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白苒期待死亡
白苒不怕死，甚至期盼死亡。
可她不想让阮恋得逞。
她知道，这一定是阮恋设计的一场局。
她小心的走到门口推开一道门缝查看，门口有两个保镖守着。
白苒想了想，向玻璃窗跑去。
低头一看是四楼。
也不算高。
她没有犹豫，打开窗户，踮起脚从窗户迈了出去，一手抓着窗户，脚尖小心的在窗台上挪动，打算从管道顺下去。
这时，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有人闯进来！
白苒心一狠，立刻松了抓着窗户的手，她宁可摔死也不让阮恋如意。
可惜，被肖长睿几步跑上前把她扯了回来。
“女人，你还真是不怕死。”
白苒挣扎了两下动弹不得，就认命的接受了，听见还有人走了进来。
她抬头看去，来人却是霍词。
“……你们？”
白苒没想到，阮恋，肖常睿还有霍词竟然一起狼狈为奸。
他们想要利用她干什么？
对付霍云翎？
霍词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冷漠的神态和霍云翎如出一辙，他道：“苒苒，好歹我也是你公父，怎么连声爸都不叫？”
白苒也不紧张，脸上没什么别的情绪，声音很低：“我对他无足轻重，你们想利用我从他手里得到专利，怕是要落空。”
霍词意外的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的心思还挺犀利，他笑了：“你能不能威胁的了他，不是你该想的，不过这次你想多了，我是看着你叫我一声爸，日子过的那么苦，是想帮你挣钱，这场拳击赛，是有奖金的，虽然要签生死状，可打输了五百万，打赢了一千万。”
白苒神色顿了顿，对于钱她现在也没那么渴望了：“你觉得我现在这身子能过得了几招？”
霍词摆弄了一下腕表，眼皮都没抬，转了话锋：“你知道蒋家吧，曾经垄断医药的龙头企业，如今没落了。”
白苒脸色猛地变了，一片死灰的眼蓦然睁大，蒋家果然出事了，是因为她！
霍词满意她的神色，勾唇又道：“可怜蒋家老爷子，都七十岁了，今天拖着老骨头来霍氏下跪求霍云翎放过蒋氏，不过我这儿子也的确是够狠，竟然让一个老头跪了四个小时，这才短短几个月，云翎竟然让蒋氏从如日中天到现在负债累累，他商场手腕当真狠厉，更过分的是，明明是云翎打伤了人家，他替蒋归慕救治腿伤，还要向他们蒋家索要医药费，更没想到他们蒋家竟然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
白苒心里一阵刺痛，她差点忘记霍云翎根本就没有人性。
想起她和蒋归慕初见时他随手五十万的帮助，那时他锋芒毕露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整个家族都捉襟见肘，很是狼狈，一切一切的都是因为被她连累。
霍词是想让她替蒋家赚这笔钱，如果是这样，这是她应该做的。
霍词走上前，拿出一张名牌贴在她胸口，道：“你不必歉疚，我不是要你去赚这笔钱，这一千万我替他们蒋家拿了，毕竟子不教父之过，至于你……”
第137章 白苒，不如你猜猜那是谁的？
霍词话没有说完，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白苒看不懂他的心思，伸手将名牌扯下扔在地上，她镇定道：“你说这些到底想要干什么，霍词，不如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我不配合，砸了你的场子。”
霍词没理会她，低眉看着地上的名牌，微笑道：“苒苒，我真的是在帮你，不过这东西你可要拿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被人撕下，你失去的可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霍词俯身捡起名牌给了肖常睿，这脸上的笑有几分和蔼，却看的人不寒而栗。
白苒知道今夜噩运难逃，忽然挣扎的往外冲，有保镖上前按住她，她像一只刺猬一样抓了一把，那保镖手上被抓了红印，立刻又有几个保镖一起动手按住。
白苒立刻动弹不得，她听不懂霍词的话，她太渺小了，就算这面上再怎么装的冷静，可到底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被人当成棋子牵着鼻子走。
她真的想解脱，活着太累了。
“真是个扎人的刺猬，别挣扎了，你知道，爸不喜欢强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好孩子，过会儿，我会给你机会选择。”
霍词示意肖常睿带她走。
肖常睿拉扯着白苒的手臂向外走，她几乎被他一路提着，甬道很黑，拐过去就听见嘈杂的人声，有工作人员打开一扇大门，肖常睿把她扔了进去。
白苒一惊。
大厅里灯光明亮，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拳台，有几台摄像头围在拳台四周，有主持人正在解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台下圈了铁栏，里面有一头浑身雪白的狼，是赫金的宠物。
它哈哈的张嘴，看向栏杆外架台上摆琉璃盘子里装着的肉，眼里冒光。
拳台周围是一层一层的观众席，足有几千人，座无缺席，个个满眼的兴奋。
而台上接近两米的拳王赫金正在和对手搏击，两人身上都挂着牌子。
和霍词给白苒一样的名牌一样，是九号。
而她的是十号。
二人正处在白热化阶段，赫金凶猛的一拳直接打倒了对手，那人径直飞了出去。
赫金上前把他胸口的名牌撕下，双手举起做胜利状，现场的欢呼声，鼓劲声，此起彼伏。
赫金赢了。
他将身上的牌子摘下扔掉，换到十号，也意味着他赢了十场。
而台下下注买他赢的，自然也跟着赢钱了，主持人说着夸奖的赞词，台上欢呼声更浓。
“那名牌是奖励牌，若是赫金赢了撕下对手的名牌，就奖励那头雪狼碎肉，若是对手赢了撕下赫金身上的名牌，就是一千万佣金。”
肖常睿将名牌粘在她的胸口，将上面十号贴的整齐，好心的解释着。
而方才撕下的九号名牌下，对应的一块碎牛肉，被扔了栏杆里，雪狼一口就叼住碎肉，根本不够它塞牙缝，它向主人狂吼讨食！
“下一个！”
赫金在台上大喊。
肖常睿将她推了出去，然后贴在她耳畔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十号名牌下对应的肉，是福尔马林里泡着的两根脚趾，白苒，不如你猜猜是谁的？”
第138章 她认命，却不甘心
白苒猛地看向肖常睿，双眼骤然涌上恨意，她尖叫着伸出双手向他扑过去，身后的保镖扯着她胳膊，将她向拳台拖去。
肖常睿瞧她挣扎的可怜，抬手示意保镖停手，摇头做一脸同情壮，叹息道：“白苒，今天这场噩运你是逃不掉的，但是你可以选择打赢或者打输，我知道你不认命，所以我看好你，我觉得你能赢的了赫金。”
他拿出一张卡，当着她的面朝着工作人员买了五千万的注。
买她赢。
“肖常睿！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苒像一头小兽一样嘶吼。
为什么！
那是云翎哥的东西啊！
那是云翎哥爱她的证明啊！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糟蹋？
肖常睿看着保镖压制住她，看着她像个弱小的蚂蚁一样，蚍蜉撼树，他又想起她唱的那首歌，他好心情的嘿嘿笑着，痞气道：“白苒，我还是那句话，你若能下的了台，就跟了我吧，我不介意和你偷偷摸摸。”
说完，他上前一个用力将她推到拳台中间。
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
白苒踉跄的站在拳台上，一手撑在台柱子上才站稳，看着膀大腰圆的赫金晃动着双手，拳头对碰，正一脸轻蔑的看着她。
显得她好像尘埃一样渺小，她的双眼越来越模糊，脸上冰凉一片。
肖常睿说的不对，她认命。
她只是，不甘心。
忽然，观众席上一阵呼声，女生的尖叫格外刺耳，白苒闻声看过去，见霍云翎在万众瞩目中拥着阮恋的腰肢款款走到第一排的位置，最好的观景座位。
观众席上的女人犯着花痴，不停的尖叫喊着霍云翎的名字。
霍云翎自然也看见了站在台上的白苒，他墨沉的眼微眯，有一瞬的意外。
阮恋依偎在他身旁，适时的解释道：“云翎，刚才管家打电话说白小姐偷偷跑出来了，我刚开始还纳闷，白小姐怎么可能还有胆子会逃跑，现在倒是明白了，原来她是来挣钱来了，她一定是听说你为难蒋归慕的事了，是想给他赚医药费。”
霍云翎眸底淡漠，不辨喜怒。
似乎隔着千人万人，也似乎不那么遥远，二人的视线对上。
也许是一种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霍云翎看着台上那个瘦小的女人，脸上没什么情绪，心里却阴暗滋长，或许是一股恨意，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的情绪，在他心里翻腾。
她就那么喜欢蒋归慕！
喜欢到不惜用这副破败的身子对抗赫金，以卵击石也要去给蒋归慕挣那一千万医药费！
呵。
霍云翎率先挪开视线，他转头对身后的封池淡淡的开口：“把她给我弄下来。”
阮恋气的不轻，她白了一眼台上的白苒，语气尖酸道：“她怎么可能下来，蒋归慕还等着钱呢。”
封池上前和工作人员沟通，碍于霍云翎的权势，封池在比赛快开始前走上拳台上对赫金道：“赫金先生，这场比赛不作数，参赛者爱人拒绝比赛。”
第139章 霍云翎不是她的爱人
爱人……
白苒将这两个令人心动的词语一字不差的听进耳朵里，她依旧是看向霍云翎的方向，漆黑的长睫颤了颤，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他的视线也再次转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遥遥相对，离得不远不近，白苒看不清他眼底的眸色。
她有一瞬的恍惚。
恍惚那里懒散而坐的，的确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是那个说爱她，说她比他命更重要的云翎哥。
可她又无比清醒。
霍云翎不是他。
他也不爱她。
仔细想来，她和霍云翎连一次美好的记忆都没有，回忆漫长，他对她全是憎恨，厌恶，殴打，责骂，凌辱。
他带给她的全是入骨的疼痛，也一点一点消磨了她所有热烈的爱……
直到现在，她对他只有满腔憎恨怨愤。
白苒的手轻轻的握成拳头。
赫金用蹩脚的中文对白苒道：“我不强求，既然你爱人不同意，下去，换下一个。”
封池隔着围栏凑近白苒，他压低了声音道：“白小姐，快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百天之约没到，霍先生不会不管蒋归慕，你别惹霍先生生气，下场你承受不了！”
不惹他生气。
她一直都不想惹他生气。
她每天努力的讨好他，迎合他，像条可怜又听话的狗一样，被他逗弄，哄他开心，她把自己尊严都丢掉，姿态放到最低最低，低到跪地匍匐，摇尾乞怜。
想想当初，她也是有一身骄傲的人啊，可她都舍了，刚开始是为了爸，后来又为了蒋归慕，夏樱桃，甚至为了妈妈不被他挫骨扬灰。
哎。
白苒别开视线，眼里雾蒙蒙的，眸子里有着明亮的赛场，有刺目的灯光，有可怕狰狞的赫金，唯独没有了他的身影。
她不想沾染他。
从一开始，她就不想沾染他。
她抬头对赫金道：“我不下去，他不是我的爱人。”
霍云翎不是云翎哥。
不是。
白苒这回想为自己拼一次。
为她的爱，拼一次。
那两根脚趾，是当初云翎哥为保护她切掉的，是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要守住她的丈夫，也守住她的爱。
她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
那是她能抓住的，仅有的一点爱。
和霍云翎没关系。
霍云翎双眼一眯，眼神冰冷，对着封池喊道：“回来，让她打，死了正好。”
阮恋听见了，封池听见了，白苒也听见了。
一个得意，一个同情，一个只是睫毛颤了颤，没有任何感觉。
封池却第一次急的慌了语气：“白小姐，快下来，你会死的！”
会死。
白苒心里一动，她再次去看霍云翎，特意让自己眼神涣散，没有聚焦，模模糊糊之间，她是想透过霍云翎的面皮最后再看看一眼她的爱人。
云翎哥，我好想你……
死亡对于她来说从来不是可怕，她听过夏樱桃讲过，小说里有重生一类的话。
她不知道神明会不会让她也重生一次，如果，如果老天看她这辈子过的实在太可怜，那就可怜可怜她，也让她重生一回。
她会一头撞死他离开贫民窟那天。
在美好中结束这一切。
就不会有现在的肝肠寸断。
霍云翎冷漠的睥睨着她，如同帝王看着卑微的女奴，甚至讽刺的笑了笑，忽然也来了看戏的兴致。
他甚至很好奇，白苒会为了蒋归慕做到何种地步？
比赛锣声敲响。
白苒干净利落的收回视线，转过头走向赫金。
第140章 她不需要被其他人爱
赫金看着白苒瘦小的可怜，像根豆芽菜一样，他嘲讽的笑了笑，他一拳就可以打死她。
“小丫头，你今天想怎么死？”
他抬起手臂，握紧拳头，臂上的肌肉纠结，青筋暴起，几乎狰狞。
白苒道：“没到结局，还不知道谁赢谁输。”
赫金哼了一声，猛地扬起一拳带着劲风朝着白苒头上砸去。
白苒身材矮小却灵活，也许是霍云翎对她殴打太多，她躲避的多了，她倒也敏捷的在他手臂下钻了下去，一手去抓他胸前的名牌。
然而，下一刻，她立刻感觉背后生风，手臂也被抓住了。
她一回头，赫金肌肉紧的拳头朝着她头砸过来，身体的反应比头脑更快，她一个后仰避开了第一个拳头。
可赫金是专业拳王，这一记连环拳，白苒避开第一个避不开第二个。
拳头像铁锤一样接二连三打在白苒的胸口，令她飞出一米多远，跌倒在地。
观众席上呼声震天，大喊着精彩。
名牌被撕掉了一半，白苒咽下一口血腥，用力将它按了回去，见它完好才放心躺在地上喘口气。
围栏下的雪狼疯狂的叫喊，似乎是饿极了，等待主人的投喂，而十号牌下琉璃碗上，盖着布料，那里装的云翎哥的脚趾。
没有人知道。
霍云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双腿交叠，整个姿态显得懒散而随意，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
阮恋偷偷瞄了他一眼，很满意他的态度，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娇声道：“云翎，这个牌子的手链出了同款脚链，还带着几个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你帮我戴上呗。”
拳台上赫金几步上去将白苒举了起来，在头顶一个转圈狠狠地摔了出去。
白苒脊背砸在拳台的柱子上，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她也是来人世一趟，小时候也是得到过关爱的，爸也好，妈也好，少年时候的云翎哥也好，都是真真切切的爱她。
可这十年，有谁真正在意过她呢。
好像没有人。
她其实是真的真的很渴望被爱的。
五年前……她渴望霍云翎能够在意她，不然她也不会带着一丝侥幸嫁给他，就算那五年牢狱，日子过的痛苦，可她也是带着期望的。
那时候的她还很天真的想，如果，她用五年时间去赎姐姐的罪，然后和他解释清楚结婚那天她说的不是真的，是否就能够换来霍云翎对她的爱？
可惜啊……她给过他很多机会，都在他一次又一次薄情虐待和放弃中，失望透顶。
霍云翎一直盯着拳台，目光很淡，身上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漠，也没有理会阮恋的话。
阮恋也没有伤心，她低头自己将那脚链戴好，铃铛一碰就响，真是有趣极了。
白苒随意的抹掉嘴角的血，重新站了起来，她护着自己胸口，也护着她云翎哥对她的爱，固执的站的笔直。
她有少年时期的云翎哥就够了。
她不需要被其他人爱。
第141章 她想变成一根刺扎进他的心脏里
台上的赫金对白苒的兴趣渐浓，他几步上前，一手抓着她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一脸轻蔑笑意，另一手将她胸前沾着血的名牌撕下。
白苒忽然发狂的大叫一声，用力抓着他的头发向一旁扯，然后等赫金吃痛手一顿的间隙，白苒一把将自己的名牌撕下，迅速的揉成一个团塞进的嘴里。
赫金彻底愤怒，他大力的捏着她的脸，嘎嘣一声，将她的下巴捏脱臼了。
白苒咬死一口牙，任由他如何暴虐，她死都不肯撒口！
气的赫金直接把她甩了出去。
白苒飞出一米多远，狠狠地摔在地上，连观众都听见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像一块泥一样甩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连主持人都以为她死了，叫来一旁的医护人员准备。
一分，两分，三分，裁判刚要敲锣，白苒的手又抬起，撑着最后的力气，艰难的一点一点的爬跪起来。
她垂着头，头发凌乱的垂在脸侧。
她缓缓抬手握在自己的下巴上，然后一个用力将自己脱臼的下巴安好。
这些伤痛也都是霍云翎曾经给过她的。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她的这副身子真的很贱，很快就能习惯伤痛，死不了的。
观众席安静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敢这么拼，她为了什么呢，为了一千万奖金么？
然后，阮恋似乎被这场景吓得惊叫一声，双眼一翻软哒哒的像霍云翎倒去。
霍云翎无奈只好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她脚腕上铃铛的声响在安静的厅里格外的响。
白苒听见了。
她慌乱的抬起头寻声看过去，她看见霍云翎紧张的抱着阮恋，她的脚腕上戴着的是属于她的脚链。
一步一响。
云翎哥曾说，将来他有钱了会用带铃铛的脚链箍着她，以后她走到哪儿，他都能听见，不会把她弄丢。
那是她的！
那是属于她的！
她好恨啊！
她好恨霍云翎为什么要将云翎哥曾经给她的诺言，都尽数给了阮恋！
明明当初是云翎哥那般热烈的承诺过不把她弄丢，可到头来，却被霍云翎顶着云翎哥的面皮狠心的一次又一次抛弃了她。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似乎感觉白苒的注视，霍云翎也看向她，二人遥遥对视，白苒这回看清了他。
她从他眼里看见冷漠，残忍，冰冷，甚至戏谑。
她含恨地颤动睫毛，她的心很疼，像心口上有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刮着，血也在一滴一滴地流着。
为什么？
她那般刻骨铭心的爱上一个男人，换不回他一丁点的热爱，还要受他这无休止的屈辱来撕扯她的心！
就这一刻。
就那一瞬间。
白苒特别特别想征服霍云翎。
也许是那股不甘心蠢蠢欲动，又或者她的报复心，还是其他什么，白苒就想看看那个一直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霍云翎从云端坠落到尘埃，像凡夫俗子那样为她动心，为她疯狂。
她想让他看她的眼里充满热烈的爱意和渴求，她想让他那颗冷硬到绝情的心化掉……然后她变成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里。
最后，她死亡。
他守着回忆痛苦，夜夜难安，爱而不得，最后孤独一人伴着寂寞直到终老。
她曾经遭受过的痛苦，都让他遭受一遍！
第142章 这是一场局
白苒闭上眼，不再看他一眼。
忽然，她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吼，疯狂的转身向赫金跑去，伸手就去扯他的名牌。
赫金一拳就将她打飞，她跌倒在爬起来。
又是一拳。
她又爬起来。
如此反复。
她就像具行尸走肉一样，仿佛根本就不知道疼，跌倒，爬起，出击。
然后，赫金彻底被她惹怒。
他再次挥起一拳，这次他用了全力，狠狠地砸在她胸口上。
白苒飞出去，像块垃圾一样砸在地上，她好像错觉听见自己骨头碎的声音。
她散漫无神的眼睛已经涣散，仿佛不想聚焦在这个世界。
她好像看见漫天的栀子花飞舞。
好美啊……
白苒撑着一口气又爬了起来，黎明前的黑夜总是最黑暗的，咬着牙撑一撑也熬就过去了。
白苒，你能撑下去的，瞧瞧以前，为了别人那么多次不是都挺过来了么，而这次，你为了自己，也一定能撑过去。
她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然后她尖叫的向赫金身上窜上去，搂着他的脖子，腿紧紧的箍着他的腰，死死的将名牌往嗓子里吞，用牙齿咬着赫金的耳朵，要将他的耳朵咬下来。
赫金彻底暴怒，扯着她的头发，硬生生扯下一大缕，带着皮肉。
白苒都感觉不到疼。
她只有一个信念，守住云翎哥给她的爱。
她也是个人，和其他人一样都应该有一些美好的东西，然而仔细想想，她这辈子好像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两根断趾。
那是云翎哥留给她仅有的东西。
比赛还有十五分钟结束，十五分钟，她能挺到的。
赫金的挥动拳头，不停的向她脊背砸去，一下一下。
白苒嘴里全是鲜血，喷了赫金一脸。
霍云翎心里忽然有一股不详的感觉，或许她这次真的要离他而去。
有些事情要脱离他的掌控，他可能……要留不住她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仿佛漏掉了一拍，他扔了阮恋，从观众席上一跃而下，大步向白苒跑去。
“云翎，你不要去，她是为了蒋归慕，为了钱！”
阮恋扯住霍云翎的衣角大声喊道，却被他用力甩开。
肖常睿忽然挡在他身前，身后齐刷刷的跟着数十保镖，他手里拿着一张合同，笑的格外开心：“霍先生，今儿这场比赛，我肖家也入股了，这可是电视直播，所以，我不同意，您也过不去，……”
“谁敢挡我！”
霍云翎从薄情的唇里砸出这几个字。
肖常睿笑了一下，将合同铺展开，递在他的眼下：“当然，您可以从我这打过去，不过，看样子，霍太太好像挺不过三分钟，这样吧，霍先生，我和你谈个买卖吧，咱们谈完了，我就不拦着您……”
霍云翎扫了一眼那合同，是八十亿美金的起搏器的订单，低于研发价格百分之二。
他注定是赔。
他抬头犀利的眼色在大厅里冷寂一扫，果然在角落里看到霍词。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一场局。
利用白苒做的局。
第143章 她赌赢了
只要他这订单一签，霍氏一直研发的专利就会赔的底掉，他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不仅肖常睿白捡便宜，霍氏股东不会放过他，恐怕连他ceo的位置也未必保得住。
拳台上的女人口中的血不停的喷，霍云翎的心一直往下沉，然而他几乎没有犹豫，拿起笔直接签了名。
肖常睿捧着合同，心满意足的让保镖让出一条路。
霍云翎几步跑向拳台，在赫金用力屈膝撞向白苒脊椎的时候，他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将白苒从他身上拔了下来。
白苒生生的咬下他一块肉。
真是个野狗。
霍云翎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看着她一脸的血，心里慌乱，可面上还是强硬的撑着冰冷的神色，冷声呵斥道：“白苒，你他妈想不得好死，好啊，今晚我就做/隔断/死/你。”
场上已经乱了，工作人员都涌上来，封池作为助理上来调节，可赫金可是拳王，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他已经冲了过来，保镖都按不住他。
霍云翎歪了歪头，将白苒放到安全的角落，看着她这一身伤，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眼里怒如烈火，这心也狠毒起来，大步冲了过去。
除了他，敢动她的！谁配动她！
全部都得死！
白苒倚坐在拳台柱子上，看着霍云翎的背影，她咳出一口血，喉头一直压着那张名牌，已经被血染红了。
她缓缓闭上眼。
她勾了勾唇，她知道，她赌赢了。
她在赌，霍云翎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的去死，他一定会出手，因为他对她的恨还没消，他还没折磨够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观众席上呼声震天，好像是霍云翎赢了，赫金的名牌被撕下，手脚被打断。
白苒一口气卸下，眼睛发黑，意识开始迷离，她感觉身上一下轻一下重的。
这回是要死了么？
感觉有人撬开她的嘴，要扯她口中的名牌，她意识瞬间回归，死死的咬着牙。
霍云翎怒吼：“你他妈就为了一千万，你连命都不要了！”
白苒睁开沉重的眼，眼珠已经扩散了，眼前都只有一个朦胧的轮廓，她模糊不清的看见霍云翎发怒的脸。
她听不见他说什么，她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这股精神恍惚就好像是等待死亡和安息的过程，她似乎看见了云翎哥在栀子花下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旁边还有甜甜，她哭着喊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甜甜，我的宝……别哭……妈妈在这儿呢……
白苒嗫嚅着唇叫着甜甜，牙关微松，霍云翎的手指塞进口中，将染血的名牌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一旁。
不！名牌！云翎哥！
她仅存的那点意识瞬间回归，急忙看向围栏后的架子上。
有工作人员见名牌掉落，也许是那雪狼太过聒噪，他将十号琉璃盘下的东西扔进了栏杆里，那雪狼顿时飞奔而来。
这一幕落在白苒眼里，她一口气提起，凄声尖叫：“不！！！不要！云翎哥！！那是云翎哥留给我的！！”
第144章 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家
一口气在白苒身体里炸开，她发狂一般跳下栏杆，和那只雪狼冲到一起，她弓起身子向狗一样抢夺那那两截断趾。
然后，她死死的握住。
雪狼被抢夺吃食发狂暴怒，跳在白苒身上扑倒她，张开嘴就去咬她的脖子。
忽如其来的一幕看呆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苒苒！”
白苒好像听见了云翎哥的呼唤。
云翎哥，我来了。
雪狼撕咬的瞬间，她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然而，她并没有感觉疼。
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睁开眼时，感觉有温热的血滴在她的脸上。
雪狼森亮的牙齿近在眼前，离得那么近，近的能看见那牙齿在灯光下寒光闪烁，而霍云翎不知什么时候也冲了下来，伸出手臂塞进了雪狼的嘴里，挡住了它对白苒的攻击。
霍云翎这一瞬不知怎么了，在白苒不顾一切的冲下围栏的时候，有什么冲破了被束缚的枷锁，一股陌生的感情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那一瞬，他的心疼的要碎裂了！！
他脑中的记忆都变了，他和白苒一起经历的那五年，是有感情的，过去的这十年，好像是有什么在一直强硬的扭曲着他的感情。
那一刻，他的整个心房，浑身血液，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满满的都是对白苒的爱！
他爱她！！好爱！！好爱！！她比他命都重要！
苒苒！！！
可也只是一瞬。
短短的一瞬。
短的他几乎都抓不住，那种感觉就消亡了。
他心里被一股怒气塞的满满的，满眼猩红的暴怒支使他对女人骂道：“你他妈是傻子么！”
雪狼叼住霍云翎的手臂不撒手，牙齿刺进皮肉，封池急忙拿来麻醉枪打在它身上。
白苒仅剩一口气，眼前失去色彩，只剩下一片蒙昧的灰，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安安静静的。
她开始妄想，也许是临死前的妄想。
她看见云翎哥心疼她，保护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雪狼的攻击。
他不停的叫她苒苒别怕，我保护你，苒苒，我好爱你！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爱人！别怕，我在！
她听见甜甜哭着喊，妈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家……
她的爱人和孩子……
白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似乎是回光返照，还是其他什么，她忽然扯开拳击服的腰带，一下子窜上雪狼的背上，拿着腰带勒在它的脖子上，死死的勒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她拼了命的哭喊道：“不准你伤害我的丈夫！不准你伤害我孩子的爸爸！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家！我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家！不准你拆散！！！”
霍云翎愣住了。
还在给雪狼打着麻醉的封池也愣住了。
整个观众席的人全部都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白苒什么都听不见，她死死的勒住雪狼的脖子，大声尖叫，哭的泪流满面。
她要保护她的爱人！她要保护她的云翎哥！她要保护她女儿的爸爸！
第145章 尝试着爱爱她吧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渴望有一个家！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渴望能有人好好爱她，疼她！
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家！她不准任何人破坏！
云翎哥！！！
霍云翎所有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手指僵了僵，心头一阵阵的抽搐，说不上疼痛，却纠结得厉害，他用手按了按胸口。
那里一向冷硬如铁，他自己知道，他对待感情一向凉薄，从不曾对什么人真正动过情，父亲如此，阮恋如此，除了怜怜，他算是用了真心，可她当初落水死了，他虽然难过，可也没想过殉情。
可这一刻，他的心软了。
他像着了魔一样，仿佛触着了这世界最温柔的东西，心里软和得很。
算了，都由着她吧。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他声音变柔了，甚至诱哄道：“白苒，你撒手，我没事，已经打了麻醉，它很快就撒开了，大不了咬下一块肉，不会要命的。”
白苒心疼的泪流满面：“不行！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了他十几年啊，谁都不行，一块肉，一滴血都不行！啊啊啊！云翎哥！！”
白苒拼命的勒着雪狼的脖子，或许是她心里的爱太深，或许是对家的渴望太过浓烈，又或许是她妄想出的一家三口给了她强大的爱意，驱使着她浑身都是力气。
她竟然把雪狼活活勒死了。
霍云翎心里无比震撼！
封池掰开雪狼的嘴，把他的胳膊拿了下来。
白苒还像疯魔了一般死命的勒。
封池想上前查看霍云翎的伤，却被他一把推开，他跪爬着上前跪在她身旁，颤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然后那只手改成搂着她的腰身，将她从狼身上抱了下来，轻吻她的脸，吻去她的泪，轻声道：“好了，好了，它已经死了，白苒，别怕，我没事，我没事。”
白苒黑眼珠已经扩散，瞳孔放大，她好像看见云翎哥正对她微笑，很温柔的揉着她的头：“傻瓜，苒苒，小哭包，我没事，没事，我能保护你，能保护的了你和孩子，我们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她将眼里的泪甩了出去，急忙将手里的两截断趾给他：“云翎哥，这是你的，你看，我不会让雪狼吃的，你看，我赢了！我赢了！我没有倒下，名牌没有被他撕下，我保护的了你！我能保护你！你看！”
霍云翎看着那两截断趾心神大震，仿佛震在他的灵魂上，整个人呆住，只觉得整颗心陡然之间被人生生给拽了出来似的，疼的他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傻子这么拼命，是为了这个！
他妈的她是个傻逼么！
为了这两根断趾，她去和人拼命，和雪狼拼命！
“云翎哥，我能保护你，你看，我能……”
她的话没说完，霍云翎一手按住她的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发疯一般亲吻！
他将她抱起，拖在腰上，让她的腿圈住自己的腰，紧紧的抱住她。
这一吻吻的格外深，唇舌交缠。
他甚至想把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成为他的一部分，省得她不听话，到处找麻烦。
甚至在这一刻，他几乎都在想，尝试着爱她吧。
爱爱这个女人。
他特么疯了！
被她搞疯了！
第146章 他害怕她死
白苒进了医院，盛川就给了霍云翎下了病危通知书。
霍云翎不知道怎么签下他的名字的，霍云翎三个字写的七扭八拐，没了以往的笔锋凌厉。
他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此刻，就算他再怎么否认，也否认不了心底那几乎要他命的惶恐。
他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他不想失去她。
不是因为留下她解恨，是真的不想失去。
他爱她么？
霍云翎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每一次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不会爱她。
也不可能爱上她。
可这种要命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霍云翎想了很久，大概是想通了，他是在意她的，他上了她那么久，他们身体那么契合，她给了他太多欢愉。
就算配/隔断/种的阿猫阿狗，久了，都会有感觉的。
毕竟，他的心也是肉做的。
上次阮恋下了药，他知道，也能明白阮恋的意思。
那时候他也想过，和谁做都是做，他也确实是喜欢她的，不如就成全她，可就算身体已经忍不住，他几番挣扎，最后还是去冲了凉水澡。
他脑子里都是白苒。
身体是诚实的，他想上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人。
真是要命。
阮恋这会儿也冲进医院，想亲眼见证白苒的死亡，却在医院门口被封池拦住，他道：“阮小姐，霍先生已经开始调查，如果这件事和你有关系，霍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阮恋紧张的抿了抿唇，霍家的管家她早就收买了，那一天一楼没有佣人看到过她，也没有监控能够查到，她做的干净利落，他查不出的。
可她心里还是害怕，霍云翎这个人精明的很，心思百般缜密，她只希望这件事能顺利的过去。
医院里，霍云翎的手臂还在滴着血，大夫要给他包扎被他拒绝了。
他的心很烦躁，霍氏股东的电话已经打爆了，霍云翎将手机关了机扔到一旁，坐在手术室外等着。
他接管霍氏近十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是第一次。
他的确是冲动了。
可后悔么？
霍云翎认真的想了想。
用芯片专利换回白苒，他不后悔。
他真的没想到白苒那般拼命，竟然不是为了蒋归慕，是为了他。
她竟然爱他到如此地步。
为了十年前的那两根断趾，竟然癫狂般的去拼命。
他一直都知道她再偷偷的爱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爱他爱到如此地步。
随后，霍云翎脸色又顿了顿，当初他为什么要断那两根脚趾呢？
他记不起来了。
真的记不起来了。
大约只记得，他当初断了脚趾他未曾后悔过，就像心脏芯片的失利，他也不后悔。
霍云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个心态变化可不是好事。
他霍云翎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他认准了，就绝不扭捏。
只要她活着，只要白苒这次能活着，以后她肯听他的话，她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肯乖乖的臣服于他，有些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蒋归慕也好，白宴也好，只要她乖，一百天之后，他不会让她输的太难看。
第147章 她是霍太太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天一夜，霍云翎也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他手臂上的伤口也深可见骨，他却感觉不到疼。
终于，手术灯灭了，霍云翎惶急的站起身，见盛川走了出去，他一把抓住她道：“她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
盛川甩开他，不耐烦的走开。
霍云翎的心被落下又提起，上前粗鲁的抓住他，声音蓦地冷森又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暂时死不了？”
盛川挣脱不了他，不耐烦道：“她的胸骨碎裂，肋骨全断，下颌骨骨折，脑袋震荡严重，身上的伤痕我就不用说了，她还没脱离危险，她一口气咽不下，似乎有未了的心愿，我这么说你满意了？”
霍云翎怔了怔，未了的心愿？
是他么？
是舍不得他么？
盛川起身就走，霍云翎再次拉住他，满面阴鸷的问道：“你上回说白苒的复检报告，现在在哪儿，报告是怎么说的？”
盛川心里一跳，白苒得癌的事不能告诉他，否则，他一定会强留住她。
白苒活着太痛苦了。
她现在这口气不肯咽下，大概是因为蒋归慕和白宴的事还没解决，他拼了全力才把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他刚才在手术室里救她的时候也犹豫了，他不知道，他救活她是对还是不对。
死神已经给她判了刑，可他给她上了一道枷锁又给她一次缓刑，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吊着，真是残忍。
盛川抿了抿唇，不想和霍云翎说实话，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只是她流产伤害大，再怀孕的话会比较困难。”
原来是这样。
霍云翎松了手，看向手术室，勾了勾唇：“她的肚子只要好好的，怀孕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盛川听他讲的这简直就不是人说的话，凶狠的瞪着他，握紧拳头才能克制自己滔天的怒气，他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呆，在下去他就忍不住想要暴打他！
正要抬腿离开，迎头就和一个女人撞上，他抬头一看，是阮恋。
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杏核大眼里泪水盈盈，盛川只觉得她像个莲花婊，浑身上下都透着做作恶心，立刻冷脸道：“这里是医院，不是精神病院，病人还没脱离危险，不要大声喧哗！”
说完起身就走，不想和这个男盗女娼的狗男女多呆一分钟。
阮恋被他吓得哭声微弱，抹着眼泪，一脸柔弱的样子依在霍云翎身旁。
“云翎，白小姐她怎么样了？”
霍云翎冷寂的眼色在她身上绕了一下就收回，睨了一眼紧追过来的封池，后者羞愧的低下头，他没能挡住阮恋。
“你说白小姐？”霍云翎问。
阮恋怔了怔，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霍云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侧目暼着她，黑瞳如墨一般深晦：“她是霍太太。”
……霍太太！？
阮恋心里憋着一股火，指尖都掐进肉里，可她是何等聪明，看着霍云翎的神色，像是攒了怒火，她心里咯噔一下。
霍云翎忽然扯着她的手腕大步向医院外走。
他的女人受了伤，那个傻女人能忍，他可忍不了。
第148章 我吃了这么大亏，你说我该怎么找回来
清水湾豪宅。
霍云翎分开腿坐在沙发上，衬衣凌乱的解开，任由封池给他包扎伤口，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恋，虚着眼眸望着她，一副审视犯人的姿态：“不说是么？”
阮恋喉咙哽了一下，心口一阵紧缩。
事情暴露了！
怎么会？！
管家的女儿在她手里捏着，有他作证，那天白苒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他不可能有证据怀疑她的！
阮恋身体瘫软的跪在地上哭：“云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没有伤害她，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吃第二次，云翎，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是么？”
霍云翎一手摆弄着扳指，瞥了她一眼，忽然扔了一只针管给她：“你可认得它？”
阮恋看着地上的针管，眼神缩成一股针，握紧了拳头，心脏跳得跟打鼓一样快。
这个东西她明明扔在玫瑰园后面，怎么会在他这儿？
霍云翎低眉淡淡道：“阮恋，有些事我不去查，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纵容你，由着你，说到底还是念着你当初救过我的恩情，还有就是你那张脸……”
他一直把她当花瓶供养着，就是因为她的性子和脸皮都和怜怜很像，当做替身也是绝佳。
可是现在……一想到她和肖常睿不清不楚，和霍词也狼狈为奸，他就想作呕。
霍云翎拿起手枪在手指间转了转，忽然扣动扳机，砰的一下，猛然一声震耳的巨响，子弹顺着阮恋头发擦了过去！
阮恋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血管在刹那间缩紧，然后猛地扩张，血流一下子都冲到脑子里，冲得眼前都一阵阵的发黑，她用手揪着胸口，眼睛一翻就昏过去了。
霍云翎满眼阴郁，冷冷瞥了她一眼，微抬了下手，立刻就有保镖端来一盆冷水，对着阮恋的头浇了下去！
阮恋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了眼。
霍云翎将手枪落在桌子上，淡淡的道：“我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说我应该怎么找回来。”
阮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霍云翎从未对她如此狠过，他，他真是生怒了，想想白苒的下场，她捂着心口，跪在地上主动求饶，却死不承认：“云翎，云翎饶了我吧，既然你说错，我就是错了，我改，我一定改……”
“阮恋，我是不是把你和肖常睿用过的套/隔断/子拿过来你才承认？”
霍云翎伤口已经被封池包扎好，他随手扯着衬衫掩住胸口，走过去单手掐着她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怕我不要你？啧，原来你是觉得这几年，我对你还不够好，才想着去找其他男人，嗯？”
阮恋被他掐的满脸通红，瞳孔猛缩，心脏像被撕裂成碎片，他竟然知道了！
“你敢这么算计我，敢这么算计我的女人，阮恋，若是换做别人，刚才那一枪，你这会儿已经是具尸体了。”
霍云翎手指紧收，扳指若有似无的碰着她的肌肤，他皱了皱眉，甩手扔了她，坐在茶几上，缓缓将扳指摘下。
阮恋瘫躺在地，被他刚才的话吓得心脏都在痉挛，她跪爬起来，可怜兮兮的摇着他的裤腿，祈求的哭道：“云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的人只有你，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我是真的爱你！我当初还舍命救过你，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对不对？”
“那就看你说不说实话。”
霍云翎把玩着扳指，抽出纸巾，将被阮恋肌肤碰着的那处仔细擦了擦，然后他将扳指含在口中，像含着糖块一样。
阮恋惊恐摇头：“云翎，我没有什么瞒着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霍云翎食指就在茶几上敲了一下，身后两个保镖瞬间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死死按进了面前的水盆里。
水盆里蓄满了水。
阮恋的双手紧紧撑着地面，想要将头抬起，可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两个强壮的保镖。
口中的空气很快被耗尽，水顺着口鼻呛进了肺里，她本能的想要张嘴喘息，可越喘呛进来的水就越多，像滚滚毒水随即涌进了肺部，它们一边抽搐着，一边仍竭力想吸进空气。
阮恋痛不欲生，就在她以为快要憋死的时候，霍云翎才慢吞吞的敲了下桌案，保镖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提了上来。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还是不肯承认，死也不能承认。
第149章 原来死亡是这种滋味
霍云翎不耐的皱眉，根本不想等她说完，屈起手指又在茶几上敲了一下。
那刺耳的声音犹如信号又犹如丧钟，阮恋的头又被狠狠地按进了水里。
盆里的水像是毒液，黏住她的口鼻无法呼吸。
她要死了！
她要死了！
原来死亡是这种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阮恋已经翻了白眼，霍云翎才缓缓敲了桌面，她才再次被保镖拉了起来。
这次她顾不上咳嗽，哭着向霍云翎道：“霍词，霍词和肖常睿联手，说是三个月内要将芯片研发出来……这次利用白苒做局……只是开端……”
霍云翎吐出扳指，带着水渍的扳指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眼带笑意，漫不经心道：
“阮恋，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做我的女人一定要乖乖的臣服于我，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就是学不乖，我今儿不给你点教训，你一直以为我霍云翎脾气好。”
深深的恐惧包裹着阮恋的心脏，恐惧和绝望狠狠渐侵蚀进她的心。
“云翎，你，你要干什么？”
霍云翎笑了笑，勾了勾手指，保镖立刻端来一个碗走到她面前。
霍云翎对她微笑道：“阮阮，我不会杀你，毕竟你是我喜欢的女人，可惜，我霍云翎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赏罚分明，该罚的我绝不会心软。”
碗里黑乎乎的药散发刺鼻的味道，让阮恋觉得异常不安，她往后缩了缩，颤声道：“这……是什么？”
霍云翎淡淡道：“藏红花。”
藏红花！！
不！不！
一股绝望感如潮水般奔涌而至，阮恋双手颤抖连连后退。
那是绝子汤！！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害怕白苒生下孩子，她霍太太的地位不保，所以才费尽心机的设计白苒，甚至联合霍词，肖常睿想要她死。
可霍云翎偏偏就绝了她当妈妈的路，就算以后她能爬上他的床，可他的孩子也只能是白苒生的！
他竟然能护她至此！
容不得阮恋拒绝，保镖强制的掐着她的脸颊，将药喂给她，阮恋挣扎的喝下，却忽然看到了玉瓷碗身上勾勒着观音送子的图案。
她的瞳孔瞬间缩紧了。
送子观音……
多讽刺！
从前霍云翎不碰她，她没有孩子，而今后……喝了藏红花她更不会有了。
霍云翎这个人，若是发起狠来，就是地狱之魔，嗜血，冰冷，无情。
谁都征服不了他！
阮恋痛苦的闭了闭眼，躺在地上连连喘息。
不是绝路！
她还没到绝路！
只要霍云翎不撕破脸，就不到绝境的地步！
他的人和心，她势必要得到！
没人知道，她为了得到霍云翎付出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他天生薄情，除了白苒，他心里再无其他人，为了得到他的爱，她甚至付出了生命，她要的那样少，只要他一个发自真心的深情爱护，可是也得不到！
她不甘心！
不甘心一场空！
霍云翎将手枪别在腰后，俯身将她脚腕上的铃铛摘下，淡淡的道：“阮恋，你安分点，以后我不叫你，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还有别墅里的管家，我会让他过来照顾你，毕竟……你和他走的那么近，连他的女儿都在你手里，想来你也喜欢他来照顾你。”
说罢，他满意的看着阮恋晃了晃，还有越来越白的脸，勾了勾唇，起身就走。
阮恋看着他的背影走的决绝，她忽然开口：“云翎，你是爱上她了么，爱上害死怜怜的凶手了么？”
她了解霍云翎，也知道他的忌讳，更擅长往他的心口深处捅刀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怜怜是他永远跨不过去的砍。
霍云翎双目猩红，眼如刀子猛地看向她：“你话太多了，我如何做，还轮的到你来教我！”
阮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云翎，说到底我做这么多，还不是我没安全感……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可你都不碰我，你叫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想，她害死了怜怜，又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日日夜夜和她在一起，云翎，实话告诉我，你每次见到我，你石/化的起来么？”
霍云翎脸色微变，薄情的唇抿成一条线。
面对她，他的确没有任何反应。
第150章 他在光芒中看见了白苒
医院。
霍云翎在病房外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阮恋的话一直在他耳畔绕着。
是的，白苒害死了怜怜，他不可能爱上她的。
那样又置怜怜于何境地。
毕竟，她那么好，当初他是那样热烈的爱着她，她是第一个让他那颗冷硬如铁的心里塞满了柔情和蜜意的人。
霍云翎扔了烟蒂，踩在脚下，用脚尖捻了捻，偏头看了一眼病房。
白苒还在昏迷，盛川请了护理陪床，这会儿他正解开她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脖颈，想为她擦洗身子。
霍云翎只看了一眼，就推开门大步进去，一把将护理手里的手巾扯下，扔在水盆里，一脚将盆踢出很远。
水盆里的水剧烈晃动着，溢的到处都是。
他冷冷看着那长的斯文败类的男护理，拇指压着扳指边缘，薄唇吐出的字如钉子般尖锐：“你被辞退了。”
护理诧异的看着霍云翎，虽然愤怒，还是好脾气的问道：“请问您是她什么人，我没重大过错您是不可以辞退我的。”
霍云翎瞥了一眼床上的白苒，想起她在拳场上护着他的话，丈夫……
嘶。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道：“我是她爱人，我会护理她，用不着盛川来献殷勤。”
护理狐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水盆，他那么粗鲁，他来护理？
霍云翎满眼不耐：“怎么，非要我把结婚证拿出来给你看，你才信？”
护理面对他的强势还是识相的离开，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机器滴滴的声音。
霍云翎上前，粗鲁的将白苒衣服扯好，低头却见她的手仍旧紧紧的握成拳头，里面那两截断趾还在。
他顿了顿。
伸手去掰开她的拳头，可她力气很大，他一时竟扯不开，也不敢太用力，怕伤着她。
霍云翎烦躁的想拿出一支烟，可看见禁止吸烟的标志又将烟塞了进去。
这个女人……当真如此爱他？
这个认知让霍云翎心口有一瞬的松软，看着白苒脸色苍白，身上有血渍，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从水盆里捞出毛巾，拧了拧，又走过来解开她的衣服，给她擦了前胸后背，才将毛巾扔回盆里。
“让我照顾你，白苒，怜怜都未曾享受过，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病床上的人陷入昏迷，对周遭毫无感觉，没办法回答他。
夜里，霍云翎没走。
他用脚踢了踢陪护的床，嘎吱嘎吱乱响，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脱了外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干脆起身躺在白苒身旁，手熟稔的从衣襟下探/隔断/入，然后落在一处，这才感觉到疲倦和困意汹涌地迎上来。
睡过去前他的嘴角挑过一抹讥嘲的笑，这个女人，真能用身体迷惑他。
霍云翎做了一场梦。
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
梦里迷雾横生，那样的深，那样的浓，像流动的浆液，能把人都浮起来似的。
他独自一个人走在雾里，失了方向，他向来没有耐心，拿出手枪砰砰就是几枪。
很快，大雾散尽，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然后，他在光芒中看见了白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