啊？
试试也好！
让这家伙也被烫了手他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容易了！
张季让杜遂去洗了手，准备给他手上缠上麻布。
“弄这玩意干啥？不用！不用！”杜遂却是摆摆手躲开了张季手里的白麻布。
张季瞪着眼说道：“你别逞强！等一下烫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杜遂连连摆手！
“五郎他真不用！”任童在一旁靠在一根柱子上抱着胳膊开口道。
众人都看向任童。
任童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耸耸肩道：“五郎他自小便皮糙肉厚的，对这些根本就不怕的。”
张季扭头看向杜遂，只见这家伙笑的憨憨的直点头。
“那就随便你了！”张季没好气的说着放下了手里的麻布。
杜遂学着张季刚才的样子，把新鲜茶叶倒进了铁锅中，然后直接伸出双手在锅中翻炒起来！
张季看着杜遂在锅中不停翻炒茶叶的一双肉掌，不由有些惊呆了！
虽然他在前世的一些视频里也见过不少赤手在锅中炒茶杀青的，可是人家那是多少年练出来的啊！
杜遂这家伙却是第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