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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怀吐明月     弑汉txt下载     弑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6章 不打不识

    虽然心中基本已经确定那持枪少年正是赵云,明溯却不能完全确认这手持直刀的少年是不是夏侯兰。

    虽然自恃武艺出众,可现在对面的却可能是连赵云都比较推崇的人物,明溯也不敢大意,后撤一步之后,“锵”地一声将长刀拔了出来,定神格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一刀。

    看来这少年在直刀上面定然下了极大的功夫,刀光闪烁之间,霎息之间上三路、下三路、左边右侧,此人已经连续砍出了十二刀,逼得明溯步步后退。

    见这少年刀法精湛,明溯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争强斗胜的冲动,便趁着对方刀势稍许滞纳,换招的时候,猛然大喝一声,一记力劈华山便斩了下去。

    这少年本来走的便是阳刚之势,不管对手如何应对,只是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劲力,一路强攻上去。这种打法,如果遇到力道稍逊的对手,则有如炎炎夏日照到点点雪花上一般,对手无论是采取守势还是抢攻,都无法沾得半点便宜。

    经过数以百场的生死厮杀,明溯现在刀法也已经登堂入室,堪称宗师一般的人物,虽然对方刀势凶猛,可毕竟自己的力气本身就比较强悍,加上辽东、南郡两番激斗,早已去粗存精,化繁为简,往往对方架势一起,场合变幻之间便能尽悉接下来的状况。

    明溯也不是拘泥于一时得失之人,虽然前面被对方抢了先手,可毕竟自己还留有余力,此次当头一刀,前面身体晃动之间已经作好充足的铺垫,从眼神的专注,到腰部力量的使用,无一不是充分调动了身体的潜力。

    那少年见明溯还敢反攻,顿时心中气急,空出的另一只手托住刀背,便横着往上挡了过去。

    本来,按照这少年的力气,虽然比明溯稍许逊色几分,可格挡下来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他亏就亏在兵器不如人上,那少年本来面上还是从容一片,等到刀锋相交的时候,他顿时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一个侧翻,就倒飞了出去。

    这一下变化实在太快,也幸好在场的都是高手,这才注意到那少年的直刀已经被明溯齐中斩为了两段,若不是那少年见机不妙,紧忙后撤,估摸着现在连人都应该是当头分为两片了。

    见明溯下了死手,后面持枪的少年眉头一样,手中长枪抖出一朵碗大的花来,便欲上前帮忙。

    还没等他动身,耳边却是呼啸一声,一柄乌黑的短戟已经腾空掠了过来,打了个盘旋又飞回典韦手中。

    “老子才是你的对手!”典韦轻蔑地笑了一声,双戟交织之中,已经扑了上去。

    先前那持刀少年也是坚毅,此时见到同伴已经被缠住,无奈之下只得强自压制住心神,脚下不丁不八地摆了个奇怪的姿势,手中断刀微微上扬,双肩低垂,后臀提起,微眯的眼睛视线交汇之处,却直接放在了明溯身边三尺之处。

    “果然是高手!”见状,明溯心中不惊反喜。任何一个武艺有所成就的人,站姿都是极为讲究的,无疑,这少年此时的姿势虽然看上去有些诡异,却是最适合战斗的姿势。除了沉肩提臀这一蓄力的通用技巧外,那少年的眼神也足以说明这是一个精于搏斗的主儿。

    战斗之中紧盯着对手的兵器有两大致命的缺陷,一是容易视线受到光线的影响,二是兵器总是在不停幻化方位之中,人的反应能力总会滞后一步。

    现在,这个少年的眼睛选择了盯住明溯的身势,即便是有些无关紧要的假动作,亦是不能迷惑他的眼神,更何况,现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明溯左挪右闪,前行或者退后,少年不要移动眼球便可能完全收于眼中,从而作出正确的判断。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既然对方是个高手,明溯自然便立即收起了轻视之心,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此时手中的直刀只剩下了短短的大半尺,便松懈了下来。

    随着后踵紧踏,明溯的脚尖轻轻抬离地面半分,身体旋转之间,手中长刀已经如同风卷残云,缠腰直取对方胸口。虽然说明溯这一刀看上去轻浮抖动,可那少年却是不敢再拿自己的刀来格挡,只是往旁边跳跃半步,直接绕着突刺了过来。

    其实,明溯压根没有奢望这么简单的一招便能制服对方,见其有了应对之策,刀至半途便直接换了方向,时快时慢,忽前忽后,欲左欲右,飘忽不定地专门追着对方的刀身而去。

    此时明溯身体已经彻底的舒展了开来,当那少年使出以命搏命的杀招时,他便飞快地往后撤上几步,然后不管不顾地又是一刀递了上去,然而,那个少年收刀后撤的时候,明溯手中长刀却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地逼了上前。

    电光火石之间,虽然再也听不到清脆的撞击声,可二人却是已经过手了二十余招。

    很久没有这么酣畅地战斗了,随着姿势的展开,明溯脑中已经进入一片空灵之中,一种叫做韵律的东西已经开始占据了他的脑海。这种精妙之处完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明溯只知道随着对方的动作,自己的招式变得越来越简单,出招、收招之间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相对而言,刀势却是变得一记比一记凌厉,一记比一记轻灵飘逸。

    缠,滑,绞,擦,抽,截,斩;抹,钩,剁,砍,劈,挑,刺。现在屠龙宝刀在明溯手中已经不再是一柄兵器,而是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或者形容为衣袖更为妥当。“长袖”飘舞之间,那刀势已经不再追求以力碰力,忽而刚猛,忽而柔和,看似缓慢至极,可却是令人完全生不出躲闪的念头。

    就在绵绵不断的退后之中,那少年已经发现明溯的刀法突然有了一个质的变化,招数精奇之处便是连自己都有些难以招架了,惑乱、惊惶之际,脚下一乱,便再也失去了与之抗衡的信心。

    “山即是海,海即是山……无刀则无敌无我,无力则无可撼动。”见那少年面露惊惧地跌坐在地,明溯口中呐呐自语两句,眼中的迷惘逐渐地弥漫了开来。虽然此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刀法意境之中,可那柄寒气逼人的长刀微颤之间却是不住地在那少年胸部以上游走,牢牢地将其困在了原地。

    那持枪少年与典韦斗在一起,竟然还能够分出心来观察这边的战况。见明溯在对招之间,竟然能够触类旁通,揣摩出刀的真意,那少年不禁大为惑扰:如此武艺高强,悟性通灵之人,怎么会被派了出来追捕己等这区区的两名逃兵?

    典韦的武艺可不是盖的,尽管之前明溯仗着对方不会真正伤了自己,与之放手搏斗了数回,可还没到胆敢中间开小差的地步。此时,这少年一泛开心思,典韦立马就抓住了其中破绽,口中暴喝一声,趁机抢了上去,单戟圈住对方枪头,另外一手却是抡起短戟,当做板斧菜刀一般对着这少年的头部便砸了下去。

    若是真正的战斗,走神或者迟疑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可毕竟面前两个少年是主公亲自点名要收的将领,若是典韦这下抡实了,恐怕从此世间再也没有赵云这一号人物了。

    好在典韦虽然打得来疯癫,那脑子却还算清明,此时虽然那少年措手不及之下已经难以作出反应,可典韦却是猛然将腰一扭,借着肩部冲击上去的势头,硬生生地将那戟尖从少年面侧斜劈了下去。

    刺疼的风声掠过面庞之后,那少年方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典韦的右肩却是已经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前,顿时将其击飞除了十几二十丈远。

    似笑非笑地将手中夺下的长枪回手掷出,深深地扎入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之中后,典韦却是将双戟收回腰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肘弯一拐,极其诡异地切入了明溯的刀风之中。

    明溯正在顿悟之中,不想眼前却是骤然冒出了一只大手,那拇指与食指看似轻轻地拂上了刀脊,却是如同雷霆一击,顿时将其顺畅的思绪给打回了现实。

    “五兄!”明溯恼怒地喊了一声,便黯然住了口。这种若有若无,怅然若失的感觉实在难受,让他如同鱼刺梗于喉咙之间,不吐不快,吐了又发现没甚么东西。

    “哈哈,你这个怪胎进步已经太快了,若是再给你悟下去,以后我的屁股就要经常遭殃了。”面对明溯的责怪,典韦却是毫不在意地言道:“其实,我还是怕你太入神了,一不小心伤了这小子,以后还不得骂死我?”

    闻言,明溯不由地低头一看,顿时心中也就释然了。不为其他,只为此时那持刀的少年已经面如土色,全身飒飒发抖。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先前太过于沉迷其中,那长刀圈卷之间,已经在这少年身上横七竖八划出了数十道浅浅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映衬着破烂不堪的短襟,着实有些惊骇旁人。

    “倒全是我的不对了!”见状,明溯心中愧疚,便躬身向那少年行了一礼道:“我叫明溯,你是不是夏侯兰?”

    “嗯……”那少年茫然应了一声,却是突然醒悟了过来:“都是我怂恿赵云逃回来的,你们不要抓他。”

第587章 讨价还价

    见夏侯兰将事情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那旁边应该就是赵云的少年惶急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梗直了脖子大声喊道:“不关他的事情,是我的兄长去世,我才想到跑回来的。”

    闻言,明溯顿时心中恍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如此说来,你们是逃兵了?”

    “我们没有逃,只不过军中不得请假,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直到现在,赵云还认为自己是从军中“跑”回来的。

    “现在事情忙完了?”

    “……忙完了。”

    “那为何又逗留家乡,不愿返回军中报到?”

    “我们怕……受罚。”

    “因为担心受到责罚,就忘了军规了么?”明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此时赵云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与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大相径庭撒。

    “不是忘了军规,而是家中老母孤单,我死了不要紧,可老母以后却是无人照料了。”赵云振振有词地争辩道。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况乎还有军规制约!”明溯失望地言了一声,便抬头寂寥地看着天空。

    “我自知有罪,还请这位大人宽恕几年,待老母百年之后,我自然会回到军中领罚。”赵云诚恳地请求道。

    闻言,旁边夏侯兰却是急切地言道:“不要求他,大不了一死而已!”

    这下,赵云索性也垂下头来,一副既然技不如人就任凭处置的模样,只是眼神之中却是露出了诸多的不服。

    纳闷地看了一下夏侯兰,明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有求死的意志,很好!可是,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二位死了之后,那家中父母又该由何人赡养晚年呢?”

    “我……”二人张了张口,却是发现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他们逞强能够应付下来的。

    “我提个建议,”毕竟还是历史传奇人物,虽然现在有些不守军规,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谁知道日后又会发展成甚么样类型的人物呢。想了想,明溯还是决定:既然来了,就顺手先收了下来吧。于是,便淡淡地言道:“你们二位投入我麾下作为亲兵,至于父母至亲之人,可以迁入我的治下城池由官方供养。”

    “你治下城池?”闻言,二人皆是惊愕万分。就连那公孙瓒都是暂且寄托在老丈人治下,这个年龄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的少年竟然已经是一城之主?

    然而,更为震惊的还在后面:“也不多,就七座城池外加一郡封地,**个要塞而已。”倒不是明溯有意显摆,而是自己确实有这么大的实力。既然诚心诚意准备将对方招揽了下来,过于自谦岂不是白白地让人看不起。

    “七座城池,一郡……”闻言,二人顿时目瞪口呆。

    “还有一个郡名义上太守是我部下,实际上自然也是我的治下了……对了,还有个数十里方圆的岛屿,还有座大山泽,其他暂时似乎没有甚么拿得出手的了。”

    这还叫拿不出手?若是这也拿不出手的话,那自己先前所投的公孙瓒就该讨饭去了。想到这里,二人顿时又迷惑了起来:“不知这位大人如此的势力,为何要替长史大人过来追捕两个小小的逃兵呢?”

    “追捕逃兵?”明溯纳闷地反问道:“谁说的?”

    “不是国县、乡亭的大人都赶了过来了么,里长家的儿子偷偷告诉我的。”那夏侯兰无意识之间,将自己的好友很顺溜地就给出卖了。

    闻言,明溯尚未说话,旁边典韦已是忿忿地喝斥道:“我家主公乃是当今太子少傅,御封都通侯,曾经也代过这冀州的牧守,便是那三公之一,太尉的位置上也曾做过一段时日,怎么会跑过来代那公孙瓒抓人呢?”

    这些头衔听起来就十分的骇人,虽然太子少傅、太尉甚么的,二人不知道是多大的官职,可冀州牧守究竟有多大,他们还是清楚的。

    闻言,二人不禁面面相觑,半响之后方才迟疑地问道:“大人果然不是来追捕我们的?”

    “不是。”明溯无奈地摇了摇头,分析道:“姑且不谈我的身份,就是那常山国相、国尉二人也是身份尊崇,难道他们成天闲得无事可做,竟然会为了区区两个逃兵跑到这里来亲自追捕?”

    这话说得极有道理,二人想了想,便彻底去除了疑惑,便紧忙了爬了起来,便欲回身返家。

    “你们去哪里?”见状,明溯紧忙拦住他们,纳闷地问道。

    “当然是回家啊。”既然对方不是来抓自己的,那就没甚么好怕的了,于是,夏侯兰便振振有词的言道:“大人打也打过了,问话也问过了,我们总该可以回家了吧。”

    “嗯……”明溯点了点头,淡淡地言道:“说得不错,那就回家收拾收拾,一会儿便随同上路吧。”

    “上路?”闻言,夏侯兰顿时就急了:“都说了不是来追捕我们的,还上甚么路?”

    明溯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若有所思的赵云,郑重地言道:“本侯已经决定将你二人征入麾下了,你们的家眷也一起随行吧。”

    那夏侯兰还想争辩几声,旁边赵云却是扯住了他,低声嘀咕道:“先前这二人过来的时候,明显就是冲着我们的,看样子不跟他们走是不肯罢休了。”

    “那就拼了呗!”一急,夏侯兰便忘了先前的教训。

    “拼得过么?”赵云偷眼看了典韦一眼,心有余悸地言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打又打不过,讲理吧人家代表朝廷,我们总不能造反吧。”

    “造反怎么了?老子还真想造……”夏侯兰扯着喉咙才喊了半句,便被赵云一把捂住了口,低声呵斥道:“你想死也别拖累了父母!”

    “那怎么办?”

    “要不,先跟几天再看吧。”

    “我听你的。”

    见二人停止了交谈,同时转过身来,正在原地好整以暇等待着结果的明溯便笑问了一声:“决定好了么?”

    “决定好了。”赵云十分认真地言道:“既然大人征召,小民不敢不从,不过小民斗胆,还请大人答应三个条件。”

    约法三章么?明溯心中暗笑了一声,面上却是神色不改地言道:“说吧。”

    “其一,我们家眷的居住地由我们自己选择。”

    “只要在本侯治下,这一点可以满足。”明溯当然不会放任他们漫天开价,直接便下了范围限定。

    赵云点了点头后,又继续要求道:“其二,我们逃兵的身份,还望大人与那长史大人知应一声,给销了底册。”

    “本侯想要的人,那公孙瓒绝计不会为难的。”开甚么玩笑,公孙瓒得知是自己指名道姓要的人后,连个逃兵的身份都避讳没有谈及,又怎么会记载在册呢。这一点,明溯还是很有信心得很。

    赵云顿了顿之后,却是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其三,我们只是为你效力,如果不想做了,那么任意时候都可以选择离开。”

    一听这话,明溯顿时就为难了。看赵云这话,似乎也就是暂时选择低头而已,可想而知,只要以后他翅膀硬了,或者觉得甚么地方不太满意,那么就该抽身而逃了。

    虽然说自己可以扣下二人家眷,可毕竟有言在先,以后再反悔就不好说话了。何况,凭借扣人父母作为威胁,估摸着赵云即便留了下来,日后也会像那历史上的徐庶一般,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派出去统兵不放心,苦心培养又心有不甘,岂不是自己找了两块鸡肋回来了?

    就在明溯定神为难的时候,旁边典韦倒是急了:“你们两个小子也太不识相了,我家主公何等人物,等闲之人想要投靠的排成了长队都没眼看上一回,现在你们倒是给脸不要脸,随意拿乔了起来!”

    “是他让我提要求的……”虽然说打不过典韦,可赵云却是理由很充分:“就算不让我们走,也总该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闻言,明溯顿时眼前一亮。原来这些要求并一定全部遵照执行撒,如此看来,那就有了坐地砍价的机会了。想通了其中关键的明溯伸手止住了又准备动手的典韦,微笑着问道:“要理由是吧?”

    “嗯。”赵云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如果你们二人其中之一能打得过他就行了。”明溯笑眯眯地指了一下典韦。

    见状,赵云顿时心中大骂。你这不是明摆着仗着武力欺负人么?

    不过对于典韦,赵云心中确实是有些心理阴影的,便呐呐地言道:“我当初出师得早,学艺未成,若是再给我三五年时间苦练,定然能够打得过这黑炭头。”

    “小子在说谁呢?”赵云话音刚落,旁边典韦已是气冲冲地将双戟拔了出来。

    “稍安勿躁。”明溯摆了摆手,赞成地言道:“依本侯所看,你的枪法确实不错,日后也有可能与他并驾齐驱,不过本侯指的却是现在的价码。”

    “现在自然是打不过的。”赵云也很光棍,直接承认了自己不如典韦:“你另换个理由吧。”

    “不知五百把长刀的赔偿你可出得起?”

    “五百把长刀?”赵云压根就没整明白明溯到底在说甚么。

    “对!”明溯扬刀示意了一下:“与本侯这把长刀一样,都是同一个铁匠打造出来的。”

    “可是,那又关我甚么事?”先前明溯长刀的锋利,二人可是见识过了,此时一听这个价码,顿时就傻眼了。

第588章 得偿所愿

    “怎么不关你的事情?”明溯仰首看天,悠悠地言道:“本来那公孙瓒可是想将你们二人抓了回去,当场处死,杀鸡儆猴的,奈何本侯爱才,便以五百把精制长刀作为交换条件,换得了你们的性命。现在你想要自由,把这笔账先还上再说。”

    “还……”赵云苦着脸追问了一句:“不知道应该多少钱银?”

    虽然说觉得对方这代价也花得足够大了,可毕竟是为了自己,所以赵云也不好争辩甚么。至于明溯是否真的花了如此大的代价,依照对方的身份地位来说,想必是不会在这等小事上来诓骗自己的。

    “你自己看看吧。”明溯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是将手中的长刀倒转,很大方地递了过去。

    二人接过屠龙宝刀之后,好生赞叹了一番之后,又跑了旁边嘀咕个不停。明溯倒也不怕赵云拿了自己的长刀跑了,反正根据先前了解的情况,他家中还有一个老母,如果真的看走了眼,那么只能说自己眼光不好……也就是花了大代价看清了一个人的品性吧。

    商量了半天之后,二人终于转了回来,那夏侯兰紧紧地握住长刀,小心谨慎地将二人商议的意见提了出来:“若是……这把刀送给我做兵器,那第三个要求可以作罢。”

    在二人眼中,既然明溯能够大方得去用五百把长刀交换自己的性命,那么区区一把刀自然并不放在心上。当然了,像夏侯兰如此爱刀之人,一见这刀自然是喜不释手,恨不能拿性命去将那五百把长刀再换回来。

    明溯好笑地看了夏侯兰半响,方才提醒了一句:“你有没看到那刀身上的血线?”

    先前二人艳羡地看了许久,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见明溯提醒,便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这把刀出炉的时候,阴差阳错饮了我一半的鲜血,所以与我心灵相通……倒不是我不舍得,只不过这刀到了你手中,无异于明珠暗投,再也发挥不出原先的威力了。”明溯耐心解释了一下。

    那夏侯兰随手挥舞了几下,发现果然如同明溯所言,虽然说招式上面并无甚么两样,却总也觉得变幻招式,或者运用力道的时候有些迟滞的感觉。

    其实,这也是明溯故弄玄虚,虽然这刀自己也确实养了几年,得心应手异常,人刀之间亦是建立些许默契,可却是不像他形容得如此神奇。

    只不过这刀打造的样式却是完全按照后世唐刀以及明溯自己的使用习惯修改出来的,夏侯兰自然不清楚其中的握法以及运力的方向,感觉迟滞也就十分正常了。

    得知长刀秘密之后,虽然说心有不舍,可毕竟使用起来不顺手,夏侯兰只得怏怏地将长刀还了回来,却还是纠缠着明溯要把定制的兵器。

    明溯本来还准备为他定制一把合适兵器的,不想旁边典韦却是突然瓮声瓮气地提醒道:“这小子擅长走刚猛路线,我看那关羽镔铁所打造的青龙偃月刀就比较合适。”

    青龙偃月刀?一听这个极其拉风的名称,何况还是镔铁所制,夏侯兰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就连明溯解释说这把刀暂时还在一个老对手,而且还下落不明人手中也不管了,连连兴奋地喊道:“我就要这青龙偃月刀了!”

    反正自己与关羽之间总要作个了结的,明溯想了想,便也不再打消夏侯兰的积极性,直接应承下来只要抓到那关羽,其兵器便归夏侯兰所有了。不过在此之前,最好夏侯兰还是先想个式样,打造一把备用的兵器先用起来。

    对于明溯的好意提醒,夏侯兰自然是满口应了下来。其实,先前赵云提出三个条件也仅仅是二人全部输下阵来,面子一时之间有些卸不下来,心中有气,所以刻意为难了一下。

    若不是去年赵云兄长意外身亡,公孙瓒军中规矩又是极重,实在请不了长假,二人也不会无奈地选择去当这个逃兵。

    明溯毕竟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代表朝廷,自身势力又比较大,在他麾下效力,除非是脑子被门夹扁了,否则的话,让二人选择背叛,那简直是不想让自家家眷活命了——不要忘了,那第一个条件可是将家眷迁入明溯的治地。

    虽然说中间有些小波折,可毕竟还是有惊无险地招揽下了二人,明溯心中十分畅快,便亲自陪着那赵云回去见了一下其老母,拜见了一番之后,便吩咐典韦留下来帮助二人收拾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

    至于其他的锅碗瓢勺,破柜子烂案板,这些东西明溯也看不上眼,那赵云自然明白自己没必要这么小家子气,便索性就连院子都一起送给了邻居居住。

    赵云的老母也是一个极为注重汉室传统的人,得知了明溯的身份之后,心中已经是情愿儿子追随于他了一大半,令她感激得恨不能将儿子的命立即卖给明溯的是:这个朝中的大官,堂堂的侯爷竟然毫不见外地握住自己枯萎得如同老树皮一般的手,热心的问寒嘘暖,言语之间更是恭敬异常。

    古人总是极为重视礼节的,能够得到明溯如此对待家人,赵云心中自然也是感激万分的,所以当明溯与其商议将老母安置在何处时,赵云却是极为爽朗地言道:“既然已经追随了主公,那么一切都任凭主公做主。”

    闻言,旁边夏侯兰眨巴眨巴了半天小眼睛,方才郁闷地问道:“大兄何时认他做主公了。”

    “你个笨小子。”典韦正在弯腰从床下将一只沉重的柜子拖了出来,见夏侯兰一副傻样,便起身抬手在他头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灰手印。

    见诸人很快便熟捻了起来,明溯便也彻底放下心来,起身告辞先去那里长家与陪伴自己前来的众人闲叙起了事情,等待那里长指挥着人杀猪宰羊,整了一席丰盛的土菜来招待自己。

    这次陪了过来,虽然说来的时候坐着豪华的马车,可回去的时候只能乖乖地让出马车,换了一匹性子颇为温和的马儿,可那常山国的国相心中还是极为开心的。

    一直到离开真定的地界,赵云都是欲言又止,尤其是明溯似笑非笑的几次抬眼看他之后,更是局促不安,双手不停地绞动着缰绳。

    “子龙怎么了?”其实赵云现在还没有表字,明溯便索性趁兴为他赐了个字,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属下……”赵云期期艾艾了许久,方才忐忑地将自己第一次受贿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原来那国相见自己治下有人被明溯看中,招揽为亲卫,觉得面上有光,便悄悄地塞过来两颗拇指粗细的骊珠,作为贺礼,同时央求他在明溯面前多多为家乡美言。

    至于其余地方官吏,见国相都这么做了,自然是有样学样,还不待诸人起行,赵云那老母所乘坐的马车,也就是国相让出来的那驾车厢之中已经塞满了各式金银财宝。

    其实,这些小动作明溯早就察觉了,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而且赵云刚刚追随了自己,家里迁徙到陌生的地方,也的确需要一些安家费,反正人家都是送得心甘情愿,那明溯也只能让赵云收的心安理得了。

    这次在真定,明溯一下子招揽了二人,那些地方官吏自然不可能厚此薄彼,鉴于夏侯兰没有选择主动与自己坦白,明溯便借着笑言暗暗警示了一下他不要藏有太多的私心。

    “明律……”夏侯兰一边暗暗思量着明溯所赐予的这个表字的真实涵义,一边纳闷地想道:难道自家主公不知道避讳,怎么自己的表字里竟然还有个“明”字?

    真定往北数十里便是一个叫做九门的小县,也就是常山国与中山国交接的地方,东边便是中山的无极。在这里明溯并没有停留,而是选择直接穿越县国境,直接进入了中山国境内。

    当晚,诸人便宿在了无极的官亭之中。

    也许是觉得先前输得太过于冤屈了,夏侯兰颇不服气地又找明溯比试了一回刀法。正好明溯也十分遗憾当时的顿悟被典韦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何况还有几式悟出来的招式也需要实战对比一下效果,便爽气地应下了属下的挑战。

    也许是招式之间不连贯的因素,二人刚交手的时候,夏侯兰还有攻有守,然而等到明溯逐渐地熟悉那些灵感片段,并且将之整合成了一套完整的刀法时,夏侯兰顿时悲催地发现,自己这个陪练已经不折不扣地沦落成了活靶子。

    肩背上面添加了十七八个细小的口子之后,夏侯兰猛然往后一跃,连连倒蹬十七八步,避出明溯长刀圈出的范围之后,方才忿忿地抗议道:“这不公平,等属下得到青龙偃月刀之后,我们再重新比过!”

    这个时候,明溯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自然也无须再琢磨招式之间的磨合了,至于一些风格迥异的败笔,只要多遇上几回那真正的生死拼杀,定然能够迅速地弥补了进来。

    二人拼斗的时候,典韦、赵云正在旁边观赏,见赵云若有所思的模样,明溯便笑着收刀转头问道:“子龙觉得这刀法如何?”

第589章 采花大盗

    “主公刀法如行云流水,出招则举重若轻,收刀不拖泥带水,凌厉杀机之中透着些许慈悲,看似在给对方生机,其实却是为下一波进攻预埋伏笔,堪称当时一流刀法。”虽然武艺稍许稚嫩了些,但毕竟出自名门,赵云的鉴赏能力还是一流的。

    “子龙过誉了。”明溯表示了一下谢意之后,却是转头去问那典韦道:“子龙刚投了过来,不好意思批评我。五兄不妨点评一下,看看还有哪些不足。”

    典韦可不是赵云,姑且不谈与明溯的关系,就是凭他那种无所顾忌的性子,就算是刘宏当面问他,估摸都会实话实说,完全不怕得罪人的:“开始的时候,破绽数不胜数;到了中间,刀势浑圆,许多破绽倒似乎成了故意引人上钩的陷阱,只待对方踏了进去,立马就会进行回补;最后嘛……不评价也罢。”

    “为何最后不评价了?”明溯纳闷地问道。

    “破绽是没了,但是整体却是让人觉得平淡无比,说是返璞归真吧,杀伤力又略微低了一些,说大势已成吧,中间过渡的时候还是稍显生涩……”

    “明明是个二流刀法,却是把我这个一流的刀客逼得透不过气来。”典韦正在思索之间,旁边夏侯兰却是急冲冲地插上了话。

    “去去去,有你甚么事情!”闻言,明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典韦还在努力回忆思索,给夏侯兰这么一捣乱反而索性闭口不言了。

    “为甚么没我的事?”夏侯兰满面纳闷地问道。

    “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呗……这点道理都不懂。”熟悉了之后,赵云也变得有些鼓噪了。

    “可是,你们都是在旁边看的,自然不明白我的切身感受。”见赵云都跟在后面打压自己,夏侯兰顿时急得面红耳赤:“方才那刀忽而像风般飘忽不定,忽而像雨般密不透风,忽而像云般乍散还收,忽而又像电般雷霆绽放,忽而像鬼怪一般神出鬼没……你们没有亲身感受,哪里知道我已经完全没有对阵的信心了。”

    “哦……”见夏侯兰终于说了实话,典韦、赵云同时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反问道:“那你还说是二流刀法?!”

    “我是形容那种大工若拙,大精若简。说了你们也不懂的,反正就像从地狱里轮回了一番,虽然你看着招招都不出奇,可无论出刀的角度,还是力道的精到,或者是气势的收缩,精妙之处完全似不存在这个世上一般。”夏侯兰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此刀只应后世有,前朝哪得几回见!”明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王婆卖瓜地总结了一句:“以后就叫轮回刀法吧。”

    “轮回!”三人齐齐感慨了一声,典韦深以为然地补充道:“就像那战场上死去的勇士一般,老子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不过这两年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娃儿而已……有寓意,有内涵,形象,生动,精辟!”

    顿时,三人笑成了一堆,留下明溯站在原地,面色铁青地喘着粗气。

    这一晚,诸人都睡得很早,毕竟之前连夜赶路,途中很少有歇息的时候,便是那些战马都累得细汗朦胧,明溯的那匹专骑身上更是一抹一大把血汗。

    半夜过后,月色清冷地洒在屋檐上,白天的喧闹到了此时已经彻底归于寂静,随着一声轻微的门轴声响过后,官亭里突然跃起了一道人影,一溜烟似的对着无极的城墙方向奔了过去。

    几个呼吸之后,又是一道人影升腾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是第二道人影以为自己多么隐蔽,就在他闪过道尾的时候,那官亭前面的老榆树下却是骤然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咦……典统领半夜里出去做甚么呢?”月光下面,赵云一张英俊的面庞皱成了一团乱麻,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声之后,枪尖在地上一点一压,随着枪杆的抖动,赵云便犹如一道展翅高飞的夜枭一般飕然飘过三四丈远。

    无极的官亭本身就在北门外面三四里处,盏茶工夫,那打头的身影便奔到了城墙下面。抬头看看城头火把的位置,那道身影小心绕了开来,找到一段火把稀疏的偏僻之处,身形陡然原地拔高了半尺有余,晃晃悠悠地飘过了狭窄的护城河。

    那低矮的土墙明显没有放在此人眼中,手掌连按之间,那身影已经到了城墙上面,转瞬便掩没在黑暗之中。

    第二道身影自然就是典韦了。虽然没有前面那道身影身法高超,可典韦却是有自己独特的法子。随便找了一处平坦之处,典韦将双戟拔了出来,稍稍酝酿了一番之后,便猛然将一只短戟投了出去,紧接着整个人便跟在后面,飞快地往前飞去。

    就在那短戟越过护城河岸两三尺时,典韦突然跃了起来,脚尖轻轻在短戟上一点,和身一个前滚翻,便轻巧地落在城墙根部。

    那短戟虽然被踩了一脚,却是没有落入河中,而是斜斜地向下插在了墙根下面松软的泥土之中。

    “力气又用大了!”典韦低声咒骂了一声之后,俯身连刨带挖,片刻时间便将那泥土掀了一堆起来,自然顺当地找到了深入其中的短戟。

    过河虽然费了一番手脚,可上墙却变得容易多了。随着短戟轮番扦插进了城墙,典韦硕大的身体如同一只拉长了巨型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翻了上去。

    也许是着急去追前面的身影,从墙内下去的时候,典韦却是没有采取先前的法子,只是纵身一跃,便重重地落在实地上面,踩得散落的瓦砾断裂声响连连。

    毕竟已经到了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那些城墙上面的守卒虽然听到了声响,等他们懒懒散散地探头去看的时候,典韦的身影早已转过了街角,借着屋檐阴影的掩护,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回将火把晃了几下之后,那些士卒便随意地咒骂了几声。既然没有人影,那便可能是专门在夜晚出来乱窜的夜猫或者野狗了,众人也懒得下去仔细查看,便又找了处通风阴凉的地方,抱膝打起了盹儿。

    这一番动静闹了下来啊,落在最后的赵云却是欲哭无泪,进退两难。

    回去吧……好不容易已经追到了这里,剩下的也就是进城继续跟梢而已。可不回去吧,就算进了城,自己也不知道典韦跑哪里去了。无极虽然是个不大的县城,可若是让赵云漫无目的的连夜在黑暗之中找出个典韦来,却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郁闷了半响之后,见城头渐渐地没了声响,赵云将心一横,便飞快地后退了几步,接下来便小踏步往前奔了过去。

    若是此时城墙上有人参观,一定以为这个少年脑袋进了水,或者是有甚么事情想不开了,竟然如此决裂地上赶着投河自尽。然而赵云却不是这样的人,自家老母还在城北官亭中歇息,他自然不会作出如此轻率的举动。

    就在脚步快要踏入水中的时候,赵云手中长枪倏然往下一点,随着身体的重量压了下去,那枪杆顿时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随着木杆反弹,赵云的身体已经轻盈地被弹飞了出去,连带那顺势拔起的长枪,稳稳地落在了护城河对岸。

    对于惯使长枪的赵云而言,过护城河比典韦要轻巧得多,可要爬上这不算太高的城墙,长兵器却着实派不上用场。

    苦闷地往上看了城墙良久,赵云将目光转向了来处。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现在宁可还留在对岸,毕竟对面触目所及全是一片荒芜,随便转转便能有一段可以借力直冲的区域,可到了这城墙下面,即便是此时他想依样画葫芦再跃了回去,却已经失去了初始加速度的优势了。

    心理挣扎许久之后,赵云决定还是先想法子爬了上去。上下左右比划了一下之后,赵云将枪尖朝下,狠狠地扦插进了地面,尾端则是倾斜靠在城墙上面,双手扶杆,瞬间便如同一只猴子般灵活地爬了上去。

    有了枪杆的高度,再加上身高,赵云的头堪堪越过了箭垛,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双手陡然发力之后,赵云便翻身上了城墙,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会想到如此绝妙的方式的……月光倾泻在城墙上面,赵云双脚勾住箭垛,整个人倒垂了下去,手腕微微一探,那长枪便到了手中。

    随着长枪在城墙上的划动,赵云的身体逐渐与城墙拉大了距离,很快便与城墙成了一个垂直的角度,片刻过后,赵云已经笔挺地站在了箭垛后面,剩下的惟有城墙外面从下到上一道笔直的划痕。

    就在赵云设法爬上城墙的时候,第一道身影已经熟门熟道地摸到了城东一座高大奢华的宅院里面。后面,典韦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却没有贸然闯了进去,而是绕到那宅院正门之处,借着月光抬眼往上看了过去。

    “甄府?”典韦纳闷地挠了挠头,歪头想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主公是来采花的撒!”

    对于貌美如花的甄夫人,曾经与平叛军在楼船上面渡过漫长路程的典韦自然并不陌生。此时骤然发觉了明溯果然是来私会甄夫人的之后,典韦顿时心中就发憷了。

    毫无疑问,现在主公铁定是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个贴身亲卫不识时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既然来了,总不能掉头就走吧。

第590章 谁睡谁了

    这是明溯第三次进入甄府。

    除了第一次慕名而来失望而去,仅仅在前院堂中见了一面前任家主甄安之外,去年护送甄夫人回无极的时候,明溯已经进过一次甄府后院,自然清楚甄夫人的房间在甚么方位。

    也许是冥冥之间自有天意,也或许是心有灵犀,明溯悄无声息地用刀尖挑开门闩,滑进房中的时候,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的可怜女子正好侧过身来。

    虽然说为了避免被蚊虫叮咬,那张宽大无比的床周都围着轻薄的蜀锦,可敏感的女子还是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夜风带了进来的摇曳感。

    当然了,更是刺目的则是那惨白一片斜映了进来的月光。

    糟糕,竟然被发现了!这是明溯心中首先闪过的念头。顾不得回身关上房门,明溯一个箭步便扑了上去,双手一起捂进了床帏之中。

    这名满面惊恐之色的女子说甚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蟊贼半夜摸进府中,而且还是很不巧地闯进了自己的房中。

    其实,像今天这样的失眠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或许是孤枕难眠的缘故吧,每次半夜里从噩梦中间惊醒过来之后,带着全身的冷汗与燥热,辗转反侧难以再次进入梦乡之中的女子便开始想起了种种往事

    最开始的几天,在眼前浮现的最多的自然是陪伴了自己将近十年的甄逸,至于后来明溯那略带可恶坏笑的面容是如何出现的,女子的记忆已经有些淡却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后来,那可恶的坏笑竟然不断在自己眼前放大,渐渐地,竟然开始占据了自己整个失眠的时段。

    当然了,这一切也仅仅是浮想而已,每次满是惆怅地再次进入梦境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西边泛起了那一丝鱼肚白,正如今天意料之外闯进房中的月光一般明亮。

    惊惧的神情也就是在面上维系了一个眨眼的工夫,接下来便立马换成了惊愕、惊喜、羞涩,以及难以置信。

    终于不用独自湿漉漉地度过后半夜了!看清了床前男子的面容之后,这竟然是女子心中唯一的想法。

    一想到那每天清晨几乎都能挤出水来的垫盖之物,女子还缩在薄被下的芊芊俏手便恢复了行动能力。略带僵硬,习惯性往下探了一探之后,发觉今晚被窝到现在还是热烘烘的干燥之后,一层浅浅的红晕顿时从女子双颊下面一直延伸到了耳垂。

    看来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来看自己了,竟然不是在做梦——天哪,我是不是做梦做糊涂了?女子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欣喜了,所以,她只能局促地使用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原始的法子去证明自己不会抗争。

    或者是为了保全自己吧,抑或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会叫喊起来,那女子慢慢将手伸了出来,迟疑了一下之后,便牢牢地抱住了明溯的脖子,那依然被双手牢牢压住的身躯却是努力向上探了探,目光坚定对着明溯的鼻间迎了上去。

    其实,这个时候明溯也早已怔住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于突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上醒着的女子。

    二人应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相见过程呢?说句实在话,匆匆忙忙从官亭潜了过来的明溯心中真没有想过,不过绝对不应该是目前的这样。

    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扑得太焦急了,此时明溯一手紧紧地捂住女子,不让她能够发出声音,另一只手却是无巧不巧地正好停留在一片柔软的山丘上面。

    等明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实在太过于暧昧的时候,却已经无法更换动作了。因为身体前倾,明溯所有的重心都已经倾斜在了女子的身上,尤其是在女子将头抬离玉枕之后,那按在面前的手更是成了身体唯一的支点。

    这个时候,于情于理,明溯都无法将下面的手挪开,何况这种似乎沉浸在母亲怀抱之中的感觉,伴随着阵阵诱人的体香一次又一次地冲涮着明溯早已麻木的神经,让他的思维同时也迟缓了下来。

    见女子那扑闪的眼睛中间露出一丝喜色,明溯便知道自己已经被认了出来,便轻轻地言了一声:“不要说话。”

    闻言,那女子却是连咿呀声都没有发出,乖巧乖巧将眼睛眨巴了两下。这个时候,明溯才敢将那只牢牢捂住女子香唇的手抬起了半寸。

    转瞬之间,明溯便觉得自己手心一凉又是一热。原来是那女子见明溯终于放开了手,却是俏皮地伸出香舌微微一探,在那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动作冷汗淋漓的手心中轻轻舔了一口,紧接着,却又迅速地缩了回去,胆怯似的哈了一口热气,连同全身的热情和满心的期盼一起喷在明溯手心。

    刹那间,明溯心中微微一荡,那手便顺势收了回来,却是因为重心发生变化,整个人便压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之后,二唇相交,两双眼睛更是一动不动地牢牢锁住了对方。

    好半响,那女子才似乎感官迟钝一般,痛苦地扭动摇晃了一下雍起的秀发,口中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声:“撞疼我了。”

    “是这儿么?”明溯眼睛一转,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体重加上瞬间发动的加速度,足足两个人的分量一起与那玉枕来了个激烈对撞,便爱怜地将那空在旁边的手扭转过来,温柔地扦插进了那如云的秀发之中,在玉枕上面垫出了一个肉肉的垫子。

    “好疼哦……帮我揉揉。”那女子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两圈之后,却是如同那孩儿面一般,说变就变地换上了一副幽怨的眼神,一丝湿润的血红骤然便涌入了眼眶。

    面对美女的请求,明溯自然是无不顺应,就在一片轻柔的揉捏之中,两个鼻尖又顶到了一起。细微的汗珠儿透过绒毛慢慢地渗了出来,旖旎的涟漪逐渐地扩散进了女子的心扉,似乎是觉得少了点甚么似的,女子不适地扭动了一娇嫩的躯体。

    明溯显然是会错了意,虽然无限怀念着那一直攀附在高峰的幸福,可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冲动,颤抖着将手从二人身体之间抽了出来。

    也是先前太过于激动了,这个时候女子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轻薄了好半天了,便娇嗔地轻轻咬了一下明溯的嘴唇,喉咙之间却是发出了一丝猫叫般的呻吟。

    这声音虽然轻微,可传入明溯耳中却是如同当头棒喝一般,顿时将其迷失的情愫当场震醒了过来,

    若不是神智回复清明,恐怕明溯自己都不清楚除了方才那只依旧散发余香的,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正无比坚定地顶在了女子的****。

    微微地将眼睛闭上之后,明溯悄悄抬了一下身体,像只煮熟的大虾般面红耳赤地躬在了女子上面,半响之后,方才敢睁开眼睛。

    让明溯更是觉得尴尬的是,此时那女子却是圆瞪一双亮晶晶的凤眼,略带薄怒地瞪着他的眼睛。满是哀怨地咬了咬嘴唇之后,那女子不舒服一般挺了挺腰身,似乎有意无意地撩过了那个坚定地对着下方的意外之客。

    抽筋一般地抖颤了几下之后,明溯终于再也保持不住先前诡异异常的姿势了,心中暗叹一声之后,便软软地瘫了下去,惟有那自始至终就不知道疲倦是何物的地方却是直挺挺,一往无前地直接将女子的小衣牢牢地顶在垫物之中。

    “我想……”女子将头别到一旁,两颗晶莹的泪花如同珍珠一般从面上悄然滑落。

    “甚么?”明溯不敢相信地追问了一声。

    “你……要了我吧。”女子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满面羞涩地将心里话表白了出来。

    帏帐摇曳,汗如雨下。半个时辰之后,女子微微抬起脖子,崩直身子,向着幽静的夜空长长地吁了口气之后,粉目扑闪扑闪地望着那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的明溯,哀怨地问了一声:“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不是。”明溯睁开眼睛,定定看了女子半响方才侧首看了看外面,忐忑不安地言道:“你也真够胆大的,门都不关就……”

    闻言,女子不禁噗呲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都不怕,我有甚么好怕的。”明溯怏怏地应了一声,却是没甚么话说了。

    “若不是……”女子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有些太疯狂了,便呐呐地言道:“是不是觉得我太主动些?”

    “不是。”闻言,明溯险些便笑了出来。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都已经是八个娃儿的母亲了,可这年龄放到后世可能还是剩女一个。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才堪堪抵达狼性的年纪,突然寡旷了下来将近一年了,就算是泥泞一些也应该得到理解。

    见女子一副羞愧的模样,明溯心中微微喟叹了一声,探手抚摸了一番女子那如云般散落下来的秀发,无比真诚地言道:“虽然说你现在骑在上面,似乎是我吃了亏,可我穿过大半个冀州过来睡你,与你睡我,又有甚么区别呢?”

    此情此景之下,任是多么暧昧的情话都无法与**的对撞相提并论,惟有这种强烈美丽到达极限的告白,纯粹凭借着感情的打击力量,才真正能够深度的打中对方的心扉深处。

    一瞬间,女子便被这段脑瘫式的灿烂语句给震撼得目瞪口呆,半响方才声泪俱下地评价道:“虽然心中有些疼痛,但是为甚么我会感觉到了是你真实的心声呢?”

第591章 我想私奔

    在这种完全由力道催开的满足与疲倦面前,明溯自然不会与女子去讨论生命被重新打开的意义,或者是自己把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她,当然更不可能诗意地觉得有充分的能耐将无数的黑暗摁进一个孤寂的夜晚去重新唤醒她压抑已久的激情。

    这些和脑瘫必不可分的做法,明溯已经完全没有理由去做了,毕竟现在已经睡在了一起,剩下来若是有那闲暇工夫,不若定下神来去思量一番自己该如何处置犹自俯首泪盈满眶地望着自己的女子。

    这个时候,明溯终于才意识到了,自己原来想要的还是那魂牵梦萦的甄宓,不用去望那女子饱含深情的目光,明溯也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悔之晚矣的阶段。

    算了,当不成你老公,那只能当你老爹了,反正死活是要将你弄进我家门里的……哎!明溯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是问出了心中所想:“宓儿不是和你一起住的么?”

    一提到甄宓,女子眼中痴意稍许清明了些,母爱的天性令她突然意识到明溯此时问这话必然饱含深意,便警惕地言道:“她还不过是个娃儿……”

    “你想哪里去了?”明溯亲昵地在女子鼻尖上摁了一下,虽然心中混欲滴血,口中却是淡淡地言道:“那个娃儿我很喜欢,不若嫁给我儿子吧。”

    “你儿子……你还有儿子?”闻言,女子顿时诧异异常。与明溯同行了许多路程,女子耳闻目睹了诸多明溯的家事,自然清楚他其实只有一个年幼的女儿。

    “说不定很快就有了呢。”明溯心中愧疚地向那远在洛阳的胧月告了声罪,却是振振有辞地解释道:“去年年底我离开洛阳的时候,桑家主已经有了身孕……我看她肚子尖尖,可能是个男娃儿呢。”

    “这东西准么?”女子也是当过八个娃儿母亲的人了,这些现象或许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可还是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声。然而,没等到明溯回话,她却是陡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桑家?你说桑家主……肚子里是你的?”

    女子本来还以为自己捷足先登,不曾想明溯却是已经与那名闻天下的桑家奇女子搅到一起了,而且听那口音,似乎都已经珠胎暗结了。

    见女子诧异的眼神,明溯哪里还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过,你倒是说对了,她肚子里的娃儿就是我播的种。”

    “那她夫君知道么?”女子不禁有些为明溯担忧了起来。至于吃醋之类的想法,这个时代的女子心中自然有一杆秤。女子有自知之明,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与一个黄花大闺女去争宠的。

    “知道啊。”明溯神秘兮兮地笑了一声,补充道:“而且每次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知道。”

    “那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俩?”

    “也不是,基本上每次他都参与其中。”

    “啊……”虽然说这个时代***、四p、五p,乃至大被同眠的情况在富贵人家比比皆是,可是两男一女就比较稀罕了,何况还是一个人硬生生地插入了别人夫妻之间。女子感慨良久之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明溯的独特魅力了,只得郁闷地叹了口气,不再发表意见。

    明溯安心地等着那女子面上或阴或阳,变幻稍许迟缓了一些之后,方才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我就是她的夫君撒!”

    这下,女子彻底的目瞪口呆了。

    桑家主的传说,像甄家这种同为商贾世家的自然清楚,不过任她想象力再丰富,都绝计想不到明溯不光睡了这个奇女子,而且还能够让她悔婚跟了自己。

    好生享受了半响女子满是崇敬的目光之后,明溯便简单地将胧月被刘宏赐婚给自己的事情轻声介绍了一番。良久,那女子突然兴奋了起来,满眼期冀地追问道:“能不能让圣上再赐婚一次?”

    “赐甚么婚啊?”女子的思维跳跃太过超越正常了,明溯一时之间没能跟得上去,只是纳闷地言道:“你当圣上天天闲得没事做,就等着为人赐婚么。”

    “当然了将我赐婚给你撒。”女子对明溯后面的一句话选择了无视,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不能。”闻言,明溯顿时眉心黑线时隐时现,都不知道该怎么与这女子解释当时的情况了。

    “为甚么不能?”见明溯一口回绝,女子满脸的失望,黯然言道:“那蔡大家原先许配给了河东卫家,圣上将之赐婚给你;桑家主已有夫婿,只不过没有拜堂圆房而已,圣上又将她赐婚给你——为甚么换了我,就偏偏不成了呢?”

    女子的心思很单纯,自己毕竟已经嫁为人妇,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了明溯,日后风言风语是少不了的,好在前面还有两个先例可以参照执行。按照她的想法,只要刘宏开了口,那么无论是甄家人,或者那天下悠悠之口,自然立马就能堵住了。

    “你与她们不同的……”明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这个不同,只得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年龄大了?”

    “不是。”

    “我是个寡妇?”

    “琰儿当初也基本相当于寡妇了……不是这个原因。”

    “你顾虑甄家?”

    “桑家我都不怕,区区甄家又有何惧?”

    “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为甚么?”

    “……”

    良久,女子突然琼鼻一皱,又哭成了一个小花猫:“呜呜呜,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生过娃儿。”

    “你要是没生娃儿,倒不会认识我了呢。”明溯别有所指地隐晦言了一句,却是双手用力,将那女子猛然扳了过来,自己则是翻身转到了上面。

    灵与肉的撞击确实比时间还容易化解悲伤,不待明溯累瘫下来,那女子早已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全身心地投入了潮起潮落之中。

    好不容易等明溯撒够了欢儿,那话儿也完全尽兴地开始补起了回笼觉,明溯却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都生过娃儿的人了,为甚么下面还这么紧?”

    “我也不知道。”女子近乎于癫痫模样的无意识回了一句,却是喃喃自语道:“或许是你与我夫君有些区别的缘故吧。”

    本来,与女子偷情,最忌讳的便是提起她老公,哪怕是亡夫兄、前夫兄都不成。可现在毕竟是女子主动说出来的,明溯也就顺势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有何区别?”

    女子歪头想了想,极其认真地言道:“他像一把锋利的短刀,你就像那青铜打造的长戟一般。”

    “长短?”明溯顿时就听出了女子言下之意,心中不由沾沾自喜了起来。

    “是……也不全是。”似乎在回忆往事,女子迷茫地解释道:“那长戟因为是青铜所制,所以有些粗糙笨重,磨蹭起来特别的让人欲生欲死。至于短刀,还没感觉到那种酣畅,却已经到底了……而且,因为刀刃锋利,”女子惆怅地叹了口气,方才补充了一句:“太快了。”

    “刀刃锋利,太快了?”明溯一时没弄清楚,直到女子羞涩地重复了几声之后,方才领略了其中深意。

    我勒了个去,原来古人远远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幽默感,尤其是这种闺房秘语,除了愉悦身心之外,却是让明溯的心神逐渐地放松了下来。

    之后,二人又说了许多情话儿,比如说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见明溯已经彻底瘫在了床上,梅开七八度的女子强烈地央求明溯自我评价一下,明溯想了想,却是诡异地笑了一声,十分谦虚地言道:“我身上的缺点太多了,不值得你喜欢的。”

    “你甚么有甚么缺点?”沉溺在腥膻刺激之中的女子纳闷地追问了一句:“举个例子来听听。”

    “现在不举。”明溯强忍住心中的笑意,认真地回道。

    “举一个嘛!”女子开始发嗲了。

    “不举!”

    “你……”见明溯面上肌肉扭曲成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女子的脸顿时就红了。到底是过人之人,这种极为隐晦的挑逗一下子便醒悟了过来。于是,女子便也认真地点评道:“虽然你身上缺点很多,可一举起来便连绵不绝……我很喜欢呢!”

    哎,都是陷入爱情的女子智商等于零,可这个女子现在如果说情商等于零还差不多,那智商却是明显超出了明溯的想象力。

    与****肆无忌惮开玩笑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尤其是像现在,二人赤果果地坦诚相见,无论是说话也好,对视也好……一切都显得如此的旖旎。

    此情此景,明溯真的很不愿意离开,可外面已经慢慢地亮了起来,依稀之间,耳边已经能够听到街边摊贩叫喊的声响,明溯心中微微喟叹一声,便起身随脚挑起地上的衣袍,准备穿了起来。

    那女子也是个灵窍之人,见明溯动作,自然明白他准备离开,便坐了起来,双手环抱着他的后备,静静地将头靠了上来,好半响之后,方才幽幽地言道了一句:“你说我私奔好不好?”

    明溯正在心焦,担心被别人闯了进来发现,闻言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句“好”,随即便发现了问题所在,紧忙追问了一声:“你和谁私奔。”

    “当然是你啊。”女子无比坚决地将心中想法表白了出来:“甄家我已是外人,除了七个娃儿,再无怀念之处……我想和你私奔!”

第592章 墙上君子

    本来明溯倒还是蛮有闲情逸致的看着那女子撒娇,突然发现自己是沾上了个烫手山芋。

    女子想要私奔,而且是要和自己私奔。反正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个遍了,一个女子不考虑名节要求跟随自己,明溯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了。不过问题的关键是,私奔可不是搬迁,如果女子与自己私奔的话,那么她的子女怎么办?

    倒不是怕没地方安置,也不是嫌多,现在明溯可谓是家大业大,区区六七张嘴还是喂养得起的。何况,就算女子舍得,他也舍不得……甄宓!

    这个传奇色彩的娃儿必须要提前拐回去,至于女子是想自己一个人私奔,还是带着大大小小一起“私”奔,明溯都不想去问。因为他此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将小甄宓给弄了回去。

    “私奔的事情暂且不提。”明溯不待那女子面上变色,飞快地将话接完整了:“那些娃儿毕竟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若是就这么放在甄家,可不大好。”

    “可是我最近在减肥……你没发现我消瘦许多了么?”俗话说,为伊消得人憔悴,女子现在模样确实是比上次见着时单薄了许多。

    “不管你减不减肥,娃儿总是你生的——退一万步讲,甄宓我必须带走!”明溯知道女子或许是在安慰自己,或者确实是想甩去包袱,毕竟任何一个时代都没哪个男人喜欢当便宜老爹。

    没有负担的女子总比拖家带口的行情要高些,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本来我还以为你不想要他们的呢,”女子定定地看了明溯半响,突然哽咽了起来:“这下好了,我们都不用分离了。”

    “傻瓜,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儿女我自然会作为亲生的一般对待。”明溯宠溺地刮了一下女子鼻子,却是手忙脚乱地将衣物披了上去,脚下一蹬,不待那女子发问,便蹿了出去。

    倒不是明溯急于离开……不跑不行啊!现在外面已经放亮,隐隐约约之间自己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传来。一看到那竟然还洞开着的房门,明溯都有些暗自佩服自己这个贼胆了。

    惊愕之间,还来不及出声呼唤,门外脚步声逐渐仓促了起来。就在女子将薄被掩于身上之时,一个小女娃儿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门。

    “阿娘,你的门怎么开着?”女娃儿疑惑地看了看摇曳的帏帐,探头又往外左右瞄了一下。

    “没甚么,早晨起来转了一下,透透气。”女子慌张的回了一声,紧忙在被窝里窸窸窣窣地套起了衣物。

    恐怕明溯死活都想不到,就在他前一刻才提前甄宓,现在来的竟然正是这小娃儿。见母亲还没起来,小甄宓懂事地自己搬了个绣墩坐了下来,安心地等候了起来。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毕竟是夏天,女子三下五除二便将衣服套了起来。

    “我等阿娘帮我梳头呢。”甄宓认真地应了一声,却是讶然言道:“我还以为就自己发髻乱了,没想到阿娘的发髻更乱,就像被我被大兄揉过一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闻言,女子心中一颤,女儿形容的一点没错,自己这确实是被人揉过,而且还不是揉了一两下。一想到大半夜的激情经历,女子顿时觉得双腿酥软,湿漉漉黏糊糊的,几乎迈不开步子了。

    就在女子努力平息了心神,为小甄宓梳妆的时候,甄宓却似乎突然想起来一般,惊叫道:“对了,阿娘……方才我好像见到有道人影从你门前晃过去。”

    “人影?”女子面上红了红,却是故作镇定地言道:“或者是甚么夜猫吧,最近不知道这些夜猫发甚么疯,老是在屋檐上蹿来蹿去。”

    “好的吧……可是那的确是人影撒。”甄宓是个很听话的娃儿,既然母亲都说了,那她自然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当然了,心中的嘀咕还是难免会有的。

    将甄宓哄了出去之后,女子紧忙将所有的窗户全部推了开来透气。幸好第一个来的是甄宓,若是甚么奴仆婢女的话,不消去发现甚么人影,只要闻闻这房间里面浓郁的味道,就该明白昨晚发生了甚么了。

    就在女子一丝不苟地打扫战场的时候,明溯却已经借着花坛亭阁的掩护,悄悄地闪到了院墙下面。刚在墙头探出眼睛之后,明溯心中顿时就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这段院墙正是昨晚自己进来的地方,本来还是空旷无人的一块区域,也不知道这无极县令是如何进行城建设计的,竟然在这块场地上整了一个露天交易的市场出来。

    此时,墙外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挑的将眼睛擦得铠亮,卖的把货物吹得神奇。虽然没有哪个人闲得无聊抬头去看墙头,可若是明溯就此跃了下去,定然是众目睽睽,行踪难以掩藏。

    我勒了个去!明溯暗暗地咒骂了一声,正待换段区域潜出去时,甄府之中却是突然热闹了起来,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不是想当然地准备为情郎打个掩护,好让他顺利出去,竟然将所有的娃儿连同他们贴身服侍的下人一起召到一个微微凸出岸边的水榭之中,语重心长地讲解起了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大道理。

    这下,却是好心做了坏事。任是明溯身法再敏捷,都难以在十数双的目光的注视之下,悄然摸过那池塘边的一段石径。

    就在明溯苦思冥想,百无一策之时,突然感觉外面有人抬头在看自己,便紧忙将头往下一缩,好半响方又悄悄地露了两只眼睛去看那外面。

    这一看,明溯顿时心中就气炸了。的确有人在看自己,而且这个人自己还很熟悉。

    典韦昨晚忠实地守在甄府门外为明溯站了一夜门岗。等那些商贩聚拢了过来时,典韦自然不能继续傻站在外面,于是便随意地找了些货物,慢慢地观赏了过去。

    果然不出典韦所料,到底是熟门熟道,进去时明溯选的就是这一片院墙,出来时同样还是原路返回。

    见明溯在上面探头探脑,终于发现了自己,典韦却是毫不掩饰行踪,嘴角咧得大大的,指着脚下地面示意了一番,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

    不消典韦摇头,明溯也知道墙根下面有人。然而自己总得想个法子出去呗。

    闭目想了想,明溯伸手做了个向两边分开的姿势,嘴张成大大的圆形,向典韦示意了一下。

    典韦自然明白这是让他将人群驱散开。然而,这里毕竟是无极,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让他上去厮杀一番还可以,可若是将这些簇拥的人驱逐走,恐怕除了寻衅滋事,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便做,这是典韦想来的行事风格。就在明溯目瞪口呆之中,典韦竟然一把扯住旁边经过的行人,厉声吆喝了一声,扬拳便砸了下去。

    按照惯常思维,若是有人闹事,至少注意力也该完全引到典韦身上,如此一来,明溯偷偷跃过围墙,就没人发觉了。可典韦不动脑子的时候却是比牛还要笨上几分。

    先前,为了与明溯好交流,典韦已经走到了甄府墙外,此时他也不换个地方,直接就在原地动了手。

    这下好了,本来虽然人多,却也只得十余人来来往往地经过这段区域,此时典韦一闹事,周边的人便全拥了过来,看起来的热闹。绝大多数视线方向自然都盯牢了这段围墙,吓得明溯赶紧将头缩了下去。

    如果仅仅是暂时出不去,倒也罢了。可坏就坏在墙外的声响实在太嘈杂了,那水榭之中诸人闻声,却是心中好奇,一个个赶了过来准备爬在墙头看上一番热闹。

    不用多想,明溯也知道今天行踪是完全泄露了。于是,便赶在甄府诸人过来之后,紧忙长起身子,大大方方地站在围墙下面,面上则是眉头紧锁。

    “有贼人……”一个奴仆才喊了一句,眼尖的小甄宓便随即将那眼前的少年给认了出来。

    “大哥哥,你怎么在我家里?”甄宓纳闷地跑了上去,揪住明溯的衣襟,问了一声。

    “嘘……”明溯却是竖起一只手指,神神秘秘地止住了甄宓,侧耳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良久之后,女子似乎非笑,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此说来,侯爷是因为贵属与商贩起了争执,担心泄露行踪失了面子,方才做了回梁上君子?”

    “是墙上君子。”明溯认真地更正了一句,却是随手拜托了女子一件事情:“能不能派人出去为我那专门惹事的属下解个围。”

    “这个好办。”女子巧笑兮兮地唤过一名婢女,递过去几块碎银,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之后,便打发了出去。

    见状,明溯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相助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女子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却是强忍住笑意问道:“不知侯爷是准备跳墙回去,还是从大门出去。”

    “自然是……”明溯歪头想了想,索性装作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先前跳墙太急了些,却是没想到遇上故人。既如此,本侯便到府上叨上一盏热茶水吧。”

    “侯爷请。”

    “夫人请。”

    两人相敬如宾地客套了一番后,便分了个主次沿着回廊往前厅行去。

    这七个娃儿都与明溯相熟,其他六人倒也罢了,只是那甄宓倒是丝毫也不见外,欢呼雀跃地奔了上前,直接探了手让明溯抱她。

第593章 欲娶寡嫂

    甄家大厅,甄安浑浊的眼神望着堂下几名子侄。

    甄逸在守卫上蔡的时候为国捐躯了,按照家族中规矩,既然前一任家主去世,那么自然应该选出继任的家主人选出来主持诸般事务。

    本来,这个人选毫无疑问。按照当初甄安卸任老家主一职时的意思,既然现任家主已经授予了上蔡令,那么便由其长子甄豫在家代行相关职责。

    当然了,因为的年龄的因素,甄豫是不可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的,所幸的是,老甄安尚还算身体健康,正好将甄豫留在身边,一边教导一边慢慢地抚养其成人。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形容的就是甄府的现状。上蔡令甄逸不幸蒙难,然而作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培养的甄豫又因为宵小之辈夜侵,丧命于流矢之间。办完丧事之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便摆在甄府诸人面前。

    甄安毕竟年纪老了,以前有甄逸帮忙打下手,勉强还能主持了这一份偌大的家业,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是长子、长孙两个一起送,对于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甄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又是嫁入之人,不可能代夫主持事务。至于甄逸的次子甄俨、三子甄尧,此时尚还是懵懂少年,平素穿衣行走都要人陪同,自然无法接替父、兄的大任。

    算起来,甄安已经卧病在床足足大半年工夫了,这段时间,甄府群龙无首,在外面的各项生意均是大受影响。当然了,甄府诸人并不知道,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做的原因还是因为局势不安。

    一方面,因为黄巾之乱后,各地官吏疲于应付本地贼患,所以对于流转交通,自然抓得特别严苛。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明溯提前进行了布局,整个桑家在外的资产一起抛售,固定资产极度贬值,粮食、酒水、铁器等军需品价格横飞。

    此时,不仅是甄家,就是那远在川中的秦家,都不知道该向哪个方面投资了。胧月也真是狠辣,在她的眼中,就算是将家产折腾缩水一大半都无所谓,只要能够为夫君换上一片稳定的根据地,所有流逝出去的钱银日后都能够凭借军事力量重新夺回。

    如果是甄家是官商的话,现在的桑家不折不扣地成了一个军商,而且是捆绑在当世最为显赫的都通侯战车上的商贾世家。

    军事不同于政治,一切都为了军事目标的胧月自然不会去考虑甚么亏或者赚,然而甄家不行了。

    本来现任家主、下一任家主人选相继过世已经让人心中不安了,没想到在外面的投资不停地打着水漂,不仅如此,前任老家主竟然还一直卧病在床,可以说,这半年以来,甄府上下一个个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除了病恹恹的老甄安以及甄逸留下的遗孀孤儿。

    好不容易,甄安的身体恢复了好转,勉强能够出来晒晒太阳走动几步了,那些甄逸的家族兄弟们便开始坐不住了。

    “父亲大人,今年以来我们在豫州投资的酒楼尽数荒芜,在青州囤积的木材全部滞销……在扬州求购粮食,却是连续暴涨了七八倍,那边掌柜的来信请示了十数回了,几乎每一次都能涨上一大截。”焦急上前禀报的是甄安一个庶出的儿子。

    虽然说他的年岁比甄逸还大,可因为出身的关系,只得暂且充任大掌柜的职责。现在甄逸过世了,他虽然临时主持了家族中事务,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说个话还不如那些嫡子放个屁来得更有动静。

    甄安心力憔悴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异常沉重。其实这些情况,早在病榻之前就已经听过禀报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因为悲恸嫡长子、长孙的去世,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应付而已。

    酒楼开不下去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原料断了供应。早先一步那些酒水都已经被桑家订购光了,何况随着粮食价格的高涨,现在酒水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若不是真正的有闲阶级,寻常百姓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又有谁会把宝贵的钱银花在这种不实在的事务上面呢。

    当然了,真正有闲的人是不会抛头露面,跑到那些不入流的酒楼去与凡夫俗子一起饮酒的。所以,这段时间酒楼门可罗雀的局面可想而知。

    应该说,除了甄家,其余所有的商贾世家现在在酒楼上面的投资都等于打了水漂,而且,随着桑家大举抛售固定资产,这些滞后反应了一大步的诸多世家现在连转手他人,掉头经营的机会也都彻底丧失了。

    大家都知道乱世到了,真正愿意花钱去购买带不走的资产的毕竟还是少数。

    本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奈何甄家比其他世家还要艰难几分。

    原因很简单,之前明溯因为在桃花岛经营造船工业,所以就向甄逸订购了许多木材。当然了,那也是当初辽东之行后的产物,反正向谁买都是买,甄逸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明溯就索性卖个顺水人情了。

    不曾想,转眼之间物是人非,甄逸蒙难,甄豫丧生,明溯前番在甄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脸色铁青的老甄安给赶出了无极。对于桃花岛的决策,甄府可不知道啊。

    这段时间甚么生意都不好做,甄府诸人一盘算,便直接将有限的资金资源全部倾向了那以往比较顺风顺水的木材贩卖之中。于是,无数的巨型木材从辽东转运到了青州,囤积在了仓库之中。

    结果,囤积也就囤积了下来。海船制造搬到溯城之后,北方四郡无数的原始森林和免费劳动力刺激了造船工业的飞跃发展,只不过此时还蒙在鼓中的甄府却是莫名其妙。

    本来每个月都能出上几万个方的木材突然无人问津了,这下子,便是甄府再财大气粗,总不能将那些辛辛苦苦长途跋涉运输到青州的巨型木材给剁烂了去做木炭吧。

    当然了,若是这么去做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耗费了无数人力资源的木材制作出来的木炭,论起成本……真的应该是要血本无归了。

    对于这一系列难题,甄安也是心中无解。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任是甄安心中再是焦虑,此时听了天下大势都觉得步步维艰。

    堂堂二千石秩的上蔡令都是说死就死了,看得见稳赚的酒楼现在都开不下去了,粮食的价格又一日三涨,自己要么就是高点买入,搏上一场富贵。赢了,固然是皆大欢喜,输了,数百年基业也就到自己手上为止了。

    其实,就算是愿意花高价购入粮食囤积,现在甄安心中也是难下决定,毕竟此前甄豫的丧生给他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有钱去买粮食,还要有命去守得住。活生生的例子发生在自己眼前,甄家才十数个粮仓就险些倾覆在盗贼围攻之下,若是再加上百余粮仓,那么估摸着就算倾尽无极之兵也万万难以守住这份家业了。

    哎,创业艰难,守业更难撒!甄安心中哀叹了一声之后,便神色萧萧地换了个话题:“老夫老了,目眩眼花,难以主持事务,你们商议一下,再选个家主出来吧。”

    毕竟甄俨、甄尧年岁尚幼,甄安不可能将家族的命运交于他们之手。虽然说对甄逸情有独钟,可毕竟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怪只能怪甄逸没有福分了。

    一听说要选家主了,顿时堂中寂静一片。可以说,甄安的这个决策既在诸人意料之中,又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本来大家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周折,才能说服甄安的,没想到,他竟然先开了这个金口。

    堂下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那庶出的儿子上前禀告道:“四弟果毅有决断,不知父亲大人可满意?”

    此人也是脑子灵活。自己是个庶出的,无论如何,这家主的位置是轮不到自己去当的,既然如此,那便选一个头脑简单好忽悠的,这样自己还能继续独揽大权。

    那个被推荐的老四,确实很果毅,平素力能举上数百斤,决断力也确实不错,远的不说,就说昨天与另外一名恶少起了睚眦之后,他当街喝令下人将对方打了个半死,一边打还一边叫骂道:“打死他……反正老子有的是钱,大不了赔上几千金就是了!”

    无比萧瑟地抬眼望了一眼那喜笑颜开的四子,甄安心中默叹一声,却是轻轻将头摇上一摇。

    旁边,素来脑子灵活的三子见状心中暗喜,紧忙上前自我表白道:“大兄去世,作为兄弟的都心有戚戚,若是此时争夺家主位置,未免让死者不安,生者汗颜……儿子愿意纳寡嫂为妾,代大兄照拂孤寡之人,待侄儿们成年后,从中择选一人继承大兄遗志。”

    这三子虽然也想主持家族事务,可人家话说得漂亮撒。甄逸去世了,长房遗留下了一堆孤儿寡母,现在我是想照料她们,顺带为侄儿先执掌一下家务。当然了,若干年以后,即便是甄俨、甄尧成年之后,这继任家主会不会落到他们头上,那还不是老三一句话之间的事情。

    一听老三都如此说了,那一直被排挤在权力之外的二子便急了,紧忙上前进言道:“儿子也要寡嫂为妾。”

    这个老二是属于那种吃喝嫖赌玩五毒俱全、典型的花花公子,他也知道自己与老三竞争家主的位置没有胜算,所以索性将主意打到了貌美如花的嫂子头上。

第594章 啼笑皆非

    转眼之间,好好的一场家主推荐会成了寡嫂争斗战。虽然说心中已经悲哀得想要吐血,甄安的面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甄逸遗留下来的一大帮子,无论是老的、小的,女的一个个长得貌美如花,男的都聪颖懂事……其实,甄安想说的是:同样都是老子传承下去的种,怎么长房与其他各房做人的差异就这么大呢。

    不过,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甄逸的遗孀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想了想,甄安还是压抑住火气,不悦地喝斥了一声:“逸儿尸骨未寒,你们就开始惦记上了寡嫂,传出去未免要让人笑话我们甄府没出息。”

    “儿子不是那个意思。”见三子上前准备说话,二子紧忙梗直了脖子喊道:“儿子也是不想侄儿侄女们以后孤苦伶仃的……”

    其实二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因为甄家世袭罔替的是二千石秩的官职,与家主比起来,虽然说当官并不实惠,可总比甚么都捞不着的好。如果老三当了家主,自己又娶了寡嫂,毫无疑问,这甄逸遗留下来的官职一时半会不可能授予年幼的两个儿子,也只能先给自己顶着了。

    见二子一副轻浮的模样,甄安胸口起伏,坐在堂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也倒了下去。

    见状,三子埋怨了一声:“二兄你就少说几句,看把父亲大人气的。”

    “你想要家产,我不过是要个女人而已。”虽然三子没有甚么持家的能力,可对上自己的弟弟却是毫不发怵的:“你想要人财两收,还不是一个德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三子自然不可能将心中想法如实说出来。

    “那你是甚么意思?”二子气呼呼地喊道:“祭祀大兄的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借着扶嫂子的机会,在腋下摸了一把……”

    这个时候,明溯等人正好走到堂外。闻言,明溯诧异地回头看了女子一眼,低声问道:“此言可真?”

    明溯也是与女子发生了关系,无意间发现这甄家人竟然对一个寡妇产生了想法,心中未免有些不悦。不过,这种话当面去问一个女子,却是有些让人脸上挂不住的。

    见明溯发问,那女子怔了一怔,想想还是轻轻地将头摇了摇,纳闷地言道:“当时妾身只顾着悲戚,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不能肯定,那便是有了。”明溯微微嘀咕了一声,面色顿时一片铁青,抬脚便欲往内行去。

    正在这个时候,堂内的对话也到了**。

    “废物!”见两个儿子互相揭发,甄安冷哼一声,手掌重重地在案上击打了一下之后,厉声呵道:“家主的位置你们可以抢,这寡嫂谁都不要动心思!”

    “为甚么?”闻言,两个儿子顿时止住了争执,齐声问道:“难不成父亲大人也有兴趣?”

    “气煞老夫也!”甄安发须颤抖,手指悬空指着两个不肖之子,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还是四子有决断力:“都不要吵了,嫂子反正留在家中,日后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先将家主定下来再说……父亲大人,我觉得自己还是能够继承家业的,不如就定我吧。”

    老四虽然鲁莽,可放着这么大的家产不要,那就说明智力有问题了。

    “四弟也要和我争?”三子本来也就是想做个锦上添花的事情,既然寡嫂指望不上了,那只能将心思全部放在家主争斗中了:“你平素好吃好用的,家里甚么事情都不用你动手,这家业你也就别指望了。”

    这个时候最轻松的反而是二子,见下面两个弟弟将话题又扭转回去了,二子也不想和他们去争这个,只是跑过去哀求甄安道:“父亲大人,儿子确实被嫂子迷得神魂颠倒,不如你就做做好事吧。”

    “你……你们都下去吧!”自己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无耻,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甄安会这么的怀念甄逸健在的时候了。甄安面色白里泛紫,沙哑着说完这一句后,便无力地瘫倒在榻上。

    “下去做甚么?”明溯一边踏进堂内,一片朗声言道:“本侯过来拜会,这甄府总要选出个家主出来接待吧。对了,似乎还有个甚么寡嫂需要分配,不若趁本侯在场一并作个见证?”

    无意间撞见了甄府最无耻的一幕,若是明溯不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顺带将自己的小心思完成,那就不是明溯了。

    正气得浑身发抖,突然被一个外人闯了进来,甄安眼中寒光一闪,紧接着便眯了进去,下垂着眼睑,沉声喝道:“这是甄府家事,侯爷请自重!”

    “自重?”明溯嘲弄地点了点那几个还不知道状况的甄府子弟,不屑地言道:“本侯再不自爱,想必也比贵府公子们成器得多吧。”

    “侯爷当知擅闯民宅是甚么罪行。”甄安毕竟是主持过数十年庞大商业帝国的主儿,虽然说明溯的身份显赫,可应对起来却是十分得体。

    见甄安一句话的工夫将话题又绕回自己身上,明溯却是毫不着急,施施然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回身对那涨红了面庞,犹自留在堂外不肯进来的女子喊道:“本侯过来探望甄兄家人,既然甄府没有主事人,不知甄夫人可否出面接待一二?”

    “老夫还没有死呢!”见明溯反客为主,甄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出言指责道。

    “哦,原来老家主还没死啊。”明溯略带诧异地回头仔细地看了一下甄安,等其气得胡须乱甩之后,方才淡淡地言道:“先前听了堂内又是分家产,又要分女人的,本侯还以为甄府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呢。”

    见明溯瞎纠缠一通,甄安虽然恼怒,可毕竟自家的丑事已经尽数落于他人之眼,这个时候再继续这一类的话题对甄府名声无益。想了想,甄安还是压抑住怒气,板着脸言道:“侯爷突然大驾光临,寒舍准备不及,不若请侯爷移步,过几日再来拜访?”

    “不妥不妥。”闻言,明溯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本来哪天过来都无所谓的,不过现在却是不成了……眼看你们如此欺负甄兄的孤儿寡妇,本侯若是不管上一管,将来统兵出征时,未免要让手下将领人人心寒了!”

    这话一出来,甄府诸人方才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个闲散的侯爷,姑且不提那血屠军的赫赫威名,就是现在,据说此人在辽东还是颇有些势力的。

    心中忌惮之下,甄安倒也不好强自赶人了,便巍巍颤颤地起身行了一礼,讪讪地言道:“先前因为家中一些琐事,倒是让侯爷见笑了。”

    “不笑不笑……若是遇到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本侯也能笑得出来的话,那便是比某些人还要没有人性了!”明溯声声紧逼,死活揪住先前堂中一幕不放。

    “侯爷放心,这几个不肖之子老夫自有处置之道……侯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老夫就不奉陪了。”想了想,甄安还是咬了咬牙,暂时宽了一下明溯的心,好让他早点从甄府消失。

    “既然老家主如此说了,那本侯就放心了。”见甄安抬起茶盏,一副送客的模样,明溯却是视若未见地言道:“甄府家事自有老家主主持,本侯也没必要去做这个恶人。不过本侯这次过来却是另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做。”

    “哦……不知何事?”渐渐恢复了冷静之后,甄安那种世家的气势就开始散发了出来。

    “先前在汝南,本侯与甄兄曾经有个婚约,此次顺路过来正好想履个约儿。”明溯嘴角含笑,语气诚恳,不复先前的咄咄逼人。

    “婚约?”甄安愕然转头看向了低头不语的女子。

    “是这样的……”明溯抢在那女子开口之前,语气飞快地将自家儿子与甄宓的婚事提了出来。

    “逸儿都已经过世了,难得侯爷还能够遵守约定。”虽然说心中有些狐疑,可此时与明溯争辩这些事情也没甚么意义,甄安想要早点将明溯打发出去,自然是给足了面子:“既然逸儿已经与侯爷议定此事,甄府自然会履约,只不过宓儿现在还小,等她成年之后……”

    “成年之后?”明溯皱着眉头想了想,一副不放心的模样指着堂下畏畏缩缩的几人言道:“我看那小宓儿现在已经是一副美人坯胎,若是成年之后,还不得又有人神魂颠倒?”

    明溯在“神魂颠倒”四个字上重重地顿了一顿,闻言,甄安不由冷冷地瞪了一下二子,不过口中却是呐呐地言道:“这个……应该不会的。”

    “为甚么不会?”明溯好奇地环视一圈,突然面色一变,勃然言道:“本侯这未来的亲家母才寡居几日都有人开始惦记上了,万一小宓儿再出甚么事情,甄府反正无耻惯了,可本侯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搁置呢?”

    “侯爷说笑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再是财大气粗,甄安现在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不过商贾世家最终钱银,其他方面倒也是人性凉薄。想了想,甄安还是决定先摸清明溯的意思再下决定:“不知侯爷的意思是?”

    “既然宓儿已经是本侯的儿媳妇了。”明溯可不管成不成亲的说法,直接大言不惭地吩咐道:“为了她的健康成长,本侯决定将她带回府中抚养成人。”

    “啊?”甄安顿时傻了。

第595章 步步紧逼

    明溯这个要求,也就是直接将甄宓作为童养媳了。

    按照一般的情况,既然甄逸已经不在了,那么作为亲家公的明溯主动承担起监护职责,倒也说得过去。

    可甄府却不是寻常人家,虽然说甄逸意外身亡,可毕竟还是家大业大,供养个女娃儿成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无论是甄安,还是其余诸人,面上神色皆是一变。暗自交换了几下眼色之后,那三子便上前言道:“侯爷此言甚为不妥。”

    “侯爷面前也敢插言!”明溯尚未说话,那已经从大门绕了进来,侍立在明溯身旁的典韦已经手按腰间短戟,瞪眼喝问了一声。

    “小民……”明显被典韦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震慑住了,三子呐呐了几声,却是不敢再接话了。

    “大人说话,小娃儿……有你们甚么事情!”甄安透着无尽的寒气瞪了几个儿子一眼,转头陪着小心对明溯言道:“小儿乱插话,还望侯爷海涵。”

    本来甄安是想说小娃儿插甚么嘴,可一看明溯的年龄和自己那几个儿子也差不多,便紧忙改了口。

    “呵呵,和气生财嘛……老家主放心,本侯没那么小气的。”既然有典韦唱了白脸,明溯自然坚持了红脸的角色:“何况本侯与甄府已经成了亲家,这未来家主的话总要重视一二的。倒不知本侯究竟哪里做得不对了,竟然会让这位当面指责?”

    “小民……小民觉得甄府女子出嫁,总该准备些嫁妆物什。”本来那三子是想说甄宓现在必须留在甄府抚养的,给典韦前面一吓,已经回过神来,认清了形势比人强的事实,只得紧忙换了个委婉的说话。

    “敢情你是以为本侯过来敲诈勒索了?”明溯微微一笑道:“以本侯的家业,能够看得上的财物还不多,就算是甄府家产全部算上,本侯也是兴趣盎然。”

    这话明显的是看不起甄家财产了。当然了,现在明溯确实有资格看不起,倒不是因为自己富到了能够敌国的地步,而是天下商贾世家的情况葛权早就有报告送了上来。

    这甄家因为前一段时间投资失误,绝大多数资金已经套在了固定资产上面,看看这天下大势,恐怕不等群雄并起,那些资产也就该成了渣儿了吧。至于剩下的一些周转的钱银,明溯倒确实是看不上眼的。

    “话虽然如此说,可毕竟是甄府的一点心意。”一听不是来和自己抢家产的,三子一颗心明显放了回去,异常客套地应了一句。

    “新家主的心意本侯也心领了,等小儿成亲那时,自然会按照礼节行事,到时候还望新家主不要贵人多忘事。”明溯打了个哈哈。

    这话一出来,顿时堂中表情各异。甄家老三自然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应承道:“应该的,应该的!”

    原本有意争斗家主位置的老四则是面若土色。明溯都已经开口称呼新家主了,毫无疑问,如果甄府不想得罪这位朝廷显贵的话,便只能默认这个事实了。

    至于甄安,则是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虽然说明溯此举明显有些越俎代庖,可毕竟先前已经说了要见证,现在能够顺了他的意思,至少对于甄府而言,也算是交好了此人。

    说起来,还是那老二最不识相。此时见明溯与老三交谈甚欢,此人胆子也渐渐地大了起来,便站了出来,忐忑地问了一下盘旋心中已久的疑惑:“不知宓儿侄女过去之后,侯府安排何人抚养?”

    “自然还是她的母亲撒。”闻言,明溯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句。

    “啊?”甄家老二顿时就急了:“我嫂子怎么可能一起跟了过去,家中还有姜儿几个尚年幼待抚呢。”

    “你眼中还有嫂子这个说法么?”明溯眼中寒芒迸现,逼视了此人半响之后,方才悠悠地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本侯虽然宠爱小宓儿,却也不能做出强夺人骨肉的事情……反正侯府房产甚多,就都搬过去住下吧。”

    “可是……”此人还想说话,却被甄安拿眼神给瞪了下去。

    话到了现在,甄安心中已经算是明白了。这次明溯典型的是拿定了主意过来要人的,无论甄府同意不同意,最终都留不下甄逸这一房的人了。

    当然了,甄安本来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可一看典韦那副狠厉的模样,只得暗自喟叹一声,甚么话也不说了。

    应该说,诸人的话题其实都是围绕着那此时还低着头的女子。虽然说女子到现在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可从那素白衣物下面渐渐和缓下来的起伏以及眼角之间由衷溢出的笑意上面,不难看出她对明溯的意见是打心底里一万个愿意的。

    姑且不谈自己本来就心有所牵,就算是先前无意间听到了几个叔子之间的争论,此时还选择留在甄府的话,那也只能说是女子脑子碰水了。

    明溯无疑是个粗大腿,自己已经牢牢地抱住了,自然没有再放开的道理。至于那些子女,都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当然还是带走亲自抚养的好。

    只不过,女子的算盘打得如意,甄安毕竟还是甄府目前的主事人。稍许平定了一下心情之后,甄安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闪烁地言道:“侯爷总要给老夫留几个骨肉下来送终吧。”

    “送终?”明溯本来还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不想甄安却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由头。

    虽然说那七个娃儿都是女子所出,可同样的也是甄安的孙子孙女,自己若是一窝端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明溯为难地看了看那个神情奄然,面色疲倦的女子,见其一副哀求的目光,想了想,便将心一横道:“老家主说笑了,本侯看你身强体健,再活个四五十年都没有问题,就算是等到那个时候,这些娃儿也都成年回到甄府了。”

    “侯爷是说还要将他们还回甄府?”

    “难道本侯要供养他们一辈子?”

    “留几个下来呢?”

    “这事没得商量!”

    “这毕竟是我甄府家事……”

    “本侯亲家的子女就相当于本侯的子女,本侯自然要对他们的成长负责。”明溯绝然将甄安的话给堵了回去:“若是没有先前那些话,本侯倒也就算了。可既然听到了,那么在他们没有成年之前,本侯便有职责去守护好他们。”

    “难道侯爷就不能体谅一个做爷爷的心?”见硬的不成,甄安便打出了亲情牌。

    “本侯也想体谅,可毕竟甄府不是只有老家主一个人。”明溯摇了摇头,直接示意典韦陪伴女子下去收拾。

    本来甄家老二见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子就要离开了,心中就有想法,此时见其动身朝外走,心中一急,色令智昏地趋行几步,将其拦了下来。

    见状,明溯鼻间重重一哼,典韦便将双戟拔了出去,目空一切地往前逼去:“小子让开!”

    “这是我甄府的人!”左右已经对阵上了,甄家老二也不怕典韦发作,强撑着精神辩论道。

    倒霉的是,他却是选错了辩论的对象。与典韦耍嘴皮子,那是典型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昨晚,典韦已经知道了明溯与女子的关系,若是不然,他也不会苦坐甄府门外守护大半夜。现在既然明溯已经开了口要带人,对于典韦而言,哪怕是刘宏站在面前,也是一脚踹了出去。

    好在典韦还没动杀心,所以那甄家老三就吃了点皮肉之苦。大脚将面前不识相的人开成了滚地葫芦地之后,典韦声若炸雷地喝道:“我侯府想要的人,你也敢拦?”

    闻言,不仅是甄府诸人,便是明溯,心中亦是一颤。

    典韦这话太具有歧义了!明溯强忍住心中的恼羞,恨恨地瞪了一下典韦后,转头对着甄安言道:“我这护卫向来孟浪,幸好也没伤着贵公子,还望老家主不要计较。”

    换了个其他人,或许甄安此时已经破口大骂了。可毕竟面前坐的是明溯,上次因为血屠军的恶名没有传来无极,甄安是无知者无惧,现在早已知道当初被自己赶出无极的竟然就是血屠军的统帅,便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场发作。

    十分顾忌地看了一眼那尤其交织着双戟的典韦,甄安面色青紫,言不由衷地言道:“没事没事,老夫这儿子向来缺少教养,正好贵属代老夫教训了一通……甚合老夫意思!”

    “要不要再来一脚狠的?”明溯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要不要不要……”甄安觉得若是再和明溯说下去,自己估计就要赶去地下见自己疼爱的甄逸了,

    “如此甚好!”明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那一脚踢得正好,还是对于甄安的态度比较满意,闻言便起身拍了拍衣襟之后,笑容可掬地言道:“既然事情已经议定了,那本侯也不妨碍老家主议事了……你们继续,继续!”

    临出门时,明溯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言道:“老家主放心,到了侯府,甚么都不短缺,本侯一定会好好照顾好甄兄家人的。”说完,便大摇大摆地晃了出去,留下堂中诸人面面相觑。

    “父亲大人,这孤儿寡母到了侯府……”那二子见明溯出了门,心中才稍许安定了一些,紧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上前急声去央求甄安。

    “啪!”还不等他说完,甄安却是回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抽了下去,怒气冲冲地喝斥道:“还不都是你惹下的事!”

第596章 赵云失踪

    自己在甄府留下的一场暴风雨已经与明溯无关了,轻松惬意地走出甄府那红漆斑驳大门时,明溯面上由衷地露出了一丝快意。

    这已经是第三次从甄府出来。记得第一次过来拜访的时候,甄安心不在焉地与自己聊了一句,便直接将自己打发了出去。第二次是护送女子一行进入甄府,虽然借着小甄宓的纠缠混进内宅参观了一圈,可毕竟也是来去匆匆,丝毫没有受人待见的感觉。

    至于这次,尽管并没有堂堂正正走大门进入甄府,可离开的时候,见那沿途对自己避若蛇蝎的侍女杂役,明溯心中是格外的爽。

    老家伙不是看不上老子么?既然做不成你孙女婿,那只好当一回她的爹了。当然了,这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对外的说法自然还是公爹。

    当老子的儿子就是好,刚出生就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虽然说是姐弟恋,可现如今又有谁会真正地去计较这个呢。

    抛开自己的身份不提,若是从胧月那便论起,桑家与甄家联姻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明溯也就直接为儿子自作主张了一回,也算是一种特殊形式下的包办婚姻吧。

    身为童养媳的小甄宓却是丝毫没有做晚辈的觉悟,见明溯大踏步走在前面,便咿呀咿呀地在母亲的怀抱中央求着明溯去抱。不过此时二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惊天的大逆转,说甚么明溯都不会再去沾自己儿子的便宜了。

    女子有些心神不宁,或者说是对女儿的态度明显有些敷衍。大户人家收拾东西起来也是颇为迅速,这个时代又不比后世,衣物满满几大柜,其实说是收拾,也就是将那些四季的衣物稍许整理了一下,便由下人抱着送上了马车。

    马车还是从桃花岛带回来的那驾,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说是从豫州一路辗转反侧回来的那一驾。宽大的车中本来坐上七个娃儿绰绰有余,可现在毕竟又添加了许多衣物,天气又比较炎热,车厢中便有些煎熬的感受了。

    娃儿如坐针毡,女子却是没有那种感受,这车厢再是闷热拥挤,可比起身后那座高墙内的樊笼,总归要自由幸福得多,何况是自己的定位昨晚已经进行了明确的界定,至于自家最为宠爱的小女儿,甄宓的终身大事也一并定了下来。

    现如今,女子又有甚么不满足的呢?

    甄府的车驾出城,对于无极的百姓而言,总是一件值得看热闹的事情,何况是这些人从甄府出来之后,又赶去西市购买了足足三驾马车。

    换了以往,甄府要准备马车,自然有下人去代劳,又何须烦劳素服在家的大少奶奶出来亲自操办呢。本来车马行的商人一见是本城最大的商贾世家,就想直接挂账的,不想明溯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手抛过去一大锭金子。

    这金块购买下整个车马行都绰绰有余了,可明溯却是不想计较。原因很简单,出了甄府,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了,若是再去沾甄府的便宜,姑且不论女人心中会怎么想,反正从后世带来了大男子主义观念的明溯是丢不起这个脸的。

    今天女子的表现有些反常,旁边信步而行的男子又完全没有甄府那种锱铢必较的表现,如此情形落在有心人眼中,市面上的议论便开始泛滥了起来。

    也是甄府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好,不待四驾马车出城,城中许多百姓都知道了甄逸不成器的弟弟窥觑寡嫂,都通侯仗义救下恩人遗孀的故事,一时之间,那率先挽缰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成了世人眼中行侠仗义的榜样。

    就在人人侧目,恭敬送行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追了上来。回头望了一眼来人皆是鲜衣怒马,明溯也不欲多事,便微微示意了一下典韦,顾自牵马往前行去。

    “侯爷留步!”后面的人被典韦当街拦了下来,却是不敢与他发生争执,只得留在街心引吭高呼了起来。

    “你们先出城,我随后就跟上来。”明溯低声对着那几名临时雇请的马夫吩咐了一声之后,便转身悠悠地度了过去。

    不消去询问,明溯也知道是本城的父母官到了,毕竟那六百石秩的标识悬在腰间醒目得很,后面几骑更是恨不能将全身都武装起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普通的随从,而是经过朝廷任命的白石吏。

    坦然受了对方重重一礼后,明溯微微抬手一揖,算是回了个礼,口中淡淡地言道:“本侯这次顺路探望故友家眷,倒也没想叨唠地方,不曾想最后还是将县令大人惊动了出来。”

    “下官也知道侯爷不欲人打搅,奈何兹事重大,不由得下官不赶来觐见。”那无极县令能够在地方豪强势力下长袖善招,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此时见明溯说话客气,他紧忙又行了个礼,恭谨地应道。

    “哦……不知又有甚么事情烦劳了县令大人?”明溯刻意在“又”字上面咬重了字音,提醒对方不要因为与甄府的一点小交情,假公济私过来拦人。

    “侯爷明察,下官并非为甄府事情来的。”之前发生在甄府的一切龌龊勾当,寻常百姓都能听说,更加不谈在此地犹如土皇帝一般的县令了。

    这县令确实不是因为甄安的求助赶过来的,不管知道不知道甄府的那些破事,县令都没有必要去与明溯发生正面冲突。可能行商之人不知道明溯的权势熏天,可县令毕竟也是朝廷在册的官吏,对于明溯这个当世身份最为显赫的侯爷乖张的行事作风也是颇有耳闻的。

    没哪个嫌自己的屁股坐得牢固的,即便甄府求了上门,县令也只会装聋作哑,任由明溯将甄逸的家眷带走。

    之所以如此急吼吼地赶了过来,实在是因为昨晚无极出了一件大事。

    说起来也是那赵云人生地不熟,昨晚跟踪典韦出来之后,因为爬墙时手脚慢了一些,进城之后便完全失去了典韦的踪迹。无奈之下,赵云便小心翼翼地顺着街道来回寻找。

    按照赵云的想法,既然典韦深夜入城,那么自然有相见之人。他可不知道典韦是有固定目标的,即便是找不到明溯,也会熟门熟道地赶去那甄府门外等候。

    深夜相会,肯定不可能黑灯瞎火。想清楚了这一切之后,赵云便专门去找那有灯光的地方窥视。

    也是活该赵云倒霉,这无极地处北疆,进入深夜之后宵禁便抓得特别的严格。一方面是官府确有规定,另一方面也是节俭的需要,寻常百姓过了酉时,一般都会早早的熄灯上床。

    赵云寻觅了许久之后,突然发现前面一座高大的建筑之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声音鼎沸,便蹑手蹑脚摸了过去,正想好生地探访一番典韦在不在其中时,却突然被花丛之中数十支长戟一起逼了上来。

    这座与众不同的宅院自然便是本县官府所在。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无极境内出现了一批流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明溯沿途从赵国、常山、巨鹿三郡国边境赶了过来的黄巾余孽,抑或就是流窜作案的盗匪,反正这伙匪徒入境之后,居无定所,来去飘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得报之后,县令心中也甚是恼怒,便连夜召集了县中大小官吏商讨驱逐贼匪的方案。若是换了以前,县令自然只有向中山国尉报告的份,可自从黄巾之乱后,朝廷也觉得各地的军事力量稍许薄弱了一些,便默认了各州郡县自行招揽乡勇,整训备贼的行为。

    经过大半年的操练,无极的乡勇队伍也算是兵强马壮,只不过平素都分散在各乡亭里庄中耕作。既然贼患已起,贼人数量似乎又不是很多,县令便邀了诸人准备拿个计策,直接将这个功劳圈了下来。

    赵云摸进去的时候,诸人正在军议,说白了,也就是戒备最为森严的时候。这种情况下面,赵云的下场可想而知。

    尽管赵云一再解释自己是都通侯的属下,这次半夜进城跟踪同伴实属无奈之举,可架不住他的口音正是中山国的老邻居常山国百姓所特有的方言。

    本来县令心中还有些忐忑,可旁边县尉却是悄悄嘀咕了一句:“前番来报中的贼人皆是常山、赵国、巨鹿一带的乡音,此人莫不是贼人耳目?”

    一听这话,县令顿时就慌神了。若是都通侯过来,即便不欲惊动地方,至少也不会放纵下属随意夜入城池。此人口音又是左近,想必是假借了朝廷要员旗号,准备脱逃。

    当然了,在没有明确弄清楚赵云的身份之前,县令也不敢随意砍人的。于是,赵云便十分冤屈地被绑入了大牢。

    这县中大牢可不比洛阳狱,本来也就是个土墙中间隔了几道儿臂粗细的木杆子而已,等到天明,县令准备传令下去各乡召集乡勇过来汇集的时候,下面的狱吏却是慌忙跑来禀报,言说那昨晚送去的贼人嫌犯不知道使了甚么神通,竟然将木杆扳断,墙上踹了个大洞,逃逸不见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明溯闯入甄府带人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两个消息一联系,县令顿时就慌了神。

    无论哪个自称是都通侯属下的人是不是打的幌子,自己都必须赶来见上一面,率先将情况禀报一番,免得万一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被告上一状,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明溯这个煞星。

第597章 官威弊端

    “你说那个贼人自称是赵云?”尽管觉得此事甚为荒谬,明溯还是认真地核对了一番信息。

    毕竟昨晚赵云是在县府内被当场擒下的,县令对于其体型特征自然是如数家珍。确定深夜摸入官府的正是赵云之后,明溯心中顿时纳闷了起来。

    这小子才被自己招揽到手下不久,怎么半夜就私自跑了出去,而且不像是私会情人,反倒确实像这县令所言,鬼头鬼脑地准备去刺探县中军事情报了。

    一个人考虑事情的事情,往往都脱离不了自己的立场。明溯自己夜入无极,做得便是窃玉盗香的事情,所以第一反应也是赵云有小情人留在城池之中。

    不过这个想法转眼之间便被他否决了。因为按照盘问的结果,县令家中只有两个公子,因为喜好的问题,县府之中更是连个婢女都没有使用,端茶送水服侍的全是杂役,更加不谈藏着甚么赵云的小情人了。

    明溯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想不通,那就索性不去多想了。反正赵云应该还在城中隐匿在哪个地方,只要将他找了出来,问上一问,不就甚么都明白了。

    想通了这个关键之后,明溯便吩咐典韦先将女子等人送去城外官亭,自己则是随同那县令一起赶回官府,着人慢慢地在城中寻访陌生的面孔。

    说来也怪,一直等到晌午时分,尽管整个县里的官吏都放了出去,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却都没能寻找到赵云的一丝痕迹。

    满面郁闷地走了进来之后,县尉嗡声嗡气地对着县令回报道:“我都已经挖地三尺了,城中还没有贼人影踪。”

    “胡说!”闻言,县令险些从榻上瘫了下去,紧忙瞪眼呵斥了一声。

    那县尉虽然说属于县令管辖范围之内,可平素毕竟还是一方要员,县令说话也颇为客气,不想今天随便说了一句,竟然就遭到了呵斥。尽管心中有些恼羞,可毕竟有个侯爷坐在堂上,那都尉便喘了几口粗气,强自压抑住心中的不悦,闷闷地言道:“虽然没有真正的挖地三尺,可这拉网捕鱼的势头也差不多了。”

    “我不是指这句话……”县令本来想说那人很显然就是明溯的属下,你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说是贼人,可毕竟明溯就坐在旁边,这贼人两个字他怎么都是说不出口的。

    “可是确实没有找到贼人撒。”既然不是前一句,那就是怪自己办事不力了哦。闻言,都尉心中更是不悦,便直言顶了回去。

    “不是贼人!”这个时候,县令再也顾不得避讳了,连声喝住了县尉的话。

    “不找贼人,那我该去抓谁啊?”都尉更是莫名其妙。

    其实,二人一开始的神态就已经完全落入了明溯的眼中。对于贼人不贼人的称呼,明溯倒也无所谓,就算赵云真是暗中加入了贼人,只要自己吩咐一句,这无极还有谁敢将他当贼人看待?见二人越说越远,明溯便越俎代庖地吩咐道:“你且派人去城中散布消息,就说本侯在官府等人,想必若是那赵云……”见县尉一脸的莫名其妙,明溯索性顺着他的思维继续吩咐道:“想必那贼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定然会自行前来投案。”

    “这法子管用么?”也算是拿了一辈子的贼了,县尉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只要朝廷有个侯爷坐在官府,便能直接让贼人自投罗网的先例。不过看到那明溯笃定自信的模样,县尉想想,索性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姑且先试上一试,反正不管有没有用,最终跌了面子的也不是自己。

    抖抖颤颤地等那口无遮拦的县尉出门之后,县令忐忑地转身对着明溯,正准备道歉的时候,明溯却是笑眯眯地言道:“县令大人先前说的极有道理,用兵之前最忌消息泄露,若是本侯与大人易地相处,同样会将此人先关了起来,容后再慢慢细查的。”

    “侯爷明白下官的苦衷就好。”县令暗暗摸了一把冷汗,小心谨慎地继续陪坐在一旁。

    也是血屠军当时留下的恶名太甚了,任是明溯此时表现的时分仁德礼遇,这县令心中都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生怕哪一句话触恼了面前的少年,轻则丢了官职,重则当场拔刀相向。

    二人的身份本就不对等,又因为中间穿插了这些事端,当然不可能相谈甚欢了。时间在尴尬的凝固之中一点一点的煎熬了过去,除了额间的汗水和肚子之中咕咕乱叫的声音之外,县令已经彻底忘了该如何说话了。

    “无极县中没有用午饭的习惯么?”等了好半响之后,饿得头昏脑胀的明溯无比郁闷地问了一句。

    “有有有。”那县令可能也是有些吓傻了,连声回了三个字后,竟然又端坐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在耐心等待着诸人回报一番。

    心中微微喟叹一声之后,明溯只得主动“讨饭”吃了:“既如此,还请县令大人去准备些吃食……等了半日,本侯这肚子也咕咕叫了。”

    其实,若是换了以往,明溯倒也不会这么不经饿的,可昨晚毕竟连续作战了大半个通宵,清晨到现在又粒米未进,此时肚子里除了灌满了茶水之外,便再也没有能够扛饿的东西了。

    这话一出口,县令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敢情明溯是肚子真饿了啊,自己也真是昏了头,只顾着陪着干坐,竟然连个午饭都不招待。虽然说也有心准备点丰盛的菜肴,奈何此时已经日过晌午,就算是派人去采购,也是来不及了。

    “要不,下官陪侯爷去城中酒楼用点饭?”县令也不是个脑子不转弯的人,既然官府来不及准备了,那就索性出去吃呗。这个时候可不存在公款吃喝的说法,只要明溯愿意,那么自然就挑奢华的地方去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溯让开那恭谨躬身侍立一旁的县令,率先往外走出。这身份有时候是件好事,比如说办事的时候,只要抬出了都通侯的身份,但凡地方官吏,只要不是脑子碰线的,都会给上几分面子。可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份压得对方都透不过气来,自然不会意识到自己对无极可是陌生得很。

    无极也就一个酒楼,所以县令脑中理所当然的觉得无须在前面引路,何况明溯的身份摆在这里,总不能自己区区一个六百石秩走在前面吧。

    出了仪门之后,明溯郁闷地顿住脚,半响之后方才将话音挑明了:“这无极县本侯也不甚熟悉,你就在前面引路吧。”

    “啊……”县令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天,才明白了自己又想当然了一回。

    这一段路程明溯走得无比憋屈,也不知道那县令心中是如何想的,反正就是不挑正道走路。

    穿越过来之前,明溯已经习惯了跟前车的规矩。比如说到了路口,准备左拐了,那前车自然早早打起了左转向灯,开往了相对应的车道,若是右拐,道理亦是相同。

    说起来也好笑,这县令可能觉得走在明溯正前方比较的不礼貌,于是便一直让在道路右侧,弄得明溯还以为是一路右拐,可往往还没等明溯拐到右边横道上去,那县令却又突然兜了个大圈子,直接折转向了左侧的弄子,三番五次都差点与明溯撞了个正着。

    至于那后面的随从,或许是不知道按照身份自己应该怎么走,一个个都与前面的二人拉开了足足七八丈远,吊在后面宛如混不相干的路人甲一般。

    不管明溯心中多么的郁闷,人家总是很殷勤地在前面带路,自己这准备白吃白喝的自然不能乱挑主家的不是吧。一路翻着白眼走了下去,好不容易诸人才走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院子前面。

    “侯爷,酒楼到了。”县令抢先一步,小步奔到了台阶侧面,满脸恭敬地示意明溯。

    “赶紧准备些菜肴上来吧。”明溯眯眼逆着强烈的阳光看了一下那描金绘彩,却门可罗雀的院子之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喏!”县令应了一声,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脚。

    我勒了个去,肚子都饿得快要扁了,还讲究这些臭规矩。明溯心中暗暗的咒骂了一句之后,却是无可奈何地领头踏入了院中。

    这院子外面看起来就比较豪华,里面却是一反常态,青砖小瓦,亭台楼梯,小桥流水,看起来十分的雅致。挥了挥手,打发那一直低眉顺眼候于一旁的县令去准备午饭之后,明溯便信步在院中闲逛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酒楼的主人在景致的布置上很是花了些心思,度过小桥之后,那迎着流水,翼然耸立在一块房屋大小巨石上的亭子中间散放了三五个石墩子。明溯随便找了个靠近水边的石墩坐了下来,回头正想好好欣赏一下周边景色,却是愕然发现那本该去准备食物的县令竟然还陪在身边。

    “这么快就好了?”明溯无比惊讶地问了一声。若是酒楼烧菜的效率这么高的话,那么这厨师的水平不是冠绝天下就是那些菜肴都是提前准备好了,就等来了客人再热上一热的了。

    “不是。”闻言,那县令崩得极紧的面容如遇大赦,紧忙上前嗫嚅地言道:“下官不知侯爷喜好那些口味?”

    连续急喘了几口粗气,胸口方才渐渐地回复了平缓,这才将手艰难地从刀柄上面移开,明溯一字一顿地咬牙言道:“本侯没有甚么偏好。”

第598章 装神弄鬼

    其实,明溯心中真正想表达的一句话却是:我不忌口,再饿下去连人肉都能吃了。好在那县令还不算太迂腐,没有继续请明溯挑选食材,直接趋步下去亲自监督厨房准备去了。

    这个时代可没甚么下毒的概念,尽管如此,县令还是本着小心为妙的立场,严密地将整个烹调的过程全部盯了过去。

    其实,也不怪他如今谨慎。明溯不清楚,可县令心中却是十分明白:这无极县城之中能够开上酒楼的自然只有甄府了,尤其是这酒楼,更是甄家那不成器的老二常年盘踞的地方。

    一想到明溯先前与甄府的事端,县令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所幸的是,今天甄家的老二并不在场,而且似乎那些掌柜的跑堂的也不清楚自己亲自陪同进来的正是清晨在甄府强行带人的明溯。

    千万不能出甚么纰漏!县令心中已经将漫天过境的神灵都祈祷了一遍,好在明溯确实不怎么忌口,除了那小羊羔炖粉条的特色菜没有碰之外,其他几乎所有的精美菜肴都尽皆品尝赞赏了一番。

    酒足饭饱之后,本来事情到此也该告一段落了。这个时候可不比后世,在饭店吃完饭之后,还能到楼上开个房间休息一番,或者凑上四人搓上一圈,既然吃饱喝足,那自然只能出门返回官府歇息了。

    就在起身的时候,明溯却是突然咦了一声,疑惑地将几个嘀嘀咕咕的侍女召了过来。

    原来侯爷还好这一口!见状,县令顿时恍若大悟。到底是本城第一大也是唯一的一座酒楼,无论是布置还是这服侍的人员,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别的不说,就看这几名侍女,一个个生得唇红齿白,清一色嫣红的紧身长裙下面,雪白的肌肤隐隐欲现。显然是见多了显贵的缘故,尽管是本城第一人亲自陪同进来的,可那些侍女却是毫不发憷。见明溯相招,一个个互相对视一眼,便满面媚笑着行了上前,俯身就是一礼,将那粉色的脖颈又露出了三五分来,看得旁边的县令喉咙深处浓痰好是一阵滚翻,目光炙热地暗自后悔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等尤物的。

    尽管心中追悔莫及,可毕竟这些侍女已经被好“色”的明溯看中了,任是县令觉得惋惜,都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当众与明溯争抢。

    显然是做惯了陪酒的勾当,这几个侍女行完礼后,也不待明溯发话,便一个个行了上去,柔嫩的小手轻轻地为明溯捶打了一下肩部,口中则是如梦如幻地轻声问道:“尊客可是还有其他甚么需要?”

    这需要二字在侍女口中说得极为的暧昧,简直如同呻吟一般,着实令明溯心中一荡,险些便忘了正事,直接去享受这话音之中暗示的深刻内涵了。

    好在先前那酒水的度数并不高,明溯又是肚中饥饿,又多吃了几口菜,此时尽管有些醉意上头,却还是没有完全失去了清明。微微感受了一下肩背传来的温润柔软之后,明溯恋恋不舍地转了过去,柔声问道:“你们先前在谈论甚么?”

    “谈论?”闻言,那几个侍女皆是一怔。女人之间,闲得无聊的时候都是无话不说的,就是在这屋内,明溯大快朵颐的时候,这些侍女都已经叙说了无数的闲话了,此时被明溯一问,她们顿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见过上来就迫不及待地将手探进裙底的,见过白日宣淫的,见过一泄如注的……可像明溯这种问东问西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尽管进入酒楼之后,已经经过了严格的培训,可陡然遇到明溯这等奇葩的客人,却还是让一众侍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了起来。

    见诸侍女一副惘然的模样,明溯摇了摇头,却是直接追问道:“就是厨房闹鬼的那一出。”

    “哦,尊客是说那件事情啊。”闻言,侍女们顿时就醒悟了过来,紧忙一个个叽叽喳喳地将昨晚的诡异事情叙述了一遍。

    原来这酒楼之中晚上还是有人居住的,比如说那些厨师、杂役,还有这些女子,白天在酒楼干活,晚上也就住在里面。按照酒楼管理的规矩,所有的食材都是由专人进行采购,回来之后进行严格的分类登记,凡是消耗都得在出项上面进行备注,两相核销之后便算是结束了。

    这本来是甄府的一个商业管理手段。不谈这段时日生意寡淡,就是那最繁华的时段,进出项之间都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就在今天早晨,负责厨房事宜的杂役去领取食材浸泡的时候,却是突然发现有一条咸鱼只剩下了半只,而且看那个模样,也不像是老鼠啃咬的,便火急火燎地去报告了掌柜的。

    酒楼有人偷吃,这种事情明显违背了管理规定。得到汇报之后,掌柜的便将所有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准备逐一质问昨晚的行踪,不曾想有个小厨师却怎么都找不着了。

    众人费尽周折之后,方才在茅厕后面的草丛中找到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厨师。当然了,咸鱼并不是此人偷吃的。据说此人黎明时分有些内急,出去准备放上一泡时,却是突然发现厨房旁边有一道白影倏然闪过,便强忍住心中的畏惧,上前去看个究竟。

    不曾想,还没等他走到厨房窗外,便听到里面嗤啦嗤啦的啃咬声。按照那厨师的想法,先前所见的白影可能是只野狗甚么的蹿了进来偷吃,便准备找个石块去驱逐一番。

    不曾想,他才低下身子四下摸索的时候,却是惊恐地发现地面上竟然有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从头顶笼了下来,紧接着白影一闪,头部一阵剧痛,便昏迷了过去。至于最后为何被拖到这里,那就索性甚么都不知道了。

    听他的描述,这个偷吃的自然不会是老鼠或者野狗了。诸人仔细分辨了一番咸鱼上面留下的清晰牙齿印之后,胆战心惊地选择了相信这个小厨师的说法。

    酒楼开了这么久,若是连人的牙齿印都分辨不出来的话,那诸人也算是白混了一回。

    按照常理,既然酒楼之中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事情,大家心中都是有些畏惧的。奈何掌柜的跑到甄府去禀报时,却是被告知主家今天有事,让他明天再去禀报。

    于是,诸人都在忐忑不安的恐惧情绪之中煎熬了整个上午,直到明溯等人进来用餐。

    其实,明溯之所以突然觉得有些兴趣的原因,还是那几个侍女活灵活现的描述。酒楼闹鬼,咸鱼被鬼啃了一半,白影一晃……这些听起来怎么让人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反正明溯一瞬间就将事情联想到了失踪的赵云头上。

    按理说这无极也不算大,经过足足一个上午的折腾,不谈说真的挖地三尺,可若是赵云还留在城中的话,也早该得到了自己就在此地的消息。当然了,本来明溯还怀着赵云可能先出了城的想法,可典韦回了官亭半天,若是赵云在那边,也早该赶来回报了。

    看来,赵云就在城中,而且——可能正躲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没有与外人接触,这才不清楚自己正在找他的消息。

    抬头四下里观望了一下院子之后,明溯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县令大人,这院中先前可曾搜寻过?”

    “下官也不知道……”县令才回了半句,旁边县尉已是嗡声嗡气地接道:“甄家向来清白,所有产业都没有搜寻。”

    “哦……”明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方面是觉得县尉的话有些搞笑,另一方面则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与清白二字联系到一起之后格外的觉得有些让人忍俊不住。

    不过自己也是个窃玉盗香之辈,比起那些表面上仁义礼节,背地里男盗女娼的主儿也好不了多少,就不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微微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明溯站在屋外的台阶上,骤然扬声长啸了一声:“赵云何在,何在,何在……”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见明溯突发羊癫疯般的大喊大叫了起来,旁边诸人连同那酒楼中的侍女杂役一个个都十分的诧异。可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眼前却是突然又是一道白影飘过。

    “属下拜见主公。”满嘴油污的赵云手中还抓住一只油光发亮的猪肘子,含糊不清地拜倒在明溯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明溯得意地回眼望了一下那已经目瞪口呆的县令等人,强忍住笑意问道:“你小子躲在哪里,让我找了好半天。”

    “主公也知道属下在城中?”赵云腼腆地挠了挠脑袋,却是发现那油污还在,便紧忙收住了手,满面羞愧地言道:“属下昨晚见典统领鬼鬼祟祟的,便跟在后面进了城,没想到却闯进了县府,被人抓了起来。”

    “后来呢?”

    “后来属下挣脱了绳索,在墙上打了个洞,便躲在了这里。”赵云回头指了指那厨房方向言道:“这房子造得煞是结实,那房梁比腰还粗,属下躺在上面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发现了这个肘子……”

    这下真相彻底大白了。酒楼的人自然明白了所谓的闹鬼不过是个误会,就是那县尉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贼人原来竟然真是明溯的属下,惊惧之下紧忙上前连声陪了个不是。

    有惊无险地找回了赵云之后,明溯心情大好,而且也是自己不对在先,怎么可能与其无礼计较甚么呢。

第599章 乌合之众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无极……或许是告别了酒楼之中那帮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侍女之后,众人沿着中山与安平的边界,迅速插向了河间国的方向。

    “莫非六弟在无极还有相好的?”见明溯若有所思的不住转头望向了无极方向,典韦打马凑了上前,小声地取笑道。

    别看这个大块头在外人面前极给明溯面子,可毕竟二人除了结拜之外,还有着一层典娘子的关联在内,所以只要没人的时候,典韦有时候说话便开始没轻没重了起来。

    “没有啊……”明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便陡然从思考状态惊醒了过来:“你甚么意思啊——啊?”

    “没甚么意思,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对于明溯这种故作暴怒的模样,典韦可是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免疫力。一边说,典韦还一边怪模怪样地挤了个鬼脸对着那后面的车子暧昧地笑了一笑,顿时将那缩在帘儿后面的女子给吓得满面通红,藏了回去。

    “五兄想多了,其实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明溯也是拿典韦没有办法,只得按下性子好生地解释了起来。

    “那是怎么个情况?”闻言,典韦满面纳闷地挠了挠头,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连声追问道:“难道六弟那晚没做成好事……还是临阵不举……哦,我知道了,恐怕是良心发现?”

    “你才良心发现呢?”明溯顿时气极,扬起马鞭抽打了一下典韦。

    “既然没有良心发现,那总该发生了点甚么吧……反正路上无聊,不若分享一下?”典韦也不知道甚么时候学会了分享这个词,最近每次套别人的秘密时,总喜欢挂在嘴边。

    “没故事,没法分享!”这种闺房秘事,若是明溯真的拿出去与典韦分享,可以想象的是,就凭他那个大嘴巴,恐怕不等到天黑,马上就能传得全队人都知道了。

    “那你先前在想甚么?”典韦不相信地摇了摇大脑袋,丝毫不准备放过明溯:“瞧你那一副暧昧的模样,一看就是思春了。”

    “你……”明溯鼓起了腮帮,气呼呼地瞪了典韦半响,方才怏怏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城中酒楼的模式比较新颖。”

    明溯先前的确在思考那酒楼的经营模式。毫无疑问,像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侍女若是归在自己手下,或者在暗军之中培养出来一些这样的谍报人才,一定能够打探出许多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只不过逼良为娼的行为实在有些让明溯心中举棋不定。

    典韦虽然当时不在酒楼之中,可一听明溯的描绘,顿时也就心领神会了。沉默了半响之后,典韦也不再嬉皮笑脸,只是闷闷地提醒了一句:“我们毕竟不是准备开青楼的。”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典韦是在提醒自己注意社会影响,明溯自然明白,可这种模式无论是古代还是后世,都广泛地被各个势力所采用。其实就是那王允府中豢养的貂蝉,说白了也就是个特殊用途的谍报人员而已,只不过此女是为了搅起腥风血雨,对于消息的窃取作用反而被历史有意无意的掩埋下去了。

    想了许久之后,明溯还是觉得无解,便索性将这个皮球踢给了典韦。毕竟以典韦那不知道填充着甚么的脑袋,前一阶段在邺县治军时竟然能够想出类似于后世“阶级”的分类做法,想必能够给予自己一定的启发的。

    事实上,典韦倒也没有让明溯失望,不到半个时辰之后,他便提了个暂时还算是上上之选的建议出来:“不若从那些青楼之中选取女子,反正红袖招也在六弟麾下,做这些事情自然驾轻就熟。”

    闻言,明溯抬头久久地望着那天上飘过的白云。倒不是典韦的计策没有水准,在目前的情况下,选择那些已经深陷其中的女子,对于她们而言,其实也是个个人价值发挥和从良的机会。除此以外,明溯自己倒确实想不出甚么更好的法子来。

    此时明溯突然从典韦的话中联想到的却是自己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女人。

    那红袖招确实在自己麾下,而且自己也没有费甚么本钱,只不过就是缠绵了一段情愫而已。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对那个职业有所嫌弃吧,尽管当初明溯与红袖招掌柜的阴差阳错地发生了一段故事之后,便刻意地让自己选择了忽视,或者是遗忘吧。

    想想人家区区一个弱女子,辛辛苦苦挣下了一番产业,最终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奉献给了自己,至于自己呢,虽然说后来三番五次经过洛阳,甚至在洛阳还长住了一段时日,却是远远地绕开了胡商客栈,没有再去与女子会面。

    自己在洛阳也算是发生的事情够多了,成婚就是两次,对象也是三人,除此之外,就连那蒋何芹儿赶了过去向自己转达张角的请求时,自己也是小心思泛滥,甄逸的遗孀自己更是不远千里赶过来相会,却是一直没有将那个可怜的女子放在心中。

    也不知道那女子现在是在自怨自艾,还是在暗恨自己薄凉寡性。最为懊丧的是,直到现在,明溯才发现自己都已经熟悉了人家全身,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将其作为了鄂姬的替代品吧,对于一个鬼魂似的人物,明溯都是念念不忘,可却从来没有哪一次主动想起过自己身后还有这样一个默默奉献的女子。

    看来这次也该去洛阳一番了,一方面要见见自己那刚出生的娃儿,另一方面则是看看能够在甚么地方补偿一下那个女子。毕竟也是自己的女人……明溯心中自我挣扎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方才鼓起勇气决定正式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女人。

    其实,这个时代纳歌姬舞姬,甚至是青楼女子为妾的事例比比皆是,就连当初已吾的老县长赵焉都是纳了个青楼女子窈姬为妾。文士自古风流,司马相如当初也不过就是当垆卖酒,顺带泡泡站街女,自己又何妨不俗上一把。

    其实,何止是当初那红袖招掌柜的,就是与郭贵当初分享的小侍女,背后车中放弃一切安逸正痴情地追随着自己的女子,自己同样是不清楚应该如何称呼。

    主要还是牢牢占据心中主导地位的二千年记忆在作祟,知错就改……等晚上有机会一定要先问清楚姓名家世——明溯嘲弄地甩了甩头,似乎要将那种歧视抛之于脑后一般,双腿一夹,飞快地往前奔了过去。

    这次行军速度明显不如以前了。就算是在赵国境内,面对蝗虫一般的盗匪时,行程都没有如此缓慢过。

    主要原因还是队伍中间增加了许多面孔,倒不是说那些马车不能加快速度,而是明溯一时冲动将甄宓等人接了出来之后,觉得自己这次带了出来的力量稍许薄弱了一些,所以临行之前特地在无极进行了一番征召。

    虽然说对于明溯的要求,无极的县令是有求必应,甚至是将那聚集起来本用于剿匪的乡勇去排出来供明溯挑选,可最终明溯还是只挑选了七百余人。

    倒不是那些乡勇不堪一用,而是这个时代的人最讲究家乡观念,尽管明溯的来头不小,可毕竟故土难离,就算是那愿意加入明溯麾下的乡勇,其实也都是些牵挂甚少,甚至是一些孤儿类的人物。

    这次赶路,明溯自然不可能再进行滚雪球似的迁徙,所以对于那些愿意追随自己,但是还有些零星家眷留在无极的,明溯除了留下一大笔钱银之外,便是承诺他们尽快派精锐军队过来组织迁徙,全部搬入自己治地。

    即便如此,最终明溯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地凑足千人。强征的事情典韦也是建议过的,可明溯只要想想先前赵云与夏侯兰二人因为家中有事便做了逃兵的事情,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强扭的瓜不甜,做得过了甚至还会发生离心离德,背主求荣的事情,所以,在挑选乡勇的时候,明溯还是觉得自愿一些的好。在这种情况下,选出来的人忠心是可以保证了,可体能武艺就参差不齐,差距颇大了。

    尽管明溯将典韦、赵云、夏侯兰以及当初从桃花岛带出来的十数精锐特战队员扔了进去充任军侯,可毕竟还是一群乌合之众,姑且不论以后遇到了危险或者贼患会如何表现,就是现在行军,都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眼看半天赶了下来,回头看看还能望见那低矮的无极城楼,明溯心中就是一阵莫名的烦躁。按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恐怕不等自己赶到最近的徐无山,今年就该过去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明溯咬了咬牙,心中暗自作下了决定之后,便喝令诸人停了下来,脚下在面前划了一道线之后,高声地吆喝道:“我也知道你们背井离乡,心中有些不舍,若是有人此时心中后悔了,只要站到这条线后,便可以直接回去了。”

    “此言当真?”一众士卒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响之后,终于有个胆大的问了出来:“就是先前已经给的钱银也不追回了?”

    “与日后的前程相比,钱银又算得了甚么?”明溯故意卖了个关子之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片刻过后,一名士卒忐忑地往前行了一步,看明溯面色未改,便紧忙跑到了那线后面。有人带了头之后,剩下的便有样学样,陆陆续续站出去数十人。

第600章 严肃军纪

    “还有没有想回去的?”默默计算了一下线后大概的人数之后,明溯笑容可掬地对着那些犹犹豫豫互相对视的乡勇追问了一声。

    过了好半响,一个还留在原地的乡勇不敢相信的也问了一句同样的问题:“果真不会剥夺那些钱银?”

    “绝对不会,与那些钱银相比,我更为看重的还是忠心。”尽管脸上堆满了笑意,明溯的眼神却是将一大堆乡勇的头给逼垂了下去。

    或许是觉得已经有数十人带了头,抑或是觉得明溯先前留下的钱银已经足够自己安逸地过上若干年了,迟疑了片刻之后,又有七八人陆续转到了线后。

    虽然说这些人先前也是满腔热情,等连续走了半天,等他们热情逐渐消退之后,那种对于前途的憧憬或者说是投机思想便慢慢的冷却了下来。既然有这种白得钱银的好事,又无须跟在后面去冒生死的考验,一些脑子比较灵活的人便作出了自认为十分明智的选择。

    军人要的便是服从命令之人,与那些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又好逸恶劳的人相比,明溯倒宁愿自己手下都是些愚钝之辈,最好全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莽汉。

    连续追问三次之后,见再也无人选择离去,明溯转头看了一下典韦,口中淡淡地言道:“恶来!”

    闻言,典韦嗡声嗡气地应了一声,呼唤着几名特战队员翻身上马,其余十人则是拔出兵器慢慢地向那条线后的人群逼了过去。

    “侯爷饶命!”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错了,我誓死追随侯爷!”

    这个时候,便是脑子再是愚钝的人都开始意识到了形势不对。

    见人群开始出现了骚动,明溯却是悠悠地往前踏了一步,面色一板,阴森冷寒地言道:“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擅越此线者——死!”

    说话间,有那几个离线较近已经踏上了线的乡勇的头颅已经冲天而起。轻蔑地用手指擦拭了一下长刀上的血迹,明溯淡淡地吩咐道:“每人留下一条胳膊后可以自行离去,如果侥幸能够活下去的话,那些钱银就算是抚恤金吧。”

    这个时代断胳膊少腿,如果不能及时止血,留给伤者的自然只有一个死字。此地虽然能够望见无极县城,可任谁都知道,即便是奔了回去,全身的血液也都会因为剧烈运动而流逝,慢慢走是死,奔过去也是死,无非就是分了个先后而已。

    见事情已经无法善了,中间一些狠厉的便大声叫喊道:“他们人少,我们人多——与他们拼了!”

    这话才一出口,那人便惨厉的大叫一声,原来典韦早已将短戟提在手中,见此人鼓噪,他手中的短戟倏然便飞了出去,转瞬人群之中便多了一个缺胳膊的人。

    明溯倒也说话算数,只要没有越过他脚下那条线的,即便是口中骂得再是毒辣,最终的结果也就是一条胳膊,直到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囫囵站在原地的,竟然伤的皆是同样的一条右臂。

    面上神色不改,心中却是暗暗喟叹一声,明溯想了想,却还是提醒了一下那些伤者:“就这么躺在地上哭嚎,最终自然免不了一个死字,可若是能够抓紧时间生起火堆,烧红兵刃将伤口烫上,或许还能求得一条活路。”

    说完,便是长叹一声,再也不看那些人,回头往那些已经在原地飒飒发抖,不敢抬头再看这一幕的士卒面前行去。

    “老子与你拼了!”就在明溯转身的一瞬间,一个伤者左手倒持长戟,抡圆了往明溯身后冲了过来。

    “自己找死就别怪我无情了。”明溯残忍地笑了一笑,头也不回地将手中长刀往后一送,正好刺中那人的胸口。此时长戟已经抡到了明溯的头顶,那人不相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潺潺奔流的鲜血,口中咿呀一声,长戟无力地随着身子从明溯的侧面倒了下去。

    “你们都是孬种!”连续几个先例摆在面前,那些伤者也知道了明溯所划的那条线是条生死的界限,虽然心中不甘,却还是无人胆敢再冲了过去,只得留在线后一边哀嚎一边鼓动着那些先前选择追随的同乡:“他是杀人凶手,你们怎么能够跟随他呢。”

    “大家伙一起上,杀了这个凶手!”

    “二狗子,春上饥荒我还给过你一块饼……反了他啊!”

    “兄弟们,拿起武器杀啊!”

    ……

    对于这些蛊惑人心的话,明溯置若未闻,只是一步一步稳健地踏了上前,刀尖的血液一颗颗如同妖艳的珍珠般悠然滴落尘埃。

    “你们也想叛变我么?”好不容易才走到人群面前,明溯歪了歪嘴角,对着那站在最前面,双手紧紧握住兵器的乡勇问道。

    此人就叫二狗子,对于治军,明溯自有自己的一套,记住属下的名字也是一个迅速提升忠诚度的诀窍。

    “属下不敢!”闻言,那二狗子牙床发抖,在原地颤抖了几下后,便将手中兵器扔在了地上,轰然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言道:“侯爷给了我们机会,又给了安家费,若是属下再心怀二意,岂不是猪狗不如。”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便是什长了。”明溯欣慰地点了点头,将长刀归鞘,双手扶起那二狗子,又俯身将其兵器拾了起来,交到他手上后,重重地拍了拍他重握兵器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言道:“对于能够将后背放心交付出去的手下,我一向是视若兄弟的!”

    说完,明溯转身对着那些伤员厉声喝了一声:“虽然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可我还是要教导你们一句军规:背叛者死!”

    叹了口气后,明溯摇了摇头,自嘲地言道:“或许我的心还是不够软,虽然断了你们一条胳膊,可若是你们醒悟得早,保住性命还是机会很大的。”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毕竟自己还有些心软啊!其实,按照明溯先前与典韦商议的结果,这些乡勇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字,可事情临头,明溯发现自己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兵者。

    明溯临时更改了主意却是没有能够给这些伤者留下一丝活的希望,就在明溯转身将后背放心地交给了身后六百余人时,所有原本忐忑、悲戚、兔死狐悲的士卒眼中的神色尽皆都变了一变。

    毫无疑问,明溯那把长刀已经归于了鞘中,此时距离最近的乡勇只要将手中的兵器往前一递,便能亲密地与明溯的身体来个接触了。典韦等人正环绕在伤者的周围,若是诸人发难的话,即便是他们想要回救,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气氛异常诡异的一凝,所有的士卒握住兵器的手都猛然往中间一捏。

    “后背……放心……忠诚……兄弟……”二狗子喃喃自语了几声之后,似乎作出了人生最艰难的抉择一般,骤然仰头悲恸地暴喝一声:“背叛者死!”

    说完,身形一动,便紧握兵器往前冲了过去。

    这一下,整个人群顿时如同潮水一般汹涌了起来,随着二狗子的动作,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假思索地跟在后面冲了上去。

    对于明溯的武艺,典韦等人心中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二狗子暴喝的时候,诸人皆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马背上,或者是持刀环形包围着那些伤者,惟有赵云、夏侯兰二人却是神色一变,各持兵器奔了上前准备救护明溯。

    明溯却是面上神色不变,安然站在原地,似乎那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与自己无关一般,就那么继续将后背完全不设防地留给了后面的乡勇。

    纷乱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接近了明溯而停歇下来,只见那二狗子满眼通红地越过了明溯,猛然将手中的长刀捅入先前鼓动他造反的同乡胸腹之中,至于其余诸人,绝大多数人都是义无返顾地冲过了线,直接杀入了那些伤者之中,只有极个别的人在经过明溯身旁时,脚步稍稍一顿,却还是跟着大队一起冲了过去。

    就在那些伤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六百余人疯狂地完成了杀戮。似乎是经过一场持久的生死之战一般,地上再也没有一个伤者能够发出声音之后,六百余人齐齐地转身过来,轰然拜倒在血泊之中,震天的声音直冲云霄:“誓死追随主公!”

    尽管每一个人面上都残留着疲倦、失神,乃至是凄惨的表情,可他们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毅。最难以抉择的关口,他们用同乡的血去印证了自己的忠诚,虽然这不是明溯所想看到的,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这些人改口奉自己为主,这无疑是今天最为成功的地方。

    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明溯低声言道:“我本来已经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你们不该杀了他们,毕竟都是同乡……”

    “背叛者死!”二狗子踏前一步,紧闭双眼,痛苦的眼泪从眼角慢慢地渗了出来,口中却是坚决地喊道:“即便是同乡也不行!”

    他总结得不错:战场上只有敌人和战友之分,即便是同乡,只要他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么就要分出个生死!

    “话虽如此……”明溯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那已经赶到自己身边,正手持长枪警惕地望着对面的赵云道:“你选一匹快马赶回无极去通报官府……就说这些乡勇是遭遇贼袭英勇战死的,他们的家眷由官府负责抚养。”

    “喏!”虽然不理解,赵云还是应声飞马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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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汉介绍:
鬼谷传承,纵横谋主,美女入怀,名将归囊,小兵大将,人鬼情深……随着情节的展开一一各显风流本色。
盗寇蜂至,民困潦倒,狼烟四起,且看主角如何于夹缝中偷得一线生机,最终湮灭三国群雄,篡弑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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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完本字数预计350万,目前正处于第四卷波澜壮阔的高潮期,第五卷将结束所有情弑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弑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弑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