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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吃鬼道人
大秦京都。
卯时三刻，王凡惊坐起，身上的薄被滑落到腰间，脸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他又做噩梦了，在梦中他险些被一条九个脑袋的巨蛇吃掉。
“呼……吓死我了，他都跟什么样的怪物战斗过啊。”
王凡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脑海中又浮现出九头怪蛇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做的噩梦严格来说不是梦，而是他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来自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度，是一名光荣（犯了纪律）退役的兵哥哥，只是因为研究一块黑石头，就被黑石带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有鬼，有妖，有仙的世界。
他，就是仙。
“唉，为什么我没有直接继承全部记忆，非要通过梦境来获取记忆，很吓人的好不好。”
王凡叹息一声，梦境太真实，每一次与人厮杀，与不知名怪物战斗的梦境，都像是身临其境，数次濒临死亡的感觉那么真实。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噩梦吓死了，嗯……如果仙人会脑死亡的话。
情绪平缓下来后，王凡双手合十，真诚地祈祷今晚能做一场美梦。
“我需要活色生香的梦境，我幼小脆弱的心灵急需女菩萨安慰。”
对着空气拜了拜后，他翻开薄被下了床。
走到院子打了一盆水，简单梳洗一番，穿上有些褪色的道袍，腰跨一把直刃无锋的窄口黑色长刀，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门。
过了一会，他返回到屋内，把挂在墙上的面具拿下来，这张面具是青铜铸成，形似恶鬼修罗。
“差点把你忘了，系统。”王凡两指轻敲鬼脸面具，笑了笑。
这时，面具双眼处的空洞，突兀地燃起指甲盖大小的血色火焰，低沉沙哑的恼怒声在屋内响起：
“本器灵名唤修罗，不是狗屁系统！”
鬼脸面具是法宝，名叫修罗，有摄魂，封禁的能力。
“好的，系统。”王凡随口应付不听话的面具。
面具大怒，嚷嚷道：“本器灵名唤修罗！修罗！修罗！修罗！！！”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它足足咆哮了四遍，鬼叫声传到了隔壁邻居那里，顿时各种脆物碎裂的声音传过来。
得，新邻居又被吓到了，不知何时他的邻居又要更换了，希望能换成貌美的小娘子。
“别鬼叫。”王凡没好气地将它揣进怀里，隔着道袍敲了敲面具，警告道：“你若是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进粪坑。”
这句话说出口，世界顿时安静了。
这张面具不老实，总喜欢在他跟别人谈生意的时候插嘴。
想一想，你跟别人谈话的时候，对方身上突然传出如同厉鬼般的声音，你会不会被吓跑？
他是做驱鬼生意的，因为面具乱说话，被传出他养厉鬼的流言，导致许多人不敢来找他驱鬼，害他丢了许多生意，这几日饭都要吃不上了。
因此，他今天直接剥夺鬼脸面具说话的权力。
一张面具，不配说人言。
王凡嘴角上扬，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道袍，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
半晌后，他来到凤吾街。
街上人来人往，大大小小的摊位挤满了街道两侧，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哥带着小厮悠哉的散步，几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在市集上转悠，挑选精美的头饰，香气扑鼻的胭脂水粉。
还有一些不能化形的妖跑到街上吓人。
这个世界的妖是妖不是妖怪，跟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不仅不吃人，还不吃生食，行为举止与人一般无二。
而且没踏上修仙之路的妖与凡人一样没本事，连化形都做不到。
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他的目光自动忽略所有雄性，落在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眼中渐渐有了神采。
曼妙的身段，精致的颜容，谁会厌恶那。
“唉……可惜穿的太严实了。”
王凡摇了摇头，略感遗憾。
想到前世商业街上白花花的大长腿，心驰神往之余，对这个世界的穿衣很是鄙视。
目光转动间，看到一个长着兽耳和尾巴的妖族少女，眼睛都亮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兽耳娘啊！
随后目光下移，心胸狭小，王凡顿时没了世俗的欲望。
不多时，他走到一个包子铺前，笑着敲了敲摆放蒸笼的桌子：“张老哥。”
忙碌的老板闻声看过来，见是王凡，咧嘴笑道：“王老弟今日怎么没睡懒觉？”
王凡捂着心口，略有心悸道：“梦魇缠身。”
“要是梦魔缠身我就睡一天，当然，必须是女梦魔。”他在心里又说了一嘴。
包子铺老板哈哈一笑，爽朗地拍拍王凡肩头，笑道：“以王老弟的本事还怕魑魅魍魉吗。”
铺子老板姓张，军伍出身，又长得人高马大，所以手劲极大，要是这么拍别人，怕是会把那人的肩膀拍散。
可王凡不同，张老板的拍击就像是按~摩一样，王凡真想舒畅地喊一句“张师傅，再用点力。”
只是怕说出来，张老板给他在包子里下毒，他可是还要吃早饭的。
虽然现在他身如玄铁，但毒药能不能毒死他，他还没试过，谁没事闲的会去吃毒药啊。
说起他的身体，肌肉发力时的硬度可比肩铁器，他的皮肤筋骨更是非同寻常，刀割不破，斧砍不伤，说一句铜皮铁骨一点不过分。
这么一副坚硬如铁的身体却没有用武之地，属实有些可惜。
王凡暗自叹一口气，为自己快要生锈的小老弟上火。
“张老哥，这你就不懂了，王大仙是嫌女鬼不够吃啊。”
这时，包子铺前吃包子的客人接了一句话，见王凡看向他后，嬉笑道：“王大仙近几日又吃了几个女鬼啊。”
你才是王大仙，你全家都是王大仙……王凡心里咆哮，脸上嘴角上扬道：
“李大壮，昨日你家娘子来找本仙人，她说找不到回家的路，让本仙人给她指路。”
这名客人一听这话，顿时菊花一紧，一股麻意从尾脊骨冲到头顶，脸色顿时垮了下去，慌慌张张道：“你……告诉她了？”
“当然，本仙人好事做到底，亲自把她送到你家门口。”
“王大仙！你大爷的！”
李大壮顿时拍桌而起，骂骂咧咧地跑了，他要回去搬家，他娘子死了两年了，至今没有续弦。
这时他想起昨夜的美梦，那是他与去世娘子的新婚之夜。
此时想到这个梦，他头顶的麻意顺着肚脐下落，汇聚在一点后，快尿了。
鬼娘子，他无福消受啊……
虽然他调侃王凡为王大仙，但王凡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凤吾街有一个名头响当当的吃鬼道人，说的就是王凡。
传言吃鬼道人专吃鬼物，尤其喜好女鬼，一顿能吃十名貌美如花的女鬼。
对了，还喜欢吃孩童，凤吾街谁家孩子不听话了，就拿王凡的名号去恐吓，保准他家孩子乖乖听话睡觉。
铺子老板见李大壮落荒而逃，埋怨道：“你吓他作甚。”
王凡这几日没开过张，更没有女鬼来寻他，作为店邻居的张老板一清二楚。
听到张老板的埋怨，王凡呵呵一笑，不解释，笑眯眯地看着李大壮。
在他的瞳孔中，李大壮头上浮现出一个身穿丧服的女子，这女子现身后，踩着李大壮的脑袋，对他盈盈一拜。
王凡微微一笑，他可是在帮李大壮啊，让李大壮跟自己娘子再续前缘，给他一个做通鬼道人的机会。
而且李大壮还不用担心人鬼殊途，因为女鬼身上的鬼气已被鬼脸面具消除，不会伤害到他的性命。
“张老哥，老规矩，五十个包子。”女子消失后，王凡拍着肚皮喊了一嗓子。
张老板无奈地摇摇头，示意王凡自己去般蒸笼。
五十个大包子进肚后，王凡揉了揉肚子，勉强吃了个半饱。
他现在饭量极大，虽然抓鬼挣得多，但只能勉强抵消他吃喝的开销，就这，还是在不敢吃饱饭的情况下。
若不是因为这诡异的饭量，穿越而来的小半年时间，他都能凭借抓鬼挣的钱在城郊买半个宅子了。
可惜，仙人也要吃饭，半年吃光了半个宅子。
吃完早饭后，他走到包子铺旁边的摊位，后扬道袍，屈膝坐在木扎上，解下腰间的黑刀立在一旁。
这个摊位是包子铺老板给他置办管理的。
这时，张老板走过来递给他一面平津帆，帆上写着驱鬼除魔四个大字。
王凡接过帆子直插入土，可惜他没学过命里，不然给小娘子摸摸骨也是不错的，说不定还能骗个娘子回家。
刀兄，你主人我定会比你先脱单，找个仙子成家。
王凡弹了一下黑刀的刀刃，传音道。
被恶意不给配刀鞘的黑刀不搭理他，王凡也不在意，这把刀刚刚诞生器灵，还不会说话。
抬眼看看天色，日上三竿，正是睡回笼觉的大好时间。
王凡正襟危坐，闭目凝神，入定了。
不一会，轻鼾声响起。
良久，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小厮来到王凡面前，躬身轻唤道：“道长可是吃鬼道人？”
第二章 道姑
王凡缓缓睁开双眼，管控住面部表情，装作世外高人的样子道：
“贫道姓王，单名一个凡字，施主唤贫道王道长便可。”
说实话，他真不想承认自己是吃鬼道人，这个名号太难听了。
可是他几月前抓鬼时怪病发作，差点魂飞魄散，只能当着雇主的面活吞了女鬼。
这下可好，这个名号彻底传开了，他想否认也没用。
说起魂飞魄散，这就要说到他的病了，他得了不吃鬼就会死的怪病，如今他的寿命是按天计算的，所以他抓鬼不仅为了赚钱，也是为了活命。
他的病因是三魂分离，需要吃鬼补充魂力稳固神魂，不然就会魂飞魄散。
这是因为黑石给他夺舍这具肉身时力量耗尽，导致夺舍没彻底完成，留下的后遗症。
没错，他不是借尸重生，而是强行融合了这具身体的元神，鸠占鹊巢。
也因此，他成了仙！
估计也是唯一寿命按天计算的仙。
既然是仙，就要有仙人的气质，王凡摆谱的功夫这段日子已经炉火纯青，深深折服了小厮。
被他气质折服的小厮，脊椎又弯了几分，阿谀奉承道：“老远一打眼，便看出了王道长的仙风道骨，近处一看，果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这句话纯属睁眼说瞎话，王凡面白无须，身形健硕，道袍穿在身上紧巴巴的，根本穿不出仙风道骨的气质。
不过马屁谁不爱听，王凡微微颔首，享受着小厮的马屁……哦，不，是恭维，等到小厮说的口干舌燥后，他才伸手下压，打断了小厮的话，说道：
“施主找贫道所谓何事。”
小厮擦了擦被太阳嗮出的汗水，咽了几口吐沫润润喉后，笑道：“我们府上闹鬼，老爷得知王道长威名，特意让小人请道长前去驱鬼。”
王凡听闻这句话，笑了。
果然，巡仙司出动大半校尉去鄞州后，今日就来生意了。
昨日鄞州传来急报，鄞州境内有三个村庄被邪修屠杀殆尽，被屠戮的村民残魂不散，怨气冲天，化成了厉鬼袭扰百姓。
短短一日，便有两个村庄遭到厉鬼侵害，村民死后加入厉鬼大军。
这个消息传回京都，皇帝震怒，命巡仙司半月之内消灭厉鬼大军。
面对越来越多的厉鬼，鄞州巡仙司驱鬼人手不足，京都巡仙司总部便出动过半校尉去支援鄞州。
因此，便没有人跟王凡抢生意了。
巡仙司是大秦开国皇帝亲自设立的衙门，拥有统管国境内修士的权力，是悬在修士头顶的一把刀。
说白了，就是这个世界的有关部门。
巡仙司不仅管控修士，还负责除魔驱鬼，京都诞生的鬼怪，大部分都是巡仙司派人驱除的。
所以，巡仙司就是王凡最大的生意对手，若不是巡仙司事务繁多，不能在驱鬼一事上面面俱到，他都挣不到黄白之物。
如今这么久才开张，他可要大赚一笔。
而且，这次的雇主显然是富贵的大户，以前这种大户人家都是请巡仙司校尉的，若不是今日巡仙司腾不出人手，他还真接不到这单生意。
因为是富贵人家，王凡打算要价高一些，伸出了三根手指。
平常驱鬼，他要价都是一两银子，以京城的物价来算，这已经是极高的价格了，碰到个狗大户，涨三倍价钱不过分吧？
这一单生意做下来，他半个月的口粮就有了。
小厮看着王凡竖起的三根手指，脸色为难起来，嘴巴张张合合，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凡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这些大户人家这么小气，正要违背自己高人的人设降价时，小厮咬了咬牙，换上谄媚的笑脸道：
“王道长，您的名号京城谁人不知，三十两白银……说出去多丢您的脸面，您看，五十两如何？”
说着，隐晦地对王凡伸出一根手指。
王凡松了一口气，原来小厮是想要回扣，他前世在社会上也不是白混的，这点做生意的规矩还是懂的。
他也不是小气的人，对方给他加了二两白银，给对方一两白银的回扣合情合理。
正要点头答应时，王凡忽地想起来什么，双眼缓缓睁大，一秒破功。
“五十两？？”他的音呗高了几分，说出去的话都带着一丝颤音。
小厮眼中的笑意更甚。
见鬼，这些狗大户这么有钱的吗，五十两，城郊一座一进宅院啊，老子半年都没挣够五十两。
好吧，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王凡摇头叹了一口气，原来小厮伸出的一根手指要的不是一两，而是十两。
我的钱啊……
他的心情从震惊转为喜悦，又从喜悦转为痛心，看小厮的目光就像看抢他钱的恶徒一样，再也维持不住仙家气质了，气哼哼道：“带路。”
小厮也不介意，弓着腰，做出请的手势。
王凡又冷哼一声，拾起黑刀挂在腰间，大步走出摊位。
一路上，王凡得知了前因后果。
这户人家主人姓何，姓何的狗大户年过半百，两月前纳了一个小妾，至此府上家禽无故死亡，男仆日日脚步虚浮，怪事不断。
后来报了官，巡仙司派人来查才得知，狗大户纳的小妾是修炼百年的女鬼。
这女鬼已经能幻化实体，甚是凶厉，巡仙司派来的校尉本事不够，让女鬼跑了。
昨日巡仙司出动过半修士前往鄞州后，这女鬼又卷土重来，昨夜已害了一条人命。
报官后，巡仙司人手不足，定在三日后派人去驱鬼。
可是狗大户那里敢在等三日，这不，今天一早，就让小厮来请高人驱鬼。
听到女鬼修行百年后，王凡眼睛亮起来了，百年女鬼，味道一定美极了！
吃了这只女鬼，他应当能续命两个月。
面对女鬼的诱惑，王凡加快了脚步。
…………
何府，会客厅。
厅内站满了婢女。
狗大户何老爷仰躺在主座上，身旁坐着他的原配夫人，两名侍妾一左一右站在狗大户身后，为他捏肩。
何老爷五十出头，却满头白发，脸上堆满了皱纹。相比之下，他的原配夫人倒保养的还可以。
他的两个侍妾更是双十年华，美艳不可方物。
何老爷忧心忡忡地深叹一口气，拾起一杯茶饮了一口，凉茶刚入喉就被他吐了出来，沉着脸道：“茶都凉了，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
见狗大户破口大骂，一旁的绿衣婢女紧忙低头认错，拿起凉茶低头往外走，走了几步远后，哭丧着脸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看着何夫人。
家有女鬼，她怕。
何夫人心有不忍，吩咐道：“小翠，你陪她去吧。”
服侍她的小翠心里一颤，幽怨地看了绿衣婢女一眼，不情不愿地陪她下去了。
听见何夫人开口，狗大户的火气压不住了，讥讽道：“真是我的好夫人。”
何夫人心里揪了一下，苦笑道：“老爷，妾身也是好意，谁知……谁知她是女鬼啊。”
“好意？？”何老爷声音上扬，横眉冷竖道：“就是你的好意，害死了一条人命。”
听到这句话，何夫人眼前浮现出男仆惨死的模样，眼中的愧疚再也藏不住，喉咙像是有硬物堵塞一样，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狗大户的两个侍妾见到大夫人要掉眼泪了，紧忙过去低声安慰。
片刻后，安慰人的侍妾们也小声哭泣起来。
狗大户更烦躁了：“哭、哭、哭，都别哭了！”
一声咆哮后，侍妾们的眼泪憋了回去。
女鬼进府时，他就看出女鬼不是好东西，奈何他的好夫人被女鬼迷失了心智，不听他的劝说，要不然何府也不会遭此劫难。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不想挨刀，架不住自家夫人把刀横在他头上，接进府里两把刀不够，还要接进来第三把刀。
“唉……”
又是一声长叹，狗大户心累了。
少顷，婢女们回来了，一杯热茶放在了狗大户旁边。
何老爷刚刚拾起茶杯，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小厮就跑进会客厅，大声道：“老爷，吃鬼道人来了。”
话音落下，王凡踏门而入，瞥了小厮一眼。
你才是吃鬼道人，你全家都是……
心里咆哮两句后，王凡打眼一瞧，厅内的装饰很简单，并不像能掏出五十两白银请人抓鬼的富贵人家，由此可见，狗大户对女鬼有多么恐惧。
坐在主位上的狗大户见王凡入厅，匆忙地放下茶杯，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相迎。
何夫人几女先他一步起身福礼，她身边的侍妾本以为吃鬼道人是个糟老头子，却不想王凡这般年轻，样貌……还很讨妇女喜欢，不由得满心欢喜地多看几眼。
王凡感觉有人偷看他，目光转动间，抓住了偷窥者，狗大户的侍妾们顿时娇羞地低下了头。
呸，无耻的老牛，专挑嫩草吃，招惹到女鬼属实活该。
王凡心里对狗大户深深鄙视，瞧见狗大户被女鬼掏空的身子，怕他走几步路在摔死，没人给他结账，紧忙摆摆手：“何施主不必多礼。”
说罢，自顾自地走到客椅上落座，卸下黑刀放在一旁，带领他来府的小厮乖巧地站在他身后。
他现在的身份是修仙的高人，是用鼻孔看人的，他可不是因为嫉妒才对狗大户不礼貌的。
狗大户没因王凡无礼而恼怒，反而更加安心，开口道：“给道长奉茶。”
刚回来的两个婢女胆战心惊地下去了。
狗大户的目光从婢女身上收回，老眼努力睁开一条缝，笑着：“道长能来府相助，实在是老夫幸事。”
王凡颔首，没有闲情雅致跟无耻老贼闲谈，正要开门见山时，一个脸带面纱身穿道袍的女子，在小厮带领下踏门而入。
“老爷，您请的道长到了。”
第三章 人不见了
狗大户闻言转过头，瞧见道姑后，睁不开的老眼竟然睁开了，匆忙地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老夫见过太……见过道长。”
怎么还有人抢生意，看狗大户的样子，这女人来头不小啊……王凡眯起双眼打量着道姑。
此女个头极高，大概有一七五，完全是超模的身材，嗯……比超模干瘪的曲线更圆润。
面容被面纱覆盖，只能看见一双细长的眸子，王凡眼前一亮，这双眸子精致的如同3D美人眸，不似人间可寻。
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出家当道姑，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王凡心里直呼可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面对狗大户的问好，年轻貌美的道姑轻轻“嗯”了一声，她的声音又纯又御，听在耳里甚是舒服。
应答后，道姑便将眸光从狗大户身上收回，转而落在的狗大户的侍妾身上。
面纱下的朱唇勾起一个笑意，挑了挑娥眉，两个俏娘子再次娇羞地低下了头。
道姑唇角上扬，自行走到客椅上落座，动了动香肩，蹙眉道：“昨夜没睡好，本……贫道的脖子有些酸痛。”
狗大户快速意会了道姑话中的深意，不动声色地对侍妾们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侍妾便媚眼含春地走到道姑身后，为她捏肩捶背。
绝色美女，不仅男人看了心动，一些女人看了也欣喜，爱美之心，不分性别。
王凡看着道姑享受的样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好似……看到了享受妻妾服侍的大老爷一般。
道姑舒服地轻哼一声，一扭头，瞧见了盯着她看的王凡，眸光呆滞了一下，扭头对狗大户疑问道：
“这位是？”
狗大户恭敬道：“这位道长是凤吾街吃鬼道人。”
道姑闻言，眯起3D美眸上下打量王凡。
只见王凡身形健硕，五官如同刀刻，十足的英武将军样，跟身上的道袍极为不搭。
几息过后，道姑点头轻笑道：“久仰道友威名。”
有了竞争对手，王凡不敢在气势上低人一头，只是微微颔首，便闭目凝神。
道姑微微眯起了双眸，面纱下露出一个意义深远的笑容。
高人都到齐了，狗大户紧绷的心弦也松了松，饮口热茶润了润喉后，笑容满面道：
“两位道长，此次请你们前来，是为了府内闹鬼一事，还请二位道长相助，驱除这只害人的女鬼？”
话落，见王凡跟道姑都没开口，狗大户连道几声抱歉的话，随后笑道：
“两位道长放心，不管结果如何，老夫都会拿出二百两白银送于二位道长，谁能驱除女鬼，老夫便再奉上白银一百两。”
二百两？？不是五十两吗？？
王凡瞬间睁开了眼睛，他懵了。
他身后的小厮也懵了，脸色渐渐垮了下去，他的回扣飞了……
二百两白银两个人分，就是每人一百两白银，他要是抢先驱除女鬼，还能再得到一百两白银，加一起就是二百两白银。
这一刻，王凡眼前好似看到了银子的光芒。
嗯……还有3D美眸……
他眼前的银子消失，道姑细长的御姐眼与他对视。
女道姑看我做什么，难道对哥哥一见钟情了？
王凡微微摇头，驱散脑海里冒出的念头，随即抢先开口道：“何施主放心，有贫道在，定保你府上安稳。”
话落，拾起黑刀，与回来奉茶的两名婢女擦身而过，离开了会客厅。
女道姑目视着王凡离开，待到眸中的身影消失后，轻笑一声：“吃鬼道人……”
随后笑眯眯地看着狗大户，意有所指道：“你不相信贫道？”
此言一出，道姑身上散出一股莫名的压力，整个会客厅顿时陷入一种异样的寂静中。
何老爷心肝颤了一下，紧忙起身行礼道：“太……道长莫怪，老夫……”
说着，何老爷咬了咬牙，抬眼道：“上次来府的校尉大人没有除掉女鬼，老夫只是想要一份保障。”
道姑嗤笑一声：“井底之蛙。”
何老爷低下头，不敢还嘴，陪在他身边的何夫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连给道姑捏肩的侍妾们都慌了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道姑见身后的美人被自己吓坏了，轻哼一声，不再给何老爷施压。
随即揭开面纱一角，露出精致的红唇，拾起热茶浅饮一口，放下茶杯后冷声道：“准备好银钱。”
何老爷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陪笑道：“道长放心，银子早已备好，就等道长凯旋。”
道姑微微颔首，起身后沉默片刻，警告道：“记住，这件事不可宣扬出去。”
“道长放心，老夫懂规矩。”
道姑点点头，对何老爷的侍妾们放了一个电眼后，离开了会客厅。
她前脚刚离开，会客厅便响起一阵深呼吸声。
何老爷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何夫人也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流出的细汗，在侍妾们回到她身边后，心有余悸地啪啪胸口，疑问道：
“老爷，这位道长的气势好吓人，她究竟是什么人？”
被道姑的电眼电的浑身酥麻的侍妾们竖起了耳朵。
狗大户没好气地瞪了何夫人一眼，不理她。
…………
走出会客厅后，道姑唤来一个小厮，让小厮的带她来到女鬼害人的命案现场。
这是一个荒废的院落，长久没人清理的杂草长到了半人高，一眼看去，见不到地面铺设的青砖。
此时已是盛夏，院中却很是凉爽，穿着单薄的小厮不适应骤变的温差，浑身哆嗦地双臂抱胸，两只手搓了搓胳膊。
明明长满了杂草，却没有任何虫鸣声，异常寂静的环境让更是让小厮心生恐惧。
又想到昨夜女鬼在这里杀了人，一股凉意从小厮脚下窜到头顶，凉意所过之处，炸起一片鸡皮疙瘩，小厮的脸都白了。
要不是惧怕道姑，他都要脚底抹油跑路了。
“尸体就是在这个院子发现的？”道姑扫了院落一眼。
小厮咽了一口唾液，颤抖着指着院子的中间小声道：“道长，昨夜他就是死在这里。”
道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没见到尸体，问道：“尸体那？”
昨夜何家报案后，巡仙司并未派人收尸。
“老爷给厚葬了。”小厮低眼不敢看道姑。
道姑蹙起了娥眉，没有被害人的尸体，她便不能施展道术顺藤摸瓜，找出女鬼所在。
她不敢离开何府去挖坟，若是她离开后，女鬼跑出来，恐怕又要多害几条人命。
沉默一会，她掏出一个罗盘，在院子里兜起了圈子。
这罗盘是法器，能够勘查鬼物，残魂。
少顷，道姑面纱下的俏脸布上了一丝凝重。
女鬼不在此处，被害人的残魂也没有发现。
人死后天地二魂散去，只留人魂残留，这便是残魂，若残魂没有鬼化，不出七日也会消散。
而何府死去的小厮，死亡时间不到十二个时辰，却没有残魂存留，要么就是残魂没有离体，随着尸体被埋，要么……就是被女鬼吞了去。
若是被女鬼吞噬，女鬼的危害程度就要拔高几倍了。
寻常的厉鬼是没有噬魂能力的，拥有噬魂能力的厉鬼，可以通过噬魂不断变强。
之前道姑是为了银钱，才来此驱鬼，如今就算拿不到报酬，这只疑似能噬魂的女鬼，她也必定要除掉。
此处寻不到女鬼，道姑又让小厮带她走遍了何府。
半晌，一无所获的道姑站在何府正门外，蹲着身子崛起圆润的臀部，掏出几张符箓贴在了门槛上。
起身后，道姑忽地想起，在何府转了一圈都没看见吃鬼道人，蹙眉疑问道：
“你见到吃鬼道人了吗？”
一直跟着她的小厮摇摇头。
第四章 把你吃掉
戌时，何府。
小厮们在会客厅挂上了几盏灯笼，明亮的火光给狗大户带来一丝安全感。
他仰躺在椅子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在婢女的服侍下喝下一碗参汤。
何夫人想起因她的善意，而被女鬼害死的仆人，心肠软的她难免面含悲色，几滴清泪从眼角流下，低声哽咽着。
哭声让狗大户莫名的烦躁，正要大声呵斥，目光一转，看见享受他侍妾服侍的道姑，即将出口的呵斥咽了回去。
此时何府所有的女眷都挤在了会客厅，特殊时期，小厮们也不顾忌讳堵住了会客厅大门。
只有少许几个胆大的小厮没有留在这里。
少顷，狗大户调整了一下坐姿，偷偷看了一眼道姑，见她迟迟不去除鬼，有心催促，却又像是惧怕道姑一般，不敢开口。
纠结之情溢于言表，过了一会，重重地叹息一声。
道姑闭目凝神。
狗大户又重重叹息一声。
这次，道姑缓缓睁开眼眸，瞥了狗大户一眼，平静道：“贫道已在府上各处贴了符箓，鬼物只要进府，便会困在府内，到时贫道自会驱除鬼物。”
狗大户闻言松了一口气，掀开薄毯，起身恭敬行礼：“多谢道长。”
和王凡这个吃鬼道人想比，他更相信道姑。
而且，自上午一别，王凡再也没出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知降不住女鬼跑路了。
一个只是坊间传言，一个却是京都传说，谁优谁劣可见一斑。
貌美道姑的话让两名侍妾安心，更加卖力地为她捏肩捶背，让道姑舒服的差点轻哼出来。
…………
三更时分，朱老二从下房走出，憋了一泡尿的他本想去茅房，看了看天色，打消了这个念头。
据说茅房阴气极重，此时又是一日中阴气最重的时候，两相结合，谁知女鬼会不会在茅房出现？
朱老二打了一个冷颤，偷偷摸摸地四下看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嘿嘿一笑，走到一颗小树前，解开裤子撒了一泡冒着热气的液体。
他早就想给这棵树施施肥，只是一直不得机缘，如今遂愿已尝，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朱老二只觉周围的温度瞬间变低，他身体僵了一下，紧忙提上裤子跑回了下房。
此时屋内只有他一个胆大的，胆小的还在会客厅门口守着那。
原本他听说鬼怪只会袭击体弱之人，他阳气这么旺盛，三伏天撒泡尿都冒着热气的男人，还怕女鬼？
可是，看着漆黑的卧房，朱老二后悔了，他怕了，想要出门，那股莫名的冷风又让他不敢出去，只得抱起薄被，瑟瑟发抖地躲在床脚。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一阵水滴落地的声响在屋内响起。
朱老二发抖的身体顿时僵住。
片刻，他小心翼翼把身上的薄被打开一条细缝，一只眼睛透过细缝看去，目光转动，没发现任何异常，滴水声也消失不见。
“呼……定是出现幻听了。”
他微微呼出一口浊气，找借口安慰了一下自己，随即嘴巴抵住薄被间的细缝，贪婪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几个呼吸过后，忽地一股凉气被他吸进腹中，朱老二大惊失色，急忙合上薄被，缩在的被子里的身体蜷缩在床脚。
这时，水滴声再次响起。
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是一道催命符打进朱老二心里。
他再也忍不住这种煎熬，猛地掀开薄被，身体躬起，就要跳下床去冲出房间。
刚要跳下床，忽地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朱老二目光凝住，他身后是墙壁啊……
有鬼！女鬼来了！
这一刻，强烈的求生欲，让朱老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一点点爬到了床边。
在努努力他就能下床，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那只拽住他的手。
望着房门，朱老二绝望了。
他的身体慢慢地被拉了回去，冰凉的感觉从脚踝处延伸，不多时，他整个后背像是披了一层凉水。
他被女鬼压住了！
“郎君，你跑什么呀。”
娇滴滴的轻吟忽地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动听，听在耳里却让人头皮发麻。
“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与奴家共赴云雨？”
伴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脸颊好似贴住了冰块，那是……女鬼的手。
朱老二像是被吓傻了，不动不言，任由女鬼轻抚。
几息过后，他的身体被一只冰凉的手翻了过来，腹部一凉，女鬼坐在了他身上。
这时，朱老二看清了女鬼的面貌，非但不恐怖，还很美。
“奴家美吗？”女鬼双目含情地抛了一个媚眼。
朱老二呆呆地点点头，他好像彻底傻了。
“咯咯咯……”女鬼掩嘴笑了起来，只是太平，鬼躯颤动间没有波涛汹涌的上下起伏。
朱老二目透失望之色。
女鬼瞧见他眼中蕴含的意思，愣了一下，眼中涌起怒火，整张鬼脸顿时变的虚虚实实，隐约间能看到一张凶厉的鬼脸。
朱老二瞪大了双眼，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哼，郎君真坏。”
这时女鬼恢复正常，慢慢趴在他身上，在他脖颈处深深吸一口，贪婪地嬉笑道：
“奴家最喜欢精壮的男人了。”
话落，抬起头摸了摸朱老二的脸，再次笑道：“尤其是英俊的男人。”
说着话，女鬼侧躺在朱老二身边，冰凉的小手从朱老二喉结处滑下，胸口，腹部，一路向下，笑吟吟道：
“奴家真是满心欢喜呐……”
“是吗？”
突然，女鬼的手在朱老二肚脐下方顿住，她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有多欢喜？”
女鬼面色一僵，目光一点点转移到朱老二脸上。
“你？”
“不知姑娘是否喜欢被我吃掉？”
此言一出，朱老二脸上突兀地燃起血色火焰。
这火焰覆盖住他整张脸，一息过后，火焰似流水般汇聚到双眼处，露出一张青铜制成的鬼脸面具。
这面具青面獠牙，眼中冒着血色火焰，戴在朱老二脸上，好似他是九幽走出的厉鬼。
见鬼了，这男人怎么回事？到底我是鬼，还是他是鬼？
女鬼鬼眼凝住了。
一息过后，她讪笑着向床脚退去，细声细语道：“郎君说笑了，奴家想起来还有事要办，不如日后在陪伴郎君左右。”
说罢，扭身就要穿墙而出，脑袋刚穿过墙，就被王凡一把拉了回来。
“别走嘛，姑娘这般貌美如花，本仙可是喜欢的紧那。”
女鬼炸毛了，奋力挣脱起来。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一阵张牙舞爪过后，她的手腕还在朱老二手里攥着。
“别激动吗，长夜漫漫，不如……我一点点把你吃掉？”
王凡的声音透过鬼脸面具传出，低沉沙哑，充满了蛊惑感。
女鬼像是被这句话吓傻了，停止了挣扎，鬼眼渐渐迷离起来。
在她的目光中，王凡脸上的面具张开獠牙，牙尖上闪着幽芒向她撕咬而来，她的意识随之溃散。
床底下，真正的朱老二悠悠醒来，忽闻这句话，眼白一番，又晕了。
第五章 法宝
何府会客厅。
灯笼中的烛火即将燃尽，厅内渐渐昏暗下来。
小厮们挤在门口哈气连天，厅中的婢女们微微摇晃着身体，小鸡嘬米般点着脑袋。
服侍道姑的两女早已坐在地上，依靠着椅子睡熟了，何老爷却是无心睡眠，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发呆。
忽然，道姑猛地睁开双眸，快速起身望着厅外，蹙眉道：
“竟然无声无息闯了进来。”
她贴在何府内的符箓突兀自燃，而何府外贴着的符箓没有一处有异常，这表明女鬼早就进了何府，直到刚刚才透露出鬼气。
符箓遇鬼气自燃，制符者便可感知到鬼物出没的地点。
何老爷闻言回了神，抓紧了身上的薄毯。
没等他问询，只见道姑轻拍腰间荷包，一柄青色长剑带着青芒从荷包飞出，道姑素手一伸，握住剑鞘，长剑即时脱鞘，飞出会客厅。
与此同时，道姑手凝剑指，长剑青芒大作，一道青光直冲天际。
随即剑指在胸前虚斩，入天的青光顿时像是遇到屏障，碎成点点青芒而落。
呼吸间，无数的青芒化成一柄柄长剑，宛如天罗地网笼罩住整座何府。
云山剑阵。
道姑绝技之一，布下这剑阵后，女鬼便是瓮中之鳖。
只是对付一只小小的女鬼，便用出这种绝技，说出去怕是要被人耻笑。
可是，驱鬼方面的道术她并不擅长，除了使用剑阵外，她没有更有效封住女鬼退路的办法。
道姑摇摇头，此招这么明显，怕是回去后难免被问责，毕竟有小人喜欢进谏谗言。
“日后要多习练一些驱鬼的道术了……”道姑默念一句，大步走了出去，素手虚抓，青色长剑入手。
这一番变故让何家人再无困意，还能是谁来了？当然是女鬼啊！
顿时间，堵在门外的小厮们慌张地跑进了会客厅，厅内的婢女们慌作一团。
“都慌什么！”狗大户一声大喝，制止了下人们的骚乱，看了一眼道姑的背影，咬了咬牙，沉声道：“扶我出去。”
他的这句话让何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起身主动搀扶起何老爷，两人结伴向道姑追去。
狗大户的两个侍妾苏醒后，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在道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若女鬼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待道姑被引走后，反身来害人怎么办？
下人们似乎是想通了这一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跑了出去。
道姑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却也没阻止众人的跟随，快速向女鬼出没的地方走去。
不多时，一群人跟着道姑来到小厮们居住的院子。
道姑盯着一间房门，提着剑缓缓走去，房门下的门槛，贴着一张燃烧了一半的符箓。
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何夫人不由得靠紧了狗大户，两个貌美的侍妾紧紧相拥，靠在了狗大户的另一边。
一步、两步、三步……待道姑踏出第六步时，房内忽然响起惊恐的尖叫声。
听声音，是个女子。
众人顿时惊慌地后退了几步，几个胆小的婢女更是眼白一番，吓晕了。
道姑眸光一凝，手中提着的长剑霎时间青芒大作，围拢住何府的满天长剑振动轻吟，剑尖直指这间房。
“别激动吗，长夜漫漫，不如……我一点点把你吃掉？”
就在这时，低沉沙哑的声音替换了女人的尖叫，这句话音量不大，却仿佛能穿透任何屏障，直入人心。
走到房门前的道姑愣了一下，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此时，屋内的女鬼双目无神，痴呆地坐在床上，王凡面戴鬼脸面具，张开两排尖锐的獠牙对着女鬼。
女鬼正是何老爷纳的那个小妾。
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目瞪口呆。
听到房门被踹开的声音，鬼脸面具双眼处的血色鬼火侧移，两团鬼火对准了门口。
这一幕更是让人心生恐惧，人群中胆小的人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此时已经没有了男女之别的念头。
见到道姑后，面具上的鬼火骤然一缩，随即面具化成血色火焰，钻进了他的衣服里，露出了王凡的面容。
他们怎么来了？
王凡有点懵，他为了不被道姑发现，先她一步驱鬼，特意藏了一天，没想到，临到吃鬼的时候被人撞见了。
“吃鬼道人！他果然喜欢吃女鬼！”
看到王凡本来面目的一个小厮，脸上的恐惧褪去，激动地指着王凡大叫一声。
他这句话刚说完，早被鬼脸面具分解的女鬼砰地一下碎了，女鬼身体破碎而成的碎片，化成黑色雾气被王凡吸入口中，喉咙涌动，吞了进去。
“他吃了，他真的吃了！吃鬼道人吃鬼的传言是真的！”又一个小厮激动地跳了起来。
一众女眷哪里见过这个场面，顿时尖叫起来，没叫的全都吓晕过去。
艹！这个称号摘不掉了……
王凡嘴角抽了一下，隐晦地瞪了道姑一眼。
他已经猜到是道姑带这群人来的，毕竟凡俗苏子怎么能找到他，定是道姑用手段发现了他。
道姑被他瞪了一眼，冷冰冰地看着他。
王凡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良好作风，收回了目光，强行装作神色如常的样子下了床。
“何施主，贫道已驱除鬼物。”越过道姑后，王凡朝着狗大户颔首道，眼角余光一扫，看着漫天长剑，不由得诧异地瞥了道姑一眼。
这女人，有点东西啊。
他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怪不得道姑能被狗大户那般尊敬，这是有真本事的女人。
以后怕是要有强力的对手了，王凡顿时警惕起来。
道姑冒着暴露的风险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却被王凡抢先一步，心里有些不爽，没有了逗留的心思，收起罗盘对狗大户说道：
“既然厉鬼已除，贫道便不再久留，告辞。”
说罢，右手挽了一个剑花，一点点被她插进剑鞘，漫天的长剑随之震颤轻吟，片刻后化成青光消散。
这一手，让王凡大开眼界，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华而不实的无用花招。
他的震惊让道姑轻笑一声，微微摇头地向院外走去，原以为是个强者，如今看，只是她想多了。
路过狗大户身边时，瞥了狗大户一眼。
狗大户紧忙对道姑拱拱手，赔笑道：“道长稍等片刻，老夫这就派人取银两给道长奉上。”
道姑满意了收回眸光，回头深深地看了王凡一眼，离开了院子。
这时婢女们还在唱着高音，狗大户爆喝一声：“都住口！”
惊声尖叫的女高音们捂住了嘴。
狗大户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开，对着王凡作辑道：“多谢道长，道长大恩没齿难忘，请道长稍作休息，老夫这就派人奉上银两。”
王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个小人乐开了花，二百两银子到手了！
有了这些银子，他不用过的那么拮据，可以敞开肚皮吃饭了，还可以做几件新衣服，还能去戏馆听听戏，来这么久，他一直没有闲钱去娱乐娱乐。
等等，我的志向只是这些吗？
王凡愣了一下，看着狗大户身上的锦衣绣服，忽地悲从心来。
唉……堂堂仙人混到我这样，也是一个传奇了，我给穿越者丢脸了……
王凡长叹一声，手指勾了勾，屋内的一个角落，黑刀拖着他的道袍飞了出来。
随即他一把抓住黑刀，将道袍挽在臂弯上，离开了院子。
他这一走，小厮们彻底炸开了锅，激烈地讨论着方才见到的一幕，还有几个小厮一脸钦佩地望着王凡消失的方向。
猎奇是人的本性，吃鬼道人吃鬼的传言兴起前，世间从未闻有人能吃鬼。
以前吃鬼道人吃鬼只是坊间传说，如今亲眼所见，谁还不信？
这一次，有了谈资的小厮们，可以出门吹嘘了。
…………
离开何府后，王凡拎着一个包裹，嘴里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走在无人街道上。
他给穿越者丢脸的羞耻心，在见到闪闪发亮的银子时就消失了，羞耻心是什么吗？能吃吗？
显然不能吃，不能吃要他何用。
王凡的歌声更欢快了。
不多时，在街道拐角处他突然止步，缓缓转过身，皱眉疑虑道：
“你跟着我作甚？我告诉你，银子是我凭本事挣得，你技不如人就要认，怎么，还想拦路强抢？”
话音落下，道姑从不远处的阴影中走出，摇头轻笑：
“阁下多虑了，只是有一事不明，想向阁下讨教。”
“你要讨教什么？”
王凡还没回话，一团血色火焰从他怀里窜出来，于半空中聚合成面具，替王凡回了一句，
道姑细长的眼眸瞪圆了，娇躯僵硬地脱口道：“法宝？”
第六章 凝魂
有自主意识，能说话的法器，代表这件法器诞生了器灵。
世间法器万千，只有诞生器灵的法器才能成为法宝，法宝威能巨大，也极其稀有，拥有法宝者，无不是当世强者。
道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法宝，难免失态。
不过她只是失神片刻，便将眸光从鬼脸面具上收回，落在王凡身上。
拥有法宝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不，或许不能称为人，应该叫……
仙！
可是，仙人会自降身份去驱鬼赚钱？
而且，当世仙人的身份都被巡仙司记录在案，她没在仙人档案里见过王凡的画像。
道姑眯起了双眸，她不认为王凡是仙，应当只是一个得了天大的机缘，侥幸得到法宝的修士罢了。
王凡见鬼脸面具不听他话，又人前显圣，嘴角抽了一下，伸出大手，一巴掌把在面前晃悠的面具扇飞，怒冲冲道：
“你是真想被丢进粪坑？”
鬼脸面具打着转嵌进地面，磕碎了一块青砖，它双眼处的鬼火顿了一下，随即猛地冲出地面，大声嚷嚷道：
“她是修士，又不会因本器灵受到惊吓，为何本器灵不能跟她说话？”
鬼脸面具据理力争，弄的王凡一愣，感觉鬼脸说的挺有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于是板着脸道：
“今天饶你一次，今后没我允许，你不得再与任何人说话。”
鬼脸面具成功让王凡忘记了今早说的原话，飘到王凡肩头，眼中鬼火抖了抖，再次对道姑问道：
“丫头，你要讨教何事？”
道姑沉默不语。
王凡见它死性不改，正要发怒，忽地想起他对面还有一个道姑，扭头一瞧，道姑正眯着双眸盯着他。
这时，他脑海中浮现出小说中常看到的剧情：杀人越货。
王凡瞬间警惕起来，警告道：
“这里是京都，想必你也知道巡仙司是干什么的，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他倒不是怕道姑杀人越货，主要是……道姑若对他出手，他一定不能坐以待毙吧？
他要么跑，要么迎战，不管是跑还是迎战，都会闹出动静，引起巡仙司的注意。
一旦被巡仙司找上门，他没有户籍的黑人身份就要曝光，会被驱逐出京城的。
到时候他再想混进来可就不容易了。
他可不能因小失大，更可况，劝一个险些要失足的道姑回头，也是善事一件。
“巡仙司……”道姑轻笑一声，见王凡如此警惕，更加确信王凡只是走了狗屎运的小修士，摇摇头，轻笑道：
“你不必紧张，本官只想知道你如何抓住女鬼的。”
当时女鬼触动了她的符箓，按理说应当知道何府请了修士来除她，所以女鬼定会逃走，就算不逃，也会躲藏起来。
而王凡能先她一步抓到女鬼，显然在抓鬼上胜她一筹，所以想来问个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何处。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王凡“哦”了一声，盯着道姑3D美眸看了片刻，对方的眸光坦荡荡，他这才放松了警惕，一把将鬼脸面具抓住放进怀里，随口道：
“对于野兽来说，落单的猎物才是最好抓的，我只是守株待兔。”
道姑闻言愣了一下，疑声道：“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王凡点点头，疑虑道：“这么浅薄的常识你都不懂？”
“……”
道姑当然懂，只是她想的太多，认为女鬼不会那么傻，明明触动了她的符箓，不仅不逃，还敢主动伤人。
可谁知道偏偏女鬼就是这么傻。
而且，这句话被王凡用疑问的口气说出来，好似她很蠢一样。
道姑攥了攥拳，忍着没动手，平复心情后，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她又回头意义深远道：“身怀法宝却这般招摇，可不是明智之举，巡仙司管得住人，管不住人心。”
说罢，自觉扳回一城的道姑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王凡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她是在好心提醒我？等等……她刚才自称什么？”
“她在骂你蠢。”鬼脸面具说了一嘴。
“我蠢？”王凡被面具打断了沉思，想明白了道姑语句中暗藏的意思，顿时呵呵一笑自语道：
“手里没枪自然不能漏财，可是……哥哥手里有炮啊。”
他是仙，他是无法使用自身修为的仙。
不过他肉身强悍的非人类，在梦里，他可是被各种能移山倒海的凶兽撕咬过的，就是这些凶兽中，能伤害他肉身的也屈指可数。
所以只要不遇到仙人，面对寻常修士，就算他打不过，对方也休想破他防，毕竟修士再强，也没有一口吞一座山的凶兽强吧？
这就是他自认为手里有炮的原因，若他能用修为，他手里握着的就是核弹了。
这个世界仙道共有四大境界，灵、道、仙，最后一个境界无人得知，只是修行界中的一个传说。
入仙境，便是仙。
而灵、道、仙三大境界，又被细分为九个品级，其中灵境三个品级分别为：九品启灵、八品练气、七品炼神。
道境三个品级分别为：六品金丹、五品阳神、四品合道。
仙境王凡不知道，修仙知识方面的记忆他还没有获得，也没从别的修士嘴里问出来，鬼脸面具跟他一样，也失忆了，一问三不知。
而且他连自己具体的品级都不知道。
不过他很确定自己是仙，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仙能长生，他通过梦境得知，他夺舍的这个名为归海言心的人，活了最少几百年。
仙境之下，不管是灵境修士还是道境修士，都不能挣脱寿命的束缚。
人不成仙，终是凡人。
因此这个世界皇朝能统治修士，凡人管凡人，很合理。
其实，大秦境内的仙也受皇朝统治，具体原因王凡还不得知，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仙很少。
也因此他才无所畏惧，只要不得罪仙，或许遇到能破他防的修士，他有什么怕的？
不过要说他无所畏惧也是夸大了，他没有户籍，怕被衙门发现他黑户的身份。
再者，他穷啊……
我应该是最穷的仙了……
王凡苦笑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包裹后，又眉开眼笑起来，这里面都是银子。
回到家后，王凡将银子藏在床底，脱下身上的道袍后摸了摸肚子，除了早上吃了五十个大包子外，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腹中空空，饿的难受。
说起来，仙人还得吃饭，这合理吗？
肯定不合理！
他才不是因为经常吃不饱饭才这样想。
煮了一锅米下肚后，王凡盘腿坐在床上，今晚吃了这只女鬼转化的魂力，加上他之前吃鬼转化的魂力，足够让他活上一年。
目前寿命的问题不必过于担心，是时候凝聚三魂了。
寻常修士修行，以肉身温养神魂，自可增长魂力，只是如今神魂的状态无法与肉身彻底契合，肉身无法温养神魂，只能通过外物补充魂力。
吃鬼就是一条补充魂力的路子，可是这终归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想要治本，他必须凝聚三魂。
不过他凝聚三魂所需要的魂力不是一星半点，只能徐徐渐进，一点点凝聚。
“系统，助我凝聚三魂。”
鬼脸面具应声而出，飘在他面前讨价还价道：“帮你可以，你要给本器灵与人交谈的机会。”
“嗯？”王凡皱起了眉头。
鬼脸面具立马转换态度：“快些入定，本器灵这就助你。”
话落，面具轻轻扣在王凡脸上。
鬼脸面具有摄魂的能力，在他凝聚三魂上能出一些力。
入定之后，王凡的意识潜入丹田。
顷刻间，他只觉视野豁然开朗。
一片汪洋大海上，海面平静无波，上面漂浮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球。
圆球呈灰色，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沟壑，细看之下，这些沟壑好似是刻在圆球上的咒文。
海是他的修为：元炁。
九品时，修士能引天地灵气入体，八品时，修士能炼化灵气转为元炁。
只有拥有元炁，才能使用术法。
元炁海上面的球，按理说应该是道丹，道丹是修士悟道后进入六品才能结出的东西，是道境修士的根本。
可是，据他这段时间了解的信息来看，这颗球并不是道丹。
所以王凡猜想，这颗球或许是道丹的进阶版，也就是仙人才有的。
等等……来错地方了……
王凡紧忙退出丹田，意识游进魂海……
良久，王凡睁开双眼，鬼脸面具随之脱落掉在他腿上。
“本器灵要被榨干了，日后抓到的鬼物你得多分本器灵一些。”
鬼脸面具现在是残破的，也需要进补。
王凡没理会面具，目光凝重起来，经过方才的凝魂，他三魂的凝聚度惊人地达到了……
百分之一都没有！
就这个进度耗光了他九成的魂力，他如今只能活一个多月了……
他想到了这次凝魂收获不会太大，可想不到进度这么小，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摆脱吃鬼道人的身份？
“唉……想活着真是太难了……”
长叹一声后，王凡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眼前。
“啪”
一声打火机般的响声过后，他的指尖燃起一个小火苗。
“好在能用一些元炁了。”
王凡沉重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因为他三魂分离的缘故，他都没办法调用体内的修为，抓鬼时都是凭借他强悍的肉身物理驱鬼。
在加上鬼脸面具的辅助，才得以吃鬼补充魂力。
如今三魂凝聚了一点，他也能调用一丝元炁了。
不过只有一丝丝，只够他打个火。
看着指尖的小火苗，王凡下意识地掏裤兜，片刻后，落寞地仰躺在床上，目光透过窗户望着夜空上的圆月。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诗真是应景啊，”
第七章 英雄不救美
丁未月，甲戌日。
距离何府吃……呸，距离何府驱鬼已过五日。
近期吃鬼道人的名号传出了凤吾街，许多大户人家请王凡吃鬼……抓鬼。
这些人家很阔绰，虽然没有何老爷那般大手笔，但几日下来，王凡也挣了一百一十六两。
要不是有一户人家把他当成猴耍，非要加钱看他吃鬼，气的他摔门而出，他还能多挣一百两。
加上在何府挣的二百两，他现在也是身怀三百多两巨款的人了，寿命也从一个月延伸到了两个月。
而今日，巡仙司派往鄞州的人马回京了，巡仙司人手充足，他的生意自然而然会变少。
所以，王凡今日要给自己放假，身揣兑换好的三百两银票，带着零散的银锭，雇了一辆马车前往内城。
大秦京城占地广阔，分为皇城，内城，外城。
除了皇城外，内城跟外城的区别很大，内城居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外城人口众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对于王凡来说，最主要的区别是娱乐活动，有名的酒楼、戏馆、青楼等等，都在内城。
他早就想去内城耍耍，可惜没有户籍，无法办理入城凭证。
而今日，他是有身份的人了！
前天他给一户人家驱鬼，那户人家跟衙门有点关系，所以就帮他办理了户籍，以抵消捉鬼的报酬。
有了户籍，他才有了合法的身份，再也不用担心被赶出京都了。
从他住的凤吾街到内城的城门口，步行的话需要一个多时辰，因此雇了一辆马车。
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内城的城门口，掏出准备好的凭书，顺利入城。
进入内城，见惯高楼大厦的王凡被城中的繁华镇住了。
内城的主干道异常宽阔，足有一百五十米左右，一块块青石板铺成平整的地面，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这哪里是街道，分明就是大广场。
“谁说古城没有现代城市有气势，那是他们没见过真正的京都古城。”王凡掀开车窗帘四处打量，一脸震撼地嘀咕着。
望着不合常理的主干道，忽地想起了书里记载的唐朝，拥有街道宽四百多米的长安城。
原来只当是夸张，如今所见这条主干道，或许老祖宗是在吹牛，但也是有根据的。
这条主干道纵横交错，周边种着绿色的行道树，环绕着大大小小的精美房屋，非主干道上分布着各式各样的坊间。
不多时，马车行驶到承天街。
这条街是大秦京城主干道之一。
街道的宽阔，更是震碎王凡的三观，按照他目测，此街足有四百多米宽。
两侧商铺鳞次栉比，街上人声鼎沸，车马如龙。
王凡目光呆涩，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老祖宗们，我向你们认错，你们没吹牛，原来我才是刘姥姥……
王凡推了一下下巴合上嘴，下车付了租车的银子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路走过，望着四周的商铺摊贩，闻着勾人馋虫的香气，食指大动的同时紧紧捂住怀里的银票。
这些银子是他存起来的老婆本，不能随意挥霍，所以……他不配消费。
不过……真香啊……
王凡目光从小摊上收回，咽了一下口水。
忽然，一个狗头人身，身穿华丽服饰的东西闯进王凡视线中。
这位狗头人身旁还依偎着妙龄少女，一脸嬉笑的与之交谈。
“cao……(一种植物)”王凡一脸泛酸，没化形的狗妖都能拥美入怀，他还单着，这合理吗？
显然不合理。
一定是这名少女看中了狗妖的能力，才会投怀送抱。
与狗妖擦肩而过后，王凡恶意地呸了一口。
逛着逛着，路过一栋楼，透过楼上开着的小窗，能看到许多漂亮的小娘子。
楼下的大门敞开，许多小娘子们陆陆续续地从院门口走出，互相挽着藕臂，结伴逛街。
她们轻纱遮体，露在外面的肌肤雪白细腻，身前的一道沟壑夺人眼球。
如今正是三伏天，出门玩耍的姑娘们给忍受燥热的行人，平添了许多欲火。
外热内燥之下，一个个恨不得化身成狼。
原来青楼是这个样子的……王凡收回目光，他对卖报的不感兴趣，喜欢打一拳能嘤嘤嘤许久的萌妹子。
最好是大眼萌妹。
二次元，永远的神。
嗯……黑丝御姐也yyds。
女王范好像也不错……
好吧……我很博爱……
王凡自嘲一笑，经过一个买糖葫芦的货郎身边时，止步问道：“多少文一串？”
“三文。”比他矮一头的货郎眉开眼笑道：“公子买一串？”
三文，比外城贵了一文钱，这个价位让王凡皱了皱眉，拍了拍怀里的银票，还是忍痛掏出三个铜板。
“公子只要一串？”
“嗯。”
货郎眼里难掩失望之色地接过铜板，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王凡：“公子，您拿好。”
王凡接过咬了一口，嘴里的化开的酸甜味刺激着味蕾，他许久没吃甜食了，饭量太大，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不配吃零食。
但是今日身怀巨款，怎么也要奢侈一回。
“糖葫芦多少文一串？”忽然，一声软糯诱人的声音在王凡身后响起。
上天是公平的，大多数嗓音好听的人，长相都一般，王凡深知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出回头瞧了瞧。
一眼看去，出声的女子果真相貌平平无奇。
王凡收回目光，忽地面色僵住，快速回头。
走来的女子比他矮一头，大概一米七左右。身上穿着红色半臂衫裙，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酥胸。
裙摆刚刚过膝，腰间一根同色的丝绦将柳腰束的纤纤一握，胸前的丰满不受地心引力地挺拔，随着女子的动作微微颤动，端是诱人至极。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
相貌一般，但是……
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女子夸张的三围比例惊掉了王凡的眼球，胸前的雪白更是晃得他眼睛疼，嘴里叼着的山楂差点掉下去。
见女子看过来，他紧忙转回头，若无其事地啃起糖葫芦。
“三文，姑娘可要买一串？”又有生意上门的货郎眉开眼笑，越过王凡走到女子身边。
“给我两串。”
“好嘞，姑娘您拿好。”
交易完成后，女子瞥了王凡一眼，扭着蜂腰离开了。
察觉到女子离去，王凡转过身，一边望着女子的背影，一边啃着糖葫芦，他发现上天不公平。
虽然女子相貌一般，但这副嗓音，配上比例夸张的身段，足以称得上妖精二字。
这要娶回家，得少活多少年。
不过王凡身体好，不怕。
吃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后，王凡收回目光，用拇指抹了抹唇角，目光转动间，看见一座戏楼。
他喜欢热闹，在这个世界孤孤单单的，更需要欢声笑语的环境驱散他心里的孤寂。
所以，今天他要破财去听戏。
刚走出两步，忽闻一声哀鸣，扭头一瞧，一个漂亮的小娘子摔倒在地，在她身前不远处，一匹脱缰的马向她冲去。
这……不是英雄救美的最好时机吗。
王凡顿时眼冒精光，一瞬间，他想到了以身相许的情节，连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正要飞身救美时，眼角余光瞧到一个快速飞奔的身影，正向小娘子冲去。
有人要抢老子的风头……王凡冷哼一声，屈膝下沉，脚底青砖咔嚓崩裂，身影瞬时跃空，向小娘子急射而去。
比快，他还没服过谁。
不足一息间，跃到半空中的王凡，又闻一声马的嘶鸣声，抽空闻声而望，顿时身子一僵。
据他十丈远外，一辆马车行驶到一名女子身后，即将要撞到女子时，马夫慌张地勒紧了缰绳，三匹骏马顿时高扬双蹄。
一匹马的蹄子下，就是女子的身体。
此时的女子目光呆滞地转身，看着高扬的马蹄一动不动，好似被吓傻了。
不好，要出人命了！
王凡目光一凝，漂亮的小娘子自有人去救，而这个即将死在马蹄下的女子却没人相救。
两相对比，他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顿时间，王凡右脚踏空，借助空气微薄的助力，强行改变了跃空的方向，身影宛如电光向女子射去。
“砰！”
一声巨响过后，女子身边的青砖碎裂，一股气流掀开了她过膝的裙摆。
碎裂青砖上，是王凡高大的身影，他一把将女子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抵住落下的马蹄。
第八章 怎么变小了
王凡手掌翻转，抓住马蹄扭身一拽，高大的骏马顿时摔在另一匹马身上。
两匹马轰然倒地，惯性的拉扯下，马车一阵晃动，将马夫的上半身摔下马车，大脸朝地。
顿时间，嘶鸣声与哀嚎声齐鸣。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边，英雄救美的人赶到了，身子倾斜，肩背撞飞了疾跑的马匹。
骏马被撞出一丈多远，在铺着青砖的街道拖出一道混着马毛的血痕。
四周的百姓一哄而散，躲在远处看热闹。
王凡抱着女子后跃一步，扭头一瞧，见到被撞飞的马匹前，站着一名身穿黑色云纹劲装的女子。
他松了一口气，至此，两条人命都被救下，可以说是万事大吉了。
幸好他身怀绝技，要不然怀里这名女子就要香消玉碎了。
嗯……怀里？
这时王凡闻到一股幽香，软香入怀的美妙触觉直上心头，没等他细细回味，怀里的娇躯便挣脱开他的搂抱。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奴家无以为报……”
软糯动听的声音入耳，让王凡目光微亮，侧身看去，眼前的女子手握一串糖葫芦欠身福礼，一抹雪白晃瞎了他的狗眼。
呦呵，缘分啊，刚分开就又相见了……王凡笑了，带着一丝期待地等着女子后文。
女子略显羞涩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娇媚地侧过脸去，这一抹风情，甚是动人。
王凡小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女子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他就是被撩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等着那句以身相……
“小小敬意，还请笑纳。”伴随着女子话音落下，半串糖葫芦塞到了王凡手里。
？？？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王凡呆呆地看着手里被吃了一半糖葫芦，整个人都懵了。
趁着王凡愣神的功夫，女子又福了一礼，瞥了一眼不远处。
目光所视之处，身穿黑色云纹劲装的女子，正把小娘子拥在怀里，低声安慰着，一双纤细修长的妙手落在青涩的蜜桃上，轻轻拍打。
拥有凶器的女子眯起了眼眸。
这时，王凡面前的马车车帘被掀开，一个身穿白衣，面貌清秀的少年郎探出脑袋，瞥了一眼捂脸哀嚎的马夫，低声喝道：“别叫了。”
马夫的哀嚎声瞬时憋了回去。
随即少年郎看着目光呆滞的王凡，皱了皱眉，衣袖一甩，两个银锭扔到王凡脚下。
“拿了银子滚吧，莫要耽误本公子行程。”
说罢，车帘落下，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驾车。”
马夫闻言，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流出的血，回归原位，待马匹站起来后，扬鞭一抽，马匹嘶鸣。
马车前的女子闻声紧忙让开，留王凡一人与马对峙。
马夫见王凡不让开路，狐假虎威地喝声道：“还不捡了银子滚。”
拥有凶器的女子见状上前拉了王凡一把，没拉动，愣了一下后小声劝道：“公子快走，车里的人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看的出女子有些见识，知道马车里的人身份不一般，不是她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招惹的存在。
听着女子软糯的嗓音，王凡低眼看了看地上的银子，随即抬眼看着车夫。
对方破相的老脸做出凶恶的表情瞪着他：“看什么看，让你滚没听见？”
说罢，马夫扬鞭作势要抽，眼中威胁之意甚浓，他可没忘记自己怎么破相的，对王凡那里会有好脾气。
要不是看出了王凡不是普通人，他早一鞭子抽下去了。
狗仗人势的狗腿子……王凡不屑一笑，对马夫的威胁视若无睹，转眼打量了一下马车。
这是一辆由三匹骏马拉着的马车，金丝楠木为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花草皆为金叶。
马车门前一对雕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马车四周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
金丝楠木，在这个世界可是皇家专用的。
看马车材质，王凡便猜出了马车里面的那位身份非凡，不是皇子，也是皇室子孙。
这么显赫的身份不是他能惹起的，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不能使用修为的仙。
可是，对方傲慢的态度实在让人心里窝火，让他想起了前世撞人后，撒下几万现金扬长而去的富二代。
在前世，这种人还能被社会谴责，名声臭大街，可是，在这里谁敢谴责？
皇室子孙，本身就是有特权的，别说险些撞了人，就算是撞死人，受到的惩罚也只会不痛不痒。
“公子快让开。”在女子用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把王凡拖拽到了一边。
车夫嗤笑一声，瞪了王凡一眼后，扬鞭架起马车。
王凡看着渐渐加速前行的马车，心里不通畅了。
可是没办法，他无权无势，得罪了对方，他倒是能自保，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没法在京都生活了。
算了，忍吧……
王凡苦笑一声，看着地上的两锭银子，忽然一股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挣脱开女子的拉扯，上前一脚踢飞两锭银子。
“咻、咻”两声过后，又是“砰”的两声传回。
银锭镶在了豪华马车的后窗上。
拥有凶器的女子掩嘴睁眸，惊呼道：“你疯了？”
事态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看着王凡的眸光像是看傻子一样。
“呼……这回顺畅了。”王凡充耳不闻，咧嘴笑了起来，忍你娘。
这时，几声嘶鸣声传回，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王凡立马抱起女子，一个闪身从原地消失。
身穿白衣的少年郎掀开车窗帘，伸头看了看，人流中已看不见王凡身影。
…………
一处小巷中。
砸了马车就溜的王凡心情通畅，哼着小曲漫步在小巷中。
“你还想抱多久？”
忽然软糯的声音入耳，王凡低头一瞧，自己正在公主抱，被他抱着的女子黑着脸看着他。
王凡顿时装作才发现的样子，恋恋不舍地放下女子，拱了拱手道：“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拥有凶器的女子恢复自由后，小退两步，看着王凡的眸光中，有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又看了看巷子口后，气急败坏地瞪了王凡一眼，呵斥道：
“奴家说了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为何还要招惹他？这里是京城，你若一直这样目空一切，终要闯下祸事，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轻甩藕臂转过身，扭着蜂腰向巷子深处走去。
方才还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现在却大声呵斥，真是让王凡见识到了女人变脸的样子。
“哼……忘恩负义的女人。”
冷哼一声后，王凡收回目光，走到巷子口，手中的半串糖葫芦举到嘴边，咬下一颗带着牙印的糖葫芦。
叼着糖葫芦伸头看了看，豪华马车已经消失在街道上。
“跑的真快，不然让你见识一下沙包大的拳头。”王凡咔哧咔哧地咬碎山楂，一脸嚣张地走出巷子。
单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望着不远处的戏楼，眼睛亮了起来，又咬下一颗糖葫芦。
小插曲过后，该干正事了。
入了戏楼，在杂役的带领下，来到大堂的角落，掏出一钱银子，点了最便宜的茶点后，翘起二郎腿看起了戏。
戏台上唱的是王凡不熟悉的戏曲。
就算熟悉他也欣赏不来，他只是来凑热闹的。
不多时，一阵叫好声过后，戏曲落幕，换上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上台，随着台下乐器奏响，女子唱起了小曲。
曲风优美，歌声动听，让人如痴如醉。
摇头晃脑间，忽然瞧一名女子，王凡愣了一下。
二楼的一座雅间，一个身穿黑色云纹劲装的女子坐在窗前，透过敞开的窗户与王凡对视。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为她倒茶。
王凡认出了那个小娘子，正是方才险些被马践踏的小娘子。
而身穿黑色云纹劲装的女子，就如同3D动漫中的美女从电视里面走出来一般。
细长的眼眸夜空中的启明星，明亮而动人，轻轻颤动的睫毛，带着一股扑朔迷离的美感。
琼鼻高挺精致，朱唇红润富有光泽，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满头青丝被精巧的头饰束成单马尾，面容既有女子的秀气，又有一股难言的英气。
目光下落，呃……怎么变小了？
王凡吃了一惊，这名女子的眸子他印象深刻，就是几日前一同抓鬼的道姑。
可是他清楚地记得女子的尺寸，可比女子此时雄伟的多。
在一看女子的穿着，恍然大悟，定是束胸了。
等等……她这身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
巡仙司！她是巡仙司的人！
王凡想起来了，黑色云纹劲装是巡仙司内部官员特有的官服。
第九章 女太尉相邀
巡仙司是很奇特的衙门，内部设有四个官职。
最下一级是校尉，上面是都尉，都尉上面是太尉，各州巡仙司分司都由太尉执掌。
最高一级是司正，统领整个巡仙司。
巡仙司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官职与内部官员的工作。
校尉的工作跟捕快吏员相似，但官职大，正八品。
都尉相当于捕头，却是正五品的大官。
而太尉，是正二品的高官，在京都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都算得上位高权重。
京都一共有九位太尉，不……是十位，据传近期巡仙司新晋一名太尉。
其中五位太尉常年镇守京都，另外五位太尉时不时要出差，去各州巡查。
统领巡仙司的司正，是大秦太祖皇帝亲封的异姓王，怀王李无道。
李无道是仙！
仙是什么？王凡再清楚不过了，他这个仙中异类，可没胆量去招惹巡仙司。
察觉道姑是巡仙司的官员后，王凡不动声色地颔首问好，随即起身向戏楼外走去。
他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最好离巡仙司远远的，以免身上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他走出三步远时，脑海里响起了纯御的御姐音：“今日有缘相遇，何不上楼一叙。”
传音入密，七品炼神境才能使用的传声方式。
王凡身体僵了一下，苦笑一声，转身顺着楼梯上楼。
道姑知道他的名号，躲是躲不掉的，既然对方相邀，不如上楼探探对方想干什么。
来到二楼后，没等他寻找道姑所在的雅间，被道姑救下的小娘子便走出雅间，在门口朝他欠身行礼。
“公子，太尉大人有请。”
太尉？？
王凡怀疑自己听错了，惊疑道：“太尉？”
小娘子轻轻点头，做出邀请的手势。
真是太尉？？
王凡感觉特别荒诞，堂堂巡仙司太尉，伪装成道姑替人抓鬼挣银子？二品大员的逼格那？
不过这一刻，他倒是明白何老爷为何对道姑那么尊敬，也明白之前道姑为何要伪装身份，蒙面示人。
这是怕身份暴露，引人闲话啊。
等等……这样一来，她是不是有把柄在我手里了？巡仙司太尉扮成道姑上门驱鬼赚钱，说出去会被人耻笑吧？
王凡摸了摸下巴，随小娘子走进了雅间。
坐在窗前的女太尉见到王凡进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轻笑道：“请坐。”
此刻直面女太尉，王凡的小心脏忽地跳动起来，不是因为女太尉太美，而是怕自己惹上麻烦很心慌。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犯事进了局子一样。
虽然他现在是仙，但他并没有从自己仙人的身份中，体验到高处不胜寒感觉，反而因仙人体质经常食不饱腹，很落魄。
所以，他有点紧张。
强装镇定地落座后，小娘子倒了一杯茶递到王凡面前。
王凡道了一声谢，拾起茶杯，不管茶水滚烫，低头饮茶来掩饰面部的不自在。
女太尉嘴角含笑地盯着王凡，直到王凡喝光茶水时，轻笑道：“你不必紧张，本官不会做出强取豪夺之事。”
强取豪夺？？她说的是系统？
王凡抬眼，对面的女太尉眸光清澈，继续笑道：“本官巡仙司太尉慕容笙笙，不知吃鬼道长如何称呼？”
她竟然是慕容笙笙？王凡愣了一下。
据传慕容笙笙是巡仙司新晋的太尉，剑仙的嫡传弟子，四品剑修，是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是百年来有望入仙境的天才。
入仙境便是仙人，寻常修士穷极一生都摸不到仙境的门槛，是以，天下仙人少得可怜。
而慕容笙笙有望跻身仙人之列，只是有望登临仙境，就已经够大秦朝廷重视，更何况，她还是当世剑道第一仙，剑仙穆诗韵的嫡传弟子。
所以她在京都修士圈颇有声名，王凡也有幸听闻她的事迹。
“吃鬼道长？公子就是吃鬼道人？”
刚刚落座的小娘子捂住嘴巴，一脸吃惊地打量王凡，她听过吃鬼道人的传言。
据说那是专吃女鬼，相貌青脸獠牙形似恶鬼的道人。
可是此时一瞧，这位吃鬼道人那里像恶鬼？
王凡被揭了老底，脸色有些黑地躲避小娘子打量。
“王凡。”自报姓名后停顿了一下，随后盯着慕容笙笙的双眸疑问道：“太尉大人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慕容笙笙轻笑道：“方才见你用银锭砸了赵堰的马车，本官甚是钦佩，故而邀请你前来一叙。”
“他是赵堰？隋安王府的小王爷？”王凡身体僵住了，脑中浮现出白衣少年郎的身影。
赵堰他也有所耳闻，赵堰是隋安王府的小王爷。
隋安王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在朝堂权势熏天，而赵堰虽不是世子，却最得隋安王喜爱，不读书，不修行，是京都有名的纨绔。
而这个纨绔却在一年前开了窍，不再声色犬马，踏上了修行之路，一年时间，修炼到七品炼神期。
七品炼神期是灵境顶点，在进一步就是道境，别说道境，七品就是寻常修士一生都不一定能达到的品级。
而赵堰修炼到这个品级只用了一年，这份天资，京都找不出第二人。
在王凡看来，这就是拿了主角剧本的人，这种人是不能招惹的，不然你就会成为他脚下的垫脚石。
这一刻，王凡后悔了，他后悔没忍住砸了赵堰的马车，早知道车里的是赵堰，他才不会去砸车啊。
拥有主角命格的人，大多都是很小气的，就是那种一点小事就要让你百倍偿还，灭你满门的存在。
深受小说毒害的他，察觉到自己疑似招惹了天命之子能不怕吗。
别看他现在是仙，被天命之子记恨，就算你是仙又如何？
因此，王凡不可避免地慌了，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大了几分，彷如帝王引擎一般。
慕容笙笙听到王凡的心跳声，维持不住恬静的面容，噗嗤一笑破功了，摇了摇头后，收敛住脸上的笑意，吓唬道：
“赵堰此人睚眦必报，你砸了他的马车，他定会寻你报复。”
这一句话，让王凡如跌谷底，低着头捂住怀里的银票，脸色瞬时白了，他想离开京都跑路了。
这时慕容笙笙继续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慌张，你若是进巡仙司任职，本官可护着你。”
“嗯？”王凡猛地抬头脱口道：“让我进巡仙司？？”
“没错，本官见你是个人才，想举荐你入巡仙司任职校尉，你可愿意？”
话落，慕容笙笙低头饮了口茶。
在她眼里，王凡算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身怀法宝，这一点是极为重要的加分项。
不过只凭这一点，她是不会举荐王凡的，真正让她动了招揽心思的原因，是王凡在马蹄下救了人。
当时她只见到小娘子将要被马践踏，救下小娘子后，才发现还有一名女子即将死于马蹄下。
只是那时她已经来不及相救，幸好王凡及时出现救下了女子，才让她免于自责。
也是因此，她看王凡顺眼多了，这才有了招揽的心思。
王凡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出声问道：“太尉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本官为何要骗你？”慕容笙笙抬眸反问一句。
得到确定答复的王凡喜形于色，压住心头的激动之情后，咧嘴笑道：“多谢太尉大人美意，能进巡仙司当差是我的荣幸。”
废话，他能不愿意吗，进巡仙司当校尉，他就是吃皇粮的官了，是体制内的人了。
在这个有仙人的封建社会，无权无势，不加入一方势力的话，纵使你是仙也得趴着。
当今有什么大势力王凡倒是不怎么清楚，但他知道大秦皇朝必然是庞然大物。
能进巡仙司当官，凭借他的仙人身份，熬个几年，混一个太尉岂不是简简单单。
这等好事他怎么可能错过。
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今后坐拥娇妻美妾的自己。
想到妙处，感觉灵魂都轻颤起来了。
在小娘子给他倒满一杯茶后，连忙饮茶，平复激动的心情，片刻后放下茶杯，不吭不卑地笑道：“太尉大人，我何时能入职？”
他有点等不及了。
慕容笙笙轻笑一声，正要答话，忽然娥眉轻蹙，她腰间闪烁出微弱的青光。
发光之物是一块腰牌，解下腰牌，翻到背面看了一眼后，她猛地起身离座，向门口走去。
刚走踏出两步，扭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说道：“本官临时有事要办，日后在与姑娘相会。”
小娘子闻言起身福礼，一脸娇羞地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慕容笙笙看着王凡沉声道：“跟本官走。”
第十章 山魈
王凡愣了一下，脱口道：“去哪？”
“救人。”慕容笙笙撂下一句话，转身走出雅间。
救人？救人要我跟着去干什么？
王凡挠了挠头，起身后眼角余光看见小娘子掏出一个钱袋，他眼睛睁大了几分，秒懂了。
慕容笙笙在找借口逃单。
这个念头冒出后，王凡转身喊了一句：“太尉大人，我跟你去救人。”
御姐太尉真够意思，逃单还不忘带上我。
话落，一溜烟跑出了雅间。
少顷，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戏楼，慕容笙笙轻拍腰间荷包，一柄青色长剑从荷包中飞出，在半空中耍了一套剑花后，下降横在她脚边。
这是……
王凡半眯双眼，低头盯着长剑。
御剑术！七品修士才能掌握的术法，王凡不由得想起何府之夜上，那漫天剑影。
不愧是四品剑修，出剑都这么帅！
但有什么用？
华而不实。
王凡撇了一下嘴，别看他现在用刀，但在梦里，他最先可是用剑的，是那种能一剑开天的绝世剑修。
所以对于剑术，他是有发言权的，他说慕容笙笙的剑阵华而不实，就是华而不实，不容反驳。
在他胡思乱想时，慕容笙笙轻轻跃到剑上，蹙眉盯着城南方向问道：“会御空吗？”
御空？王凡见她踩在剑上，这才知道她掏剑做什么，不是为了击剑，而是要御剑飞行。
可是他记得京城禁飞啊？
不过一想到慕容笙笙的身份，王凡了然于心，京城禁飞的法令是巡仙司颁布的，而慕容笙笙是巡仙司太尉，有特权，可以理解。
王凡老老实实回答道：“不会。”
他还不能动用修为御空，确实算不会御空飞行。
慕容笙笙眼底难掩一抹失望之色，入道境才能御空飞行，而王凡不会御空，显然还没入道境。
若王凡是道境修士，只是道境六品都算得上人才了。
她略微失望地摇摇头，随后一把抓住王凡肩头，手捏剑诀，脚下的长剑“咻”地一声，飞向高空。
王凡被慕容笙笙抓鸡仔一样抓在手里，带着他向城南飞去。
看着脚下街道上不断变小的行人，他懵了。
逃个单至于御剑跑路吗？
不一会，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王凡醒悟过来，御姐太尉真要去救人。
可是，我还没入职巡仙司啊，你这是压榨劳工！
王凡怒了，不过为了能顺利入职巡仙司做官，他忍了。
这件事能忍，但他忍不了一直被提着，太丢人了，当下肩头一扭，挣脱开肩上的素手，整个人顿时下落。
“你？发什么疯？”慕容笙笙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极速下落的王凡蹙起了娥眉，驾着飞剑俯冲下去。
寻常修士的身体只比凡人略强一些罢了，没入道境的修士，靠着元炁护体，这个高度倒不至于摔死，但会摔成重伤。
虽说这是王凡自找的，她也不能看着王凡摔成残废。
就在王凡即将坠到地面时，他脚下凌空一踏，彷如踩在了蹦蹦床上一样，身体瞬时弹上了高空，与俯冲而下的慕容笙笙擦身而过。
慕容笙笙急忙刹剑，仰头看着在高空中不断蹦跳的王凡，眯起了双眸，剑指一划，驾着长剑飞到王凡身边。
“你不是说不会御空吗？”
她的脸色沉了下去，察觉到自己被耍了。
王凡在她身边小幅度蹦跳，每一次跳跃，脚下都会出现一圈向外延伸的气浪。
见慕容笙笙脸色发黑，王凡解释道：
“这不是御空，是我自创的武技，名为月……咳咳，名为太空步！”
这招御空的本事说是自创的武技，实际就是凭着强悍的肉身能力，与力学的完美运用，借助空气微薄的助力跳跃罢了。
“武技？太空步？”
“没错，这是极高明的武技，寻常修士无法施展，只有以武入道的仙才能施展出来。”
王凡的语气有些臭显摆，他有意在以后的领导面前展示自己价值，有意无意地点名自己是仙的身份。
最好入职就能混个太尉当当，岂不是美滋滋。
慕容笙笙疑虑地打量王凡，几息过后收回目光，她没从王凡身上察觉出元炁波动。
尤其可见，王凡现在并不是真正的御空飞行。
可是，有不用元炁施展的武技能御空的？
慕容笙笙活这么久，都没见过这种武技，不由得好奇地看了看王凡的双脚。
在王凡脚下，能清晰地看见一圈圈气浪。
以她的眼界来看……没看出门道，她都看不透，确实是极为高深的武技。
不过，吹嘘说只有仙才能施展，未免让人贻笑大方。
不能真正御空的人会是仙？而且，以武入道的仙更是无稽之谈。
从古至今没有一位以武入道的仙，武道只是修士习练术法前打基础的工具罢了。
慕容笙笙不屑一笑，不在理会臭显摆的王凡，俏脸严肃道：“跟上。”
说罢，剑指轻划，脚下的长剑轻轻震颤，“咻”的一声急速前行。
王凡的显摆没换来惊叹的目光，有点小失落，不情不愿地凌空跳跃，追了上去。
…………
京都城南一百里外，定安县太仓山。
一颗足以掩盖两人身影的巨树下，两名身穿黑色云纹劲装的青年背靠巨树。
其中左边眯眯眼的青年，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向身后望了望。
杂草丛生的林间只闻虫鸣声。
青年呼出一口浊气，用手肘怼了一下身边高高瘦瘦的同僚，低语道：“距离你传信过去了多久？”
“一刻钟，按头儿的速度来看，应当快到了。”
眯眯眼的青年闻言松了一口气，再次伸出脑袋看了看树后，随即身体瘫软下来，两条腿伸直了。
他叫董阳丰，是巡仙司校尉，隶属秋雨阁，今日与同僚张熙廷一同进太仓山办案，谁知办案途中遇到一只山魈。
山魈是远古异兽山臊的后代，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可战六品修士，而他跟张熙廷都是七品，遇到山魈只能逃命。
张熙廷见他伸直了双腿，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低声警告道：“把腿收回去。”
董阳丰不情不愿地屈回了双腿，嘟囔道：“你谨慎过头了，兜了这么大一圈，那头畜牲不可能找到这里。”
“谨慎一些总没错。”张熙廷怼了一句。
董阳丰撇了一下嘴，又伸出脑袋看了看，林间没有任何异动。
这时，一滴液体从上方滴到了董阳丰的额头上，脑门传来冰凉感，他伸手抹了一下，低声怒道：
“哪只破鸟没开眼，拉屎拉到你董爷爷脸……”
话没说全，董阳丰看着手心里的液体，身体僵住了。
这不是鸟屎，而是野兽的唾液。
僵了片刻后，他猛地一把推开同僚，随后身体一起翻滚而去，大声道：
“山魈在树上。”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他们之前藏身的树下落下一只猿猴。
这猿猴身高一丈，人面猴身，尾巴足有八尺长，尾端似锤，长着几根尖刺。
它的嘴里有四根粗大的獠牙暴露在外，上颚的獠牙尖端处，滴落着粘稠的口水。
张熙廷被推出一丈多远，大脸朝下，跟土地接吻的鼻子又疼又酸，爬起身后顾不得揉鼻子，急忙向右侧躲避。
同时间，张开血盆大口的山魈与他擦身而过，山魈的獠牙日光照射下亮晶晶的，惊的他流出一身冷汗。
“这头畜生一直在戏耍我们！咱们逃不掉了，一起攻击拖延时间！”
仓惶躲避开致命的攻击后，张熙廷大喊一声，同时推出双掌，掌心射出几道雷电。
道门雷法，是他的凭借功勋在巡仙司藏书阁拿到的绝学。
几道雷电击打在山魈身上，没对它造成一丝伤害，它的皮毛依旧油光锃亮。
董阳丰起身后掏出几张符箓，捏了一个手决，软绵绵的符箓瞬时坚硬起来，如同子弹一样射在山魈身上。
“轰、轰、轰……”
符箓接触到山魈后依次爆裂，炸出几道火花，将山魈的身体淹没在火光中。
张熙廷抓住时机，两掌成爪相扣，一颗雷球在中间浮现，一息过后，雷球撑开了双爪，长到脸盆大小。
随后他爆喝一声，单手抓住雷球抛射到山魈身上。
顿时间，噼里啪啦的雷击声响彻林间。
一直被动挨打的山魈拍了拍身上的皮毛，身上的火光跟雷电顷刻间消散，露出他依旧油光锃亮的皮毛。
张熙廷心里凉了半截，董阳丰黑着脸后撤一步，再次掏出几张符箓。
就在这时，山魈四肢着地，后腿弯曲下沉，在董阳丰新一轮攻击来到时，顶着爆炸的符箓，身体如出膛的炮弹射向张熙廷。
速度之快，转瞬即至。
早已做好防备的张熙廷完全避不开山魈的攻击，被它一头撞在胸前。
“咔嚓”
骨裂的声音传出后，张熙廷的身体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颗树上。
“噗……”
他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后，两眼一黑，意识陷入沉寂。
董阳丰见同僚重伤昏迷，睁不开的双眼瞪成了铜铃，双目延伸出根根红丝，爆喝一声：“畜生！董爷爷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他掏出数十张符箓散在身前，呼吸间，这些符箓整齐地在他身前排列开。
山魈嘴角后咧，露出藏在嘴里的两排尖牙，随即人性化地伸出手掌，勾了勾手指。
第十一章 我腰带那
“去你ma的！”
被一头畜生嘲讽，让董阳丰险些喷出一口老血，眼中赤红一片，双手翻印，瞬时间，数十张符箓激射而出。
“轰、轰、轰、轰……”
震耳的爆炸声起此彼伏，山魈已被爆炸产生的火光掩盖，它身边的杂草在高温下成为灰烬，一旁的古树已被烈焰点燃。
山魈在烈火中一步步向前走，火光中隐约它可见咧到耳根的狞笑。
一步，两步，三步，它一点也不急，好似在戏耍着猎物。
看着不断前进的山魈，董阳丰紧咬牙齿，牙龈承受了不该有的压力，渗出丝丝血迹，填满了牙缝。
他怕是等不到慕容笙笙前来相救了。
就在他绝望地闭上双眼时，一抹寒光带着破空之音疾啸而来。
烈焰中的山魈耳朵微动，猛地抬头，在它瞳孔中，一抹青芒不断变大，那是一柄携带着雷霆之势的飞剑。
山魈脸上的狞笑僵住，猴身猛跃，向后跳去。
不足一息时间，一柄通体如玉的青色长剑从山魈脚底穿过，泛着青芒斜插入土。
董阳丰闻声睁开眼，看见火光中的青芒，好似看到了希望之光，眼中的绝望渐渐褪去，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他知道这是谁的剑，巡仙司太尉慕容笙笙的佩剑。
慕容笙笙终于赶到了。
这一刻，董阳丰所有的负面情绪消退，嘴角上扬地看了看火光后的山魈，狠狠地呸了一口。
“呸！小畜生，等死吧！”
声色厉茬地嘀咕一声后，他跌坐在了地上，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张熙廷，呵呵笑道：
“还是你聪明，昏睡过去，不用直面恐惧，睡醒后一切都结束了。”
暗讽一句后，他仰起头呼唤道：“头儿……”
“砰！”
刚开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随后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从天上降落。
“头儿？”
王凡落地后摸了摸脑袋，没发现脑袋上有异物，诧异地看着董阳丰道：“我头上怎么了？”
董阳丰：“……”
“兄弟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吓傻了？”王凡蹲下身，伸手在董阳丰眼前晃了晃。
董阳丰的脸色更黑了，他没想到喊一声头儿，喊下来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比他帅的男人。
这叫什么事啊，还有，这个男人是谁啊？
董阳丰把王凡当成了空气，扭头疑虑道：“头儿，他是？”
又从他嘴里听到“头儿”两个字，王凡才知道他是在喊慕容笙笙，顿时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尴尬地站起身。
“你日后的同僚。”慕容笙笙随口说道，几步走到张熙廷身边，探了探脉搏。
“同僚？”董阳丰努力睁开双眼看着王凡。
王凡讪笑着拱了拱手：“王凡。”
“董阳丰。”自我介绍完，董阳丰扭头对慕容笙笙说道：“头儿，熙廷伤势如何？”
慕容笙笙放下张熙廷的手腕，不紧不慢道：“没大碍，断了几根骨头罢了。”
董阳丰闻言松了一口气。
王凡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张熙廷，没看出那里没大碍，断了几根骨头叫没大碍，今天他算是涨知识了。
“吼！！”
这时，一直被忽略掉的山魈怒吼一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慕容笙笙蹙眉看了过去，山魈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原来是山魈，太仓山怎么会有山魈？”
这句话像是询问在场的几人，又像是自问。
异兽不同于生生不息的鬼物，为了京都老爷们的安全，京城外数百里内的异兽早被剿灭干净，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按理说太仓山不可能出现山魈。
这件事有古怪……
慕容笙笙微微眯起双眸，没理会山魈的挑衅，对董阳丰说道：“带上张熙廷离开此地。”
董阳丰“嗯”了一声，他现在筋疲力尽，留在这里只会帮倒忙，而且，慕容笙笙也不需要他助阵。
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走到张熙廷身边，将他背在身上，随后回头看了一眼王凡，见他杵在原地，没好气道：
“喂，走了。”
这位新同僚没眼力见啊，还不一起走，留在这里给头儿添乱？
董阳丰摇摇头，后辈不好带啊。
王凡听到董阳丰喊他，目光从山魈身上收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也走？”
“不然那？”董阳丰瞥了他一眼。
这么说不用提前上岗了？王凡开心地笑了起来，放下手跑了过去道：“来了兄弟，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背一会？”
刚要跟未来的同僚拉近关系时，慕容笙笙伸手拦住下了王凡。
董阳丰愣了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了一眼慕容笙笙，又盯着王凡看了看。
头儿把他留下了，难道这位新同僚很强？
董阳丰心里疑窦顿生。
王凡被拦后，脸色顿时垮了下去，对董阳丰摊开双手，苦笑道：“兄弟，还是你自己背吧。”
董阳丰尴尬地点点头，没多嘴，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了。
山魈贪婪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伸出舌头舔了舔外漏的獠牙，没动。
等到董阳丰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时，慕容笙笙素手虚抓，被火烧焦的草地上，青色长剑轻颤出土，回到了她手里。
山魈绿色的瞳孔缩小了几分，它动了，后撤一步，同时上身下沉，人面上露出一丝慎重的神色。
这鬼东西看上去到是个有脑子的，知道慕容笙笙不是等闲之辈，怕露出破绽，没敢在她面前动手伤人。
但这鬼东西又很贪婪，明知慕容笙笙不好惹，还不离去，这是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只是……它为什么无视我？因为实力差距过大，没看出我才是仙道大佬？
对了，这鬼东西怎么不说话？不会说人言？
王凡上下打量着山魈，看山魈外形，跟他梦中厮杀过的一种凶兽极为相似，只是那头凶兽身高十丈，跟金刚似的，远不是眼前这个小不点能比的。
而且梦里的那头凶兽是会说人言的，记得他在梦里管那头凶兽叫什么了的？
好像是……山臊，被他一剑斩了脑袋的大金刚。
嗯……应该是这个名字。
王凡确定地点点头，扭头问道：“太尉大人，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别看他不能动用元炁，就眼前这个小不点，不用丝毫元炁就能一拳揍飞，根本一点挑战力没有。
慕容笙笙挽了一个剑花，长剑竖于胸前，随后一手凝剑指轻摸剑身，
霎时间，剑身青芒大作，一道青光直冲天际，青光入天时，像是遇到屏障，碎成点点青芒而落，笼罩住这方天地。
山魈仰头一瞧，瞳孔骤然一缩，这些青芒化成一柄柄长剑，无数剑锋直指山魈。
漫天的长剑，数量比何府时还要多几倍。
“云山剑阵……”慕容笙笙吐气如兰，瞥了王凡一眼，低声道：“你身上的法宝是否有摄魂之效？”
法宝？哦……她说的是系统。
王凡点点头。
得到确认后，慕容笙笙呼出一口气，随即柳眉倒竖，轻喝道：“用法宝摄它魂魄！”
“哦”王凡答应一声，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怀里除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外，再无他物。
“太尉大人，没带。”
慕容笙笙沉声道：“山魈皮毛坚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它魂魄强度不高，你用法宝摄住它魂……”
她声音渐渐变轻，最后没了声息。
一息后，她声音上扬道：“没带？？？”
王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今日是出门玩的，所以就把鬼脸面具扔在家里看家了。
在慕容笙笙认知里，法宝不都是随身携带的吗？她要是知道王凡没带法宝，带王凡一个灵境修士来此作甚？
带他来添乱吗？
慕容笙笙脸色黑了下去，轻喝道：“离远点。”
“好嘞。”王凡答应一声，向后退了十多步，他可太喜欢磨洋工了。
慕容笙笙脸色更黑了，冷哼一声后，衣摆无风自飘，鬓角两侧些许青丝飞扬，她的气势瞬时增长几分。
“去！”
一声轻喝后，慕容笙笙手中长剑挥下，遮天蔽日的长剑轻颤，一个接一个地向山魈激射而去。
王凡看了一眼，摇摇头，此剑阵声势浩大，完全是在浪费元炁。
而且在他看来，一名四品剑修对付一只小怪物，不是轻轻松松吗，还用得到这阵势？
就是在装！在耍帅！
王凡在心里点评了一番，目光落在山魈上，现在倒是后悔没带鬼脸面具了，不然还能吃掉山魈死后的残魂。
只见山魈左转横移，在树木间跳跃，躲避着射来的飞剑，渐渐的，王凡瞧出了一丝不对劲。
慕容笙笙的剑阵，没有一把飞剑击中山魈。
她是道境大圆满的四品剑修，怎么会一点准头都没有？
而且……
王凡目光转到慕容笙笙身上，见她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就跟……
不对！这女人有伤在身！
王凡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一柄飞剑击中了山魈，山魈顿时露出了凶厉的神色，忽地它面色一僵，挂在树上一动不动，随即无数飞剑从四面八方袭来，击打在它身上。
兵兵乓乓的声响过后，山魈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
它不敢接的飞剑没对它造成丝毫伤害。
“吼！！”
一声兽吼过后，山魈后腿蹬树。
“砰”的一声，树木应声而倒，山魈高大的身躯向慕容笙笙急射而去，身体撞开空气，发出破空的摩擦声。
在它身体周围，一圈圈气浪应声而扩。
面对山魈袭击，慕容笙笙却是眸中红芒一闪，嘴角向右扯开，露出略显尖锐的虎牙。
她的表情妖异，脸上带着狞笑，手中长剑轻鸣，一丝青芒从剑刃划过。
以她现在的状态，不示弱，怎么能勾引山魈出手，好一击必杀？
就在山魈距离她三尺之距时，王凡的背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嗯？他……想救我？？
慕容笙笙愣了一下，随即刺出的长剑硬生生收了回来，元炁倒流，顿时胸中气血翻涌，一丝血液从嘴角流出。
这混蛋逞什么能！老娘用他救？？
慕容笙笙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快速抓住王凡腰带，奋力向一边翻滚。
“砰！”
与此同时，俯冲而下的山魈停在了半空中，它前伸的猴爪被小了几号的手掌挡住，一圈气浪在爪掌相交处扩散。
山魈：“？？？”
王凡摇摇头：“就这？”
话音刚落，手掌翻转，抓住猴爪下扯。
“砰！”
一阵地动树摇过后，山魈的身体嵌进了草地。
“？？？”慕容笙笙手里抓着一根腰带，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王凡看着地上的人行大坑，搓搓手笑道：“嗯……够吃两顿了。”
说罢，一阵微风吹过，小腿感到一丝凉意。
低头一瞧，衣摆下的裤子滑落在脚边，衣摆下端的小腿暴露在外。
“我腰带那？？”
第十二章 巡仙司
力气这么大？他习练了锻体之术？
慕容笙笙眯起了双眸，他没从王凡身上察觉到元炁波动，这表明王凡不是驱动元炁与山魈角力，而是凭借肉身之力。
寻常修士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肉身之力，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凡用锻体之术淬炼肉身。
锻体之术极难习练，收效不高，很少有修士会去习练锻体之术淬炼肉身。
而从王凡能跟山魈角力来看，他的肉身已经淬炼到超凡之境。
捡到宝了……
慕容笙笙妖艳一笑，伸出香舌舔了舔唇角，锻体大成的修士极少，日后定能是她的一大助力。
忽然，她妖艳的笑容僵在脸上，锻体要用元炁淬炼肉身，灵境修士的修为是不可能锻体大成的。
所以王凡不是灵境修士，而是道境。
他忽悠老娘？？
这一刻，慕容笙笙眸中含煞，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我腰带怎么没了？真是见鬼了。”
王凡提着裤子，一边嘟囔一边四处张望，转动的目光正巧与慕容笙笙的眸光相遇。
她怎么这样看着我？
王凡被女太尉妖异嗜血的笑容吓了一跳，现在的慕容笙笙就像一个嗜血的野兽，跟她原本举手投足间，尽显稳重的气质极为不符。
在他愣神的功夫，砸进草地的山魈爬了出来，一个后跃与他拉开了距离。
随即目露凶光，绿色的双眼渗出红芒，它被激怒了，无法忍受在力量上输给王凡。
当下咆哮一声，屁~股一扭，尾巴如同铁鞭一样向王凡抽打而去。
“快避开！”慕容笙笙冷声提醒道，同时眸中显现戾气，手中的青色长剑一把甩出，随即她的身影凭空消失，彷如与长剑融为一体。
霎时间，青色长剑青芒大盛，带着不可阻挡之势刺向山魈。
那是一往无前，永不退缩的剑意。
山魈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力量在近处爆发，扭头一瞧，瞳孔中倒映出长剑青芒，瞬时间，它瞪大了双眼，身上的毛发倒竖，炸毛了。
这一剑它躲不掉！挡不住！
仓皇间，智慧很高的山魈屈膝下沉，两臂叠加护住周身要害。
“砰！”
这时，它尾端的尖刺，在日光照耀下闪着寒芒砸在王凡脸上，被他的脸皮挡住，击出一圈气浪。
与此同时，青芒刺在山魈手臂上，它的整条手臂在剑意下搅成肉沫。
同时间，山魈身子一扭，以牺牲一条手臂的代价，避开了对它要害的致命一击。
一息过后，慕容笙笙的身影出现在山魈身后，此时的她精神略显萎靡，一股腥甜之味抵住咽喉，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咳咳咳……可恶！咳咳……这一剑竟然连一成威力都发挥不出……”
连着咳嗽几声，喉咙处的不适感才消退。
转身看了一眼左肩喷血的山魈，忽地扶额轻笑，娇躯不停抖动，胸前被束缚住的丰满都随之颤动。
忽地一阵布条撕裂的声响过后，她上身的官服被撑起来了。
笑了几声后，她缓缓将额前的青丝拢道耳后，香舌伸出滑过下唇，眸光妖异地娇笑道：“小畜……”
“？？？”
话刚出口就咽了回去，眸子渐渐睁大，她见到无比惊奇的一幕。
山魈狼牙棒似的尾端在与王凡的脸皮亲吻。
山魈肉身强悍，它的一击足以断树碎石，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连她全盛时期，在元炁护体的状态下，都不敢用身体硬抗的攻击，竟然对王凡造不成任何伤害。
而且他没从王凡身上察觉到元炁波动，这证明王凡没有元炁护体，是凭借肉身之力抗下山魈的攻击。
但这怎么可能？锻体之术能让脸皮变得这么硬？
慕容笙笙妖艳的笑容僵在脸上。
王凡大意之下被扇了脸，心里大怒，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住被他厚脸皮挡住尖刺，想要摔开山魈。
可是手部用力过猛，尖刺“咔嚓”碎裂，手里顿时失去了借力点。
用力过头了……王凡嘴角抽了一下，就在这时，他目光一瞥，发现了偷窥他的眸光。
呃……她看我的眼神怎么跟看怪物似的？
王凡大惑不解，随即目光被余光瞧到的地方吸引住了，顿时间喉咙涌动，干咽一口。
又变大了……
王凡本着君子要非礼勿视的原则移开了目光，忽地发现自己的腰带在慕容笙笙手里，愣了愣，一脸吃惊道：
“你拿我腰带作甚？？”
她什么时候把我腰带拔掉了？？
等等！
她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王凡大惊失色，一脸谨慎地盯着慕容笙笙，同时心里暗想：要是她用强怎么办？我这么弱，肯定无法反抗四品剑修啊……
脑中浮现出女太尉兽~性大发，自己软弱无助无力反抗的画面，他脸红了。
“吼！！！”
这时山魈一声痛苦的嚎叫掩盖了王凡的声音，被慕容笙笙重伤的它，凶性彻底激发，一扭身，双腿蹬地，猛地向慕容笙笙冲去。
慕容笙笙急忙回神，眸光妖异，唇角咧开，全身气息内敛，手中长剑轻吟。
就在一人一兽即将碰撞之际，王凡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人~兽之间，双手提裤，右腿高抬下敲，脚跟敲在山魈脑壳上。
“砰！”
一声西瓜摔碎的声响过后，山魈巨大的脑袋爆开，血色混合着白色之物喷出。
“砰！”
随后山魈巨大的身躯坠落在地。
慕容笙笙再一次强行收招，元炁倒流让她的伤势加重几分，一脸煞气地瞪着王凡，脸色更红了，被气的。
随即眸光下移，看到无头的山魈尸体，瞳孔骤然一缩，她方才依旧没察觉到王凡身上有元炁波动。
只凭肉身之力一招击碎山魈脑袋，已经不是锻体大成能够做到的了。
以她的见识来看，只有四品修士能将肉身淬炼到这般境界。
四品……他是四品？？
慕容笙笙妖艳的神色褪去，恢复正常，眸光闪烁。
“吃*去吧！”王凡对着山魈的尸体吐了一口吐沫。
他活这么久，除了他老爸之外，还没人扇过他脸，今天被一只畜生扇了脸，简直是奇耻大辱，婶子可忍叔叔不可忍。
呸了一口不解气，他又抬起腿狠狠地踩了几脚，将山魈的尸体踩进土里，这恶心玩应他不吃了，下不去嘴啊。
恼怒的王凡一个不注意松开了手，裤子又掉了下去。
双腿忽感凉意，急忙弯腰提上裤子，转过身指了指慕容笙笙手中的腰带羞涩道：“太尉大人……我的腰带……”
慕容笙笙潮红的面色黑了几分，一脸嫌弃地把腰带扔在王凡脚边。
王凡一把接过，背过身去系紧了一些，他还是要保护一下自己的清白的。
在他系腰带的时候，慕容笙笙捂着胸口咳嗽几声，随即轻拍腰间荷包，剑鞘从荷包里钻出。
右手挽了一个剑花，剑刃入鞘。
看了一眼被踩成肉饼的山魈，眯起双眸沉声道：“为何欺骗本官？”
“骗你？”系紧腰带的王凡愣了一下，不解道：“我何时欺骗太尉大人了？”
看着王凡一脸迷茫的样子，慕容笙笙重重地冷哼一声：“算了，本官不与你计较这些，带上山魈尸身，回城。”
说罢，慕容笙笙御剑升空。
我骗她什么了？王凡挠挠头，没想通，看了一眼成肉饼的山魈，恶心地咧咧嘴。
早知道还要把这畜生带回去，他就不踩那几脚了。
…………
巡仙司衙门。
门外没有守门的衙役。
王凡手里提着软绵绵的山魈，看着衙门上的牌匾，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
穿越半年之久，他终于要有靠山了。
“跟上。”慕容笙笙瞥了他一眼，背着双手踏进衙门。
王凡收回目光，紧随其后。
入衙门后是一条主路，两边是一排排阁楼，道路上不时有行人走过，有的身上穿着官服，有的是吏员打扮。
一眼看去，这个衙门内部很大，说是院落，却更像一个座城中城。
这时，王凡发现了巡仙司官服之间的细微差别，慕容笙笙官服上的云纹用金线绣着金边，其他人的官服则没有。
一路上，碰面的行人一个个抵足朝慕容笙笙拱手问好，有些人直接把王凡当成空气，看到山魈的尸体一脸的嫌弃，有些人则一脸好奇地打量他。
想来是碍于慕容笙笙的威严，打量他的人也没有出声询问王凡是谁。
“太尉大人，我们要去哪？”王凡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问了一嘴。
慕容笙笙心事重重的样子，好似没听见他的话。
王凡无奈地耸了一下肩，没有在出声发问，不多时，两人来到衙门内最高的一栋阁楼外。
抬眼看去，这栋楼竟有十丈高，在古代，这算得上是极高的阁楼了。
“此楼名为听雨楼，是司正与太尉办公之所。”
慕容笙笙解释了一句，瞥了一眼山魈的尸体，轻声道：“你在此等候。”
王凡点点头，目送慕容笙笙进楼，随即把软绵绵的尸体扔在一边，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四处张望。
慕容笙笙进楼后直上六楼茶室。
听雨楼分六层，每层外有回廊，回廊可做瞭望亭，俯瞰整座衙门。
六楼茶室外便是瞭望亭，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在亭中负手而立，望着皇城方向。
他身穿石青色的衣衫，衣衫上绣着金色蛟龙，做工精细。
一根玉簪束着乌发，面容白净，蓄着不长不短的胡须，双眼深邃，内蕴岁月留下的沧桑。
茶室内还有一人，气质温文尔雅，眉清目秀，一身云纹劲装穿出了书生般的儒雅。
巡仙司太尉之一，闻乐。
闻乐慢悠悠用炭火烧上一壶水，手中的火棍摆弄着木炭，见慕容笙笙踏步进来，笑着点头问好。
慕容笙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搭理他，径直走到中年男人身后，拱手道：
“司正，太仓山有山魈出没。”
“山魈？”闻乐愣了愣，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李无道缓缓转过身，盯着慕容笙笙，脸色缓缓沉了下去。
第十三章 问心楼（4300字）
“山魈……”李无道低语一句。
京城方圆百里内，每年巡仙司都会大范围清剿，若是发现迷路来到这里的异兽就地剿灭。
距离上次清剿活动刚过一月，便有山魈出没，此事极为可疑，若是意外倒无关紧要，若不是意外……
沉默片刻，李无道立刻吩咐：“闻乐，派人彻查太仓山。”
闻乐点点头，放下水壶，走出了茶室。
慕容笙笙目送闻乐离开，抿抿嘴，扭回头说道：“卑职还有一事要禀告司正。”
“卑职？”李无道轻笑一声，温笑道：“有事求本王吧？”
剑仙嫡传的女太尉，极少自称卑职。
慕容笙笙轻点螓首，缓缓道：“我想举荐一个人入巡仙司任职。”
“今年入司名额已满，明年再说吧。”李无道摇摇头，慢步走到茶几前坐下，倒了一杯茶，轻轻吹拂。
被无情拒绝后，慕容笙笙想了想，转身平视李无道，抛出重磅信息：
“此人身怀法宝，道境四品，习练锻体之术，肉身已经淬炼到超凡之境。”
闻言，李无道喝茶的动作僵了片刻，随即放下茶杯，低吟道：“道境合道期修士，身怀法宝，肉身淬炼到超凡之境……”
单是四品修士，就足以让李无道重视，监管天下修士的巡仙司，内部四品修士的数量不算多，能招收一名四品修士进巡仙司，对巡仙司是有极大好处的。
更何况，王凡身怀法宝，法宝极为稀有，拥有法宝者，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沉默片刻，李无道抬眼直视慕容笙笙，说道：“可知此人来历？”
慕容笙笙摇摇头：“还没查，他是凤吾街盛传的吃鬼道人。”
“吃鬼道人……”李无道沉吟一声，吃鬼道人的传言他听说过，因为事务繁忙，忘记了调查王凡底细。
慕容笙笙见李无道有松口的迹象，又填了一把火：“太仓山出现的山魈，是他单凭肉身之力一招击杀的。”
此言一出，李无道深邃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山魈肉身强悍，号称拥有金刚之躯，能单凭肉身之力击杀山魈，可不是肉身淬炼到超凡之境能做到的。
肉身成圣！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缓缓冒出。
…………
听雨楼外。
王凡双手拄在背后，平伸着双腿，仰头嗮太阳。
山魈无头的尸体摆在一旁，与王凡构成一幅无比和谐的画面。
不多时，闻乐走出听雨楼，瞥了王凡一眼，目光转动，瞧见山魈后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王凡听到有人从身边走过，微微睁开双眼，看闻乐的背影不是慕容笙笙，便继续闭目嗮太阳，怡然自得。
片刻后，一个官服上的云纹绣着金边的青年走出阁楼，目光随意一瞥，见到山魈巨大的尸体愣了愣。
“山魈？”
王凡闻言睁开双眼，恍然大悟道：“原来这畜生叫山魈。”
青年瞥了他一眼，走到山魈尸体旁，蹲下身摸了摸山魈的皮毛，低吟道：“骨骼碎裂，这是钝器击打造成的。”
随即看向山魈脖颈处的伤口，皱眉道：“致命伤依然是钝器击打，而且是只用一击……何物能够一击爆掉山魈的脑袋？”
“钝器？”王凡听到青年的解说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没看出自己的手那里像钝器。
青年沉思片刻，抬眼看着王凡问道：“这只山魈是何人击杀？”
“我。”王凡坐直了身子，跟人交谈要有礼貌，他是懂礼的人。
“你？”青年愣了愣，上下打量王凡一眼。
山魈肉身强悍，皮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能击杀山魈不稀奇，但能一击爆掉山魈脑袋，这就不同凡响了。
以他的见识来看，王凡最低也是五品修士，六品修士不足以能一击击杀山魈。
在看王凡面貌，眼生，想了想，笑道：“你不是巡仙司的人吧？”
王凡点点头，心里说道：“马上就是了。”
青年闻言眼中露出喜色，目光再次打量王凡，像是看到一件稀奇的宝贝一样。
这是什么眼神，老子可不击剑……王凡被这道目光看的心里发毛，警惕地向旁边移了一段距离，拉开跟青年的身距。
青年瞧见王凡一脸古怪的神色，脸色渐渐黑了下去，几息过后，摇摇头呵笑一声，笑道：“你是用什么兵器击杀这只山魈的？”
王凡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地淡淡道：“拳头。”
他做出了符合他仙人身份的姿态。
青年面色一僵，一时分不清王凡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赤手空拳打爆了山魈的脑袋。
王凡见他不信，轻咳一声，起身对着山魈的脚掌踩了下去。
“啪”的一声，山魈的脚骨碎成了粉末，脚掌成了肉泥，
见此一幕，青年一点点睁大了双眼，他没有从王凡身上感受到元炁波动……
片刻后，青年缓缓站起身，目光火热地看着王凡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话落，转身走进了阁楼。
“老子可不等你……”王凡浑身恶寒地颤抖了一下，只盼慕容笙笙快点出来。
青年入楼后，直上六楼茶室，正巧与下楼的慕容笙笙相遇，紧忙掩饰住激动的神色，轻轻点点头，也不开口说话。
随后上楼的速度加快几分。
进入茶室后，青年快步走到李无道身边，抱拳道：“司正，卑职要举荐一人入巡仙司。”
李无道刚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皱眉道：“今年招人的名额已满……”
没等李无道说完话，青年抬眼打断道：“林家愿剔除一名都尉。”
“哦……”李无道拉了一个长音，瞥了青年一眼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后淡淡道：“你要举荐何人。”
青年闻言愣了一下，他忘记问王凡叫什么了，想了想，开口道：“这人就在听雨楼外，卑职这就唤他上来。”
说罢，转身就要走。
“楼外……”李无道沉吟一声，突然呵呵笑道：“不用去了，你慢了一步。”
…………
听雨楼门前。
慕容笙笙背着手，从阁楼里走了出来，轻咳一声，吸引到王凡的注意后，轻声道：“随本官去问心阁”
“问心阁？”王凡不明所以。
“去问心阁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慕容笙笙迈下台阶，见王凡还坐在台阶上，皱眉道：“跟上。”
“哦。”王凡起身后，指着山魈问道：“这东西怎么处理？”
慕容笙笙踏步前行，头也不回道：“稍后自有人处理。”
王凡看了一眼山魈，他还想着带回家，让鬼脸面具把山魈的残魂弄出来那。
可惜了，一个大补品啊。
他一脸肉痛地叹息一声后，跟上慕容笙笙的脚步。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阁楼。
“进去吧，我在此处等你。”慕容笙笙指了指阁楼。
“我要测试什么？”王凡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有种前世奔赴考场的紧张感。
“进楼后自会有人告知。”
怎么神神秘秘的……王凡仰头看了看阁楼，又看了一眼慕容笙笙，后者背着小手，一脸严肃。
不想了，但愿测试成绩能够合格……王凡按住内心的不安，一脸赴死模样地入阁。
入阁后，一名小吏带着他来到二楼，一眼望去，这层楼有许多独立的房间。
在小吏的引领下，他来到第一间房，这时，小吏递给他一支毛笔，恭敬道：“大人进去后用此笔写下感悟，字迹留在宣纸上，即可离开。”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了。
王凡笑着对小吏拱拱手，随后踏进房门。
随着房门关闭，王凡仔细打量屋内摆设，这时才看清，这间屋子挂满了仕女图。
每一张画上的女子都是惟妙惟俏，美若天仙，有的轻纱遮身欲露还羞，有的端庄典雅，有的温柔如水，还有的俏皮可爱……
各种各种风情万种的女子在画卷上，一时间让王凡看入了迷。
过了一会，王凡才想起自己是进来做测试的，紧忙驱除脑海浮现出来的白日梦，走到一张书案前。
书案上用镇尺压着一张宣纸，旁边摆放着磨好的墨汁。
幸亏他前世被父母逼着学过书法，学过繁体字，不然他字迹丑倒是其次，写出来的字别人不认识可就有乐子了。
感悟……王凡沉思片刻，忽地明悟了这个测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考验他德行人品！
不过，这能考验出什么？
呵呵，谁会傻到写下自己的真实想法。
王凡咧嘴一笑，笔尖沾墨，规规整整地写下：红粉骷髅。
“髏”字写完抬笔的那一刻，他刚写下的四个字突兀消失，整张宣纸上干干净净，一点书写的痕迹都没有。
……撞鬼了？
王凡一脸的惊愕，不信邪地又写上：白髏皮肉。
“肉”字落下，刚写的四个字再次消失。
“……”
王凡把毛笔放在眼前，此笔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想了想，又沾了墨汁，在纸上书写：
弱水三千，我要這河。
过了一会，等着字迹消失的王凡呆若木鸡，傻眼了。
……
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后，在小吏的带领下，又进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面放满了金灿灿的金锭，差点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吸取教训的王凡不敢再出岔子，打着擦边球写下一句话，随着字迹消失，思考片刻，又写下一句……
过了半晌，王凡一脸心累地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写下：有錢能使鬼推磨。
字迹没有再消失。
王凡无奈地苦笑一声，他躺平了。
写下的这两句话，已经给他贴上了贪财好色的标签，无法洗不掉的那种。
有了这个标签在身，巡仙司怎能让他进来任职。
早知如此，他才不会来进行测试，这皇粮不吃就是了，如今倒好，这个测试做完后，不仅鸡飞蛋打进不去巡仙司，名声还毁了。
唉……皇粮吃不上了……
心酸地长叹一声，王凡握着笔杆走出房间，破罐子破摔地跟小吏进入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摆着一张龙椅，整个房间的装修好似金銮殿。
王凡慢悠悠地走到龙椅上坐下，这敲敲，那看看，在心里对比了一下故宫的龙椅。
看做工，他屁~股下的龙椅做工更加精良。
他记得巡仙司是大秦开国皇帝亲设的衙门，也就是说，这个衙门是受皇权统治的。
此时在这间屋子里发现龙椅，一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封建社会，皇帝是不会允许有人私自做龙袍龙椅的，若是用这件事去要挟慕容笙笙，他会不会就能如愿以偿进巡仙司当差？
想了想，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袋里抛出去，慕容笙笙好意举荐他进巡仙司当官，他不能为了自身利益恩将仇报。
王凡凝神想了想，良久，小心翼翼地在宣纸上书写：无趣。
等了片刻，字迹没有消失，
“呼……”
一口浊气吐出，王凡松了一口气。
要是字迹消失，他真不知道怎么写了，难道要写封建主义害人不浅，我们要做she会主义~接班人？
他要是敢这么写，估计出门后就要被缉拿入狱，明日推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也不知道刽子手能不能砍掉我的脑袋……
王凡胡思乱想地走出房间，随后在小吏的带领下，来到最后一间房间。
这间屋子内摆放了几本书籍，随手打开一本书，上面之乎者也地写着做人的道理。
细看之下，发现跟论语有几分相似，其他的书籍内容与四书五经差距不大。
王凡合上书籍，嘴角忍不住咧开，终于到了他装逼的时刻了！
当下，仔仔细细地书写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落笔后，满意地点点头，这四句可是常被用来装逼的圣言，想来会惊到这个世界的读书人。
这四句，或许会让他名声大振。
正当他打算收笔离去时，纸上的字迹消失不见。
“……”
王凡捏了捏眉心。
沉思许久，他眼睛忽地发亮，他的价值观写在纸上，这一次字迹没有消失。
享受超前思想的降维打击吧……王凡自娱自乐地笑了笑，一脸轻松地走出了房门。
可不就是轻松，他已经不对进入巡仙司当差抱有希望了，一个被贴上贪财好色标签的人，没戏了。
等他出来后，小吏进去拿起了他书写完的宣纸，与其他三张宣纸按循序摞好。
起初小吏看到他写的一堆词汇没有在意，忽地瞧见上面一连串的词汇后，他愣住了。
片刻后，小吏走出房门后，神色如常地开口道：“测试已结束，大人请自便。”
不等王凡回话，他就自顾自地离开，走路之快，几乎是跑。
怎么感觉他很怕我的样子……王凡不明所以，也跟着下了楼。
阁楼外，慕容笙笙负手而立，不知何时出现的董阳丰在她身后。
见王凡下来，慕容笙笙面色古怪地看了王凡一眼，她方才看见小吏脸色不好地跑出阁楼。
第十四章 见一见他
王凡瞧见女太尉眸中的古怪之色，自嘲一笑，对吃皇粮再也不抱任何期待。
走出阁楼后，对慕容笙笙拱手笑道：“多谢姑娘美意，巡仙司校尉之职我怕是难以胜任了，告辞。”
不抱希望的王凡，连对女太尉的称呼都变了，告辞两个字落下后，越过慕容笙笙，对她身后的董阳丰点了一下头，径直向衙门口走去。
他竟然婉拒了头儿的举荐？
董阳丰愣住了，能被太尉举荐入司的人，都是被当成心腹培养的，而且慕容笙笙麾下只有三个校尉，在女太尉手下会更容易得到晋升。
慕容笙笙闻言，背在身后的素手攥成了秀拳，等王凡走出五步远后，转身盯着王凡的背影沉声道：
“为何反悔？”
王凡停下脚步，一脸苦笑地转过身道：“不是我反悔，而是……测试结果大概是不合格了。”
“测试不合格？”慕容笙笙缓缓眯起双眸。
她也进过问心楼，巡仙司特招的官员都要进问心阁走一遭。
因为巡仙司地位的特殊性，司内选拔官员必须要祖上三代清清白白，当然，能进入巡仙司的都是清白身。
而有些修士得到李无道赏识，或者被人举荐的修士身家不够清白，为了在明面上能合理入司，便有了问心阁。
只不过，问心阁的测试结果由李无道一人裁定。
以王凡显露出来的能力来看，李无道不可能不让王凡进巡仙司任职。
但若没缘由，王凡为何会说测试结果不合格？
慕容笙笙沉默片刻，说道：“去秋雨阁等我。”
说罢，转身向听雨楼走去。
王凡盯着女太尉的背影看了片刻，困惑不解地喃喃道：“这么糟糕的测试结果，我还有机会？？”
这时董阳丰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走吧，先回秋雨阁。”
…………
听雨楼，六楼茶室。
派出手下做事的闻乐归来，瞧见茶几边坐着的青年微愣，随即掏出一把折扇甩开，轻摇折扇笑道：“林太尉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喝茶？”
青年名叫林天遥，巡仙司太尉，是个大忙人，平日里闻乐极少在茶室见到他。
林天遥放下茶杯，心口不一地笑道：“听说司正这里有陛下赏赐的贡茶，我便来打个秋风，讨要几斤茶叶。”
贡茶不是你们林家进贡的吗？闻乐疑虑更盛，面色却神色如常，笑着落座。
林天遥话一出口，便醒悟过来，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连忙端起茶杯慢品，掩饰尴尬。
李无道笑笑，眸光落在了茶室门外。
一名吏员小跑至门外，随后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进来，恭敬地递上手中的宣纸。
“司正，请过目。”
李无道从吏员手中接过宣纸，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字，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弱水三千，我要这河。”
林天遥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这是问心阁一间房的感悟结果，他不喜欢色欲熏心之辈。
但，这不妨碍他跟慕容笙笙抢人，慕容笙笙能给王凡的，他林天遥一样能给，不！翻倍！
闻乐看着李无道手中的宣纸，一头雾水道：“这是问心阁的测试结果？司里要招新人了？今年的招人名额不是满了吗？”
林天遥顿时心生警惕，他还记得，当初慕容笙笙入巡仙司后，就是被闻乐抢走了。
李无道没理会闻乐的疑问，掀开最上面的宣纸，接着看第二张纸，轻声念出：“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时，慕容笙笙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后复述一遍，眸光微微亮起，纤细的睫毛颤动，好似听到了至理名言。
“这一点倒与慕容太尉志同道合，这个新人倒是适合在慕容太尉麾下做事。”闻乐手摇折扇，轻声笑道。
慕容笙笙瞥了闻乐一眼，不屑一笑，随即眸光瞧到林天遥，蹙起了娥眉，警惕道：“你在这里作甚？”
“喝茶。”
林天遥轻轻吹拂杯中的茶水，微微挺直了胸膛，他虽不喜王凡性子，但知道了王凡本性，他抢夺王凡的底气更足了。
慕容笙笙这个穷鬼，除了能牺牲自己的色相外，再没有别的本钱跟他抢人。
慕容笙笙半信半疑地收回眸光，自顾自地走到茶几前，拾起被李无道放在一边的宣纸。
看清上面写的字后，双眸微睁，唇角升起一抹微笑。
“贪财好色之徒……”李无道沉吟一声，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反倒是面色更加柔和。
紧着着，纸张掀开，露出：“无趣”两个大字。
李无道微微眯起双眼，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两根手指有节奏地敲打书案。
闻乐伸头一瞧，顿时笑了：“好一个无趣。”
林天遥手中的茶杯，茶水面倒映出他突兀变得锐利的目光。
慕容笙笙闻言却是眸光亮了起来，认同地轻轻点头，抬眸道：“司正，既然他的测试结果没有问题，便让他入司吧。”
“慕容太尉认识此人？”
闻乐眯起了双眼，忽地脑中浮现出他走出听雨楼见到的一幕，随即嗤笑一声：“原来是他，慕容太尉以为他还能入司？他可不是你。”
一句话，让慕容笙笙娇躯僵硬住了，她有些明白王凡为什么说测试结果不合格了。
此刻被闻乐点明，她才意识到，王凡进不了巡仙司。
这一项感悟测试才是最重要的，此项测试若是表明对君王誓死效忠，那便会有极高的评价，若是表现出对皇位的贪婪，呵……不言而喻。
问心阁的笔只能写出内心所想，无法作伪，而王凡写了无趣两个字，这表明王凡对皇朝不屑一顾。
自三百年前青州之战过后，儒学大兴，忠君爱国的思想已经在大秦人心中生根。
巡仙司更是大秦开国皇帝亲设的衙门，一个心中无君之人，是无法进巡仙司任职的。
慕容笙笙是个例外，剑仙嫡传弟子这个身份，能让她享受到不一样的待遇。
但王凡这种身份不明的人，可没有这个特殊待遇，就算他是四品修士也不行，不！反而王凡越强，越会被巡仙司针对。
林天遥叹口气，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闻乐摇摇头，折扇击手怅然道：“可惜了，本想看看能让司正破例招收的新人有何奇特之处。”
他的奇特之处，就是能一拳打爆你的脑袋……慕容笙笙瞥了闻乐一眼，唇角升起一抹讥讽之色。
俄顷，李无道“呵”地一声笑了出来，掀开纸张，露出一排词汇。
这是王凡前世的普世价值观，上学时就学，进部队后继续学，已经深入骨髓了。
李无道目光扫过纸张，眼中浮现出一丝欣赏，忽地，几个词汇入眼，他的瞳孔倏地凝固，脸色动容了。
三名太尉极少见李无道失态，见此情景，不约而同地探头瞧了瞧。
上面的词汇多是表达做人的道理，还有一些是治国的理念，看见这些词汇，倒是让林天遥对王凡刮目相看。
一个贪财好色之徒，却能有这种品德认知，只能说，人性多面，可惜了，这种人才却是个心中无君父之人。
闻乐摇头轻笑。
慕容笙笙眸光柔和开，她本就是因为见王凡有侠义之心，才举荐他入司，如今就算司正收回让他入司的决定，这个朋友她也结交定了。
等到她看到“平等”这个词汇时，细长的眸子倏地瞪圆，闻乐与林天遥也是一副见鬼了表情，双眼死死地盯着宣纸。
“平~等……”
李无道眼中渐渐失去焦距，纸上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良久，他长呼一口气，嘴角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闻乐一脸严肃道：“仙凡平等，君民平等，他想翻了这天吗？”
一句话，像是自问，也像是在询问李无道。
此界有仙，仙人与凡人的差距就如同大象与蚂蚁，你让大象跟蚂蚁平等，大象会同意吗？
同理，君权至高无上，让皇帝跟百姓平等，你是要造反吗？
李无道笑了笑：“笙笙，带本王见一见他。”
话音落下，他收起宣纸，两指夹住四张宣纸，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纸张突兀地从他指尖无火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