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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书全文阅读

作者:小tick     诡异的书txt下载     诡异的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演

    夏俊凡一面回忆,一面慢条斯理的说着,仿佛害怕说少了某个细节一样。

    其实听到他说在叶泠的卧室里看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夏俊凡的遭遇,和我的梦境用一种诡异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我一直觉得那个梦真实得让人心悸,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全都是水,甚至连鞋子上都粘着红色的沙土。

    夏俊凡看到的我,应该就是真实的我。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我是怎么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来回穿梭在相隔甚远的两个地方的。

    夏俊凡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顿了一下。

    他或许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当时看到叶泠从楼外爬上来时候的心情。

    但我觉得,震惊和哑口无言,已经足够形容那时候的他了。

    最开始,他看到我朝着楼外伸出了手,还只是单纯的费解我这动作的意图。可等另外一只手从楼外伸上来,和我拉在一起的时候,夏俊凡几乎都要叫出来了。

    他那时候,几乎都忘了自己到这里的来的目的。他只能躲在拐角的位置,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行迹诡异的两个人影。

    但最后他的目光,却还是绕过了我,落在叶泠身上。

    叶泠的脸色发青,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就好像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这不是玩笑!这真是不是个玩笑!”

    他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喊着,然后重新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时候他才觉得我的背影,看起来无比可怕。他甚至开始怀疑我也和叶泠一样,已经死去,已经不在是人。

    他心里冒出了无数的问题,否则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面对着那个如尸体一般的叶泠,做出这些诡异的事情。

    但紧接着,他便看到叶泠抓住了我,开口一遍一遍的问出那句话。

    “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脑子了“嗡”的一声,想起之前电话里传来的那一声咆哮,忽然间,他以为自己明白了!

    叶泠那句话并不是对他喊的,而是对我!

    那个电话,只不过是想把他引到这个地方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幕,叶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他知道杀害自己的凶手究竟是谁!

    可是,他心底还有一丝理智,让他无法接受眼前所见的“事实”。

    他无法理解我这么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死叶泠,又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听叶泠一声声的控诉。

    他慢慢的朝后退了一步,不敢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仿佛害怕我突然回过头来,也把他吊死在楼房之外。

    他一点一点的退后,悄无声息的下了楼,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甚至还当心我突然下来,因此找了个防身的东西拿在手里,然后继续从门缝里观望着楼道里的动静。

    但让他更加意外的是,他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看到我从天台上下来,而上面也没再传来任何声响。

    他忍不住再度好奇起来,拿着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重新折返回去。

    奇怪的是,天台上的人影都消失了。我不见了,叶泠也不见了。

    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环视四周,除了这依旧在下的小雨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怪异的东西。

    他开始朝着天台边缘走去,心里暗想,是不是叶泠自己报仇了,把我给顺便带走了去,或者,直接把我从楼下推了出去。

    他壮起胆子朝楼外看,意外的是,并不如自己所料那般,在楼下看到我的尸体。

    但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情况,更加坚定了他认为我不再是人的想法。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凭空出现在叶泠的家里,为什么我不接他的电话,为什么叶泠死前,总是说有一个人跟着他。对于夏俊凡来说,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我已经死了!而我就是那个一直跟着叶泠的人!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问自己。

    报警?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警察,可他没有证据,没有会相信他的话。

    既然如此,叶泠为什么还要把他的死因让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徒劳的。

    他想不明白,决定先回家去,想看看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第二天他辞别了叶泠的家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可到家的时候,家里空空的,父母不在,不知道出门到哪里闲逛去了。

    夏俊凡没有放在心上,这安静的环境,对他来说,能够更好的把这两天遇上的事情梳理一番。

    但怪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他在房间里躺着,忽然听到卧室外面传来些许响动,本以为是父母回来了,可是出去一看,屋子里除了自己以外,哪还有其他人的踪迹。

    这时候他自然感觉不对劲,又联想到昨晚所看到的诡异一幕,心里毛了起来。快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门紧紧关着,但这并没能缓解他紧张的心情。相反的,卧室外那悉悉索索响动的声音却越来越明显,好像有人正在自己家里走来走去,但他却看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他想到了叶泠,想到了我,心里猛的一凉,就跟最开始的我一样,莫名的就把自己带入到叶泠死前的那种状态里,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但此刻在他心里,那个跟着他的人,就是已经死去的我!

    夏俊凡这样一联想,竟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忽然明白了,叶泠为什么要把他引到自己家里,让他看到我在天台被叶泠控诉的那一幕。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受害者,他会跟叶泠一样,被我杀死!

    当然如今看来,这些都是夏俊凡不靠谱的猜想,可如果把我换做当时的他,我觉得自己也会和他一样,做出同样的联想。

    当时他害怕极了,这种想法在心里一扎根,就连最后一点理智都没有了。他甚至完全没有想到可以到我家来,看看我是否还活着这件事情。

    他想给父母打电话,可悲催的发现自己手机被砸了之后,根本记不住电话号码。

    但他不敢继续呆在家里,仿佛觉得这个地方已经暴露,我随时都能找上门来要他的命一样。

    因此他随便收拾了一点东西,想出门躲几天。看他又惧怕门外来回走动的东西,不敢开门出去,一时间纠结到了极致。

    他趴了下来,想从地板和门的缝隙之间,悄悄看看屋外的动静。

    起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忽然就看到一双脚,穿着双破烂的黑色鞋子,慢慢从屋门前走了过去。

    而且在这人的身后,还拖着一条很长的绳子。

    听到这里,我和陈乐对视了一眼,俩人心里都清楚夏俊凡说的人是谁

    他似乎确实和我一样,都被那老头缠了一段时间。

    但这样一来,夏俊凡就更加不敢开门出去了。可是他忽然也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在他家里晃悠的人影,似乎和我完全不像。

    不是余洛,那门外的人究竟会是谁?

    他这样想着,但也不敢开门确认,估计他那时候的反应,就跟我第一次见鬼的时候差不多,除了怕,除了躲,什么也做不了。

    他呆在卧室里的每一分钟,似乎都是一种煎熬。直到,屋外忽然传来他父母闲聊的声音。

    夏俊凡心里激动起来,下意识的开口叫喊,希望父母能够到他身边去。但他父母好像听不到他的叫喊声一般,让他急的要死。

    想了想,他决定冲出去,反正爸妈就在门外,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当即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将门把手一拧,可门一推开,他就傻了!

    门外所见到的场景,并不是自己的家,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一切。

    好像穿越了一般,两个完全不相关的地方,从这扇门开始,连在了一起。

    他的身后,是自己的卧室,而他的面前,却是一栋黝黑的屋子,过道里还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俊凡一眼就认出了这里的环境,这是叶泠家!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整个人几乎都快被这持续不断的诡异感觉给弄崩溃。可是使劲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景象依旧没有改变。

    他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却莫名的撞在一张木头桌子上。他下意识的回头,但脑袋这一转,自己这整个房间也都跟着变了。

    四周的墙壁开始发黑,变得老旧破败,仿佛因为自己一个开门的动作,他就忽然从很远的地方穿越过来,直接到了叶泠的家里。

    他呼吸急促,慢吞吞的走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就朝叶泠的房间走了过去,推门一看,赫然就看到叶泠躺在床上使劲挣扎着。

    而他身边,还有一个面容枯朽的老头,正拿着绳子,用力勒住了他的脖颈。

    叶泠似乎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夏俊凡,朝他伸手想要呼救,但夏俊凡已经吓傻了,站在原地死死看着完全没有动。

    再然后,仅仅过了三四秒钟的时间,叶泠的手垂了下去,彻底没气了!

    而那老头仿佛看不到夏俊凡一般,用绳子拖着叶泠的尸体,一步一步朝楼顶的天台走了上去。

    我听夏俊凡说到这里,心里十分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遇上的事情,跟我和陈乐在东河村里看到曹良华杀死自己孙子的情况有些相似,好像看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看到了叶泠死前那一刻的重演。

遗落的故事

    可这时候,陈乐忽然笑了。

    他对夏俊凡说:“你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前面嚷嚷着说余洛杀了叶泠,现在又扯你看到叶泠死的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他是怎么死的了,还跟我们在这较什么劲?”

    夏俊凡也没有退让,他反而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想要压过陈乐。

    他说:“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查那老头的身份,不是余洛动的手,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那样的话,叶泠何必一直说他!”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十分无奈,夏俊凡的性子就是这么执拗,他一旦认定了某种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就好像他要玩碟仙一样,大家都对这个事情有所忌讳,可谁也劝不了他。

    他现在已经咬定我了,考虑的所有问题,都是从我是凶手这个角度来出发。

    即便他已经亲眼看到了叶泠死时的情形,可他只会想,没准是我知道亲自动手的危险性,就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比如,利用那个死去的老头。

    我这时候真的挺佩服他,自己的想法明明一直都是错的,但他还能义无反顾的错下去。

    我示意陈乐不要打断夏俊凡的话,先让他说下去,然后我再来解释。

    两人这才从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度里抽离出来,反正他们从一开始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夏俊凡说,他当时看到那老头把叶泠拽着拖到楼上去,叶泠的眼睛却一直望着他,让他不知所措。

    心里挣扎了几秒,他才决定冲上去,想要把叶泠从那老头手里抢回来。

    可等他追上天台,老头和叶泠却都已经消失了。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怅然不已。

    他返身从楼上下来,环顾这栋几乎给他留下所有噩梦的屋子,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原本都已经呆在家里,可突然又回到这种地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可等天色亮起来的时候,他遇上的事情,却更加古怪。

    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夏俊凡一直坐在过道中,靠着墙,期望自己一眨眼,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

    可时间长了,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下,叫着他的名字,他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他看到了叶泠的妈妈,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见夏俊凡醒过来,才开口问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怕冷着,回屋里休息吧。”

    他怔怔望着叶泠的妈妈,忽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凭空回到了叶泠的家里,出现在楼道之中,叶泠的妈妈看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惊奇。

    她见夏俊凡双眼迷茫,忍不住又问道:“你这孩子,究竟怎么了?”

    他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来,说:“阿姨……我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这话一说,叶泠妈妈表情更加怪异,她先是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拍着夏俊凡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别坐在地上。

    然后她说:“你这是想家做梦了吧?也难怪,都在这住了三天了,想回去也正常。”

    三天了?

    夏俊凡心中一惊,他明明记得自己到叶泠家之后第二天就回去了,可叶泠妈妈不会骗他,但为什么自己好像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脸色发白,一直都没有回答,身子被叶泠妈妈推着,让他如果还困的话,就回屋里继续休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俊凡在心中问自己。

    但最后,他又得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结论,他觉得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是梦境,都是幻象,一定是叶泠弄的。

    叶泠给他看到了未来,想让他知道,如果自己回家了,就会遇上那个在他门外游弋的老头,然后他会如同杀死叶泠一样,要了自己的性命。而我就是指使那个老头的幕后真凶。

    这是叶泠在警告他,千万不能回去。

    结果自然就跟我们所得到的消息一样,夏俊凡就这么失踪了。

    我这时候真的有些听不下去了,什么样的猪脑子,才会因为自己听到一句“你为什么杀我”,蠢到做错了所有选择。

    我只问他:“那你是怎么得到那个老头的消息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自己背包里,翻出一张牛皮纸来。

    我一看到这种东西,眼睛都快直了。

    这牛皮纸就跟我那本书里的纸页一模一样,虽然只有一张,但上面同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二话不说,将牛皮纸一把抓在手里,问他:“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夏俊凡告诉我,这是他最后离开叶泠家之前,从叶泠床底下找出来的。上面写着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就和曹良华有关。

    我自己的看了看,大概是这样一个故事:

    “我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个老人杀了自己的孙子,然后将自己吊死在村口的石桥上。

    这人名叫曹良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时就会有人看到一个身影,在那桥下被绳子拽着,摇摇晃晃,仿佛想要挣脱出来。

    我寻着这故事所在的地方而去,到那大山里,名叫东河的村庄中。

    几乎第一眼就能看到那座桥。

    我站在桥上驻足向下看了很长时间,来感受那位老人自杀时的心情。可我感觉到的,只有怨念。

    不是来自生前,而是生后。来自一副被遗弃的尸骨的怨念。

    然后我走进了村子,跟村民打听有关这位老人的事情。我听到了很多答复,但绝大多数,都是褒奖,说他是个好人,似乎他们对这老人的印象还不错。

    但我问他们,他勒死了自己的孙子啊。

    然后大家都会摇头告诉我,他那是给村里除害了。

    我不理解,只打听他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有人告诉了我老头的些许过往,被儿子儿媳抛弃,独自一人带着孙子过活,但年纪大了,耳朵听不清楚,腿脚也不方便,实在管不了他孙子太多。

    结果他孙子跟附近村子的混混学坏了,年纪小小,却也是个恶霸。出去了两三年,杀了人以后逃回来躲着,他想让孙子出去自首,结果一连被暴打几天。

    实在忍无可忍,才动了手,也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我听完这一切,并没有太多感觉,因为类似的事情,我知道的实在太多。

    可生前好又如何,死后能如一的,又有多少。

    这村子有人死了,而且死的不止一个,是村中一个罗姓人家的两个儿子,就在几年以前,陆续被人吊死在村后和自己家里。

    我见过这个姓罗的男人,手中的烟草好像永远也点不完,跟我说话的时候,换了一根又一根。

    人人都说他家惹上了小人,所以两个儿子遭人报复,要了性命,结果凶手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成了悬案。

    只有这人,在跟我评价那个上吊自杀的老人时,会添油加醋的说些坏事。好像觉得没事,随口说说别人也无伤大雅一般。

    我自然觉得他可以胡说,可明显,让身后站着的曹良华不觉得。

    他已经勒死了这家的两个儿子,就在两个跟他自杀那一夜,非常相似的夜晚。

    看着这两个男人一点一点窒息,就好像当初看着自己的孙子一样。

    可这姓罗的男人,依然毫不知觉。

    人的不甘有多强,怨念就会有多重。死亡就像一个染缸,白的灵魂进去,又带着其他颜色出来。

    他们原本是无仇无怨的,谁又能料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依旧还是那个书里的风格,没头没尾,也不交代细节。

    如果不是我曾看到过抛尸那一幕,我肯定也无法理解曹良华为什么要杀死那男人的两个儿子,这当真,是来自尸骨的怨念。

    而夏俊凡就是凭借着这个东西,千方百计的搜索,最后找到了东河村的位置,比我们率先一步,进入了村子。

    他也找到了那个抽烟的男人,可得到的答案,跟我们差不多,没有实质的内容。所以可以说,他只是白跑了一趟而已。

    不过夏俊凡在去东河村之前,还曾出发去找过我,他说这话的时候,让我有些惊讶。

    从叶泠家离开之后,他不敢回去。于是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正确的做法,想来确认我是否还活着。

    但等他看到我还活得好好的,正为了陈乐父母的丧事忙前忙后,也同样是觉得意外的。

    可他并没有来见我,就好像一只猫,躲在暗处静静观察着我的情况。

    那几天他观察下来,也曾有对我稍稍有一点点改观,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但这种自我怀疑是十分短暂的,尤其是在陈乐家头七那天之后,更是烟消云散。

    如果不是他现在和我这幅对峙的架势,那我简直不敢相信他那几天还真的在盯着我,完全可以去当个特工了。

    陈乐家头七那晚,他就在对面那栋楼上,拿着个望远镜,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接着都不用说,他看到陈乐的父母回来了,然后我看起来还比较镇定的样子,脑洞就越发止不住了,更加确定我可以做那些招鬼杀人的事。

    然后他心里慌了,不敢继续在我身边呆着,想了想,就打算自己先把那个会在他家里游荡的老头给解决了,这样他才能心安一些。

    于是他比我们率先出发到了东河村里,中途又耽搁了些时间,结果今天跟我们撞了个正着。

    这样想来,今天能跟他遇上,我也算祖宗保佑了,不然靠夏俊凡这副脑子,以后宣扬出来,我都不知道会被他描述成什么样的人。

    他说完这一切,我才开口跟他解释,把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尤其是叶泠对我说那句话的原因。

    他疑惑的皱着眉头,问我:“你说你身上有个鬼?证据呢?”

    我自己拿不出来,但转念一想,有个人可以证实,就是那个借尸还魂的女人。

变数

    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她就能对夏俊凡证明我的清白。

    而且庆幸的是,我和陈乐都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转悠。

    夏俊凡对我始终是有疑心的,即便我已经彻底解释过了,但他说话做事,都还防着我一些,不如以前那么亲近。

    我也不在乎了,真心觉得跟他废话实在太累。

    我只跟他说:“你想要证据,那你就跟我去找那女人。当然你不想跟我一起,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但我和你现在情况都差不多。所以我先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走了,不管遇上什么怪事,都跟我没关系。你也别怪我没帮你。”

    他低头想了一会,表情明显有些犹豫,考虑到最后,才抬头对我说:“我跟你去!但我也告诉你,如果情况跟你解释的不一样,你也不要怪我。”

    我点头答应,然后招呼陈乐一起,准备去把火车票给退换了,先去找那个女人。

    这一路上夏俊凡都走在我们身后,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他都会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朝我回看过来。

    陈乐就一点不关心,私下悄悄跟我说:“你还真让那猪脑子跟着我们?没听过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猪队友吗?之前那个胖子,虽说腿脚不利索,但人家懂得多。现在这人,跟着我们有什么用处?”

    我知道陈乐不喜欢夏俊凡,其实这事细细说起,我也同样觉得夏俊凡不靠谱。

    但我希望他留下来,还有个私心。

    这事情就是我,夏俊凡还有叶泠三个人一起惹出来的,我们自己不去解决,没准就活不了。

    但陈乐和我们不同,在这件事情里,他相对来说更像个外人。能帮我一时,但不可能永远帮下去。

    到时候,我一个人,加上一个夏俊凡,虽说肯定不如和陈乐一起那么有默契,但好歹也算是个助力。

    陈乐见我不表态,只能一个在我旁边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

    我们很顺利的换到了票,毕竟现在也不是节假日,这些还是很轻松的搞定。

    在火车上,我和陈乐吵吵闹闹的,毕竟这一行解决了很多事情,我俩都有这个说笑的心情。

    唯独夏俊凡,坐在我们对面,始终绷着个脸,跟木雕似的。

    我觉得也不该这样把他排除在外,就招呼他来跟我们一起打扑克。他伸手就把牌抓了起来,但嘴上还是要说:“别以为我现在跟你们玩了就代表我相信你了!”

    陈乐不屑的撇了撇嘴,低低嘟囔了一句白痴。

    我心里挺无奈的,但还是表现得不怎么在意,只说:“行,你放心,你就好好提防着,别等下别把内裤都给输掉就行。”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和我们打牌,最后我一个人成了赢家,虐得他们俩叫苦连连。

    这样一来,气氛到缓和了不少。

    在火车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我们从火车站出来,再次来到这个城市,我的心情也有些改变,不像之前那么惆怅了。

    我们租了辆车,陈乐当司机,直接去了那鬼屋附近,想要蹲点守在那里,然后等那女人现身出来。

    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天都黑了,饿得我头昏眼花的,竟然都没看到那女人的踪迹。

    这时候陈乐问我:“你说我们是不是需要派个人过去,再把她引出来?”

    我点头说这样没准可以。

    当然这个去的人,也只能是我,一是那女人记得我的长相,而陈乐的话,她多少有些怕他,更别说她上次还跟陈乐动了手,现在再看到他,估计躲得更紧了。

    我从车上下来,佯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朝鬼屋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那边游荡了一圈又一圈。

    可依旧不见那女人的踪迹。

    我心里疑惑起来,照理说,你女人确实应该就躲在附近才对,那天我们一来,她就悄悄跟着我们。

    而且她那张脸,我记得十分清楚,如果看到的话,绝对不会错过。

    我大概晃悠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发现任何迹象。这时候陈乐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要不我们先离开,看看她会不会再跟过来。”

    我想了想,觉得来都来了,再试试其他的方法又何妨,因此我回他:“那女人总是在附近转悠,住在这周边的人肯定见过她,我先去找个人问问。”

    陈乐没再说话,我挂了手机,朝附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不太多,而且也没有什么商店,只能碰运气去试一下。

    我朝周边的道路向前走,拐了一个弯,大概一百多米的距离,看到一个垃圾箱,见一个流浪汉,在旁边搭着个小窝,也就是丢着不少瓶瓶罐罐准备去卖的东西,好像已经把这个地方当做根据地了。

    我想了想,走过去递给他一两块零钱,问他说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一个涂脂抹粉的男人,因为陈乐描述过他眼中所看到的那女人就是这一副模样。

    可谁知道这流浪汉抬起头来,一看清楚他的脸,我就懵了。

    这人满脸胡须,人高马大的,发黑的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擦着些粉和胭脂。跟陈乐以前描述的十分相似。

    他伸手接过我递上来的钱,举止有些阴柔,同时还咧嘴露出一副黄牙,冲我说他没见到过这种男人。

    我呆呆望了他一会,然后才回过神来,指着自己问他:“你认识我吗?”

    他摇头:“没见过。”

    我顿时有些迷茫,心里觉得眼前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借尸还魂的女人没错,可为什么我看到他的样子却和之前不同,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也不认识我!

    我诧异的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声张,转身想走,但脚步十分慢。悄悄从兜里掏出手机,趁着这男人不注意,拍了一张他的照片。

    之后,我才朝陈乐他们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上车时,我还尽力装作有些失望的样子,对陈乐和夏俊凡说:“我找人问过了,他们说,这女人就是在附近收垃圾的,这两天都没人见过她。”

    夏俊凡有些失望,但陈乐却不在意,直接开动了车子,就带着我们去吃东西。

    等到了餐馆,望着满桌饭菜,看他们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却觉得食不知味。

    吃完这一顿,陈乐拉着我跟他去结账,说我在火车上赢了钱,应该我请才对。

    我跟着他去了柜台,夏俊凡在位子上等我们。

    这时候陈乐忽然悄声问我:“你直接跟我说吧,你过去问的时候,问出个什么情况?”

    我没反应过来,诧异的“啊”了一声。

    陈乐白我一眼道:“你这鬼样子,我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你还想瞒我?你跟那猪脑子装就算了,跟我还装个屁啊!”

    我悄悄回头看了夏俊凡一眼,见他视线不在我们身上,这才掏出手机,翻出白天都拍的那张照片,问陈乐:“你看,这是不是那个女人?”

    陈乐只扫了一眼,立马就确定了,说:“这不就是她嘛!怎么着,你都找到她了,不把她带过来,还偷拍别人照片拿回去避孕啊?”

    我心里一苦,觉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想了几秒,才回答他:“我觉得事情变了……”

    “怎么变了?”

    “那女人认不出我,说明她在看到的我,并不是上一次那张脸了。而我现在看她也是一副男人的样子,兴许,附在我身上那个鬼没了?”

    陈乐一挑眉,猛的在我背上拍了一把,说:“这不是好事吗?你还郁闷个屁啊!”

    我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心情,当真不如之前那般畅快:“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知道那鬼是怎么没的,我们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事情,就这么突然不见了,我反而更担心事情会变得更糟……”

    这对我来说,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我心里真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事情不应该会这么轻易结束。

    陈乐想反驳我,但他还没开口,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东西,必然只是些让我别杞人忧天的话。

    只不过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接着说道:“而且,没有那女人的证明,我在夏俊凡那个死脑筋的人面前,就说不明白了……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说到这里,陈乐脸上才多了一丝阴郁,他说:“其实也不一定,那女人见过我,把我带过去,我来问她,也能证实啊!”

    我摇了摇头,真心觉得陈乐太高估那女人了,她精神本就不怎么正常,我相信只要陈乐一出现,她除了鬼喊鬼叫之外,就是直接动手逃跑,绝对不会有跟我们好好说话的时候。

    我俩都有些惆怅,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夏俊凡一眼,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开始盯着我们。

    明显看陈乐和我在这商量的样子,他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我掏钱付了帐,转身和陈乐走了回去,刚刚一在夏俊凡面前停下,他就开口了,说:“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争论

    刚好这个时候,陈乐忽然哼着小曲回来了,他一步跨进房间,一眼扫到我被这尸体压着的景象,稍微一愣,估计是看着姿势误解了什么,竟然又尴尬的转头转头准备出去。

    我急的朝他大叫,他这才发现不对,又回头瞄了一眼,看清楚那压在我身上的东西,脸色直接变了,快步朝我跑过来抬脚就朝尸体身上踹。想把它从我身上踢下去。

    我俩一起用力,他用脚踢,我用手推,努力把这尸体朝一旁掀开,就好像踢开了一床被子似的,这尸体倒在一旁,忽然像失去了动力一般,却又不动了。

    陈乐朝它仔细看了一会,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随后才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问我:“怎么回事,这鬼东西怎么跑着来了?”

    我惊魂未定,摇头说我不知道,然后将目光落在尸体上。

    我不明白这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如何跑到这宾馆里来的,如果它一步一步走来,那也太引人注目了。可它确实又出现在我的门前,好像还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似的。

    我抽了点纸巾,擦了下身上沾到的血迹。陈乐看我的眼神也十分嫌弃,但他不说,我也能闻到我身上那阵腐臭的味道,和尸体是一样的,使得这一整间屋子都奇臭无比。

    陈乐问我:“这尸体总不能一直放在这个地方吧?”

    我点头说是:“白天那警察应该快到了,之前还在跟我打电话来着。”

    他沉默了下没再出声,我俩怕人看见,就把房门关了起来,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定定的望着尸体发呆。同样也时刻提防着,害怕这尸体又突然动起来。

    这时候陈乐问我:“余洛,你说跟它无冤无仇的,怎么它也找上你?”

    我摇了摇头:“我要知道就好了,曹良华那老头跟我也无冤无仇,不一样找上来。”

    “那到也是……”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大概等了十分钟时间,我才听到一阵敲门声传入耳中。

    我走上前去,这次不敢贸然开门,因此只能从门上的猫眼朝外看,见是白天那个警察,在一个劲的敲门,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房门打开。

    他站在门口,看到我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我一样,然后捏住自己的鼻子,问我:“你掉屎里了?”

    我没心情跟他辩解,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他依旧捏着鼻子,进屋以后环视一圈,然后才将目光落在尸体上,看看陈乐,又看看我,脸就崩了起来,冲我们道:“你们两个,是谁把这尸体偷到这里来的?”

    陈乐白他一眼,没有说话。我上前去,也不打算瞒他了,把我开门这尸体就站在门外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爱信不信吧。

    但让我惊讶的是他没有立刻反驳我,甚至都没有出声,而是仔细看看我的样子,又看看地上的尸体,然后跟我说了一句:“你等一会。”

    他话音落下,就转身出门去了。我莫名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他接着会有什么举动。

    但很快的,我就接到他的电话,说让我到宾馆总台后的监控室去。

    等我到了以后一看,那地方其实根本算不上监控室,只不过是柜台后面一个小屋子,里面摆放着几台设备,显示屏上显示着每层楼监控仪拍到的画面。

    我进去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看着我这狼狈样子十分搞笑,又是惊讶又是鄙夷。

    他倒是不嫌弃,估计是见得多了,直接招呼我在他旁边坐下来,然后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一连快速放了三四个视频,但我没发现什么稀奇的东西。弄得我都有些瞌睡。

    但他却兴致盎然,转头问我说:“奇怪吧?”

    我诧异的看着他,问:“哪有什么奇怪的?”

    他一笑,道:“怪就怪在,这些楼的监控都没拍到那尸体是怎么到楼上去的!但这一楼的就不一样。”

    他说着,又点开了一段视频,而这画面里显示的,就是我所在这一层楼的景象。

    我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仔细盯着画面看,怕遗漏了任何一丝细节。

    我能看到陈乐出门去,还能看到一些零散住宾馆的人在过道里走动的身影。但没一会,这些人要么各自回房,要么出去,走廊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能看到边角上还有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跳动改变,我说不好就以为画面被暂停了。镜头里很长一会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等得有些无趣,差点连瞌睡都要出来了。可这时候,身边的警察忽然用胳膊轻轻撞了我一下,示意我仔细看屏幕。

    第一眼扫过去,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可很快,我发现画面右下角的,似乎多了一点小小的黑影,模模糊糊不怎么清楚。

    这黑影行动似乎十分困难,好半天才朝前挪了一点距离,让我看清楚这是一个脑袋。

    但这时候,它还背对着我们,又一步一踉跄的,朝前走了一点一点距离。

    可是忽然间,它的脚步却停下来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正纳闷它怎么不走了,谁知道画面中的尸体,突然就把头给转回来!

    仿佛知道我们正隔着监控看着它一般,它的眼睛,也直直透过屏幕望着我们。

    我身边的警察可能什么坏人多见过,但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还有几分紧张,下意识的拽住了我的胳膊。

    画面中的尸体和我们对视了大概一分钟时间,嘴巴微微动了动,然后又慢慢转过身去,朝我所在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但这时候,一旁的警察又把画面倒退了回来,停在尸体准备转身那一刻。

    我不理解他这么做的用意,不由问他:“你这是在干啥,玩鬼畜呢?”

    他瞅我一眼摇了摇头,说:“不是,那看它刚刚转身的时候,嘴里好像在说话。”

    这动作十分明显,我第一遍就看到了,但我只当这尸体摔得不利索,嘴巴乱抖的缘故。没想过说话这一茬。

    但这一刻我莫名就对旁边这男人多了一丝敬意,问他:“你还懂唇语,能看出它在说什么?”

    他回头看着我,义正言辞的对我说:“你看它说话的口型,根据我的分析,他在说两个字。”

    “什么字?”我慌忙问他。

    “傻逼!”

    我顿时沉下脸来,第一感觉是他在骂我,但他立马解释,指着屏幕上那张狰狞的面孔,说:“不信你看。”

    他又把尸体转身的画面重复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口型有几分相似。顿时觉得很无语,感觉像是我俩在偷窥结果被人骂了一样。

    接下来的画面就没什么看点了,就是这一挪一挪的走到我房间门口,然后像是站不稳似的,朝门上撞了一下。紧接着我开门,后面的事情在监控画面里就看不到了。

    但是我身边这警察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就好像刚刚在电影院里看了一步年度最佳鬼片似的,虽然还有几分惧意,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那种头一次遇上这种灵异状况的惊异感。

    他把这段视频考了下来,删了宾馆里原有的记录,准备带回警局去,但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敢报道出来。

    但他却说:“老子干这行多少年了,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不管最后上面怎么处理的,肯定得拿回去跟人说说。”

    我无奈的皱了皱眉,问他说:“这视频你打算怎么处理都行,我就想问问我房间里那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他语气很淡然,道:“没事,等会我打个电话,找人来抬回殡仪馆去。”

    “就这么结了?”我讶异的问。

    他摇了摇头,说:“这事情吧,我肯定得先通报上面,接下来怎么处理,还得等通知。不过我估计,十有*直接拖去火化,毕竟这事太古怪。”

    我又问他:“那我可以回家了吧?”

    他想了想,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又是白天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这不行,你说这尸体为什么谁都不找就找你啊,你肯定没老实交代你们俩有什么过节!”

    我真是欲哭无泪,感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告诉他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后来我俩回了房间,发现夏俊凡也来了,他和陈乐各坐一条椅子,守着尸体,脸色都很难看。

    我们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警察叫的人终于来了,又是白天那种装尸体的袋子,把尸体收拾起来带走。

    我本想换个房间住,但后来一考虑不方面把这里的事情和前台的姑娘说,也就算了。只去洗了个澡,陈乐把门和窗户都打开通风,屋子里的恶臭味才渐渐散了。

    等我收拾好出来,夏俊凡才到我面前对我说:“看吧,事情根本没那么快了解。”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不再我能理解的范围内了,我能够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从头到尾遇上的怪事,所设计的鬼也好人也罢,都还跟那本书有关系。

    莫非这女人自杀以后,也希望我们能够像曹良华那样,把她好好安葬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警局又不是吃屎了,好歹还能把她火化咯。

    那这女人突然来找我,闹这一出,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没法解释,但夏俊凡又把早上的话提了一遍,说:“还是不想再试试那个碟仙游戏?”

    我这时候有几分犹豫了,夏俊凡又在旁边劝了几句,差点就开口答应了他。

    可又跟早上一样,陈乐这时候又站了出来,开口反对。但他的话依旧还有几分道理。

    他说:“余洛,与其把解决事情的方法,放在那不知道会不会要命的游戏上。还不如跟之前去东河村那样,把书里写的那些怪事和人一个个找出来,一件件解决。你看,虽然曹良华那事我们是误打误撞解决的,但至少给了我们一些经验,满足这些死鬼的心愿,事情就完了。”

    我考虑了几秒,觉得也有道理。

    但夏俊凡不依不饶,反问他:“如果别人想要你命呢?你给吗?”

    陈乐冷笑一声,气势上一点不让,只说:“那看它有没有那本事!”

换头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又再为各自的观点吵了起来,两个人就跟火药桶似的,总是能点燃对方爆炸那根引线。

    我对这种状况十分头疼,劝了几次,也不想劝了,直接出了屋子,跑到夏俊凡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醒来,也没见夏俊凡回来,想着他也许进不来,就在隔壁凑合了。

    我梳洗完毕,就接到了杜少的电话,杜少就是那个警察的名字,问我有没有起来了。

    我回他一声:“怎么着,我今天还得去局子里?”

    他笑说不是,让我快点到宾馆门口去,他在那里等我。

    我不清楚他这是要干啥,依言去了。等到了楼下,就看到他蹲在宾馆门前抽烟。

    他今天没穿警服,而是一件休闲的套头衫,一看就是休假不上班的样子。

    我说他:“一大早打扮成这样蹲守在门口干嘛。”

    他笑呵呵的站起来,说请我吃饭。

    我看着他满脸的笑容,心里更加疑惑,我多少也算是个涉案的嫌疑人吧。你一个警察跟我打得这么热乎,八成又想来套我什么话。

    可等我跟他上了车,随口一聊,才发现他竟然还真只是想吃个饭那么简单。

    这就让我好奇起来,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不让我离开这地方,现在心里愧疚,所以准备补偿我一下?”

    他立马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啊?”

    他坐在我的对面,笑嘻嘻的问我:“你还真会看风水?”

    我“哦”了一声,也摇头说:“不会!”

    “那你之前干嘛骗我?”

    我摊手道:“我不骗你直接跟你说我撞鬼你信吗?”

    他一听觉得有理,顿了一下,似乎对我的经历有些好奇,嚷嚷着让我给他说说。

    我说告诉他可以,但他得先跟我讲讲昨天那尸体怎么处理的。

    他一笑:“也就那样,跟我说的没差。这种邪门的事情,说出来能有几个人信。当天晚上尸体就火化了,我们也是不能四处传扬的,不过跟你说说没关系。”

    我听他这意思,其实之前对我那一点怀疑早就荡然无存了,但也许是他身份的原因,凡事都喜欢刨根问底弄个清楚。

    我想明白,也就跟着他笑了:“你干这行的,最忌讳的也就该是这些,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倒是自己贴上来。”

    他喝了一口茶,然后告诉我:“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自己心里藏着件是事,好多年了都没弄明白,如今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能给我解释解释,不然你以为我这饭是白请的啊?”

    我笑道:“那你先说吧,啥事啊?”

    于是他给我说了一段自己刚刚进入警局时候碰上的怪事。

    其实要说怪,也算不上,就是有些不符常理,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

    当时他只是一个新人,一面做些琐事,一面跟着一名老警察学习,他就叫他师父。

    一天早上,他们接到报案,说移动建筑大楼了,工人早上去上工,发现里面躺着一具尸体,身子都已经硬了。

    想到自己刚刚入职不久就遇上了命案,杜少一面觉得有些晦气,但同时心里还有莫名的兴奋。

    可他跟着师傅来到现场一看,一见那尸体,又不免恶心起来,和昨天在宾馆看到尸体的时候完全是两幅模样。

    他说:“那时候吧,除了在电影里看过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现实里还真是头一遭。那尸体整个脑袋差不多都被拍碎了,脑浆子流得到处都是。弄得我一连两三天都没能好好吃下一顿饭。”

    当时他强忍着想吐的念头,跟着师父把现场保护起来,等着法医来细细查看,中途顺便跟发现尸体的民工仔细询问当时的情景。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他:“这感觉跟普通命案也没啥差别啊,你直接跳过这些环节,说重点。”

    他“哦”了一声,默默想了想,随后开口道:“这事吧,怪就怪在我们准备把尸体运走的时候。”

    法医看完现场,收集了一些线索,就让他们把尸体拖回去,准备解剖在琢磨。

    但这时候他们上前一台,却发现抬不起这具尸体。

    “很重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

    尸体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抬起来了,但上半身一直伏在地上好像生根了一样。

    他们仔细一瞧,才发现尸体的两个手指头,紧紧抓着地上的水泥地。

    杜少说着,抬起手,朝我比出一个“二”的手势,晃动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对我说:“就这两个手指头,紧紧的扣在地上,而且那水泥地直接就多了两个窟窿。不管我们怎么拉怎么扯,都没办法把它给弄出来。”

    这时候法医也觉得奇怪,想不起他们刚刚检查尸体的时候那两根手指是不是就已经这样。跟焊死在地上没什么差别,好像这尸体紧紧抓着地面,不想让他们带走自己似的。

    我听得入迷了,急忙问杜少:“那后来怎么办的?”

    “还能咋办?总不可能把尸体留在工地上吧。原本想了各种办法希望能完完整整的把手指从地上拔出来,但后来实在没法,只能硬生生把手指掰断了,这才把尸体拖了回去。”

    杜少在意的事情就是这件,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这女人的两个手指是怎么插到那坚硬的地面里去的。

    但后来时间长了,他渐渐也不放在心上了。直到出了昨天那事,他才想了起来,忍不住跑来问我:“会不会当时那尸体也是自己动的?”

    我摇头说:“我哪知道啊,你们后来怎么解决的?”

    他叹了口气:“没能解决,死在那的女人也不是本地的,我们查到的消息都说,这女人风评很不好啊,似乎是个被包养的小三,原本也不住在那个地方。周围也没人认识包养她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哪里人。那几年也没什么摄像头,线索太少,破不了案。”

    我顿时就把眉头皱了起来:“小三?你说的这案发地点,该不会就是昨天那个小区吧?”

    他一愣:“卧槽你还真会看风水?”

    我一拍大腿说:“这跟看风水有个屁关系啊!”

    他又问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其实我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感觉他口中这件事情跟鬼屋里那女鬼的遭遇有几分类似,因此忍不住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发生在那里的事情。

    我考虑一会,提前给他交代了几句,说:“我跟你说几个故事,但你就当做故事被当真,因为你没地方去查,也没证据,行不?”

    他点了点头,我才将借尸还魂和鬼屋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得目瞪口呆的,也算弄清楚了我去鬼屋附近的原因。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问我:“真能有这种死而复生的事?”

    我说我没死过现在还不知道,但估计是有的。

    杜少听我说的上瘾了,又嚷嚷着让我说说其他的。我想了想,就把曹良华的事情告诉他,然后指指自己脖子上还没有好彻底的伤痕,说:“看到没有,这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伸长脖子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有些失望的道:“哎,这伤痕都不明显了,没意思。”

    我简直想踹他两脚,感情被绳子勒的人不是他自己,或者我这伤口好的快还让他失望了。

    我嘲讽道:“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比不得你干这行的,看得多口味重。”

    他边吃东西边笑,但笑着笑着脸色又变得奇怪起来。问我说:“你看,你有没有遇到过谁,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痕迹,就像被人用绳子勒过似的,但这痕迹一直去不掉?”

    我摇头说没见过,问他怎么了?

    他迟疑一会,说我俩聊到勒痕的时候他想到一个人,是他表妹。

    他这个表妹比他小三岁,但应该也比我大上许多。

    他说这人以前都很正常的,后来出去工作,忽然失踪了一段时间,大概有几个月的样子。家里人接到她单位的通知,都急疯了。他也因为工作的关系,脱了很多关系请人帮忙找找,但最后都一无所获。

    大家都已经放弃了,可没想到有一天,他表妹忽然自己回来了。

    全家人都很开心,但他职业病也犯了,对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上心,三番五次拖着他表妹问。最后得知是被人绑架到山里卖了,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起先大家都觉得能回来就不错了,可他还是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杜少只要问的详细一些,他表妹都回答不上来,甚至可能前后不一牛头不对马嘴。

    而且自她回来以后,有个行为十分怪异,大热天的,还总是带着围巾。

    杜少手也比较贱,趁着他表妹不注意,一下就把那围巾给扯了下来。结果换来的是他表妹捂着脖子疯狂的尖叫。

    那时候杜少才发现,他表妹脖子上有一道不规整的红色痕迹,绕了脖子一圈。而且那红色的痕迹像是一个分界线,上下皮肤的颜色都有些差异。

    我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心里徒然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来。杜少说的事情,很像叶泠送来那本书里的一个故事。但我没有点破。只问他:“你没问你表妹这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问了,她最后跟我们讲,她一开始没说实话,她是去整容了,后来出了状况,弄成了这幅样子,没脸回来,所以自己躲起来了。我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多问,但我就是不明白整容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而且她还也不愿意跟我们说是哪家医院弄出来的。”

    我望着面前的碗,很长时间没出声音,心里又开始联想,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书里写的一个故事告诉他。

    因为他表妹的事情和那书中的故事真的很像,但里面写的自然不是这么简单,故事里,这脖子上的痕迹,不是因为整容,而是直接和别人换了头……

盒子

    我回想着故事的内容,看着对面的杜少发呆。

    每个人家里都有些形状,大小,用途不一的盒子,但人们并不知道,有的盒子不能空着。

    邹月是在阁楼里发现那个盒子的。

    那一日她将家里的旧物整理出来,都是些不常用的旧物,放着占地方,丢了也舍不得。因此想来想去,打算全部丢到阁楼里去。

    阁楼的范围并不大,只有三四平米,平时根本无人留意。她好不容易带着东西爬了上去,一看阁楼上杂乱的环境,几个箱子东倒西歪胡乱的堆砌着,已经没有空闲的地方。为此想到自己还得重新整理一番,不由叹了口气。

    不想整理的时候,却有意外的发现。

    这是一个盒子,被放在了阁楼最深处,上面落满了灰。这盒子被很多东西盖住,若不是自己整理的仔细,兴许就错过了。

    盒子通体发黑,四周都有金色花纹,正前方还有栓锁,有些类似古时候那些豪门小姐的梳妆盒或者首饰盒,年代似乎已经很久远了。

    但邹月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这盒子一直摆在母亲卧室的镜子旁边,里面放着母亲的一些旧首饰。因此对于当时年幼的邹月来说,这盒子简直就是个百宝盒,平时也常常趁着母亲不在,悄悄到她屋子里来,把盒子里的饰品拿出戴在自己头上,心里美滋滋的。

    后来自己母亲意外失踪,当时邹月年纪不过八岁,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一直找不到母亲的踪迹,只怕已经遇到了不幸。邹月对那时唯一的印象,就是各种亲戚在家里忙前忙后,而自己除了哭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从那以后,自己再也没见过这个盒子。时间久了,自己也就忘记了。可今天偶然发现,不由又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一时间又想起很多与母亲有关的事情,未免有些伤感。

    如今自己已经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母亲的丝毫音讯,这盒子对邹月来说,就如同母亲的遗物一般。她坐在阁楼的地上,呆呆看了许久,最后伸出手去,将这盒子拖了出来,带下阁楼。

    这盒子虽说只是个木头的,表面上刷着黑漆,但拿在手里异常的重。她一步一挪的爬下阁楼,这才将栓锁打开,本以为里面会放着母亲的其他遗物,或者直接就是空的。哪知道盒子里竟然放满了沙石,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将里面的沙石都倒了出来,然后拿了抹布,一点一点将盒子由里到外擦拭干净。这么折腾一番,耗费了不少时间,可看着盒子干净明亮,外壁上金色的雕纹闪闪发光,却也觉得这一番功夫没有白费,她不由欢喜的笑了笑。

    回到房间,又将自己梳妆台整理了一番,空出一个位置,专门用来摆放这个盒子。不得不说,还有几分古色古香。可这一切准备妥当,邹月却又开始发起愁来。

    这盒子微微有些大,里面空空如也,不知该装什么东西才好。自己又与母亲不同,首饰不多,全部放进去仍显得空荡荡的。因此她苦思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再管这些事情,觉得这么单独摆着,也十分好看。心想等父亲出院回来,看到这个盒子,也会有种惊喜的感觉。

    自己这次回娘家,便是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平时住得很远,跟父亲并不是同一个地方。母亲失踪以后,父亲没有再取,自己被他一手带大着实不容易。本想着自己出了社会,成家以后把父亲接过去同住,可父亲性子倔强,也不适应大城市的生活,所以一直留在老家居住。

    自己也很少回来,因此才趁着这个机会,将屋子干净的打扫出来,也算是尽了一点孝心。

    她这么想着,又去做了晚饭,自己随便吃上一点,又匆匆送到医院。等父亲吃完,又聊了会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这老宅四周路灯很少,有些路段漆黑一片。她快步朝家的方向走着,不敢过多逗留。

    可是走得近了,前方自己的老宅看的越是清楚,她脚步却不由慢了下来。

    家里的灯亮着,有些许灯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而邹月却清楚地记得,自己下午送饭的时候天还没黑,也从未开过屋里的灯。

    “是电路有问题?或者开关接触不良?”她心里猜笃着。但脚步还是没有快起来,也没准里面有人在呢?

    等她到了屋前,也没有立刻进去。她压低了脚步声,凑到门前,将眼睛贴在门缝上朝里观望。屋子里除了亮着灯以外,没有任何人的影子,而且门锁还锁得好好的,跟自己下午离开的时候一样。

    她心里多少有些纳闷,考虑了一下,才拿出钥匙,开了房门。

    屋子里确实没有变化,也没有人的踪迹,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兴许真是这宅子太老,电路出了问题。

    但确定家中无事,她心里的警惕感也就卸下了,明日还得早起,匆匆洗漱之后便睡下了。可是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悠悠传来在屋子的回响,似乎在哼唱着一首老歌。这歌的旋律她有些熟悉,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起初邹月并没有把这歌声放在心上,只当是附近的邻居或者街上传来的声音,自己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可没过多久,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歌声离自己很近,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这唱歌的人,此刻就在自己卧室了似的!

    她猛的睁开眼睛,目光适应了黑暗,在屋子里快速扫过,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可等视线落在自己的梳妆台前,身子不由一震!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似乎是个女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梳妆台前。一面哼着歌,一面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谁在那!”

    她大声朝那人吼道,脸上已经满是惊骇的神色。

    对方没有回答,仿佛听不到她的吼叫声,依旧不急不忙的梳理长发,口中的歌声也一直没断。但邹月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伸手就朝床头柜上的台灯摸了过去,随着吧嗒一声轻响,台灯亮了起来,把房间照得半亮。然后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同时也吓得叫出了声音!

    这人穿着一身花裙,款式已经过时了不知道多少年。衣裙上满是血迹,头发披在背上,一只手紧紧的压在头顶,姿势极为古怪!她原本还拿着自己的梳子,一上一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可这灯光一亮,动作就忽然止住了!

    邹月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呼吸急促像是缺氧一般。她又开口朝那人问了一遍,可因为害怕的缘故,声音小得像是蚊子。

    “你……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然后一挪一挪的侧身转了回来。邹月一开始不明白她的动作为什么那么奇怪,但随着她看清楚这人的正面,顿时就了然了。

    这人的脑袋和脖子已经完全分离,全靠一只手压在头顶,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才不至于从肩上滚落下来!

    邹月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此刻已经恐惧到了极限,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滴落下来,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半趴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看断头的女人朝自己走近。等她空闲的那只手碰到自己的身体,紧绷的神经仿佛已经到了临界点,终于再也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回想起晕迷之前的事情,好像做了一场恶梦似的。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想要挪动一下身子,可一试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能移动分毫。她这才注意到四周环境的不同,黑得不成样子,没有丝毫光亮。

    她正是疑惑时,但这时却又再度一惊,耳边忽然又响起了那个头和身子分离的,女人的歌声!

    她急切的想要找出那可怕女人的踪迹,可下一秒,四周的环境忽然亮了起来。好像头顶上方突然开了一道口子,有阳光从上面漏下来照亮了周围的一切,越来越亮。

    她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但却更加困惑了。自己眼前不到一指长的距离,便是一块木板,而用眼角的余光来看,似乎左右也是同样的情况。这范围十分狭窄,但更加让她觉得恐怖的,是邹月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棺材里!

    可她还是错了!

    她用力将脑袋扬起一些,就看到了头顶上一个类似天窗的东西,同样十分狭窄。而且此刻,这窗口之上,一个女人的脸,也正微笑的看着她。

    邹月和她对视在一起,这张脸和夜里看到的一样,只是已经没有血迹,涂了脂粉,看起来美艳动人。但她看得久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脑中嗡的一声炸裂开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正在看着她的女人,就是她自小失踪的妈妈!她的样子一点没变,与她失踪时一样年轻。可她静静的看了自己一会,什么也没说,只是忽然伸出手,翻过了一个自己同样熟悉的盖子,噗通一下盖住了头顶的窗口,挡住了左右的光亮。

    也是在那一瞬间,邹月才赫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竟然只剩一个脑袋,被放进了那个陈旧的盒子里。而自己消失多年的母亲,把她那个断掉的头,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上。

    有些盒子,是不能空着的,里面一定要放着些许物品,任意都行。但盒子一旦空了,它会自己找某种东西来填满自己,可能是你的头,也是你的命。

    这个有关盒子故事,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又是新的内容。只是读完以后,总觉得这个故事并不完整,好像只有中间的部分。比方说并没有交代这盒子的来历,也没有说清楚后续怎么样了。

    这个叫邹月的女人被砍了脑袋,装入了盒子之中。而占用了她身体的妈妈之后又如何,都没有说清楚。

    感觉有些似是而非,跟以前那个借尸还魂的故事有些类似,但又不全是一样。

    都是死人,重新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

元凶

    我不清楚杜少口中的表妹是否是类似的情况,但就是觉得两者十分相似。

    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把任何事情都朝诡异方向思考的缘故。

    杜少还没有发现我表情的变化。

    他说完了自己表妹的事情,又开始扯些杂七杂八的闲话。见我一直没有出声,他这才抬头看我,问我:“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望着他的脸,考虑了一会,想把话说的含蓄一些,就问他:“你表妹好看不?”

    “我去,你想打我表妹的主意?”他扬起筷子指了指我,正要回答,忽然才意识到我话里有话。

    他立马把眼睛给眯了起来,问我说:“你这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表妹那事有问题?”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虽然心里怀疑,但我不能肯定。

    他一看我这幅表情,眉头皱的更紧了,放下筷子认真看了我好一会,心里也思考了半天,然后才把身子凑了过来,问我说:“你这鬼样子是真觉得我表妹有问题啊!你等着!”

    我还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他直接掏出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我只听到他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我们吃饭的地点,然后让对方快点过来。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两手抱在胸口,气势汹汹的看着我。

    我被他那目光看得发毛,只能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我快要吃完的时候,杜少叫的人就到了,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你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见一个长发女人,带着墨镜,即便如此,但明显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很有气质。

    唯一的问题是,她也确实如杜少所说一般,颈上缠着一条丝巾作为装饰,盖住了下面的疤痕。而肤色上来看,脸很白,但脖子以下露出来的部分相对要黑一些。

    而且这身材怎么看都不像原装的,骨架明显大一些,看起来脸小了很多。

    杜少给她挪了个位子,这女人坐下,冲我看了一眼,估计会错了意,开口对杜少低语道:“你不会是让我来相亲吧?”

    “瞎说什么鬼话!我能给你找个这样的?”

    杜少嚷嚷的很大声,完全不顾及坐在对面的我的感受。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埋着脑袋,时不时去偷偷看他们一眼。

    杜少给我介绍说他表妹的名字叫宁玲,我含蓄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她也笑着客气的回应。

    但明显和陌生人之间保持着距离感,对我没什么话说,只点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就跟杜少闲聊起来。

    但通过这简单的观察,我也没法肯定眼前的女人和那本书里的故事有关。杜少明显在等我的看法,见我没反应,伸腿在桌子底下踢我。

    我翻起眼睛看他一眼,他却佯装出一副笑脸,问我说:“怎么了,我表妹太美你看呆了啊?”

    我呵呵笑了一声,宁玲心里估计认定这是在相亲了,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同样不说话。

    杜少这才急了,拼命朝我使眼色,我没办法,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开口冲他们道:“这头一次见大家都不熟,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两人都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来,微微有些错愕,毕竟这真的不是什么好的开场白。

    但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试探,因此也只有这个选择。

    我喝了一口水,将目光落在宁玲身上,说:“这是个鬼故事,跟一个盒子有关。”

    我刻意加重了“盒子”两个字的发音,仔细看着宁玲的表情,她带着墨镜看不分明,但眉毛还是朝上提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但还能强自镇定下来。

    杜少疑惑的扫了我和宁玲一眼,知道我另有他意,便开口配合我,说:“你继续啊。”

    我想了想,先描述了一下这盒子的外貌,虽然我没见过,只能根据故事里一些细节来讲述。同时用手比划了一个模糊的形状,刻意形容说:“这盒子,大概这么大,差不多能放进一个人的脑袋……”

    宁玲身子微微一震,手中的筷子刚刚举起,却忽然停在了空中。

    她隔着墨镜看着我,以至于我分辨不清楚那墨镜后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但宁玲这样的反应,多少加深了我心里的底气,让我觉得自己八成说中了。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接着开口道:“而且这盒子,有个很诡异的地方,它不能空着,里面一定要放着一些东西。否则的话……”

    我话还没有说话,忽然就听到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宁玲忽的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扬手甩了我一个耳光,转身就朝店外跑出去了。

    而我还保持着刚刚讲话的姿势,坐在位子上发愣没有动。对面的杜少也被宁玲这举动惊呆了,他没有追出去,而是像看猴子似的,看着面前发愣的我。

    我慢慢把双手放下来,心里真举得尴尬的要死,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在公共场合被女人给打耳光,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斜眼偷偷看着我。

    杜少依旧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他大睁着眼睛,或许是觉得有些愧疚,慌忙问我没事吧?

    我伸手在脸上揉了一下,说没事。

    转头朝店外看了一眼,宁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但我心里一点都不怪她,在她那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她就是那故事里所说的那种情况。

    但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地方得到了那个盒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占了别人的身体活过来的。可说到底,她自己也是个受害者,我当面揭开了她的伤疤,甩我一巴掌,也许就是种本能的自卫反应。

    杜少忙跟我道歉,说宁玲平时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有点脾气,但对人很错,所以他们关系很好。今天也不知道宁玲为什么会这样子。

    他解释完,见我没生气,这才试探似的问我说:“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故事,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宁玲听了以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低声笑笑:“没什么意思,女人的心思谁想得透啊,没准就是不喜欢听鬼故事呢?”

    这话明显就是敷衍,杜少自然不相信,他凝视着我,仿佛想要把我脑子给剖开,找到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但我不说,他也没办法,兴许已经打定主意回家问宁玲去。

    这一顿饭,最后也就不欢而散了。杜少把我送回宾馆,没再说其他的事情。

    我回到房间,陈乐和夏俊凡点了外卖吃。两人都没问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懒得解释,自己躺床上玩手机。

    这一天过得很快,中间睡了个午觉,没想都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五点了。

    我招呼陈乐和夏俊凡出去吃了晚饭,回来刚到宾馆门前,我手机忽然响了。

    一看发现是个未知的号码,接通以后,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宁玲。

    她说:“你一个人转回来,我就在你宾馆对面。”

    我回头去看,见一辆红色的车子停在那边,宁玲正坐在驾驶位上看着我。

    不用说,我的住所和号码,肯定是她从杜少那里文莱的。我想了想,跟陈乐他们说了一声,独自朝宁玲走了过去。

    上了她的车,她一句话也没说,开着车子穿过灯红酒绿的城市,然后停在了一条河边。

    这似乎就是我上次碰到那个自称林毅轩的男人时,所在的河堤。

    眼下四周十分安静,入夜时灯光亮起来,景色更美。

    宁玲和我下了车,走到河边上,也不看我,只望着河中的流淌的水。

    而且她十分爽快,直接掏出烟来,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丢给我一根,点燃就抽了起来。

    一根烟燃烧到尾,她将烟头朝河中一甩,这才环抱双手,转头问我:“你想做什么?”

    我摇摇头:“什么都不想做……”

    她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揣摩我这话的真实性,稍稍沉默了一会,她才嘲讽似的笑了一声:“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早上那话,摆明跟我说的。我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你了,但我如今好不容易才过的好的一点,能够不去想以前发生过的那种可怕的事情。不知道你又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我呼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河流,盘腿在河堤上坐下,道:“我没想针对你,今天这事情也只是巧合而已。”

    她苦笑一声:“我不信巧合,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是告诉你一声,你最好什么都别跟我表哥说,如果这事情闹大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她的心思。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是怎么拿到那个盒子的?”

    她站在我身旁,头发被风吹得飞舞起来。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以前爱上一个男人,为了他我离开了这个城市,想跟他一起出去打拼。他说他很爱我,我信了……”

    她微微仰起头,想到了往事,眼神有些颓丧,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他送给我一个盒子。当天夜里就出事了。有另外一个女人占了我的身子活了过来,然后他们在一起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个替身……”

    宁玲的样子看起来很坚强,但她话中的语气,却很悲伤。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脱口问她:“那男人是谁?”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变得阴沉起来,道:“你肯定不认识的,那个男人,名字叫做林毅轩……”

新生

    从她嘴里听到林毅轩三个字多少让我有几分惊讶,但我并不觉得这事能意外到哪里去。

    或许因为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林毅轩这个人,在我心里一直都有个还算不错的形象。

    但听了宁玲的经历,多少让这形象在我心中打了折扣。

    按照宁玲的说法,她跟林毅轩是在两年以前认识的,之后两人联系十分频繁,很快就做了男女朋友。

    但林毅轩的工作性质毕竟和宁玲不一样,作为老师,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到这个城市里来陪伴宁玲。

    好在宁玲是个舍得付出的女人,就如她说的那样,自己拖着行李,直奔林毅轩所在的地方去了。

    她在那边找了个工作,但还连实习期都没结束,就出了事情。

    那一天是七夕节,按理说这种日子,小情侣黏在一起都很正常。但偏偏林毅轩被学校派出去学习,只能留下宁玲一人独守空闺。

    然而,林毅轩走之前,送了一份礼物给宁玲,作为这情人节自己缺席的补偿。

    这礼物很大,用很多层彩纸包装了起来,拿在手中异常沉重。

    宁玲拆开以后,才发现这就是个盒子。

    这盒子通体黑色,上面有很精美的雕花,样式却也十分老旧了,但第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东西并不便宜。

    宁玲抱着这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但她并不介意,看着眼前的盒子,反而笑了。

    一时间她忽然觉得林毅轩这个人傻得可爱,这种日子别人送玫瑰送浪漫,而他却送了这么个用途不明的盒子,当真不怎么会讨女孩子欢心。

    不过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对方明显的缺点,在彼此眼中都能看到可爱的一面。

    可接下来,宁玲的恶梦就开始了。

    她看电视看到深夜,以往这个时候,她和林毅轩都会打个电话,两人聊个没完。

    可今天电话一直没有响起,宁玲尝试着打了过去,但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难免有些失落生气。

    于是自己也不再等了,把手机丢到一旁,直接洗澡准备睡觉。可洗着洗着,她忽然听到一阵哭声,凄凄惨惨,悠悠回荡在屋子里,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她起先并没有在意,以为是电视里传来的声响,可这声音持续了几秒之后,她心头忽然一凛,想起自己洗澡之前,分明已经把电视给关了。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她心疑起来,忙把喷头的水给关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响动。

    可这时候,屋子里忽然又安静了下来,那微弱而凄惨的哭声也随着她关水的动作而停住了。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从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声。

    她疑惑的等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这才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者那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她皱着眉头,不再多想,重新将淋浴的喷头打开,让自己沐浴在温暖的水流里。

    可这过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刚刚听到的诡异声音,忽然再度响了起来。而这一次,哭声,变成了笑声,带着满满的嘲讽与不屑。

    宁玲反应得非常快,几乎在自己听到那声音的瞬间,立马就将水给关上,谨慎的盯着卫生间门外。

    她心里十分确定这声音的源头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似乎是个女人,正躲在屋外,悄悄的哭,又偷偷的笑。

    但宁玲没有出声,她裹上浴巾,蹑手蹑脚慢慢的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同时警惕的观察自己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她什么也没发现,屋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的东西也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似乎刚刚的哭声和笑声,都是自己太过劳累所产生的幻觉一般。

    宁玲心里没底,只能加固了门锁,甚至在门后挡上了椅子。就连窗户也全部死死关上,生怕夜里会有人偷偷爬进来似的。

    做完这一切,宁玲才躺回了床上,又试着给林毅轩打了次电话,可依旧没有人接听,无奈之下,只得合眼睡去。

    等到了半夜,那哭笑声忽然再度响起,这一次声音十分响亮,宁玲被惊醒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耳边的哭笑声并没有就此中断,而是越来越大,就在自己卧室里回荡着。

    她恐惧的望着黑暗中的房间,神经紧绷起来,但依旧让自己极力镇定着,慢慢从床上下来,想要找出这声音的源头。

    最后她赫然发现。

    这声音是从林毅轩送自己盒子里传来的!

    她按亮了灯,将盒子抱在怀中,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快要降临。

    只当这盒子有些稀奇,不知道是不是上面有什么精巧的机关,没准林毅轩买来,就是为了吓唬自己,和自己开个玩笑。

    她伸出手来,想要将盒子打开,仔细检查盒子里面的构造。

    可谁曾想,刚刚将盒盖打开一缝,她忽然就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盒子里,似乎多了某种东西。而且与此同时,那哭笑声更加强烈的朝自己席卷而来。

    她微微一愣,随手将盒盖彻底掀开,这才清楚的看到,盒子里竟然装着个人头!

    这脑袋从脖颈的地方开始断裂,但依旧努力扬了起来,披散头发的面孔,正朝自己哭喊着。

    宁玲无法形容那张脸上的表情,那脑袋的主人,似乎有些难过,有些不忍,因此大声哭泣。可她的神情里,似乎又带着一丝喜悦激动的情绪,让她忍不住发笑,以至于整张面孔,都因为这些复杂的情绪扭曲起来。

    她彻底被吓呆了,眼睛极力睁大,一眨不眨死死盯着盒子里的人头。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惊吓过度的原因,眼前一黑,就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晕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宁玲被两个人的说话声吵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处于盒子之中,就跟那个故事中的主角一样,惊骇莫名!

    等她回过神来,宁玲才意识到自己听到的声音无比熟悉,那个正在说话的男人,就是林毅轩。

    她张开口,大声叫喊林毅轩的名字,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大概五分钟时间,她忽然感觉盒子被人拿了起来,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她看到了林毅轩和另外一个女人的脸!

    那个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打扮的十分漂亮,和昨夜里看到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已截然不同。

    她靠在林毅轩肩头,和林毅轩一起,面无表情的朝盒子里看了过来。

    宁玲那时候直接懵了,完全没想明白眼前的两人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她张开口,再度朝林毅轩叫喊,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同样能看到自己。

    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些许愧疚怜悯都不曾有过。

    而是直接伸出手来,拉住了盒盖,就在她的叫喊声中,直接将盒子重新盖了起来,遮住了她眼前最后一丝光明。

    “后来怎么样了?”我开口问她。

    宁玲在讲述这段经历的时候,期间一直抽烟,到现在已经是满地烟头,我能看得出来,她对林毅轩已经失望透顶。

    “后来?”她不屑的笑了一声,道:“后来我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出事了。但我还有思维,我希望从这盒子里出去。那女人既然能够占了我的身子,那我也可以占别人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这过程并不顺利。当是杜少所说,她失踪了好几个月时间就能想得到。

    我不知道在那盒子里呆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一点。

    寻常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这盒子里有什么古怪。即便每次盒子被人打开,宁玲都冷眼望着外面的一切。

    而且当这盒子中被放置了某种东西的时候,对于宁玲而言,就好像天塌了下来般,压得她无法翻身,痛苦不堪。

    但几乎很长时间,都是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

    她几近崩溃了,也终于明白了当初自己打开盒子时,为什么里面那个脑袋,会有着如此复杂的表情。

    她想出去,想得几近疯狂。稍微有一点机会,都能让她欢喜不已。可她有愧疚,因为她要害另外一人,自己才能脱身。

    可即便如此,当她找到脱身的机会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手软。

    宁玲不知道盒子是怎么落到那个女孩手上的,但她占了别人的身体。也就是我面前所看到的这一具。

    我问她:“那之后呢?那盒子到哪里去了?”

    她侧头扫我一眼:“埋了。我留着那东西干什么?”

    “那之后你就回家了?”

    她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满脸严肃的道:“不,接下来这些才是我今天到这里想要跟你说的话。你仔细听好了!”

    我当然明白她绝对不是专程找我诉苦来的,所以沉默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就行。

    可没想到,她随后一开口,刚说第一句话我就被震住了。

    宁玲说:“我出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了林毅轩的命!”

警告

    这就是宁玲重生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她当时从盒子里出来,也学着那个换了她身体的女人一样,将对方的脑袋放进了盒子之中。

    宁玲原本有些犹豫,她捧着盒子,坐在那女孩的房间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把这盒子烧了?埋了?或者自己不再过问,就留在这户人家里,任由别人来处理。

    可她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自己。

    她在盒子中,想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报仇,想让林毅轩和那个占了她身体的女人付出代价。

    然而现在她也做了和那女人一样的事情。她忽然害怕起来,担心如果这盒子处理不当,里面那个被自己害了的女人重新活过来以后,是不是也会来寻找自己,要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抱着盒子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仿佛在自我催眠一般,最后心里的愧疚感越来越弱,想要保护的念头远远占了上风,最后让她做出了埋掉盒子的决定。

    她在那女孩的房间里找了些东西,将盒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拿了那女孩包里的钱和手机,一个人抱着盒子悄悄从屋子里溜了出来。

    那时还是半夜,也唯有这个时候,她这一番行径,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在这段时间,自己在那女孩身边呆了很久,对她的生活也算了解。

    知道她家里条件不错,自己也有车有房,宁玲出来,开了她多大车子,跑去郊外,然后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盒子买进了泥土之中。

    做完这一切,她反身回城,去自己原先租住的地方,可那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失踪了很长时间,屋子已经已经转租给了别人,无奈之下,她只得将车停在路边,在车上暂时休息了一夜,同时计划着自己向林毅轩复仇的事情。

    动手杀人?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但让她庆幸的是,自己有个当刑警的表哥,时常听他说起破案的事情,知道一些隐藏痕迹的方法。

    于是她思索一晚,决定先将林毅轩引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在他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抢先一步对他下手。

    这整个过程都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宁玲也给自己下定了决心,等见到林毅轩的时候,绝对不会心软留情。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直接驾车到了林毅轩任教的学校门前,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果然见林毅轩提着个公文包,慢慢朝学校的方向走来。

    他和几个月前相比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气色很好,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但越是这样,林毅轩过得越好,宁玲心里对他的恨意就更加强烈。

    她望着林毅轩一步一步走进学校之中,想到自己在盒子中那暗无天日的几个月,恨不得立马开车过去,当场要了林毅轩的性命。

    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知道自己不能着急,她重新回来,自然要好好活着,不能为了这一个男人,蹲了大牢,因此这件事情,需要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按照自己的记忆,默默回想着那个她在盒子中害怕自己忘记而反复背诵的号码,给林毅轩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句故弄玄虚的话: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等这消息发了过去,她凝神观察着林毅轩的反应,果不其然见他将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一看内容,眉头就皱了起来。

    林毅轩手指在手机上随意动了下,一会宁玲这边就有提示音响了起来。

    一条消息回复过来,内容更加简单,先是一个问号,后面又接了两个字:“你是?”

    宁玲这次没有回答,她忍住了,也成功勾起了林毅轩的好奇心。

    林毅轩在校门口站了那么一会,不见有消息回复过来,这才摇摇头迈步走进了校门。

    宁玲自然没有就此罢休,几乎是每过一个小时,就把同样的短信内容,给林毅轩发过去一遍。不管林毅轩回复过来什么内容,她都不理睬。

    她喜欢这种将对方搅扰得一团乱,却又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直到最后,林毅轩那边忍不住了,直接问她:“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宁玲犹豫了一下,这才改了回复的内容,告诉林毅轩:“我知道你对宁玲做了什么!”

    这一次林毅轩的短信回得很慢很慢,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许久没有消息。

    但宁玲一点都不着急,相比此刻的林毅轩,她能够猜想得出对方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对方回复自己。

    大概等了半个钟头,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信息,而是直接打了过来。

    宁玲自然不会接这电话。她挂了通话,又给林毅轩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一个地址,说:“我在那里等你!”

    做完这一切,宁玲直接关上了手机,但她并没有动,而是继续在等在学校门前。

    林毅轩会不会去她所说的地方,宁玲心里并不确定,如果不去,她还得想其他的方法。

    不过让她惊喜的是,就是她关机十多分钟之后,林毅轩出现了。

    他神色有些匆忙,表情也很焦虑,出校门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似乎又给宁玲播了几次电话,但因为无人接听的缘故,显得异常懊恼。

    他这所有反应,宁玲都看在眼里,忽然间就觉得林毅轩那副神情有几分可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换做以前,她从来没见林毅轩出现过类似的神情。

    林毅轩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直接打了车。宁玲这才启动车子,悄悄跟在那出租车后。

    前面那司机所走的路线,确实就是朝着自己所说的地址而去无疑。

    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也是出乎宁玲的预料,她本以为还有有些波折,以为林毅轩至少会犹豫很长时间,大概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后,才会考虑去还是不去。

    但或许是自己的心理战成功影响了对方,林毅轩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直接按照宁玲的要求独自一人直奔目的地。

    那是城外的荒郊,四周依稀有些树,道路还是泥泞土路,十分难走,过往的车辆,自然就更少了。

    宁玲选这个地方,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动手。她一路跟随在出租车后,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让对方发现。

    等林毅轩下了车,她甚至还驱车从他身边开了过去,绕到前方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停住。从后视镜中观察林毅轩的反应。

    林毅轩下了车,但没让出租车离开,他环顾四周的荒地,然后掏出手机,做出要和宁玲联系的样子。

    宁玲也开了电话,很快就收了到他的消息,问自己:“我到了,你在哪里?”

    她没有回复,而是从车上死死盯着林毅轩的身影。

    如今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但那出租车不走,宁玲动手的风险就大了不少。

    她心里开始挣扎,开始犹豫,考虑着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风险。

    但最后宁玲一咬牙,觉得这样的机会对她来说,或许只有一次。林毅轩不是傻子,等他之后警惕起来,自己动手的难度就加大了。

    想到这里,她终于下定决心,脚下油门一踩,直接驱车倒冲回来。速度之快,令人骇然。

    那时候林毅轩恰好就在路中间,他仰着脑袋四处打量,想找到那个约自己来的人的踪迹。

    恰好这时候宁玲驱车朝自己直冲而来,林毅轩一惊,慌忙朝路边上躲,可那开车的人好像不长眼似的,竟然不管不顾,自己躲到哪边,车就朝哪边开。

    林毅轩慌了,眼看那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正想躲开,可晃眼一瞧,忽然就看清楚了那个开车的人,顿时一愣,连找路逃跑都忘了。

    这一切反应,宁玲都看在眼中,林毅轩看清自己时那震惊的模样,永永远远印在她脑海深处。

    尽管这一眼十分短暂,因为接下来,林毅轩的身体,就直接飞了出去。

    按理说,这件事情,越是无人知道对宁玲越好。

    可如今她望着我,直言不讳,将整个过程都叙述了一遍,我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并不担心告诉我这一切,她杀了林毅轩,之后放弃了车子,躲了一周时间,才跑回自己原先的单位去,编造出自己被拐的谎言。

    而那个目睹了林毅轩被撞死的出租车司机,也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即便最后警方查到了一些线索,那也只会把矛头指向被宁玲占了身子的身上。

    因为在常人看来,这个女人可疑到了极点,她的车撞死了人,而那之后她就失踪了,再也没出现过。

    而宁玲的意图,就是在警告我。

    警告我她确实是个敢下狠手的女人,警告我如果破坏了她现在的生活,那我或许就会成为另外一个林毅轩,死在她的手上。

再度相遇

    我听明白她的意思,了解了她的故事,也不想跟她继续纠缠。

    我明确的告诉她,其实自己根本无意来打扰她的生活,这一切撞在一起,都只是巧合而已。

    我和杜少素不相识,原本和他扯上关系就算倒了大霉了。更别提宁玲这件事情。

    我没心思打扰她的生活,不过既然大家都摊牌了,那有件事情我需要知道,除此之外,我也不想跟她再有任何交集。

    宁玲直视着我的眼睛,问我:“什么事?”

    我诚恳的道:“我要知道你把那盒子埋在什么地方?”

    她再度将两手环抱起来,谨慎的望着我,道:“你要那盒子做什么?”

    我吐出三个字:“毁了它!”

    她先是一愣,稍稍朝后退了一步,考虑了几秒,然后对我说:“不行!”

    我疑惑的看着她,问为什么?

    她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也曾想过是不是要把那个盒子毁了,可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毁了那盒子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能保证我不会因为这样死了?”

    我摇头:“这我保证不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毁了那个盒子,我可能会死在那个盒子之上。”

    她不解的望着我,似乎想听我详细的解释,没有说话。

    可我没办法跟她细说,我只知道那本书提到的东西,无论是人是物,似乎都能要我的命。就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是这样,宁玲自己也是这样。

    她稍稍考虑了一会,冲我道:“除非你能给我一个保证,确定我不会有事。否则我不会把我埋盒子的具体地址告诉你的。”

    我很无奈,我也不是神,对什么东西都能了如指掌。何况我对这些事情,本身都还一知半解。

    可想了想,我跟面前这女人素不相识,如果能有双赢的方法,既不会威胁到她,也不会威胁到我,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不行,那她的死活,跟我又能有多大关系。我其实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但现在知道那盒子下落的人只有她一个,所以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她合作。

    我只能先稳住她,然后想办法把盒子的下落给问出来。因此我对她说:“我现在保证不了,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可以跟我去找一个人,从他嘴巴里,或许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找谁?”她问我。

    “林毅轩!”我答她。

    听到这个名字,她脸色刷的变了,惊骇不已:“难道他还活着!不可能!”

    我忙解释道:“都说他已经死了,可之前一段时间,就在这条河边,我见过他,一点也不像死了的样子。”

    宁玲面容发白,似乎听到了一件最为让自己恐惧的事情,想想也是,她亲自动手撞死的人,如今又回来了,心里一点不担心,那才真是见鬼了。

    果然不其然她直接朝我吼起来,指着我说:“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镇定的站在原地,道:“我可没骗你的必要,你要不信,现在跟我回去问我朋友,我遇上林毅轩这件事情,他也知道。”

    宁玲眼睛滴溜溜转着,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和严重性。

    如果林毅轩真的没死,甚至在这城市里游荡,那他的目标,无疑就是宁玲。而且她心中有愧,想到这层,神经就越发的敏感。当即就要求我给陈乐打电话过去,要问个清楚。

    我按照她的说法做了,陈乐虽然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重新提起这件事情,但他下意识的就帮我圆话。宁玲听得分明,脸色越发难看了许多。

    等挂了电话,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反驳了,整个人气势似乎都弱了一截。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这才问我说:“可是,如果林毅轩确实已经死了,而你看到的,不过是鬼,那你要带我上哪里去找他?”

    我为了稳住她,其实脑子里已经想好各种对策了。

    找林毅轩根本不是我的目的,所以能找到与否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为了就是宁玲跟在我身边,然后旁敲侧击的问出盒子的下落来。

    当然这过程中,可能需要做些过场。

    因此我告诉她:“我们可以请鬼!”

    但这过场不是做个宁玲一个人看的,还包括了陈乐和夏俊凡。

    陈乐希望我按照之前的方法找下去,把书里所记载的事情一个一个解决。但那书里的故事何其多,解决起来危险不说,当是耗费的时间就不知道会有多久。

    而夏俊凡希望我能把那个未完成的游戏继续下去,做一个赌博,要么一次解决,要么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他们两个人这几天为了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吵得我头疼不已。

    因此现在我也决定下来,反正这两种主意都各有利弊,我索性就一起做了,既按照陈乐所说的那样,依次解决书里的故事,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找那个盒子。

    同时也按照夏俊凡所说,玩请鬼游戏。但这请来的对象我需要好好斟酌,不可能随便去请些孤魂野鬼,我可以先试试这个方法有没有用,看看能不能把林毅轩给请来。

    林毅轩自然是我最好的选择,单纯的因为之前在这河边他曾今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而且他知道的事情要比我多,如果把他请来了,能让我发现一些我所不了解的秘密,当然是最好的。

    说不准,往好处想想,他或许能直接告诉我陈乐和夏俊凡的方法哪个更有用处。

    如果请不来,那也没事,我同时还在找盒子不是?

    因此细想下来,这也算是一石三鸟吧。既稳住了宁玲,也可以缓和陈乐和夏俊凡的矛盾,同时我也在解决自己的麻烦。

    宁玲听了我的建议,一直没有出声,最后她才低头对我说,让我给她一点时间考虑考虑。

    我点头答应,没有表现出来丝毫想要逼迫她的意思。

    回宾馆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看得出来宁玲的心情很沉重。似乎林毅轩重新出现的消息,远比我撞破她的谎言更为让她烦恼。

    我回到房间以后,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陈乐和夏俊凡,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一直开口劝我就按照他们各自的方法来。

    我听不进去,早早就睡下了。

    不想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宁玲的电话,通话的内容很简单,她说自己考虑了一晚,答应跟我们同行。

    这都是在我预料之内的。

    宁玲被林毅轩坑得不明不白,重生之后报复的念头太强,连林毅轩对她这么做的原因都没有弄清楚,就下了死手。

    后来心情平复下来,这事情就一直压在她的心底。应该也有后悔的时候,至少想亲耳从林毅轩口中得到一个解释。

    她问我什么时候动身。

    我告诉她,得等她那表哥肯让我走我们才能走得了。

    电话那头宁玲就笑了,让我别在意杜少怎么说,他没有那么大的权限来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

    我肯定不想跟警察对着干,但宁玲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就无所顾忌了,反正最后杜少要是问起来,我就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宁玲身上去。

    就这样,我们收拾了行李,和宁玲约好时间,直接离开了宾馆。

    等到机场的时候,宁玲已经在那等我们了,甚至连机票都帮我们订好了。

    这是陈乐和夏俊凡第一次看清楚宁玲的样子,昨天在宾馆下面看不真切。

    陈乐一看有妹子同行,心情就好了起来,拉着我扯低声扯到:“这妹子好看啊!”

    我白他一眼:“外表美,内里黑。”

    陈乐自然是知道宁玲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可他一点也不介意,还是跟宁玲嬉皮笑脸的。不过宁玲高冷得很,几乎不鸟他。

    我们上了飞机,直接朝林毅轩所居住的城市而去。

    但等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当时飞机停好以后,机舱里所有人都跟要去投胎似的,可劲往外面挤。

    我们几个被挤在座位上,过道又窄,一时半会还出不去。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些乘客先从我们面前过去。

    可我晃眼一扫,忽然就看到一个男人,穿着套高领的黑衣服,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被人推搡着从我们面前过去了。

    但那张脸,我记得很清楚,而且印象十分深刻。

    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这他妈就是林毅轩啊!

    我指着那个男人-大叫起来,陈乐他们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宁玲,我都分辨不出来她那表情到底是惊恐还是惊讶。

    可不管我怎么叫喊,那个男人都没有回头,好像听不到我的声音一般。依旧随着人群慢慢朝前。

    我生怕这人又像上次一样从我眼前消失了,急的想要从座位上爬过去。

    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林毅轩竟然跟我们呆在同一架飞机上,难道他真的没死?

第二次游戏

    我们都很心急,陈乐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始终没有回头。

    我直接朝过道里的人群挤去,但却被宁玲给拉住了。回头一看,她的脸已经彻底发白,眼睛瞪大只盯着那个背影看,拉着我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

    她真的怕了,也终于意识到我没有对她说谎,这个在她心中如同噩梦一般的男人,再度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宁玲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紧张。

    我想甩开她的手,可这时候,那人影已经出了机舱门,消失在我们眼前。

    等我们追到外面,机场里的行人各个形色匆匆,却已经找不到林毅轩的身影了。

    又一次追丢了他,让我心里有些失落。

    我们站立不动,此刻每个人都怀有不同的情绪。相比之下,只有夏俊凡要好上一些,他对林毅轩的事情了解不多,也不曾见过他,所以表现得还很淡然。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对他们说:“咋们走吧,人已经不见了,该干嘛还是干嘛吧……”

    可宁玲没有动,她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两手将额前的头发全都缕到脑后,踌躇了一会,才带着哭腔问我:“我们还能干嘛,你也看到了,他没死!你难道还打算去招魂吗?”

    她情绪有些崩溃了,但我觉得这种时候,宁玲是和我们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不能由着她乱了阵脚。

    我两手扶住她的肩膀,严肃的道:“你别急,没发现吗,刚刚不管我们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应,这反应正常?就算他真的活了,我们总得找到他活过来的方法吧?”

    宁玲定定望着我,没有说话。我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你仔细想想看,林毅轩活过来的方法,会不会和你一样?”

    她身子微微一震,呆了片刻。

    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我们假设,当时宁玲开车撞了林毅轩以后,他并没有彻底断气,而是被出租车司机送到了医院里。

    但我和陈乐也查到过林毅轩的死讯,而且宁玲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也确认过。

    这说明,林毅轩确实死过一次。

    可我们都不清楚林毅轩跟那盒子只见是不是有其他联系,没准宁玲埋了盒子之后,林毅轩又委托别人,比如那个占了宁玲身体的女人,将盒子给挖了出来。

    他靠着这个盒子,在死前占据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所以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这种推测十分不靠谱,细细一想,就能找到很多漏洞。

    可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他死而复生并且样貌不变了。

    但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对宁玲来说不是好事,可对于我来说这却不见得就是个坏消息。

    宁玲想要推翻我这个推论,她就只能去自己埋藏盒子的地方,亲自确认盒子是否还在原地。

    只要她去找,那盒子到了我的手上,我可就不讲什么情面了,直接销毁了事,也算是除了我一个心结。

    我没催促她,给她时间好让她能够把这层想明白。

    结果反而是陈乐开口了,直接说破,冲宁玲道:“要不我们先把盒子找回来。”

    宁玲无声的点了点头,刚准备答应,可她眼睛朝我一扫,忽然就警惕起来,立马推脱道:“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自己去看,然后再来找你们。”

    我心说坏了,我原本还想忽悠着让她直接把埋盒子的地点告诉我们,可宁玲现在也起了疑心,就不好办了。

    我只能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装作自己并不在意的样子,表示随她怎么处理。

    陈乐倒是想跟着去,但被宁玲找借口拒绝了,她直接把自己的行李交给陈乐,让他先安置好这些东西。

    我眼看没有机会,便直接朝机场外走去,边走还边想法子,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跟踪宁玲。

    不过这念头刚刚生出来,很快我又放弃了。

    我又不是专业做侦查的,一个不小心被发现的话,只会越抹越黑,加深宁玲和我之间的间隙。

    想到这里,我索性就不管了,反正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四人出了机场,宁玲和我们三人分开行动。等上了机场大巴,我才悄声对陈乐问:“你有没有办法打听出那个占了宁玲身子的女人是谁?”

    陈乐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看林毅轩为了那个女人能够重新活过来,连命都搭上了。两个人的关系自然是很亲密的,我跟以前的朋友打听打听,没准他们见过。”

    我说这没关系,只有能有线索就行。

    陈乐点头,拿出手机和他朋友一个一个联系起来。这时候坐在前排的夏俊凡朝我转过脑袋,问我说:“余洛,你想好没有,如果那盒子不见了,你还打不打算玩游戏了?”

    他这一开口我就觉得头大,好像从我们遇见以后不久,这个话题在夏俊凡口中就没断过。

    他似乎真的认定了只要再来一次就能安然无恙似的。

    昨天晚上睡觉前,我还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跟大周说了一下,想让他给我分析分析。

    一开始告诉他夏俊凡遇上的怪事时,他一直沉声没有说话,只是偶尔问我几个问题,比如夏俊凡有没有真的遇上要命的事情,像我那样差点送命之类。

    我都说没有。

    后来又说起那女尸口中的照片,大周就咦了一声,说:“我怎么感觉有些怪啊,你们三人一起玩的游戏,叶泠死了,你也差点死了,怎么他和你俩比起来好像要轻松一些,感觉这些事情,现在都是冲着你来的,而不是他。”

    我沉默了一会,只能说或许是因为那本书在我手上的关系,没准等我死了,我也会跟叶泠似的,将书交到夏俊凡手中。到时候这些霉头就是冲着他去的了。

    大周思索了一会,说除了这原因,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不过大周还是比较认同我的做法,他说:“如果你们要继续玩游戏吧,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就好像你说的那样,先请一个你觉得对你威胁最小的鬼试试。”

    我一开始所想的,当然就是林毅轩。可如今不确定他的生死,一时间又有些迷糊了。

    因此现在夏俊凡又问起来,我犹豫了很久,都没开口答他的话。

    他见我不答,又催促了几句,我考虑着,忽然脑中就想起一个人来,觉得如果要玩请鬼游戏,如果请来的是他,估计也不会比林毅轩差。

    想到这里,我便朝夏俊凡答道,等晚上试试吧。

    他欣然点头,露出一个很久没见过的笑容,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之后我们跟着陈乐,他帮我们安排好住宿的地方,几人吃了点东西,就一直呆在屋里。

    其间他又来劝我,还是那些老话,让我别冒这种风险。

    我也听腻味了,只一个劲的让他放宽心,说我自己有分寸。

    呆在宾馆里一休息,就是一个下午。这中间一直没有宁玲的消息,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无奈之下,还是只能静静等着。

    大概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们才听到敲门声,宁玲回来了。

    她一进屋,我就在观察她的表情。神色并没有好转,依旧是愁容满面。想想也是,不管那盒子在还是不在,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林毅轩没死也好,死而复生也好,没多大的差别。

    我只问她:“盒子呢?”

    她翻眼朝我一瞧,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你放心,那盒子还在,没人动过。”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骗我,但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细问下去。

    倒是这时候夏俊凡情绪有些激动,他直接把那套玩游戏的装备给拿了出来,摆在我面前,说:“余洛,人都回来了,咋们也开始吧。让他们在外面守着,我们在屋里玩。”

    我看着他手中的图纸和瓷碟,跟大周之前形容给我的样子分毫不差。

    这两样东西,都是他前两天让野猫专门去他家找出来快递来的。效率真是高的离谱。

    我点了点头,让陈乐他们别在现场,也是为了他们安全考虑,就怕真请来了鬼缠上了他们。

    可陈乐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要呆在屋里。宁玲还好说,一看陈乐坚持,就推脱道:“既然他要守着你们,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回自己房间去。”

    我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让他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要靠得太近。

    接着我和夏俊凡铺开图纸,点了香,各自用针在手指上扎了一点血出来,游戏就算正式开始了。

    我俩手指轻轻落在瓷碟上,夏俊凡依旧兴奋。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念叨着自己想要请来的鬼,这般坚持了几分钟时间,忽然感觉手指碰着的瓷碟,似乎有些细微的动静。

    与此同时,我忙睁开眼睛,见夏如轩也是一样。他脸上那种兴奋的神情已经不见了,相反的多了一种肃穆之色。

    但这只是四周变化中很小的一部分,因为我还发现,周围的环境竟然都变了,变得空空荡荡,黝黑一片,甚至看不到陈乐的身影。

    只有我和夏俊凡两人,仿佛处在一个黝黑又没有边际的地方,面对着彼此。

    而这时候,我忽然又看到另外一只手,从一旁探了出来。竖起一个手指,落在了瓷碟上。

留言再现

    这只手的主人,就是叶泠!

    他就是那个我在心中默念着想要请来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好像他一直就站在我的身边,可直到他伸出手的时候,我才看到他的身影。

    我们三个人,三根手指。这一瞬间,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玩碟仙游戏时的样子。

    很像大周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的情景。

    只不过这一次,叶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他就站在一旁,轻笑的看着我。

    这一切转变的太快,我甚至完全反应不过来,差点就将手指从瓷碟上移开了。

    好在夏俊凡朝我大吼了一句:“余洛!你在干嘛!”

    我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清醒过来。

    这就是我想要的,也就是我玩游戏的目的。不管面前的景象都多么诡异,不管我此刻心中如何惶恐。但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不安的心情,用手指紧紧按住瓷碟,没有移开!

    夏俊凡见我镇定下来,脸上再度出现那种欣喜的表情,冲我道:“你感觉到了吗?好像请来了!”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我俩中间的叶泠,脑中猛的冒出一个念头:“夏俊凡看不到他!”

    我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他应该和我看到一样的景象才对,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始终在映衬着我心里的想法。

    但我没有变现出来,只是颤颤的点了点头,没有将叶泠就在身旁的事情告诉他。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夏俊凡对这件事的热情,他脸上带着笑意,对我说:“问吧!”

    “问什么?”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同时也对他说了出来。

    他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也不理我,对着瓷碟自顾自的问了起来:“你是谁?”

    他话音落下,便凝神看着碟子,可奇怪的是,碟子并没有动。似乎不想让他知道来人的身份。

    夏俊凡等了一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怎么不动?”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叶泠,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表情变得很严肃,只朝他对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却不见任何怪异的事情,依旧是空空荡荡漆黑一片。

    事情并不如夏俊凡所想的那般顺利,他这时候才紧张起来,看看瓷碟,又看看我,脸上表情很是古怪,仿佛害怕我俩现在做的事,当真如陈乐所说那样,会让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夏俊凡微微犹豫了一会,开口朝我催促说:“你说点什么啊!”

    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词句,玩碟仙,通常应该只能问一个是与否的问题,但夏俊凡这图纸不同,上面文字密密麻麻,我不清楚叶泠是否能够回答一句完整的话。

    而且我心里压了无数个问题,一时间真把叶泠给招来了,反而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想了想,我觉得虽然现在他和我们阴阳两隔,但曾今好歹也是朋友,直接就开问,似乎有些唐突,因此我只吐出四个字来:“你还好吗……”

    叶泠又朝我笑了笑,但纸上的瓷碟却依旧没有动。

    反而是夏俊凡听我这话直接愣住了。

    他眯起眼睛,警惕的望着我,又转头朝叶泠所在的地方看了看,然后才低声问我:“你在说什么?你在和谁说话?”

    我忙打起马虎眼,没说实话。

    因为我觉得,叶泠没让他看到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正是因为他提议玩游戏的缘故,所以叶泠对夏俊凡心存恨意。

    但不管这原因如何,既然夏俊凡看不到,那我也就没有说明的必要。

    我朝夏俊凡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一上来就问问题,没准人家心里不太好受吧……所以先客套下……”

    他对我这话似信非信,始终眯着眼睛盯着我,知道我有事在瞒他,却又猜不透。

    这般沉默了许久,夏俊凡眼看我不说,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在磁碟上,目不转睛的问:“我们会没事吗?”

    这一次很意外的,瓷碟动了!

    而且速度很快,刷的一下停在图纸的东南角。

    我分明看到叶泠的手指在推动碟子,但也同夏俊凡一般,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我俩顺着瓷碟上自己用血滴出来的箭头看去,发现这一缕殷红,不偏不倚的指着一个字——“不”!

    夏俊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但是看到那个字的时候,我心里也不怎么好过。

    实在忍不住,我才开口问:“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这话说出口,我一直在等叶泠的答复,可眼睁睁看着瓷碟停在原处,就是不动一下,我就纳闷了,叶泠既然来了,为什么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不透露给我们?

    他是否有某种顾忌,没有办法当着夏俊凡的面将信息传递出来?

    我再度揣测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望着坐在对面的夏俊凡,心里就多了几分不畅快的感觉。

    他依旧盯着瓷碟看,似乎在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一般。

    我想了想,开口对他说:“我看这方法不行,要不然趁着还没出事,先送走算了。”

    夏俊凡有些失望,他一语不发的看着瓷碟,迟疑了很久,似乎并不甘心就此放弃,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够出来的法子。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叶泠虽然就在旁边,可他一句话也不说,甚至也不愿意挪动碟子,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我看夏俊凡不出声音,抬起头看了叶泠一眼,淡淡的道:“请你离开吧……”

    叶泠微微冲我一笑,但并没有将手指从瓷碟上移开。

    反而让我意外的是,这时候他的嘴巴动了。一开一合,似乎在对我说话,可是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心里了疑惑起来,仔细看着他的口型,猜测着他想要告诉我的内容,却始终没有头绪。

    他的话似乎说完了,嘴巴闭上没再动一下,我只知道内容很短,其他的一时都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叶泠慢慢把手从瓷碟上收了回去,他的身体朝后退了一步,没入到四周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丝毫踪迹。

    我同样也将手指从瓷碟上收回来,对面的夏俊凡急的大叫:“碟子还没回到原位,还没送走呢,你怎么就放手了!”

    我想开口和他解释,不想这一瞬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就好像转了几百个圈似的,脑中天旋地转,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吐了出来。

    但这感觉来的快,走的也快。

    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稀看到些光亮,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又变了,四周又变回了之前旅社的模样,那种无尽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分毫。

    而且陈乐已经站在我身旁,他估计是看到我发晕的样子,心里急了,拍着我的背问我怎么了。

    我解释不出来,深深吸了两口气感觉才稍微好一些。

    对面的夏俊凡手指依旧摸着碟子,估计是看我这副模样,他越发不敢放手了。

    我问陈乐,说:“你刚刚一直在旁边?”

    陈乐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事?”我这么问的意思,是想知道在陈乐眼中,我们刚刚玩游戏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景象。

    可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从我们一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到我放开手指,都好好的坐在这里。

    我暗暗一想,或许只有游戏的参与者,才能感受刚才环境的诡异之处。

    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或许因为刚刚发晕的关系,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

    可转头一看,发现夏俊凡竟然还坐在桌旁,摸着碟子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一下就乐了,说:“得了,撒手吧,不然你准备保持这姿势做到什么时候啊?”

    他有开始迟疑,似乎很想放开,但又怕招来祸事,最后还是陈乐推了他一把,这手指才从碟子上移开了。

    结果当然,两人有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我习惯了,懒得管,直接倒在床上休息。

    可这心里还是事情放不下,翻过来翻过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睡着。

    我很在意叶泠离开之前,想要告诉我的内容。

    他当时的嘴型我记得很清楚,自己一遍遍模仿,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发音,可是实验来实验去,发现好多话都能够以同样的口型说出来。

    这样一来,更加佩服电视里那些随便看看口型就能知道别人再说什么的刑警,感觉这已经跟特异功能差不多了。

    考虑了许久,我忽然觉得,叶泠会这么做,那么他肯定觉得我能够理解他那句话的意思,这句话应该是我和他都知道的内容,肯定不会是为了让我困惑而乱想乱猜的。

    于是我把自己跟叶泠有关的事情大概回忆了一下,想着那些我还能回忆起来的,他跟我说过的话。

    一句句的实验着,可到了最后,我忽然觉得心里一凉,猛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吓了一旁的陈乐一跳。

    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然后把当时看到的那句话加着口型试了一下,发现竟然全都能对得上。

    这句话就是当初我发现自己被附身的时候,给叶泠留言,然后收到的那句回复。

    “他们在看着你!”

熟人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的话,我几乎都快忘了曾近收到过这样一条回复。

    记得当时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林毅轩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当时我对他也曾有所怀疑,加之这一次我们来的目的,也和林毅轩有所关联,不管从哪个角度来想,他似乎都有最大的嫌疑。

    可这句话里还有一个问题,叶泠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也就是说,这看着我的人,并不仅仅是林毅轩一个。很可能还要加上那个占了宁玲身子的女人,甚至还有其他人也在其中。

    想到这里,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他们在看着我,那他们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看着我,究竟是人还是鬼?

    陈乐见我直直坐在床上,发愣出神,忍不住开口问我:“余洛,你这是怎么了?”

    我朝他看了一眼,见他满脸关切的神情,忙摇了摇头,告诉他没事。

    他见我不说,也就不再多问,翻过身子,冲我道:“早点睡吧。”

    我点点头,顺势躺下,也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我很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与陈乐一起分析一下,也许我的想法有局限,但两个人没准能开阔下思维。

    可转念一想,叶泠每次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只是告诉了我一个人,仿佛他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一样。

    就连今天玩游戏的时候,夏俊凡也没有发现分毫。

    说起夏俊凡,叶泠和我,我们三人的关系,相比较起来,也许我和叶泠私下也许更好一些。

    但也只是好那么一点点而已,毕竟大家都是从网络上认识的,都算不上熟识,勉强也只能当做普通朋友而已,肯定比不上我和陈乐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可就是这样,我才无比奇怪,为什么叶泠愿意告诉我这些,而不愿意告诉夏俊凡?难不成他希望夏俊凡死?

    这种想法不难理解,毕竟就是因为夏俊凡,我们都才趟进了这趟浑水之中。但说到底,夏俊凡也不是无心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初那些举动会让我们都落到这步田地,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是?

    而且按照我对叶泠的了解,他也不像那种不明事理瑕疵必报的人。夏俊凡有心还是无意,他肯定是分得清楚的。

    所以考虑来考虑去,我只能猜想,夏俊凡和叶泠之间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想到这里,又翻了个身,面对着陈乐,见他静静的躺在旁边的床上,闭着眼睛,但还没有睡着。

    我犹豫了一会,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转头看着我,口中轻轻“嗯”了一声。

    我接着问他:“你觉得夏俊凡这个人怎么样?”

    他鼻间缓缓呼出一口气,也侧身朝我看了过来,道:“我知道我这脾气的,我不太喜欢这个人,不过你俩既然是朋友,所以我也忍着不跟他闹得太僵。”

    我笑了笑,这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俩人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好像上辈子是仇人似的。

    我原以为是因为之前我们刚遇上夏俊凡的时候,大打出手的缘故,不过细细一想,陈乐也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些拳脚关系就记挂在心上的人,所以更加好奇起来,问他:“为什么就不喜欢他?”

    陈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才道:“我也说不清楚,可能人就是这样的吧,有些人你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心里就知道你们不可能做朋友。而且这人,总让我觉得有些古怪……”

    “古怪?”我一挑眉毛,疑惑的问他,“哪里古怪了?”

    他想了想,道:“这么说吧,你俩遇上的事情都差不多,但你看看你,东跑西跑的,这段时间我俩都去了多少地方了,还总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可他好像不一样,他除了去找过曹良华那个老头之外,现在一路跟着我们,对我们要做的事情似乎一点都不上心。唯一在乎的,就只有那个游戏。”

    虽说这只是陈乐的感觉,但这些话,我确实觉得有几分道理。夏俊凡和我确实不一样,我来这个地方,是自己主动的。而他跟着我们,是被动的。

    他确实不关心我们能不能找到林毅轩,我曾给他提过叶泠送来的那本书,告诉他里面记载的故事可能会变成现实,但他也不怎么上心,甚至都没有向我开口,提出看看书里的内容。

    从头到尾,确实如陈乐所说,夏俊凡关心的,只有那个请鬼游戏。

    这无疑越发加深了我之前的怀疑,夏俊凡是不是真的有事情瞒着我,比如他知道再玩一次游戏会发生些什么变化之类?

    可他如果知道这些事情,却没有告诉我,这又是什么缘故?

    我没再接陈乐的话,只是翻身躺平,心里暗自琢磨着。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问夏俊凡,如果他会告诉我的话,那他早就已经说了。

    我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就是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我在这里瞎想乱猜。要么就是他真有事瞒着我,而我对他得稍微留意些。

    但我这种性格,肯定只会选择后者。

    第二天起来,我们洗漱完毕,宁玲和夏俊凡就到我们房间里来,商量着今天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有意无意的看了夏俊凡几眼,他一直没怎么说话,似乎因为昨天游戏没有成效的缘故,精神也不太好。

    我没搭理他,只问宁玲说:“要不我们今天就去林毅轩的家里看看吧,确认下他的死活?”

    宁玲有些犹豫,她似乎很想跟我们去,但又没法面对。陈乐关心的劝了她几句,她才点头答应。

    而且我们也只有靠宁玲,才知道林毅轩家的确切地址,毕竟以前她和林毅轩交往过一段时间不是。虽说陈乐也能打听出来,但多少要费些时间。

    宁玲做通思想工作,就带着我们坐车朝林毅轩家的地址而去。

    到那地方,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个环境很一般的小区,估计也有些年头了。建筑的墙壁都是黄-色的,因为风雨打磨早就没了光泽,所以我猜想林毅轩家的条件也不是大富大贵那种。

    我们跟着宁玲朝里走,绕过一排排的房屋,这途中她都没有出声,眼睛盯着四周看了又看,也不知是不是回忆起很多往事。

    等我们走到一栋标记着七单元的楼前,宁玲才停了下来。

    她仰头朝上看着,眼中不见悲喜,可我分明能感受到她重回旧地时,心中物是人非的煎熬。

    我们都担心勾起她的伤心事,不敢出生催促,四个人就这么呆呆站在楼底下两三分钟,宁玲才回过头来,冲我们说道:“你们自己上去吧。我在这里等着,林毅轩的家,在七楼,704。”

    我点点头,也不打算为难她,可等我们准备上楼的时候,忽然又被她叫住,冲我说道:“等会你们上去了,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别说我来了。如果他确实死了……”

    她的话停在这里,没继续往下说。我朝她挥了挥手,示意我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林毅轩真的死了,她作为凶手,更加没脸进这个家门。

    我们三人进了电梯,很快到了七楼,这突然登门拜访,怎么看都十分唐突,但好在陈乐和林毅轩算是朋友,我们可以通过他的关系,找些个借口。

    出了电梯,向左边走了一会,我就看到了那扇标着704的房门。门已经显得很老旧了,和周围那些贴着大红对联的房门相比,显得清清冷冷的。

    我把陈乐朝前推,跟夏俊凡一起站在他的身后,陈乐无法,只能主动敲门。

    这咚咚声响起来,在这安静的楼道中异常刺耳,仿佛能够牵引起我的心跳。我也拿不准这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鬼屋,所以心底时刻戒备着。

    陈乐大概敲了十多下,我们才听到屋里传来微弱的回应声,说着:“来了。”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入耳听得有些疲惫和苍老,果不其然不会房门打开,就是个中年女人。

    我想应该是林毅轩的妈妈。

    她的年纪估计和我妈差不多,但样子比我妈要苍老不少,而且显得非常没有精神。

    看到门前站着三个年轻男人,这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才试探的开口问道:“你们是……”

    陈乐立马装出一副笑脸,阳光灿烂的,就跟在我妈面前表现出来的一样,咧嘴笑道:“阿姨你好,我们是林毅轩的朋友,路过这边来看看他。”

    林毅轩他妈稍微有些出神,微微愣了一会,脸上的戒备才少了一点,但依旧没表现出一点亲切的样子,只是随口“哦”了一声。

    陈乐还是笑着,继续问他:“阿姨,他在吗?”

    林毅轩的妈妈眼睛在我们三人身上分别打量了一下,正要开口回应。但这时候,屋里忽然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相比起来,很年轻,也很有干劲,朝我们这边问道:“妈,谁来了?”

    接着,我们就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她穿着围裙,手里拿着抹布,似乎正在收拾屋子,可等我们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时,不只是我和陈乐,连这女人都愣住了。

    三人同时间盯着对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陈乐才难以置信的,对着那女人喊出了一句:“表……表姐?”

争执

    面前这个打扮得很贤妻良母的女人,就是当年陈乐那个离家出走的表姐。

    我都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见过她了,可自己还能够认出她那张脸。

    更加让我们惊讶的是,她竟然把林毅轩的母亲叫做“妈”。

    难道说她已经跟林毅轩结婚了?

    而且不止如此,我看到她的时候,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她就是那个占了宁玲身体的女人。

    陈乐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再喊出那一句表姐之后,他就没再说出其他的话来。脚步也没有挪动,只站在门前定定的望着那个女人。

    陈乐的表姐名叫宋燕,以前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那种手里拿把刀,从街头砍到街尾,浑身是血还能面不改色的女人,非常女流︶氓非常不懂事的那种。

    可如今她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从头到脚都变了,有些故事里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意味,没有丝毫暴戾的气息。

    她此刻盯着陈乐,目光又从我和夏俊凡身上匆匆扫过,似乎对我们的到来有些手足无措,双手抓住身上的围裙然后又不自然的放开,出了好长时间的神,才颤颤的冲陈乐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不知道陈乐此时是何种心情,但他情绪明显很激动,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林毅轩的妈妈看了看门前的陈乐,又转头看了看宋燕,听两人刚才的对话,也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忙对我们笑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招呼我们进屋。

    林毅轩家的屋子并不是很大,估计和陈乐自己住的那套屋子差不多。家里杂七杂八堆满了东西,看起来很混乱。

    我们坐在沙发上,都很拘束,宋燕也坐在旁边,低着头不说话,反而是林毅轩他妈妈忙前忙后,又端水又递茶的招呼我们。可这整个过程中,我们都没看到林毅轩的踪迹。

    这时候我才能好好观察宋燕的样子,她的面容有些憔悴,都不怎么打扮自己了,穿得也很普通,就像一个已经结婚了很多年的家庭妇女一样。此刻的衣服又是高领的,所以看不出来脖子上是不是也有宁玲那样的红色痕迹。

    原本只是想想来打听下林毅轩的情况,但宋燕的出现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

    我偷偷看了看陈乐他们两个人的表情,陈乐似乎有些恼怒,眉头紧促在一起,眼睛死死盯着地板,按我对他的了解,这副样子就是他生气的征兆。

    和他相比起来,宋燕却是面无表情。

    这般沉默了很久,宋燕才抬起头来,问陈乐道:“你到这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话就像一个不起眼的火苗,但直接就把陈乐这个炸-药包给点燃了,他很僵硬的扬起脑袋,不屑的道:“找你?你当自己是谁?也配我找你?”

    我一听陈乐这话,心说坏了,这表姐弟的性格我是清楚的,谁口气不好一点,立马就跟火山爆发似的要闹起来。

    可奇怪的是,宋燕一看陈乐这反应,吃鳖似的,却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换在以前,绝对是不敢想象的,要是以前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肯定直接撩起桌上的杯子朝你脑袋上招呼。

    仿佛不见她的这些年,身上所有的脾气和棱角都被磨得干干净净。

    恍惚间都让我有种错觉,好像这个坐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个和宋燕长得很像的陌生女人一般。

    但我还是担心会出事,忙说圆场话,道:“燕子姐,我们今天其实不是来找你的,谁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只不过是出来玩路过这个地方,陈乐和林毅轩是朋友,打算来看看他……”

    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乐打断了,他瞪了我一眼,冲我嚷嚷起来:“余洛!我让你跟她说话了吗?”

    我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连忙闭口不在说话。

    陈乐心里估计挺恨他这表姐的,毕竟当年她离家出走,还是跟一个吸毒的男人一起,给他们家闹出了不少麻烦。就连他父母和姑爹葬礼的时候,陈乐的姑妈从头到尾也都没有提过宋燕的名字,更别说请人去把她找回来了。

    简而言之,可以说他们一家早就不把宋燕当成自己一份子了。

    倒是宋燕听我说话,将目光朝我望了过来,在我身上打量一会,不由笑道:“是余洛啊,几年不见快认不出来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做声。

    她又问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听这意思,好像是准备对我们下逐客令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不过陈乐这时候接话了,斜眼瞅着宋燕,道:“我们又不是来找你的,这里也不是你家,你管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我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想让他说话别太过激,毕竟林毅轩的妈妈和宋燕关系似乎不同寻常,而且这些话他妈妈也能听到。

    宋燕淡淡笑了一声,道:“我妈身体不怎么好,得安静的休息,你们在这,有些不方便。而且林毅轩他……去世一段时间了。”

    “去世了?”

    我故作惊讶的回应着,但心里其实挺高兴她主动把林毅轩的情况告诉我们。

    可是陈乐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个,他听了宋燕的话,更加激动起来:“你妈?你妈在家里呆着呢,谁看到你去照顾啊?”

    我自己觉得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但也是事实。就算她已经和林毅轩结婚了,可亲妈还在家里不管不顾,怎么也说不过去。

    宋燕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但她没有呛声,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将身上的围裙脱了放在厨房里,又招呼林毅轩的妈妈进房间睡下。这一过程完全把我们当空气晾着,不管不顾。

    等这些事情料理妥当,她才拿了一件外衣,冲我们道:“我们出去说。”

    不等我们开口答应,宋燕直接朝门外走了过去。陈乐鼻间哼了一声,也快步跟上。

    我和夏俊凡互相对视了一眼,自然也得跟着他们离开。可是刚刚出门,我忽然就想起宁玲来,虽然我们不确定是否就死宋燕占了她的身子,但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我忙朝夏俊凡低声说了几句,让他抢先一步绕过宋燕和陈乐之前,坐电梯下去,把等在楼下的宁玲给忽悠离开。

    否则两人要是碰上了,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好在夏俊凡的动作也十分利索,等我们到楼下的时候,他和宁玲都已经不见了。

    而我只能跟在陈乐和宋燕背后,夹在两人尴尬的气氛之间,默不作声的朝小区外走去。

    这一路大概走了十分钟,来到周围一个广场上。此刻还是中午,广场上的行人不多,没谁会注意到我们。

    宋燕这时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乐,尽力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抿起嘴对他笑了笑,然后才说:“你也长大了不少……这几年家里还好吗?”

    我心说虽然无知者无罪,但这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乐没有回答,他依旧瞪着宋燕,忽然就抬起手来,啪的一巴掌甩在宋燕脸上。

    我都没反应过来,耳中只听见一声脆响,连阻止都来不及。宋燕被打的脸飞快的红了起来,她歪着脑袋难以置信的望着地面,同样被陈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镇住了。

    陈乐真的丝毫不留情面,动手之后,直接就开骂了,问她:“你问谁家里好不好?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问我!”

    我怕陈乐又忍不住动手,忙把宋燕从他身前拉开,虽说他们姐弟两人也是从小打到大的。但如今这个年纪,跟女人动手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宋燕也不是好惹的货色,真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挡在他们中间,背着陈乐低声跟宋燕说:“燕子姐这些事情你也别问他了,你们家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就在前不久,你爸和陈乐的爸妈都出意外过世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乐朝后一拽,他对我向宋燕提起这事非常不高兴,扯着我的衣服就把我朝后甩,口中还嚷嚷着:“你在这插什么嘴!”

    我差点就被他给扯翻在地上,可这时候,宋燕也突然伸手拉住了我。一下子我就被两个人前后扯着衣裳,夹在中间。

    她整张脸都崩了起来,望着我的目光越发凌厉,瞳孔都放大了不少,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她似乎又变成了我记忆里的宋燕,强势得让人有些惧怕。

    “你刚刚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她紧紧扯着我胸前的衣服,语气强硬的问我,但我也能感受得到她言语中的忧虑与惊骇。

    但陈乐抢先一步,冲她恶狠狠的道:“余洛说我爸妈死了,我姑爹也死了。怎么着,现在想装好人了?”

    宋燕身子一震,将目光落在陈乐脸上,即便她在努力的隐忍,但眼圈还是立马红了。

    她扯着我衣服的手慢慢松开了一些,似乎也想给陈乐一耳光,把他刚刚说出来的话给打回肚子里去。

    可她颤抖着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住了。不仅没有动手,反而是自己没能支撑住,一行眼泪,从眼眶里直接流了出来。

    她忙转过头去,仿佛不希望我们看到她这脆弱的一面。

    我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眼泪一出来我就心软,看她这幅样子,心底深处似乎对自己的父母并不像我所了解的那般无情。

    因此我迟疑着,轻声对她说道:“燕子姐,要不你回去看看吧……”

    可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她捂着嘴,想掩盖住自己哭泣的声音,却一个劲的摇头,道:“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还问为什么?”陈乐冷声道,“她没脸回去!她跟那个叫宁玲的女人一样,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陈乐这话一出口,宋燕身子猛的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又僵在原地,用一种惊骇的目光看着陈乐,呼吸急促的问他:“你……你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

试验

    我其实并不想在宋燕面前提起和宁玲有关的事情,毕竟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们挽回不了,更不想激化两人只见的矛盾,引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我也管不住陈乐的嘴,他一生起气来,基本上就放弃思考的能力了。这事捅破了,我也少不得来给他圆场。

    宋燕眼下激动不已,就跟初见宁玲的时候一样,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脖子,好像害怕脑袋突然从都上掉下来一样。

    我忙上前,一米给陈乐使眼色,一面安抚她说:“燕子姐,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陈乐和林毅轩关系好,所以提到过一些事情而已。但也是今天才知道他话里说的人竟然是你,大家现在都很意外。”

    陈乐斜瞅了我一眼,没拆穿我的谎言。

    我顺势扶住宋燕的肩膀,让她坐在草地边上,苦口婆心的劝诫了半天,她的情绪才稍稍安稳一些。

    我把陈乐拉着坐在一旁,怕他又刺激到宋燕,所以不让他说话。

    自己就打起感情牌来,问宋燕说:“燕子姐,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她木讷的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似乎连自己都不能确定。

    但紧接着,她忽然抓住我的手,冲我道:“余洛,你告诉我,那女人是不是活过来了?”

    我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摇头道:“不清楚,你刚刚要不是这个反应的话,我也不信真有这样的事情……”

    她抓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盯着我的眼睛道:“不,你信的,你骗不了我。”

    她似乎在试探我一般,想从我口中套出话来。但我没做表示,只问她:“你跟我说说,你怎么遇上这种事情的。”

    她望着前方,凝神想了想,眼睛有些发红。

    宋燕当年偷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以后,就跟着那个吸毒的男人到了这个地方。日子过得很辛苦,可那男人待她很好,因此对于当年的她来说,心里总觉得这是值得的。

    可时间久了,两人的积蓄慢慢见底,那男人没有工作,成天游手好闲,而且有毒瘾,自然就需要一大笔钱。

    但这钱从哪里来?

    最开始,宋燕还有着一些打算,去发传单也好,找份工作也好。但这类收入是十分十分微博的,就连维持两人日常生活都十分困难。

    而那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也会去偷去抢,来钱快,但风险也很大。后来直接和当地一些黑色势力借高利贷,可他还不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把主意打到了宋燕的身上。

    那时候的宋燕,虽说自己大小也就混在一群流︶氓里长大的,可某些方面,同样天真的可怜。

    她心里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可也忍不住会去想,只要对方爱着她,她也爱对方,不管以后会遇上多大的困难,都一定能够解决。

    可以说完全被爱冲昏了头脑。

    这男人渐渐把她当成了敛财的工具,最开始,让她出去勾搭一些男人,上手之后,要么威逼利诱,要么直接抢劫。弄出了不少事端。

    宋燕一开始竟然还是心甘情愿的,不管这男人要求什么,她都愿意去尝试一番。

    可后来渐渐的,她也觉得这性质变了。尤其是在对方开口想让她出去卖的时候。

    从最初开始,她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爱字。可到了这个地步,她自己也怀疑了,隐隐有了想要离开他的打算。

    但还没行动,就被那男人发现了她的意图,结果可想而知,被一顿拳打脚踢,经常被弄得很惨。

    可就算如此,一到晚上,对方还是威逼着她出去当诱饵,在暗处盯着她,让她将那些不正经的男人引到人迹罕至的巷子里去,从而方便动手抢劫。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遇上了林毅轩。

    这个男人给了她另外一种感觉,他说话很暖,做派正经严肃。而且有很强的正义感,见到这副模样的宋燕,第一个想法,就是帮她。

    这过程有些复杂,宋燕没有细说,因此我们也无法知道详情。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和林毅轩接触不止一次,自从两人第一次遇上之后,林毅轩曾主动到附近找过她,想要帮助她。

    这对于当时的宋燕来说,就好像在黑暗的世界中,突然有一道光照在自己身上似的,吸引着她朝光源走去。

    林毅轩努力的帮她脱离魔掌,就在这过程中,共患难一般的,两人渐渐有了感情。

    但这时候,宋燕出事了。她拿到了那个盒子。

    这盒子是吸毒的男人带回来的,说是看到有人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但感觉挺值钱的,就带了回来。

    在然后,林毅轩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

    先是了解到盒子的情况,然后得到盒子,又哄骗但宁玲,救了宋燕。

    这里的说法和宁玲差不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

    而之后,宋燕从以前那种生活了解脱出来,面对林毅轩这样一个有教养有文化,对她又极好的男人,宋燕心里十分自卑,估计就是觉得配不上他。

    但林毅轩不介意,他相信宋燕能够改头换面,变成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样子。当然,宋燕经历了这种种变故之后,也确实做到了。

    只不过有一点和我们料想的不同,她并没有和林毅轩结婚,因为就在她活过来不久之后,林毅轩就意外去世了。

    这对宋燕和林毅轩的家人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她哭了很久,最后决定把林毅轩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照顾他们一辈子。

    她会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方面她对林毅轩有情,而另一方面,林毅轩也曾救过她,这是恩。

    宋燕说到这里的时候,陈乐不屑的哼了一声,估计又想到了他独自在家的姑妈。

    但宋燕从始至终都没提过她的父母,我私心猜测,有些人叛逆期时,和家人的矛盾会结得很深,也许当时宋燕的爸妈也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关系才会搞得这么僵。

    宋燕说完自己的经历,忽然又问我,说:“余洛,那女人真的活过来了吗?”

    我摇头重复说自己不知道,她无奈之下,才没有继续问下去。

    倒是陈乐突然插了一句话,恶狠狠的问他:“林毅轩说过,他有一本书,上面写着好多这种事,那书哪去了?”

    宋燕懵了一下,诧异的回答:“什么书?我没见过啊?”

    她这回答让我十分意外,林毅轩有那本书是我们都知道的是,可一个生活在他身边的人,竟然对这件事奇怪毫不知情。

    可是仔细一想,我忽然又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因为林毅轩在我们眼中,和在宋燕眼中,几乎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如果说之前我对他还有些许好感,那现在这一丝好感也淡然无存了。

    将陈乐,宁玲,还有宋燕,三个人与林毅轩的一些交集合起来看,我忽然间觉得这个人的心思之沉,心机之重,让我害怕。

    林毅轩是一个为了让宋燕活过来,而可以欺骗宁玲的感情甚至性命的男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宋燕口中,却各种优秀各种善良,甚至还能把宋燕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除非林毅轩得了精神分裂,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他有这么高尚的。

    而且宋燕得到盒子的时机也很奇怪,偏偏就在遇上了林毅轩以后。

    既然盒子在那吸毒的男人手中,那林毅轩又是怎么得到了?他总不可能闯进那男人的家里搏斗一番争抢过来,而且应该也不会是去偷过来的。

    那排除了这些情况,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那个占了宋燕身子,重新活过来的女人交给林毅轩的。至于两人又是什么关系,我不得而知。

    而第二种,就是那个吸毒的男人交给林毅轩的。

    这一种想法拓展开来就有几分可怕。也就是说,这是一场交易。

    吸毒的男人通过林毅轩把盒子带回家里去,完事以后,又重新把盒子交还林毅轩手中。他自己可能也不清楚得到这盒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即便知道,也许为了钱,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那林毅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肯定不是为了除了宋燕,否则后面也不会有宁玲的事情了,而且宋燕和他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考虑来考虑去,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林毅轩手上有书,他知道书里面的故事,在某种机缘之下,他得到了盒子。

    可他不确定盒子的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效果,他想要找个人,验证一下。而刚好这个时候,他遇上了宋燕。

    然后宋燕确实如故事里所说,出现了头和身体分离的情况。而他再度让宋燕重新活过来,同样也是一个试验。

    估计他想看看,这重新活起来的女人,究竟是人是鬼,会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这样,所以他才会主动和宋燕扯上关系,也就解释得通他为什么那么善心想帮宋燕脱离那个吸毒的男人。

    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也不是毫无可能。

    因为在往后想,我甚至觉得陈乐也被他利用了。

    那本书里写着,他国庆休息,所以想要去找陈乐玩,有了后来在鬼屋里发生的事情。

    但他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和陈乐联系过。

    因此按照我的想法,他去那个地方,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陈乐去的。

    而且当时离开鬼屋之后,他并没有离开那座城市,而是去找了宁玲。

    这样一来,时间基本就对上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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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书介绍:
你以为自己正孤身一人坐在电脑面前,或者拿着手机躺在被子里,点开这个故事。可事实上,你也许并不是唯一呆在这屋内的“人”。我收到一本来自死者的书,里面记载着一个个诡异离奇的故事。而自己生活,却开始和书中的故事发生关联。无时无刻不得不提防着那些让人惊悚惧怕的鬼怪,以及丑陋不堪诡异的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异的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异的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