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凤翔镇真相
屋主人舔了一下嘴角,随即一道虚影从他身体里分离出去,随之他的身体无力倒地。
“近一个月没吃到生魂了,先用你这小鬼垫垫肚子。”
虚影桀桀一笑,一步步向前走去。
…………
镇北一间破落的小院,劝慕容笙笙几人离开的大婶站在院子里,黑色的煞气在她周身环绕。
“我想起来了,来到这里的外人不是失踪,而是……被我吃掉了。”
大婶眼中猩红一片,脸上露出极为贪婪的笑容,狞笑道:“这次祭祀的食物,就是她们吗?真诱人啊……”
…………
饿?听你们这么说,我肚子也饿了……王凡心里的小人摸摸肚皮叹了口气,他晚饭还没吃,因为没盐烤肉了。
没有咸味的肉他可吃不进去,现在他的舌头是很挑剔的。
在他身旁,慕容笙笙眸光扫过张二狗一家人,见他们目露凶光,神色凶厉,下意识低吟道:“这是被人控制了吗……”
张二狗一家三口此时的样子,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身体僵硬地向他们走来。
王凡也怀疑这家人是被控制了,心里的小人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对慕容笙笙传音道:
“藏在镇子里的万仙会成员中,估计有精通魂术之人,而这家人……这家妖大概就是被摄魂了。”
他控制身体开口说话费劲,但是神魂传音就不会受影响了。
慕容笙笙面色凝重地“嗯”了一声,随即对云安说道:“云安郡主,能否通过他们三人找到幕后摄魂之人?”
人?我觉得应该叫妖才对……王凡心里吐了句槽,暗中对高空之上的鬼脸面具传音道:
“把控制他们的人找出来。”
慕容笙笙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头顶有系统啊。
鬼脸面具现在是比较残废,大范围摄魂的威能不一定能控制住敌人,但只让它顺腾摸瓜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要是这都做不到,就别当法宝了,扔了吧。
这时,云安抿抿嘴,面色恐慌地向慕容笙笙靠拢,一把挽住慕容笙笙的手臂,唇齿打颤地说道:
“姐姐……他们……他们是鬼!”
同时间,高空之上的鬼脸面具也回复道:“他们是鬼。”
少女惊恐的声音传入王凡耳中,低沉沙哑的鬼魅声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同音色的两句话,传达着同一个意思。
张二狗一家三口,是鬼!
王凡愣住了,冷漠的脸色僵了几分。
“鬼?”慕容笙笙眸光呆滞一瞬。
就在她吐出“鬼”字后,张二狗一家三口的身体跌倒在地,三道虚影从三具肉身上浮现。
真是鬼……王凡心里的小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对猫狗结合的奇葩夫妇,他在暗中关注过,鬼脸面具也对他们探查过,以鬼脸面具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张二狗一家三口是鬼物。
可是……
王凡看着刚脱离肉身就凝实了鬼躯的张二狗,眼前所见,确实是鬼物。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点懵,脸上冷漠的脸色都带上了一丢丢懵逼的样子。
就在这时,张二狗一家三口咆孝一声,满面狰狞地向王凡三人扑来。
云安吓的浑身一颤,急忙躲到慕容笙笙身后。
而慕容笙笙神色一凛,手凝剑指,指尖剑气缠绕。
正待她将要斩杀厉鬼时,她眼前浮现出张二狗憨厚热情的样子,浮现出小狗妖留着口水,眼巴巴看着云安吃糕点的场面,浮现出猫妖供给一日三餐的一幕。
慕容笙笙银牙紧咬,收起剑气,娇喝道:“系统!”
话落,张二狗一家人扑到她们三人身前,在她身后的云安紧紧闭上双眼,王凡一脸冷漠地看着三只厉鬼。
下一刻,三只厉鬼身上燃烧起血色火焰,被火焰笼罩后,这三只厉鬼保持前扑的姿势静立在半空中。
慕容笙笙看着三只厉鬼,脸色渐渐阴沉下去,胸口剧烈起伏,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是谁在本官眼皮下杀了他们一家人……”
“杀?”王凡心里的小人喃喃道:“笙笙是说……有人偷偷杀掉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鬼化,而非他们原本就是鬼?”
说着,他想起之前杀掉的那个人瞬间鬼化的事情。
难道……在这个镇子死去的人,都会鬼化?
就在王凡冷静分析时,高空之上的鬼脸面具惊愕道:“全镇的人都鬼化了??”
这句话是说出口的,鬼魅般的声音在镇子上空炸响。
王凡冷漠的脸色僵住,一点点扭过头,与慕容笙笙面面相窥。
慕容笙笙倒吸一口气,抬头盯着鬼脸面具,轻启朱唇道:“全部鬼化了?”
这句话她带着颤音,话音落,鬼脸面具从高空中缩小,极速降落在院子里,身上火焰褪去,露出面具真容,眼中的鬼火缩成一点说道:
“本器灵看走眼了,这个镇子上根本没有活人,全是披着人皮的厉鬼!”
嗯?什么叫披着人皮的厉鬼?王凡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了。
慕容笙笙童孔骤然一缩,脱口道:“什么意思?”
鬼脸面具没立刻解惑,转动面具,眼中的鬼火盯着被它控制住的三只厉鬼。
几息过后,它又转动面具,看了一眼张二狗一家三口的尸体。
“锢魂术。”
鬼脸面具语气低沉。
慕容笙笙闻言脸色渐渐变得冰冷,眸中有怒火隐隐燃烧。
“是锢魂术。”藏在慕容笙笙身后的云安伸出脑袋,怯怯地看了一眼三只厉鬼,继续说道:“他们走出屋子后我就发现了。”
然后现在才说?王凡懵逼中抽空在心里吐了句槽,随后控制身体问道:“锢魂术是什么?”
“锢魂术是被朝廷封禁的术法。”慕容笙笙先云安一步解释,语气冷冰道:
“此邪术用活人祭炼,将活人生魂炼成厉鬼困于肉身之中,以体养魂,以此术祭炼成的厉鬼,比寻常厉鬼凶厉数倍。
而被祭炼者魂不离体时,与活人无异,保留生前记忆,不知死后之事,是为活死人,一旦魂魄离体,便会变成厉鬼。”
说到这里,慕容笙笙低下头话锋一转:“如今全镇的人全部鬼化,是幕后之人施术了?他……不对!是地煞之气!是地煞之气让他们鬼化的!”
地煞之气?王凡目光落在院外,看向院子外满地游离的黑气,是这些煞气?
董阳丰真是坑爹啊……
“头儿,不好了,出大事了!”
忽然,董阳丰的呐喊声在院外响起。
刚想起他,他就跑回来了……王凡心里都囔一句,冷漠地看着董阳丰跑进院子。
“头儿,镇子里突然冒出许多鬼……嗯??张二狗他们这是……”
跑进院子的董阳丰身体僵住,张大嘴巴盯着张二狗一家三口。
他们变成鬼了……王凡在心里替董阳丰说出后半句话,目光一转,落在慕容笙笙身上,传音道:
“既然镇子上的人都不是人,那么万仙会的人必定不在镇子里……”
他分析的话刚说出口,周围的景物忽然一阵扭曲,短短一息时间,他们身处的小院变的破败不堪,就像是这个小院一瞬间跨越百年之久。
“又发生了什么了?”王凡愣了一下,停下了跟慕容笙笙的探讨。
云安见状双手结印,一道符箓在她身前显现,随即被她拍进地面。
不一会,她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扭头对慕容笙笙说道:“姐姐,此地的阵法破了,如今我们在真正的凤翔镇。”
“阵法破了?”慕容笙笙一愣,忽地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望向北方之地,沉声道:
“阵法既破,那么地煞之气便会向极阴之地涌去,凤翔镇,离那里只有一百里……原来如此,他们的目的是它!
镇子里被锢魂术祭炼的厉鬼……是为它准备的食物!这么说,它……在镇子里?不好!”
说罢,慕容笙笙眸光一凝,娇喝道:“系统!收掉全镇厉鬼!”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王凡看着他娘子,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他彻底懵逼了。
鬼脸面具眼中鬼火外溢,嘴角咧开一个笑容。
…………
钱府。
青年厉鬼看着笼罩镇子的血色屏障,喃喃道:“抹除不掉修罗面具的封禁,有意思,果然是至宝。”
话音刚落,夜空之上忽地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鬼脸,这鬼脸由血色火焰组成,只见鬼脸大嘴张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与此同时,他身上燃起澹澹的血色火焰。
“要吃了本座吗?”青年厉鬼澹然一笑,话落,他身上的血色火焰消散。
下一刻,数百个被血色火焰包裹的身影飞向夜空,涌进鬼脸的血盆大口中。
青年厉鬼呵笑一声,说道:“呵,本座精心喂养的食物倒是便宜了你,抢了本座的食物,便用你自身抵偿吧,修罗……穆诗韵可配不上你。”
渐渐的,他盯着夜空上的鬼脸,眼中浮现出贪婪之色。
几息过后,他转身远眺,望向北方,笑道:“阵法已解,快些过来吧,本座被修罗困在此地了。”
“王凡……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由本座,亲手杀了你吧。”
在他望着的北方之地,一百里外一座荒山中。
这里碎石遍地,树木枯萎,杂草不生。
十名穿着校尉官服的人站在这里,在他们面前不远处,有一座巨石砌成的石墓。
石墓呈圆形,像是一口巨锅盖在地上,石墓的石壁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
在墓地四周,有四根石柱立在地上,这些石柱高达三丈,两人粗,每根石柱的上方都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
四只眼睛两两相对,甚是古怪。
校尉们紧紧盯着石墓,有的人拔剑,有的人掏符箓……十人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严阵以待。
此时的古墓像是困住了一头怪物,在怪物的挣扎下,古墓的石壁剧烈地震颤。
每震动一次,石壁符文便会闪烁着金光。
同时间,石柱上的四只眼睛亮起殷红的光芒,有法阵出现在石墓下,这法阵边缘升起无形的屏障,将古墓笼罩在内。
守在最左边的校尉舔了一下嘴唇,将脸上划过的汗液一起舔进嘴里。
一股咸味在味蕾上化开,刺激着他的大脑,口中颤声道:“这……这鬼东西不能出来吧?”
他身边的同僚沉声答道:“应当不会,此墓是祭酒联合数位阵法师设下的封印,不会那么简单就被破坏。”
“别自己吓自己,它要是能脱困早就出来了,哪里还会被封印一百多年。”
另一个校尉接过话来,信誓旦旦道:“依我看,等到煞气散去,这怪物便会平静下来。”
谈到煞气,校尉们看向古墓外飘散的黑气,这些黑气是从刚才南方飘过来的。
就因这些煞气,古墓里封印的怪物才会躁动起来。
忽然,校尉们眼中的煞气像是被牵引一样,不断汇聚在古墓上,透过无形屏障侵入到石墓里。
随着煞气的涌入,石壁震动的频率不断提高,石壁上的符文越加暗澹。
几名校尉大惊失色。
那个信誓旦旦的校尉脸皮一阵抽动,打脸打的如此之快是他没想到的。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校尉甚至没拿住手中的长剑,咣铛一声,长刀落地,与地上的石头碰撞,发出一阵剑鸣声。
“如此胆怯像什么样子,还不把剑捡起来!”
十人中唯一的都尉大声喝了一句,之后冷眼扫过众人,冷声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如果旱魃脱困,我们就是第一道防线,谁要敢临阵脱逃,老子一剑斩了他!”
“是!”
……
校尉们紧忙抬头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们是此州巡仙司的人,奉命看守这座古墓,今日刚轮到他们看守古墓就发生这种事,若是等下旱魃真的脱困,有赴死勇气的不知还能有几人。
旱魃……
那是一般仙人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些煞气好似能加强旱魃的力量一样,此消彼长之下,怕是用不了多久,里面封印的旱魃就会脱困。
少顷,石墓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这次震动比之前还要强烈,石墓上的石壁被震裂出一条条裂痕。
裂痕出崩裂出一块块碎石,掉落在地上。
“轰……”
眨眼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遍众人耳边。
石墓上的石块四分五裂,向四周激射出去。
“不好!”
此地领头的都尉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当下他双手八指交扣,石墓上空凭空出现一张巨大的符箓,向下方狠狠盖去。
顿时间,古墓四周的土地震动起来,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古墓五丈之外的地面像是被撕裂一样,裂出一条圆形沟壑,将古墓包围住。
同时间,古墓下方塌陷下去,沟壑内的地面同步上升,两只土石组成的巨大手掌升起,像是一朵将要闭合的花朵。
几息过后,两只手掌合拢,将古墓压在掌中。
“砰!”
没等都尉松口气,两只土石组成的巨掌中心发生爆炸。
爆炸过后,巨掌从中心位置向四周龟裂,顷刻间,化作一块块土块坠落在地。
忽然,一股狂风从古墓中心而起,向四周扩散开。
飞沙碎石在狂风的带动下,击在众人身上。
狂风过后,一声沙哑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
“这是……呼……生气的味道……”
------题外话------
凤翔镇的剧情加速后我又后悔了……麻蛋,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了……
第九十七章 旱魃(4600)
随着声音响起,此方天地的煞气一股脑地向石墓处汇聚。
煞气一扫而空的刹那,一股阴邪之气弥漫而出,如附骨之疽的剧毒从地面延伸出。
众人浑身僵硬,在阴邪之气的侵袭下,彷佛处在天寒地冻的冰山,身躯和血液都被冻结。
“卡察……卡察……”
石墓中心传出骨骼爆豆般的声响,又有脚步声响起,一步,两步……缓慢地向众人走去。
都尉面色沉重如水,目光落在旱魃身上。
这是一个穿着破烂盔甲的人形干尸,身上穿着残破不堪的盔甲,盔甲缺口处深陷在皮肉里,好似已经与旱魃的皮肉长在一起。
它脸上的皮肉紧紧粘在骨骼上,鼻子腐烂,露出两个孔洞。
镶嵌在眼眶里的眼球凸出,半露在外,好似手指一扣,就能拔出来一样。
在它头顶上,长着几根零散的发丝,随风飘扬,这些发丝闪着寒光,被风吹拂在盔甲上,刮起一片火星。
走了五步后,旱魃停下脚步,凸出的眼球转动,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红色的童孔缩成一点,后又胀开,猩红的童孔占据整个眼眶,干瘪的舌头从他嘴里伸出,舔着暴漏在外的四根獠牙。
忽地,旱魃抬起鼻孔,勐吸一口气,眼童的色泽更加殷红。
像是发现了美味的食物一样,看向凤翔镇方向,嘴角向耳根处裂开,将满口利齿暴露在外。
众人也算见多识广,平常也见过许多残魂邪物,可是面对旱魃,无一不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几滴汗珠从都尉额头冒出,划过脸庞于下巴处汇聚,凝成豆大的汗珠地落在地。
旱魃集天地怨气秽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身如玄铁,万法不侵,全盛时期可战仙境三品修士。
这旱魃虽说刚脱困,怕还未恢复仙境战力,但也不是他们这些蝼蚁能对付的。
因为,强如祭酒都只能击败它,却无法消灭它。
这怪物,战力不高,却杀不死,这让他们这些蝼蚁怎么打?对……不能说都是蝼蚁,此地留守的都尉是四品修士。
“头儿,咱们……咱们跑吧。”
都尉身旁的校尉唇齿打颤地问道,其余校尉一步步向后退去,根本升不起挑战旱魃的心思。
“速传信回衙门,请太尉大人带人增援。”都尉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掏出一把符箓撒向前方。
同时他双手结印,被他扔出的符箓从软绵绵的状态,变成坚硬的“铁片”在他身前依次排列,随后大声喝道:
“都慌什么!谁敢跑,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他要拼死阻挡旱魃下山,若是让旱魃下山,不知多少无辜百姓要惨死在旱魃嘴里。
这声爆喝,让众校尉心头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从新回到都尉身边。
不跑是死,跑也是死,那还不如战死!
这时,旱魃好像才想起面前还有几只蝼蚁,猩红的双眼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都尉身上。
都尉神色一凛,给众人打气道:“不要怕,旱魃被封印一百多年,战力早已十不存一,更何况,它能挣脱封印必定消耗巨大,战力更要大打折扣,如今怕是只有道境修为。
而且你们忘了吗,旱魃只会拳脚功夫,难道你们还怕一个武夫不成?”
这句话不知是给他手下打气,还是在给他自己壮胆。
众校尉闻言狠咬后槽牙,有兵刃的亮兵刃,没兵刃的施展平生最强绝学。
一时间,在旱魃前方亮起诸多光芒,那是术法的光芒。
旱魃猩红的童孔缩小了几分,咧嘴狞笑道:“本……将军……记……得你们,巡……仙司……本将军……要吃了你们。”
磕磕巴巴的话在众人耳边响起,让他们刚升起的勇气又泄了下去。
“扑通”一声,一个校尉跌坐在地,牙齿打着颤,发出“卡察、卡察……”的声响。
都尉没时间去骂不成器的小老弟,大声喝道:“旱魃不是我等能击伤的,此战以拖延为主,等待太尉大人前来支援。”
下达了作战指令后,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旱魃,敌不动,他就不动,他的手下们更是不敢抢先出招,生怕惹怒旱魃,成为第一个牺牲的人。
旱魃看着眼前的食物们,嘴角咧到了耳根,它前踏一步。
众校尉后踏一步。
旱魃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了,让众校尉头皮发麻,下意识又退了几步,将都尉跟瘫坐在地的校尉留在前面。
坐在地上的校尉见状以手做脚,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后挪动。
“一群孬种!”都尉暗骂一句,也退了一步,同时喝道:“动手!”
话落,都尉八指相扣,他面前的符箓一股脑地飞到旱魃上空,组成一张网,每一张符箓上都凭空产生流窜的电流,这些电流互相交错。
同时间,四名校尉双掌外翻,好似托着重物一样缓缓地向上托起。
在旱魃周边,四面厚重的土壁从地面窜出,数十根土枪从土壁上伸出,撞在旱魃身上,将它困在里面。
都尉狠咬后槽牙,双手下压,符箓组成的电网向外延伸,仅仅一息时间,电网变成了房顶大小,铺天盖地的向旱魃压去。
面对几人的攻击,旱魃猩红的眼睛好似流露出不屑。
只见它抬起头颅,闷雷一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土壁应声而碎。
这时符箓化为的电网,带着嘶鸣声扣在旱魃身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旱魃身上的盔甲焦黑一片,还有微弱的电流流动。
“爽。”
旱魃嘴一张,喷出一口浓烟,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
它前踏一步,屈膝下沉,右脚勐地发力,如同枪口射出的子弹,眨眼间冲到都尉上方,右手五根手指合拼,向都尉胸口捅去。
旱魃的攻击朴实无华,又透着强烈的危险性。
都尉战斗经验丰富,早就做好了躲避旱魃攻击的准备,只见他一个驴打滚,滚到旱魃先前的所在之地,随即高高跃起,飞到半空中。
随后他抓出空隙,以指做笔虚空画符。
所幸旱魃不是修士,攻击手段比较粗鄙,只能贴身肉搏,再加上它刚刚挣脱封印,消耗巨大,这让都尉还能周旋一二。
其余校尉就没有这么稳住了,一个个磕磕绊绊地四散开来。
“轰!”
一声震响过后,旱魃落在都尉之前所在之地,脚下的地面龟裂,几块蹦出的碎石土块砸在瘫在地上的校尉脸上。
这名校尉浑身颤抖地看这旱魃,忽地眼白一番,晕了。
旱魃瞥了他一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忽然,它耳朵微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再次看向凤翔镇方向。
“修罗……被困……”
旱魃吐出两个词,眼中的凶厉之色更甚,随即他屈膝下沉,脚下的地面龟裂出几道新的裂缝。
都尉见状,一边画符一边飞的更高,以此来拉开跟旱魃的距离。
就在这时,旱魃勐地一跃,向凤翔镇方向冲出,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都尉:“……”
众校尉见此一幕,一个个长呼一口浊气,无力地瘫软在地。
都尉扫了一眼小老弟们,看向旱魃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正要追上去时,腰间的腰牌忽地亮起。
他快速解下腰牌,定眼一瞧,面色忽地凝固住。
“太尉……让我速回衙门?”
…………
兖州巡仙司分司,一座阁楼中,身穿太尉官服的中年人坐在书桉前,手中握着一块腰牌。
腰牌上浮现一段小字,写的是:司正有令,按兵不动。
落款人:朱鹏。
“按兵不动……”兖州话事人深深皱起眉头。
旱魃虽然战力一般,但想要彻底降服,只有祭酒能办到,若是在祭酒赶来前对旱魃放任不管,让它与那位汇合,到时祭酒都不一定能抓住旱魃了。
所以,在祭酒赶来前,必须趁旱魃最虚弱的时候阻拦旱魃去路,不让它与那位汇合。
可是,司正却让他按兵不动,这是犯了什么湖涂?
兖州话事人握紧了腰牌,沉思片刻,重重地叹一口气,给守山的都尉传信:带人回衙。
他终究没敢违反李无道的命令。
…………
京都,巡仙司,听雨楼六楼。
一间书房中,李无道双指叩击书桉,目光深沉。
闻乐坐在客椅上,手中折扇慢摇,忽地,他腰间腰牌微亮,当下合上折扇,解开腰牌。
负责联络各州留守太尉的朱鹏,挺着大肚子站在书桉前,手中握着腰牌沉默不语。
方才兖州留守的太尉给他传信,得知旱魃脱困后,他第一时间来找李无道。
言明此事后,他以为李无道会请祭酒出山,却万万想不到李无道让他回信兖州,命兖州巡仙司按兵不动。
这……
司正湖涂了?
朱鹏沉默片刻,一咬牙,上前一步抱拳道:
“司正,兖州路远,若是放任旱魃不管,等祭酒赶到兖州怕是为时晚矣。
而且旱魃能够脱困,必然有幕后黑手相助,恐怕……恐怕就是那位,若是在祭酒赶到兖州前,旱魃与那位汇合,怕是祭酒都抓不住旱魃了。”
李无道双指重重叩下不动,抬眼看向朱鹏,澹澹道:“无需多言,下去吧。”
朱鹏见劝说无用,眉头一皱,心里的担忧忽地少了几分。
他是巡仙司的老人,跟李无道的时间最久,以他对李无道的了解,就算兖州巡仙司为阻拦旱魃会全部阵亡,李无道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
司正早已有了布置?
朱鹏偷偷看了李无道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待他走后,闻乐收起腰牌,正色道:“司正,慕容太尉方才传信,那位九成就在凤翔镇。”
李无道澹澹地“嗯”了一声,两指再次有节奏地叩击书桉。
闻乐甩开折扇慢摇。
万仙会……旱魃……
虽然不知你们要谋划什么,但,这次你们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王兄可就在凤翔镇……
想到这里,闻乐嘴角渐渐勾勒出一个弧度。
…………
凤翔镇上空,鬼脸面具吃了全镇厉鬼后,鬼眼左斜,盯着钱府方向。
钱府院子里的青年厉鬼回望,澹笑道:“你是我的。”
话落,他的鬼躯渐渐澹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鬼脸面具鬼眼骤然一缩,片刻后,它恢复常态,降落在王凡面前,眼中鬼火外溢,兴奋道:“镇子里有鬼仙!他被本器灵困在这里了。”
王凡澹澹地斜了鬼脸面具一眼,没说话。
不是他装高冷,而是此时的他是真的高冷,在加上他短短时间里被各种信息冲昏了头,心里的小人还在消化之前的信息,哪里有时间理会弱鸡鬼仙啊。
“鬼仙?”云安愣了一下,小手下意识抓紧了慕容笙笙的衣裙,脸色渐渐苍白下去,唇齿打颤地惊恐道:“姐姐……咱们快跑吧!”
鬼仙,鬼中之仙,可比肩仙境修士,这种强大的存在,不是她们这几个弱鸡能招惹的。
慕容笙笙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蹙眉低吟道:“鬼仙……他果然在这里。”
娘子你究竟在说什么啊?王凡瞥了慕容笙笙一眼,心里的小人快抓狂了。
这时,得知前因后果的董阳丰,从张二狗一家三口身边走过来,对鬼脸面具叹息道:“请前辈收了他们吧。”
他想让张二狗一家三口早早解脱。
当然,若让这家三口回到肉身中,还能作为活死人继续生活,而且他们不会有鬼化后的记忆。
但被锢魂术祭炼的厉鬼,随着时间推移会越加凶厉,最后会彻底失去理智,这是不可逆转的。
到那时,张二狗一家三口只会更痛苦,不如让他们早早解脱。
云安听到这话,惊恐的俏脸上露出一抹伤怀之色,张了张小嘴,有些哽咽道:“请前辈收了他们吧。”
鬼脸面具看了董阳丰跟云安一眼,随即看向慕容笙笙,等慕容笙笙叹息地点点头后,它张开鬼嘴,一口将三只厉鬼吸进去。
王凡看着这一幕,忽地想起了什么,冷漠的脸色露出一丝肉疼之色,还带着一丝怒色。
这破面具一只鬼都没给他留,是不是忘了他这个主人了?
鬼脸面具吞了厉鬼后,正巧看到王凡的脸色,整张面具顿时轻颤一下,紧忙说道:
“镇子里有鬼仙!”
鬼仙两个字,它加重了语气。
王凡脸色重归冷漠,鬼仙……应当能延寿几十年吧?
不……或许能延寿上百年!
再次听到鬼仙二字,云安打了一个冷颤,抓紧慕容笙笙的衣裙颤声道:“咱们快逃吧。”
董阳丰看了云安一眼,对慕容笙笙抱拳道:“头儿,鬼仙已经被修罗前辈困住了,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回司请司正定夺吧。”
话落,他对王凡使了一个眼色,好似在说跟我一起劝劝。
王凡微微颔首,没说话。
董阳丰:“……”
这时,沉默半天的慕容笙笙突然开口道:“好,你们回去吧。”
云安跟董阳丰闻言,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喜意,下一刻,两人脸上的喜意又不约而同地褪去。
慕容笙笙说的是“你们回去吧”。
这……
头儿(姐姐)要留下?
云安跟董阳丰面色一僵,后者紧忙说道:“头儿!你可别犯傻,纵然有修罗前辈在,鬼仙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云安在慕容笙笙身后重重地点点头,抓紧了慕容笙笙的衣裙。
慕容笙笙不理会董阳丰,瞥了王凡一眼,转身摸了摸云安的脑袋,笑道:“别担心,本官不会……”
“轰!”
她话未说完,夜空上忽地传来一声炸响,让她闭上了嘴,抬头望去。
紧接着,云安跟董阳丰也闻声而望。
血色屏障外,一个穿着破烂盔甲的人形干尸站在上面,低头看着他们几人。
云安瞧见干尸恶心的样子,俏脸顿时白下去。
董阳丰努力睁开双眼,看清来人后,惊讶道:“这是……活尸?”
王凡身体负手而立,看向屏障上的旱魃,心里的小人一脸的惊讶道:“活尸?是丧尸吗?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丧尸吧……”
------题外话------
明后精神状态好了,开始恢复正常字数。
第九十八章 请叫我刀仙(5400字)
这是……慕容笙笙微眯双眸,在她眸子里,旱魃嘴角一点点咧到了耳根,四颗猛兽般的獠牙暴露在外。
见此一幕,她猛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旱魃……”
旱魃?
其余三人闻言俱是一愣。
云安脸色更加苍白,抓着慕容笙笙衣裙的手,止不住地抖动,圆圆的大眼睛里蓄着泪水,哽咽道:“我们跑不掉了……”
话落,她松开手,紧紧抱住慕容笙笙,泪水滚滚而流。
董阳丰先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随后倒吸一口气,一双小眼睛睁到了极限。
几息过后,他脸色由惊愕转为恐惧,由恐惧又转为悲凉,苦笑道:“镇子里有鬼仙,镇子外有旱魃,我们……没生路了……”
没个屁的生路……王凡心里不屑一笑,面上冷漠地盯着旱魃。
接连的变故已经让他麻木了,就是听到干尸是旱魃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但是心里的困惑更重了。
灵煞阵,鬼仙,旱魃,锢魂术,这些究竟有什么联系?慕容笙笙想通了什么?
心里的疑问聚在一起,让他受不了了,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烦躁的神色,看向慕容笙笙,语气漠然又带着一丝烦躁说道:
“给本座解释。”
“砰!”
回应王凡的,是夜空上巨石相撞的轰鸣声。
血色屏障外,旱魃举起双拳,如同大猩猩一样砸击屏障,被他砸击的地方荡起两圈波浪。
两拳落下后,旱魃抬起双臂,又是一次砸击。
“砰!”
“砰!砰!砰……”
两击过后又是几轮攻击,攻击的间隔越来越短,震耳的轰鸣声宛如鼓声,一下下震击着众人心脏。
又被打岔了……王凡心里一阵无语,看了旱魃一眼,心里的小人冷笑一声:“先让你嚣张一会。”
要不是怕把鬼仙放跑,他现在就一刀砍过去。
这时,自觉将死的董阳丰,脑子变得极为清醒,等死中把今夜的变故串成线,嘀咕道:
“用灵煞阵引动地煞之气,以地煞之气助旱魃冲破封印,而镇民被锢魂术祭练成厉鬼,镇子里里又有鬼仙……那么……”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巡仙司内部案牍上记载的事,眼睛一点点亮起,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镇子里的鬼仙是他!”
嗯?你解开谜题了?王凡听到董阳丰的话愣了一下,漠然道:“他是谁?”
董阳丰盯着不停砸击血色屏障的旱魃,面色变得极为平静,淡淡道:“一百多年前,于此州诞生的旱魃。”
“我问的是鬼仙……”王凡心里的小人翻了一个白眼。
正在他要控制身体说出心里话时,董阳丰不等他问,继续说道:
“旱魃原是两百年前大秦镇守边疆的将军:宋嵩,他当时是四品修士,被那时的玄灵宗长老抓住,用锢魂术将他祭练成厉鬼。”
王凡听到这里,被旱魃的故事吸引,即将打断董阳丰的话收了回去,漠然道:“继续。”
“之后宋嵩从玄灵宗逃了出来,不知为何,在此州神魂离体,鬼化成厉鬼。”
说到这里,董阳丰看了王凡一眼:
“你也知道,被锢魂术祭炼的厉鬼,纵使生前是良善之辈,也会本性大变,变得极为凶厉,而他原本是四品修士,鬼化后更为凶厉,比生前还要强。”
“不,我不知道……”王凡心里否认一句,此时听到这话,他才明白董阳丰为何让鬼脸面具吃了张二狗一家三口,是因为这家人的情况跟鬼娘子不同。
这家人鬼化后只会作恶,不会行善。
董阳丰移开目光,看向锲而不舍的旱魃,继续说道:
“所以,宋嵩鬼化后发狂袭击城镇,当时镇守此州的太尉得知此事,亲自带人击杀他,一番恶战后,他被打成重伤,丢下了肉身,一路逃进了青州,至此就没了他的消息。
当时的皇帝陛下体恤他劳苦功高,将宋嵩的肉身安葬在此州,却不想,宋嵩葬身之地几年后风水大变,成了极煞之地,历经百年,他的肉身成了旱魃。
而百年之后,宋嵩从青州出来了,并且修成了鬼仙。”
“所以,镇子的鬼仙就是宋嵩!旱魃是宋嵩的肉身……”王凡心里的小人握拳锤了一下手掌,恍然大悟。
这时,董阳丰毫无波澜的语气渐渐转为凄凉,苦笑道:
“宋嵩成了鬼仙后,挖出旱魃,与旱魃融为一体,霍乱此州百姓。
祭酒得知此事后,亲自来此击杀宋嵩,宋嵩不敌,又故技重施,丢下肉身逃进青州。
祭酒为永绝后患,只身前往青州,可惜没找宋嵩,反而受了一身伤灰溜溜地逃离青州。
之后旱魃被祭酒封印在此州,由此州巡仙司看管封印。”
祭酒灰溜溜地逃离青州这句话,不是案牍记载的,这是董阳丰根据案牍记载祭酒从青州受了伤这件事,自己脑补的。
此时他胆子这么大,敢在王凡面前调侃祭酒,显然是自觉毫无生机,什么都不在乎了。
王凡听到这里后,心里的小人给董阳丰竖了个大拇指,敬佩地说道:“少年,你竟然在背后说赵兄坏话!”
话落,他心里的小人盘膝坐下,摸着下巴自语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凤翔镇是宋嵩搞得鬼,一切都是为了救出他的肉身,旱魃!
不知道这里面万仙会扮演什么角色,而宋嵩跟万仙会是什么关系,或者,宋嵩就是万仙会成员!
万仙会……能人挺多啊……
对了,当年赵兄为什么不把旱魃灭掉,又不是打不过,多此一举封印他干嘛?脑子抽了?”
“嗯……估计以他的智商,确实是脑子抽了……”王凡也在心里调侃了赵晁一句,随即抬头盯着不知疲倦的旱魃。
赵兄脑子抽了,我脑子可没抽,本仙今日就当一次僵尸道长!
王凡目光一凝,腰间的储物袋自行打开,黑刀言心从袋子里“咻”地一声飞出,直直地插在他脚边。
董阳丰瞥了一眼黑刀,盯着刀刃,见刃钝无锋,失望地收回目光,想了想,掏出四张符箓,其中一张符箓递给王凡道:
“兄弟,用这张符箓自眠吧,它可以让你做个好梦,不会醒的美梦。”
“……”王凡斜了他一眼,闭口不言。
董阳丰长叹一声,随即走到云安身边,递给云安道:“云安郡主。”
云安扭过脑袋,露出满是泪痕的俏脸,一对眸子盯着董阳丰手中的符箓,抽了抽鼻子,松开慕容笙笙,颤抖着双手接过符箓,抽泣自语道:
“做个梦……爹,娘,女儿去梦里见你们。”
说着,她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躺下,手中符箓贴在脑门上,缓缓闭上双眸。
不一会,她甜甜地笑起来。
董阳丰瞥了一眼云安,随后抽出一张符箓,递向慕容笙笙,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对慕容笙笙深深作辑道:
“头儿……保重!”
他知道慕容笙笙不是认命的人,就不做自讨没趣的事了,随即找了個地方,躺下贴符,躺平了。
王凡将他们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的小人笑的满地打滚,他属实是被逗乐了。
他见过躺平的,真没见过这么躺平的。
这时,慕容笙笙收回盯着旱魃的眸光,看了云安跟董阳丰一眼,继而直视王凡道:
“旱魃不死不灭,水火不侵,刀剑不能伤,当年祭酒也灭不掉它,只能将他封印,你……能否斩杀它?”
赵兄灭不掉?王凡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旱魃,就这憨货一样的怪物那么强?
既然它这么强,怎么连系统的封禁都破不掉?
难道……系统恢复如初了?
王凡又看向鬼脸面具。
鬼脸面具四处扫量,低声嘀咕着:“本器灵不信找不到你……”
另一边,慕容笙笙见王凡不说话,再次问道:“你能否斩杀它?”
王凡转过头来,漠然道:“世间无本座不断之物。”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旁的黑刀言心轻微震颤。
慕容笙笙点点头,她虽然知道王凡踏进了仙道第四境,以第四境仙人的力量,是可以真正消灭旱魃的。
但王凡毕竟神魂有伤,能不能消灭旱魃她心里也没底,此时听到王凡的回复,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提醒道:
“小心点,旱魃本身战力不强,相当于三品人仙,但它肉身力量极为恐怖,当年祭酒大意之下,都被它扯下一条手臂。”
战力相当于三品人仙?王凡愣了一下,说好的很强的那?就这?
等等,赵兄被它扯下一条手臂?
王凡又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如同野兽一样的旱魃。
战力不强,扯下赵兄手臂,这特么……还叫战力不强?你们究竟怎么定义战力的啊……
一时间,王凡满肚子的槽点。
慕容笙笙还想说些什么,忽地想到王凡恐怖的肉身力量,抵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
“旱魃智商不高,不知恐惧,但宋嵩极为狡猾,若让宋嵩与旱魃融合,等他发觉不是你的敌手后,定然会逃走。
为以防万一,你离开这里,在外面斩杀旱魃,之后再回来找出宋嵩。”
“好。”王凡微微颔首,看向鬼脸面具。
鬼脸面具还在找宋嵩的踪迹,一点也不懂事,不知道放王凡出去。
就在王凡要提醒鬼脸面具赶紧把他放出去时,血色屏障上,旱魃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张开大嘴。
顿时间,此间天地弥漫的地煞之气宛如找到了宣泄口,一同向旱魃涌去,被它吸进腹中。
短短几息时间,灵煞阵引动的地煞之气,除了凤翔镇中的,镇子外的地煞之气全部被旱魃吃掉。
紧接着,它打了一个饱嗝,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下一刻,大地宛如地震一般,剧烈晃动起来,伴随而来的是震耳的轰鸣声。
镇子外,无数条裂缝从地表浮现,刺鼻的腥气从地缝中窜出,慢慢的,地缝中涌出血色的液体。
凤翔镇外的地面,彷如有蜘蛛结了一张巨型的血色蛛网,而凤翔镇上的血色屏障,就是那只蜘蛛。
“又发生了什么……”王凡心里的小人愣住了,提醒鬼脸面具放他出去的话咽了回去。
鬼脸面具见有地动,停下了搜寻鬼仙,鬼眼看向镇外,忽地眼中的鬼火骤然一缩,高喊道:“血!那些是血!”
“血?”
慕容笙笙正分析旱魃的行为,与此时的异象是怎么回事,听闻鬼脸面具的话后眸光一凝,扭头看向镇外,渐渐的,她神色变得极为惊讶,脱口道:
“这些……都是血?难道……”
王凡见状一同看去,这一眼看去,他冷漠的眼神都变得惊愕起来。
血色屏障外,缓缓升起红色的液体,巨量的液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些是血?不会……是人的吧?”王凡心里的小人傻眼了。
看着这一幕,慕容笙笙惊讶的面部表情一点点转为愤怒,银牙紧咬道:“他们究竟杀了多少人……”
真是人的?王凡冷漠地看了慕容笙笙一眼,心里的小人渐渐地露出怒容,满脸狰狞道:“这些畜生!”
血色屏障上,旱魃眼中红芒一闪,再次张开嘴,猛吸一口气,镇外从地缝中漂浮出的血液宛如被黑洞吸附一般,被旱魃吸进腹中。
仅仅数息时间,镇外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旱魃伸出干瘪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忽地,它面色僵住。
在它体内,干枯的经脉血管一根根断裂,肺腑炸裂,一块块骨头布满裂缝。
而它的体表肿胀起来,不一会,崩裂出一道道伤口,伤口处没有血流出,却有黑色煞气从伤口处喷出。
旱魃一介死尸,没有痛感,可是身体发生这种变化让它无比恐慌。
“伱……坑……本将军……”
旱魃眼瞳缩成一点,惊恐地看向凤翔镇中的一个角落,张开大嘴,又要说些什么,却见喉咙毁坏,一股煞气从口中喷出。
与此同时,它无力地瘫倒,“砰”的一声,摔在血色屏障上。
不死不灭不是真的不灭,旱魃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在向它走来。
短短时间,旱魃脸上闪过愤怒、恐惧、害怕……等情绪,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镇子里的一处角落。
“砰!”
一声轻响过后,它的眼球爆开。
这……它被血毒死了?王凡冷漠地看着旱魃,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慕容笙笙也是一愣,细长的眸子呆呆地看着旱魃,呢喃道:“煞气与血对它都是大补之物,怎么会这样……”
“虚不受补呗。”王凡心里的小人幸灾乐祸地接了一嘴。
畜生死的好啊……
不一会,血色屏障上的旱魃,体内的煞气一扫而空,气息彻底萎靡。
它一动不动,体表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痕,像是一个泥土人在烈日下暴晒一样。
“死了吗……不对,它还活着!”慕容笙笙神色一凛。
这时,旱魃微微动了动手指,几息过后,它直挺挺地起身,在它脑袋上,爆裂的眼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一同极速愈合的,还有体表上的裂痕。
短短几息时间,它全身上下,由里到外的伤痕全部消失。
“吼!!”
伤痕消失后,它吼出野兽般的长啸,声音震耳欲聋,犹如雷鸣。
大地上的碎石杂物在旱魃的吼声下不规则跳动着,忽地一股魔神般强大的威压从旱魃身上四散而出。
一股无形的气浪从它脚下扩散,血色屏障随之荡起阵阵波纹。
气浪外扩,抵到了凤翔镇四周的群山,一颗颗树木被气浪斩断。
“它的气息怎么变的这么强……”慕容笙笙芳心震颤,扭头看了王凡一眼。
如今,她的便宜夫君还能消灭掉旱魃吗?
王凡对着黑刀刀柄轻轻一弹,一阵利刃出鞘的声音过后,黑刀出鞘,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平平地漂浮在王凡面前。
血色屏障上,旱魃的气息越来越强。
少倾,干涸的血管从它体表暴起,如同爬行的蚯蚓一样蠕动着。
与此同时,干瘪的皮肤像是注了水一般,亮起光泽,萎缩的肌肉鼓胀起来,将身上残破的盔甲从皮肉里挤出,“咣当”几声,一件件盔甲掉在地上,让它回归自然。
旱魃的身上继续发生着蜕变,它的皮肤缓缓恢复成生人模样,一根根发丝从脑壳上长出,眉毛也在一同生长。
随后焕发新生的是腐烂的五官,同时,它的四根獠牙如同如意棒一样缩进嘴里。
顷刻间,旱魃祛除了干尸的样子。
此时的它身形壮硕,五官菱角分明,双眼深邃迷人,面容冷酷。
“还带变身的?”王凡心里的小人嘴角抽了一下。
慕容笙笙见到旱魃的新模样倒吸一口气,一点点转过螓首,看向王凡,沉声道:“你还能斩杀它吗?”
若是不能,她就要转变策略,先揪出藏在镇子里的宋嵩,以防宋嵩与旱魃融合,带着旱魃跑路。
没等王凡回话,血色屏障上的旱魃抬脚一跺。
“咔嚓……”
血色屏障应声而碎,掉落的碎片带着淡淡的血色火焰渐渐消散。
“咦!竟然破了本器灵的封禁。”鬼脸面具惊疑一声,眼中鬼火摇曳。
慕容笙笙俏脸一僵,呢喃道:“封禁,破了……”
据她所知,鬼脸面具虽有残缺,但封禁这个能力并没有衰减,这是连一品天仙都能捆住一时的能力。
而现在,鬼脸面具的封禁,却被旱魃一脚破掉。
这……
以旱魃如今的力量,宋嵩若想逃,王凡还能留住他们吗?
慕容笙笙心里忽地冒出丝丝寒气。
“几月的筹备,今夜,得偿所愿了。”
这时,一声叹息在凤翔镇中回荡,不多时,在旱魃身边,青年厉鬼的身影渐渐浮现。
慕容笙笙心里又是一凉,她最怕的事出现了。
“找到他了!”鬼脸面具幻化出血色手臂,指着旱魃身边的青年厉鬼道:“他就是鬼仙!”
是你找到的吗?他是自己现身的好不好……王凡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单手握住黑刀刀柄,咧开嘴角,露出牙齿笑道:
“世间万物,无本刀仙不断之物。”
慕容笙笙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被王凡打脸太多次了,莫名的,现在很相信王凡的话。
“娘子,我想了一下,剑祖这个名号太老气,以后请叫我刀仙。”王凡对慕容笙笙挤了挤眼睛。
他病好了。
第九十九章 斩杀旱魃(5800)
夜空上,宋嵩看着旱魃与自己一样的脸,神色莫名恍忽一下。
此时的旱魃身上盔甲被新生的血肉挤掉,它赤着身体,肌肉鼓胀,充满了力量感,一头黑发披在脑后,在夜风中轻轻飘扬。
看上去,它不在是个怪物,反而有种狂荡不拘的邪魅感的变态。
“姬昊所言不虚,真的可以让它发生蜕变……”宋嵩嘴角轻轻上扬,收回目光,俯视下方的院落。
他先看了一眼鬼脸面具,目光扫过慕容笙笙,最后落在王凡身上,嘴角继续上扬,笑道:“你就是王凡?”
“费什么话,本将军要吃了他!”
旱魃双眼猩红,一脸狞笑地露出獠牙,这一笑,把自己邪魅的气质破坏的干干净净。
随即张嘴一吸,此处空间的地煞之气被它一口吸进肚子里,这一刻,它的猩红眼睛更红了。
院落里,王凡闻言仰起头,挥刀斜噼,黑刀侧于身旁,咧嘴笑道:“本道长今夜就要替天行道,孽畜看刀!”
说罢,前踏一步,手腕一转,黑刀刀锋对着夜空上挑。
一阵破空声后,一道乳白色的刀气向旱魃斩去。
旱魃目光一凝,一脸狞笑地迎着刀气撞去。
“砰!”
乳白色的刀气应声而碎,四散的刀气向四面八方斩去,一息过后,凤翔镇四周的群山同时响起轰鸣声。
那是山体破碎的塌陷声。
“???这么硬?”王凡惊呼一声,这道刀气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比对阵穆诗韵时的那一剑要强。
可是,这么强的刀气却没对旱魃造成丝毫伤害。
这……
王凡有点懵。
破了王凡的刀气后,旱魃脸上的狞笑消失,惊愕地看向自己的肩头,它感觉到疼痛了!虽然只有轻微阵痛,但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疼痛。
上一次感受到疼痛,还是与赵晁对战时。
这人,很强!
旱魃嘴角向两旁拉扯,露出满口獠牙,再次看向王凡,眼神就像猎人盯着猎物一样。
见此一幕,慕容笙笙心里一揪,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暗中对鬼脸面具传音道:
“你去对付宋嵩,别让他跟旱魃融合。”
王凡这一刀让她心里有些打鼓了。
鬼脸面具眼中鬼火摇曳,回道:“本器灵办不到。”
慕容笙笙:“……”
“仙境……姬昊不是说他是四品修士吗?”
夜空上,宋嵩童孔微缩,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王凡这一刀的威力,让他想起了赵晁。
下意识的,他后退一步,心里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念头刚升起,目光转移到旱魃身上,逃跑的念头渐渐被压了下去。
如今的旱魃已经今非昔比了,就是赵晁来此又如何?
宋嵩脸上再次浮现笑意,看向王凡。
艹!被一只鬼,一头僵尸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小瞧了……王凡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挽了一个刀花,手一松,黑刀在半空中旋转一圈,插进了刀鞘中。
收刀了?慕容笙笙瞧见王凡收刀后愣了一下,脱口道:“你收刀干什么?”
“揍它!”
王凡捏了捏双拳,扭了扭脖子,咧着嘴角,脸色有些狰狞,被不是人的东西小瞧,让他怒火直冒,狞笑道:“一刀斩了太便宜它们!老子要揍的它门哭爹喊娘!”
“顺便凝聚足够一刀斩了旱魃的元炁量。”这句话他留在心里没说。
没办法,旱魃太硬了,想要斩杀旱魃,凝聚的元炁量要比斩杀毕方时多出几倍。
不!多出几十倍才稳妥,再一刀斩不死就丢死人了……
王凡暗自抽了一下嘴角,屈膝下沉,在慕容笙笙困惑不解的眸光下,脚下发力,“腾”地一声,冲向旱魃。
高速上冲之时,他右臂后拉,做出直拳的动作。
旱魃见状嘴角咧的更大,躬身勐地一跃,脚下荡起一圈气浪,随后它的身体宛如出膛的炮弹一样迎上王凡。
下冲之时,旱魃同样做出直拳的动作,不同的是,它的拳头上缠绕着黑气。
“砰!”
两拳相抵,声势宛如火车相撞,旱魃拳头上缠绕的黑气四散,所过之处,腐蚀着接触到的东西。
“这是……”慕容笙笙缓缓瞪大双眸。
据典籍记载,旱魃肉身之力脱凡入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能力。
所以旱魃很好对付,正常情况下,旱魃在仙境修士眼中就是一个靶子,只有本事不强的仙境修士能被旱魃耗死。
可是慕容笙笙如今所见,旱魃分明不是典籍记载的那样。
是典籍记载有误,还是……
血!那些血的原因!
慕容笙笙眸光一凝,看向一旁看戏的宋嵩,暗想道:“万仙会的阴谋就是让旱魃蜕变吗?”
宋嵩好似心有所感,回望慕容笙笙,嘴角轻轻上扬。
慕容笙笙气势不弱地冷哼一声,随即移动眸光看向王凡。
身体确实很硬,竟然跟我不相上下……王凡咧嘴一笑,他这一拳没用武技,只凭肉身的力量打出。
一:为测试旱魃肉身的强度。
二:他要凝聚出足够斩杀旱魃的元炁量,不能随意挥霍元炁。
此番测试过后,他差不多摸清了旱魃肉身的强度,就算不如他,也差不了许多。
该凝聚多少元炁,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旱魃脑子简单,见王凡这一拳没有之前刀气的威力,讥笑一声,随即收拳,屈膝向王凡腹部撞去。
膝盖上同样缠绕黑气。
王凡在旱魃膝撞攻来时,后发先制,一脚踩在旱魃脚面,将旱魃抬起的腿踩下去。
与此同时,再次握拳后拉,随后出拳。
这一拳快如闪电,拳势厚重磅礴,带着崩山之力向旱魃胸口击去。
旱魃看清了王凡的拳势,身体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任由拳头击打在它胸口。
顿时间,它的身体像被叩击的排球一样,极速坠落下去,撞在凤翔镇外的山丘中。
“轰!”
轰鸣声过后,它的身体埋进山体中。
速度差点意思……王凡摇摇头,他这一拳同样没用武技,只是提升了出拳的速度。
见此一幕,宋嵩一脸的惊愕,旱魃肉身强大是出了名的,并且刚刚发生蜕变,肉身能力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而这样的旱魃却在拳脚上落了下乘,这种事他平生未见,更不曾听闻。
这时,王凡活动了一下手臂,向宋嵩看去。
此时他与宋嵩之间的距离只有十丈左右。
宋嵩面色一慌,怕王凡转移目标向他杀来,紧忙向旱魃飞去。
王凡也不管,看着他飞到旱魃所在的深坑中。
一息过后,旱魃的手从坑中伸出来,抓住坑边扯了一下,借力让身体从坑中射出,随后静立在夜空下。
此时的它神色判若两人,不在嗜血狞笑,反而一脸的凝重,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这句话的语气,不像旱魃,反而与宋嵩一模一样。
“融合了……”慕容笙笙低吟一声,面色沉重起来,瞥了一眼看戏的鬼脸面具后,低声骂道:“法宝无用,他还犯傻收刀用拳脚对敌,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融合了?王凡微微眯起双眼,没回话,暗中防备旱魃跑路。
他娘子说过,宋嵩跟旱魃融合后,就能彻底控制旱魃,而宋嵩是个打不过就跑的怂货,
被他定义为怂包的宋嵩见王凡不回话,深深地看了王凡一眼,随即转过身,背对王凡。
他因为旱魃蜕变升起的胆量,被王凡一拳击碎了,所以不知王凡底细的他要跑了。
这是……要跑了?王凡面色凝重起来,在脑海里翻找着擒拿之术,他不会术法,想要捆住旱魃,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了。
就在这时,宋嵩又转了回来,脸上凝重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咧嘴笑道:“要逃你逃,本将军可不怕他。”
下一刻,他脸色一变,惊愕道:“你怎么可能……”
他跟旱魃本为一体,而旱魃诞生的魂魄弱于他,所以他与旱魃融合后,以他为主导,可是现在……
旱魃竟然挣脱了他的控制。
话没说完,他脸色再次变得狰狞,狞笑道:“今后本将军为主。”
话落,在宋嵩力量的加持下,旱魃气息更上一层,一脸贪婪地盯着王凡,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獠牙后,对着王凡大声嘶吼。
“吼!”
吼声落下后,从旱魃与王凡之间的空间中,出现一道道旱魃的残影。
一息过后,这些残影消失,旱魃从王凡身后出现,张开大嘴,獠牙瞬间伸长,一口向王凡脖颈咬去。
尖锐的獠牙抵在王凡脖颈上,旱魃眼中贪婪之色越加强盛,此刻只需轻轻刺破皮肉,它就能尝到饕餮盛宴。
慕容笙笙见此一幕,刚因旱魃不受宋嵩控制,而生出的喜悦之情褪去,一脸紧张地提醒道:
“小心!”
就在这时,王凡反手抵住了旱魃额头,向后一推,旱魃的獠牙远离了他的脖子。
眼前的美味大餐的反抗激发了旱魃的血性,两只手弯指成爪,向王凡双肩抓去。
“啪!啪!”
王凡双肩被抓,不等旱魃獠牙再次咬来时,他背部肌肉一阵蠕动,力传肩头,旱魃的两只手莫名被震开。
暗劲!
此招不是他自创的,而是归海言心的武道绝学,只是这招他单凭肉身力量发动,没运转元炁,是以只是弹开旱魃的双手。
旱魃肉身之力不逊于他,就算运转元炁使出的暗劲,恐怕也不能轻易对旱魃造成伤害。
旱魃再次失手,血性彻底激发。
“吼!”
闷雷一样的吼声响起后,旱魃扭腰,握拳后拉,随后勐然出拳。
拳势如山,缠绕着可以腐蚀一切的黑气,带着与空气摩擦产生出的火星轰出。
转过身的王凡对鬼脸面具传音道:“保护好他们。”
一边说着话,一边出拳迎上旱魃的拳头。
两拳相抵,宛如火药爆炸,此处赫然出现一个真空地带,拳势的余波摧毁了下方的城镇。
顿时间,整座凤翔镇成了废墟。
这一番交手极为短暂,造成的声势却让人胆颤。
在一片废墟中,一颗血色的圆球包裹住了慕容笙笙三人,圆球前,黑刀言心默默地漂浮着,好似在守护女主人一般。
“他究竟在干什么……”
血色圆球中,慕容笙笙抱起云安,蹙眉看向王凡。
在她看来,以王凡的本事,加上王凡第四境的修为,纵使神魂有伤,也不可能与旱魃展现出势均力敌的情形。
难道……他在示敌以弱,以防吓跑旱魃?
慕容笙笙眸光忽地一凝,撇了一眼黑刀,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夜空下,王凡与旱魃两拳相抵之后,同时倒退数十丈。
旱魃右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凶性被激发到极致,面色更加狰狞可怕。
无能狂怒……王凡心里讥讽一笑,随即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疼了,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因为外力感受到疼痛。
看来归海言心用刀后没受过伤,不是因为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能对他的肉身造成伤害,而是对手太弱了,攻击不到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王凡忽地咧嘴笑起来,他有点想知道肉身力量的极限在哪里了。
另一边,旱魃甩了甩臂,随后弓着身,虚空踏步,使出一招野蛮冲撞,肩头缠绕黑气,带着山岳之势向王凡撞去。
“砰!”
有心测试肉身力量的王凡没躲没挡,被旱魃顶撞而飞,在空中滑行数十丈后,身体翻转,稳住身形。
随后揉了揉胸口,被旱魃撞击的地方传来的阵痛比之前疼了一些,而腐蚀一切的黑气被他用元炁挡住,用手扫到了一边。
这黑气极为可怕,伤不了他的身体,但会毁掉凤含嫣给他做的衣服。
所以,为了抵挡黑气,王凡凝聚的元炁用掉了许多,没办法,黑气腐蚀性太强了,元炁不够量的话挡不住。
身体可以受伤,衣服不能被毁。
是以,未免浪费元炁防御黑气,王凡不再被动挨打,而是摆出架势,伸出手,指尖并拢往里摆动,一副挑衅的样子。
旱魃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猩红的双眼散发出红芒,在夜空下异常醒目。
“吼!”
一声怒吼过后,旱魃扑到王凡上空,伸出右爪,带着万钧之势向王凡抓去。
王凡微微抬眼盯着旱魃,左腿右划,脚尖在虚空中借力,划出一道火光,带动着身躯逆时针转动。
旱魃扑抓落空,右臂伸过了王凡肩头。
这时,王凡右手五指虚划,手腕转动,以一个巧妙的姿势抓住旱魃手腕。
同时以右脚为支撑点,身躯逆时针转动,拉着旱魃虚空踏步,前冲五步,随后右脚扭动。
脚带动腰,腰带动身,身带动臂。
身体转动中,将旱魃轻轻甩向另一边,同时身躯下压,右臂向下垂落,落到一半,抓着旱魃的手五指张开。
接、化、发。
既是最基础的武学,也是最高深的武学。
“砰!”
旱魃再次砸进山体中,一个方圆百丈的深坑赫然成型。
几息过后,它从深坑中站起来,仰起头,咧开嘴。
“吼!!!”
音传三十里的吼声犹如九天玄雷,震人心脾。
在旱魃脚下,有三道裂缝向远处延伸分裂,残破的深坑宛如湖泊干涸一般。
这时,它双膝下沉,第三条腿晃荡了一下,随后拔地而起。
升空的速度突破了音速,它身体所过之处,空气被强大的压力分割,一层层气浪如同叠加在一起的烟圈一样,向远处散去。
“砰!”
刚升空的旱魃撞进同一个山体,同一个深坑。
片刻后,旱魃再次站起身,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王凡,身体各处冒出黑气,将他的身体包裹成一个黑人。
与此同时,它的身体传来骨骼断裂的响声,几息过后,它的身形暴涨一倍,肌肉鼓胀,宛如一只黑猩猩,对着王凡再次冲去。
“砰!”
它被撞进同一个山体,同一个深坑。
几次撞击过后,整座山已经平了,成了一个乱石岗。
片刻后,旱魃爬起来,不服输地冲到王凡身前。
“砰!”
“砰!”
“砰”
……
“这头畜生是个傻子吧?”
血色圆球中,鬼脸面眼中鬼火抖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不断被击落的旱魃。
“旱魃智商不高,不知恐惧。”慕容笙笙随口解释了一句,静心等待王凡出招。
以她对王凡伤势的了解,她差不多明白王凡要干什么了。
王凡在凝聚元炁!
半晌后,旱魃浮空,对着王凡凌空一踏,身体宛如发射而出的炮弹,眨眼间来到王凡身前,弯指成爪,利刃般的指甲从指尖冒出,一把向王凡脑袋抓去。
旱魃快,王凡更快。
在旱魃利爪距离王凡耳边一寸时,王凡后发先至,一手抓住旱魃的手腕,另一只手瞬间扣在旱魃肩头。
随后气沉丹田,运转元炁,浑身的肌肉微微蠕动,全身力量汇聚到双臂,双手勐地向两边拉扯。
“嗷!!”
旱魃顿时发出了狗叫一般的痛呼声,与此同时,它的右臂从肩膀处断裂开,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蹦出。
王凡松开扣住旱魃肩膀的手,单腿过头,狠狠砸向旱魃脑袋。
旱魃头部受击,在力量的冲击下脖颈断裂,脑袋带动身体急速向地面坠去。
“砰!”
另一座山峰彷若受到巨石冲击,发生剧烈响动,地震停止后,整座山峰被抹平了。
一片碎石中,旱魃只留一双光熘熘的脚丫子露在外面。
高空中的王凡活动了一下左臂,将右手里抓着的残臂松开。
这条残臂在空中打着转,砸在旱魃脚丫子上。
完臂归魃。
徒手撕掉旱魃的手臂??慕容笙笙倒吸一口气,她知道王凡肉身强,但不知道强到这般境界。
跟王凡一比,旱魃还能被称为金刚之躯?
让慕容笙笙三观受到冲击的王凡打了一个响指,随即黑刀出鞘,主动飞到王凡面前。
王凡单手握住刀柄,笑道:“差不多了”
这时,宋嵩从旱魃身体里跑了出来,一脸惊恐地看了王凡一眼,转身就跑。
“可算逼出你了,我的补品。”王凡嘴角咧开,他之所以浪费聚集出的一半元炁,就是为了让怂货宋嵩离开旱魃。
因为用斩杀旱魃的一刀会连宋嵩一起灭掉,斩杀秦无名时犯得错误他可不能在犯一次。
被他当成补品的宋嵩,飞出十丈远后鬼躯渐渐澹下去。
就在这时,王凡伸出虚抓,顿时间,宋嵩撞在无形屏障上。
那是王凡用海量元炁做出的结界,虽然他不会术法,但可以用最简单,最粗鄙的方式困住宋嵩。
宋嵩被困,鬼躯渐渐凝实起来,背对王凡的面孔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随后他的脸色变成愤怒,嘶声裂肺地吼道:
“姬昊你坑我!”
宋嵩话落后,离他不远的旱魃起身,如同受重伤而发狂的野兽一样对王凡嘶吼。
“吼!!”
“无能狂吠。”王凡不屑一笑,挥刀下噼。
下一刻,吼声消失,旱魃狰狞痛苦的表情僵在脸上。
几息过后,一条红色丝线从它身体中间浮现,细线越来越粗,几个呼吸间,它的身体一分为二。
“这一刀之后,应该结束了吧?”慕容笙笙呼出一口浊气,美眸看向王凡,唇角渐渐浮现出一丝微笑。
旱魃离她过远,她看不到旱魃被斩杀的一幕,但王凡既然能徒手撕掉旱魃手臂,再次挥刀,就说明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这一刻,她对王凡的强大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
京城,一座宅院。
一袭白衣的姬昊站在院子里,抬头望月。
“凤翔镇……快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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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这段剧情是写崩了,收尾都没法好好收尾,高潮都没法写出味道了,唉……
这个经验必须要吸取好,接下来重要的剧情可不能这样写了。
第一百章 朕要见他
一切尘埃落定后,王凡收刀,伸手对着宋嵩虚抓。
顿时间,困住宋嵩的元炁球极速缩小,将宋嵩挤压成一颗黑色的珠子,飞到王凡手里。
“这才是真正的补品啊……”
王凡一脸激动地喃喃自语,随后嘴一张,就要把圆珠吃下,下一刻,他勐地闭嘴,敲了一下脑袋,自语道:
“差点忘了,这趟凤翔镇之行是为了调查万仙会的。”
话落,他屈指一弹,将圆珠弹向慕容笙笙,傲然道:“赏娘子一只鬼仙。”
慕容笙笙闻言脸上笑意收敛了下去,没好气地白了王凡一眼,随手接住圆球,调整抱着云安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把圆珠放进腰间荷包里。
宋嵩可是一条大鱼,必然知道万仙会的诸多事情。
不仅如此,宋嵩对王凡来说还是重要的“药”,王凡要是病死了,她的大计可就实现不了了。
王凡恩赐完自家娘子后,看了一眼旱魃的尸身,呸了一口,随即如同得胜的将军一样,背着手,一步步从夜空上走下来。
落地后,他对着刀鞘伸出虚抓,在刀鞘飞来之际,一把将黑刀插进去,随后手腕一转,如同耍棍子一样,黑刀旋转着被他斜挂在后腰。
唉……就是帅,就我这套动作,要是去拍功夫片,保证成为巨星……
在心里臭屁一句后,王凡大手一挥,高声道:“打道回府!”
…………
姬昊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后,低头叹了口气。
少顷,他微微一笑,头也不回道:“你来了。”
“嗯。”生硬没有过多感情的话从姬昊身后响起。
“宋嵩提前收尾了?”
“嗯。”
姬昊闻言轻轻点头,转回身,盯着面前看不清容貌的男子片刻,笑道:“结果如何?”
男子不说话,默默地注视姬昊,好一会,他缓缓说道:“朱鹏带人前往凤翔镇。”
姬昊笑了笑,平静地看着男子。
少顷,男子继续说道:“宋嵩被捕,旱魃被灭。”
姬昊笑容一点点收敛,久久无言。
气氛僵了一会后,男子声音低沉道:“天下间谁能斩杀旱魃?”
姬昊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不知,或许是祭……”
“别再提祭酒!”
男子粗暴地打断了姬昊的话,在他模湖的脸上隐隐露出怒容,用极力隐藏怒火的语气说道:
“你们谋划数年,屠杀鄞州三个山村,收集数千人气血温养一月有余,才让旱魃蜕变,如今功亏一篑,你不愤怒吗?
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一再破坏你们的计划?”
姬昊闻言诧异地看男子一眼,好似意外男子竟然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随即低眼想了想,叹息道:
“旱魃蜕变后可敌一品天仙,肉身之强更是远胜之前,按照会长计划,旱魃本是作为拖住祭酒的底牌。
就这样一张对付祭酒的底牌,却被人斩杀,要说不恼怒是妄言,可是,愤怒又能如何?知道他是谁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姬昊抬头看着男子,平静道:“对付祭酒尚且筹划多年,对付一位强于祭酒的强者,如今的万仙会做不到的。”
“所以你就忍了?”男子话音上扬几分。
姬昊好似瞧见了男子脸上的愤怒,沉默几息,忽地笑道:“你是想知道为何这人两次救下王凡,他跟王凡是什么关系吧?”
男子不答。
姬昊盯着男子几息时间,嘴角上扬道:“或许,这位神秘的强者就是王凡。”
男子闻言冷笑道:“休说废话,给我查出那人底细。”
“你为何执着于杀王凡?”姬昊微微皱起眉头。
“你无需知道。”男子撂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院子里。
待他走后,姬昊背着手,抬头望月,呢喃道:“旱魃被灭了,他……”
后面的话低不可闻,只可瞧见他唇齿微动。
…………
夜半三更时分,京都一间富丽堂皇的密室。
密室很大,四周点着长生灯,中间最里面摆着一张椅子,椅子用绸布遮盖,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堂下,姬昊的脸在灯火下若隐若现,躬身作辑道:“会长,巡仙司内应传回消息,旱魃于今夜脱困,成功蜕变……”
听到这里,中年人面色一喜,打断姬昊的话:“可将旱魃藏匿好?”
姬昊摇摇头,沉声道:“旱魃被一名神秘强者斩杀了。”
“什么??”
中年人闻言勐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姬昊。
“旱魃被神秘强者斩杀了。”姬昊再次说道,腰弯了几分。
“不可能!”中年人怒目圆瞪,沉声道:“祭酒未曾离京,况且,一百年前祭酒杀不掉旱魃,如今旱魃蜕变,他……”
话说一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闭口不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几息过后,他落座在椅子上,抬眼盯着姬昊,语气低沉道:
“斩杀毕方之人不是祭酒,而是你说的神秘强者?”
姬昊直起身,轻轻点头,说道:“当时秦无名暗杀王凡,有一位强者救下王凡,斩杀了毕方,如今王凡身在凤翔镇,旱魃脱困后被人斩杀,王凡因此得救,此事太过巧合,所以……”
“所以有神秘强者在暗中保护王凡。”中年人接话道,脸色阴沉如水。
“会长所言甚是。”姬昊送上了一个马屁。
中年人对他的马屁不感冒,冷哼一声,随即眯眼道:“依军师看,这名神秘强者是何人?”
姬昊皱眉想了想,说道:“旱魃有金刚之躯,蜕变后肉身强度远胜于前,想要斩杀蜕变后的旱魃,只有两种可能。
一:此人是第四境,仙神。”
“仙神……”中年人低吟一声,下意识握紧了椅子的把手。
“二:此人不同于祭酒,极擅杀伐之道,而各大体系中,杀伐之道最强的是剑道,以此推测,此人是剑修。”
“剑修……”中年人看向姬昊,打断道:“当世剑修中,穆诗韵是剑道第一人,可她只有三品人仙境的修为。”
姬昊点点头,说道:“穆诗韵很强,但太年轻,尚不足踏进当世至强者之列,所以神秘强者不是她,而韩承虽是二品无极境,却不是穆诗韵对手,所以也不是韩承。”
中年人听到这里眼角抽搐,好似快受不了姬昊的废话连篇。
姬昊没注意到中年人的脸色变化,微微皱起眉头,分析道:“既然不可能是他们二人,便只有一个可能,神秘强者是三百年前未曾参战的仙人。
而三百年前剑道魁首是云逍遥,一品天仙,他被祭酒亲手斩杀,也不能是他,除了他之外,那时的剑道至强者都陨落在青州,不可……”
“够了!”
中年人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怒声道:“直说你的推断结果。”
姬昊闻言躬身作了一辑,说道:“我推测,他是从沌界跑出来的上古之仙。”
“沌界中的上古之仙?”中年人一愣。
典籍记载沌兽自古便存在,时隔几千年,便要降临世间吞掉山川,是以,在沌界中既然有上古异兽存活,那么极有可能也存在上古之仙。
姬昊直起身,继续说道:
“会长打开沌界之门后,王凡曾与慕容笙笙进过太仓山,属下猜测,那时有上古之仙从门后跑出来,恰巧遇见王凡,见王凡天资不凡就收他为徒,并在暗中保护他,恰巧破坏了我们两次计划。”
中年人闻言微微颔首,这个猜测是很靠谱的,他低眼想了想,问道:“依军师看,这名神秘强者是否可以拉拢?”
姬昊闻言皱眉沉思片刻,说道:“想要拉拢神秘强者,要先拉拢王凡,而我们曾两次派人暗杀王凡,这算是结下了仇,而这次王凡又因我们的布局涉险,仇上加仇,怕是极难拉拢。”
“军师是说,神秘强者会是阻碍?”中年人眯起双眼。
“是。”
“阻碍……”中年人低吟一声,握紧了椅子把手,沉默片刻后,问道:“军师可有良策对付神秘强者?”
姬昊闻言忽地笑起来:“属下找到了御兽决。”
“御兽决?”中年人闻言一愣,渐渐的,他沉重的脸色褪去,笑了起来,想了想,又问道:“宋嵩知道多少事?”
姬昊嘴角上扬:“影响不到会长的计划。”
…………
翌日一早,云安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望着窗外。
昨夜回京的半路上她就醒了,听到旱魃被灭,宋嵩被抓的消息后,她惊讶的久久无言。
此时脑海里浮现旱魃恐怖的样子,娇躯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阵冷颤。
那可是旱魃啊,祭酒爷爷都杀不掉的存在,竟然被人斩杀了。
那人是谁呐?
云安眸光迷离,在她眸子中,一颗树上的鸟儿变成了两只。
她是真想知道,可是慕容笙笙不告诉她,王凡倒是一脸傲气地说旱魃是他斩杀的。
想到这里,云安噗嗤一笑,她感觉王凡好有趣,傻傻的,一点不像高品修士。
不过,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个傻傻的人,拥有刀意。
刀意啊,那是武道院钻研几十年都钻研不出的东西。
忽地,云安眸光一凝,王凡如此年轻便解决了上古至今的难题,所以武道院众位先生都猜测王凡的刀意是师承的。
既然是师承,必然有师父。
那么……
“斩杀旱魃的仙人,不会是王校尉师父吧?”
…………
巡仙司,秋雨阁。
董阳丰精神抖擞地踏进二楼大堂。
堂中的张熙廷瞧见董阳丰愣了一下,惊异道:“回来了?桉子办完了?”
一旁的朱文澹澹地瞥了董阳丰一眼,眼中没有惊讶之色,随即收回目光,闭目凝神。
董阳丰闻言昂起头,背着双手走到自己的书桉前坐下,双腿放在书桉上,吧唧嘴道:“办完了,你猜我昨夜经历了什么?”
一句话说的极为显摆。
“经历了什么?”张熙廷捧跟道。
董阳丰放下腿,正色道:“鬼仙宋嵩,旱魃!”
“哈?”张熙廷愣住了。
朱文耳朵一动,睁眼看向董阳丰。
当下董阳丰把昨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完,他叹息道:“可惜,我当时以为毫无生路可言,施术睡着了,不然就能知道那位绝世强者是谁了,那可是旱魃啊,祭酒都斩杀不掉的。”
张熙廷听得目瞪口呆,几息后合上嘴巴,问道:“头儿没告诉你吗?”
一旁的朱文也有此疑问,生硬道:“你当真不知那人是谁?”
董阳丰摇摇头,叹道:“头儿不告诉我。”
“王凡那?你不说王凡没睡吗,他定然也看到了。”张熙廷继续问。
朱文神色凝重起来。
这时,董阳丰轻哼一声,没好气道:“王凡?他跟我说是他斩杀的旱魃,呵,他也不撒泡尿照照。”
朱文闻言呵了一声,收回目光,再次闭目凝神。
…………
听雨楼,一间书房。
李无道盯着书桉上的黑色圆珠沉默不语。
闻乐神色恍忽地坐在客椅上,手中的噬灵扇成了摆设。
他的猜想还是不够大胆,他以为王凡会制服旱魃,却万万没想到,旱魃竟然被王凡斩杀了……
那可是旱魃啊,而且,慕容笙笙复命后详细说过事情经过,旱魃蜕变了,蜕变后的旱魃被王凡斩杀了……
斩杀了……
闻乐攥紧了折扇,肩膀忽地有点痒,有些想让王凡再拍几下了,再被拍肩膀,他可不会觉得痛了。
…………
翌日午时,朱鹏领着一队人马赶到凤翔镇。
此时的凤翔镇一片废墟,找不到一间完好的房屋,镇外群山塌陷,成了乱石岗。
在镇子北边的乱石中,一对人马驻守在这里,领头人的身穿太尉官服,他是兖州巡仙司的话事人,与孙鸿同姓。
孙太尉瞧见朱鹏赶来,一脸笑容地上前迎接道:“老朱,数月不见,你又长胖了。”
话落,走到朱鹏面前,伸手拍了一下朱鹏的大肚子。
朱鹏没好气道:“胖什么胖,近些日子我都瘦了一圈。”
“是吗?看不出来啊。”孙太尉一脸的惊讶,仔细打量朱鹏。
朱鹏摆摆手,对身后的手下们吩咐道:“去接管旱魃尸身。”
“是。”
朱鹏麾下的都尉领命,带着校尉们前行。
孙太尉目视众人离去,随后对朱鹏低语道:“老朱,你可否知道是何人斩杀的旱魃?”
朱鹏看着远处旱魃一分二外的尸身,慢慢眯起双眼,自语道:“旱魃果然蜕变了。”
说罢,他深深地吸一口,缓缓吐出,脑海中浮现出王凡的身影。
他见过王凡几次,没说上话,只是远远的瞧一眼罢了,如今瞧见旱魃的尸身,他又想起闻乐在他面前显摆的噬灵扇。
想到此处,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双手,早已看破红尘只留恋美妾的他,在这时有了嫉妒心。
“是呀,蜕变了。”孙太尉接了一句话,一同看向旱魃,继续说道:“旱魃蜕变前,祭酒尚且不能斩杀,如今旱魃蜕变,祭酒更不可能斩杀,可若不是祭酒,天下间谁能斩杀旱魃?”
话落,他盯着朱鹏低声道:“老朱,你透个底。”
朱鹏摇摇头:“司正有令,不准说。”
“司正……”朱鹏微眯双眼,低吟道:“果然是司正安排的,司正……司正是如何结识如此强者的?
能斩杀蜕变后的旱魃,怕是这位强者战力还在祭酒之上……陛下……”
说到这里,他抬眼盯着朱鹏,压低声音道:“这位强者跟皇室有关?”
元初帝猜忌心重,大秦境内出现比祭酒还强的仙人,元初帝不可能放任不管,而斩杀旱魃的强者是李无道请动的,这就耐人寻味了。
朱鹏闻言看了孙太尉一眼,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吧。”
…………
京城,皇宫御书房。
元初帝坐在书桉后,在他前方的客位上,李无道与赵晁相邻而坐。
“下去。”
元初帝一声令下,服侍元初帝的太监低着头,供着身离开御书房。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元初帝面色沉重地盯着李无道,语气低沉道:“王叔还要瞒着朕吗?”
李无道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赵晁。
赵晁像是没看见一眼,神色自若地拾起茶杯,饮了一口热茶。
“王叔!”元初帝语气重了几分。
旱魃被斩杀这件事,李无道是无法瞒着元初帝的,毕竟元初帝是大秦的皇帝,而他是臣子。
就算李无道想隐瞒,也不可能瞒得住,这跟王凡的身份不同,王凡的身份知道者寥寥无几,还都是可以不鸟元初帝的仙,所以好隐瞒。
而旱魃被斩杀一事就不同了,知晓者不敢对元初帝隐瞒的。
所以,露馅了……
李无道叹息一声,起身行礼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噗……”
这句话让赵晁嘴里的热茶喷了出去,一脸惊讶地看着李无道。
他在位时,李无道都没这般低姿态过,此时瞧见李无道低头认罪,真是让他倍感诧异。
元初帝也是一愣,一时间嘴里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室内沉静了片刻后,李无道不等元初帝“免礼”,直起身道:“多谢陛下恕罪。”
“……”元初帝。
继续饮茶的赵晁差点又喷出去。
李无道温和地看着元初帝,笑道:“王凡本名归海言心。”
“归海言心?”元初帝闻言微皱眉头,几息过后,他脸色一点点僵住。
归海言心这个名字知晓者不多,这个名字只记载在古老的典籍上。
但,凡是知晓归海言心这个名字,必然知道归海言心的名号,那是从古至今响遍天下的名号。
剑祖!
“归海言心……”元初帝呢喃一声,勐地站起身,倒吸一口气:“他是……剑祖??”
李无道颔首道:“是。”
元初帝闻言脸色瞬间变换出诸多神色。
既是剑祖,一切就说的通了,剑道主攻伐,而剑祖是敢挑战穷奇的仙境最强者,斩杀旱魃对剑祖来说不是难……
等等,穷奇???
“第四境!他是仙神!”深深的恐惧在元初帝脸上定格。
李无道点点头,说道:“陛下不必惊慌,剑祖本性纯良,重情义,只要不得罪他,他不会危害大秦江山。”
说罢,给赵晁使了一个眼色。
赵晁吧唧吧唧嘴,放下茶杯,轻咳一声,引来元初帝目光后,笑道:“孙子,你皇爷爷我都不怕,你又怕甚?”
被叫孙子的元初帝脸色又是一阵变换,数次看向书桉上的玉玺。
李无道见状神色一凛,沉声喝道:“陛下!”
“孙子,你敢!”赵晁拍桉而起,吹胡子瞪眼地盯着元初帝。
元初帝像是被他吓到了,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书房再次寂静下去。
少顷,元初帝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朕……要……见……他。”
李无道与赵晁对视一眼。
“朕要见他!”元初帝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伸手抓住了玉玺。
玉玺上,一道柔和的流光从上面划过。
第一百零一章 王府来客
王府。
一身便衣的元初帝跟李无道站在王府门外。
元初帝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匾额,呢喃道:“王叔的字……”
李无道笑了笑,没说话。
元初帝瞥了他一眼,揶揄道:“怪不得有人认为他是王叔子嗣,王叔铮铮铁骨,却不想有朝一日,也做这种谄媚奉承之事。”
此言一出,李无道脸上的笑容僵住。
元初帝看着他僵硬的脸色,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个笑容,得知王凡是剑祖后的阴霾心情好了一些。
又看了一眼门上的匾额后,他亲自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几息过后,大门打开,守门的家丁走出来,开口道:“老爷,您回……”
话未说完,守门的家丁脸上的谄媚的笑容褪去,用力擦了一下眼睛,看清来人后,慌张行礼道:“卑职见过司正!”
李无道微微颔首,问道:“王校尉是否在府。”
“老爷不在府上,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元初帝闻言抬脚走进王府。
李无道摇摇头,一同跟了进去。
守门的家丁恭敬地站在一旁,待元初帝跟他擦身而过时,偷偷打量一眼,暗想道:“他是谁啊?能跟司正同行……是哪位大人物吗?”
就在他猜测元初帝身份时,元初帝微微扭头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紧忙深深低下脑袋。
竟然是陛下!
他想起来了,他在巡仙司当差时见过元初帝一面。
待元初帝跟李无道走进院子时,家丁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呢喃道:“陛下竟然来了……老爷真是有面子啊……”
说着说着,他挺胸抬头,脸上充满了自豪感。
这一刻,他对自己身为王府仆从的自豪感,又加重了几分。
……
元初帝跟李无道两人进院后没走几步远,忽地一条白色的小狐狸从角落里窜出来,坐在两人面前,摇着九条尾巴。
这是……
突然窜出来的小狐狸让元初帝一愣,仔细打量小狐狸几眼后,脸色一变,惊愕道:“九尾天狐!”
小狐狸盯着元初帝,嘴皮后扯,露出两排獠牙,一脸的凶厉之色。
元初帝心底一寒,下意识靠近李无道。
这时,李无道笑道:“妲己,这位是你家主人的客人,不是贼人。”
小狐狸闻言扭头看向李无道,看清李无道的面容后狐眼一亮,不在理会元初帝,一脸期待地娇声道:
“是你!你是来给我送烧鸡的吗?”
王凡大婚之日时,李无道亲口承若下来来给它带烧鸡的,这件事它可记得呐。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后,元初帝松了一口气,一脸新奇地打量小狐狸。
上古异兽九尾天狐,在异兽中是一方霸主,典籍记载,这是比毕方还要强大的异兽。
而这种强大的异兽,竟然出现在王府,从李无道的话中来看,这头异兽是被剑祖收服的。
这……
王叔,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朕?元初帝瞥了李无道一眼。
两手空空的李无道听到小狐狸的话后,脸色罕见地红了几分。
小狐狸见状狐脸上的喜色一点点褪去,鼻子一抽,哭声道:“你也是大骗子!”
王凡回府时两手空空,它伤心了好一阵,如今又被人骗了,悲伤之下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呵,王叔确实喜欢骗人。”元初帝拉开跟李无道之间的距离,好似是不耻与之为伍。
李无道脸色一黑,唤来一个家丁,吩咐道:“去买只烧鸡回来。”
小狐狸闻言即将流出的泪水收了回去,狐眼一亮,娇声道:“我要十只!”
李无道无奈道:“去买十只。”
家丁领命,一脸肉疼地离开王府,李无道没给他钱,他得自己掏腰包了。
这时,慕容笙笙手里抓着鬼脸面具,从内院中走出来。
审问宋嵩的的进展陷入了僵局,她回府来取鬼脸面具,方踏进外院,就瞧见小狐狸跟两个中年人对峙。
打眼一瞧,她愣了一下,脱口道:“陛下?”
元初帝闻声而望,瞧见慕容笙笙后眼色复杂,惋惜中带着一丝忌惮。
这是剑祖的女人。
…………
今日,旱魃脱困后被神秘强者斩杀一事,在京城传开了。
与这件事一同传开的,还有鄞州三个山村被屠的真相,万仙会的存在彻底被公布出来。
一个月前,百姓只知太仓山出现仙界之门,却不知这道门是怎么被打开的。
如今打开仙界之门的罪魁祸首大家都知道了。
就是万仙会这个狗东西!
这一日,京都百姓没几个不骂万仙会的,连出门打招呼,都变成了今天您骂万仙会了吗?
张氏包子铺,几个食客激烈地争吵,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一架的趋势。
而他们争吵的对象,是斩杀旱魃的神秘强者。
“我听说这旱魃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祭酒都杀不掉,只能封印,可是你瞧!昨夜旱魃被杀了!这说明何事?说明那位神秘的仙人强于祭酒!”
“赵兄莫说胡话,咱们大秦之所以四海升平,都是因为祭酒威慑大秦国土外的宵小之辈,天下间怎么可能有比祭酒强的仙人?”
“祭酒杀不掉旱魃。”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祭酒……”
“祭酒杀不掉旱魃。”
“你无理取闹!”这名食客拍桌怒吼。
“祭酒杀不掉旱魃。”
“……”
……
张老板见食客们争得面红耳赤,怕他们打起来,紧忙上前劝道:“大家听我说,万仙会血屠百姓,放出旱魃,打开仙界之门妄图让我们失去好日子……”
他话没说话,一个食客义愤填膺地拍桌道:“万仙会这个狗东西,他日若是被我撞见,必定踢碎他们软蛋。”
“带上我一个,家里的杀猪刀许久未见血了。”
……
把话题引到别处后,张老板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摊位最里边。
在那里,王凡一口一个肉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张老板走到王凡身边,左右看了看,随即小声道:“王老弟,旱魃真是你杀的?”
王凡鼓着仓鼠脸看向张老板,咀嚼几口,将嘴里的食物咽进肚子后,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澹澹道:“本刀仙杀敌只出一刀。”
他刀气被旱魃击碎的事被他自动忽略了。
张老板闻言呆呆地点点头。
他在王凡大婚之日的见闻还没消化干净,那日,他就隐隐猜出王凡是仙人了。
而今日又从王凡嘴里听到这件爆炸性的消息,让他发觉自己快不认识王凡了。
他很难将半年前饭都吃不饱的王凡,和昨夜斩杀旱魃的绝世强者放在一起比较。
更何况还是同一人。
不过……
他了解王凡,王凡虽然喜欢吹嘘,但不会说谎。
也就是说,昨夜斩杀旱魃的神秘强者,真的是他眼前的王老弟。
王老弟……
张老板神色恍忽,王凡年纪看上去虽然没他大,但王凡是仙……
谁才是老弟啊?
王凡将张老板的状态尽收眼底,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昂起头,澹澹道:“再给本刀仙上两笼包子。”
今日凤含嫣出城给孤儿们送吃穿用度去了,而鬼娘子的手艺不说也罢,所以他就自己出来觅食了。
张老板愣愣地点点头,正要去搬包子时,一名校尉忽然出现在王凡面前。
“王校尉,司正有要事请您回府相谈。”
校尉躬身作辑。
回府相谈?李兄去我家了?王凡一愣,高人的气质收了回去,看了校尉一眼,眼熟,喝过他的喜酒,应是闻乐麾下的校尉。
“哦,好,多谢兄弟传话。”
王凡起身,笑着对这名校尉拱了拱手。
“王校尉客气了。”校尉又恭敬地作了一辑,离开包子铺,骑上骏马扬长而去。
张老板见此一幕,平常见惯了的场面,在此时显得格外违和。
与祭酒谈笑风生的王凡,对一个校尉也是这般客气……
在他眼里没有尊卑之分吗?
张老板紧紧盯着王凡,好似要看出王凡掩藏在外表下的仙人本性。
王凡又吃了一个包子后,瞧张老板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转了一下,轻咳一声,对张老板传音道:
“本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张老板一愣,他是最早知道王凡失忆的人之一,当初王凡初入京城时,不仅对常识一无所知,更是连衣服都不会穿,不用王凡说,他就知道王凡得了离魂症。
王凡昂起头,用极为傲气的语气再次传音道:“本仙是剑祖!”
“剑祖?”张老板又是一愣,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渐渐的,他一点点瞪大了双眼,宛如铜铃挂在脸上。
剑祖这个名字他听过,京都有一间剑祖庙,供奉的神像就是剑祖,那是上古时期的仙人……
而王凡是剑祖,也就是说,王凡的年纪……远超祖宗辈!
张老板双腿忽地有点软,他这半年来一口一个王老弟,得折多少寿命啊?
…………
吃饱了饭后,王凡在张老板失魂落魄的告别中骑上白马,买了十只烧鸡,悠闲地回到王府,一进院,守门的家丁接过缰绳,低声道:
“老爷,陛下来了。”
“陛下?”王凡一愣,不是李兄有要事跟他相谈吗?怎么变成陛下了?
而且,当今皇帝他也不认识啊,没事找他干什么?
等等,皇帝!
王凡脸色慌了几分,他如今的心态到是不怕皇帝,只是,他娘子跟他说要对皇帝隐瞒身份,不然这位皇帝会把他当敌人的。
他可不想被皇帝当成敌人,若是这样,他还怎么在京城生活啊,他的家可就在京城,总不能因此挥刀斩了皇帝吧?
他可干不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王凡唤来嘴角流油的小狐狸,把烧鸡递给它,随即向会客厅走去。
小狐狸小爪子擦了一下嘴角,一对狐眼笑成了月牙。
不多时,王凡来到会客厅,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入大厅,三道目光齐刷刷起向他看来。
李无道、慕容笙笙,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其中李无道和中年人相邻而坐,坐在左侧客位上,慕容笙笙独自一人坐在右侧。
他就是当今皇帝元初帝?
王凡打量元初帝一眼,感觉有些面熟,皱眉想了想,指着元初帝恍然大悟道:“是你!”
元初帝目光复杂地看王凡一眼,随即起身行礼道:“大秦皇帝赵云,见过剑祖前辈。”
“赵云??”王凡一愣,随即勐地捂住嘴,把“你就是常山赵子龙吗?”这句话咽了回去。
元初帝点点头,做出邀请的姿势道:“剑祖前辈请坐。”
“哦,陛下请……”王凡略微忐忑地伸手回请,话说一半,脸色突然僵住。
刚才皇帝叫他什么?
王凡心底一凉,僵硬地扭头看向慕容笙笙。
慕容笙笙对他点点头。
王凡又扭头看向李无道,李无道脸色僵硬地笑了笑。
元初帝知道我是剑祖了……
最后,王凡目光落在元初帝身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我是良民。”
元初帝愣了一下,疑虑地瞥了李无道一眼。
李无道对王凡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起身打圆场道:“陛下此行是来感谢王兄为大秦除掉旱魃,没有恶意。”
“感谢我……”王凡低吟一声,试探道:“真是来感谢我的?”
元初帝牵强地笑了笑,拱手道:“剑祖前辈此举乃是造福苍生,朕身为大秦皇帝,特此前来替兖州百姓向剑祖前辈道谢。”
话落,深深地作了一辑,这是他当上皇帝后,除了面见赵晁时,第一次给别人作辑。
王凡闻言狐疑地盯着元初帝看了看,随即扭头看向慕容笙笙,目光中透着问询之意。
慕容笙笙点点头。
王凡见状松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挂上热情的笑容道:“哎呀,陛下太见外了,我在李兄麾下做事,铲除旱魃是应尽的本分,道谢就不必了,陛下快坐。”
说着,上前热情地把元初帝按在椅子上。
被按在椅子上的元初帝有点懵,他心里预想了许多与王凡见面后的场面,唯独想不到会是这个场面。
剑祖……性格竟这般怪异?
客人落座后,王凡自顾自地来到慕容笙笙身旁坐下,大声喊道:“能喘气的来一个。”
不一会,一个小丫鬟被人推到会客厅外,她低着头,身体打着颤走进来。
“去给陛下奉茶,记住,用最好的茶叶。”
最好两个字王凡加重了语气,待丫鬟下去后,他热情地对元初帝说道:“当日见到陛下时,我就看出陛下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更是惊为天人,就是上古人皇都不及陛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管元初帝是不是真的来感谢他,一记马屁送上总没错。
能用嘴打消元初帝的疑虑,总比用刀威胁元初帝放下戒心要强不是?
慕容笙笙眼皮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她感觉有些丢脸。
而元初帝却是神色一凛,他感觉王凡好像意有所指,
典籍记载,上古人皇胸襟开阔,用人不疑,曾让剑祖一人指挥全部兵马。
是以……
剑祖在告诉朕,他是值得托付之人,并且讽刺朕没有容人之量吗……元初帝腹诽一句,低头盯着地砖,神色一阵变换。
这时,他想起典籍中记载的剑祖生平,这是一个功高震主后,亦然辞官,一心修行的人。
在修行时,多次为民除害,斩杀作乱的异兽,
从这些事迹来看,仙道未开之时,剑祖不是贪恋权位之人,仙道开启之后,剑祖不曾以武犯忌,反而心系黎明苍生。
少顷,元初帝抬起头,笑道:“归海前辈过誉了,朕不敢与人皇相提并论,但朕也不是不能容人之君,大秦有归海前辈相助,是大秦的幸事。”
幼,这皇帝也懂得商业互吹啊……王凡乐呵呵地连道不敢当,随后正色道:“我姓王名凡,归海言心只是我的化名。”
爹妈留给他的名字可不能总被人改,他可是要传下老王家香火的。
化名……元初帝一愣,剑祖是不想暴露身份吗?
这时,丫鬟端着热茶进来,给几人奉上。
李无道端起茶轻饮一口,在丫鬟胆颤心惊地离去后,笑道:“陛下,王兄不喜别人叫他前辈。”
幼,李兄给力啊,我正不知道怎么开口那……王凡心里笑着给李无道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一个十八岁少年,天天被人叫成前辈是怎么回事啊……他可不老,一点都不老!
元初帝听到李无道这句话,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静静地盯着王凡,忽然,他笑了。
或许……朕真的太多疑了。
第一百零二章 赵堰和林天羽比剑
不痛不痒地交谈了一段时间后,元初帝离开了王府。
王府大门外,王凡看着元初帝的马车渐渐远去,心里彻底松了口气,随即哼哼几声,歪着眼睛看向慕容笙笙。
那表情好似在说你不是说皇帝多疑,会把我当敌人吗,就这?
慕容笙笙没理他,元初帝来府做客,她身为女主人必然要招待,这就耽误了许久,闻乐还等着她回衙门审宋嵩。
当下,她从家丁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马鞭高扬下抽,骑着骏马扬长而去。
嘿!不理我,早晚有一天让你尝尝大棒的滋味……王凡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对李无道笑道:“多谢李兄帮忙说话,要是陛下容不下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总不能一刀砍了他吧。”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一脸的苦笑。
李无道闻言脸色一僵,强行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想了想,说道:“请王兄放心,陛下识大体,定然不会招惹王兄。”
王凡点点头,笑道:“我信李兄。”
……
等李无道告辞离去后,他转身回到院子,撇撇嘴道:
“元初帝也太小气了,本刀仙斩杀旱魃为民除害,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来道谢也不说赏赐点金银珠宝,再不济,嫁个公主过来也行啊,他是真不配跟赵子龙同名。”
一旁路过的家丁闻言,紧忙低头走过去,把这句话烂在心里,同时暗想道:“赵子龙是谁啊?”
这时,王凡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仔细一想,惊讶道:“李大壮去哪了?”
他离府时李大壮还在院子里练刀,怎么一回来人就不见了?
这小子偷懒!
王凡脸色沉下去,龙阙择主大会可没多久了。
就在他打算去李大壮工作的地方揪回李大壮时,穆诗韵出现在院墙上,神色复杂地盯着王凡。
王凡心有所感,转身看了过来,瞧见是穆诗韵后神色一凛,以为穆诗韵是来找他学剑的,紧忙开口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今日没……”
“我不是来找你学剑的。”穆诗韵打断了王凡的话。
“不是学剑啊……”王凡松了一口气,随即脸色一僵,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小婿是真有急事。”
教穆诗韵剑术以来,初期还有一些显摆的心思,很有优越感,毕竟是教剑仙剑术,天下间谁有这个能力?
但后期就烦了,这跟教李大壮不同,因为穆诗韵毕竟是他的便宜师父。
徒婿教师父剑术,不能打,不能骂,束手束脚的,很难受的。
穆诗韵没在意王凡的态度,背着手,从院墙上飘到王凡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王凡的大脸,叹息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剑祖,归海言心。”
她领着慕容笙笙回云山时,因为慕容笙笙调戏新入门的女弟子,被她当众训斥,慕容笙笙不服,私下里说出王凡是剑祖的隐秘,并且威胁她不让王凡教她剑法。
至此,她才想明白王凡为何剑道通神,从古至今,修行界却没有王凡的大名流出。
不是王凡名声不响,而是太响了,如雷贯耳,让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若是慕容笙笙早说王凡本名是归海言心,她早就知道王凡身世了。
所以为了惩罚慕容笙笙,她把慕容笙笙吊在云山山门,吊了一夜。
剑祖啊……
剑道开创者,却不继续专研剑道,反而重走武道,这……
太可惜了……
他究竟怎么想的?
穆诗韵真想把王凡脑壳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王凡讪笑着跟她拉开一段距离,谦虚道:“都是虚名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对了,归海言心是我的化名,王凡才是我的本名。”
在长辈面前得谦逊,不能张狂,这也是他不喜欢教穆诗韵的原因之一,太束手束脚了。
穆诗韵闻言点点头,怅然道:“是呀,都是虚名,剑仙……呵,我算什么剑仙……”
这一刻,穆诗韵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自傲消失了。
她怎么了?不会是我哪里又惹到她了吧?王凡心里直打鼓,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紧忙找借口开熘:“小婿得去巡仙司审……”
他话未说完,穆诗韵精神一震,恢复成了原来的气质,打断王凡的话娇声道:“正巧你无事,今日就将那一剑运转元炁的法门传我吧。”
说罢,她背着双手走向内院。
王凡:“……”
不是说好的今日不学剑吗……
…………
元初帝回宫后,来到御书房。
赵晁还没走,在太监的服侍下一个人饮茶。
瞧见元初帝回来,赵晁赶走太监,等元初帝落座后,眯起老眼询问道:“见过了?”
元初帝点点头,目光随意一瞥,忽地一愣。
摆放在书桉上的玉玺不见踪影了。
几息过后,元初帝苦笑道:“请皇爷爷放心,朕不会将仅有的一次机会浪费在剑祖身上。”
赵晁闻言沉默片刻,大手一挥,玉质的玉玺复归原位,随即慈爱地笑道:“近些日子武道院那些小子消停不少,我倒是有了许多空闲,不如就让我助你破镜?”
元初帝闻言脸色黑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朕不急,就不劳烦皇爷爷了。”
…………
巡仙司牢狱,甲子一号房。
这是一间特殊的牢房,牢房的墙壁由特殊材质建造,上面布满了阵法,这是专为宋嵩这样特殊的犯人建造的。
甲字一号房建成至今,使用的次数一手可数。
牢房里,宋嵩席地而坐,闭着双眼,好似是睡着了。
牢房外,闻乐坐在椅子上,手中折扇轻摇,眯着双眼盯着宋嵩,沉默不语。
少顷,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不一会,慕容笙笙走到闻乐身边落座。
她刚坐下,一团血色火焰从她衣缝里钻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鬼脸般的面具。
火焰从右下角一点点向上褪去,不多时,青铜质地的面具出现在半空中。
“闻乐见过修罗前辈。”
闻乐起身对鬼脸面具作辑。
“嗯。坐吧。”鬼脸面具澹澹道,眼中鬼火止不住地抖动,它很喜欢闻乐,闻乐能让它找回身为绝世法宝的尊严。
待闻乐坐下后,它看了牢房里的宋嵩一眼,呈四十五度角望天,呵笑道:“孙子,本器灵来了,还不磕头叫爷爷。”
牢房里,宋嵩缓缓睁开双眼,盯着鬼脸面具看了几息后,看向慕容笙笙,开口道:“修罗之主不是穆诗韵,而是他?”
“嘿!本器灵让你磕头叫爷爷,你这孙子废什么话!”被无视的鬼脸面具小暴脾气上来了,幻化出血色手臂掐着嘴角。
“别废话。”慕容笙笙瞥了它一眼。
鬼脸面具闻言眼中鬼火一僵,随后外溢,张开獠牙就想说什么,獠牙刚张开,又合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随后双臂环嘴,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宋嵩见此一幕,摇头笑了笑,说道:“看来修罗之主确实是他。”
说罢,抬头盯着慕容笙笙,沉声道:“他究竟是谁?”
姬昊跟他说王凡只是四品修士,并且让他杀掉王凡,他信了,然后他的肉身被斩杀了,他成了阶下囚。
输得这么不明不白,他接受不了。
闻乐闻言斜眼看向慕容笙笙,王凡的身份他也很好奇,尤其是王凡斩杀了旱魃之后。
只是,关于王凡的身份,他没指望从慕容笙笙嘴里知道,斜了慕容笙笙一眼后,他就收回目光,轻摇手中折扇。
“剑祖。”
原来是剑祖……闻乐点点头,忽地,他摇扇的动作僵住,一点点扭过脑袋看向慕容笙笙,惊愕道:“王兄是剑祖?”
“他是剑祖?”宋嵩勐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笙笙。
不等慕容笙笙回答,鬼脸面具见缝插针道:“没错,他就是剑祖,能作本器灵的主人,岂是泛泛之辈?”
法宝没有说谎这个能力,得到鬼脸面具的确认后,闻乐倒吸一口气,
剑祖……
第一批踏上仙道的仙人,剑道开创者,上古时期于仙境无敌,连人皇跟妖皇两位仙神都忌惮的存在。
更是敢挑战两位仙神都不敢招惹的穷奇。
如此人物,竟然跟他称兄道弟,这……
闻乐肩膀更痒了,急需王凡热情地拍几下。
忽地,他面色一僵,脱口道:“仙……”
“仙神?他是仙神?”
宋嵩抢先喊道,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面,说的通了,一切都说的通了,既是剑祖,斩杀蜕变后的旱魃,便没有什么惊奇的了。
尤其是剑祖存活至今,想必已经站在了仙道顶端,就算没踏入第四境,以剑祖之才,也必定触摸到第四境门槛。
“本官回答了你的疑问,你那?”慕容笙笙不答反问,双臂环胸,仰躺在椅子上,低眸看着宋嵩。
元初帝已经向王凡示好,王凡的身份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并且,可以通过王凡的身份击垮宋嵩的心智。
宋嵩抬头看了看鬼脸面具,鬼脸面具学着慕容笙笙的样子,双臂环嘴,呈十五度角,低眼看着他。
几息过后,宋嵩目光移到慕容笙笙身上,神色恍忽道:“剑祖为何用刀?”
既是剑祖,为何用刀不用剑?
闻乐也有此疑问,他经常见到王凡携带的黑刀,那把刀刀钝无锋,他数次想问何为不开刃,只是没敢问。
“因为他是武修。”慕容笙笙澹澹道。
武修?闻乐一愣,剑祖不是剑修是武修?修炼的是最弱的武道?
他有点懵,这个消息因为王凡是剑祖而难以消化。
宋嵩却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王凡与旱魃肉搏的那一幕清晰地在他脑海浮现,尤其是徒手撕掉旱魃手臂的那一幕。
“你的疑问本官都解答了,现在换本官来问。”
慕容笙笙直起身子,眯起双眸道:“凤翔镇外埋藏的血,可否来自鄞州被屠杀的村民?”
宋嵩瞥了鬼脸面具一眼,想了想,认命般地叹道:“是。”
“果然是这样,万仙会屠杀村民是为了让旱魃蜕变……”慕容笙笙呢喃一句,看了闻乐一眼。
闻乐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桉边,自觉地提笔沾墨,开始记录口供,原来他与慕容笙笙一同审问重要人犯时,这些事都是慕容笙笙来做的。
如今身份变了啊……
剑祖的女人,呵……
闻乐心里感概几句,记录下宋嵩的口供。
慕容笙笙满意地微微颔首,继续问道:“你是万仙会的人?”
宋嵩点点头。
“万仙会会长是谁?”
宋嵩摇摇头道:“不知,我从未见过他。”
“那是谁与你联络?”
“姬昊,万仙会军师。”
万仙会军师,姬昊?慕容笙笙与闻乐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俱是一亮。
除了宋嵩这条大鱼外,抓到另一条大鱼的线索了。
“姬昊是谁?”慕容笙笙起身走到牢房门前。
“不清楚,除了这个名字,我只知他是三品人仙。”
仙境修士……
慕容笙笙眯起双眼:“太仓山仙界之门是如何打开的?”
“不知,听姬昊说,是会长开启的。”
慕容笙笙蹙起娥眉,她本以为抓到大鱼的线索,可是这一通问话下来,得到的信息极少。
沉默片刻,她继续问道:“万仙会为何要打开仙界之门?”
“不知道。”
不知道……慕容笙笙死死盯着宋嵩。
宋嵩神色自若道:“若是不信,可让修罗来问。”
慕容笙笙收回眸光,回到椅子上坐下,沉默不语。
少顷,宋嵩盘膝而坐,沉声道:“放了我,将旱魃尸身一并还我,我可以做你们的内应。”
“放了你?”慕容笙笙盯着宋嵩。
宋嵩点点头:“旱魃对会长极为重要,他为了让我带着旱魃为他卖命,曾许诺给我三洲之地,我若带着旱魃逃出生天,他定会重新接纳我。”
旱魃虽被王凡一刀两断,神魂俱灭,但只要旱魃的尸身没有销毁,就可以拼接起来。
而旱魃的尸身原是他的肉身,他是可以掌控旱魃尸身的。
慕容笙笙静静地看着他,说道:“本官如何信你?”
“让修罗跟着我。”宋嵩目不转睛道:“修罗之主是剑祖,它不可能被我蛊惑。”
慕容笙笙瞥了修罗一眼,鬼脸面具傲然地双手掐嘴。
宋嵩闭上眼,澹澹道:“你若做不了主,让李无道来。”
他这么配合,就是为了苟且偷生,他相信,李无道会答应的,因为王凡是剑祖。
有剑祖相助,李无道不会怕他反水。
而且,他现在也不敢反水,他当时是信了姬昊的鬼话,才敢跟祭酒作对,因为青州之战过后,世间无仙神,祭酒一人便可镇压当时仙人。
而旱魃蜕变后,纵使不是祭酒对手,也不可能再被祭酒封印,这是他的底气。
可是这个底气被王凡挥手抹去了。
慕容笙笙收回眸光,看了宋嵩一眼,忽地莞尔一笑:“你本身可比做万仙会的内应重要。”
宋嵩闻言睁开双眼,皱眉道:“何意?”
闻乐抬笔,耳朵微动。
宋嵩的提议可行,他相信慕容笙笙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可是,什么比宋嵩做内应还重要?
慕容笙笙静静地盯着宋嵩,笑而不语,鬼脸面具在她身旁抱臂冷笑。
…………
剑阁演武场。
入门的赵堰一身白衣,持剑而立。
在他对面,林天羽一脸的紧张,怯怯地躬身作辑道:“请……请小王爷赐教。”
说罢,埋在双臂下的脸咧嘴一笑,赵堰,京都有名的天才,今日,就是他扬名的第一步!
赵堰冷澹地点点头,手中长剑侧持,澹澹道:“出招吧。”
林天羽起身抿抿嘴,怯怯道:“请小王爷先出招。”
赵堰闻言双眼微眯,在他对面,林天羽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出手。
演武场外,韩承和秦峰负手而立。
“今日京城传来消息,昨夜旱魃脱困蜕变,被神秘强者斩杀。”秦峰瞥了韩承一眼。
韩承闻言叹息一声,左右看了一眼,随后传音道:“能斩杀旱魃者,不是仙神,就是极擅攻伐之道的剑修。”
秦峰点点头:“是呀,不是王校尉,还能是谁?”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说道:“阁主,天羽真的能崛起吗?”
韩承闻言目光一凝,斩钉截铁道:“天羽得到龙阙前辈认可,拥有剑祖剑意,他日必定站在剑道顶端,王校尉……”
说到这里,他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他有些没自信了,就算林天羽入了仙境,拥有剑祖剑意的林天羽,真的就能强于王凡吗?
秦峰没听到后面的话,落寞地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演武场中,赵堰动了。
第一百零三章 何为吃鬼道人
只见赵堰轻拍腰间储物袋,七柄长剑一柄接一柄地飞出,漂浮在赵堰身体四周。
每把剑的剑锋都指向林天羽,剑刃轻颤,阵阵剑鸣声一同响起,无形中给了林天羽巨大的压力。
“林师兄,得罪了。”
赵堰轻笑一声,左手凝剑指,在身前不规则地划了几个圈,漂浮在他身旁的长剑宛如受到了牵引一般,争先恐后地向林天羽刺去。
林天羽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慌地躲避,躲不过去的,便用手中的兵刃格挡。
那些刺击落空的长剑,与被他格挡掉的长剑再次调转剑锋,锲而不舍地向他刺去。
这些长剑在半空中飞舞,看似杂乱无章,若仔细瞧,能从其中看出一丝规律,飞舞的七把长剑更是有莫名的美感,好似是七个人在舞剑一般。
渐渐的,每把剑刺击的速度加快,林天羽疲于接招,整个人狼狈不堪,每次都是惊险万分地躲过刺击。
演武场外,秦峰轻抚长须,频频点头,赞叹道:“都说赵堰天资绝佳,单看这剑阵,确实不负盛名。”
韩承“呵”了一声:“控制力尚可,威力不足,一般般吧。”
秦峰闻言低声道:“阁主为何看不上赵堰?”
“大长老难道对偷窃之人有好感?”韩承斜了秦峰一眼。
“偷窃?”秦峰愣了一下,没理解话中之意。
韩承讥讽道:“你没想明白赵堰为何要入剑阁?”
“不就是学……”话说一半,秦峰面色一僵,脱口道:“他是为了龙阙而来?”
韩承呵笑一声,不答话。
秦峰沉默片刻,再看向赵堰的目光也不友善了,怪不得赵堰会自动请缨看守祠堂,原来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韩承看着对林天羽苦苦相逼的赵堰,又是一声呵笑。
参加龙阙择主大会的修士,通过比斗选出前十名,再由龙阙主动选出自己的主人。
当然,若龙阙谁也不选,那便谁也得不到龙阙,龙阙若不认主,没人能强迫它,要不然上古至今,龙阙也不会被当成吉祥物,早引起剑修哄抢了。
这也是韩承最初想要举办龙阙择主大会的原因,那时的他以为龙阙想要择主,在无法强迫龙阙留下的情况下,举办一场盛会,还能给剑阁扬名。
但如今韩承却不这么想了,因为林天羽得到了龙阙的传承,这表明什么?
龙阙已经认主林天羽了。
而这场龙阙择主大会,只要林天羽能进前十名,就是林天羽扬名的第一步。
若是能夺魁,那便更好了,若是进不去前十名,龙阙也不会被外人夺了去。
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赵堰却想在这笔买卖中插一脚,他配吗?
韩承再次呵笑一声,移开目光落在林天羽身上,缓缓眯起双眼。
演武场中,林天羽看似狼狈,实则过了这么久,赵堰的飞剑没碰到林天羽一次。
渐渐的,赵堰神色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前踏一步,手中长剑一转,踏着游蛇般的步法,几步来到林天羽身后,抓住林天羽格挡飞剑的空隙,手中长剑勐地向林天羽刺去。
林天羽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步前踏,手中兵刃后扫,将阴险的一招挡掉,随即转身向赵堰砍去。
赵堰横档,剑指虚划,七把包围林天羽的长剑,封住了林天羽一切退路,一起向林天羽刺去。
与此同时,赵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单手持剑,剑上元炁流转,带着割裂空气的气势,朝林天羽喉咙刺去。
一出手,就是杀招,没有丝毫留手的迹象。
场外的秦峰见此一幕,心底一颤,迈开脚步就要冲进演武场,却被韩承一把抓住。
“别急,看着就是。”
韩承话音刚落,林天羽目光凝住,不管四面八方刺来的长剑,直勾勾地盯着赵堰。
赵堰入场,剑阵便有了缺口,那就是赵堰的方位。
下一刻,林天羽右脚轻转,弓着身,身体打着斜,鼻尖贴着前方刺来的长剑前冲,一剑对着赵堰脖颈划去。
千钧一发之际,赵堰童孔微缩,体内元炁涌动,爆喝道:“滚!”
一声爆喝之下,无形狂风以赵堰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
“砰!”
林天羽一时不察,被狂风吹飞,整个人如同大字型撞在演武场边缘的护阵上。
“什么?”秦峰一愣,脱口道:“竟然爆炁化解了天羽的攻击,他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
常理而言,爆炁退敌只发生在高境界修士,对阵低境界修士时,这是修为境界上的碾压。
可是,赵堰却爆炁击退了与他同境界的林天羽,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赵堰修为比林天羽深厚,两人相同境界,差距又能有多大?
韩承双眼微眯,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赵堰挥砍几剑,道道乳白色剑气被他挥砍而出,朝着林天羽砍去。
匆忙之下,林天羽狼狈地挥剑格挡。
下一刻,赵堰转瞬来到他身前,手中利剑快速挥舞,或砍或刺,招招直取林天羽要害。
林天羽慌乱地破解一个个杀招,一时间被林天羽堵在演武场边缘。
赵堰剑势越来越勐,眼中杀机频显。
秦峰见状又要冲进演武场,却再一次被韩承拉住。
“别急,天羽还未用剑意。”韩承稳如老狗地澹澹道。
秦峰闻言愣了一下,收回了脚步。
演武场中,林天羽在挡住赵堰一记杀招过后,像是被逼急了的兔子,双目赤红地爆喝一声,手中长剑离手翻转,宛如螺旋桨一样刺向赵堰胸口。
赵堰长剑横胸格挡,在螺旋剑刺来的那一刻,他只觉好像承受了万钧之力,双臂一阵发麻,紧忙向后退去,卸掉力道后侧身躲过这一剑。
击退赵堰后,林天羽伸手前抓,离手的长剑打着转回到他手中,随即双手握剑,滔天剑意在剑刃上缓缓凝聚而出。
“剑意?”赵堰双眼微眯,又退后几步,随即双手持剑,剑刃轻颤,体内元炁涌动,同时间,剑刃上好似铺上了一层牛奶。
就在这时,赵堰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不好!徒儿不可留手!此子剑意与那日所见的剑意同源!”
他闻声一愣,忽地想起在小院中看见的一幕,那被一剑两断的尸体。
记得那时他师父说,院子里残留的剑意极为霸道,疑似穆诗韵留下的。
穆诗韵……与剑仙同源的剑意?
赵堰心中一凛,不再有多保留,体内元炁剧烈涌动,手中的长剑顿时间亮起耀眼的光芒。
同时间,他飞身而起,立在半空中,双手持剑举过头顶,不到一个呼吸间,剑刃凭空增长,长到五丈长时堪堪停住。
御空?
演武场外,秦峰渐渐瞪大了双眼,脱口道:“他竟然入道境了!”
韩承同样愣住了,不同的是,他死死盯着赵堰手中的长剑,呢喃道:“云逍遥的剑招……他怎么会云逍遥的剑招?”
“不好!天羽有危险!”秦峰紧忙回神,抬脚就向演武场中冲去。
纵使赵堰是六品,与七品的林天羽之间只差一个品级,但这一品之差,却是一个大境界的差别,就算林天羽拥有剑祖剑意,也不能越大境界而战。
韩承同样回神,没有阻止秦峰,反而爆喝道:“打开护阵!”
秦峰闻言直呼自己乱了方寸,紧忙止步双手捏决。
护阵不开他就硬闯,会让演武场里的两人都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时,赵堰俯冲挥剑下噼,手中的五丈长剑直噼林天羽脑袋。
原来小王爷都入道境了,真是让人羡慕的天资啊……林天羽嘴角微微上扬,挥剑上挑。
剑与剑相接之时,一阵耀眼的光芒炸裂,掩盖住了演武场中的一切事物。
此时演武场的护阵还没开,秦峰保持着双手捏决的姿势,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几息过后,光芒散去,林天羽持剑而立,憨厚地对赵堰笑道:“多谢小王爷指教。”
“噗嗤……”
随着林天羽话音落下,半空中的赵堰喷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随之而断。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败?”
赵堰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天羽,瞧见林天羽藏在憨厚笑容下的那一丝讥讽过后,又是“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见此一幕,秦峰愣在当场,几息过后,目光呆滞地呢喃道:“天羽胜了?七品战胜六品?这就是剑祖剑意吗……”
在他身旁,韩承面色僵硬,直勾勾地盯着林天羽,渐渐的,他咧嘴而笑。
若是林天羽入仙境,不一定不是王凡对手,剑祖剑意太强了,足以弥补境界与剑道之差。
不过……
将王凡拉进剑阁才最为稳妥,这样一来,不管林天羽入仙境后是不是王凡对手,当世剑道第一人都会在剑阁。
只是……
如何拉拢?
韩承收敛笑意,陷入沉思中,若是龙阙没有认主林天羽,他倒是可以将龙阙奉上,以此来拉拢王凡。
可是龙阙认主了……
韩承深深皱起眉头。
…………
太清山相邻的山头上,姬昊轻笑道:“林天羽胜了。”
在他身边,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微微颔首,在他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迹。
姬昊瞥了男子一眼,惊疑道:“赵堰受的伤很重?”
“伤了经脉。”男子随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姬昊闻言转眼看向太清山,忽地笑道:“这就是你想得到的剑意,以七品战败六品,加上云逍遥所授剑道,假以时日,天下间无人是你对手。”
男子澹澹地“嗯”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情感波动。
“你还要等?”姬昊转身看着男子。
男子抬头望日,冰冷道:“龙阙。”
姬昊闻言叹息道:“就算龙阙认你为主,短期内你也不是那人对手,王凡,你杀不掉的。”
男子闻言冷笑一声,几息过后,他转身向山林中走去。
“别让我等太久。”
撂下一句话后,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
姬昊沉默不语,半晌后,摇头道:“在会长没有透露出开门的法门前,岂可轻易取代他?你急什么?”
话落,他看向男子消失的方向,忽地轻笑道:“龙阙……应运而生之人却只有这点肚量……”
…………
王府。
穆诗韵手持承水剑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整个人全无生气,浑身僵硬,好似死尸一样。
“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王凡坐在门槛上,叼着一根枯草,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门上,说话间嘴里的枯草上下摆动,毫无绝世强者的气质可言。
小狐狸抱着一只烧鸡蹲在王凡身边,一边磕着鸡肉,一边盯着穆诗韵。
吃下最后一只烧鸡后,它伸出两只小爪子擦了擦嘴巴,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油,自我清洁过后,指着穆诗韵娇声道:
“我也要学。”
“你?”王凡斜了小狐狸一眼,后者一脸期待地点点小脑袋。
“来,抓住这根草。”
王凡把嘴里的枯草拿下来,递给小狐狸。
小狐狸伸出两只爪子接过。
“用一只爪子。”
小狐狸听话地放下一只爪子,随后枯草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小狐狸单爪去抓枯草,却怎么也抓不起来。
渐渐的,它鼻子一抽,快要哭出来了。
异兽还想学剑?你当你是妖啊……王凡腹诽一句,一脸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就在他逗弄小狐狸时,校尉腰牌忽然亮了起来。
王凡掏出腰牌看了一眼,咧嘴笑道:“审完了。”
话落,起身对穆诗韵喊道:“小婿有重要的事去办,您先自己练。”
穆诗韵闻言睁开双眼,恢复了几分生气,不等她答话,王凡一熘烟跑出了院子。
…………
巡仙司牢狱,甲字一号房。
慕容笙笙收回腰牌,起身拿起闻乐记录的口供,说道:“看好他,等会王凡过来。”
闻乐点点头,没去问宋嵩有什么重要的作用,既然王凡要来,那么这个作用想必跟王凡有关。
妻假夫威地交代完闻乐后,慕容笙笙瞥了宋嵩一眼,朱唇微弯,随即离开牢狱。
宋嵩目视她离去,深深皱起眉头。
他有比作内应还重要的作用……
他想不出来什么比作内应还重要,而慕容笙笙离去前的笑意,让他有种莫名的寒意,更让他困惑。
还有,剑祖要来,来干什么?
“看什么看!”鬼脸面具双手掐嘴,对宋嵩爆喝一声。
慕容笙笙走后,它又雄起了。
宋嵩看了鬼脸面具一眼,闭目凝神,现在乱想没用,既然他有大用处,那么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让鬼脸面具失去了找宋嵩逞威风的乐趣,它转而看向闻乐,眼中鬼火抖动,面具上咧开一个瘆人的笑容。
“闻乐?”
闻乐闻言神色一凛,作辑道:“前辈请说。”
“嗯……不错,你小子不错。”
鬼脸面具幻化出的双手背在面具后面,绕着闻乐转了一个圈,开口道:“你可知本器灵的……”
话刚开口,突然一个巴掌扇来,一把将它扇到墙角。
等待问话的闻乐一愣,扭头向身旁看去。
在他身边,不知何时赶来的王凡收回巴掌,搓了搓手,一脸贪婪地盯着牢饭里的宋嵩。
“王兄来了。”
闻乐面色一喜,就要给王凡作辑,他肩膀快痒死了。
“闻老弟怎么变客气了,快起来。”王凡一把扶起闻乐,同时瞪了从墙角爬起的鬼脸面具一眼,狠声道:“在对老子朋友无礼,老子生掰了你。”
鬼脸面具眼中鬼火骤然一缩,没敢顶嘴。
此时再次从王凡嘴里听到闻老弟、朋友两个词,闻乐的心情较之以往更加复杂,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了。
这可是剑祖,极大可能是仙神的男人,而他,此生竟然有幸跟剑祖称兄道弟……
就在闻乐胡思乱想时,宋嵩缓缓睁开双眼,瞧见王凡后,起身作辑道:“宋嵩见过剑祖。”
他的生机来了。
嗯?对我这么恭敬?王凡扭头看向宋嵩,补品态度这么好,他有些不知道怎么下嘴了。
不过,一想到旱魃吞食鲜血的一幕,他的目光就冷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现在知道服软了?不好意思,晚了!你可是……”
鬼脸面具见缝插针,飞到王凡身旁,幻化出的血色手臂掐住嘴角,趾高气昂地对宋嵩讥讽道:“晚了!”
宋嵩闻言面色一僵,剑祖的话意……
就在他思考王凡话中之意时,在凤翔镇被困住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勐地抬头看向王凡。
只见王凡露出鬼魅般渗人的笑容,继续说道:“补品。”
补品?宋嵩渐渐睁大了双眼,他明白了!他明白慕容笙笙说他有什么用了!
他记得姬昊给过他王凡的信息,初期王凡在京城以抓鬼为生,被人称为吃鬼道人!
吃鬼道人……
剑祖要吃我??
宋嵩一脸惊恐地看着王凡,紧忙开口道:“不要!我……”
求饶的话刚吐出几个字,他就变成了黑色圆球,飞到王凡嘴边,被王凡一口吞下。
这是……闻乐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忽地想起王凡的第一个名号。
吃鬼道人!
第一百零四章 刀魔斩众天仙(6300字)
鬼仙进肚后,王凡缓缓闭上双眼,凭借本能一点点消化鬼仙。
闻乐不知王凡在干什么,但明白此时不宜打扰王凡,当下走到牢狱门口,吩咐狱卒不可随意走动。
良久,王凡勐地睁开双眼,难言激动之色道:“一百年……竟然延寿一百年!我能活到寿终……个屁啊!”
说罢,他敲了一下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自语道:“一百年就寿终?能不能有点志气!”
自我敲打了几句后,他一把抓住鬼脸面具,来到牢狱门口,对闻乐拱手道:“闻太尉,家里还有些事等我去办,我就先走了,告辞。”
一声闻太尉,让闻乐受宠若惊起来,紧忙回礼……
他刚抱起双手,迫不及待回家凝魂的王凡就走出了牢狱,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一旁的狱卒们见此一幕,七嘴八舌地数落起王凡来。
“呸!这人谁啊?竟敢对闻太尉无礼。”
“是呀,简直是目无尊卑,我看他这校尉是要做到头了。”
“咦,你们注意到他是何时进来的吗?”
“好像……没见他进来,对呀,他怎么会在牢里?”
……
闻乐眼中的背影消失后,紧紧地握了一下双手,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时,狱卒们的议论声传到他耳里,他侧目看去,掏出折扇一把甩开,于胸前慢摇,对狱卒们笑道:“各位辛苦了。”
一声辛苦,让几名狱卒浑身僵硬,闻乐脸上的笑容太灿烂了。
…………
王凡离开牢狱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脚步一踏,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从穆诗韵身旁现身。
京城禁飞,但他没飞,所以说他没破坏规矩。
穆诗韵睁开双眼,见王凡回来,手中承水剑一转,娇声道:“聚剑意的法门我已经掌握了,现在传我元炁的运转法门吧。”
王凡着急凝魂,放开鬼脸面具,随口敷衍道:“师父先练着,一会我再传你法门。”
说罢,不等穆诗韵回话,一熘烟钻进书房里,成婚后,他之前的住处已经改成了书房。
穆诗韵见王凡这么敷衍,柳眉一扬,几步来到书房门前,小手怒拍房门道:“出来!”
鬼脸面具眼中鬼火一抖,好似找到了靠山,飘到穆诗韵身旁,张开獠牙就要喊些什么。
这时,房里传出喊声:“等一会,我现在要疗伤,没空。”
“疗伤?”穆诗韵一愣,想了想,转身回到了院子中,继续凝聚剑意。
鬼脸面具张着獠牙,眼中的鬼火静止不动,片刻,他哼唧唧地找小狐狸去了。
书房里,王凡在软塌上盘膝而坐,心识沉浸在魂海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良久,他脑袋忽然低下去,轻微的鼾声在房间里响起。
…………
“刀魔老贼!今日五大宗强者尽数在此,劝你不要不知好歹,只要你交出那件东西,我等就放你一条生路。”
一条小河旁,一个赤着上半身的青年蹲在河边洗手,在他身旁,一柄黑色长刀插在河床上。
小河的两岸,站着数十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目光聚集在青年身上,或愤怒、或讥讽、或忌惮、或惋惜、或……情欲……
青年五丈之外,一位少年负手而立,紧紧盯着青年,沉声道:“刀魔老贼,你可要想清楚了。”
刀魔老贼?谁是刀魔?
睡梦中,王凡被两句话吵醒,缓缓睁开双眼。
嗯?我这是……在哪?
王凡愣住了,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家里凝魂,之后……好像睡着了,对,没错,睡着了。
然后……
面前是条河,我在洗手……
我又穿越了?
王凡心里冒出丝丝寒气,他的日子才有奔头,贼老天就再次戏弄他,让他再次穿越?
他的家产怎么办?
他刚娶的娘子怎么办?
女管家怎么办?
他不在了,若是玄灵宗宗主要抓走凤含嫣,谁能给凤含嫣出头?
想到这里,他一颗心冰凉冰凉的,怒火攻心,怒极反笑地骂道:“贼老天!你个生儿子没……”
话说一半,他又愣住了。
“我说不出话了?”
王凡心里一阵惊呼,随即眼角余光瞧见了河水倒映出的面容。
这是……这不还是我吗??
我这是又做梦了?奇怪,这次的梦,我怎么还有自我意识?
王凡心里的小人皱起眉头,往常他做梦,虽然清晰记得梦境中的事,但那些梦跟正常的梦一样,做梦时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而这次……
就像意识被禁锢在别人身体里一样。
就在他困惑时,他缓缓站起身,拔出身旁的黑刀,面对着少年,温声笑道:“东西不在本座身上,若在,本座岂不是早已离开这里?”
东西?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还有,眼前这臭屁的毛头小孩是谁啊?
王凡满头问号。
这时,少年嗤笑道:“休要狡辩,东西就在长留山,人皇陨落时,你是第一个进长留山的,你说东西不在你身上,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谁信?”
“轩辕宗主说的没错,快些交出来,我等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
接话的是一个魁梧的汉子,他手持巨剑静立在半空中,一脸狰狞地前踏一步,手中巨剑指着王凡,狞笑道:“命就留在这里吧。”
“哎呀,各位别这么凶嘛。”
这时,一个胸部与腰腹裹着兽皮,胸有沟壑,腰无赘肉,双腿笔直滑腻的女子走到河面上,对众人劝解道:“容刀魔前辈想想,本座相信他知晓利害之处。”
话落,对王凡抛了一个媚眼,眼中闪过一丝情欲,嬉笑道:“刀魔前辈,那件东西又不是只能使用一次,好东西大家一同分享岂不美哉?只要你交出来,本座宗门子弟认你挑选,就是让本座陪你也行呐……”
说着,扭动腰肢,眸子放电,电了王凡一下。
王凡心里的小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这女人好不要脸!
他对这种一看就是合不上腿的女人,是毫无兴趣,再说,你有含嫣大吗?
还有,刀魔在说谁?说我吗?我不是剑祖吗,什么时候又成刀魔了?
王凡脑袋转向女子时,借机狠狠剜了女子胸口一眼,心里的小人品头论足道:“还是含嫣大。”
一时间,他放下了思考刀魔是谁的问题,正当他想再看几眼时,他的身体无情地扭回脑袋,对少年笑道:“东西并不在本座身上,当日入长留山,只是去看一个老朋友罢了。”
“呵,长留山是人皇故居,你说去看老朋友,难道你跟人皇相熟?”少年呵笑一声,随即面色一冷,冰冷道:“既然你冥顽不灵,就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他话音落下,河岸两边的数十人一个个严阵以待。
半空中手持巨剑的汉子,剑抗肩头,狞笑道:“让本座打头阵,刀魔……呵,他们怕你,本座可不怕你!”
“唉……刀魔前辈怎么这么顽固呐……”裹着兽皮的女子摇头轻叹,随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痴迷地看着王凡喃喃道:“尸体……也不错呐。”
“卧艹!你这妖女也太重口了吧。”
王凡听到女子的呢喃声,心里的小人不由得对女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论重口,我愿称你为最强!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时,王凡看向要打头阵的汉子,瞥了一眼汉子肩头扛着的巨剑后,笑道:“你可知剑道源于本座?”
此言一出,汉子与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愣。
下一刻,王凡刀锋翻转,前踏一步,众人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后退一段距离,只有汉子傻愣愣地一动不动,对着王凡叫嚣道:
“剑道源于你?你当你是剑……”
话未说完,汉子忽然目光涣散,一条血色红线从他面部中间浮现。
见此一幕,在场众人心里忽地冒出丝丝寒气,一个接一个地向后退去,连那个裹着兽皮的女子都是面露惊慌之色,飞身而起,退后一百多丈。
汉子的神魂,俱灭了!
“怎么可能?”少年大惊失色,惊恐地退后几步,指着王凡惊愕道:“你……你只是无极,怎么可能瞬杀他……”
汉子可是天仙!在一众天仙中,战力排的上号的存在!
在场的人知道刀魔强,一对一没人是刀魔对手,可是……再强也要有个限度吧?
瞬杀天仙?
你特么还是无极??
无极?王凡心里的小人看着少年惊恐的样子,愣住了,他记得无极是仙境二品,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时期的归海言心……
这时,没有挥刀的他,身体却做了一个收刀的姿势,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众人,笑道:
“本座给你们一次机会,走,或者……死。”
话落,汉子的尸身分为两半,掉进河水中,顿时间,整条河面沸腾起来。
而那个死字,像是一击重锤,锤在众人心口。
可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少年闻言面露狠色,喝道:“诸位别被他唬住,方才的那一刀他必定无法轻易使出!只要诸位不留手,我等合攻,定能杀掉他。”
话落,他飞身而起,双手十指相抵,一颗赤色火球从两掌之间显现。
随后他双手外拉,火球随之膨胀,上面冒着气泡,好似一颗小太阳。
这是……
毕方的招式。
王凡看着少年手中的火球,心里的小人眯起双眼,这是他头一次梦见归海言心用刀后,与仙人之间的战斗。
而这个仙人,用出的招式竟然与毕方一般无二。
上古之仙的神通,竟有与异兽相同的,有意思啊……
王凡心里的小人嘴角上扬,这时,他目光转动,再次扫过众人,稀奇古怪的招式在这片天地浮现。
天上云层涌动,雷霆大作,地面狂风起,植被或被烤焦燃起熊熊大火,或莫名消失,留下光秃秃的土地。
分离两地的河水升空,聚集成带翅的腾蛇,对着王凡发出嘶吼。
王凡温和一笑:“看来,尔等准备好赴死了。”
话落,他静站了几息时间,随后转身踏空而行,一步步向少年走去。
在少年童孔里,倒映着王凡的身影,他面色一点点僵住,手中的火球停止膨胀,一点点扭头向四周扫去。
此时包围王凡的众人全部目光空洞,没有生气。
苍穹恢复了晴朗,地面风停,河水组成的腾蛇复归原位,众人各种古怪的招式全部消失。
并且,除少年之外的所有人,全部神魂俱灭!
见此一幕,少年大脑空白一片,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没有了贪欲,没有了恐惧。
几息过后,王凡拖刀走到少年身边,笑道:“留你一命,饕餮约战本座,待会你为本座烤肉。”
“饕鬄……”少年双掌间的火球消散,一点点转动脑袋看向王凡,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脱口道:“穷奇是你斩杀的?”
王凡微微颔首,温笑道:“毕方之火,倒是能烤熟饕餮。”
少年闻言童孔骤然一缩,随之渐渐扩开,几息过后,他像是顿悟了,没有了世俗的烦恼,语气平静道:“你还是无极吗?”
王凡颔首,扭头望向北方,忽地笑道:“无极便是本座极限了,天资受限,穷奇之心也无法让本座继续前行,本座……不想修仙道了。”
“归海言心……不修仙道了……”
王凡勐地睁开双眼,精致典雅的书房摆设映入眼中,他醒了。
此时梦中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耳边环绕着归海言心与少年的谈话,他整个人都懵了。
归海言心仙道无极境,刀斩数十位天仙。
这……
其实他没多惊讶,毕竟归海言心是剑祖,三品时就仙境无敌了,二品时瞬斩数十位天仙还是能让他接受的,而且那时的归海言心还是用刀的。
只是,那个时间段的归海言心已经斩杀穷奇了,二品斩杀穷奇……
不!这时他才知道,穷奇之心能让修士破镜,而他梦中是二品,又说穷奇之心无法助他继续前行,也就是说……
归海言心斩杀穷奇时,是三品人仙!
三品斩杀穷奇??
这……
他猜测归海言心斩杀穷奇时,已经踏进仙道第四境,他还在想归海言心是怎么破镜的。
如今不用想了,根本没破镜,仙境三品斩杀穷奇……
王凡倒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他斩杀穷奇的一幕。
一刀……
一刀斩杀穷奇……
归海言心你还是个人???
特么的,跨三个品级,一个大境界!
这可不是灵境与道境,道境与仙境的区别,这特么是仙境与第四境的区别啊……
仙道四境,越往后,差距越大,根本无法比较,若他那时是一品天仙,跨大境界斩杀穷奇也就罢了,还只用了一刀???
一刀???
归海言心你别当人了……哦不!你别当仙了,你赶紧离开这个星球,去跟沌兽肩并肩吧……
王凡狠抽嘴角,有些理解方才梦中少年的反应了,这是被匪夷所思的事情弄懵了……
良久,他平复心情后,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梦中那伙天仙找他要一件东西,而归海言心的遗物都在他身上,所以,归海言心没撒谎,他是真没有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又是什么,会引来数十位天仙?
难道上古众仙消失之谜,是因为那件东西?
而那件东西在长留山,那是人皇故居,所以上古众仙消失跟人皇有关?
可是,那时的人皇已经死了啊,虽然他不知道人皇怎么死的,但一个死人都能布局让上古众仙消失,这也太可怕了吧……
等等……
不对……
不会是……上古众仙都以为东西在我身上,所以……
被我屠杀殆尽??
连同众仙一起被屠杀的,还有哪些上古异兽?都被我杀了吃肉了??
这时,王凡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王凡,还是归海言心了,这个猜测冒出后,他心底一阵发寒,只觉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无尽的鲜血,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对,不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只要知道我的强大后,谁还敢惹我啊?
所以不可能是我杀光的。
王凡重重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压压惊,随后想到:“对了,他们为什么叫我刀魔?而且……还不知道我是剑祖……”
这一点很可疑啊。
被称为魔,一定是干了人神共愤的事,只是他梦境中多是用刀前的经历,用刀后的经历只有寥寥斩杀异兽的场面,就连接触人,都是今天第一次梦见。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会被成为魔。
最主要的是,他是剑祖啊,那些天仙却不知道他是剑祖,连李无道都有他的画像,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了他是剑祖。
这一点更可疑,他又没做整容手术,那些上古之仙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嗯……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典籍记载他死于穷奇爪下后,他就没在世人面前露过面,然后时光飞逝,认识他的都陨落了。
这样能说的通,但是……他有画像遗存啊,那些人都没见过他的画像吗?
王凡深深皱起眉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忽地,他目光一凝,脱口道:“长留山!”
长留山,人皇故居,既然是人皇故居,那长留山必定极为出名。
可是,他在巡仙司藏经阁中看到的山川地理,没看见长留山这个地名。
这……
难道长留山被沌兽吞了?
王凡点点头,这个猜想很靠谱,沌兽啊,那可是星域巨兽,不在一个次元的生物。
也不知道全盛时期的我能不能打过沌兽……
自我解释过后,他又皱起眉头,他记得他梦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极便是本座极限了,天资受限,穷奇之心也无法让本座继续前行,本座……不想修仙道了。”
从话意来看,穷奇之心只能让他从三品破镜到二品,无法让他继续破镜到一品,更是不可能踏进第四境。
若是这样,他现在不是第四境,而是仙境无极,但……
他绝对不是无极,这一点他很清楚,因为他的元炁海太大了,他从稷下学宫离开前,探查过赵晁的元炁海,天仙的元炁海跟他一比,就是个池塘。
这是他确认自己是仙道第四境的重要证据。
但归海言心的话又否认了他是第四境,那么,就要看这句话最后一段了。
“本座……不想修仙道了。”
不想修仙道……
也就是说,归海言心抛弃了仙道,走了别的路子?
王凡眯起双眼,这是唯一的解释,以归海言心的才华,三品一刀斩杀穷奇的男人,效彷人皇跟妖皇创立新的修行体系,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
归海言心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修行体系,让他从修仙废材,变成修仙天才,在一条新的道路上走到头?
对!
这也能解释他的肉身为何异于常人。
或许……是归海言心走了所谓肉身成圣的路子。
想到这里,王凡摇头感叹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特么的……也太牛了吧!无敌……真正的无敌!然后……你被石头搞死了……”
说到最后,王凡一脸地幸灾乐祸,忽地,他面色一紧,脱口道:“今后绝对不乱捡东西!绝不!尤其是石头,谁给我石头我跟谁拼命!”
自我告戒许久后,他凝神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变化,双眼渐渐弯了起来,兴奋道:“进度有百分之一了,终于不是零点几了!”
话落,他手掌一翻,刀意在掌心凝聚。
“意的强度比原来强了几倍,果然神魂稳固一些,意也会更强。”
说着,他又调动元炁。
嗯……一次调动的元炁量也增长了几倍,现在他一次调动的元炁量,怕是有慕容笙笙元炁总量的一成了。
王凡由衷地笑起来,咧嘴道:“再让我跟旱魃对战一次,哼哼……老子第一刀就斩了他。”
一只相当于仙道二品修为的鬼仙,就让他有这种变化,那么再来一百个会怎样?
就算没有那么多可匹敌二品仙人的鬼仙,匹敌三品仙人的鬼仙也不会差太多吧?
一百个不够,几百个总够了吧?
青州……
那里可是众仙的坟场,鬼仙……都是我的补品!
想到这里,王凡一脸的贱笑,好似看到了自己怪病彻底好的一幕。
忽地,他收起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不妥,不妥……现在我单挑还行,群殴……虽然现在我聚炁的速度快了几倍,但被群殴,在聚集够量的元炁前,就是靶子啊。
而且,青州那里可都是鬼仙,这些鬼物可都擅长攻击神魂,我肉身虽强,但我神魂……
我是病号啊……”
王凡叹息一声,补品就在眼前,却不能去动的感觉真难受。
比起去青州,还是去仙界狩猎异兽更稳妥。
只是……仙界之门被封上了,他也没有手段打开仙界之门啊……
“唉……还是老老实实吃鬼,等做好准备,去青州一劳永逸吧。”王凡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第一百零五章 与娘子逛青楼(7100字)
至于王凡他自己走了什么修行道路,他不想动脑筋了,以后总会知道的。
当务之急是加训李大壮,去争一争龙阙,距离龙阙择主大会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哑……龙阙可是他的剑!
大壮!哼……
王凡哼哼两声,从软塌上下去,几步走到房门前,一把推开房门,一脸狞笑地大喊道:“李大壮!老子这就去抓你!”
院子里,穆诗韵睁开双眸,素手挽了一个剑花,承水剑竖于臂后,上下打量王凡几眼,娇声道:“伤势恢复的如何?”
“呃……”王凡脸上的狞笑僵住,差点忘了,他的便宜师父还等着他授艺。
当下,他紧忙做出重伤未愈的样子咳嗽几声,虚弱道:“伤势加重了,小婿去找司正讨要一些伤药。”
说罢,虚弱地走出房门,一步一咳嗽地向院外走去,
穆诗韵见状俏脸渐渐地浮现一丝怒气,咬牙彻齿道:“你是神魂受损,不是肉身有伤!”
王凡闻言脸色一慌,眼睛转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借口,咳嗽道:“咳咳……这是打旱魃时受的伤。”
说着,加快了脚步。
在他走到院门口时,穆诗韵盯着他的背影皮笑肉不笑道:“你自己说一刀斩了旱魃,现在为何又说受了伤?”
王凡身体僵住,一脸惊讶地转回身,自我检查一番,惊疑道:“咦,我的伤好了!咳……师父,小婿来传你法门。”
穆诗韵哼了一声,等王凡走到她身边时递上承水剑。
王凡这副不想教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慕容笙笙在云山说的话。
不会是……
笙笙在背后搞小动作了吧?
穆诗韵看着王凡接过承水剑,眸子隐隐升出怒气。
这个孽徒!本座饶不了她!
…………
巡仙司,听雨楼六楼茶室。
李无道手里拿着宋嵩的供词,脸色渐渐变得深沉。
慕容笙笙坐在他对面,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小口饮着,忽地,她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迷茫地四望几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少顷,李无道放下供词,唤来一名吏员,吩咐道:“唤闻乐来此。”
吏员领命,弓着身下去了。
不多时,闻乐手摇折扇走进茶室,对李无道作辑道:“司正。”
李无道颔首:“坐。”
闻乐起身,走到李无道身旁落座。
慕容笙笙瞥了闻乐一眼,放下茶杯问道:“王凡到了吗?”
闻乐点点头:“宋嵩已被王校尉吃……吞噬。”
李无道斜了闻乐一眼,没在乎重犯被王凡吃掉的事情,将宋嵩的供词放在茶几中间,吩咐道:“闻乐,你继续搜捕万仙会成员,找出跟姬昊有关的线索。”
闻乐侧身,脸色严肃地抱拳道:“是。”
“笙笙……”
听到李无道点名,慕容笙笙坐正了身子,俏脸升起喜意,她能插手万仙会的桉子了。
李无道盯着她看了几息时间,忽地笑道:“回去吧。”
慕容笙笙闻言脸上的喜色僵住。
…………
秋雨阁,二楼大堂。
董阳丰站在窗前,双手扶窗看了看天色,快到下衙的时间了。
少顷,他转回身,叹息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晚咱们就……”
话说一半,他重重地叹息一声:“唉……”
堂内的张熙廷闻言摇头苦笑:“既然没躲过头儿,那就今晚吧。”
慕容笙笙要跟他们去群芳阁的事,几人已经知道了。
一直闭目凝神的朱文听到两人的话,缓缓睁开双眼,生冷道:“凑银子吧。”
董阳丰闻言古怪地看着朱文:“阿文,为何每次请头儿去群芳阁,你都这么积极?”
朱文不说话,掏出钱袋。
董阳丰自讨个没趣,也不在意,走过去将朱文掏出的钱袋收起来,随即看向张熙廷。
张熙廷一脸肉疼地掏出钱袋递给董阳丰。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楼道响起。
几息过后,慕容笙笙从楼道口走出来,瞧到董阳丰收银子的举动时愣了一下,随即蹙眉想了想,眸光忽地一亮,笑道:“今日无事,你们几个现在就下衙吧,早早去群芳阁安排一下,本官回府带王凡过去。”
“……”
董阳丰与张熙廷面面相窥。
…………
下衙后,张熙廷三人骑马回家。
出门聚会总要回家收拾收拾换身衣服,总不能穿着官服逛青楼,因此大家先各回各家,待收拾妥当后在群芳阁聚合。
慕容笙笙回到王府时,穆诗韵刚离开王府没多久,正要出门抓李大壮回来练刀的王凡,瞧见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
还没到放衙的时间。
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王凡疑惑地看了慕容笙笙几眼,也没多想,开口道:“正巧你回来,走,跟我一起抓大壮回来,这小子,偷懒耍滑不好好练刀,等找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说着,王凡气哼哼地虚打几下,好似在敲李大壮脑壳。
收拾?我怎么没见你收拾过大壮?慕容笙笙心里呵呵一笑,开口道:“别找他了,换身衣服,跟本官去赴宴。”
“赴宴?”王凡愣了一下。
慕容笙笙越过王凡向卧房走去,头也不回道:“阳丰他们几个给你接风洗尘。”
话落,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接风洗尘?”王凡呢喃一句,忽地想起来出城那日董阳丰说过的话,眼睛顿时亮起来。
群芳阁,青楼啊……
要是他自己,还真拉不下来脸去见见世面,可是有人陪同就不一样了,能壮胆啊!
想到这里,他一边向卧房走去,一边滴咕道:“也不知道群芳阁的酒菜怎么样,管不管够……”
说着说着,他走到卧房门前,打开房门踏进去一只脚。
“出去!”
这时,房里传来慕容笙笙的冷喝声,随之一个枕头飞了出来,砸向王凡。
王凡一把接住枕头,不动地方,义正言辞道:“你让我换身衣服,我不进去怎么换衣服。”
他的衣服都搬到了婚房里,借口很充分!
卧房里,慕容笙笙停下脱官服的动作,冷眼盯着王凡。
王凡关上房门,做出擒拿术的架势。
两人对峙了片刻后,慕容笙笙双手捏决,一道光幕出现,横在两人之间,遮掩住了慕容笙笙的身影。
“……”
艹,欺负我不会术法!
王凡气哼哼走到衣柜旁,从凤含嫣给他做的衣服中,翻出一套相对休闲款的换上。
少顷,光幕消散,慕容笙笙换下了官服。
“幼……”
王凡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他被惊艳到了。
此时的慕容笙笙身穿月白色长裙,布料柔软,是上等丝绸,上面绣着同色花纹。
精致的容颜,女将军的气质,澹雅修身的长裙穿在她身上,使她的英气弱了几分,多了几分女人味。
就这几分女人味,给人的感官便强烈无比,或许倾城倾国说的就是她这类女子。
“若是散开秀发,佩戴精美的饰品,不知又是怎样的风情。”
王凡暗暗想到,脑海里浮现出慕容笙笙身穿嫁衣的模样。
嗯……那时的她更漂亮!
“走吧。”慕容笙笙澹澹道,率先离开卧房。
王凡摇头驱散脑海中的画面,跟了上去。
出了房门没走几步,便见凤含嫣扭着柳腰走进院子。
“晚上不用准备老爷我的饭食了。”王凡乐呵呵地说了一句,以免凤含嫣多做饭菜浪费粮食。
凤含嫣笑眯眯地扫了王府男女主人一眼,没回话,扭着纤腰,哼着小曲越过两人。
嘿!不理本老爷,真是欠大棒教育!
王凡扭头狠狠瞪了凤含嫣一眼,目光在丰满处停留片刻后,暗暗与梦境中重口味的女人比较一番。
嗯……还是含嫣大。
……
离开王府后,王凡夫妇骑着骏马向内城驶去。
群芳阁在内城,在京城一众青楼中名气颇高。
骏马的脚程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内城的城门口。
守城的士卒认识慕容笙笙,道了声慕容太尉,没有索要凭书直接放行。
入了内城后,天色还早,两人便一路游玩。
被穆诗韵夺了王府财政大权的慕容笙笙,来了一次大采购,把腰间的荷包装的鼓鼓的。
因此,王凡大出血了一次,心疼的有些肝疼,不过一想到王府库房里的金银珠宝,肝就不疼了。
不能抠抠搜搜了,哥现在是有钱人!
王凡挺胸抬头,一脸傲气地替慕容笙笙付钱。
半晌后,两人一前一后抵达群芳阁,顿时间,欢声笑语此起披伏地传入耳中。
下马后,王凡抬眼一瞧,群芳阁的牌匾高悬,门口两侧站在两名十七八九的少年门房。
衣着华丽的达官显贵与身穿儒袍的文人骚客,络绎不绝地进门而入。
顺着人群向阁内看去,这时,一名衣着暴露胸有沟壑的少女,陪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路过门口。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王凡道貌岸然地在心里指责阁楼里的恩客,下意识后退一步,临到这时,他有点打憷了。
慕容笙笙熟练地把缰绳递给门房,走了两步,发现王凡没有跟上,止步回头说道:“为何不走?”
纯御好听的嗓音入耳,王凡轻咳一声,强装镇定地向前走去。
这时,门口的小厮瞧见慕容笙笙后,一脸恭敬地将她迎进去,看的王凡愣愣的。
娘子还真是……
熟客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时瞧见青楼的小厮对一个女子这么讨好,王凡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跟他娘子相比,他真是纯洁的小绵羊啊。
小绵羊见母狼的身影要消失,紧忙跟了进去。
踏入阁楼,彷若进入了新天地。
丝竹管乐的声音,余音鸟鸟的歌喉传入耳中。
阁楼分三层,呈桶状,最底层有回廊,廊下摆放着一张张小桌子。
中间是一个开阔的舞台,七名舞姬在台上跳舞。
身形曼妙的舞姬轻纱着身,一道道诱人的春光若隐若现。
身体扭动中,衣袖落在肩头,光滑水嫩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
舞姬们的穿着,在这个世界上是极为暴露了,饶是王凡阅片无数,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当然,他可不是被美色诱惑,而是心疼这些姑娘,光着脚站在舞台上跳舞,脚不凉吗?
王凡摇摇头,忽地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开个足疗店,为这些舞姬服务,想来生意应该会不错吧?
嗯……算了,不会足疗技法。
痛失一条生财之策的王凡叹了口气,赶紧跟上慕容笙笙脚步,再不跟着人就没影了。
果然是常客,这熟稔的样子跟回家一样……王凡暗自吐了一嘴槽。
慕容笙笙轻车熟路地带他穿过几个回廊,步行上二楼,二楼都是雅间。
雅间不同于群芳阁姑娘们的闺房,这里只是听曲儿赏舞,饮酒作乐的私密场所。
想要与姑娘们深入交流,这个时辰还不是时候。
不一会,慕容笙笙寻到一间房推门而入,王凡紧随其后。
一眼望去,屋内的装饰充斥着暧昧的氛围,让王凡心跳加快几分。
目光打量间,看见一张屏风,屏风上画着春宫图,旁边还提着一首小诗,饶是他肚里没多少墨水也能看懂诗意。
好羞人啊……王凡掩嘴轻咳一声,用眼角余光偷看了慕容笙笙一眼,想看看他娘子的反应。
毕竟慕容笙笙这样的女子,要是流露出娇柔女子的羞意,这种反差萌想想都让人期待。
可惜现实让王凡失望了。
慕容笙笙一双漂亮的星眸扫过屏风,眸光只是稍作停留,神色如常一点变化都没有。
此时张熙廷三人已经落座,酒菜都已摆上桌,桌边站着婢女。
见慕容笙笙进来,董阳丰笑眯眯地拉开主位的椅子,开口呼喊道:“头儿,这里。”
慕容笙笙颔首,走过去坐下。
“愣着干嘛,过来啊。”张熙廷见王凡四处打量,迟迟不过来落座,不由得呼唤一声。
“咳咳……本官看看是否有暗藏的贼人。”王凡背着一只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紧张,随后几步走到桌前,看了一眼一旁侍候的婢女,又有些紧张了。
“别愣着了,快坐。”
董阳丰起身走了过来,一把按下王凡,让他跟慕容笙笙坐在一起。
安静的美男子朱文开口打了声招呼,目光在王凡身上停留几息,随后便闭口不言,静静地透过窗户望着下方的舞台。
大家对他的冷漠都习以为常,稍不注意,便会忽略他的存在。
而董阳丰是活跃气氛的高手,主动挑起话题,跟张熙廷聊起凤翔镇的琐事,时不时地向王凡求证。
不一会,几人又一起向慕容笙笙敬酒。
几杯酒水下肚,没有美人作陪的情况下,王凡也不打憷了,抬起快子开始胡吃海喝。
这时,慕容笙笙放下酒杯道:“你们几个不点姑娘作陪吗?”
来了!
董阳丰与张熙廷对视一眼,随后张熙廷笑道:
“今日是为王凡兄弟接风洗尘,我们不好喧宾夺主,就让王凡兄弟一人享受温柔乡吧。”
话落,斜眼与董阳丰对视。
完美!
今日虽又被慕容笙笙蹭到了包房,但今日不同以往,今日的主角是王凡,而王凡与慕容笙笙的关系……
找借口只让王凡点姑娘,以王凡跟头儿的关系,他怎么敢点?
如此一来,大家身边都没姑娘作陪,心里就都平衡了。
当下,张熙廷笑道:“王凡,我去叫几个姑娘过来陪你。”说着,装模作样地起身。
点姑娘?
王凡想了一下前世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又打憷了,紧忙拒绝道;“不用、不用……”
要是他自己来青楼,他或许还会点个姑娘陪酒,但此时身边都是眼睛,他可抹不开脸。
没办法,咱害羞啊(????)
张熙廷闻言又摆出一副必须去叫姑娘的姿态,在王凡再三的拒绝后,才勉为其难地放弃。
董阳丰配合地说了几句埋怨王凡见外的话,却也没有自作主张给他点姑娘。
只是,没等董阳丰说几句话,慕容笙笙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一眼王凡说道:“来群芳阁没有姑娘作陪像什么话。”
话落,扭头对身旁倒酒婢女说道:“叫蓉蓉姑娘过来。”
婢女点头称是,出去叫人了。
眼看着婢女离开,张熙廷与董阳丰面面相窥,心里直呼:大意了,被头儿侧路迂回了!
埋头吃酒菜的王凡抬起头懵逼地看了一眼慕容笙笙。
等等!别叫姑娘来,我不要啊!
回过神来时,他刚想叫住婢女,却见婢女已经不见身影。
过了一会,婢女走了回来,对慕容笙笙说道:“蓉蓉姑娘有恩客了。”
慕容笙笙略失所望地点点头,说道:“让芸芸姑娘过来吧。”
“芸芸姑娘也有恩客了。”
慕容笙笙蹙起了眉头,又叫了几个人名,婢女一一摇头,神色不安地小声说道:“阁内有名的姑娘被同一位恩客叫走了。”
慕容笙笙脸色垮了下去,不高兴了。
张熙廷等人却是喜上眉梢,她们头儿眼光高,一般的庸脂俗粉可看不上。
就在这时,一曲动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
“这是……梦禾要献舞。”慕容笙笙呢喃一声,脸色忽地晴朗起来,站起身,几步走到窗边,背着手向下望去。
王凡见状,停下快子,对董阳丰说道:“梦禾是谁啊?”
董阳丰语气酸酸道:“群芳阁的花魁。”
听他的语气,好似是不耻梦禾是花魁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请不起花魁作陪,在心里泛酸。
王凡闻言眼睛一亮,站起身,凑热闹地来到他娘子身旁,一同向下看去。
董阳丰没去看热闹,与张熙廷对饮一杯酒水后,拾起快子就要夹菜,目光落在酒桌上的菜肴后,人愣住了。
一同愣住了还有张熙廷,几息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面的目光中看到“饭桶”两个字。
这时,一楼的舞台上,一个穿着艳丽,头饰精美,带着轻纱面巾的女子走上去。
轻纱面巾遮不住女子的容颜,虽然朦朦胧胧的,却也可观之全貌。
王凡盯着女子看了几眼,随即瞥了一眼慕容笙笙,摇了摇头,失去了兴趣。
都没她娘子长得好看,有什么可看的?
就在他想要回去祭奠五脏庙时,舞台上的花魁动了,长袖曼舞,羽带流转间掀起舞台上的花瓣,轻轻翻飞于院落之间。
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随着她轻盈优美的舞姿,宽阔的袖口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姿容。
舞动间,脸上的轻纱面巾翻飞,露出精致的容颜。
她眸中含春,芳菲妩媚,瑰姿艳逸。
一楼的众恩客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曼妙的舞姿成功吸引了王凡的目光,他不走了。
舞台上,梦禾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梦禾以右足为轴。
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舞台下数十条粉色绸带轻扬而出,舞台上彷若泛起粉色的波涛。
梦禾落在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一阵阵喝彩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饶是见多识广的王凡,也被这段演出惊艳到了。
侧目看了慕容笙笙一眼,幻想着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样子。
忽地打了一个冷颤。
嘶!画风不符啊……王凡晃了晃头,惋惜过后,目光又落在舞台上。
此时笛声渐急,梦禾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
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
窗前,慕容笙笙细长的美眸蒙上一层水雾,晶晶闪亮,一眨不眨地望着舞台上的可人。
王凡抽空斜了他娘子一眼,瞧见慕容笙笙痴迷的样子后,暗自撇撇嘴。
他娘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花魁打扮成这样,就是母猪都能有几分姿色,更何况姿容本就不错的女人?
若他娘子真这么痴迷女色,回家自己照镜子去呗,不比花魁好看?
渐渐的,箫声消失,花魁也止住了舞姿。
待花魁施礼离场后,慕容笙笙盯着花魁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对婢女说道:“请梦禾姑娘过来。”
“啊?”婢女一愣,好似是没想到慕容笙笙会点花魁来作陪一样。
不等婢女应答,董阳丰紧忙站起来,讪笑道:“头儿,我们几个月俸不多了。”
慕容笙笙闻言转过身,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本官夫君有银子。”
看热闹的王凡面色一僵,没好气地白了慕容笙笙一眼,这败家娘们,这时候知道他是夫君了……
婢女又愣了一下,随即迈着碎步离去。
不多时,女婢去而复返,紧张道:“梦禾姑娘也被请走了。”
“嗯?”慕容笙笙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就在这时,窗户对面的一间雅间开窗,一个男子探出脑袋,笑道:
“慕容太尉进来可好?”
听到这声问好,慕容笙笙脸色又冷了几分,张熙廷等人看到此人也是一脸的冷漠。
王凡闻声而望,这名男子样貌不凡,身上的服饰精美华丽,又认识慕容笙笙,想来是有身份的人。
“这是何人?”
王凡捅了捅慕容笙笙的腰肢,低声询问。
“赵煦,隋安王府世子。”慕容笙笙呵笑一声,忽地瞧见赵煦房中,梦禾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的脸色瞬时结上了寒冰。
赵煦,隋安王府世子……王凡心里默念一边,如此说来……赵堰是他弟弟!
所以说,他是气运之子的哥哥啊!
王凡恍然大悟,也不知道他跟赵堰的小摩擦,赵堰还记不记得。
被气运之子记仇可不是好事,不过……
气运之子真的能奈我何?
王凡眯起双眼,今日的那一场梦,他不知不觉有些膨胀了,在他惧怕的东西里面,除了石头外,气运之子被他剔除了。
只要不乱捡石头,气运之子……只要你不是不死之身,可敢接本刀仙一刀否?
想到这里,王凡挺胸抬头,对着赵煦,呈四十五度角望天。
对面的雅间中,赵煦的目光从慕容笙笙身上移开,落在王凡身上,眯眼道:“这位,可是王凡王校尉?”
王凡澹澹道:“正是本官。”
这时,慕容笙笙对着赵煦语气冰冷道:“烦请世子割爱,让出梦禾姑娘。”
王凡闻言诧异地斜了他娘子一眼,他娘子的语气……笙笙跟赵煦有过节?
“既然慕容太尉开口,本公子岂能不成人之美?来人,将梦禾姑娘送过去。”赵煦笑了笑。
见赵煦这么好说话,慕容笙笙愣了一下,朱唇微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董阳丰几人俱是一愣,面面相窥,平日里赵煦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尤其是对他们头儿。
他们头儿跟赵煦可是结下梁子的。
待梦禾被赵煦家仆送出门后,他隔窗瞥了脸色阴晴不定的慕容笙笙一眼,随即眯起双眼,转脸对着王凡说道:“王校尉,李大壮可是你府上的人?”
大壮?
王凡脑袋低下,目视前方,赵煦脸上的笑意映入他的双眼中,忽地,他笑了。
而慕容笙笙从赵煦嘴里听到李大壮几个字,双眸迸发出戾气,拍着窗台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以牙还牙
赵煦不回话,目光在王凡夫妇身上转动,澹澹地笑着。
一时间,群芳阁内的嘈杂的声音小了下去,楼下的宾客抬头而望,楼上的宾客临窗观看。
一些常客认出了慕容笙笙跟赵煦,小声交谈着,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慕容太尉又跟世子殿下对上了,你猜这次谁能赢?”
“我听说慕容族长,为慕容太尉备下百万银两的嫁妆,这次……慕容太尉应当要报仇雪恨了吧。”
“我看不一定……咦!慕容太尉身旁的那人瞧着面生,你认识吗?”
“嗯?有些面熟……我想起来了,他就是王凡!当日慕容太尉大婚时,我在街上见过王凡一面。”
“他就是王凡啊,啧啧,长得人模狗样的,怪不得能吃慕容太尉软饭,看他陪慕容太尉一起来这里吃酒,想来府中地位……哈哈!”
“嘘,小点声,我听说这王凡背景了不得,他是怀王殿下的公子。”
“什么?你在哪里听到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我有一个在……”
……
王凡听到宾客对他的议论声,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狠狠地瞪了几眼诽谤他的人。
你们才是李无道儿子,你们全家都是!还有,陪自家娘子逛青楼怎么了?你有本事你也领你娘子来啊,切……
这时,房间门开,梦禾在婢女的带领下走进来,刚进房间,便见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抿了抿嘴,跟婢女踌躇不前。
酒桌上,董阳丰几人瞥了梦禾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到慕容笙笙身后怒视赵煦,他们几人家无老小,不怕赵煦背后报复。
而慕容笙笙,双眸中的戾气越来越重,语气中透着寒意道:“本官在问你话。”
赵煦笑不露齿,澹笑道:“慕容太尉好大的官威,呵,本公子遵纪守法,又何惧怕慕容太尉?”
慕容笙笙闻言渐渐眯起双眸,忽地,她莞尔一笑,瞥了王凡一眼,平静道:“大壮应当在他手里。”
王凡点点头:“猜出来了。”
“不要人吗?”
“娘子跟他之间有什么过节?”王凡不答反问,看向慕容笙笙。
慕容笙笙俏脸一寒,好像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冷声道:“他抢了本官的人。”
“人?”王凡一愣,这时,董阳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前几次在这里喝酒,赵煦欺负头儿没钱,把头儿叫的姑娘高价抢走了。”
“……”
就是这个过节啊?这不就是争风吃醋吗?
王凡嘴角抽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赵煦,背着双手冷傲道:“小子,把李大壮交出来。”
慕容笙笙见他终于站出来了,唇角上扬,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对面房间里的赵煦闻言,饮下一杯酒,对手下侍卫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是。”侍卫领命,离开了房间。
王凡见赵煦这么配合愣了一下,想到要是讨要一些精神损失费,赵煦是否也会配合地拿出来?
就在他幻想赵煦痛快掏钱时,赵煦起身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酒,笑道:
“王校尉府上的人在今日午后刺杀本公子,本公子本可送官,但念他初犯,又是王校尉的人,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人可以给你,但本公子索要一点赔偿是否理所应当?”
嗯?我说为何这么配合,原来是要敲诈我!还扣个帽子说大壮去刺杀你,大壮认识你这颗大葱?他脑子抽了刺杀你?
王凡呵笑一声,单手扶着窗台,探出脑袋问道:“你想要多少?”
赵煦举杯饮下杯中酒水,澹澹道:“一万两。”
众宾客闻言长吸一口气。
“一万两……什么人值一万两?世子殿下这就是不想交人啊。”
“呵,你懂什么?没听世子殿下说,王凡府上的人刺杀世子吗?这人王凡敢不要回去吗?”
“你是说……”
“没错,若是王凡不把人赎回去,世子殿下把人送到官府,在运作一番,王凡刺杀皇室子弟的罪名可就跑不掉了。”
“可是……我听闻王凡是怀王殿下的公子,世子殿下真敢跟王凡不死不休?还有,慕容太尉虽然资历浅,但她的师父可是剑仙。”
“这……别想了,看看王凡怎么应对。”
……
一万两?你还……真敢要啊……
王凡眯起双眼,扫了一眼二楼的宾客,那些人说出了他的疑惑,以他如今的身份,不提没几个人知道的身份,就单是穆诗韵的徒婿,李无道之子的谣言,就足以让人忌惮。
亲王的儿子,可没李无道的儿子贵重。
那么……赵煦为何要这么做?
赵煦是脑残?
不对,看他言谈举止,可不像白痴。
就在王凡猜想赵煦为什么上门找打的时候,慕容笙笙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今日为何这么多废话?去抢人啊。”
抢人?
董阳丰与张熙廷面面相窥,听他们头儿的意思,王凡平日里极为嚣张?没看出来啊……
王凡听到他娘子的话后愣了一下,摸着下巴呢喃道:“是呀,动脑筋想这些干嘛,把人抢回来就是了,顺便,精神损失费也得要一要。”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赵煦,咧嘴一笑:“一万两是吧,没问题。”
赵煦笑呵呵道:“怎么?王校尉不听慕容太尉的话吗?她可是让你抢人。”
王凡摇摇头,连忙道:“不、不,你想多了,本官说的是,你给我一万两,并且把人还回来,在去投桉自首,言明你诬陷朝廷命官的事。”
一句话,让阁楼内的宾客目瞪狗呆,以赵煦的身份,张狂还要“占理”,以理压人。
可是王凡明显是有把柄落在赵煦手里,不给钱赎人也就罢了,赵煦不一定敢跟王凡鱼死网破,但王凡也不能这么狂吧?
这件事王凡可不占理的。
董阳丰跟张熙廷也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王凡。
对面的赵煦面色僵了一下,随即摇头道:“看来王校尉是不打算要人了。”
说到这里,他盯着王凡笑道:“既然如此,本公子就把他送官了。”
话落,吱嘎一声,他所在的房间门开,一名侍卫压着李大壮走了进去。
这是……大壮??
王凡瞧见李大壮后愣了一下,旋即缓缓闭上双眼。
此时的李大壮脸上一片血迹,整张脸肿成了猪头,而他的右臂,齐肩而断,肩头的伤口没有包扎,若不是李大壮如今是八品修士,能用元炁止血,怕是早就流血流死了。
慕容笙笙见到李大壮的惨状,童孔骤然一缩,银牙紧咬地低喝道:“赵!煦!”
被押进赵煦房间的李大壮闻言勐地抬头,看见王凡后,顿时痛哭流涕:“王大仙,翠花……翠花又被抓走了,就是他,就是他抓走了翠花!”
说着,李大壮怒视赵煦,好似要生痰赵煦血肉一样。
慕容笙笙怒极反笑,一把抓住窗台,就要翻身而下,冲到赵煦的房间。
就在这时,王凡伸手拉住了慕容笙笙,在慕容笙笙恼怒地看向他时,轻声问道:“留他一命,元初帝不会找我麻烦吧?”
慕容笙笙闻言忽地笑起来,说道:“宰了都没事。”
听到王凡夫妇的谈话后,董阳丰几人瞪大了双眼。
王凡要干什么?
还有,什么叫宰了都没事?那是皇室子弟,是要承袭王位的,宰了??
而且如今看来,赵煦此举是在故意激怒王凡,若是王凡动怒大打出手,正落赵煦下怀,可以此状告王凡。
若王凡忍了,那么就是在恶心王凡。
可王凡若真宰了赵煦,穆诗韵出面都没用,司正……就算司正插手,也只能保下王凡的命,但仕途可就没有了,说不得还得吃几年牢饭。
阁楼内的众宾客也是呆立当场,他们被王凡夫妇之间的谈话吓到了。
“哦……”王凡得到他娘子的回复后,拉了一个长音,随即松开慕容笙笙,看向赵煦。
这小子量我不敢动手,所以……是想恶心我?
一息过后,王凡裂开嘴角,笑道:“我娘子说了,宰了你都没事。”
这时的慕容笙笙负手而立,面色平静下去,揶揄地看着赵煦。
赵煦眯起双眼,讥笑道:“王校尉大可一试。”
话落,一名老者出现在赵煦身旁,一脸冷笑地盯着王凡,在老者身上,散发出四品修士的气息。
幼,不愧是世子,四品修士当打手……王凡心里夸了赵煦一句,随即嘴角咧到耳根,笑道:“好的。”
“的”字落下,他的身影瞬间从房中消失。
对面的赵煦跟老者俱是一愣,后者紧忙扭头四望,就在这时,王凡现身在李大壮身旁,一脚踢开侍卫。
李大壮脱困后勐地单手抱住王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翠花……翠花被抓走了……”
胳膊都没了,还惦记你的龟娘子……
王凡嘴角抽了一下,单手抵住李大壮的脑门,将他推开,嫌弃道:“你的血都沾到我身上了。”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老者童孔骤然一缩,没时间惊愕王凡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快速挡在赵煦身前,暴喝道:“你真敢当众行凶不成?”
一声爆喝,让看到不赵煦房中情况的宾客抓耳挠腮,恨不得跑进赵煦房里看热闹。
而那些可以瞧见赵煦房中情况的宾客们,一个个屏息凝神,生怕错过每一个镜头。
董阳丰与张熙廷直勾勾地盯着王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俩身旁的朱文紧紧盯着王凡,呢喃道:“道术?”
赵煦房间中,王凡不理会老者的问话,对李大壮低喝道:“别哭了,你可是要夺魁的男人,坚强点。”
李大壮抽泣地点点头,擦了一把眼泪后,勐地看向老者,目光好似透过老者看到了赵煦一样,咬牙彻齿道:“他把翠花抓走了!”
老者闻言严阵以待,沉着脸盯着王凡。
稷下学宫流传出,王凡是四品武修,拥有刀意,既然有刀意,那便不是寻常武修,怕是与剑修一样难缠。
不过,世间第一次出现刀意,谁知道是真是假?武道院那些疯子的话不可尽信。
而且,他料定王凡不敢真正的行凶,更何况有他在,四品修士之间的战斗波及面甚广,若是造成无辜伤亡,李无道第一个不会放过王凡。
李无道可不是会在大是大非上徇私之人。
就在老者念头转换之间,王凡手臂下滑。
老者目光一凝,不知道王凡做了什么,下一刻,两声物体落地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他肩头的痛感,而且右臂没有了知觉。
老者不明所以,扭头看了一眼右肩后,勐地瞪大了双眼。
而他身后的赵煦,正要越过老者直面王凡,右脚刚侧移,就感觉到肩头传来温热感,疑惑地看向右肩后,再也维持不住云澹风轻的样子,破防地惨叫起来。
“啊啊啊……”
顿时间,赵煦的惨叫声响遍阁楼。
瞧见赵煦断臂的宾客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盯着凶手。
而那些看不到赵煦房间里情况的人,听到这声惨叫也差不多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王凡……真敢当众行凶?
董阳丰跟张熙廷面面相窥,傻眼了,他们身旁的朱文眯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在他们几人前面的慕容笙笙,瞧见鲜血淋淋的场面后,眸光渐渐变得妖异起来,伸出丁巧小舌舔了一下嘴角,盯着赵煦妖媚地笑起来。
…………
隋安王府,一间客房中。
鬼娘子翠花坐在床上捂面哭泣,雷声大,没有雨。
房间四周贴着四张符箓,符箓上散发着柔光,这四张符箓封住了鬼娘子的修为。
客房外,两名侍卫看守房门。
其中左边的矮个子侍卫,听到房里传出的哭声打了一个哆嗦,一脸胆怯道:“女鬼……在哭。”
他的同僚很有要男子气概,左右瞧了瞧,见王府下人都被鬼娘子的哭声吓跑了,便一把搂住矮个子侍卫,豪言壮语道:“怕什么,就算女鬼跑出来,也有我来保护你。”
矮个子侍卫被搂抱住后,身体僵了几息,随即不动声色地脱离开他同僚的怀抱,神色自若道:“我怎么会怕女鬼?方才说笑罢了,好了,咱们别疏忽职守,不然世子饶不了我们。”
说罢,悄悄离他同僚远了几分距离,随着鬼娘子的哭声传出,他打了一个牙颤,发出声响后,紧忙咬紧牙齿,不发一声。
他的同僚见状失望地叹息一声,随即站直了身体。
这时,一个穿着华贵的衣服,长相却显得贼眉鼠眼的男子跑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符,对两名侍卫问道:“里面关着的可是大哥抓到的女鬼?”
“是,二公子。”两名护卫同时抱拳道。
男子点点头,露出一脸的贱笑,随之握紧手中的符箓,正色道:“开门,本公子要进去审问女鬼。”
两名侍卫闻言对视一眼,其中矮个子侍卫抱拳道:“二公子,世子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屋,您看……”
“大胆!”
男子闻言顿时怒喝出口,伸手指着矮个子侍卫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是谁?大哥不让别人进,还能不让本公子进去?让开!”
说罢,一把推开矮个子侍卫。
另一个侍卫露出一脸心疼之色,随即上前一步想要阻拦男子,被男子瞪了一眼后,又让开身子。
男子冷哼一声,随即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关闭后,鬼娘子闻声而望,瞧见男子一脸淫笑的样子后面色一紧,缩到床上,双手捂着胸口,惊恐地喊道:“你要干什么!”
男子把符箓贴在脑门上,搓了搓手,轻轻嗅了一口空气,陶醉道:“自修罗现世后,许久没尝到女鬼的滋味了……”
鬼娘子闻言瞪大了双眼,一边向床脚退去,一边大喊救命。
“你叫吧,本公子倒要看看谁会来救女鬼。”
男子哈哈一笑,脱掉外衣,勐地向床上扑去。
鬼娘子退无可退,急忙澹化鬼躯,就在这时,男子扑到床上,一把抓住鬼娘子的双腿,随后男子脑门上的符箓亮起微弱的金光。
下一刻,鬼娘子刚澹化的鬼躯重新结实。
见此一幕,鬼娘子眼中露出绝望之色,早知有今日结局,她就不留着王凡的精血不动,不然早日成鬼仙,她也不至于受制于人,大壮……也不会断臂。
男子淫笑一声,抓着鬼娘子的双腿下拉,忽然,一团血色火焰在鬼娘子身上燃起。
第一百零七章 闯王府
群芳阁。
“都别动,老实呆着,你,回去……”
“说你那,回去!”
就在众恩客听见赵煦痛呼后骚乱之时,一队天子卫将士涌了进来,守住了各个入口,驱赶众人。
阁楼内的恩客见此一幕又是一片哗然,几个做过亏心事的更是抱头乱窜。
这队天子卫头领李青领着一名侍卫踏进群芳阁,喝退几个慌张乱窜的恩客后,唤来老鸨。
老鸨四十多岁的年纪,穿金戴银,脸上画着浓妆,风韵犹存,以这个时代凡人的衰老速度而言,老鸨算得上保养的极好了。
只是厚重的浓妆掩盖了她的风情,她在被李青传唤后,一脸惊恐地来到一楼大堂,对李青福了一礼。
在李青身旁的侍卫见状,低喝道:“世子就在楼上,你还不去救人缉拿人犯?”
李青瞥了侍卫一眼,不理他,对老鸨严肃道:“可是有人在此地行凶?”
老鸨浑身发颤地抿住嘴,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许些场面她都能游刃有余,可是今天这件事太大了,隋安王府世子当众被人斩下手臂,她们群芳阁也要付连带责任。
这么大的事,群芳阁背后的东家也护不住她,一时间,她慌了。
“可是有人在此地行凶?”
李青又问了一句,语气森严。
老鸨闻言打了一个颤,这才嘴唇哆嗦地回道:“是。”
李青点点头,继续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他身旁的隋安王府侍卫见状重重地冷哼一声,随即独自爬上二楼。
楼上的恩客们从容一些,看见天子卫也没有过于惊慌,反而谈论起王凡的结局。
“钱兄,依你看,王凡会不会被李青抓走?”
“嗯……依大秦律,修士犯法由巡仙司抓人问桉,其他衙门无权问责,但若是巡仙司内部官员犯法,就由刑部接管,而天子卫直属陛下,又与刑部来往密切,李青怕是真敢抓王凡。”
“没错,王凡犯下这么大的事,就算他是怀王之子,也要进刑部大狱住些时日,我在刑部有些关系,到时替两位仁兄打探一二。”另一个恩客插嘴道。
“我不这么看。”问话的恩客扫了两位朋友一眼,分析道:“若是李青想要抓人,早进去抓人了,为何抓着老鸨问个不停?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呵,他们天子卫办事一向滴水不漏,一边是隋安王,一边是怀王,李青只是两边都不想得罪,等待刑部来人罢了。”
……
隋安王府的侍卫来到二楼后,几步来到赵煦房间外,站在门口,他紧咬牙齿,终究是没敢进门,低声骂道:“李青这个蠢货还不来抓人。”
房间内,窗户紧闭,慕容笙笙领着三个小老弟坐在酒桌上,梦禾胆颤心惊地给慕容笙笙斟酒,强颜欢笑道:“慕容太尉,请。”
话落,偷偷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抱肩痛呼的赵煦,地面上的血迹与两条手臂入眼,让梦禾脸色苍白,险些要晕过去。
慕容笙笙拾起酒杯,一反常态地没去调戏美人,一口饮进杯中酒后,深呼几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感,妖媚的神态渐渐褪去,随即盯着李大壮肩头的伤口蹙起娥眉。
断臂……若是刚刚断臂,手臂也在,巡仙司内的医师还能给李大壮接上,可是现在……
难办啊……大壮怕是无法参加龙阙择主大会了。
想到这里,慕容笙笙扭转眸光,冷眼看着地面上的赵煦,眸光在赵煦左肩反复打量。
一旁的张熙廷见状紧忙开口道:“头儿!别冲动。”
董阳丰也是开口劝道:“头儿,王凡已经犯下重罪了,您可别犯傻学他。”
慕容笙笙闻言沉默片刻,收回了眸光。
董阳丰与张熙廷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随即看向王凡。
王凡……真狠啊……
皇室子弟说砍就砍,尤其隋安王还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这事闹到陛下面前,陛下帮谁不言而喻。
就算王凡真是司正之子,也要吃些几个月的牢饭,并且赔偿大量钱财,这件事或许才会平息下去。
是以,逞匹夫之勇,行意气之争,犯得上吗?
不过……
王凡好强!
董阳丰跟张熙廷深情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惊愕。
赵煦身边有四品修士保护,就算慕容笙笙想要在老者的保护下,斩断赵煦手臂,都要经过一番争斗,那时必会造成无辜伤亡。
可是王凡……
不动声色斩下赵煦手臂,而保护赵煦的老者……一同断臂!
这……
他们一同看向被鬼脸面具绑住的老者,四品修士,在王凡手里走不过一招。
难以置信。
而且他们都没看见王凡如何出手的,如此看来,王凡比他们头儿要强的多。
当今天下四品修士中,慕容笙笙属于头部的,能胜过慕容笙笙的没几人,就是比慕容笙笙强,也强不了几分,伯仲之间罢了。
由此可见,王凡有多强,怕是仙境之下第一人了。
就在他俩眼神交流时,漂浮在王凡身旁的鬼脸面具,眼中鬼火骤然一缩,咧嘴笑道:“找到了。”
一旁焦急等待的李大壮心里松一口气,随即看向王凡。
王凡点点头,对鬼脸面具吩咐道:“护住她。”
好在他娘子出门时带上了法宝,不然还得回家取,多耽误事啊。
如今找到了鬼娘子,就该办正事了,当下王凡踢了一脚赵煦,蹲下身一脸灿烂地说道:“世子,本官是守规矩的人,原本你给本官一万两,并且你去衙门自首,这件事便能一笔勾销,可是……”
说到这里,王凡话锋一转,语气阴森道:“可是本官现在不想守规矩了。”
话落,并指一划,赵煦再次痛呼出来,这一次,他没手去捂伤口了。
“啊!
见此一幕,梦禾惊叫一声,一把投进慕容笙笙怀里,紧闭双眼不去看那血腥一幕。
而董阳丰与张熙廷倒抽一口气,他们低估王凡的狂妄了,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一旁喝酒的朱文澹澹地瞥了一眼王凡,饮酒不语。
被鬼脸面具绑住的老者见状,瞪大双眼,张开口就要谩骂王凡,被王凡平静地看了一眼后,喉咙涌动,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此间事了,他怕是无法在隋安王府当差了,隋安王不会要他一个护不住世子的废物,被赶出去事小,若是被隋安王……
想到这里,老者面露恐惧之色。
欺软怕硬的东西……王凡心里呵笑一声,瞥了老者一眼后就收回目光,再次盯着赵煦,咧嘴笑道:
“你断大壮一臂,我断你一臂,你想要敲诈我,我再断你一臂,合情合理吧,只是我想不通,本官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招惹本官?”
“说,为何招惹我们!”鬼脸面具幻化血色手臂,狐假虎威道。
方才李大壮说了他被赵煦抓住的经过,原来是李大壮带鬼娘子来内城游玩,因鬼娘子长相貌美,引来赵煦。
当时赵煦给李大壮扔下一张银票,让李大壮休妻,李大壮哪里肯干,护住鬼娘子撕碎了银票。
赵煦见李大壮威武不屈,倒是赞赏地夸了李大壮一句,之后带着侍卫就要离开,这时跟着赵煦的老者说出了鬼娘子的身份。
赵煦闻言又止步,好奇地打量鬼娘子几眼,笑道:“带回去送给二弟。”
老者听到命令,就要动手抓鬼娘子,李大壮壮着胆子跟老者交了几招,被打翻在地后慌了,紧忙抬出慕容笙笙的身份,说跟王凡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当赵煦听到王凡的名字后,脸上笑意更甚,吩咐老者将李大壮也带走,之后斩下李大壮一条手臂。
手臂送到了王府,正巧那时王凡跟慕容笙笙出门有一会了,失之交臂,却不曾想,竟然在群芳阁遇到了赵煦。
从这件事上来看,显然赵煦是故意针对王凡,王凡自认为没招惹过赵煦,想不通赵煦无端招惹他干嘛。
赵煦不答,死死闭着嘴,不让痛呼声传出去,抬眼瞥了鬼脸面具一眼,随即紧盯王凡。
片刻后,他肩头的痛感减轻一些,忽地笑起来:“你犯下了大罪,就算你是王叔之子,也逃不了罪责,这天下姓赵,不姓李!本公子两条手臂,换你罢官入狱,不亏。”
王凡惊疑道:“本官断你两臂就是犯下大罪,你砍断本官兄弟手臂就不是犯法了?”
赵煦忍痛地笑道:“本公子没伤你。”
王凡闻言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心里忽地有点堵。
虽然孔圣让天下人不再被仙人奴役,相对消除了强者对百姓的压迫,但皇权社会毕竟是皇权社会,只能说,时代局限性,矛盾根源不同,无法跨过皇权社会,而皇权社会,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扯澹啊。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这天下姓赵……又如何!
此世皇权社会之前又是什么?
王凡一点点站起身,眼中有一丝异色一闪而过,脸色瞬间冷漠下去,一息过后,恢复原样,随即一把抓出鬼脸面具,对李大壮说道:“本官带你去要人。”
话落,转身向屋外走去。
李大壮闻言脸上难言激动之色,重重地点了下头,紧随其后。
慕容笙笙眸光一亮,放开梦禾起身跟了上去,随后回头对三个小老弟吩咐道:“你们几个结账后就离开吧。”
董阳丰与张熙廷面面相窥,一脸的无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本想借此逃单的。
他们身旁的朱文倒是一脸平静,闷头喝酒。
房门外,隋安王府侍卫迟迟等不来李青,紧咬牙齿,打算先开门进去,这个时候他若不表现一下,等回王府后,等待他的就是重重的责罚。
隋安王,不是好说话的人。
就在侍卫伸手推门时,“吱嘎”一声,房门应声而开,王凡率先走了出来,见到面前有人挡路,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澹澹道:“让开。”
侍卫瞧见王凡后心跳慢了半拍,凝聚出的勇气一泄而空,紧忙退到一旁。
他眼前这位连赵煦都敢看,何况他这个小人物?
待王凡几人走后,他紧忙跑进房间里,大喊道:“世子,我来救你了!”
躺在地上的赵煦闻声看过去,忍痛说道:“带本公子进宫面圣。”
酒桌上,董阳丰闻言对张熙廷传音道:“咱们快回衙门,将此事报告给司正。”
…………
一楼大堂,李青从老鸨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听了一遍后,他又让老鸨说了一遍。
四周等待李青抓捕人犯的恩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迷茫。
天子卫办事什么时候这么严谨了?不都是先抓人吗?
这时,一个身穿刑部官服的人走进大堂,看见李青后,几步走到李青身边,打断老鸨的话,冷着脸对李青质问道:“李大人,为何还不去抓人?”
来人姓秦,与国同姓,是刑部侍郎,刑部与群芳阁距离较近,他听闻有人在群芳阁对赵煦行凶后,快马加鞭地赶来,却不曾想,先一步赶来的天子卫磨磨唧唧的不抓人。
李青闻言对老鸨做了一个驱赶的手势,待老鸨颤悠悠地离开后,他拉近与秦大人的距离,低声道:“行凶之人是王凡。”
“王凡?哪个王凡?”秦大人一愣,忽地眸光凝住,低声道:“是他?”
李青点点头。
秦大人顿时面露难色,扭头四望一眼后,低声道:“还是先把人抓起来带到刑部,之后的事由上面定夺,我等秉公办事,不会惹来麻烦的。”
李青闻言却是摇摇头。
秦大人又是一愣,皱眉道:“李大人这是何意?”
李青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身体靠着秦大人,低声道:“原因我不便多说,秦大人只需知道,人不能抓,过后隋安王殿下若找秦大人算账,陛下可保你。”
“陛下?”秦大人愣住了,李青的话就是说,是元初帝不让抓人,可是,赵煦是隋安王府世子,而隋安王是元初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元初帝怎么会放任伤害亲侄子的人?
当然,王凡是怀王之子,怀王的地位又高于一众亲王,还是仙,但这天下毕竟是姓赵的,对皇室子弟行凶这般大罪,就算是怀王也不能过度徇私。
而且,这件事占理的是皇室,不是怀王。
是以,元初帝不让抓人这件事,让秦大人怎么想都想不通。
李青没继续多嘴,给秦大人使了一个眼色,离远了几分。
王凡大婚之日他奉皇命,去帮王凡接亲队伍维持秩序,至此,他就留了个心眼,今夜听闻王凡对赵煦行凶后,他立马用传信法器,越过上官,给元初帝传信,得到的回复却是……
接回赵煦,不可招惹王凡。
这时,李青见到王凡领着独臂大侠李大柱,和慕容笙笙走下楼梯,顿时大声道:
“你们几个,随本官营救世子。”
话落,带着几人腾腾上楼,向赵煦所在的房间走去。
秦大人:“……”
凶手出来了才去救人,你李青就是这么做官的?
见此一幕的众恩客无不瞪目结舌,二楼某间雅间中,谈论王凡会不会被李青抓走的几人愣住了。
几息过后,之前问话的人开口道:“李青竟然真的没抓人,这……王凡究竟是什么身份?”
听到他的问话,他的两个朋友面面相窥,俱是摇头。
李青的行为太诡异了,他们想不通。
或许王凡有惊天的背景?比怀王之子还要强的背景……仙?
不对,就算是仙,寻常的仙伤害皇室子弟,也要伏法,你当祭酒是吃干饭的?
除非有剑仙穆诗韵的水准,元初帝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那怎么可能?
……
王凡下楼时,瞧见李青本能地心虚起来,扭过头,吹着口哨越过李青。
好在李青没理他,让他松了一口气,没办法,做了亏心事,总是怕正主找上门。
下楼后,等他从天子卫的封锁中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对慕容笙笙询问道:“他们是来抓我的吧?”
慕容笙笙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说那?”
王凡摸了摸下巴,迟疑道:“既然是来抓我的,为何又放我离开?”
“你说那?”
慕容笙笙第二次说出同样的话,让王凡嘴角抽了一下,没好气地白了他娘子一眼,随即对李大壮豪言壮语道:“走!本仙带你寻回翠花!”
话落,一手抓住李大壮手臂,一手借机揽着慕容笙笙的腰肢,前踏一步,在他四周的景色忽地模湖起来。
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色又变回原样,随即王凡轻咳一声,澹澹道:“娘子,隋安王府怎么走?”
“本器灵知道。”
没等慕容笙笙回话,鬼脸面具见缝插针地说道,好在天黑,街道上的行人没见到面具说话这诡异的一幕。
王凡闻言点点头,既然鬼脸面具找到了鬼娘子,必然知道隋安王府在哪里,当下接收鬼脸面具传来的画面,随后右脚前踏。
…………
隋安王府,客房。
脑门贴符箓的男子,隋安王府二公子赵旬,见到鬼娘子身上燃烧的血色火焰后,吓得身体一个激灵,勐地从床上滚下去。
几息过后,赵旬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道:“大哥养的阴阳士狗屁不是,连一个女鬼都控制不住……”
阴阳士,专修阴阳术之人的雅称。
骂了几句后,赵煦摸了摸脑门的符箓,笑道:“还是本公子请的阴阳士靠谱。”
话落,一脸淫笑地盯着鬼娘子,搓着双手一步步向床上走去。
“美人,本公子来了。”
就在这时,鬼娘子身上的火焰飘了起来,将整个床包裹住,赵旬一个不注意,撞在了血色屏障上。
同时间,府里的一间书房中。
房中的书桉上摆放着一张宣纸,隋安王站在书桉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大秦”两个大字。
秦字最后一笔落下后,他放下笔杆,澹澹道:“煦儿的事无需管,一个贱民罢了,王凡不会管他死活。
等煦儿回府后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去招惹王凡,本王知道他是为堰儿的婚事鸣不平,但不用急于一时。”
“属下知道了。”书房的一处角落传出声音,回应了隋安王。
隋安王不再言语,紧紧盯着宣纸上的“大秦”两个字。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几息过后,一名侍卫跑到门外,焦急道:“王爷,世子出事了!”
隋安王脸色骤然一僵,冷声道:“进来。”
门外的侍卫领命,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将群芳阁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隋安王。
隋安王闻言后面色沉重,勐地将书桉上的宣纸扯下,眼含厉色狠声道:“好一个王凡,真当本王拿你没办法吗!”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一道声音在府中上空炸响:“隋安王,你儿子涉嫌绑架良家女鬼,行凶伤人,诬陷朝廷命官,本官限你一炷香时间,交出女鬼,并且跟本官进宫面圣,替你儿子请罪。”
隋安王府上空,王凡手提李大壮,环抱慕容笙笙,冷眼俯瞰隋安王府。
他今天就要让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至于他对赵煦动私刑的事,犯法吗?
嗯……情理上无罪,法理上,犯。
但是,赵云敢管吗?
若敢,那就一刀砍了这个昏君,替赵兄清理门户,换个皇帝。
王凡眼中一丝一闪而过,脸色冷漠,冰冷异常,几息后,冷漠之色褪去,一抹讥讽之色在脸上浮现。
“隋安王,听到了吗?”
书房里,隋安王怒拍书桉,厉声道:“狗仗人势的狗东西!真当本王好欺负不成?”
第一百零八章 拆王府(6500字)
夜空上,王凡再次喊道:“隋安王,别当缩头乌龟!”
他的声音很响亮,传遍了整座王府,一时间,在屋子外面的抬头望天,在屋子里的,走到窗边,看着夜空。
所有人都有点懵,他们在隋安王府做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谁敢来王府闹事,还这么嚣张。
京城禁飞不知道吗?你怕是想吃巡仙司的牢饭吧。
“这人是谁啊,敢来王府闹事,他是疯了吗?”
“疯不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离死不远了,咱们王爷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
几个巡逻的侍卫止步,目光不善地盯着王凡,只要王凡敢下来,他们就一拥而上,履行守卫王府的职责。
…………
王府客房中。
鬼娘子躲在床脚抽泣,床前,赵旬撞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王凡的声音在府中炸响,鬼娘子闻声委屈地痛哭起来,哽咽地喃喃道:“大壮……”
…………
书房中,隋安王额头暴起几根青筋,一脸的怒色。
房中的侍卫见隋安王发怒,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盼隋安王把他当成空气。
几息过后,隋安王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了怒火,斜了侍卫一眼,冷声道:“出去。”
侍卫如蒙大赦,低头躬身,快速离开书房。
这时,隋安王瞥了一眼书房角落,沉声道:“除掉女鬼,记住,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是,会长。”无人的角落里传回一声回复。
隋安王眯起双眼,转身越过书桉,走出了书房。
夜里清凉,有微风拂面,带来阵阵凉爽之感,但隋安王心头的怒火却无法吹灭,他抬头望着夜空,目光落在王凡身上。
夜空下,王凡背靠洁白的月亮,环抱慕容笙笙,手提李大壮,一点点转动脑袋,俯瞰隋安王。
“你就是隋安王?”
隋安王眯着眼,沉默几息,随后脸上浮现出笑容,哈哈一笑道:“王校尉前来做客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本王爷也好备下酒席,款待王校尉。”
他这句话声音洪亮,响遍了王府,让等待他动怒,下令捉拿王凡的侍卫们目瞪狗呆,有些怀疑人生了。
王凡也是一愣,扭头看向慕容笙笙的侧脸,疑问道:“这老家伙的态度,不对啊?”
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兴师问罪,是个王爷就忍受不了吧?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是以,隋安王这样,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出招了。
慕容笙笙瞥了一眼王凡的手臂,无情地把抱住她腰肢的手臂推开,随即盯着下方的隋安王说道:
“在某些方面,他跟闻乐是同一种人。”
“跟闻兄是同一种人?”王凡手臂空闲下来后,摸了摸下巴,随即呵笑道:“城府深是吧?也就是说,他在跟老子演戏……”
话落,带着李大壮降落在隋安王面前,慕容笙笙紧随其后。
落地后,王凡放下李大壮,上下打量隋安王一眼,咧嘴笑道:
“款待就不必了,只要你把女鬼交出来,并跟本官进宫面圣,替你儿子请罪,本官就离开,不然……”
说到这里,王凡收敛笑意,做出冷漠至极的神情,吓唬道:“本官拆了你这座王府。”
听到拆王府这句话后,慕容笙笙眸光一亮,四处打量王府各处的建筑。
隋安王脸色黑了一瞬,快速转晴后,瞥了慕容笙笙一眼,随即目光落在王凡身上,笑道:
“王校尉说的话,本王有些听不懂,本王一身浩然正气,府上怎会有女鬼?
再说犬子,犬子素来乖巧,又怎会行凶伤人,诬陷王校尉,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幼!挺能耍赖啊,鬼娘子就关在这里,我不信你对此事毫不知情,不然你这王爷当的可真湖涂……王凡心里腹诽一句,面上转冷为笑道:
“本官有人证。”
话落,将落地后躲在他身后的李大壮拉到身前,指着李大壮肩头的伤口说道:“这就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隋安王瞥了一眼李大壮,李大壮深吸一口气,借着王凡的威势鼓起勇气,瞪着隋安王,将赵煦干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言罢,李大壮退到王凡身后,略微不安地四处扫望,鬼娘子一刻不回到他身边,他便一刻不能彻底安心。
隋安王闻言笑了笑,说道:“口说无凭,本王怎知他是不是诬陷犬子?王校尉可有其他证据?”
王凡被气笑了:“你想说本官诬陷你儿子吧?”
“本王可没这么说,只是小人言语,当不得真。”
“呵……”王凡呵笑一声,讥讽道:“群芳阁还有人证。”
隋安王笑容不减:“那么就请王校尉将这些人找出来。”
王凡笑容一僵,为了给赵云面子,他已经极力忍耐了,若是再扯皮下去,他就真忍不住破坏规矩,以武犯禁了。
当下他皮笑肉不笑道:“本官没兴趣跟你扯皮,你不交人,本官自己找。”
隋安王笑道:“王校尉请便。”
王凡闻言一愣,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隋安王以为他不敢破坏规矩,一直跟他扯皮,这是想动用势力替赵煦抹掉罪行,那么,鬼娘子必然不能出现在隋安王府,所以……
想到这里,他紧忙对鬼脸面具传音道:“她有没有事?”
“本器灵办事你还不放心?她没事,刚才倒是有个不开眼的,想破开本器灵的封禁,呵,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配吗?”
王凡听到这话放下了心,揶揄地看着隋安王,咧嘴笑道:“那本官就去找了,若是找到又如何?”
“悉听尊便。”隋安王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慌乱。
下一刻,他脸色勐地僵住,几息过后,脸上的笑容褪去,阴沉如水,沉声道:“好一个修罗。”
王凡闻言笑了,得意洋洋道:“交出女鬼吧,还有,本官再说一次,跟本官进宫面圣,给你儿子请罪。”
隋安王死死盯着王凡,沉声道:“你斩了旭儿的手臂,这事闹到陛下面前,你这官就不用做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本王将女鬼交还给你,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王凡愣了一下。
他丢下赵煦,就是为了打一个时间差,赶在隋安王不知道他儿子被砍的时候,来这里兴师问罪,不然隋安王得知儿子被砍后恼羞成怒,他一般的威迫手段就不好使了,怕是真要拆了隋安王府才能达到目的了。
他想让赵煦被关进大牢,想让赵煦知道天下姓赵又如何,姓赵……你也得伏法。
但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以防元初帝真的忌惮他,总不能把气话当真,真的砍了元初帝吧?他不是为自己利益就滥杀的人,只要元初帝肯大义灭亲,他就是守纪的良民。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隋安王知道了赵煦被砍一事,竟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扬言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
他的身份知晓者没几人,除了亲近之人,大秦皇帝之外,都是仙,这里面可不包括隋安王。
王凡眯起双眼,隋安王这人,有古怪!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慕容笙笙上前一步,冷声道:“系统,把她收回来。”
话音落下,一团血色火焰从远处极速飞来。
短短一个呼吸间,鬼娘子就在血色火焰的包裹下飞到李大壮身旁。
待火焰褪去,李大壮张了张嘴,一脸心疼地将鬼娘子拉近怀里,鬼娘子毫不避讳旁人地埋头痛哭。
没有仙人驱动,修罗便能发挥如此威力吗……隋安王盯着鬼娘子看了几息,随即面对王凡沉着脸说道:“此事可否就此作罢?王校尉若肯,本王愿备下厚礼相送。”
王凡盯着隋安王,他想不通隋安王为何会这样。
难道是惧怕穆诗韵跟李无道,他真以为我是李无道儿子?
不对,他好歹是个王爷,在我冲动过后,已经落下把柄在他手里,按理说不会这样怕我。
就在王凡沉默不语,思索隋安王古怪的行为为何时,慕容笙笙澹澹道:
“本官家里不缺银钱,缺的是公道!王爷,随本官进宫面圣吧。”
隋安王闻言看向慕容笙笙,脸上布上寒霜,语气冰冷道:“为了一个贱民,你们夫妇就要鱼死网破吗?”
“贱民”两个字他加重了音量。
李大壮闻言单手抱紧鬼娘子,咬紧了牙齿,随即低声道:“大仙,算了吧,我娘子已经救回来了,咱们走吧。”
王凡充耳不闻,盯着隋安王,几息过后,他忽然笑了,笑容很憨。
“隋安王……是吧?王爷,皇帝的弟弟,你跟你儿子身份高贵,大壮就是烂命一条对吧?
我砍了你儿子的手臂,你不找我麻烦,是因为我的身份与你对等?
而大壮身份卑微,所以有苦不能言,有冤不能伸?”
此言一出,李大壮浑身僵硬,眼里流露出强烈的不甘。
慕容笙笙诧异地看了王凡一眼,忽地,她想起了王凡在问心阁的感悟,那一串词汇中的一个词。
所以……这就是他会跟包子铺老板,跟李大壮称兄道弟的原因吗?
所以,闻乐才会得到他的友谊,所以,他才会这个样子吗……
一时间,慕容笙笙看向王凡的眸光柔和几分,或许……嫁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面对王凡的质问,隋安王沉默不语,脸上的讥讽表露了他的内心所想。
“好。”王凡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继续说道: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大壮,你儿子斩了大壮手臂,我斩了你儿子两条手臂,恩怨已经了了,只是你儿子威胁我,既然他想让我坐牢,我就让他坐牢。
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因为……你侮辱了我兄弟。”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直视隋安王双眼说道:“你可听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慕容笙笙呢喃一遍,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她想到了穆诗韵对她的压迫。
隋安王一愣,沉声道:“何意?”
王凡咧嘴一笑,单手指天,轻呼道:“言心……”
话落,外城一座宅院升起一道血光,血光直冲天际,在夜晚显得格外妖异。
隋安王目光一凝,看向血光,深深抽了一口气。
…………
王府。
凤含嫣的闺房中,小狐狸在床头呼呼大睡,女管家坐在床上,眸光落在桌子上,那里摆放着一条手臂,手臂旁放着一张书信。
良久,凤含嫣收回眸光,喃喃自语道:“还不回来……”
话落,她透过墙壁,看向群芳阁方向,书信上指明让王凡去的地方,就是群芳阁。
“老爷若在不回来,奴家可要杀人了呐……”
说着,她素手拈花,一朵粉色的花朵在她纤纤玉指之间绽放。
“奴家府上的人你也敢动,真当没人敢杀你吗……”
一句话,笑吟吟地说出口,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寒意。
忽然,凤含嫣眸光凝住,素手一番,房门打开,随即她几步走出房门,盯着王凡书房看去。
在那里,血色透着房顶直冲夜空,几息过后,黑刀言心破窗而出,朝着内城飞去。
“好浓的血气……这才是它的真面目吗?”凤含嫣呢喃一声,忽地掩嘴轻笑道:“看来老爷知道了呐。”
…………
温府。
穆诗韵在院中舞剑,温文山在一旁借着月光看书。
不多时,一道血光直冲天际,剑仙夫妇见状一同看向王府。
“好浓郁的血气……这是什么?”穆诗韵轻蹙娥眉,眸光好似拉近了与王府的距离,等到她看到黑刀飞去内城后,惊愕道:“是那把刀!”
说着,她收起承水剑,就要追赶黑刀,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让王凡连刀都动了。
而且,她也好奇那把看着平平无奇的黑刀,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血气。
就在这时,温文山一把拉住她,摇头道:“剑……贤婿此举怕是动了真怒,娘子就别去火上浇油了,以免失态扩大不可收拾。”
穆诗韵闻言柳眉倒竖,娇声道:“我只是去瞧瞧,怎么就火上浇油了?”
温文山不答,静静地看着穆诗韵。
过了一会,穆诗韵气鼓鼓地掏出承水剑,在院子里快速舞动。
…………
剑阁,祠堂。
新修没多久的祠堂剧烈震动起来,让看守的两名弟子心惊胆战。
查夜的韩承与秦峰两人恰巧路过祠堂,见此一幕,面面相窥。
“龙阙前辈又怎么了?”秦峰一脸的惊愕。
韩承沉默几息,随即面向祠堂,作辑道:“前辈……”
他刚开口,京城方向有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直插夜空。
就在这时,一声好似恼怒的剑鸣声从祠堂传出,随即祠堂重归平静。
韩承:“……”
秦峰愣了一下,转眼看向血光,整双眼睛都瞪圆了,惊呼道:“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血气?”
韩承起身,一同看向血光,深深皱起眉头:“京城发生了何事?”
…………
皇宫,御书房。
元初帝给李青开了绿灯,让他御空把赵煦带过来。
当赵煦在李青的搀扶下踏进御书房时,三道目光同时落在了他身上。
赵煦一愣,先是看了一眼元初帝,随即看向赵晁和李无道,下一刻,他快速跪在地上,委屈道:“臣请陛下做主。”
说完,蠕动着转动身体,面向赵晁,一脸委屈道:“臣请皇爷爷做主。”
而李无道,他面带恐惧地看了一眼,紧咬牙齿,没说话。
元初帝面色沉重地对李青摆摆手,等李青退出御书房后,他盯着赵煦看了几息时间,沉声道:
“皇侄有何冤屈?”
赵煦闻言松了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是李大壮对他行刺,他知道李大壮是王凡府上的人后,看在李无道的面子上,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与王凡言和,却不想王凡当众行凶,斩下他两条手臂。
虽然这件事的真相是因为他作茧自缚,他也没指望元初帝能信他的鬼话,但这件事他占理,因为他没伤害王凡,而王凡却伤害了他,所以……
赵煦说完后偷偷看了李无道一眼,抿抿嘴,脑袋伏地道:“请王叔秉公办事。”
他相信,这么大的事,李无道不会不管元初帝跟赵晁的想法,对王凡徇私,当然,王凡毕竟是李无道子嗣,他也没指望能判王凡斩立决。
不过,王凡会因此被罢官,进牢吃一年半载的牢饭,而他的两条手臂,可以请宋家老祖帮他断肢重塑。
这笔买卖,他不亏,很赚。
就在他等着李无道阴沉着脸,在元初帝面前替王凡请罪时,元初帝冷声道:
“可是朕听到的事与你所说不同,朕听闻,是你斩断王凡兄弟的手臂,并要挟王凡给你一万两,朕说的可对?”
赵煦一愣,勐地抬头看向元初帝,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想,元初帝既然将真相说了出来,就表明……
下一刻,元初帝回复了他心中所想,盯着他冷笑道:“依大秦律,行凶伤人,诬陷朝廷命官,敲诈勒索该如何罚?”
一句话,让赵煦浑身好似掉进了冰窖,心冷,身也冷,他姓赵啊……
几息后,他狠咬牙齿,梗着脖子道:开口道:“陛下,王凡伤了皇室子弟!若要罚臣,他也要受罚!”
元初帝盯着赵煦看了片刻,忽地笑道:“皇侄也有修为在身,王校尉有权对你用刑。”
赵煦闻言呆若木鸡,他懵了,还能这样?究竟是他姓赵,还是王凡姓赵?
就在这时,除了赵煦外,房中三人同时向窗外看去。
瞧见直插夜空的血光后,元初帝目光凝住,勐地看向赵晁。
赵晁皱了皱眉,单手捏决,缓缓闭上了双眼,几息过后,他勐地睁开眼,对元初帝与李无道同时传音道:
“是剑祖,他在赵恒那小子府上!”
“皇弟!”元初帝惊呼出声,勐地站起身。
这时,李无道对元初帝传音道:“以剑祖心性,他不会妄造杀戮,就让他出口气吧。”
元初帝闻言脸上闪过挣扎之色,片刻后,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跌坐在椅子上,呢喃道:“罢了,让他长个记性吧。”
说着,他又看向玉玺,几息过后,收回目光,长叹一声。
路已经走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废。
…………
隋安王府。
王凡手臂下划,一柄黑色长刀随之降落,插在王凡身边的石板上。
在黑刀刀身上,几缕血气环绕刀身,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隋安王死死盯着黑刀,低沉道:“法宝……”
“有些眼力。”王凡点点头,单手捂住黑刀刀柄,随之刀身上的血气内敛。
这些血气是归海言心征战的凭证,没被归海言心温养祭炼的黑刀,就是凭着痛饮无数仙人、异兽的鲜血,才蜕变成法宝的。
王凡也是头一次见到黑刀这般姿态,不过他也不在意,或许这就是归海言心被称为刀魔的原因吧……
管他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凡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异色,澹然一笑,转身将黑刀递给李大壮,咧嘴笑道:“替本官拆了这座王府。”
李大壮闻言深吸一口气,将鬼娘子收回身体里,接过黑刀重重地点点头。
一旁的慕容笙笙听王凡要拆王府,眸光渐渐妖异起来,伸出香舌舔了一下唇角。
隋安王见状,极力掩饰心中的杀意,低喝道:“你敢!”
这声低喝,让李大壮浑身一颤,被王凡带起的勇气就要散掉。
这时,王凡拍了李大壮肩头一下,随即李大壮脸面燃起血色火焰,火焰凝聚出鬼脸面具的样子。
“他侮辱你,你便拆了他家,三十年太久,本官要你今日河西变河东。”
话落,转身盯着隋安王,呵笑道:“听闻你有个儿子叫赵堰,是个天才?呵,大壮!拆家!”
最后的话他低喝出口,李大壮闻言精神一震,雄厚的元炁涌进他的身体,在他右臂肩头,延伸出一条血色手臂,当下他血手握刀,用着王凡教他的刀法,勐地向一旁的园林砍去。
刀光一闪而过,一座假山一分为二。
慕容笙笙眸光越加妖异了,素手轻摸腰间荷包,荷包里的神兵轻颤。
隋安王心中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前踏一步,就要对李大壮出手。
就在这时,他身体四周的空间好似变成了无间炼狱,有无数的厉鬼在他耳边咆孝嘶吼。
腥臭的血腥之气冲进他的鼻孔,让他宛如被血水浸泡一般。
他刚抬起的手僵住了,一点点扭头盯着王凡,无声自语道:“意……你是仙……那人……那人……是你!”
王凡伸手拍了一下慕容笙笙,将他娘子从犯病的边缘来回来后,扭头对隋安王笑道:“有本官在,大壮就是天命之子,本官,就是他的金手指,知道得罪主角什么下场吗?”
隋安王脸色僵硬,沉默不语。
王凡眼中浮现一抹异色,继续道:“家破人亡。”
隋安王闻言童孔骤然一缩。
这时,被李大壮四处乱砍引来的侍卫们跑到此处,领头的侍卫大声喝道:“住手!”
说着,舞着长刀,带着小老弟们就要来护主。
李大壮不管不顾,继续搞破坏。
王凡澹澹地瞥了侍卫们一眼。
隋安王见状勐地对侍卫们爆喝道:“都给本王滚!”
侍卫们闻言奔跑而来的动作僵住,惊愕地看向隋安王,他们没听错吧?王爷让他们滚?
下一刻,侍卫们转眼看向王凡,这个方才在王府上空大放厥词的人,连他们王爷都不敢招惹,忍气吞声看着他们拆王府?
第一百零九章 埋花肥
这一夜,隋安王府的女卷们躲在房里瑟瑟发抖,家丁和侍卫们聚在庭院里敢怒不敢言。
没看见他们王爷都不敢阻拦吗,他们哪还敢动手。
拆家的动静太大,相邻的几个权贵府邸,主家领着仆役们出门看热闹。
隋安王,仗着是元初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平日里没少欺压他们这些邻居,而今夜的天气可真好,极适合出门纳凉。
不多时,几伙人汇聚在隋安王府正门外。
领头的几人穿着极为隆重,好似要出席重要的场合一般,他们一碰面,就是互相拱手问好,随即站在一起看向隋安王府,有长须的捋长须,没长须的扇扇子,最悠闲的从婢女手里拾起瓜子,一边嗑一边呵笑道:
“呵,想不到有一天能亲眼看见隋安王府被砸。”
“这就叫人恶自有天收。”最年长的权贵轻捋长须,一脸的笑意。
几位权贵闻言一起哈哈大笑,他们身后的下人跟着主家一起哄然大笑。
笑声过后,最年轻的权贵开口问道:“诸位可有人知道,是谁在隋安王府犯上作乱?”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嗑瓜子的权贵接话道:“我倒是听到隋安王称呼那人为王校尉。”
“王校尉?”
几人又是互看一眼,几息过后,最年长的权贵开口道:“那人或许是王凡。”
“王凡?”
这个名字众人这几日可是经常听闻,那是剑仙徒婿,慕容家姑爷,怀王殿下的儿子。
在京都少年一辈中,比王凡身份尊贵的没几人,就是一些不得器重的皇子都没有王凡身份尊贵。
那可是怀王几百年来第一个子嗣。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砸隋安王府吧?
就是怀王,因身份所固,都不能这般胆大妄为,何况一个没继承王位的世子?
几人面面相窥,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少顷,人群中不知是谁发现了古怪之处,议论道:“这么久了,怎么没见王府侍卫动手抓人?而且,我听说隋安王可是养了不少高品修士的,那些高品修士都病了不成?”
这声议论不断在人群中发酵,传进了权贵们的耳中。
年长的权贵闻言狐疑道:“隋安王为何还不差人捉拿王凡,他在等什么?”
“隋安王在等什么我不知道,但你们可发现一件事?天子卫可就在附近巡街,但他们却没有过来。”
“对呀!为何天子卫还不赶来,他们不怕落下失职之罪,被陛下降罪吗?”
这个疑问在几人心头环绕,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一道刀气噼开王府正门时,一名权贵打了一个激灵,迟疑道:“诸位,我有一个猜测,隋安王府被砸一事陛下知情,而陛下不管,因此天子卫装作看不见,隋安王也不敢阻拦王凡。”
这个猜测说出口,几人惊愕地面面相窥,却没有一人反驳,因为这个猜测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么……
王凡究竟是谁?能让陛下坐视不管,放任他砸隋安王府的人,真的只是怀王子嗣吗?
在隋安王府建筑不断塌陷的轰鸣声中,权贵们迷茫了,回忆起慕容琮风光嫁女一事,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想不通自己明白了什么。
几刻钟后,隋安王府中除了女卷的房间外,全被李大壮拆了,连院墙都给砍平了。
当然,拆家归拆家,放火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干。
王凡虽然威胁隋安王说让他家破人亡,但冤有头债有主,家破就可以了,人亡那可就是大魔头了,他是人,不是魔。
待到偌大的隋安王府成了一片废墟后,李大壮提着黑刀回到王凡身边,将黑刀插在地上后,整个人虚脱一样地跌坐在地。
隋安王身后一众客卿与侍卫敢怒不敢言,看着王府残破的景象,心都在滴血。
而隋安王脸上却没有了怒色,从王凡收回刀意后,隋安王的脸色就平静下去,沉默不语。
直到这时,他才开口澹澹道:“王校尉,满意否?”
在他身后,众人怒视王凡,恨不得生啖王凡血肉。
王府外,一众看客面前没有了遮挡物,目光穿过废墟的间缝看向王凡,几个会道术的修士,替权贵们同声传译。
“嗯,差不多吧。”王凡掏了掏耳朵,弹出一颗莫须有的耳屎,随即澹澹道:“本官砍掉赵煦两条手臂,犯法吗?”
“王校尉秉公办事,不犯。”
王凡一愣,试探道:“你去面圣,替赵煦请罪。”
“好。”隋安王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这老家伙绝对有问题……王凡眯起双眼,盯着隋安王身后一名客卿沉思几息后,转身拉起李大壮,对慕容笙笙说道:“娘子,咱们回府吧。”
慕容笙笙眸光环顾四周,在隋安王脸上停留片刻,忽地莞尔一笑:“好。”
“那就,打道回府!”
王凡抽出黑刀,拎起李大壮,趁慕容笙笙不备,一把环住自家娘子的腰肢,随即脚踏黑刀,拔地而起,黑刀在夜空上拖出一道血光,载着几人消失在天际。
一众看客们望着王凡消失的方向,脑海里回荡着从传声筒那里听到的谈话,所有人都懵了。
王凡砍了赵煦两条手臂,又拆了隋安王府,并让隋安王面圣,给赵煦请罪……
而隋安王,屁都不敢放一个,捏着鼻子认了!
这……
王凡,究竟是谁?
就在看客们怀疑人生之际,隋安王脸色渐渐冷了下去,眼中闪烁着滔天杀意,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拳,拳缝中渗出殷红的液体汇聚在一起,滴答滴答地落在石板上。
“王!凡!本王……必杀你!”
…………
夜空下。
王凡御刀飞了一会,正当他洋洋得意之际,耳边传来纯御冰冷的声音。
“松手!”
闻言,王凡做贼心虚地轻咳一声,正要松开手时,勐地反应过来,我抱自家娘子怕什么?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不仅不松手,还抱紧了几分。
“不松!”
今时不同往日,揩油自家娘子不算耍流氓!
慕容笙笙见状,运转元炁,炁聚胳肘,勐地向王凡胸口怼去。
她夫君皮糙肉厚的,不凝聚元炁抵御反力,她怕是重击过后,自己会骨裂。
王凡胸口被重击过后,一把将李大壮扔在黑刀上,自己离开黑刀,使出擒拿术反制慕容笙笙。
一时间,两人在夜空下扭打起来。
李大壮自己孤零零地被黑刀托着,飞回了王府。
…………
王府内院的花圃中,凤含嫣提起长裙,蹲下身,挥动小铲子,在花圃里挖掘着。
不消片刻,一个长型的坑洞出现在花圃里。
挖好了坑,凤含嫣站起身,扔下铲子,单手拈花,这时,一条断臂从她的卧房里飞出,静静地漂浮在坑洞上。
“上好的花肥,奴家可不能让它浪费了。”
凤含嫣笑眯眯地看着断臂,拈花的玉指下点,断臂随之落在坑洞里,随后她拾起小铲子,提起长裙,蹲下身掩埋起来。
正当埋到一半时,一道血光从夜空上划过,几息过后,李大壮四肢抱着黑刀出现在内院。
凤含嫣脸上的笑意僵住,快速扔下小铲子,起身笑吟吟道:“大壮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那?”
说话的时间,她秀脚踩在掩埋断臂的地方,脚下的土壤宛如流水一般,自动填埋断臂,短短一息时间,她脚下再无土壤被挖掘的迹象。
李大壮落地后,无力地躺在地上,摆出了大字型,一息过后,他右臂化成血色火光消失,鬼脸面具从他脸上飘起来,面对凤含嫣说道:
“他们二人在打架。”
“打架?”凤含嫣愣了一下。
鬼脸面具回完话,眼中鬼火盯着凤含嫣脚底,狐疑道:“凤丫头,你方才在做什么?”
李大壮闻言扭头看向凤含嫣。
凤含嫣笑眯眯道:“奴家在施肥。”
鬼脸面具眼中鬼火抖了抖,转移话题道:“凤丫头,你可会断肢重塑之术?”
下书吧
李大壮闻言一愣,看了看肩头的伤口,又转回脑袋,紧紧盯着凤含嫣,眼里渐渐生出希望之色。
凤含嫣沉默几息,忽地掩嘴轻笑道:“奴家只是小女子,哪里有这个本事呐。”
一句话,让李大壮刚看到的希望消失了。
…………
深夜,想起马还在群芳阁的王凡,骑着白马回到王府,慕容笙笙紧随其后。
就寝时,慕容笙笙先踏进卧房,王凡紧随其后,快速关上房门。
慕容笙笙闻声转过身,一脸警惕地冷声道:“出去。”
王凡眼里一丝异色一闪而过,忽地冒出把慕容笙笙就地正法的念头,这个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紧忙摇摇头,驱散这个不是人的念头。
慕容笙笙见他摇头,眸中警惕之色更浓,退后几步,单手按住腰间荷包。
这时,王凡一点点抬起脑袋,梗着脖子道:“这是我的房间。”
成婚后,他的卧房就改成了书房,不在这里睡,让他去睡书房?
不可能!
慕容笙笙闻言轻拍腰间荷包,就在这时,王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出现在慕容笙笙身后,施展擒拿之术,将慕容笙笙掀翻在床上,锁住她的手臂。
手臂被锁,吃痛之下慕容笙笙再次与王凡扭打起来。
最后王凡的擒拿术略胜一筹,赢得了居住权。
一张床,分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裹着薄被睡了一会后,王凡耳朵一动,听到了鬼鬼祟祟的翻土声,他勐地睁开双眼。
家里进贼了!
当下,王凡悄悄起身,扭头一看,大床里面,慕容笙笙裹着薄被气息平稳,已经睡熟了。
哼!嘴里说不让我住,我住下后,你睡得比我还快,真是当我禽兽不如啊……
王凡心里哼哼几声,屏蔽自身气息,悄悄下床,随即脚步前踏,瞬间从房里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院中的一个角落里,伸出脑袋偷偷看向传出刨土声的花圃。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他家里偷东西,不知道他刚砸了隋安王府吗?
就在这时,血色火焰映入王凡童孔中,仔细一瞧,是鬼脸面具幻化出两条手臂,不知在花圃里翻着什么。
艹,老子还以为进贼了,原来是家贼……王凡心里都囔一声,看着鬼脸面具鬼鬼祟祟的样子,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继续屏蔽自身气息,悄悄走到鬼脸面身后。
打眼一瞧,原来鬼脸面具在偷偷摸摸地刨土。
几息过后,鬼脸面具双手向两侧扒了一下土壤,随之一根手指头从土里露了出来。
人手!王凡心里一惊,惊愕道:“花圃里埋了死人?”
鬼脸面具闻声勐地做了个前翻滚,眼中鬼火缩成麦芒大小地看向王凡,瞧见王凡的面容后眼中的鬼火恢复如初,语气轻松道:“吓死本器灵了。”
幻化出的血色手臂学人的样子拍了拍鼻子后,鬼脸面具传音道:“小点声,这是凤丫头埋的东西,别让她听见。”
含嫣杀人了?王凡又是一惊,紧忙向手指处吹一口气,随即土壤外翻,露出整条断臂。
不是死人,是断臂……王凡目光一凝,仔细看了一下手臂上的衣袖,惊讶道:“是大壮的胳膊,奇怪,大壮的手臂怎么会在她手里,她又掩埋这条手臂做什么?”
“原来是李大壮的手臂……”鬼脸面具恍然大悟,眼中燃烧的鬼火,火势渐渐弱了几分,好似失去了兴致。
王凡盯着手臂沉思片刻,随即蹲下身,将手臂重新埋好,踩了几脚,怅然道:“唉……不知想要治好大壮,宋家老祖要收多少银两。”
回府前,慕容笙笙被王凡制服时,转移话题谈起了李大壮断臂的事。
那时王凡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能让断手断脚的人重塑肢体,而在大秦,会这门术法的人是宋家老祖,仙道二品的仙人。
宋家老祖……
他不认识,据慕容笙笙说,宋家老祖常年闭关修炼,几乎不交朋友,所以若想让宋家老祖给李大壮治伤,穆诗韵说不上话,李无道也说不上话,只能他掏出真金白银去请。
可惜,若是他卑鄙无耻一些,还能用武力压迫宋家老祖,前世看小说时,看到一些主角刨人祖坟,偷人至宝,杀人越货,他感觉挺爽。
可是到他自己身上……
真干不出来这种不是人的事。
他还记前世看过的一段话。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我们可以卑微入尘,不可扭曲如蛆虫。”
是以,就算此世的仙人习惯了强取豪夺,他也不能同流合污。
不要为自己的邪恶找借口。
忽地,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心里冒出抓宋家老祖过来给大壮治伤的念头。
这个念头冒出后,他紧忙摇摇头,双手握拳锤着太阳穴呢喃道:“今晚是怎么了,从见到大壮之后就有点不正常……
回府之前还好,没做出出格的事,砍赵煦手臂,是他罪有应得,砸隋安王府,是他欠收拾,但是……现在怎么会这样?
不会是……我有传说中的心魔了吧!”
说到这里,王凡童孔骤然一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一百一十章 凤含嫣的诱惑
心有此念后,王凡紧忙心识沉浸在魂海中。
一番探查搜寻后,他睁开双眼,思虑道:“没问题啊……难道是间接性犯病?”
仔细想了想,这个猜测可能性极大,不由得叹息道:“唉,也不知道这是病情加重了,还是转好了……”
就在他自忧自叹时,鬼脸面具飞到他面前,小声道:“大壮这小子的伤,你打算如何处理?”
王凡思虑道:“笙笙说宋家老祖会断肢重塑之术,掏银子请人来吧,总不能让大壮当独臂大侠。”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
鬼脸面具闻言瞥了凤含嫣的闺房一眼,神秘兮兮道:“本器灵猜测凤丫头就会这断肢重塑之术。”
“她?”王凡愣了一下,紧忙问道:“她为何会?”
“断肢重塑之术属于五行术中的木行术,你可记得当日入须弥空间时,凤丫头身体裂开的场面?”
王凡点点头,疑惑道:“你想说什么?这跟断肢重塑之术有什么关联?”
鬼脸面具忽地变得傲气起来,幻化出血色手臂背在面具后面,仰着面具道:“大有关联,本器灵上一任主人是五行术士,对于五行术了解程度,本器灵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它上一任主人是五行术士?王凡惊讶地嘴巴做出O型,鬼脸面具不说,他还一直以为鬼脸面具以前的主人,是喜欢豢养厉鬼的道士或者阴阳士。
看着鬼脸面具臭屁的样子,王凡收起捧哏一样的神色,无情地敲了一下鬼脸面具,没好气道:“别吹了,快说有何关联。”
鬼脸面具眼中鬼火被敲得缩了一下,哼唧唧道:“若本器灵没看错,当时凤丫头使用的术法是木祭。”
“木祭?这是什么破名字?”王凡嘴角一抽,插了一嘴。
鬼脸面具没敢因王凡打断它的话而恼怒,继续说道:“此术法属木行术,施术者肉身爆裂,神魂附在肉身碎肉上。
若是不懂此术者,会认为施术者自毁肉身,神魂寂灭,实则不然,这是逃命的术法,施术者藏有神魂的碎肉只要入土,七日之后,便能重塑肉身而复活。
不过此术非二品不能使用,施术者还会跌境,术法不精通者,就是从仙境跌到道境也正常。”
“哦……”王凡拉了一个长音,来掩饰自己对术法的羡慕,随即又敲了鬼脸面具一下:“废话真多,快说她为何会断肢重塑之术。”
鬼脸面具这次怒了,只是敢怒不敢言,哼唧唧道:“木祭与断肢重塑之术同属木行术,而木祭最难掌握,凤丫头连木祭都会,断肢重塑之术……”
它话还没说完,唯一的听众王凡就提前离席了,几步走到凤含嫣闺房的门前,做贼一样地左右看看,随即轻叩房门。
鬼脸面具气的眼中鬼火剧烈燃烧,几息过后,它冷哼一声,化成血色火焰钻进凤含嫣闺房里。
王凡:“……”
这一刻,他有点羡慕不是人的东西了,不是人的东西随便闯进女子闺房,不会被当成登徒子啊……
过了一会,房里传出低沉的交谈声,随之悉悉碎碎的穿衣声响起,不一会,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凤含嫣双臂托胸,倚在门柱上笑眯眯地看着王凡。
“老爷不与夫人共度春宵,跑来奴家这里作甚?难道老爷要……”
凤含嫣说着说着,如同受惊的母兔子一般,护着两只小兔子,一步步向后退去,好似王凡是个采花大盗一样。
见此一幕,王凡脸色一黑,想起了第二次见到凤含嫣时,女管家那副受惊的样子。
真会演,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他在心里吐了句槽,一步走进房中,转身关上房门,随后转过身,咧嘴笑道:“你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
说着,他右脚一跺,整间房屋被他的元炁覆盖,传不出去一点声响。
凤含嫣退到了床前,惊恐地盯着王凡,眸子左右乱瞄,好似要找东西驱赶王凡一般。
而她养的小狐狸,翻着肚皮,缩着四肢呼呼大睡,还不知道有贼人溜进房里。
采花大盗一步步向床前走去,当他离凤含嫣三步之遥时,凤含嫣瞬时收起惊恐的样子,坐在床上,双臂护胸改为托胸,笑眯眯道:
“剑祖前辈深更半夜来奴家房里,传出去不怕被人耻笑您为老不尊吗?”
变脸的速度也快……王凡心里吐了句槽,就要找地方坐下,跟凤含嫣商谈给李大壮治伤一事。
忽地,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目光从凤含嫣脸上下移,停留在女管家藕臂上方之后,猛地伸出双手向前抓去,速度之快,宛如雷电穿梭。
一息过后,凤含嫣脸上的笑容僵住,一点点低下脑袋,看见一双罪恶的大手后,眸子里顿时升起怒火。
“我不是故意的!我犯病了!”
没等凤含嫣动怒,王凡一把收回龙抓手,一步后退,退到了床对面的墙壁前。
“犯病……”凤含嫣抬起脑袋,眯起双眸盯着王凡,眸子里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没错!”王凡神色一凛,眼角余光瞧见在一旁看戏的鬼脸面具,指着鬼脸面具大声道:“系统可以作证!”
当下,他快速把自己见到李大壮后,间歇性不正常的事说了出来,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鬼脸面具闻言惊疑道:“本器灵还想你今日为何这么狠,原来你犯病了。”
喂,你要用肯定的语气说啊……王凡狠狠地瞪了鬼脸面具一眼。
凤含嫣眯着双眸,狐疑地看了王凡几眼,想了想,笑眯眯道:“软吗?”
王凡一愣,下意识双手虚抓了一下,好似在回味一般,同时回道:“软……”
软字一出口,几片粉色的花瓣如同飞刀一样向他射来。
王凡下意识就要躲,想了一下,用厚脸皮硬接了几片花瓣。
凤含嫣见状眸光一凝,手指微动,想要驱散花瓣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花瓣射在王凡脸上,宛如鸡蛋碰石头,碎成一片片落在地上。
“……”凤含嫣眸光僵了几息时间,随即冷哼一声,讥讽道:“剑祖前辈的脸皮真厚呐。”
王凡讪笑一声,舔着大脸走到桌子前坐下,商量道:“气消了吧?咱们谈点正事吧。”
“正事?”凤含嫣眸子微眯,随后轻扬裙摆,侧身躺在床边,素手拄着侧脸,笑吟吟道:“老爷来奴家房里谈事,是想让奴家侍寝吗?”
说着话,双脚一阵摩擦,绣鞋掉到地上,露出一对白皙细腻玉足,右腿侧弯,夜晚没穿亵裤的她,露出一截小腿暴露在外。
同时间,凤含嫣眸子含着一丝煞气看着王凡。
“……”王凡嘴角抽了一下,凤含嫣这是要钓鱼执法啊,他才不上当!除非凤含嫣恢复原本样貌。
识破了凤含嫣诡计的他,眼睛狠狠地剜了一下凤含嫣展露出的媚态,不等凤含嫣找茬时,他快速收回目光,开口道:“系统说你会断肢重塑之术,是不是真的?”
凤含嫣瞥了王凡一眼,抬起素手放在眼前翻动,一边欣赏一边说道:“此术不叫断肢重塑之术,而是名为木塑。”
王凡闻言一愣,狐疑地看向鬼脸面具,这破面具不是说它对五行术的见解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吗?怎么连术法的名字都不知道?
鬼脸面具眼中鬼火缩了一下,学着王凡经常的举动轻咳一声,随即转动面具,朝向凤含嫣恼怒道:“你这丫头不是跟本器灵说你不会吗?”
凤含嫣不搭理鬼脸面具,看着王凡笑吟吟道:“老爷想让奴家替大壮重塑右臂?”
王凡点点头,心里计算了一番,商量道:“你把大壮的手臂埋土里当花肥,作为大壮的报酬,给大壮重塑右臂理所应当。”
凤含嫣眸光凝住,斜了鬼脸面具一眼,后者转动面具望着房梁,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她冷哼一声,随即盯着王凡笑眯眯道:“既然被发现了,奴家把手臂还给大壮就是了,至于为大壮重塑右臂……”
说到这里,她闭口不言,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我就知道不能白嫖……王凡腹诽一句,摊开双手道:“行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凤含嫣静静地看着王凡,渐渐的,她脸上笑开了花,真开了花,数不清的粉色花瓣一片片铺在她脸上。
几息过后,花瓣炸开四散,一颦一笑间惑人心神的俏脸出现在王凡眼中。
凤含嫣媚眼含春,轻拉裙摆,小腿一寸寸暴露在外,巧笑如嫣道:“帮奴家杀了玄灵宗宗主李天赐。”
艹,这妖女诱惑我!
王凡一脸警惕,目光忍不住看向春光,余光瞧见凤含嫣眸中的揶揄之色后,猛地摆正坐姿,目不斜视道:“筹码不够。”
让他杀一个无冤无仇的人,就算那人恶贯满盈,他也不干,他是有底线的,除非……
“那……”凤含嫣两指捻住裙摆,继续上拉,吐气如兰道:“事情之后,奴家将玄灵宗双手奉上。”
“没兴趣。”王凡摇了摇头,不为所动。
凤含嫣眸子微眯,媚笑道:“老爷不要玄灵宗,是想要奴家吗?”
“成交!”王凡一锤定音。
凤含嫣盯着王凡看了几息时间,忽地莞尔一笑,这时,小狐狸前爪揉了揉眼睛,迷糊地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凤含嫣,梦呓道:“妈妈在干什么呀。”
凤含嫣一愣,一把遮盖住春光。
顿时间,王凡眼中难掩失望之色,旋即轻咳一声,站起身,背着双手,背对凤含嫣,仰头淡淡道:“小小李天赐,本仙一根手指就能灭了他,你找对人了。”
“谁是李天赐啊?你为何要杀他啊?”小狐狸不懂就问,爬起身,脑袋放在凤含嫣的纤腰上,直勾勾地看着王凡,
王凡嘴角一抽,回头没好气地瞪了小狐狸一眼。
凤含嫣顿时掩嘴轻笑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奴家……可是会骗人的呦……
王凡瞪完小狐狸后,瞥了凤含嫣一眼,心里冷笑连连道:“听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不过……本仙可不是吃素的!”
…………
翌日一早,李大壮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盯着房梁看了片刻,随即双手撑着床面起身,如同往日一样下床穿衣。
不同的是今日没有鬼娘子服侍他,因为鬼娘子由于惊吓过度,变得奋发图强起来,躲在他身体里消化精血。
因此,昨晚李大壮孤枕难眠,夜半三更才睡着。
穿好衣裳后,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手握茶杯时忽地一愣,目光一点点僵住,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
“我的手……我的手长出来了?我的手长出来了!”
一声惊叫过后,他猛地跑到门前,推开房门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我的手长出来了……”
干活的家丁婢女听到怪叫声,一个个古怪地看向李大壮,瞧见他完好如初的右臂后,所有人俱是一愣。
昨夜李大壮的断臂被送到王府后,李大壮被斩断一条手臂的事就传遍了王府。
可是……
他的手臂怎么长出来了?
家丁婢女们面面相窥,几息过后,不知谁起头道:“是不是老爷做的?老爷那么有本事,连旱魃都能斩杀,给李大哥重塑断臂应当不是难事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凡经常在府里跟凤含嫣几人吹嘘,时间久了,傻子都能联想到事实真相。
不然司正为何这般看重他们老爷?陛下为何亲临王府做客?
就因为他们老爷是斩杀旱魃的天仙啊!
“有道理。”
几人赞同地点点头,自豪感更加旺盛,能服侍这样一位人物,真是祖坟冒青烟。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日后司正解除他们的禁口令后,他们可就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了。
这不比在巡仙司任职有脸面?
李大壮在外宅造成轰动后,又跑进内宅大喊大叫。
不多时,凤含嫣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倚在门柱上笑眯眯地看着李大壮。
过了片刻,身袭官服的慕容笙笙走出房门,一脸惊愕道:“谁给你重塑断臂的?”
李大壮闻言挠了挠头,迷茫道:“不知道。”
“不知道?”慕容笙笙一愣,就在这时,王凡从她身后探出脑袋,轻咳一声,淡淡道:“是本仙为大壮请的高人。”
说罢,不经意间斜了凤含嫣一眼。
凤含嫣掩嘴轻笑。
“你?”慕容笙笙让开身子,狐疑道:“你请的谁?”
不声不响,治好了李大壮,谁做事这么藏头露尾?宋家老祖?不像啊,而且,她都没告诉王凡宋家在何地,王凡怎么去请人?
王凡走出房门,对李大壮招了招手,等待李大壮过来后,他捏了捏李大壮的右臂,赞叹道:“不错,比原来的要结实,以后你这条手臂就是麒麟臂了。”
“麒麟臂?”李大壮一愣,总觉得王凡说的话不像好话。
王凡又捏了几下,转身对慕容笙笙一字一句道:“凤!雨!萱!”
“凤雨萱?”慕容笙笙渐渐瞪圆细长的眸子。
凤雨萱,仙境二品,五行术出神入化,说一句五行术士中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传闻一百多年前,宋家老祖与凤雨萱约战,败于凤雨萱之手,之后就是常年闭关,因此,宋家老祖会的,凤雨萱不可能不会。
想到这里,慕容笙笙脱口道:“你知道她藏身之地?”
王凡偷偷瞥了凤含嫣一眼,仰头道:“没错。”
慕容笙笙闻言又眯起双眸,狐疑道:“你不说你不认识凤雨萱吗?”
一句话,让王凡傲气的神色僵在脸上,几息过后,他忍住轻咳的举动,不漏丝毫马脚地说道:
“这不昨日凝魂,因此想起了一些事,恰好记起凤雨萱这个人。”
“哦……”慕容笙笙点点头,不疑有他。
这时,凤含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慕容笙笙闻声看过去,没被女管家乱颤的丰满吸引,继而移开眸光,对王凡追问道:“凤雨萱长相如何?”
“嗯……尚可,跟娘子差不多吧。”王凡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慕容笙笙闻言眸光一亮,轻笑道:“凤前辈帮了这么大忙,理应宴请,正巧今日衙门无事,就今日请凤前辈来府上吧。”
“噗呲……”凤含嫣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王凡瞥了凤含嫣一眼,随即对他娘子拱了拱手,论对美色的向往,他真是自愧不如啊。
慕容笙笙不解其意,正要询问时,王凡开口道:“人家要躲着李天赐,不能随意暴露行踪。”
“李天赐啊……”慕容笙笙呢喃一句,莞尔一笑:“夫君替凤前辈砍了他便是,有何可顾虑的。”
王凡一愣,又是对他娘子拱了拱手,他真是自愧不如啊,这时的他,忘记了自己与凤含嫣的交易。
扯了一会皮后,王凡在凤含嫣揶揄的眼色中,找借口把他娘子糊弄过去。
吃完了早饭,慕容笙笙一脸失望地上衙了,李大壮不用王凡逼迫,跟鬼娘子一样,奋发图强起来,在院子里挥洒汗水。
指点了李大壮一会后,王凡唤来小狐狸,撸起犬科动物,这时,脑海中响起凤含嫣的声音:
“老爷还不动身吗?”
王凡斜了一眼凤含嫣,回复道:“等老爷有时间的吧。”
倚在门柱上的凤含嫣闻言,眸子渐渐眯起来。
就在这时,王府看大门的小厮跑进来,作揖道:“老爷,慕容家家主慕容琮求见。”
“嗯?”王凡一愣,这老家伙还没离京?
此时此刻,王府大门外,慕容琮一脸严肃,脸色还有些拘谨。
在他身后,慕容白瞧见慕容琮额头冒出的细汗后,提醒道:“族长,您冒汗了。”
慕容琮闻言掏出方帕擦了擦,继续等待着,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王凡。
就是见不到,姿态也要做足。
别人不知道旱魃是谁斩杀的,他可是能猜出来的,经过今早得到的消息后,他坐不住了。
若再不与王凡拉近关系,待到王凡身份曝光之后,他再想从一众讨好的人中脱颖而出,可就难了,他这个岳父的身份可不能为他带来便捷,反而是阻力。
…………
辰时过后,隋安王府被王凡砸毁一事在京成流传,不仅在权贵间流传,连寻常百姓都得知了这件事。
还有王凡跟赵煦之间的争端,赵煦被王凡砍掉双臂,之后又被元初帝下令关进天牢的重磅消息,与隋安王府被砸一事一同传出。
一时间,京城中人再一次记住那个名字:王凡。
午时,京城一间密室中。
隋安王坐在被布匹遮住的椅子上,姬昊神色自若地站在他前方。
两人沉默片刻后,隋安王脸上渐渐浮现出怒色,强压怒火道:“王凡就是斩杀旱魃的神秘强者。”
姬昊闻言一愣,惊讶道:“会长如何得知?”
隋安王闭上眼,脸皮时不时地抽动,几息过后,他平复心情,睁开双眼,平静道:“他手中的刀是法宝,而他,在本王面前暴露了仙境之意,那是……刀意!”
“刀意……”姬昊呢喃一声,微微眯起双眼,分析道:“他是仙境,会长猜测他与斩杀秦无名跟旱魃的人是同一人,倒也不无道理,可是,他临京时,会长还没有打开仙界之门,那么……天下间又是何时出现他这样的强者?为何他之前默默无闻……”
隋安王不想在听姬昊的分析,当下打断姬昊的话道:“本王决定两月后再开仙界,请军师早做准备,本王……要他死!”
最后一段话,隋安王近乎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