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蒋先生什么时候和我老婆走的那么近了？
导演被封池打折胳膊后拖走，霍云翎吩咐换导演，一旁的制片人已经是吓得满头冒汗。
门外看戏的演员们也是大惊失色，这个为钱不要脸的替身竟然是霍云翎看中的女人？
霍云翎面带微笑的朝着白苒走过来，也向着她伸出了手。
地上的白苒咬了咬唇，她没有想到霍云翎会出手为她讨说法。
看着面前两个男人的宽大手掌，她不想连累蒋归慕，还是将手搭在霍云翎的手心里。
霍云翎满意的笑了，握紧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了起来揽过她的腰，一手随意的将蒋归慕的西服扔给了封池：“已经脏了，让人送一套高定给蒋先生。”
“好的，霍先生。”
封池立刻去办，并且将门外看戏的人全部赶走。
霍云翎脱了西服搭在白苒身上，似随意的对蒋归慕道：“真不知我老婆什么时候和蒋先生走的那么近了。”
白苒不敢看霍云翎，不知他说了什么，可看见对面的蒋归慕微变了脸色，含笑回答，又带着几分解释：“白小姐只是让我介绍工作而已，发生这样的事是蒋某照顾不周，想来，白小姐有困难霍先生可以解决。”
“当然，只要她向我开口。”
霍云翎嘴角勾着笑，搂紧白苒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侧目看着她因他靠近而惨白的脸，眼底一沉。
他眸光暗动，忽然将拇指上的扳指摘下，塞到白苒手心里。
她脸色骤然大变。
蒋归慕的目光也被那扳指吸引过去，白苒像是怕被他看破似的，急忙将扳指握在手心里。
霍云翎见她如此在意蒋归慕的看法，眸色狠狠沉了下去。
他的手在她腰侧摩挲，忽然她腰上用力一掐，面带微笑道：“老婆，我们去那边坐会儿。”
白苒疼的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她紧紧的握着手心里的扳指，死咬着下唇，只觉得手心里握着一把刀子。
而霍云翎的笑比刀子还可怕。
他想拿扳指干什么？
难不成他想……
白苒不能和他待在一处，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拒绝道：“霍先生，我还要接第二场戏，不如你和温小姐去坐坐。”
霍云翎眼神瞬间就冷了下去，他瞥了一眼一旁的蒋归慕，脸上还保持着平静的神色，甚至带着浅浅笑意，只是那没有温度的笑容却比冰雪还要寒冷：“也好。”
霍云翎起身就走，幽深的眸底闪过一道暗芒，不知算计到了什么，忽然嘴角勾起，心情也变好了。
温柔识相的跟上，心里却看不明白，若说霍云翎爱白苒，为何在会所那般侮辱她，甚至纵容她来侮辱？
若不爱，方才那样子……真的可怕。
白苒掌心收拢扳指，霍云翎的离开让松了一口气。
手心里的东西只有霍云翎和她知道，别人应该看不出，她偷偷的瞄了一眼蒋归慕。
见他眸光微动，似乎也在揣测霍云翎，最后探究的目光，落在她手心里的东西。
白苒心猛地一跳，被他识破屈辱紧紧攫着她，更加握紧拳头。
好在蒋归慕并没有深究，收回目光，上前关切白苒几句，白苒都一一礼貌回答。
蒋归慕顿了顿口，又道：“白小姐，这份工作……”
白苒急忙道：“我可以。”
蒋归慕微怔，似乎不解：“你可以去找霍……”
话没说完，就顿住，然后整个人好像被惊住。
白苒诧异看着他，见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看见那led数字虚拟影棚不知什么时候放了巨幕背景。
只不过是一男一女。
他们正在，为，爱，鼓掌。
第32章 看清视频里女人的脸，他会不会嫌你脏
尤其视频里的女人，热情似火。
声似黄莺啼啼醉人，更像燃烧的火焰，将情意疯狂地吞噬着。
让人脸，红，心跳。
白苒立地而僵，整个人石化在地。
虽然没有露出正脸，也没露点，可那女人脚腕上一颗小痣。
那就是她。
白苒只觉得身上漏了一个大洞，汩汩罡风正撕扯着她的心，一瞬间眼前陷入黑暗，视线一阵乱晃，好半天才定格。
她看见led上播放的奇耻大辱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活剐着她。
她看见摄影棚里炸了。
她看见新来的导演呵斥着巨幕组，而棚内男男女女起着哄，不停的吹着口哨。
她看见蒋归慕正皱着眉，脸上浮出嫌弃。
屈辱像一道线紧紧缠着白苒的脖子几乎窒息，她从来没希望自己立刻死去。
她猛地回头去看霍云翎。
他坐在监视器后，姿态懒散，嘴角上扬，似笑似蔑，甚至饶有兴致的对她招了招手，嘴唇微动。
白苒看的清楚，他说，你好/软。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阵阵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身体感到一阵比一阵的冷，蒋归慕见状急忙问道：“白苒，你没事吧？”
白苒死死的握紧手里的扳指，咬牙忍住眩晕，勉强说了几个字：“蒋先生，我去休息一下。”
说罢，她也不敢抬头看蒋归慕的脸色，迈着凌乱的步子向霍云翎走去。
霍云翎看着踉跄着走过来的女人，勾唇嗤道：“啧，方才不是不想看到我么？”
白苒喉头上像是梗了一根刺，使劲的往肉里头扎，见血封喉，声音嘶哑。
“是你做的！”
霍云翎猛地掐着她的下巴，冷声说道：“瞧瞧你叫的多欢，怎么，是我没让你快乐么，这么快就想傍新的金主了？”
大屏幕还在播放，白苒几乎站立不住，她感觉到一旁的温柔射过来如刀子一样的轻蔑的眼神，她咬着牙道：“霍先生，我们去化妆间里，可以么？”
“好啊。”
霍云翎含笑答应，起身扯着白苒的手去了化妆间。
白苒几乎在他关上门时跌坐在地，这样恐怖的折磨下度过的漫长一分钟，是横死几百次的痛苦也比拟不上，她绝望的哭道：“霍云翎，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
霍云翎脸上笑容消失，气息瞬间变得阴狠恐怖，他一手按着她的肩，让她无处可逃，满脸讥嘲：“感动么？瞧瞧，这个男人有多在乎你啊，不惜为你动手，白苒，是不是忘记自己身份了，嗯？”
“怎么，这么快就傍上新的金主了，啧，你若发发贱，他兴许真的会给你解决眼下的麻烦，可是他若是看见这视频里的女人的脸，你说，他会不会嫌你脏？”
白苒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黑暗和恐惧席卷着她，脑子嗡地一声，眼前有些发黑，心都在抖。
他真的好狠，好狠啊！
“我只是想挣钱！我和蒋先生什么都没有，霍云翎，我知道你恨我，我把命还给你，你放过我吧！”
死这个字再次激怒霍云翎，他伸出舌舔着后槽牙，一点一点逼进她，一字一句道：“白苒，看起来，我还是没让你学乖。”
第33章 让他看看你是什么嘴脸？
白苒哭着往后退，直到背靠着墙，才能稳住身，汗湿的手掌按着粗糙的墙壁，然后有什么东西从手心里掉了出去。
扳指落地的清脆声音让霍云翎侧目，他看着那抹墨绿，弯身拾了起来，勾唇道：“看起来不是要命的事，你是不会来求我，白苒，就算你一个月内能赚够一千万赔偿金，那一个亿呢？”
白苒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城西郊区的地皮可以归还你，霍先生，请你放过我爸。”
“你爸的事可和我没关系。”
霍云翎长腿勾来凳子，他弯身坐下，把玩着扳指，虚着眼眸望着她，一副咄咄逼人姿态：“当初可不是我逼着他从霍词那借钱，不是我让他去搞什么煤矿，也不是我让煤矿坍塌，伤了那么多人，白苒，这一切都是你爸咎由自取，这牢是他自己钻进去的。”
白苒痛苦的闭上眼，这一切都是爸咎由自取，可那又能怎么样，她能拿她爸怎么样？
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霍云翎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睁开眼：“霍氏可以收购城西，不过烂摊子我可不接收，煤矿入不敷出多年，不值钱，城西可不止郊区，我要得是整个城西。”
“不！”
白苒察觉他的意图，大眼里带着惊愕与恐惧，她摇头道：“你不能毁了我的家，霍先生，一个月之内我会把那群人的医药费结清，你给我时间，我可以把我爸的所有欠款都结清，霍先生，请你给我时间。”
“你怎么挣钱？”
霍云翎嗤笑：“取悦我？还是取悦蒋归慕？”
他话中轻蔑，让白苒感到一种刻骨的耻辱，自身无力而引发的耻辱，她咬唇摇头：“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
“原来你不想取悦我，啧，长出逆骨了，果然不是要人命的事，你是不会来求我。”
霍云翎缓缓勾唇：“好啊。”
他破天荒的好心答应她：“我给你时间，不过，只怕用不了一天就会主动来求我，白苒，不如你我打赌。”
白苒咬紧唇瓣，牙齿咬得下唇都泛起青白色，面颊浮起冷汗，她看见他薄唇微动，道：“白苒，还记得你回到旧屋之前，我在床上和你说什么么？”
“我说你最好记住你的姿态，别求着我要你，我们就赌这个吧。”
霍云翎姿态懒散，然后耸耸肩膀，一副随意打发又气定神闲的神气。
“就赌你会求我要你，求着爬上我的床，就赌你……以后连死这个字，想都不敢想，白苒，你我一天为限。”
白苒惊恐万分，却又笃定的摇头：“我不会的。”
她不会的！
命是她的，心也是她的，他可以用强，可他左右不了她！
她永远不会主动求他这种事。
“这话千万别说的太早了。”
霍云翎从化妆间里拿出湿巾将扳指擦的干净，似乎对这个赌约势在必得，他吹了吹扳指上的水渍，又重新塞回白苒的手里：“给我养一个小时，下一场戏结束给我，不然，我就把那个视频，完整版发给蒋归慕，让他看清你是个什么嘴脸。”
第34章 不必，继续拍
化妆室外封池在轻轻敲门：“霍先生，第二场戏开始了。”
没一会儿，霍云翎开门走了出来，歪了歪头，他邪气的笑了，甚至吹着口哨，心情不错。
摄影棚里的人都在等着替身，看着霍云翎带着女替身进了化妆间那么长，没有人敢出声置喙。
过了一会儿，白苒才走了出来。
她手撑在门框，出来的动作很笨拙，身子僵硬，双腿迈开的步子也有些不自然。
只有蒋归慕看着她空空的手心，若有所思。
新来导演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个女人应该霍先生看中的，甚至为了她在拍电影期间临时换掉导演，可看霍先生的意思，也并没有阻拦她当危险替身。
他硬着头皮道：“替身准备好，去实景开始拍水下戏份。”
……
白苒跟着剧组换了场景，去了溧水湖实景地拍摄。
霍云翎和蒋归慕身为投资方，本来不亲自参与拍摄跟进，这二人这会儿竟然也一同去了外景。
白苒站在岸边，看着湖面深不见底，像能吞没一切的血盆大口，让人心惊胆颤。
她不由得手指紧握。
主角正在上演，到了危险部分，导演喊卡，白苒在工作人员安排下下了水。
深秋湖水冰凉，白苒整个身体浸在深秋寒冷刺骨的湖水里，面孔被寒气逼的微微发僵，水的巨大吸力，更加把她往下拖沉。
她还埋着霍云翎的扳指。
一直努力的收着腹。
她看清工作人员的话，记下摄影机的位置，深吸一口气，潜下了湖水里，背对着镜头在水底挣扎。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水面上没有示意，她只能继续挣扎。
终于，她憋不住气，张开了嘴，一口水灌了进去，冰冷刺骨的湖水随即涌进了肺部，在肺里一边抽搐着，一边仍竭力想吸进空气。
她乱了分寸，张开手拼命的挥舞，挣扎。
水面终于传来示意，她挣扎的游上去，趴在岸边连连咳嗽着，却见工作人员说，露了正脸，再来一条。
白苒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只觉得胸腹气血翻涌，咳的她肺腑都快炸了，脖子上的伤还未痊愈，遇了水开始生疼，这一咳冒出血丝。
她努力平复着气息，点了点头，在场记打板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下了水。
深水的挤压让白苒承受不住，她的水性不是很好，胸腹间的空气稀薄，她一阵眩晕，在湖水里用力挣扎，并不是演的，几次都忍不住向上游。
可想到一百万，生生止住了。
上面迟迟没有传来示意，白苒憋着一口气，腿在秋水的寒凉刺激下开始抽筋，她挣扎的越来越狠。
导演却极其满意：“对，就是这个效果，继续，在坚持两分钟。”
蒋归慕在监视器里已经看出白苒力不从心，在下去她就要虚脱了。
他侧目看了一眼霍云翎，见他一直勾着唇角，好像很不在意。
温柔也看出来，她转动着眼珠子适时说道：“哎呀，这会儿演的不错，争取一条过，岸边有救生员，淹不死她。”
两分钟过去，导演揣度着霍云翎，湖里的女人挣扎的越来越慢，手也渐渐垂下。
蒋归慕见状站起身让工作人员去找救生员，可霍云翎不发话，竟然没人敢动。
蒋归慕语气有些急：“霍先生，在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
导演看见蒋归慕发话刚想适时喊卡，霍云翎忽然开口：“不必，继续拍。”
蒋归慕还想说什么，霍云翎冷眼瞥着他，忽然站起身脱了外套，几步跑向湖边，纵身跳下湖水里。
第35章 白苒，你他妈贱不贱！
水下的摄影师吸着氧气，看见有人跳下以为是按照剧情的男主替身，镜头紧紧跟着。
霍云翎双手破开水流，向白苒游去。
白苒被痛苦和窒息淹没，濒临死亡的气息紧紧包裹住她，她手足无力，身体虚脱，开始缓缓下沉。
她想，这回终于是要死了。
她只是放不下爸。
都说人在死前会出现幻觉，可她眼里最后出现的人，竟然还是他。
霍云翎。
他真的倒死也不放过她么？
忽然，有一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缓缓下沉的腰肢，拖着她往上游，白苒呼吸不畅，在水中吐出大片气泡，霍云翎一手捧着她的脸，唇贴了上去。
舌尖撬开她的唇，一口空气渡过去，白苒在生死关头下意识的紧紧抓着这口气不放。
主动吸允这口空气。
霍云翎只愣了一瞬，更加疯狂的吻回去，这次的吻持续了很久，越来越深，让她因对生命的渴求而配合他。
他紧紧抱着她，在深秋冰冷的湖水里给她，也给自己燃起烈火。
监视器里一男一女在水下拥吻，那一幕真让人恍惚他们就是一对相爱的男女主角。
二人在湖水里往上游，摄影师紧追不舍。
岸上的导演在监视器旁都快急哭了，霍云翎要是出了好歹，这戏就砸了。
砰的一下水面炸裂，水珠在阳光下发着光，两个拥吻的人从水面钻了出来。
霍云翎不说停，导演不敢喊卡。
霍云翎拖着白苒上了岸，事先准备好的草丛是剧本里男女主私定终身的场景。
霍云翎径直拉着白苒走了过去，蛮横的按着她的肩压在草丛里。
白苒浑身滴着水，剧烈咳嗽，脖子开始渗血，她忽然意识到霍云翎要做什么，惊慌道：“你要干什么？”
霍云翎一手解开腰带，慢慢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暴戾之意：“当然是按照剧本来了，接下来的戏份不是男女主私定终身么，白苒，当着蒋归慕的面，啧，多有趣。”
“霍云翎！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
白苒竭力忍住不嘶吼出来，可语气里仍藏不住的愤怒。
“丧心病狂？”
霍云翎舌尖舔着后槽牙，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艳的笑意，眼光在她胸前打量，十分放肆：“白苒，我还能更丧心病狂，折磨人我手段多的是，你要不要试试？”
顿了顿，他又道：“还是要你爸先试试？”
白苒嘴唇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心口的炙热疼痛一下子灼烧到了眼中，屈辱的泪夺眶而出。
她咽下愤怒，求他。
她拽着他的袖子卑微的祈求他：“霍云翎，不，霍先生，求你，求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下水，我可以在水下不出来，你想我生孩子，我给你生，不要在这儿，至少不要在这儿！”
霍云翎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放低姿态的恳求，当初在会所那般折辱她都没求他。
她在害怕，怕蒋归慕看见她的不堪。
她越是如此，就越证明她心里在乎蒋归慕。
这个认知让霍云翎心里憋了一股火，她果然贱的很，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他还没解恨，怎么能让她好过。
霍云翎猛地抽回袖子，说出了他这辈子他最后悔的话：“白苒，你弄出这个样子，是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你他妈贱不贱！”
第36章 这世上无人救她
霍云翎的话好像无数把刀子在白苒身上凌迟的割着，她开始拼命反抗。
她的挣扎让霍云翎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一直烧到眼睛里：“想你爸死，你现在就可以喊，让蒋归慕来救你，看看是你得救快，还是他死的快。”
白苒果然不在动，咬牙咽下一口血沫，强迫自己扔了脸面，甚至勉强赔笑起来：“霍先生，你放过我吧！好不好？不要在这儿，我们回去，去车里，别墅里，哪儿都好，不要在这儿，好不好？”
霍云翎额发低垂，眼睫挂着水珠，可心里胸中怒火，灼得他双目通红。
她越是卑微，他越生气！
霍云翎嘴角勾着残忍的笑，语气接近邪恶：“扳指呢，嗯？”
白苒的脸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她哀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不要，不要，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霍云翎不顾她的祈求，俯下身缓缓拿出扳指。
白苒很疼。
霍云翎看了一眼上面的水渍，将扳指扔在一旁，嗤笑一声：“果然下贱，这都能让你有感觉，说你贱，我还冤了你么？”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
白苒痛不欲生，一直痛入肝肠，痛入骨髓，绝望几乎令她窒息，却不敢喊出声。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啊！
谁来救救她！
霍云翎冷情冷眼。
掠夺。
抵死。
白苒在他的毫无顾忌的力量下，成了一滩烂泥，她绝望的看着空中的水汽朦胧又安静，在她的感官里再次划开两个世界。
世界外面霍云翎肆意羞辱着她，所有人都嘲笑她，骂她是个贱人，辱她淫荡，戳她脊梁说她害死了姐姐。
而世界里面，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绝望又痛苦看着这一切。
她仰头，朝着空中伸出手希望有人拉她一把，抓了一抓，手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忘了，她什么都没有。
这世上无人救她。
她开始放弃挣扎。
像个尸体一样，一切生机都在瞬间消散，脸如死灰，任由他为所欲为。
霍云翎做到了。
做到让她连个人都不是。
做到连她自己都厌恶自己。
白苒像个死人一样，死灰般的眼怔怔的看着天，没有一滴泪。
原来人在绝望至极时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晃动。
屈辱的晃动。
天可真蓝啊。
鸟儿好自由。
霍云翎睨着她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满眼讥嘲，他掐着她的下巴，冷笑一声：“刚才被湖水憋闷的滋味如何，怜怜沉尸河里死的时候可比你痛多了，白苒，你别弄出这副样子来碍我的眼，你欠她的，你欠我的，死都还不清。”
是啊，她罪孽深重。
她生来就是还债的。
白苒闭上眼，让她的心一寸一寸地死去，对这世间的留恋也一寸一寸地死去了。
整个片场格外安静。
他们惊愕的看着草丛后肆无忌惮的男女。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甚至有人不敢相信，使劲揉了揉。
霍先生胆子太大了！
这，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第37章 替身戏演的不错，加二百。
霍云翎不准她闭眼，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
白苒像个傀儡，眼里一点光芒也没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一眨不眨。
霍云翎不喜她这个样子，偏偏吊着她，提醒着她，他在干什么。
鼓掌的声音很响，在安静片场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没有人敢去制止，甚至没有人敢动。
霍云翎激发了野性，故意将她的小腿抬起露出湖边的野草丛，让所有人都看清白苒小腿上的痣。
导演助理似乎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声惊呼，却被导演急急的捂住了嘴。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蒋归慕自然也看到了，他豁然的站起身，封池立刻挡在他面前，道：“人家夫妻之间做什么不是天经地义，清官难断家务事，蒋先生可要弄清楚了，真的要这会儿去棒打鸳鸯？”
封池故意将夫妻二字咬重，蒋归慕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冷哼道：“霍先生对待太太的方式，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封池不在说话。
霍先生的事，纵然不对，他也无法置喙。
蒋归慕看了一眼白苒小腿上的痣，对于方才巨幕背景的事心下了然，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到底是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监视器里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导演偷偷瞥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霍云翎几乎是用了他最残忍的方式来鞭挞。
他就想让她痛楚出声。
白苒抵死隐忍，直到口中一片血腥气，仍然安静的如一具死尸。
她越是这般隐忍，霍云翎就越想抹黑她。
忽然，他猛地将白苒抱起来，二人在草丛里相对而坐。
白苒像死灰般的神色终于崩裂开。
她慌了。
没有了草丛遮挡，她感觉所有人的射来如刀般的注视，探究，嘲笑，讥讽，像滚开的水朝着她兜头而下。
她偏头就与蒋归慕的视线对上。
她的脑中轰地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这世间还有比这个还丢尊严的事么？
他是唯一一个对她宽容相待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曾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他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对她厌恶，轻蔑，鄙夷，讨厌，恶心。
她甚至想象出蒋归慕指着她鼻子骂她贱不贱的样子。
她好绝望啊！
她好绝望！
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
霍云翎却食髓知味，隔着秋天的荒草，他甚至偏头挑衅的看着蒋归慕，去亲吻白苒的唇，极具挑逗，他道：“还没结束呢，急什么。”
他说：
“白苒，你说，你看看自己脏不脏，他那样的人看到会不会反胃？”
“白苒，痛苦么？啧，真好，看你痛苦，我才开心。”
……
霍云翎扣好腰带时，白苒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样。
霍云翎好心的整理好她的裙子，一点褶皱都没有。
他拍了拍她的脸，满意的笑了，站起身离去，走了一步又顿住脚，将扔在草丛里的扳指捡了起来。
导演犹豫着喊了一声卡，霍云翎看向他，低笑道：“这场戏剪进正片，替身这场戏演的不错，加钱。”
导演不敢去看草丛后的女人，犹豫着问道：“那加多少？”
霍云翎轻轻啧了啧舌，把玩着扳指，似乎很为难，他偏头问一旁的蒋归慕：“蒋先生，你们公司旗下会所的公关，多少钱？”
蒋归慕暼了他一眼，没回答他。
霍云翎也不在意，看着指尖的扳指，忽然将伸舌触了一下扳指。
蒋归慕眼睛大睁，霍云翎嗤笑出声。
蒋归慕看着草丛后还躺着的女人，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霍云翎看着他的背影冷冷的讥起唇角，将扳指慢悠悠的戴在拇指上，挑起眉梢道：“加二百。”
第38章 城西夷为平地！
白苒木然又僵直地站在原地，视线涣散空茫，等着导演派人取一百一十万零二百现金。
霍云翎走前特意交代导演给她现金。
所有人都在偷偷用有色眼光的打量她。
都知道方才视频里的女人是她，那么那个男人就是霍云翎了。
没想到像他那般风光霁月的男人竟然也会去狎，妓。
更没想到霍先生那么大胆，竟然将如此私密的东西当着众人放出来。
也许有钱人的嗜好不同。
一时间他们对白苒更加不耻，一个值二百的女人，也真是难为霍先生了。
温柔当着白苒的面嘲讽的说了一句：“呦，二百块，我家狗去宠物店配种，一次还要八百，哎呀，白小姐还真是贱。”
一群人被这句话逗笑，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白苒呆滞的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却用力的抠着衣角，脚也不停的往后退。
直到退到湖边，退无可退。
温柔冷嗤了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回保姆车，一边走一边道：“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白苒垂着头，头发挡住了脸，也挡住众人探究的目光。
好半天，才有工作人员扔了一个蓝白条纹的袋子给她，正好扔在她脚下。
白苒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提起袋子，紧紧的抱在胸口。
一百万。
二十三斤。
尊严的重量。
剧组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白苒却呆滞的抱着袋子站在湖边。
鞋子一半都泡在水里，裙子被风吹动，她的腰肢好像一握就断了，目光空茫的落在水面上，不知想什么。
负责场记的小星偷偷观察她很久，她身上一团死气，她害怕她会想不开。
她也是女人，她想，今天这事放在她身上，只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试探的走过去，看着站在湖边双眼空洞的女人，问道：“那个，你回家么？”
白苒没有听见，却能感觉身旁站了人，她偏头看去，原来是负责场记的工作人员。
她木讷的看着她，那个女人又问了一遍：“回家么？今天替身戏已经完成了，你家里人在等你。”
白苒讷讷半响，转了转眼珠，家里人？
是啊，爸的手术还没做呢，他还在等她。
她今天挣够一百万了。
白苒像是很高兴，扯动嘴角扯出一个笑脸：“嗯，我爸在等我。”
小星觉得她这个样子好像有点不正常，可既然她有惦记的人，就应该不会寻死，小星又松了一口气，把她从湖边往外扯：“那你快走吧，别站在这，危险。”
白苒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略迟钝了一会，呆滞的看着前方，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抱着现金往外走。
走了一步白苒又回头。
小星皱眉，却听见她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你。”
小星摆了摆手，这举手之劳的事用不着她特意回头鞠这一躬。
白苒僵硬的往前走，已经许久没有人关心过她了。
她捧着一袋子钱，不敢做公交，不敢打车，只好走着回去。
好不容易走回家，她却找不到家了。
眼前，一片精光。
城西夷为平地。
到处堆满了推到的屋基，每条街巷，每条小巷都不见了，全都让碎砖碎瓦给淹没了。
整个贫民窟坍塌了，留下了一大堆黑色瓦砾。
而白金福在废墟前指挥着巨大的推铲机，向栀子花林驶去。
“不！”
第39章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白苒惊恐的嘶喊出声，而这声惨叫也替代了她一直梗在喉头没有释放出来的哭声，手中的钱袋子砰的掉在地上。
有钱露出一角。
白金福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他刚想辱骂，眼尖的看见那抹红色，他蹭的一下跑过来将钱抱在怀里，一脸兴奋：“白苒，这么多钱，你出去卖了？”
白苒充耳不闻，朝着尘土飞扬的废墟里奔跑，像疯了一样。
家呢，她的家呢！
怎么没家了？
她就出去了一趟，怎么就没家了？
推铲机还要推到栀子花林，她像疯子一样趴在铲车前，歇斯底里的哭喊：“不要！不要毁了它们！你们要毁了它，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白金福看着白苒这么不懂事，恨的牙根痒痒，立刻上前去拽她：“霍先生交代过这片地方已经收购，我们不用还那一个亿了，白苒，家可以在建造，你在这儿死守着什么，和霍云翎以前的回忆么？”
白苒一怔。
她守着什么呢？
她……守着什么呢？
白金福咬牙切齿道：“白苒，你贱不贱啊！”
贱不贱？
你贱不贱啊？
很多人都骂过她。
霍云翎骂过，温柔骂过，阮恋骂过，很多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再说，你真贱。
她为什么要受他们的侮辱？
为什么！
她用力挣脱白金福，哭着喊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儿生活了九年，这是我的家啊！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家属于我了，他为什么要毁了，钱我可以挣够，我已经挣来了！”
白金福抬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给她：“你特么傻逼，一个亿，你出去卖也挣不来，我告诉你，你爸的赔偿金霍云翎可没说替你还，你自己还去，这笔钱和我没关系！”
白苒被打的吐了一口血，脖子上的血也跟着流，眼前一黑，整个人眩晕的瘫倒在地上。
白金福粗鲁的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从瓦砾上扯了出去，一边还对推铲车的人赔着笑脸连连道歉。
白苒吐出血沫，鲜血衬着昏阳，是残酷至极的画面。
她双眼空洞，嘴中还不停的道：“不要，不要毁了我的家……”
可也没时间让她哭，那群受伤家属不知听到风声怎么都跑了过来，一股脑冲上来撕扯着白苒：“钱呢，听说你卖了地，钱呢！”
白金福一看人多势众，连忙抱着袋子跑了。
这百十多人像饿虎一样撕扯着地上的白苒，死死按着她，拳头脚踢，如雨砸落。
她被围在中间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昏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有眼尖的人看见白金福抱着一个大袋子走了，露出一角红，他们蹭的一下冲过去，从白金福手中将袋子抢过来。
只有一百多万，根本不够分，他们在废墟里吵打了起来。
秋日黄昏，栀子花林一片狼藉，连根都挖了出来，分外凄凉。
天下雨了。
白苒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个死人似的，怔怔的看着天上豆大的雨砸在脸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第40章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没家了。
她没有家了。
对，白金福说得对，她是贱，她守着家，守着这片栀子花林，也守着和霍云翎少年时期那么一点美好的回忆。
她真贱！
她真贱！
白苒在雨中麻木的坐起身，忽然仰头大笑。
笑的声嘶力竭，笑的神情凄绝，像是止不住似的。
笑完了又哭，哭的泪如泉涌，哭的撕心裂肺。
大哭，大笑。
良久。
她不笑了，也不哭了，眼睛看着虚无的地方微微发空，没有焦距，没有目的，又似乎是看到什么，她忽然伸手朝着半空中抓了一把。
什么都没有，雨点落在她上，攥到手心里，透心的寒意从掌心直逼心尖。
白苒转动眼珠看着自己的手腕，她微微握了拳头，瘦的筋脉可见。
她忽然像个疯子似的用力咬着自己手腕上的动脉！
拼劲全力狠狠地咬着！
像狗撕扯肥肉，牙齿深深的扎进肌肤里，咬断那根血管！
她要结束这一切。
她要结束这一切！
快点死！
死了就解脱了！
白苒卯足了劲咬，鲜血在口中炸裂，一股血腥喷薄而出。
她心里激动，快了！快了！
封池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打着伞，将伞朝着她头顶倾斜，挡住冰冷的雨滴。
白苒没去看他，继续咬，谁都挡不了她死！
封池从衣兜里拿出手机，里面正视频通话，他将手机凑到她眼前，里面的画面让她浑身一僵。
白宴被人拔了氧气，有受伤家属找到了他治病的医院，他们抓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发狂一般大喊大叫：“别以为生病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不还钱，现在就去警察局！”
白宴一把骨头差点就折了，他跪地祈求，拼命的磕头：“求你们放过我！等我病好了就挣钱还给你，我女儿还在等我！求你们让我活着！你们让我活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
视频里的画面就是她的软肋。
霍云翎太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了，轻而易举的拿捏她。
他太狠了。
真的太狠了！
白苒被掐着软肋，只觉得心脏也被一只无形地手给死死掐住了，那只手还在不断地收紧，拧转，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慢慢松了口，牙齿从肌肤里拔出，手腕上的血管喷着血，满嘴的血沫都没让她如此痛不欲生。
她癫狂似的扑过去狠狠地抓着手机，看着手机的白宴还在不停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那群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啊！！”
白苒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哀嚎从废墟升上天空与雨水混在一起。
白苒握着电话突然开始崩溃大叫，似乎将这段日子的痛苦绝望全都喊出去，泪水如失控脱线般奔流，无所顾忌的嚎哭声痛断了自己的心肠：“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害过任何人！！我只是爱了一个男人！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第41章 求生不得，求生不能，从来不是字面上的含义
封池被白苒的绝望狠狠触动。
她和霍先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跟了霍云翎八年，他知道，霍先生若是恨一个人，会有多狠的手段。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止这八个字字面上的含义。
怪的了谁呢？
霍先生曾说，她害死了白怜怜，只这一个理由，承载了他所有的恨。
也许，只能怪命运弄人吧。
封池缓缓开口：“霍先生现在在公司，这会儿还没下班，他在等你。”
白苒哭了好半天，声音渐渐弱下去，等她哭累了，喊够了，也疼的麻木了，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地上。
雨水狠狠地砸着她，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头发上，冰凉的雨水，慢慢渗进了她的皮肤，模糊了她的眼睛，砸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碎裂成渣。
白苒忽然明白霍云翎在片场化妆间说的那个赌注。
他不是让她生不如死。
他是让她连死都不敢死。
她想明白了。
又像个癫狂的疯子似的大笑了起来，笑的腰身直颤，笑的心尖生疼。
可真是好笑啊。
她是什么啊？
她什么都不是！
连条狗都不如。
白苒手撑在地上爬了起来，随便的抹了一把手腕上的血，手脚僵硬的向霍云翎公司走去。
封池打着伞追上来，想要伸手抓她，摸到她的胳膊，却又不敢碰触，只能挡在她面前，道：“白小姐，我开车带你去。”
白苒睁着大眼呆滞看他，看着封池的嘴唇动着，他说了几遍她才看明白。
白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机械一般的点头。
爸还在医院磕头，她得快点去找他。
封池开着霍云翎的劳斯莱斯向霍氏大楼开去，他发现这个女人此刻好像没了灵魂，像一具行尸走肉。
车停在公司大楼门口，正值下班时间，霍云翎坐在宾利车里，司机刚刚驶出地下停车场，他恭敬的问：“霍先生去哪儿……”
白苒忽然闯过来挡在车前，司机话没说完急忙将车子停下。
座位上的霍云翎得意的勾着唇。
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舌尖抵着牙齿，歪了歪头。
白苒在大雨中微仰头，脸被雨水冲刷，抹去了她的喜怒哀乐，她咽下一口血沫，脑袋空滞了两秒钟。
就那两秒里，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然后，她缓缓屈膝，跪在地上。
此番下跪姿势，就如同卑微乞求赦免罪孽的忏悔者，她低下头颅：“霍先生，求您救救我爸。”
封池停车下来，看了一眼白苒，立刻打伞走到宾利车前，恭敬的将车门打开，为霍云翎撑伞。
霍云翎只是换了一个坐姿，转了个身把腿露在车外，他托起眼尾暼了一眼跪在车前的人，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腕表，道：“你就这么求人么？”
白苒看懂他的唇语，挪动膝盖，膝头一下一下磕在地面，一路跪行到他脚下。
她伸手小心的拽着他的裤腿，他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她是卑微祈求的蝼蚁，乞丐。
她卑微道：“霍，霍先生，我现在需要一千万，不，是八百九十万，现在就要，您可不可以先借给我，我慢慢还您。”
霍云翎嫌弃的拉回裤子，轻蔑的看着她，道：“我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赌注，怎么，一天还没过去，这么快就忘记了？”
第42章 我贱
白苒僵硬的想着。
想他在化妆间里说过的话。
她嗫嚅着干瘪泛白的唇，在心里重新组织了语言，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额头抵在他脚尖上，说出他想要的那句话：“霍先生，求您要/我，求您上/我，我以后好好活着，不轻言生死，也不会寻死，以后，我只供您消遣，玩弄，您开心就好。”
霍云翎低低的笑了，向来清隽冷峻的双眼此刻也浮出笑意来，笑的腰身颤动。
“啧。”
他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用鞋尖抬起她的下巴，勾唇道：“白苒，瞧你输的，啧啧，想想上午我要，你时的态度，看看现在，你贱不贱。”
“我贱。”
白苒没有任何犹豫就出声附和他，眼底灰蒙蒙的，暗淡成一片死灰：“我贱。”
霍云翎很满意她的乖巧，他勾唇道：“既然贱，也不用给你留面子，就在这儿吧。”
白苒顿了一瞬。
只一瞬，她就顺从的要去解他的腰带，霍云翎低啧了一声：“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白苒手一颤。
她已经没什么脸面了，满脑子都在想他没兴趣怎么办，怎么办？
爸还在医院里向他们磕头，他挺不了多久。
她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厚颜无耻的问：“我爸现在急需要用钱，霍先生，您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有兴趣？”
霍云翎对她招了招手，白苒立刻凑过去，他戴着扳指的拇指划过她泛白的唇角，眼尾挑起来，意有所指道：“既然你都跪下了，啧，还装什么清纯，你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不会是……不明白吧。”
白苒看着他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闭上眼，吐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她跪行着朝着他的腿，爬过去。
封池一直为二人打伞，他目不斜视，听着些动静，他尽量将心思放在别处。
他感叹这车停的不是地方，不偏不倚正停在公司大楼前。
此刻是下班时间，又是雨天，这会儿许多人都拥在门口打车，自然也看到这一幕。
无人不惊讶。
然后，无人不在骂。
女人可真贱，大庭广众之下，为了拜金，真是连脸都不要。
秋雨很凉，下的没完没了的，差不多两个小时这雨才停下。
白苒被霍云翎推开的时候，雨也停了，她连连咳嗽着。
霍云翎整理好衣服，眉头皱着，不满道：“怎么像个狗似的，就会咬人。”
白苒想吐，霍云翎眼色一狠，猛地伸长手臂提起她，掐着她的下巴让她连同血沫一起咽下去：“我给你的，不管什么，你都得收着。白苒，出狱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什么时候消恨，什么时候放过你，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白苒胃里翻江倒海，她顾不上其他感觉，重新跪好，冰冷的雨水砸着她，很冷，出口的话都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我爸……钱……霍先生，您答应的。”
霍云翎没回答她，看着她颤抖的身子，突然问道：“冷么？”
白苒看不得这两个字。
记忆像一根混杂的线，她似乎总能将他和以前栀子花里的少年混在一起，那个时候二人住的旧屋漏雨，每到连雨季节，他就会抱紧她问，苒苒，冷么？
冷的话，我抱紧你就不冷了。
但是她知道，栀子花下的少年已经死了。
“可死了的人，比你更冷。”
霍云翎冷嗤一声甩开她，对封池道：“太脏了，扔到你的车里，送她回别墅里好好洗洗。”
顿了顿，又道：“送她回别墅后，你去办，不准他们父女见面。”
封池立刻点头。
白苒看清唇语，知道爸不会有事了，撑着她的那口气陡然卸下，她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软成烂泥，栽倒在地。
……
回到别墅里，白苒的床铺又被扔到二楼的露天阳台。
她身上的衣服被体温烘干，人却病倒了。
昏在阳台角落里一整夜，都没人发现。
反倒是kalb一直冲着她喊叫。
第二天还是佣人夏樱桃给她送饭时候发现她在发着高烧，整个人陷入昏迷。
她吓坏了，急忙去喊霍云翎。
霍云翎正在给阮恋梳头发，他最喜欢的就是她那头披肩长发，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她病了去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阮恋回身抱着霍云翎的腰身：“就是，哥哥也不是大夫，哥哥要陪我。”
夏樱桃被这狗男女噎的够呛，不知道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霍云翎又道：“让盛川来，记住，只要她死不了，不准住院。”
第43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云翎，你够了
盛川来了，看见白苒住的地方，还不如kalb的待遇好，心里憋了一股怒气。
他检查一遍她的身体，包扎了伤口，这股怒火更盛。
夏樱桃在这别墅里没有一个人是惹的起的，她颤颤巍巍的问：“那个，盛大夫，白小姐，她会死么？”
盛川正想着怎么把她拖到医院里去，她的脉搏很弱，稍微折腾都会加重病情，听见这句话他愣了愣：“你为什么这么问？”
夏樱桃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心里不忍，指了指书房里的霍云翎，道：“霍先生说，白小姐只要死不了，就不能住院。”
盛川身为医生，这会儿在好脾气也忍不了，他深吸一口气：“杀人不过头点地，霍云翎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他扔了听诊器，噌的起身朝着书房里走去。
夏樱桃被他吓了一跳。
盛川找到霍云翎时，他正要出门上班，阮恋赖在他怀里撒娇，不肯离去。
霍云翎眉目温软，俊美的面容浮出笑意，正耐心的哄着她。
和面对白苒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盛川上前把阮恋从他怀里扒拉出来，提着她的衣领，讥唇道：“霍云翎，你这莺莺燕燕的还真是不少，自己的太太昏迷不醒，你还有闲情逸致陪情人撒娇。”
阮恋吓得哇哇大哭，霍云翎掀起眼皮瞥了盛川一眼，长臂一捞，将阮恋拉回怀里，邪气勾唇：“怎么，你吃醋了？”
盛川脸憋的通红：“我有话和你说。”
阮恋看着盛川满面红光的更加抱紧霍云翎，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走，不走，我不走。”
霍云翎揉了揉她的发，轻柔道：“阮阮乖，去楼上等我。”
阮恋扁了扁嘴，委屈巴巴道：“云翎哥，你晚上早点回来。”
霍云翎嗯了一声，阮恋这才依依不舍的和佣人上了楼。
霍云翎给封池打了一个电话：“会议推迟十分钟。”
书房里，霍云翎拿着软布轻轻擦拭着白怜怜的照片，没什么情绪道：“说吧，我时间很紧迫。”
盛川站在一旁，见他看白怜怜的神色，想起阳台上那个可怜的女人，他道：“云翎，我们认识七年了，我也算知道你的过往，你明知道白怜怜的死是意外……”
砰的一下，办公桌的摆件被霍云翎狠狠地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他脸色一沉：“盛川，下次这话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盛川被他的气势吓到，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插手这件事，可他还是道：“云翎，你是在自欺欺人。”
霍云翎猛地侧目，阴狠的睨他，冷声道：“自欺欺人？白苒明明知道怜怜的心思，还一直偷偷爱我，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
“原本我和怜怜是要订婚的，如果不是和她硬要拉着怜怜一起去凤南山采生，怎么会在高架桥发生刹车失灵，最后车子撞桥侧翻，怜怜落水而亡，连一副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给我！”
“而她白苒却活的好好的，还费尽心机的嫁给我，她是这世上最心狠手毒的人，她不该死么？”
这段伤疤埋藏五年，如今再次提起霍云翎浑身都泛起杀气：“只能说她做的太干净，我没找出证据证明刹车失灵是白苒做的，否则，就不是五年牢能解决的，我要让她血债血偿，千刀万剐，才能消得了我的恨。”
盛川没想到他心中竟藏着如此强烈的恨意，他知道霍云翎这个人心狠手毒，白苒只要沾上一点有关白怜怜的死，就是罪孽深重。
她那般孱弱，在他手里只怕活不了多久。
更可况，她也是受害者。
盛川沉默了，他知道此刻他不该插手，可医生职业道德让他不得不说道：“云翎，你自小命运多舛，习惯了以恶看人，其实人心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出去。”
霍云翎一手撑在桌子上，胸膛连连喘息，似乎在压抑着暴戾：“别逼我和你动手。”
盛川自然知道把霍云翎惹恼会是什么下场，多说无益，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又顿住，犹豫片刻，他还是道：“云翎，那五年你让人虐待她，把她的耳骨戳聋，十根手指也砸断，真的够了，也许你还不知道吧，她在牢里还给你怀过一孩子，但是宫外孕大出血，她差点就死了，她这身子很弱，再这样受伤下去，很可能会死，云翎，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霍云翎猛地转身，满眼震惊：“你说什么！”
第44章 ，那五年，他对她真的没有情么？
盛川看见他吃惊的样子，惊愕道：“难道不是你做的？”
霍云翎几步上前，一手抓起她的衣领，刹那间，震惊、愤怒、不可置信，交错混杂的袭向霍云翎的面容。
他问道：“你说她听不见，还遭受过虐待，她还……给我怀过孩子？”
盛川看他这样子，同样惊愕道：“你把她的报告扔了，我以为你都知道，难道不是你做的？”
霍云翎震愕僵住，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蛰。
他缓缓松开盛川，一手朝着心口按着，看了一眼二楼阳台方向，忽然大步冲了过去。
二楼角落里，白苒即便昏迷不醒仍旧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夏樱桃正在给她喂水。
她整张脸上都没有血色了，本来肤色白皙，可是这白皙，现在变成了难看的青白，就像是病入膏肓一般透着死灰，裙子上沾染的全是血，胸口似乎已经没有了起伏。
霍云翎看到这一幕，心狠狠地一疼，没由来一阵慌乱，几步跨过去推开夏樱桃，将女人抱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她很轻，他用手一摸，身上几乎没有二两肉。
盛川追过来，阮恋也追了出来，她眼泪汪汪：“哥哥，你要带着这个恶毒的女人去哪儿？”
霍云翎没顾得上理会她，对盛川道：“现在就去医院。”
阮恋抓着霍云翎的衣角，晃了晃道：“哥哥，我头好疼，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霍云翎转头看她，见她眼里的泪，他心里并没多大起伏，却还是皱了皱眉。
这个女人和怜怜很像，性格和容貌都很像，他调查过她，很奇妙，是和怜怜毫无关系的人。
这世上还真有这般奇妙的缘分。
她曾经是他科研部里最耀眼的星星，一年前却为了救他显些被公司大厅巨大的吊灯砸死，如今失智变成这副样子。
他曾经许诺会娶她。
霍云翎尽力温柔道：“你听话，不舒服去床上躺着，哥哥晚些时候过来陪你。”
“哥哥！”
阮恋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眼泪一缕一缕的掉，哭的梨花带雨。
去医院的路上，盛川开的车。
霍云翎抱着白苒，她的呼吸很微弱，他心里无端涌出一阵慌乱，一霎时，和她在贫民窟的记忆全部涌出来。
记忆在脑子里乱撞，他的心里也像开了锅似，一些陌生又熟悉的情绪，激烈地动荡起来了。
他问自己，那五年，他对她真的没有情么？
真的没有情么？
车子被红绿灯阻挡停下，他思绪被打断开，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催促道：“你快点开！闯过去！”
盛川偷偷的撇嘴。
霍云翎一手搂紧白苒，另一手给封池打了电话：“封池，今天会议取消，去查白苒在牢里这五年，到底是谁要虐待她，从她狱友开始查。”
封池立刻道：“是。”
霍云翎挂了电话，看着怀里的女人，心里复杂的很。
他低眉缓缓握住她的手，在他掌心里摊开。
这才看清她的十根手指都有些变形，而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是一直靠唇语辨别别人的话。
其实只要用心就能发现她的不同。
他从未在意过她。
也从未将目光在她身上多就停留一秒。
这么久，她是如何忍过来的？
怪不得她的眼里无光，也没了爱意。
霍云翎低声叹息，此刻无论他再怎么忽略，也没有办法无视方才险些另他窒息的慌乱。
霍云翎松了她的手，揉了揉眉心。
半响，他垂下手。
他想，他是怕她死的，也怕她不爱他，那是因为她死了他无法消恨，她若不爱他，就看不到她爱而不得而痛苦。
她是他杀妻仇人。
她越痛苦，他越开心。
的确是这样。
似乎想通这一切，霍云翎心中郁结也消散，他低眉暼她，无甚情绪道：“白苒，说到底这一切也是你咎由自取，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不会可怜你。”
去了医院，盛川跟着护士推着急救推车进了手术室。
霍云翎忽然拉住他，问道：“她会死么？”
第45章 我不疼。
盛川愣了愣，如实回答：“不会。”
手术室大门渐渐关闭，将紧张和不安隔绝在了外头，只留下这条长长的走廊里一地的安静。
霍云翎在手术室外的楼道里点了一支烟。
他穿着一身黑色高定西服，显得整个人身材颀长，清隽挺拔，此刻他衬衫领口被他扯开两个扣子，有些凌乱。
他微仰头，半眯着眼，一口烟圈从薄唇里吐出，清白的烟雾从眼前袅袅升起散开，带着尼古丁的香味。
他虚着眼睛想起了怜怜。
他年少坎坷，经历过遗弃，断腿，牢狱种种磨难，十九岁才得以重回霍家。
腿伤是怜怜用了她全部积蓄治好的，腿好了之后，他在咬牙吞血中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二十一岁才在霍家掌权。
是怜怜陪着他度过最难熬的日子。
她是他在黑泥里见到的光。
他还没来得及对她好，一切都毁在白苒手里。
回忆切断，霍云翎忽然掐灭了烟，起身走了。
死不了，就行。
……
白苒睡了很久，再次醒来时候是在医院里，她眼珠子有些呆滞的转了转。
眼前的白有些扎眼。
被霍云翎吩咐来照顾白苒的夏樱桃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凑到她眼前道：“白小姐，你总算醒了。”
白苒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夏樱桃又说了一遍，她才看懂。
她对夏樱桃展开一个笑靥。
双眼空洞，一个不带任何笑意的微笑。
夏樱桃愣了愣。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微笑，那样子好像她就像没有灵魂，只有个躯壳。
出了门，夏樱桃给霍云翎打了电话：“霍先生，白小姐醒了。”
霍云翎寡淡的嗯了一身，就挂了电话。
夏樱桃似乎还听见阮恋的声音，她不自觉的说了一句狗男女。
没一会儿电话震动，霍云翎传了一个软件给她。
夏樱桃低头一看，霍云翎还发了短信：“让她看。”
夏樱桃有些好奇的打开软件，一看里面播放的内容，吓得手机都掉在地上。
她的手机声音特别大，视频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惹的全走廊的人都在看她。
她手忙脚乱的捡起手机，面红耳赤的关掉，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她咬了咬牙，骂了一句：“变态。”
白苒身上的新伤旧伤都未好，被湖水一泡，越发严重，特别手腕的血流了很多，失血过多导致她高烧断断续续的，整整过了二十多天才算全痊愈。
而这二十多天的每个晚上，夏樱桃把霍云翎传给她的东西给白苒看。
起初她也是怔愣，可转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街女，就是用来取悦他的。
她的心麻木了，也不觉得疼。
二十多天，霍云翎都没出现。
出院那天，她的经期也正好过去，盛川还是给她打了催卵的第二针。
盛川看着白苒没说话，只是叹息，她的身体很难受孕，这万分之一的几率霍云翎不是不知道，他这般强求说到底还是因为白怜怜。
他一时不知道是怪霍云翎心狠，还是怪这个女人命不好。
当天下午，封池来接的她，她在车上疼的冷汗直流，腰都蜷了起来。
二十多天的相处，夏樱桃和她建立了友情，她只觉得这个女人没人心疼，丈夫也不爱她，也没亲人在身边，真的很可怜。
她不忍心：“你要是疼就哭出来吧。”
白苒额发被汗水打湿，头发紧贴在惨白的小脸上，抬起头，她勾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