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想改嫁么
虽然说张飞此话说得极为斩钉截铁,可神态、语气之间却是暗暗透着一丝消沉。
明溯定定地看了张飞半响,却是上前握住他的手,恳切地请求道:“这些士卒都是本侯家乡的子弟兵,还望翼德振奋起来,将他们狠狠地操练成一支天下有名的强兵。如此,乱世之时,也能多上一份活命的机会。”
“飞……”自从与刘备割袍绝义之后,张飞心中一直有着片阴影存在,先前明溯珍重地授予兵器的时候,张飞已是感激莫名。
毕竟先前三兄弟相处,从刘备身上感受得最深的还是尔虞我诈,现如今自己独掌一军在外,明溯过来之后不仅没有剥夺去自己的兵权,还专门送过来得心应手的兵器。
不谈这兵器与之前的丈八蛇矛相比如何,明溯能够记得些许小事情,至少说明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流泪是甚么时候了,其实,哪怕是与刘备绝交的时候,张飞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此时特别感受到来自自家主公的温暖的时候,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你看看,本侯也就是提了点高标准,严要求,翼德犯的着如此闹情绪么?”见张飞眼睛都快哭肿了,明溯心中好笑,便当众开了个玩笑。
“飞不是闹情绪……”张飞却是完全没有听懂这个玩笑话,努力抑制住面上的抽搐,十分认真地言道:“飞只是想起了以前与兄……那刘备相处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好了好了,都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想那么多了。再说了,刘备现在不也是过得很好么。”明溯微笑着拍了拍张飞的手背,安慰道。
“主公不计前嫌,可那刘备还是有些……”张飞抬头欲言又止。
转头看了张飞好半响之后,明溯方才展颜一笑道:“这些情况本侯都知道,不过本侯的宗旨是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人在做,老天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的,刘备的事情翼德就无须放在心上了,只要翼德不负本侯,任他刘备长了三头六臂,本侯也无所畏惧!”
“飞此生定然不负主公!”
“那还不快把眼泪抹干净了……都是统兵的大将,在手下士卒面前哭哭啼啼,又成何体统?”
“是……”
离开安平地界数十里之后,明溯却是转头吩咐一名特战队员道:“你绕道赶回桃花岛,传讯葛权:那张飞太过重情重义,我怕这支军队被刘备暗中算计了,请他挑选暗军精锐士卒百人赶赴安平,趁此次扩军之际,加入第三营右营。”
不待那人应声,明溯继续吩咐道:“传完信之后,你向曹、尤二位营长再要百人,直接赶往宛陵,去帮衬帮衬王重。”
那名特战队员本身就是西山附近的游侠出身,与王重原先就有交情,所以明溯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领导身边的人就是沾光,此人本来不过是军中一普通士卒,只不过因为人头熟悉,所以被明溯派了这个差事。可想而知,等他再统领了百人出发时,至少一个屯长,甚至是曲长的职位是少不了的。
现在明溯也是在大力提拔西山系的亲信,便于自己更好的掌控日益庞大的队伍。当然了,此人的任命毕竟是青龙战队内部的调整,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插手,想必那曹洪、尤胜二人得知自己的意思之后,定然会心领神会地给上一个职务。
闻言,那特战队员顿时眉开目笑,欢天喜地的领了任务回返桃花岛去了。就在其余士卒心中暗暗羡慕此人好运的时候,明溯却是淡然吩咐众人改变方向,直接转向西南,穿过巨鹿郡,直奔邺县。
“前面已经是无极县了撒!”见状,典韦疑惑不解地追问了一声。
“我知道。”明溯随口应了一声,便拨马带头往南行去。
“甄家就在无极……”典韦还以为明溯忘了行程安排,忍不住赶了上去,又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明溯依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我们不是要经过无极的么?”既然没有忘事,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典韦心中不禁暗自纳闷了起来。
其实,现在明溯比他还要郁闷。虽然说先前不管不顾地准备“顺道”去那甄家看上一眼,可到了这中山国境内,明溯却是发现越往前走,自己心中就越是惶恐。
当初甄逸生死不知的时候,那千娇百媚的妇人为了央求自己去救她的夫君,已经将话挑得十分明晰了。虽然说最终这笔一厢情愿的“交易”并未完成,可毕竟人家夫君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次,是因为甄豫的意外早夭,所以自己被老甄安赶了出门,可现在自己再上门,又该如何叙述呢?
难不成自己跑到甄家,告诉那女子,老子想你丫头了,所以拐过来看看她。对于一个曾经壮起胆子向自己的表白的女子,自己突然告诉她,我想当你女婿,恐怕这话说出来,别人不是以为自己人老珠黄,便是气愤得拿大棒将自己赶出去了。
当然了,若是直接玩一出曲线救国,去问那女子准备不准备改嫁,一方面人家夫君尸骨未寒,另一方面那甄逸的老爹,上任家主甄安可还好好在守在家中呢。
这些问题很现实的摆在自己面前,原本出来时就有些匆忙,连说辞都没想好,便兴冲冲地过来了。等到了附近,却发现那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瞻前顾后,左右思忖之后,明溯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张角留给自己的三万精锐遗产。
邺县就在冀州南端,最靠近司隶校尉治下那片区域。对于邺县而言,明溯这次属于典型的突然袭击,之前行程中间没有安排这个点,自然更是无人去通知那蒋何芹儿这一消息。
进城的时候,明溯已经发现那邺县之中明显比上次经过时要繁华了许多。似乎是要验证自己心中想法一般,明溯刻意地绕开了蒋何芹儿所开的酒肆,在那城中四门好生地走访了一番。
不得不说,蒋何芹儿还是有些暗探的潜力的,虽然明溯一下子给她塞了三万人过来,可她却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地接纳安置了下来。
若不是那些店招下面都绣了一道格外醒目的红线,明溯都险些以为这些店铺都是其他地方的商贾过来开设的。红线的特征还是葛权的发明,恐怕就连他这个暗军最大的头目此时跑到邺县之中,看到如此密集,基本上是一个紧邻着一个的据点,也会嗔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吧。
如此震撼的场面便造成了一个必然的结果:无论谁从邺县哪个门进城,至少要经过三十六个眼线驻扎的店铺。明溯不敢相信地领着众人沿着大街又晃悠了一圈之后,心中不由地呻吟了一声:能不能不要将那太平道的一套照搬照抄过来?
毫无例外的是,似乎是借鉴了张角分成三十六方进行组织管理一般,每座城门进去之后,都是连续的三十六个店铺,两两相对,开在大街上面。这些店铺大多经营的是谷物酒水,少部分则是铺满了焉脂花粉、布匹杂货、零星铁器农具。
也不知道蒋何芹儿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些彪悍异常的汉子往店里一站,估摸着就是货物再有吸引力,都没哪家的大媳妇小姑娘胆敢独自一人进去挑选喜好之物。
心中觉得好笑,明溯便信步度进一间专营女性首饰的店铺。不出所料,那些看店的大汉对于生意上门,完全没有推销的自觉性,只是远远地坐在侧面,冷眼旁观着这一行不速之客。
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明溯随口挑了一支步摇,转头询问道:“这个怎么卖的?”
话才说口,诸人便诧异地发现那几名大汉却是突然将手伸进了怀中,看那鼓鼓囊囊的模样,毫无疑问,里面定然装着一些趁手的短兵器。
典韦早就察觉了其中的异常之处,见那些人有些动作,便猛然将双戟抽了出来,戒备横身挡在明溯面前。
就在那些特战队员准备上前制服这些行踪诡异的店铺主人时,明溯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轻笑:“不知这步摇准备送给何人呢?”
“送给芹儿好不好?”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明溯顿时心中便笑开了话儿。
“好啊!”那声音越来越近:“不过如此珍贵之物,客人也愿意相增么?”
“没事,你只要以身相报,我也就白送一回了。”明溯也不回头,却是嬉皮笑脸地接了一句。
“芹儿正愁长夜漫漫,无心入眠,若是客人如此偏爱芹儿,芹儿也只得委身侍寝了。”那声音亦是调笑了一句,却是突然换了个幽幽的口气问道:“不知客人是否嫌弃芹儿已非完璧?”
“怎么会呢?在我心中,芹儿永远是最……”明溯才说了一半,却突然发现那到现在都没能搞得清状况的典韦见那女子靠近,竟然双戟一个交叉,便猛然往前扑了出去,紧忙一把拽了上去,口中则是急切地喝道:“五兄不可!”
第572章 意兴阑珊
这倒不能怪典韦。典韦一直窝在后山山谷之中,明溯第一次路过此地,见了这蒋何芹儿时尚且误会了许久,何况是典韦呢。
方才,那蒋何芹儿袅袅从背后行了上前,见明溯一直没有转身,便俏皮地伸出一只玉手,往明溯后脑勺拂了过去。典韦的职责本来就是贴身保护明溯,此时见其出手,虽然感觉并没有甚么威胁,却是职责所在,不容得他去大意。
也好在明溯还没有意乱情迷到极致,所以及时出手扯住了典韦,若是不然的话,就算那蒋何芹儿没有性命之虞,至少这吃点苦头是少不了的。
那蒋何芹儿也是与明溯几次见面下来,混得太过熟悉了,方才一时忍不住便想去调戏一下明溯,不曾想那旁边的黑炭头却是杀意突现。此时,见了那冰寒雪亮的戟枝就停留在自己面颊前面不足三寸,任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作为女人的天性还是被惊吓得暴露了出来。
随着蒋何芹儿一声惊叫,那些散布四周的店家便一个个掀起衣襟,各持兵器逼了上来,同时,外面亦是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将大门牢牢堵住。
能够被选了出来护卫明溯的特战队员也没一个是善茬,虽然说自己人数并不占优,可毕竟自家主公就在旁边。当下,不待明溯吩咐,十数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抄起兵器迎了上前。
店铺之中的气氛顿时凝结了起来。就在双方快要一触即发的时候,无声地对视着的明溯与蒋何芹儿终于反应了过来。
“住手!”这是明溯的喝声。
“自己人!”这一句娇滴滴的却是蒋何芹儿的解释。
特战队员自然是对明溯的话言听计从,长期操练养成的服从性让他们在得到指示之后,第一时间便将兵器收了起来。然而,与典韦等人一般,同样没有搞清状况的那些店家则没有这么令行禁止了。
怔了片刻之后,一名明显打头的汉子行了出来,手中直剑极其无礼地指着明溯,却是转头去问那蒋何芹儿:“大姐,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敢当着老子的面调戏你。”
“不可无礼,快把兵器放下。他是……”见明溯面色稍露不虞,蒋何芹儿紧忙呵斥道。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那汉子只觉得眼角一花,一大片月白色的影子从自己身边掠过,转瞬手中却是突然一空,一股刺骨的冰凉却是已经横架在自己脖子后面了。
“这就是张角所说的精锐?”明溯回头望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众人,随手将那汉子推了回去,却是摇了摇头,手指微微用力,手中的直剑便应力而断:“这次就不计较你的无礼了,再有下次,此剑便是你的例子!”
“侮辱大贤良师者死!”见兵器被明溯折断,虽然心中有些畏惧他的气力,可那汉子却是夺过旁边人的兵器,虎吼一声,猛然扑了上来。
“他是主公!”蒋何芹儿才来得及将话说完,耳边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哀嚎,那汉子已经倒飞而出,砸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张角他也配本侯去侮辱?”悠悠地收回那只前踹的脚,明溯口气阴测测地言道:“既然你们已经是本侯属下了,本侯也没必要大开杀戒,不过若是再像方才那么愚蠢,哼哼!”
这个时候,再笨的人也该知道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年便是自己的新主子,也就是大贤良师临终托孤的明溯了。尽管想明白了这一切,可是众人的目光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明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那先前两次出手的汉子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却是不顾其他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又扑了上来,口中不住地叫喊着:“侮辱大贤……”
话未说完,却是当头挨了重重一击,软软地歪拉了下去。这次出手的却不是明溯,或者典韦等人。
来人击昏那个莽撞的大汉之后,却是回身拜倒在地,惶恐地言道:“属下不知主公驾临,还望恕罪。”
这人正是当初明溯留下的十二人之一。因为同属青龙战队的缘故,此人一进来,周边的特战队员们心中便暗暗舒了口气。
看来主公所言非虚,这些陌生的汉子应该也是主公的属下了,只不过他们似乎对张角十分崇拜,竟然冒着主公的怒火连续发作了几回。
“这些都是你带的兵?”明溯冷冷地扫了四周一圈,口气淡淡地问道。
“大部分都是,还有几个是第七镇的兄弟。”见明溯发问,那人紧忙回了一句。
“第七镇?”这个编制倒有些奇怪,明溯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手下竟然有按照镇来分类的。
“是这样的……”旁边蒋何芹儿见事态控制下来了,便移步上前,飞快地向明溯解释了一番。
原来先前明溯考虑安置这些张角的老部下时,只是简单地将其分成了十组人,每组三千,各自由一名特战队军侯统帅。
西山军系编制中,凡是过了千人的都按照营职配备,一般都是每营五部十曲二千人。当初明溯就是随口一声吩咐,这十名军侯骤然便成了事实上的营职统领,而且编制人数还要超过通常意义上的任何一个营。
当然了,尽管实际统兵人数足足达到了一个半营,可没有明溯的任命,这些军侯是不敢擅自做主自说自话,封自己一个官职的。
所以,诸人商议之后,便临时起了分片名称,依次称之为第一镇、第二镇……一直到第十镇。
至于各镇的统领,因为没有得到认可,所以暂时只是仿造营长的称呼,称之为镇长。
听到这里,明溯面色古怪地问道:“你是第几镇镇长?”
“属下是第六镇。”
“那你呢?”这话却是问蒋何芹儿的。
“属下并不统兵,所以也没有甚么称呼,他们平素都叫属下大姐。”
“大姐……你哪儿比他们大?”也是觉得蒋何芹儿年龄才二十出头,那些汉子绝大多数看上去都要超过了她,明溯心中好笑,便随口问了一句。
闻言,那蒋何芹儿也不知道想到了甚么,突然一片红云飞上了双颊,却是低头轻声言道:“属下并不知道他们大小,却清楚主公……长短。”
这话的挑逗意味实在太强烈了。闻言,明溯脚下一软,险些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
虽然蒋何芹儿声音说得极轻,可明溯身边却是站了足足十数人。一听这话,便连那向来号称不动脑子的典韦,此时看那明溯的眼神都是暧昧异常,诡异道道。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时候的明溯觉得自己简直要比那窦娥还要冤屈。前年第一次遇上蒋何芹儿时,自己还当她是个寻常店家,当时也正好无聊,便调戏了一回。
虽然说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做上一回禽兽,毕竟当时她可是亲手侍候自己更衣的,所以这长短几分自然也就暴露了出去。
此时,蒋何芹儿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知情的自然明白自己与其并没有甚么过火的关系,可不知情的就要想象力丰富了。
就在明溯低头将求助的眼神转向那还伏在地上的军侯时,此人却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呐呐地说了出来:“原来那次主公果然是做了……”
其实,那次明溯与蒋何芹儿对上暗号、身份之后,便留了足足一大半的人手在邺县。这些留下来的军侯虽然那天晚上没有听到甚么过火的声音,可明溯对这蒋何芹儿的关心,落到他们眼中,自然是有些不明不白的暧昧涵义。
何况,蒋何芹儿本就是寡居,这么长时间以来,却是一直对大家都保持着一段距离,丝毫没有假以颜色的意思。乱世之中,寻常女子无不赶紧找个依附,在诸人眼中,蒋何芹儿既然不肯再找,那自然是已经有了下家。
当然了,这些事情以往也就是暗中议论议论而已,人家当事人从没有流露过这些意思,任是大家猜测再三,心中都还是藏了一个好奇的疑团。
此时,被蒋何芹儿当众一说,这军侯盘旋心中已久的一大疑惑,立马就解了开来。此时见明溯一副羞急的模样,这军侯竟然没有想到明溯无意中被诸人误会了一回,而是心中沾沾自喜地暗道:幸好我比较识相,从来没有轻薄了这蒋何芹儿,若不是如此,今天主公过来,恐怕就算不死,脱一层皮是跑不了的啦!
明溯却是不知道这军侯的想法,此时见了周边皆是一片暗笑,心中更是恼怒,便骤然起脚,将那军侯直接从地上踹飞了出去,更是惹得笑声剧烈了几分。
在场的大多是庄稼汉子出身,之前见了明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不爽,又因为委身此人麾下,担心会受了歧视,所以便有心抱成团来对抗。此时见了自家“镇长”与主公口无遮拦的说笑,心中便轻松了许多,一时之间倒也忘了明溯对张角的不屑。
虽然说是自己出了点洋相,不过气氛倒是融洽了起来。见状,明溯也不好当场发作,只是低声呵斥了一句蒋何芹儿:“下次不要乱说话。”
“属下说的句句是实。”蒋何芹儿却是毫不畏惧地将胸口挺了挺:促狭地问道:“主公敢说自己没有摸过这里么?”
“可当时的情况……”明溯有心想解释一下当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这种事情却是越说越说不清楚,想想索性也就算了,只是十分郁闷地转头行了出去。
第573章 跳进黄河
其实,若不是那蒋何芹儿昂首挺胸,明溯倒也没有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此时已经进入了夏季,本身就穿得单薄,再加上那蒋何芹儿的本钱确实十分丰厚,这么一挺一翘,再加上那似嗔非嗔的神色,便是明溯定力再强,亦是被那惹火的一幕给震撼得当场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此时并不仅仅是明溯震撼,就是那典韦亦是深有感触地赞叹了一声:“如此身材,便是我老典看了都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六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也难怪会特地绕上一大圈过来看望。”
典韦其他的话都被蒋何芹儿选择了无视,可那绕道的说话却是让她顿时眼前一亮。就在众人失神之际,一阵香风从鼻尖刮了过去,转瞬店内便失去了蒋何芹儿的身影。
“主公是特地来看芹儿的么?”转到明溯面前,蒋何芹儿仰首期盼地问了一句。
明溯低头望了一眼那片成双成对的丘陵地带,喉咙里拼命往下咽了口唾沫,干哑地应道:“其实也不是特地。”
“那绕道总该有的吧?”闻言,蒋何芹儿神色有些黯然,却是不想失去希望一般地追问道。
“这个可以有。”明溯口不择言地应道:“也就是转了三个郡的地界而已。”
三个郡……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交通工具十分便捷。一想到明溯连续颠簸数百里,跑到邺县来看自己,蒋何芹儿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便红着脸低声言道:“主公今晚便宿在芹儿那里吧……芹儿好久没服侍主公宽衣了。”
“好……啊,不行不行!”明溯鬼迷心窍地应了一声,突然感觉不对,便紧忙像只兔子般跳了起来,惶急慌忙地向旁边让了过去。
当晚,用完晚饭之后,明溯便将所有留在此地的亲信全部召了过来,就在蒋何芹儿的酒肆之中,开了一场漫长的议事会。
虽然说此时邺城之中自己也算是兵强马壮,隐隐约约算得上地下第一大势力了,可毕竟除了眼前的十三个人之外,其余整整三万人马都是张角赠送给自己的力量。
尽管有了张宁的牵羁,这些人短时间内不会生出甚么异心,可毕竟都是根深蒂固的太平道顽固分子,正如自己白天所见到的那幅情景,这些人一听到张角的不是,便立马有了暴走的迹象。
毕竟张角已经被朝廷扑灭,以后难免会有人背后议论一二。按照自己的所见所闻,若是有人在这些黄巾士卒面前提起张角,不用多想,明溯也知道结果只有一个。
太容易暴露真实身份了!这是明溯抛给诸人的一大主要意见。
提意见容易,可解决问题却是十分困难。尽管大家积极开动脑筋,想了无数的办法,最终却没有一个靠谱的。
眼看已经到了深夜,绝大多数人都开始鼻涕眼泪地开抹了起来,明溯心中喟叹一声,却是幽幽地言道:“看来你们享福的时候太多,熬这么一会工夫都吃不消了。”
“主公放心,属下这点小苦还是不放在眼中的。”闻言,一个先前还一副萎靡不振的军侯突然蹦了起来,精神亢奋地言道:“属下只不过是在提醒主公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一边说,这军侯竟然还挤眉弄眼地暗暗地指了一下旁边满面期盼的蒋何芹儿。
看来老虎不发威,都当自己是病猫了。见这帮手下实在闹得有些不像话了,明溯面色一变,正待出言呵斥,旁边典韦却是怪声怪气地学了一句话:“芹儿好久没服侍主公宽衣了。”
顿时,整个房中哄笑一片,那蒋何芹儿虽然一片红云直接蹿入了胸前,却还是痴痴呆呆地望着明溯。看这气氛,今天也实在讨论不出甚么对策了,明溯长叹了一口气,起身便转了出去。
这一晚,明溯居住在甚么地方便连典韦都不清楚,反正第二天一早明溯蓬松着眼睛从外面进来时,典韦已经洗漱完毕,正在院中指点那些随行的特战队员近身搏斗技巧。
“起来这么早啊?”见明溯从外面进来,典韦诧异地转头看了看后院方向,发现那边有扇侧门虚掩着,便恍然大悟地随口问了一声。
“早甚么早,左右睡不着,我闲逛了一夜。”明溯一边应了一句,一边走到井边,提了一桶水上来,随意地往脸上泼了几下,便捧起瓦罐,准备从头倒了下去。
典韦见状,紧忙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劈手夺过瓦罐,语重心长地教育道:“那个……火气泄得差不了,再冲个凉水澡,是要生病的?”
“甚么?生病?”明溯歪拉着个脑袋,愣是没听懂典韦在说甚么。
“就是……跟你说也说不清楚的——反正现在就能冲凉水澡!”典韦正准备解释一通生理常识,却是见那几个家伙鬼头鬼脑凑了上来偷听,便紧忙敷衍了几句,便将明溯往后院推去。
“等等,等等……你话说清楚撒。”明溯在外面整得满头满脸都是灰,正感觉浑身难受,不想却是被典韦剥夺了洗澡的权利,便不悦地问道。
“那个,小娘子没和你一起回来?”典韦一边推搡着明溯往后院行去,一边顾左右而言他。
“哪个小娘子?”
“就是你哪个甚么的……叫芹儿的那个。”
“我没遇到她呀?”
“你们还不是一起出门的撒……先进去再说吧。”
“等等,你把话说明白,到底谁和谁出去了?”听到这里,明溯似乎有些回过神来了,便稳住身子,恼怒地问道。
“你啊,还有她啊,其他还能有谁啊。”
“我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见过她……”
“那你睡哪儿的?”典韦满脸的不相信。
“我一夜没睡?”
“哦……”典韦顿时又恍然大悟了:“难怪满头大汗,灰耷耷的,原来昨晚折腾了一宿啊。”
“是啊,昨晚我……”
明溯才解释了一半,典韦却是十分体贴地言道:“好了好了,赶紧去睡过回笼觉吧。”
说完,典韦便转身出了后院,随手将后院门关了起来。剩下明溯莫名其妙地看了半响那扇紧闭起来的木门,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床铺便躺了下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蒋何芹儿袅袅从大门行了进来,一进门,典韦便不悦地责怪道:“小娘子也不知道疼人,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乱转,也不知道烧点热水。”
“烧热水?”蒋何芹儿怔了一下,却是脚下不停,纳闷地问道:“后面厨房不是有灶台么,想喝热水自己添把柴火便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甚么意思啊……难不成大白天的还要洗澡?”
“正是正是……”见蒋何芹儿一下子便将自己的意思猜了出来,典韦顿时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可是,昨晚你们不是都洗了么?”闻言,蒋何芹儿却是翻了个白眼,纳闷地言道:“一个个大老爷们,这么热随便打罐井水冲一下不就得了。”
“不是我老典,有个人他不能受凉。”典韦眼睛一转,便低声提醒了一句:“我六弟昨晚那个……今天不能洗凉水澡。”
“你六弟怎么了?”蒋何芹儿纳闷回头看了一圈,愣是没搞清楚典韦在说甚么。
“我六弟就是主公。”见蒋何芹儿神情,典韦哪里还不知道她不清楚自己与明溯的关系,便解释了一声后。
“哦,主公起来了?”闻言,蒋何芹儿顿时满心的喜欢,双颊不由地浮上一抹殷红。
难道明溯是后起床的?典韦怔了怔,却是觉得似乎与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不相干,便又提醒了一声:“他不是一夜没睡么?”
“他一夜没睡?”闻言,蒋何芹儿顿时就急了:“这人怎么如此不爱惜自个儿身体!”
“有你睡在旁边,他哪里还会想到爱惜身体。”典韦低声嘀咕了一声,便转头示意了一下后院门。
虽然听到了典韦这话句,可蒋何芹儿只以为典韦是在暗指明溯半夜想她,也就没有搭话,直接低着头推开后院门,行了进去。
晌午十分,睡完回笼觉,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的明溯神高气爽地走了出来,高声吩咐那蒋何芹儿午饭之后继续召集会议。
见状,外面那已经八卦了小半天的诸人互相推搡了一下之后,还是由扮演全职保姆角色的典韦出来发话了:“自己都已经睡了一上午,人家小娘子忙了半天还没休息,你总该怜香惜玉一些吧。”
“我昨晚没睡啊。”明溯已经彻底睡忘了早晨的对话了。
“知道知道,你昨晚折腾了一宿,可是人家小娘子也是没睡啊。”典韦自作聪明地提醒了一下。
“芹儿也没睡……为甚么?”明溯还是没有搞得清楚状况。
“你们不是那个那个的么?”典韦双手大拇指对着,示意了一个暧昧的动作。
“五兄想到哪里去了?”见状,明溯顿时眉心冒出了一丝黑线,郁闷地言道:“我昨晚没有去芹儿房中,不信你去问她。”
“切,这种事情能当面问的么?”典韦也不是傻瓜,才不会去做这种事情呢。
见实在说不清楚,明溯便蹿了出去,一把将那还没走出大门的蒋何芹儿给拽了回来,忿忿地言道:“你告诉他,昨晚到底我有没睡你房中。”
这话说得更是莫名其妙,任是蒋何芹儿再是灵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明溯是要她回答说“是”还是“不是”了,只得含糊其辞地言道:“睡了又怎么样?”
第574章 睡过就行
“睡了就是睡了,没睡就是没睡,你总该把话说清楚撒!”明溯这时候已经彻底快要暴走了。
“应该……也许……大概……约莫……没睡吧。”被明溯当众提起这事情,蒋何芹儿已经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这说话也变得期期艾艾,最终任是在场诸人都竖起了耳朵,却也没搞清楚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气死我了!”见话越讲越糊涂,明溯急得满面通红,扯着个喉咙吼了一声,便气冲冲地转过脸去,一副不想再搭理诸人的模样。
“好了好了,都别在旁边听了,该干啥干啥去。”见当事人都翻脸了,典韦又跑出来做好人道:“不管睡没睡,反正我们当没睡就是了。”
“本来就没睡。”明溯怒哼了一声:“我从来就没睡过她房里……”
这话说出来,蒋何芹儿倒没说甚么,外面却是有一道声音促狭地喊道:“主公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我们二十个弟兄可都亲眼所见你睡过的。”
话音刚落,昨晚过来开会的那几个军侯从外面陆续走了进来。他们也是与明溯同生同死惯了,所以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当然了,这也是他们刚刚进来,没搞清楚状况的缘故。
“我就说嘛。”典韦眼睛一眨巴,便低声对那蒋何芹儿歉然言道:“弟媳妇,都是我老典不会说话,你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两口子生气撒。”
“其实我们不是像你想象的那般。”这个时候,蒋何芹儿已经逐渐地回过神来了,见典韦喊了她一声弟媳妇,虽然心中甜蜜,却还是我见犹怜地解释了一声:“其实,主公也就是在我房中临时睡过一次……”
“这事情还有临时和正式之分啊?”典韦惊讶了一声,却是拍着自己脑门言道:“瞧我又乱说话了——甭管他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这睡过就行,睡过就行。弟媳妇,你去忙自己的吧。”
午饭端过来的时候,明溯已经被一帮混账手下气得七八成饱了,一见那满案的荤腥,顿时便全部倒了胃口。典韦微微示意了一下之后,蒋何芹儿便轻轻地移步到明溯身后,幽然叹息了一声道:“属下就这么让主公嫌弃么?”
“我不是气你。”明溯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却是感觉背后似乎有抽搐的声音,便愕然转过身来,却发现那蒋何芹儿早已是潸然泪下,便纳闷地问道:“他们笑话的是我,你哭甚么撒。”
“主公被笑话了,可芹儿的名节丢了又该怎么办呢?”明溯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这蒋何芹儿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午饭之前,大家在笑话明溯的时候,虽然说矛头所指没哪个提到自己,可毕竟自己是个女儿家,又寡居此地,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以后还不知道大家会如何看待自己呢。想到这里,蒋何芹儿便扑在明溯怀中,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明溯本来一直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现在被蒋何芹儿这么一提醒,却是猛然想起:不管自己究竟有没有对她做甚么,可毕竟当初是在她房中留过一宿,这事情其他人不谈,那留下来的十二名士卒可是一个个心知肚明。作为一个女人,蒋何芹儿满腹的委屈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明溯便轻抚着蒋何芹儿的肩部,愧疚地言道:“都是当初我年少不懂事,倒让你难做人了。”
“主公莫不是嫌弃芹儿老了?”一提到年龄,女人总是敏感得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主公现在就大了么?”
“哎……过了两年了,经历了许多事情,人也该成熟一些了。”明溯仰面看天,喟叹了一声。也难怪他会如此感慨,记得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是踌躇满志,一副人不风流枉少年的模样,可连续经历了几番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却是对男女之事明显看得淡多了。
“所以就不愿意要芹儿了?”怀中女子幽幽地追问了一句。
“谁说的?”明溯才回了一句,突然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容易滋生歧义,便暗叹一声,放缓了语气言道:“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主公到底是甚么意思……可否明确告诉苦命的芹儿一声呢?”
“我……”明溯憋了半天,却是始终无法将心中感受叙述出来。
那蒋何芹儿等了半响,却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期盼的结果,便黯然叹息了一声,便挣脱了明溯的怀抱,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地言道:“方才我只顾着伤心,倒是忘了菜肴快要凉了……主公快去用过午饭吧。”
“芹儿……”明溯张口欲言,那蒋何芹儿却是伸出一根俏生生的手指堵住了明溯的嘴,轻轻地言道:“主公不必为难,不管主公如何看待芹儿……芹儿此生都是主公的人。”说完,转头便走。
这话可就真难理解了。说是表忠心吧,先前语气动作又有些过于暧昧,可若是表达情意吧,却是再无下文。明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正待喊住那蒋何芹儿,将话说个清楚时,蒋何芹儿却是脚步一顿,吃吃地笑了一声道:“主公说自己长大了,芹儿方才也感觉到了。”
这话说完,蒋何芹儿便回头冲明溯下身飞了一记媚眼,嬉笑着往前厅奔了过去。
这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撒!明溯心中才感叹了一句,却是突然反应了过来那蒋何芹儿话中所指,便尴尬地将身子往后躬了躬,提了衣袍将下面的应激反应好生地遮掩了一番后,方才放心地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这一顿午饭吃得确实是完全没有胃口,姑且不谈那典韦诸人不时地会心一笑,便是蒋何芹儿那一副哀怨的目光,便也着实让明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好在饭后便是谈正事的时候,倒也免去了明溯长时间的尴尬与不安。
稍稍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发痒的喉咙之后,明溯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心中的打算:“昨晚我……”这话一出来,顿时堂中便笑成了一片。
明溯冷冷地怒瞪了带头嬉笑的典韦一眼,便讪讪然继续言道:“昨晚我抽了几个店铺,潜进去听了一下,发现有三个问题:其一,这些人虽然目前归于我等麾下,却还是心念故主,当然了,有些闲话自己人中间说说也就算了,可万一被有心听了过去,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其二,他们是以籍贯进行编制的,往往集聚在一起的,都是同一个口音,这种情况带来的结果便是战斗时甚为团结,能够互相照料,但是对于操典管理而言,却容易形成小团伙,联合起来对抗军令;
“其三,他们对我们的认同感极差,尤其以其中一些小头目模样的人为主,正是这些人给底下的士卒不停地灌输排外的言论……我专程观察了昨天路过的那间店铺半宿,发现那个与我争执的汉子情绪更为激烈,话里话外提到十数次想要将人拉出去单干。
“鉴于这一现状,我认为:首先要打乱他们现有的编制格局,重新进行编排,将同乡之人间隔开来;当然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所以第二步我们要做到在其中发展一批亲信力量,做到动态随时掌握;俗话说,打拉结合,拉的法子暂时我只有这个建议,至于打击,像那些顽固不化的人,我建议能够按照操典规定公开处置一批最好,即便是暂时找不到甚么茬子,对于其中一直起到负面作用的人,哪怕是找个机会,派了出去送死都要比将他们留在军中的好……大家看看,还有考虑甚么不到位的地方?”
明溯一说完,典韦便极其踊跃地站了起来,示意自己有话想说。明溯本来是指望那留下来的十三人提点建议,不曾想第一个站出来却是典韦。
反正也只是商议而已,既然典韦想说,那就让他说吧。
得到明溯点头同意之后,典韦便满面疑惑地问道:“主公昨晚真的没有睡……睡在小娘子房中?”典韦还是比较讲规矩的,一般正式场合对于明溯都是以“主公”相称。
大家本来还以为典韦有些好的想法,不曾想他如此迫切地站了起来,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来。当下,堂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险些便让明溯的脸彻底冻成了冰雕。
见明溯一副想要暴发的模样,典韦也是识趣,便紧忙坐了下来,连声言道:“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主公千万不要计较……我老典没甚么问题了,你们想问的继续问啊。”
明溯强自忍住直接抽刀砍人的冲动,冷冷地转向其余诸人,环视了一圈。
“如果他们不愿意交叉编制,怎么办?”见明溯怒色已经上了脸,旁边一名军侯紧忙开口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明溯抬眼看了一下,见说话的正是那第六镇的统领,想了想之后便提了个建议:“如果大规模的调动自然容易引起反弹,不过可以小规模的试点,比如说你们第六镇与第七镇之间互相抽借人员,一次数十人,慢慢的温水煮蛙,多调几次也就达到效果了。”
不得不说,明溯所想的这个法子还是比较切合实际的,在诸人心中,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有按照这个思路,以时间换空间,最终达到全军调整编制的目的。
第575章 军队改革
当然了,这也是明溯借鉴后世机构改革的经验所想出来的法子,这些经过无数的实践证明了的路子,拿到东汉末年来使用,却是十分实用得很。
后世那么多高智商的人都被这一招给玩得失了青春,丢了职务,换了岗位,何况是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知道痴迷张角的一些狂信徒呢。
见没有甚么人表示反对意见,这一条便先确定了下来。
对于拉的法子,诸人却是各抒己见,踊跃发言,便是连那先前羞得都快将头埋进案板下面的蒋何芹儿都提了极点自己的看法。
最终定下来的思路大致有以下五种:吃喝嫖赌,外加制造阶级区别。
“吃”指的是饮食方面。倒不是全军改善伙食,而是在各镇之间展开操练对抗,或者是其他一些临时部署的任务考核,排在前列的自然伙食标准要放高些,至于那些连续后进的,自然只能去过苦日子了。
这种方法一石三鸟,既拉拢了一帮亲信,同时又能在士卒之间树立竞争性的对立情绪。当然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人员的无序流动制造障碍。已经进了前列队伍的自然不愿意再回到原先的队伍,名次落后的队伍中的士卒想要得到更好的待遇,自然只能服从调配。
“喝”,顾名思义,便是饮酒了。男人之间,三樽酒一下肚,这关系便格外亲昵了起来,鉴于邺县的现状,暂时考虑双管齐下,一方面各镇统领以奖励先进士卒的名义邀请那些骑着墙头左右摇摆的士卒联络感情,另一方面由蒋何芹儿牵头,店中两名军侯配合,在各镇之中物色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士卒,将之拉拢为线人。
按照明溯的建议,如果有可能的话,蒋何芹儿可直接向各镇要人,建立一支独立的护卫队伍,以便执行一些紧急的机密任务。
至于“嫖”,却不是真的带着他们去逛青楼。事实上,就算是明溯批准这一方案,自己的军费预算也远远够不上消耗。本来提出这个建议的军侯也是一片好心,明溯也不忍打消了他的积极性,便折中地将这个方案修改了一番,定为:凡是历次军演中能够取得前五名的士卒,或者有特殊贡献的士卒,由蒋何芹儿出面,为其购买一名婢女作为家眷。当然了,这个住所却要他们自己想办法,除非能够连续赢得三次名次,才会奖励一间单独的房子供其家庭居住。
考虑到政策的封顶,在充分征求诸人的意见之后,明溯便将家眷的奖励人数上限定为了二名,至于其中能够连夺多轮名次的,则以累积职位的晋升作为奖励。
“赌”最好理解,无非就是暗中设立赌局,开点盘口,想些花样出出老千,让那些嗜赌如命的士卒欠下钱银。当然了,若是能够引进高利贷的模式自然更好,奈何这些军侯让他们去找敌人拼命倒是不皱一下眉头,可明溯与他们解释了好半天甚么叫利息,却完全成了对牛弹琴。
无奈之下,明溯只得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十分简单,却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知识范畴的启蒙教育,单纯地让他们多想法子赢钱,拢上一批输得连自己都得压出去的赌徒。
本来,有了以上四种法子已经够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卒吃上一壶的了,不想那闷了半响的典韦却是突然又开了一次口。
这次自然不是让明溯难堪的。也不知道那典韦的脑子里面究竟塞了些甚么东西,反正他话一说完,明溯便顿时怔在了当场,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按照典韦的说法,既然这些人原来都是信教的,那么中间定然有上下大小、贵贱亲疏之分,与其杜绝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倒不如在其中培养一种新的等级体制,形成全新的尊卑之礼,高下差别。如此一来,那么原先的太平教遗留的影响便与新的等级观念形成了冲突,自然而然也就达到了瓦解的目的。
定定地看了典韦半天,就在典韦忐忑不安的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时,明溯却是猛然一拍案板,站了起来,高声地赞叹道:“五兄实在是大才,如此阶级层次划分的观念,便是拿到后世去比起那些治国贤良也不逞多让半分。”
“属下也不懂甚么叫阶级层次,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典韦虽然指手画脚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思想深处却是没有提升到如此高的理论境界,此时见明溯称赞,便腼腆地言道:“主公你就不要表扬我了,再表扬我可是会骄傲的。”
“你完全有理由骄傲!”明溯依然沉浸在这种以毒攻毒的计策之中。
“那我就骄傲一回了啊……主公,属下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
“昨晚放着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娘子独守空房,主公却跑了出去听士卒的墙角,这有点不符合男人的习惯想法撒。是不是主公有甚么难言之隐,还是小娘子不合主公的胃口?”
这话一问出来,本来很是严肃的会商场面又被典韦给搅得一塌糊涂,所有的人,除了还在走神的明溯,以及那满面陈恳的典韦之外,便是连那当事人蒋何芹儿亦是满脸涨得通红,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
“我其实……啊?”明溯信口回了半句,却是突然觉得场面有些诡异,顿时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又拍了一下案板,厉声呵斥道:“该说的你说,不该说的给老子将嘴巴紧紧闭上!”
“我就说了自己会骄傲的嘛。”见明溯翻脸比翻书还快,典韦只得嘀咕了一声,怏怏然坐了回去。
就在一波三折之中,在明溯的强烈要求之下,诸人言归正传,又对那打击的方式进行了商议。
到底在场诸人大多不是暗军出身,便是那青龙战队出身,所想出来的法子无非就是暗杀、狙杀、掩杀,失手误杀……甚至还有自相残杀这些老本行的玩意,可偏偏就是没人能够想到更为高明的借刀杀人的法子。
无奈之下,明溯只得将这个课题布置给了诸人以后慢慢考虑完善,便匆匆忙忙结束了军议。
这个时候,明溯已经有些后悔了。当初怕路上有危险,便没有选择带一名谋士随同上路。现在好了,安全是不用多考虑了,可这动脑子的事情绝大部分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若不是仗着那超前了足足二千年的记忆,估摸着今天自己也只有大眼瞪小眼,直接抓瞎了。
异常疲倦地揉了揉胀痛的小腿,明溯还回到自己先前所睡的房间,直接呼啦呼啦又睡了起来。
这缺觉的感觉真是不好!虽然散会的时候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可任凭诸人再是等待,都不见明溯出来,最终只得大家一起上阵,将蒋何芹儿精心为明溯准备的那一份给分享了个精光。
大快朵颐之后,典韦还是念念不忘困扰了自己一整天的疑难问题,毫无疑问,在他的刻意安排以及厚颜无耻的要求之下,那侍候明溯的事情就全交给了蒋何芹儿。
眼看蒋何芹儿半推半就地进了明溯的那个房间,外面本是一脸严肃的诸人顿时一个个如同那猴子上树一般,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团团将那些有缝的地方去抢占了下来。
抢到了优越位置的人,如同典韦,自然是踮起了脚跟,伸长脖子往里偷窥了过去,至于那些动作稍逊的,则是满脸懊丧地凑在一旁,侧着耳朵小心地听着声响。
这些人也实在太贼了,加上一个个动作敏捷,那蒋何芹儿心中又是全部心思都放在熟睡的明溯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现场直播了。
见明溯和衣而卧,蒋何芹儿轻轻地推了他几下,见没有反应,便哀叹一声,慢慢地摸索着将明溯的长袍揭了开来,自己却是搬了个绣墩坐在床前,用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为他驱赶着乱飞的蚊虫。
辛辛苦苦看了小半夜,却是发现除了先前的宽衣之外,再无惊艳的场景了,诸人也是累得腰酸脖子胀痛,便无聊地一个个散了出去,只剩下那典韦还坚持“贴身护卫”在窗外,尽心尽职地等着偷窥。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典韦心中失望,准备放弃的时候,房中明溯却是微微哼了一声,转身便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埋头便往外面行去。
见状,典韦吓了一条,正准备蹿入黑暗阴影之中时,蒋何芹儿却是紧忙上前扶住了明溯,温柔地问道:“主公可是肚子饿了……要不芹儿去热点饭菜?”
“你……你怎么在这儿?”明溯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响才弄明白了房中情景。
“夏天蚊虫比较多,属下在为主公驱赶呢。”虽然说脸上已经彻底红透了,可蒋何芹儿却是坚持不送手,声音比那蚊蝇还要细上几分。
“蚊虫?”明溯回头望了一眼床铺,纳闷地言道:“放下帷幕不就行了。”
“可,可是……还有几只一直赶不干净。”蒋何芹儿怔了一下,脑中却是灵机一现,憋出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我皮糙肉厚,耐得住的。你先睡去吧。”明溯吩咐了一声,继续往外行去。
“嗯。”一听明溯让自己先睡,蒋何芹儿顿时羞得慌了神儿,却是纳闷地问道:“主公又要去听墙角了?”
“不是,我内急。”说到这里,明溯感觉到又是一阵强烈尿意的袭上脑门。
第576章 利用职权
哗啦哗啦痛快地扫射了一通之后,明溯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脑子也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眼神回转之间,骤然发现一道黑影正伏在自己房间窗前,便高声喊了一声:“谁在那边?”
典韦本来以为自己隐藏的位置足够隐蔽,却不曾想一下子被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得赶紧跑了过来,装作十分意外地问道:“主公这么晚又出去啊?”
“我不出去。”明溯疑惑地望了一眼典韦,却是直接追问道:“你在那里做甚么?”
“没做甚么啊。”典韦讪讪地挠了挠脑袋,左右打量了一下道:“我也有些内急,便出来寻找方便的地方,不曾想却是迷了路,找不到自己是哪个房间了。”
迷路?明溯纳闷地回顾了一下院中。虽然这后院足足十数间厢房,可也不至于出来小个便就迷路了撒。不过既然典韦这么说了,明溯也只能当他路痴或者夜盲了,便随意地挥了挥手:“多大的个人了,出来转一圈还找不到房间,昨晚你不是已经住了一宿了么。”
“嗯,我似乎想起来了。”典韦闻言,转头便往侧面厢房走了过去。
等他才走到一半的时候,明溯却是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了。
“我让你内急,让你也……内急!”紧随着明溯的怒吼声的,是那典韦一连串的哀嚎求饶声。其余诸人虽然都回到了自己房中,可毕竟熬了半宿,一时半会也没能彻底睡迷糊过去,此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个个心中都暗叫侥幸:好在自己扛不住困意,先回房歇息了,若是不然,恐怕现在外面叫得跟杀猪一般的也能算上自己这一份了。
那典韦被打得绝对不冤枉。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竟然脱口而出一个“也”字。
这个字一下子就提醒了明溯,自己也就是在房中与那蒋何芹儿说了自己内急,结果典韦竟然说自己也内急,联想到先前隐在窗下一动不动的身影,任是明溯反应再迟钝,此时也该想到了自己的话早已被典韦偷听了过去。
竟然敢听自己的墙角!明溯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这下手起来便更加的没轻没重。
那典韦本就理亏,虽然力气远远胜过了明溯,可毕竟不能还手,只得一边将那后背转了过来,抱头往前蹿了出去,口中还呐呐地嘀咕了一句:“我皮厚肉糙,不碍事的。”
本来明溯还没准备追上去的,这句明显又是偷听去的话却是让他彻底恼了。就在那典韦快要蹿进自己房门的时候,后面一声尖锐的风声急剧地冲着后脑勺扑了过来。
当真还玩上真的了?这是典韦被那石块击中后脑勺,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对于典韦的抗击打能力,明溯可是有信心得很,虽然见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是口中冷哼一声,转头便进了房间。
先前这一幕早已被站在门内的蒋何芹儿看得个一清二楚,此时见了典韦被击倒在地,便紧张地问道:“主公要不要去看看有没伤着人?”
“不用看了。”明溯怒气未消地言道:“我只用了半分力气,那石块又没有尖角,若是真打死了,也是他倒霉。”
话虽这么说,可明溯却还是扬声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都别看热闹了,去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抬了进去,如果还有呼吸,再给他一下狠的……老子要他到明天早上都醒不过来。”
此话一说出来,顿时那些耳朵竖得老高的人全部心中都震颤了一下。好在出头的是典韦,若死换了自己,恐怕此时主公已经亲自动手再追上去惩罚一通了。
当然了,抬进去是没问题,再下狠手就不大可能了。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抗击打能力非凡的典韦早就醒了过来,便扯住诸人,如同战场凯旋归来的将军一般,双腿盘坐在床上,得意洋洋地吹嘘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可是没看到啊,那个宽衣的模样,那个小手扑打蚊虫,那个温柔体贴,咂咂,我老典这一下没白挨……”
“典老大就看到了这些?”闻言,本来还兴致勃勃地准备听上一番故事的诸人顿时心中十分失望。
“这些还不够?”典韦满面兴奋地睁大了一双牛眼,不悦地言道:“就是这些情景,还是我老典冒着性命危险才打探来的。”
“嘘!”诸人忍不住齐齐嘘了一下典韦,便各自索然散了回房睡觉去了。
到底是已经睡了一觉,半夜突然醒来之后翻来覆去却实在是无法入眠。蒋何芹儿缩在里面,睁大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明溯辗转反侧,实在憋不出了,便悄悄地探出一条腿去,拨拉一下明溯。
“你还没睡?”感觉到动静的明溯惊讶转头过去,二人的目光紧紧地胶着在了一起。
明溯这话也问得好笑,自己在床上扭来扭去,那蒋何芹儿虽然也不是第一次陪他,可二年前那次却是闲叙了一夜的话儿,现在气氛如此尴尬,她又如何能够静下心来入眠?
“属下在等主公先睡呢。”憋了半响,蒋何芹儿却是找了个相对比较合适现在二人处境的理由。
“没甚么外人在,就不用这么生分了。”明溯总觉得二人如此说话特别的别扭,便吩咐了一声:“老是主公主公的叫着,我都有些利用职权压迫下属的感觉。”
闻言,蒋何芹儿不禁莞尔一笑,凑近了几分,吐气如兰地在明溯耳边嘀咕道:“属下正等着主公压迫呢……”
妖精,绝对的妖精!明溯心中不由地又浮起了当初在洛阳府中再次见到蒋何芹儿时的感触。本来,明溯还准备往后缩一缩,可一退却是感觉后背撂到了空处,无奈之下,只得硬生生地忍住了诱惑。
就在二人闲叙之间,距离却是越来越近,似乎感觉到了那股温暖的气息已经到了自己唇前,明溯忍不住喉咙间的干燥,悄悄伸出舌头润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此时虽然已是半夜,外面却是月光如洗,那蒋何芹儿正浑身燥热,艰难煎熬之时,突然发现明溯竟然将舌头探了出来,不假思索之下便将脸往前再凑了半分。
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对滚烫的湿润骤然撞在了一起,二人皆是微微一怔,接下来便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不仅是蒋何芹儿熬得难受,明溯也是浑身浮肿,整个人都大了一圈。
良久,二人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蒋何芹儿探手轻轻地拂过明溯的额头,纳闷地问道:“主公莫不是生病了……怎么额头如此的滚烫。”
“火气……重。”明溯恍惚地应了一声,却是化被动为主动,猛然翻身上去,恶狠狠地言道:“可是你主动要求我压迫的撒!”
“属下心甘情愿。”到底是过来人,蒋何芹儿对于男人的心理把握得十分透彻。这种禁忌的刺激,犹如那后世的制度诱惑,一阵阵地将明溯的身心推向了**。
不知道是因为顾忌旁边厢房中的十数双竖起的耳朵,还是承受能力比较强,连番征伐之后,明溯终于闷嚎一声,如同一滩烂泥般慵了下来。
太没有成就感了!虽然说自己已经算是尽了全力,可直到现在,那一直迷蒙着双眼,似乎正在回味着幸福感觉的蒋何芹儿却是连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郁闷地看了蒋何芹儿半响,明溯口中不自觉地迸出了一句问话:“你不会**么?”
蒋何芹儿正在回味,突然被明溯如此一问,稍许怔了怔,紧忙追问道:“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女人叫几声才好?”
“嗯……”面对如此懵懂的少妇,明溯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了,只得鼻孔间哼了一个字出来。
“那一会属下一定高声**。”到底是****,蒋何芹儿是百般屈就明溯的要求。
也是憋得实在太久了,被蒋何芹儿这么一撩拨,明溯顿时感觉那话儿又来了感觉,便翻身上马,继续了下一轮猛烈的冲锋。
“床,床……床!”这次,蒋何芹儿终于有了改进,还不待明溯如何发力,便扯着嗓子拼命地叫喊了起来。
我勒了个去!突然听到如此奇葩的叫“床”声,明溯顿时心中五味杂陈,全身都感觉毛骨悚然,一个激灵之下,顿时就早早地缴械投降了。
那蒋何芹儿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依然努力仰着张玉面,十分期盼地问道:“方才属下叫得可好?”
“好……好甚么好?”明溯郁闷地翻了下来,仰面朝上,无力地叹息一声道:“芹儿这叫得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泪下……”
“还要流眼泪啊?”闻言,蒋何芹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歉意地言道:“要不再来一次,属下一定会让主公满意。”
“不来了吧。”明溯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致。
“都是属下不好,主公你再压迫一次属下吧……这次,属下一定痛改前非,让主公满意。”那蒋何芹儿虽然不是初女,可毕竟身子久旷,这食笋思味的感觉实在让她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小猫,四只爪子拼命地挠动着。
“你做得很好,不需要再压迫了。”
“属下觉得做得还不到位。”
“很到位!”见蒋何芹儿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明溯只得爬了起来,陪着笑脸言道:“姐姐你就饶了小弟弟吧……改天再压迫好不好?”
第577章 欲罢不能
最终,被纠缠得实在没有办法的明溯,只得恹恹地应了蒋何芹儿的央求,再一次压迫了之后,方才得以免去这劳役的苦差。
得到滋润之后,蒋何芹儿一脸的满足望着熟睡的明溯,一对美眸弯得如同月牙儿一般,侧手撑在腮下,想了小半夜心思,却是迟迟难以入眠。
明溯却是丝毫不管身边的玉人横陈,只是疲倦地躺了下来,四叉八仰地睡得如同一头死猪般,连与周公下棋的梦境都没出现半分。
第二天一早,望着蒋何芹儿那肿得如同熊猫般的深深一道黑眼圈,典韦纳闷地问道:“昨晚弟媳的床铺坏了么?”
“没有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想起了昨晚的点点滴滴,那蒋何芹儿闻言面上顿时一红,却是急忙矢口否认道。
“那半夜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喊了几声床甚么的?”典韦还是没整明白。
“或许……是你听错了吧。”蒋何芹儿面色通红地拨开挡在前面的典韦,一溜小跑奔到了前面去准备早饭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的说法,所以任是典韦已经拼命地将思绪往那方面引了,却还是心中一堆疑团,难以弄清楚究竟昨晚发生了甚么。
满面懊丧地爬了起来,陪着一众属下吃过早饭之后,明溯正待回头继续补觉,那典韦却是十分称职地提醒道:“主公,我们已经在邺县耽搁两日,也该出发了。”
“哦,那就走吧。”闻言,明溯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便准备去牵自己的马,旁边蒋何芹儿却是突然泪盈满眶,焦急地扯住他的衣襟,低声提醒道:“主公可是答应过属下的……”
“答应甚么?”明溯纳闷地反问了一句。
此时,典韦等人都是竖起来耳朵在旁边偷听,蒋何芹儿也不能说得太明确,便嘟嘟囔囔地言道:“那个,属下不是做得不对么……主公还要责罚属下呢。”
“下次再罚吧。”闻言,明溯顿时就想到了压迫的事情,便忙不迭地将此事推卸掉了。
“主公……”见明溯竟然真的要走,蒋何芹儿顿觉心中十分委屈,便幽幽地言道:“若是主公不教导好属下……下次芹儿再犯错就不好了。”
“那个错误,一天犯个两三次就可以了。”明溯眉心堆起了黑线如云,却还是别有所指地言道。
“可是……”蒋何芹儿见实在留不住明溯,便低声央求道:“要不,主公走之前再教导一下芹儿?”
闻言,明溯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心中喟叹一声,便转头吩咐那典韦等人道:“既然如此,便吃过午饭再走吧。正好五兄陪着第六、第七镇去调整一下,如果有甚么刺毛头,正好可以压制下来。”
明溯这倒也是打得如意算盘。一方面可以充分发挥典韦的强悍武力,也免得一会儿调整的时候引起军中哗变,毕竟此时在这里统兵的都是青龙战队出身的军侯,虽然有自己言传身教,可这经验、手腕上面自然还是要欠缺一些的。当然了,更主要的另外一方面则是自己与蒋何芹儿还有更重要的隐秘事情要做,所以也是趁这个由头将诸人支了出去。
对于明溯的吩咐,其余诸人自然没有意见,闻声便抬脚往外行去,那典韦却是愣头青,杵在院中直着嗓子喊道:“属下护卫职责所在,不得离开主公寸步。”
“我用得着你护卫么?”闻言,明溯心中不禁气急,便冷冷地呵了一声。
自从昨晚无意间发现典韦竟然也会偷窥之后,说甚么明溯可也不会让他留了下来。谁说老实人就不会做坏事的?这典韦看上满脸的忠厚老实,可做起听墙角偷窥的事情却是比谁都胆子大。
“要不,主公亲自去主持调整事项吧……我怕自己做不好。”典韦眼睛一转,却是又想了个理由:“至于教育小娘子这等小事,属下代劳就行了。”
这典韦也是说得好笑,他也不问问明溯要去教育蒋何芹儿甚么事情,竟然准备有事属下服其劳。这番话一说出来,不提那明溯的面色冷得已经快要滴出水来了,就是旁边的蒋何芹儿亦是满面绯红,低头绞着裙裾。
“又不是让你负责,你只要做好打手的职责就行了……ok?”明溯气昏了头,直接仿照后世的习惯打了个手势。
“哦……揩?”典韦可从来没接触过这种超时代的洋玩意,在旁边纳闷了半响,却似乎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主公是要教导这个啊……那属下就不敢代劳了。”典韦一边打着眼色暗示其余诸人往外走,一边单手空握拳头,另一只手却是翘了三根指头慢慢地凑了上去。
这动作实在太形象,太暧昧了,任是现场诸人已经想象力十分大胆了,都没有想到自家主公竟然准备白日宣淫。
当然了,不管相信不相信,至少那个动作的意味已经十分明确了,此时若是自己还留在院中,岂不是白白地惹得主公嫌弃。
面红耳臊地好不容易才等到诸人离去之后,蒋何芹儿忙不迭地上前拴上了门闩,回身亦是好奇地问道:“还有两根在哪里?”
“甚么两根?”明溯正气得胸闷,自然没有心思去细细思索蒋何芹儿的问意。
“就是……主公不是竖起来三根手指示意么,可昨晚芹儿为何只见到一根?”蒋何芹儿刨根究底地追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溯本来想跟她解释一下甚么叫ok,想想还是算了,便含糊其辞地言道:“我这指的是三。”
“啊……”虽然口中表现得十分惊讶,可那蒋何芹儿闻言之后,满脸的喜色却是任谁都看得出来。
这半天下来,明溯已经累得上眼皮子搭下眼皮子,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也不知道那蒋何芹儿将明溯的手势误会成了次数还是个数,反正是三个洞口转了下来,明溯发现自己竟然还没达到三次的要求,无奈之下,只得小声地央求那蒋何芹儿:“要不,换个地方都算一次?”
“那怎么行呢?回头,主公又要说属下犯错误了。”闻言,蒋何芹儿努力昂起头,吐出了半截之后,含糊不清地抗议了一声。
“可是……”明溯本来想说自己经过大半夜的热身,此时已经属于赤果果的干货,就算折腾了下午,估摸着都没有纳贡的**。可还没等他说完,那蒋何芹儿却是动作逐渐又生疏转为了熟练,最后话到了明溯嘴边,却是变成了一声长长的满足:“哦……”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等典韦诸人联手压制住两镇六千人的反弹,强行对其进行了调整,赶了回来的时候,那酒肆的大门还是牢牢地拴着。
艳羡地望了一眼院墙之后,典韦便随手点了一个驻扎本地的军侯道:“老子肚子都饿得前腹顶着后背了,你也该尽点地主之谊吧!”
“可是,城中最好吃的地方就在这里撒。”那军侯自打被明溯留在邺县之后,就从来没去过其他地方吃饭,此时虽然并不小气,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甚么更好的地方可以款待典韦等人。
“要不,你上去喊门?”典韦一脸的促狭。
“别别别,我还是再想想吧……”那军侯一听,顿时想起了昨晚典韦的遭遇。那块石头,虽然不算大,可飞了起来还是怪吓人的。自己可不是典韦这样的怪胎,完全没有必要去自讨苦吃。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到了晚饭时分,抬眼看到那红艳艳的火烧云在西边慢慢地消沉了下去,无聊地蹲守在院外的诸人互相对视一眼,却是唉声叹气地继续另找地方填饱肚子去了。
虽然说中午去的那家酒肆,说是菜肴,其实比猪食也好不了多少,说是酒水,简直比涮锅水还要难喝,可毕竟还能有个地方坐坐,哪里像这外面,除了满屁股的黄土,便再也没有甚么收获了。
不得不说,蒋何芹儿还是比较适合调教的,才挤着干巴巴的眼泪叫了几声“床”后,见明溯面色索然,便立马自我整改了过来。
就在典韦等人焦急等待的时候,院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完全一边倒的无声的战斗。
明溯现在已经累得彻底不想说话了,与其无奈地抗争,倒还不如安下心来去享受这种被强迫的感觉。本来明溯倒也想偃旗息鼓的,奈何那话儿今天不知道吃错了甚么药,稍稍一受刺激,便立马昂然挺立,不动如山。
至于蒋何芹儿,本来那嘴就基本没有歇息过,除了开始还象征性地喊了几声后,其余时候都是忙不迭的用嘴唇、牙齿艰难地作着殊死的战斗。
虽然说这场战斗没有硝烟,可就是腥味实在太过浓郁了一些,月过柳梢的时候,明溯终于完成了自己定下的任务。当然了,也不是他主动完成,而是那蒋何芹儿折腾了足足六七个时辰之后,体力消耗也实在太大了一些,所以便体贴地起身,暂时放过明溯,出去准备夜宵了。
知道甚么是有氧运动么?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到最后连汗水都流不出来之后,突然喝上一瓦罐热乎乎的汤汁之后,明溯顿时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兴奋得跳跃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服侍明溯用完夜宵之后,那蒋何芹儿打来热水,细细地为明溯擦拭一番后,又随手将他的衣袍给泡了起来。
“都浸湿了,我还怎么穿?”
“主公莫急。天这么热,一夜也就干了。”
第578章 隆重典礼
其实,不管衣服洗不洗,现在都已经是半夜了,就算明溯等人能够潜了出去,那些代步的战马总也不可能肋生双翼吧?
又是一晚过去了,酣畅淋漓被动享受得头昏脑胀的明溯歪歪扭扭地行了出去,却是发现左右厢房之中竟然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难不成这帮家伙早早就出去了?明溯一边纳闷地想着,一边随手将门闩给抬了起来。
闻声,外面或蹲或坐的十数人一个个抬起头来,瓦罐口大的黑眼圈中难以掩盖的哀怨顿时齐刷刷地照了过来。
终于结束了这苦逼的日子……解脱的感觉真好!
当然了,这仅仅是典韦等人的想法,至于明溯则是强烈地感觉到了一股重见天日的幸福感。
常言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大致形容的就是蒋何芹儿这样的老板娘吧。幸好这个时代没有伟哥,若是不然恐怕那良田好好生生地在原地抛荒,自己这头小黄牛便已经埋尸田边溪头了。
虽然说多留了一宿自己的确是吃尽了艰辛,可却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就在昨天的整顿之中,典韦等人却是惊讶地发现,原来这黄巾贼的遗老遗少们竟然也不是穿着一条裤子,尤其是那大河南北的更不是同一条心。
之前,明溯并没有与张角详谈这些人的来历,不过经过这次一调整,却是发现原来三万士卒并不完全都是冀州人氏。甚至,其中绝大部分与那张角的老家巨鹿郡完全搭不上边儿。
就在整顿的时候,典韦惊喜地发现竟然有那么数千名士卒本身就是从大河以南荆、扬二州迁移过来加入张角麾下的,甚至有些士卒本身就来自陈留周边的兖州地界。
毫无疑问,这些都应该是原先马元义的部下了,只不过后来被何进实施了斩首行动之后,群龙无首,这一部分先渡河的士卒举目无亲,毫无根基,只得转而投入了大贤良师张角的麾下,也算是根深蒂固的嫡系力量了。
毕竟是后加入的力量,现在又没有彻底完成整合,诸人自然不可能与那些士卒泄露明溯的身份,不过有两点消息却是可以隐隐约约地点了出去的。
其中最好利用的一点自然是乡音,虽然说大部分中间只隔了道大河,不过口音却是大相径庭。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之后,典韦等人自然不可能再用官话与之沟通。
不用多说,老乡见老乡,自然是两眼泪汪汪。如果是兖州,恐怕东郡与颍川的人是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可这里却是冀州,于是老乡的概念便被无尽放大了到了一州之地。
当然了,除了这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的兖州士卒,就是那河南周边的荆、扬二州亦是觉得亲近了许多,毕竟陈留本身就在兖州的南部,与那荆州相邻,就算是扬州……其实,中间也不过就隔了豫州而已。
总之就一句话,随着典韦等人的核查编排,整个军队立马就以大河为界,分成了两个针锋相对的派别。
尤其是在典韦出手**下几名怂恿士卒闹事,企图浑水摸鱼的家伙之后,顿时全军都将典韦视作为了军神。尽管典韦一再腼腆地自谦说自家主公比自己武力也不逊色多少,可一个是耳听为虚,一个是眼见为实,何况听那典韦的话音可是十分明确的:比自己逊色一点!
按照形势发展,这支军队自然应该以典韦作为统帅,可典韦却是明溯的贴身亲卫首领,分身乏术,自然不能两地兼任职务。何况按照典韦的说法,自己可是堂堂先登军的统帅,若是甚么烂鱼烂虾,偷鸡摸狗之辈都要自己去当统帅的话,那么自己的名声也就不值钱了。
这一番话当场险些就激起了兵变,倒不是那些士卒准备造反,而是典韦的实力现成的摆在这里,那些士卒见要求没有达到,便一个个地将矛头转向了统领自己的十名军侯,纷纷要求他们下岗,由典韦重新安排先登军的将校过来担任新的统帅。
不小心捅下漏子的典韦自然不可能越俎代庖,抢在明溯前面先应承甚么,所以便将这个皮球极为直接地踢给了明溯。
至于诸人“不小心”泄露出去的第二个消息则是最新才发生的一件事情。
用那典韦的话说,你们圣女张宁现在正在可着劲儿的倒追我家主公,为此,更是连爹娘都先叫甚么,你们这帮鳖犊子还在这里叫喊甚么……早晚有一天,你们都是那张宁的嫁妆。
一听这话,那帮士卒不仅没有止住哗变,反而更加起劲地闹腾了起来。若不是因为明溯正在与大姐“商议重要事情”,恐怕昨晚那帮士卒便冲了过来,要求见上未来的主公,乃至是教中“圣子”一般人物的明溯一面了。
毕竟自己与张角暗中交易,收容了这三万可谓是板上钉钉的“反贼”,如果传入朝中的话,恐怕就算那刘宏容忍程度再高,最终也扛不住一众大臣所谓的悠悠之口的。明溯思忖了一番之后,却是决定将会见与送行结合起来,两个仪式一起搞。
虽然说原先没有安排过送行这一活动项目,可既然自家主公要求了,那下面的军侯自然只有跑断腿的义务。
也是明溯实在太拉风了,这次出来经过选乘的是那匹已经散养桃花岛很久的汗血宝马。没办法,按理说自己出来不应该如此招摇过市的,可按照诸人的劝说,主公常常身蹈险地,若是有匹给力的战马,那么危险系数自然可以降低几成。
就在典韦等人出去安排的时候,明溯却是喊过两名特战队员,悄悄地吩咐了一声之后,后者立即牵着那匹神骏异常的汗血宝马先行赶出了城。
至于明溯,则是换了一匹灰不拉几的杂色母马,晃晃悠悠地在其余诸人的陪同下,换了个西门,也转了出去。
按理说,明溯应该等那些士卒全部出城之后,方才会动身,可三万人的行动是甚么概念?
再是注意行踪,恐怕此时官府也应该得到了讯息。
当然了,既然没准备掩盖行踪,那么明溯自然要考虑一个相对合适的身份。按照先前商议的结果,明溯现在的身份是北方第一个豪绅,也就是邺城诸多商贾店家的衣食父母,货物渠道供应商,恰好路过邺城附近,所以这些新兴商贾才会不约而同的一起出去迎送。
虽然说这个由头十分的不靠谱,可是守卒只有区区二三百人的邺城官府又能奈之如何呢?何况那蒋何芹儿在此地经营数年,上下关系全部都已经够得上了,再撒上大把的钱银出去,自然没有人会再出面干预这一民间组织的商会活动了。
尽管如此,明溯却还是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将那一身月白的长袍换下,穿上一身备用的软皮盔甲,看起来倒也算是十分威武。
到底是行伍出身,虽然为了掩人耳目,已经分成了无数的小股队伍,可毕竟有这么多的数量摆在这里,任是城门守卒再是视若未见,三万人络绎挤出城门也是花上一段时间的。明溯本来还准备等上二三个时辰的,可还没等他将周围的景色欣赏完,约莫也就是距离自己出城小半个时辰吧,大片大片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诸人商定的会面地点是一片冲积平原地带,再往前走上数百步便进行了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区域。之所以选在这里,主要还是为了明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邺城外面。当然了,除此以外,此地与城池之间再无阻隔,虽然说声势上难以保密,可却也能够有效地预防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暗中跟梢、打探。
在前面带路的便是一众士卒心目中的军神典韦,考虑到蒋何芹儿的安全,这种场合她还是选择了回避,反正无论她出不出面,那城中此时正掂着金块眉开眼笑的县令也知道这个女子势力极大,当然了,在他心目之中,这个势力自然还是指的商业经营、货物转运的能耐。
目光冰冷地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各式人等,尽管心中清楚不过都是些士卒装扮的而已,可明溯心中却还是不由地涌起了一股自豪感。这种远离一个地方时,成千上万的“百姓”赶出来相送的感觉的确十分值得享用,也难怪后世那么多的贪官污吏非要整出一些万人送行,千人迎接,百米红毯之类吸引眼球,最终又得不偿失的花样。
这些人此时已经明白面前这个看上去浑身都散发着寒气的少年正是自家的新主子。当然了,新主子的年龄早就通过第六、第七镇有幸见过其一面的士卒口口相传到了那些好奇者的耳中。
尽管心中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可现在几乎每一个第一次见到明溯的士卒都会不由地暗暗惊叹一声——好年轻的娃儿!
当然了,这只是那些素昧平生的一些人心中的想法,就在明溯准备随便说上几句勉励的话时,那人群之中却是骤然奔出数百人,满面敬畏地伏倒在湿润的泥土上,五体投地,狂热地高喊了起来:“见过渠帅老祖!”
这个称号着实太熟悉了,可毕竟已经足足两三年没人提起了,闻言明溯方才一怔,便立即意识到了:想必那马元义迁徙二州教众的时候定然混杂了部分南郡的信徒,而这些人恰恰是原先在熊河村祭坛曾经随同宋方等人一起拜见过自己的。
第579章 招摇撞骗
真是完全出乎明溯意料,随便出来接见一些人,竟然还能遇到当年的“老部下”。
幸好旁边典韦及时地咳嗽了一声,不然的话估摸着明溯此时又要怅然感慨一声“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之类的诗句了。
遇到熟人便好说话了,虽然说先前因为自己窃取了南郡这一方的渠帅位置,而且还挂了个平天将军的旗号,可毕竟对于那张角等人而言,这也是个给人欺上脸来的丑事,明溯自己不在外面宣扬,他们自然不会再去满大街诉苦。
尽管之前因为明溯将张宝给拿了下来,最终神上使张曼成一路协调了无数的徒众,充分发挥了人海战术,密密麻麻的一路围追堵截,险些就将明溯这个教内最大的“叛徒”斩杀途中,可这些底层的教众却是不清楚实情撒。
何况,这些人却不是张曼成的直属部下,早在明溯被追杀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另一个神上使马元义给蛊惑着绕了个大圈子迁往大河沿岸的东郡了。
对于这些南郡老人而言,明溯一直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尽管这个领袖实在太不负责任了,随便安排了宋方、老熊心等人代管教中事情之后便直接飘然远遁,从此杳无音讯,可还是的的确确无人能够代替得了领袖的地位。
一直以来,这些人都与其他同伴有些意见不合,或者说,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有些高高在上。原因很简单,自家渠帅与其他三十六方统领可不同,不仅如此,按照那莲花老祖转世的身份地位,估摸着就算与大贤良师的师尊中皇太一相比,那也是身份不逞多让的祖辈人物。
本来大家还觉得自己被张角给“送”了出来,心中难免有些不甘的怨气,此时一见原来是自家渠帅老祖在后面主宰了这一切,顿时觉得所有的疑惑都顿时迎刃而解。
是啊,也只有莲花老祖那般的传奇人物才能提前布局,将这么多人救出苦海。这是那些出身南郡的老人此时共同的想法。
微微咳嗽了一下,稳定了心神之后,明溯却是暗叫一声侥幸。幸好自己与那张宝一直没有正面争夺南郡,而且这些人恰恰又是先被马元义给忽悠了出去,若是不然的话,估摸着现在自己一露面便是漫山遍野的喊打喊杀声了。
想到这里,明溯便微微侧头吩咐了一声旁边的士卒。闻言,那士卒稍许怔了一下,却是紧忙骑了上马,一溜烟地穿过那片森林,奔了出去。
“都是一帮老兄弟了撒!”明溯感慨了一句,便接不下去了,毕竟自己与他们可谓是基本上都没有甚么真正的交集,此时便是想说些怀旧的感伤话儿也是没有那种情境。于是,明溯便随口扯了几句废话:“前些日子,我遇到了老熊心,他的身体比以前更为健壮了,当然了,本……老祖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所以老熊心的职责现在已经改由其本家侄儿熊鹏担任。”
真是好险,到底是说溜了口,明溯差点便直接自称本侯了,好在反应还算迅捷,就在那临门一脚的时候给生生地改了回来。
此时,那些人却是没有心思去思索明溯话中的破绽。熊鹏虽然年轻,可毕竟是南郡祭坛所在熊河庄中少壮的一派,这些人过去祭拜的时候大多都与之打过交道,此时听明溯一说,一个个更是信服,继续伏地大喊道:“渠帅老祖英明!”
明溯与这帮村野愚夫胡乱地打着机禅,那后面抖抖颤颤的二万余人却是有些站立不住了。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少年怎么会与老祖挂上钩的,可那些自己的同伴口口声声称其为渠帅,这却是所有的人都亲耳听到的。
如此说来,此人定然也是三十六方首领之一,只不过三十六方首领的名号,平素大家在军中也多有交流,却是没有印象记得有这么年轻的一号,所以也就在迟疑着是否上前拜见。
当然了,若是去问那前面隔了数十步拜倒在地的南郡诸人,肯定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此情此景,又有谁敢越众上前去做出贸然冒犯这个少年的事情呢?
就在众人心中半是震颤半是疑惑的时候,明溯背后却是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闻声,明溯顿时心中一喜。
也是自己过于谨慎了,竟然让人将汗血宝马如此醒目的特征给提前送了出城,不想竟然阴差阳错地又遇上了自己当年在南郡的老部下。当时,那些人出列拜见的时候,明溯便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完美收心、整编这帮精锐士卒的良机降临了。
那名士卒正是得了明溯的吩咐,赶去预定的集合地点将汗血宝马牵了过来的。三人四骑刚出森林的时候,明溯口中便突然唿哨一声,转瞬,一匹威风凛凛的血红色战马如同天马下凡般,带着迅捷的风声奔了过来,等那汗血宝马快到身后的时候,明溯却是玩了一个花样,原地在马鞍上一蹬,便跃了起来,如同大鹏展翅一般,飘飘然落在了汗血宝马背上。
就在场中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明溯却是猛地将手中缰绳一提,屁股往后用力,那战马前后吃力之下,顿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双蹄在空中连续虚踩了七八步,方才重重的落下。
这一记驭马的本领可是明溯在草原时向那阿扎特学过来的,等闲中原世居之人,就像眼前这帮,又何尝有人见过如此极具冲击力、震撼感的一幕?
当然了,对于他们现在的统领,那十名军侯而言,毕竟是当初陪同明溯一起杀往辽东,又转向徐无山一路越过马訾水的,途中无聊的时候大家也都见识多次明溯练习这个极其拉风的出场姿势,所以此时尽管觉得似乎有些玩得过火,却是丝毫不觉得惊奇。
大红马儿这样一个显著的特征暴露了出来,顿时场中所有的士卒都似乎反应过来了,联系到先前南郡诸人的称呼,那么,明溯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平天将军苏红骑,三十六方统帅之一,起事之前不知所踪……绝大多数人以往听到的都是这段故事。此时,任谁都没想到,就在那大贤良师都失败了的情况之下,这苏红骑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而且,看这个样子,似乎大贤良师还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深含其中。
如此英俊少年,又是教中凤毛麟角的实权派人物,也难怪那圣女张宁会去倒追。或许之前还有人会怀疑典韦的那番疯言疯语,自打汗血宝马出场之后,在场三万士卒心中再无怀疑,齐齐地伏倒在地,恭谨地等待明溯训话。
我勒了个去,原来张角忽悠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只认特征不认人的撒,好在老子这次恰好带上了汗血宝马,若是不然,恐怕还要多费上一番口舌才能令众人口服……还不一定都会心服呢。
“……张角错误的理解了中皇太一老友的旨意,临终之前有所悔悟,便找了本老祖,请求为当初的黄老道保住一分传承。本老祖也是悲天悯人,不曾想你们却是罔顾了上天旨意,私心横陈……既然你们想要典统领担任统帅,今日本老祖便赐你们军号雷霆,由典统领担任荣誉统帅,日后若是有所建树,自然归于其麾下,若是差强人意,那么便任由你们自生自灭了。”
神神叨叨,啰啰嗦嗦,前言不搭后语地一大通话讲完之后,明溯施施然勒转马身,很快地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这个时候,终于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抬起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的那些士卒才突然想起了一个极为关键的事情:军号现在算是有了,可自始至终,那位以老祖自称的少年都没有介绍过这支新成立的雷霆军的统帅叫典甚么。
当然了,虽然这件事情比较关键,可暂时却是无须去管他,没听先前之言么:若是不能令其满意,那么这个荣誉统帅也就等于是个空了。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这帮人会翘首以盼地去守望着一个人,哪怕是以前马元义的突然失踪,都没有让他们如此牵肠挂肚过。
毕竟之前除了马元义,大大小小还有许多小的统领存在,再不济,当时还有个精神领袖张角正在大河以北。
至于现在,恐怕除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苏红骑”之外,诸人便只能将全部生存的意义寄托在新任统帅身上了,毕竟那个甚么老祖一脸的高高在上,想必自己这些底层之人也指望不上了。
满面肃穆地穿过密林,直到再三确认后面无人跟踪,并且距离足够远得传不出声音,明溯终于憋不住了,就在那汗血宝马背上前俯后仰地疯狂大笑了起来。
好久没有装神弄鬼了,这个随便忽悠忽悠都有人听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啊!此时,无论是明溯,还是典韦等人都尽情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早知道如此好糊弄,明溯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整编这一支白送上门的精锐力量。虽然明溯前天对那第六镇的士卒表现得不屑一顾,可那毕竟是他与典韦在场,恐怕换了其他稍许武力值逊色一些的任何一个人,见了那么多虎视眈眈的悍勇猛汉,一个个不要命似的围困了上来,心中都会有些暗自打鼓的吧。
“穿过赵国,直接去常山吧。”向西边走了十数里后,明溯稍稍思忖了一下,便淡淡地吩咐了下去。
第580章 流匪如芒
顺手一刀将面前挡路的贼人斩在两段之后,明溯纵马转向道旁,汗血宝马连蹬带踏,却是顺带解决了旁边一名特战队员半边的围困。
每次都喜欢用双手生裂对手的典韦满身的血水,整得如同那地狱之中方才爬了出来的修罗一般。
见状,明溯不悦地大喊了一声:“五兄不要再追杀了,有那闲空照料着点身边的弟兄。”
倒不是明溯对典韦有甚么意见,而是进入赵国境内以来,仅仅三天,诸人便连续遇上了十数拨的贼人。
虽然说这些小股贼人个体人数都不是很多,可着实架不住他们神出鬼没,层出不穷。
连续三天,明溯等人都是在战马之上和战斗之中度过的,也不知道这些赵国的地方官吏是如何治理政务的,境内有如此多的贼人,竟然都没有官府出面剿灭一下。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之后,再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这种车轮战式的袭扰了。望着那些面露疲色的属下,明溯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便号令诸人放弃再抄近路,直接折转向那一条笔直的官道尽头赶去。
尽管到现在为止无人折损,因为这次出来的士卒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好手,对付区区装备简陋,缺乏配合战术的贼人还是不在话下,可疲于应付之下,却还是不慎被流矢断刃给伤着了五六人。
此时已是盛夏,伤口极易感染。本来从桃花岛出来的时候,诸人倒也带了一些治疗刀棒之伤的药物,可连续厮杀之下,伤口却是一直难以愈合,时间一久,个别士卒便开始有了发炎的迹象。
这个时候,明溯心中实在后悔:当初自己为图省事,竟然忘记了要带上几皮囊的烧酒出来。当然了,像这种天气,喝些口味淡淡的浊酒都觉得腹涨,若是再喝那自制的烧酒,岂不是跟全身的汗腺过不去?
本来明溯是准备隐匿行踪,所以一路才刻意地去绕开那些城池赶路,不曾想这赵国境内似乎完全成了土匪窝一般,几乎是才转过一座山头,便能遇上一股不长眼睛的贼人。
其实,倒不是那些贼人不长眼睛,就在前面一拨贼人的喊话之中,明溯倒是气极而笑——这些贼人倒是很有眼力劲儿,他们的目标竟然就是冲着自己这匹汗血宝马来的。当然了,若是明溯愿意割爱,再将剩下十余匹健壮战马尽数奉上,双方自然会偃旗息鼓,估摸着那些贼人也会说话算数,不再为难诸人了。
可是,明溯会如此委曲求全么?
姑且不谈其他那些战马的价值,就是自己胯下这匹汗血宝马,因为饲养久的因素,现在与自己可谓是心意相通,此时不用说是贼人来抢,就是那原先的主人张邈反悔,想要再要了回去,明溯也是万万不肯转让的。
先前一天,诸人已经绕过了赵国的国治所在地襄国县,按照路标显示,转过直道,一路向北前行上七八十里就应该是一个名叫中丘的城池。
这座城池明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在一个郡国之内能够称得上是城池的,排除了国治所在地,那就应该是个县城了。
再小的县城里面总应该会有医生的,明溯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纵马率队往前赶了过去。
其实,这赵国倒也并非像明溯心中所想的那般,处处都是盗贼横行,主要是明溯选择的路线不对。赵国南北狭长,位于冀州的西南角,越过魏郡之后便进入赵国与巨鹿郡的交界处。
可以说,这三天以来,诸人都是一直在两国郡的边境之中赶路。俗话说,凡是两地交汇之处,定然多是民风彪悍官府扯皮两不管区域。
本来就是一个疑难杂症遍布的地区,加上去年黄巾之乱,巨鹿城池被朝廷大军攻破之后,大量的贼人四下逃窜,许多人便趁乱逃到此处,随意地找了个山头便扎根生存了下来。
外面的风声太紧,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再做出以前那种头蒙黄巾,自陈来历的傻事,从他们地盘经过的明溯又没有将自己那所谓的平天将军旗号打出来,所以在十数匹战马的诱惑之下,一场场不可避免的“误会”便在漫天的血腥中发生了。
当然了,恐怕此时就算明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去和这些贼人攀交情的。姑且不谈人家还会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就算当真有人承认了,自己身后追随上一大批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流匪盗贼,估摸着不等有人劫道,那官府早就该得了线报,秘密调遣兵马前来堵截了。
不要忘了,自己可还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身。若是就此找个山头隐身下来,那么招兵买马自然不成问题,可毕竟自己这一路上穿县过乡,平素赶路的时候无须考虑投宿的问题,可干粮吃光了却总是要找人口集中的区域进行补给的。
正如此时,自己的属下受了伤,而且伤势还有进一步恶化的危险,明溯自然便会转向附近的城池,短暂地逗留下来。
回头望了望那已经神智不清,被典韦背着共骑的士卒,明溯心急如焚地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本来按照汗血宝马的灵性,是不需要明溯如此对待的,可毕竟此时人命如天,不由得明溯再去怜惜马儿了。
那汗血宝马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焦,颇通人意地没有将小性子发出来,只是闷声往前奔了过去。
就在诸人转过前面的山洼,刚刚越入那界碑,进入中丘境内时,前面一座矮矮的山头上,一个粗壮魁梧的中年人远远地望着那一片红云疾驰而来,满眼金星直冒地感叹道:“若是老子当初也有这样一匹拉风的战马,估摸着一个小帅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小帅再威风,还不是被官兵追着屁股赶来赶去,哪里像大王现在过得逍遥自在?”旁边一个鼠头鼠眼的贼人闻言,却是紧忙将马屁送了上去。
“说的有道理……若是今天顺利,剩下的战马之中,任你挑选一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说手下这小子战斗力不行,可这嘴巴却似乎抹了蜜似的,倒也不枉了自己一直将其带在身边,视若亲信。
“那我就谢过大王了!”听二人的口气,似乎待会那些战马都会手到擒来一般。
正在此时,旁边一个眼尖的贼人却是惊讶地喊道:“大王,那中间背人的汉子似乎是个好手,你看……他后面背着一个人,都毫不吃力,身形坐得很正。”
与官兵打了将近一年的交道了,这些贼人的眼光也变得毒辣了起来。本来典韦那副身块就十分显眼,此时又因为心焦伤员,所以也没有刻意掩饰,一下子也就被人看穿了实力。
那矮小魁梧的汉子本来还在沾沾自喜之中,却是不小心被手下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当下心中极为的不爽快,便甩手一巴掌拍在那多嘴的贼人脸上,冷冷地喝道:“你脑袋被驴给踢了?也不看看,是他们人多,还是我们人多。”
“可是……”那贼人还想再说,却是直接被矮小魁梧汉子打发了下去打前阵,只得十分郁闷地领人往山下摸了过去。
此时,明溯已经一马当先,基本与那些贼人的视线垂直了,还没等他奔了过去,头顶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锣鼓声,紧接着数十块大大小小的碎石混杂着零星的羽箭便罩了下来。
一听这种杂乱无序的声音,明溯心中便是黯然叹息一声。正规的军队是击鼓冲锋,鸣锣收兵,也不知道这些贼人中间是不是确实没有人才,还是为了营造气势,竟然一个个都是锣鼓齐鸣。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明溯还有些迷惘,一路杀到这里,说句实在话,现在一听这种杂乱无章的声音,明溯心中就格外的厌烦了起来。
果不其然,就在他随手格掉几枝无力的箭矢,顺带闪过那些轰隆隆从山道旁边掠过的石块时,百余贼人已经如同潮水一般,纷纷从山腰处涌了下来。
“杀!”明溯狠狠地往旁边吐了一口浓痰,将长刀往上一举,厉声喝道。
闻声,除了典韦还护卫着背后的伤员继续往前奔去之外,剩下的士卒,哪怕是还带着伤口,都是毫不迟疑地挥舞着兵器对着那崎岖的山路出口围了上去。
山上的贼人本来见到典韦的块头,心中还在忐忑,此时见其竟然不管不顾,直接越过山口而去,虽然有些暗自可惜到手的战马又少了一匹,可毕竟对方最大的战力已经不在了,剩下的诸人再是拼命,难不成还个个能够以一当十?
当然了,令他们气势高涨的却不是典韦的离去,而是那匹血红的战马竟然还留在了当场。
这下我们的势力至少要暴涨一倍了!那领先的贼人心中方才掠过这个想法,便发现一道雪亮的刀光平削了过来,转瞬,他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还站在原地,只不过肩膀上面已经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平面。
无尽的黑暗伴随的不仅是这个贼人,就在明溯动手的同时,那十余名士卒已经纷纷跃马冲了上去,再是勇敢的贼人遇到这些苦练了足足三四年杀人技巧的特战队员,结果无非都是一个照面便倒了下去。
还没等那矮小魁梧的汉子站直了身子,眼前首批冲下来的数十人已经全部横尸当场。见状,那汉子也顾不得再去窥觊汗血宝马了,口中惊惶叫了一声,便转头往山上逃去。
第581章 刮骨疗毒
不屑地对着那些逃窜的背影竖了个中指之后,明溯便勒转马身,继续顺着山道往前赶了过去。
说到底,也是现在财大气粗惯了,尽管那些贼人所持的兵器之中,个别还是比较精良的,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低头看上一眼。
就连地上偶尔散落的钱银,在纷乱的马蹄之下,都很快与蓬松的泥土混作了一堆。
好半响之后,那些逃窜的贼人才壮起胆子冒出头来。极为不放心地再三观察了一番,见明溯一行确实已经远去了之后,那矮小魁梧汉子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倒霉之后,便领人蹑手蹑脚摸了下来,将那些散落一地的兵器、钱银尽数收拾起来之后,便如同火燎屁股一般,扔下了已经盘踞了将近半年的这座小山坡,往南边逃了过去。
先前一瞬间的所见,给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虽然说明溯没有选择追击或者围剿,可这矮小魁梧汉子却还是谨慎地选择了更换地盘。
让他越走越是不寒而栗的是,本来这赵国、巨鹿郡边界之处,凡是稍许隆起的山丘之上都盘踞着大大小小不等的贼人……当然了,同样都出自于太平军,平素大家之间偶尔也会通个气,聚个会的。可等他一路摸了过去,却是发现沿途的山丘下面,除了遍地的尸首之外,便连个能蹦能跳的人影子都找不着了。
这下,贼人首领心中更是畏惧了。虽然不清楚明溯等人的来历,可同伙的遭遇一个个地活生生地摆在自己的面前,看这些尸首上面的伤口,与自己那些死去的手下并无两样,毫无疑问,大家都遇到了同一批煞星。
明溯这次过境的结果便是这一线边境从此进入了罕见的安宁期,任是那些贼人再是心有不舍,最终幸存下来的都不约而同地选择迁徙避祸。
这些背后发生的故事明溯自然不清楚,此时他正面色沉重地在内丘亭中不停地来回度步。
内丘是中丘县的一个乡,中丘的官亭也便设立于此。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不是假冒的,可一看那些浑身浴血的士卒,匆忙赶来的中丘县令心中便已经相信了七八分明溯的身份。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明溯曾经短暂地代理过这冀州的牧守,下面的地方官吏自然对他的故事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在平叛军追击张角进入青州以后,一夜之间突然摇身变成了恶名远扬的血屠军,其中流传、谣传,甚至是一些人茶余饭后无聊编出的故事多得足以装订成一车的竹简。
陡然见了那些如狼似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煞气的士卒,抖抖簌簌的中丘县令顿时便将他们认定为了血屠军,这下心中的畏惧更是剧烈了几分。
“不知侯……侯爷驾……驾到,下……下官有失远……远迎。”这人心中一怕,说话就更加不利爽了起来。
明溯冷冷地抬头瞪了他一眼,虽然心中觉得怎么朝廷选了个结巴之人过来担任地方官吏,可自己毕竟没有管过组织人事,没必要横生枝节,多管闲事,于是,便冷冰冰地言道:“少跟老子废话,赶紧将城中的名医都送过来……”
还没等那县令回话,明溯却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俯身凑了上前,恶狠狠地威胁道:“若是治不好老子手下,这中丘全城,哼哼!”
闻言,那县令伏在地上,猛然一阵剧烈的抖颤之后,竟然翻了个白眼便直接晕了过去。
倒不是这县令胆子小到极点,而是明溯这话顿时让他想起了重重传闻。若是换了别人来说这话,可能县令还会耿着脖子对上两句,可现在赤果果威胁的却是明溯,这可是个在青州屠城无数——传言中就是如此——结果只是在当今圣上面前拍了拍屁股,该升官的照常升官,该发财的依然发财去了,只是苦了那些经受了无妄怒火的城池百姓。
一听到明溯想要屠城,县令顿时吓晕了过去。而且,似乎这晕的程度还是比较深的,就连明溯气急之下重重的一脚踹了过去,都还是没能醒转过来。
眼看自家县令几句话不到的工夫便生死不知,那些随同而来的官吏掾属一个个吓得如同见了大灰狼的小白兔一般,牙床不断地上下磕击着,却是无人胆敢说上一句话。
“还不快去找医生!”旁边典韦嗡声嗡气的一句怒吼却是让他们如得赦令。此时此刻,在众人眼中,满面黯黑的典韦可着实要比那铁青着脸,犹如火山爆发前夕的少年可爱上千倍百倍。
闻言,众人忙不迭地伏身重重地磕上几个响头,便一个个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了下去,直到出门,都没人再敢抬头看上明溯一眼。
其实,倒也不是明溯要抖威风,而是这赵国的官吏实在太让他失望了。之前经过自己属下坐镇的几个郡国,都是顺风顺水,不提说小股的贼人,就连那落单的不长眼的蟊贼都没遇上一个。
越过巨鹿、魏郡境内的时候,或许是走的都是官道,所以诸人也没遇到甚么危险的事物,反倒是到了这赵国,似乎全冀州的贼人都集中到这里聚会一般,随随便便转过一道弯便能遇上贼人,这些地方官吏也太无能了些吧。
眼看那名士卒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明溯心中更是焦急。从后世过来的他对这种伤口发炎的症状十分熟悉。姑且不谈天气炎热,容易细菌滋生,就是那些贼人破烂锈蚀的兵器上面,说不定都隐藏住成万上亿的病菌。
破伤风……一想到这个令人头疼的东西,明溯心中就格外的烦躁。
好在现在还在冀州境内,明溯的身份地位加上血屠军的赫赫威名摆在那里,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后,数十名年龄各异的医生便被那些地方官吏效率极高地给“请”到了中丘官亭之中。
一番诊治之后,那些医生你推我,我推你的,直到明溯面色冷凝如冰,几乎快要爆发的时候,一名似乎是无奈之下被推举了出来的可怜虫畏畏缩缩地言道:“按照我们的会诊结果,侯爷这名属下应该没有大碍。”
“具体说说。”虽然满肚子的火气,可毕竟人家医生还是尽了力的,明溯倒也不好过分的发燥。
“这位大人右臂可能是受了箭伤,只不过当时箭杆断裂,那生锈的箭头还在筋骨之间……”这医生才说了一半,明溯便不悦地打断了他。
都是废话,虽然说那名士卒左臂红肿得如同一个硕大无比的馒头一般,可从那手指粗细,不停地流着脓血的伤口上面,只要是个上过战场的人都能看出受了箭伤。至于甚么箭头生锈之类的推断,不用挖出来看,明溯也能猜得出来。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般时常用润滑油擦拭兵器,箭头又是生铁所制,这生锈的推论也是谁都能想到的。
当然了,箭杆断裂,箭头还在筋骨之间,这些似乎是极为考验医生的水平,不过无论是从箭头的倒刺形状构成来推断,或者是从那伤口之间隐约可见的断裂木丝都能找到端倪。
“如果只能看出这些,没有具体诊治法子的话,那你们可以去死了。”明溯仰首看了看天,口气已经降到冰点之下。
闻言,那医生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侯爷饶命,老朽上有七八岁的老母,下有三四岁的儿孙……”
“你多少岁了?”任是明溯心急如焚,此时亦是惊愕地低头好生打量了一番那胡须尽白的医生。
“老朽今年六十有二……侯爷饶命啊,老朽还健壮得很。”
“你父亲大人高龄多少?”
“家父十余年前已经去世了。”虽然不懂明溯为何问了这个问题,不过那医生还是惶恐地如实回答了一声。
“你老母才七八岁,难不成是配的阴婚不成?还有你儿孙才三四岁,到底这孙子是你生的,还是你儿媳妇帮你生了个三四岁的儿子?”明溯这话一出口,旁边典韦等人顿时便笑了出来,余下一众医生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同僚所言确实可笑,可现在性命攸关,却是没哪个能够笑得出来。
见那医生还想解释,明溯努力地挤出个笑脸,淡淡地言道:“本侯倒不是和你瞎扯。医者,人命关天,不能有半句虚言,不管是为了你全家老少,还是为了医德,还请你将诊断的意见如实地说出来,也好让本侯心中有个数。”
本来,明溯也是想稍许缓和一下气氛,免得这些医生心中畏惧之下,信口开河,先敷衍了当面一关,没想到,他这么一笑,看在那些医生眼中,却是比不笑还要狰狞。
当下,所有的医生全部都惊吓得跪了下来,乱哄哄地抢着言道:“侯爷明鉴——不是我们敷衍侯爷,而是这位大人伤口肿得实在太厉害了,恐怕已经伤了筋骨,若是不能及早断肢放血,会有生命危险啊!”
这一吓,果然都说出了实话。
“这就是没有大碍?”明溯强自压抑住怒火,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迸了出来。
“侯爷饶命,先前我们不敢说啊……”
沉吟了半响之后,明溯又淡淡地问道:“城中可有人会刮骨疗伤?”
一听这话,那些人顿时一个个面露茫然之色。明溯提的要求实在太高了,任是他们坐堂行医了大半辈子,锯断的肢体无数,可就是没听说过还有刮骨疗伤这一神奇的疗法。
第582章 丢三拉四
耐心地等待了许久之后,期盼的眼神来回在面前诸人脸上转悠过无数次之后,明溯终于认清了事实。
想必这个时代的医生也只能治治简单的头疼腹胀,至于那些外科手术的门道,估摸着除了像方才所言锯肢放血,然而听天由命,看能够捱得过来之外,便实在没有法子了。
想到这里,明溯便悲催地发现,虽然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张机,可真正遇上外科的一些事情,恐怕还只能去找那飘渺无踪的华佗才更现实一些。
可能中丘是个小地方吧,明溯问起华佗的时候,这些医生之中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加不提那神奇的医术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他们开了几个消炎、去火、补血的方子之后,明溯也只得怏怏然将他们都放了回去。
“六弟不是曾经治过那胡人腹下的刀伤么?”见明溯不停地在原地转圈,典韦实在忍不住,便提醒了一声。
当初明溯在义城,事急从权,帮那阿尔夫治疗刀伤的事情,曾经被那留在邺县的军侯当做神迹在喝酒的时候吹嘘了出来,所以典韦知道明溯有这个故事。
闻言,明溯却是郁闷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典韦言道:“那次,其实我也没有多想。幸好那阿尔夫本是个胡人,体格健壮,而且当时除了那个法子,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所以,我才……”
“六弟是不是觉得现在还有断肢的办法,所以就犹豫了起来?”典韦本来就是个灵窍之人,一看明溯吞吞吐吐的模样,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正是。那个法子风险极大,万一不慎……按照那些医生的说法,尽管断了一条手臂,可保命的机会却还是极大的。”虽然说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面前,可反而弄得明溯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作为一名士卒,若是不能战斗,那还不如杀了他呢。”典韦的想法却是比较激进。
“话虽如此说,可毕竟当事人不是你我,总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处置了吧?”一边说,明溯一边又开始原地转圈了起来。
“可是,再耽搁下去,恐怕断肢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了。”见明溯还在犹豫,典韦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焦急,便提醒了一句:“要不然,大家商议一下?”
除了那昏迷不醒的士卒之外,其余士卒现在都围拢在四周。对于二人的对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见典韦将话语权交给了自己等人,那些士卒便齐齐地拜倒在地,哽咽着喊道:“属下自从加入青龙战队那天开始,就没准备活着出来,典大兄说得在理,若是不能战斗,属下等人宁愿当场去死!”
本来明溯还有些偏向于亲自捉刀,再试试运气的,不想被这帮属下一说,反而心中更加迟疑了起来。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后世之人都知道,手术仅仅是一个辅助手段而已,若是当事人求生意识不强,那么还不如不动手术,甚至于很多人都是添了个刀头反而加速了死亡的速度。
不得不说,这些士卒到底是武夫,不能正确的把握上意,如此死志流露出来,岂不是先预示了一个不好兆头。明溯左右为难之后,索性吩咐诸人去端几盆凉水进来,慢慢地敷在那左臂受伤的士卒额间,将他先弄醒过来再说。
之所以要把他弄醒过来,一方面当然很多准备工作都要他自己配合,昏迷可不像打了麻药,一旦前期工作做得不好,伤员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苏醒过来之后,随便的纳闷一扭一动,就要出医疗事故了,当然了,这仅仅是其中一个考虑,另外一个方面则是明溯也想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到底是能够选进特战队的主儿,这士卒醒转过来,虽然说神情有些萎靡,可言语却是十分坚决:“身体发肤,受诸父母,怎可轻易弃之……主公只管放手治疗,属下百死无憾!”
我勒了个去,又是一个求死的。看来对于士卒而言,不能战斗确实比死还难受。明溯不忍地看了一下那个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遭遇怎么样的一切的可怜虫,便转身吩咐典韦等架起火堆,烧上热水,再去找几把杀猪宰羊的小刀过来磨去锈蚀。
本来做这种事情,还是明溯那把短刃比较合适,可去年从南郡到洛阳一路奔逃,途中那短刃早就不知道插在哪个贼人尸身上去了。看来下次经过溯城,一定要让邰叔为每个人都配上一把,随身携带,有备无患了。
虽然说嘴上说得极为慷慨激昂,可毕竟也是爹娘养的血肉之躯,看着那些大小长短不一的尖刀架在火堆上烧得通红,旁边滚烫的沸水不停地吐着泡儿,那左臂受伤的士卒此时心中也有些发憷了,便咬紧牙关,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两只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死死盯着明溯的动作。
然而,让他感觉倍受煎熬的是,周围诸人都忙得不可开交,那明溯却一直闭着眼睛在一边歇息,看他胸口起伏,似乎都已经陷入沉睡之中了。
“伤药准备好了么?”努力平息了精神之后,明溯睁开眼睛,问了一声旁边比自己还要紧张的典韦。
“都已经煎制成了糊状。”
“粗布用沸水煮过了么?”
“换过两次水了,都煮干了……现在已经用小火烤干了剪成条状备用。”
“刀都烧红了?”
“估摸再烧都要融化了。”
“这又不是火炉,哪有那么夸张?”明溯微微笑了一下典韦的故作镇定,却是继续问道:“人绑上了么?”
这下,典韦不干了,若是问那些布匹、沸水甚么的,还情有可原,现在你自己都坐在伤员前面,随便转头看一下不就得了,干嘛接二连三的来问自己呢。
于是,典韦便忿忿地言道:“被你这么一问,我心中更加紧张了!”
听了典韦的抗议,明溯的身体终于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生涩地言道:“其实我比你还要紧张……不过现在好了,看你们如此紧张我也就放松了。”
“主公,求求你快些动手吧,属下现在也很紧张。”那左臂受伤的士卒见状,便虚弱地央求了一声。
“快了快了,你安心再等片刻。”明溯口中应了一句,便吩咐几名士卒上前将其四肢身体全部狠狠的按住,免得待会下刀的时候误伤了其余地方。
片刻之中,随着一阵兹兹声响,一股浓郁的血肉焦臭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明溯小心翼翼地用一柄牛角小刀将那断裂的箭枝两侧剖出半尺长短的口子,乌青色的血肉分开之后,那些飞快涌出的淤血顿时就被高温给烫了回去。
这种慢刀割肉的感觉十分不好受,还没等到明溯下第二刀,那士卒已是满额冷汗如同珍珠般迅速滚落了下来。
“哦,忘了件事情。”明溯一边说,一边随手就将那余温尚在的刀柄倒转过来,塞入其口中,安慰地言道:“不是很烫的,你先坚持一会。”
这舌头的感官绝对要比手部的感官敏锐多了,那刀柄才一入口,地下圆瞪双目的士卒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转瞬便晕了过去。
揉了一下手掌之后,明溯又换了一块干净的粗布,将手掌小心地缠绕了起来,换了把刀,继续往里割了进去,随着动作转折,一片片肿胀的部分迎刃分成两个圆锥形的切面。
也不知道那些贼人的箭矢是找谁打造的,粗制滥造的箭头上面除了两侧的凸起倒钩之外,竟然还有些粗粝的凸起。
随着刀锋贴着旁边刮过,一阵刺耳的吱嘎钝响微微地飘了出来。这个时候,明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犯大错了,当下也不假思索,直接回头吩咐一名士卒出去找几根粗壮的芦苇过来。
那受伤的士卒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一会儿睁开眼睛,满面的期盼之色,一会儿又是将头一歪,半昏半醒地耷拉了下去。
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中,那士卒终于抱着一捧芦苇奔了进来。明溯仔细比划了一下粗细之后,便选中了其中一根,用小刀将两端削去,整成二寸长短的一截,便飞快地顺着断裂的箭杆插了进去。
不一会儿,典韦等人便明白自家主公的意图。有芦苇护在四周,那箭头上的倒刺与筋肉便彻底分隔了开来,随着明溯双指用力,口中一声闷哼,下面躺着的伤员却是发出一阵惨厉的哭嚎。
断箭是顺利地拔出来了,而且似乎还没有造成二次伤害,然而先前掉落的铁屑还遗留在那血肉深处。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明溯自然清楚那些残余物如果不清理干净,伤口仍然会继续感染,而且可能还会在伤员体中滋生破伤风病菌,继而危及生命。
本来,这种情况用烧酒是最理想的,不过此时也只能因陋就简了。随着粗布与血肉之间的摩擦,一颗颗乌黑的颗粒状铁屑被吸附了出来,剩下还有三四颗,因为太过于深陷其中,明溯索性又换了一柄细长的尖刀,小心地将其连同附近的血肉一起剜了出来。
还好,虽然说箭矢顺着臂骨侧面滑入,可毕竟还是没有扎了进去,对于那可能沾染了铁屑的骨头,明溯也只是拿小刀在上面稍许来回刮了一下,去掉了一些明显已经腐烂的血肉附着之后,便挥手让后面的典韦送上沸水。
第583章 遐思迩想
应该说,这可能是今天最为艰难的一个操作了。伤口虽然需要清洗,可明溯却也不能将那滚烫冒泡的沸水全部泼在伤口上面,若真是那样,恐怕不等手术结束,这条左臂就该基本烫熟七八分了。
小范围地谨慎清洗了一番后,明溯又换了把烧的通红的尖刀顺着先前处理的部位,慢慢地擦拭了进去,焦糊的肉味伴随着一阵灰白色的水雾腾空而起。
嗯,应该是好了,明溯最后望了一眼那早已陷入重度昏迷之中的士卒,嗓音略带沙哑地吩咐道:“你们将手用沸水消毒一下,然后为他敷上药糊,再用粗布细细地缠绕起来。”
“消毒?”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个甚么意思,可转头看看那水泡不停地炸迸的沸水,诸人心中忍不住便抖颤了一下。
还是典韦皮厚肉糙,这种明显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他来做倒也十分妥当。
一切终于结束了,诸人皆是常常地吁了口气,那典韦忙乎完了之后,却还是纳闷地去追问明溯道:“可是,我听说当时那胡人将领的伤口是用针线缝上的。”
“有吗?”闻言,明溯微微一怔,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一繁琐的步骤:“那次伤的是肋下腹部,不缝起来五脏六肺容易漏风……像这种伤口,用粗布裹紧也就可以了。”
“哦……”典韦狐疑地在明溯脸上看了半响,却是没有找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便只得怏怏地默认了现实。
他可不知道,此时明溯心中正在懊丧不已:到底不是专业出身,这丢三拉四的习惯总是改不了,看来下次得先列个清单,完全按照程序来做了。
当然了,余下诸人可不清楚自家主公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不小心忘记了这一步骤,不过从那满地乌黑的淤血来看,同袍应该是已经救了过来,所以也就不在意这一小小的细节了。
临出门的时候,明溯头也不回地低声嘀咕了一句:“五兄记得每天将那粗布重新缠绕一次。”
“为甚么?”
“忘记缝补伤口了,我怕它迸裂。”
说完之后,明溯舒了口气,脚下不停,快速地行了出去,余下震惊得快要虚脱的典韦在后面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明溯。
虽然说那些医生对外科手术毫无创新的自觉性,可开出的伤药却是灵验异常。外敷的自然是两三天更换一次,那内服的也不知道是消炎还是补血的,却是每天四顿,一次三大碗灌了下去。
连灌四五天之后,那士卒神智便开始清醒了过来,亦是感觉到腹部饥饿,开始用起了稀薄的肉羹。
检查了一番伤口的颜色之后,明溯满意地抬头身来,安慰了一声:“已经没有那么肿了,再躺几天应该就能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了。”
“多谢主公亲自出手施救。”闻言,那士卒面上浮起了一丝由衷的感激。
“既然追随了我,我自然有义务将你活着带回去。”明溯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若是伤口再深几分,或者延误了下来,我也无计可施的。就像以前那些死难的弟兄……”
“他们一定不会怪罪主公的。”见明溯提起死去的弟兄,那士卒明显神情黯淡了几分。
“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我也有些过分感伤了,你就安心养病吧。”明溯心中喟叹一声,却是示意那士卒继续躺好,自己则是留下了一个无比萧瑟的背影,走了出去。
其实,想起那些追随自己陆续死在途中的弟兄是一回事情,此时明溯心中转得最多却还是一个长须飘飘的形象。
也不知道那关羽现在藏到哪里去了。之所以选择首先从平原、安平两地转过,其实明溯心中还是怀着一个希望。
一天没有找出关羽,自己就像那芒刺附在背后,提心吊胆得很。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已经与关羽打得两败俱伤,而且还是那种不死不散的生死大仇,明溯不相信那个执拗的汉子会放下仇恨,甘心隐匿于草莽之间。
想想自己仗着有内息护身,还足足休整了小半年才恢复了过来,那关羽指不定现在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哪里养伤呢。虽然说历史上刮骨疗毒吹嘘得神乎其神,可明溯却是不相信那关羽会有如此强悍的忍耐和恢复能力。
可是,当时受伤极为严重的关羽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巨鹿自己也算是转了大半个,从中丘县令口中得知,此地已经是赵国的最北端,再往前行,就该进入了常山国的境内。
当然了,自己现在还是不能出发的,毕竟将这个受伤的士卒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若是留在此地养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抱憾终生。
憋屈地抬头望了半天白云苍狗之后,明溯脑中突然灵机一现。
当初在平原郡虽然没有发现关羽的行踪,并一定代表关羽就去了他处。常言到,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关羽既然与自己闹翻了,而且自己又受了重伤,那么能够去的地方便十分有限了。
最冒险的法子自然是迂回留在平原,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潜伏下来养伤,待痊愈之后再作打算。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这便是第一选择。
可仔细回忆过了刘备的言行举止,明溯心中对这个猜测却还是一无所得。
平原郡暂无收获,安平国又无法落脚,那么关羽最理想的自然只剩下两个选择了。一是赶回河东解良老家,虽说先前他是杀了人逃亡的,可毕竟去年刘宏已经大赦天下,估摸着现在回去最多服上几天劳役,其他也没有甚么大碍了;第二个选择自然便是三兄弟结义的涿县了。
刘备短时间内并不会回乡探亲,张飞正郁郁不乐,自然无暇去过问老家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关羽打个时间差,潜入涿县养伤,倒也的确安全了许多。
何况,关羽本身就是贩卖粮食出身,在涿县也算是有些基础,倒也不愁吃穿诊疗费用。
想到这里,明溯顿时眼睛就亮了。毫无疑问,关羽就在这几个地方逗留。河东解良相距平原,路途遥远,而且距离帝都洛阳又近,以那关羽当时糟糕的身体状况,想必不会考虑。平原周边血屠军到处有人驻扎,那关羽的相貌可谓是全军士卒都刻骨铭心,若是没有受伤,潜伏数月还有些可能,可既然他需要找医生诊治,那么自然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
算来算去,还是涿县目前属于一片真空地带。
反正也是顺路,那就转一回涿县吧。张飞已经到了自己麾下,按照军中规矩,那家眷自然应该迁入自己的治地,至于刘备……明溯倒也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甘氏究竟是如同历史所载,还是张飞口中所介绍的那般风流。
我勒了个去,你不仁就休怪老子不义了。反正这一路上老子也没携带女眷随行,若是顺利逮到关羽,那就算你运气,若是扑了个空,少不得老子要给你戴上顶绿帽子了,出出心中这一口闷气了。
现在的明溯可不是那初出茅庐的少年了,任谁想要得罪他之前,都得先考虑考虑后果。刘备不是奉行人至贱则无敌么……现在,明溯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他见识一下甚么是天下至贱的行为。
日子就在一天又一天无聊的琢磨之中度过了,也许是夏天肌肉的生长速度比较快,或者是那士卒本身身体就足够强悍,在中丘呆了将近一个月之后,那士卒左臂的伤口表面已经逐渐的愈合了起来。
想想在此地呆得也实在无聊,征求了那士卒本人的意见之后,明溯便令那县令添置了一驾马车,诸人直接告别胆战心惊,小心伺候了许多时日的中丘县,一路往北,直奔真定而去。
临行的时候,明溯本来还准备给那县令购买车马的钱银,不想那县令一见明溯手往腰部伸去,立马伏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来这个时代的人习惯将钱银揣在袖中,或者塞入怀中,并不像明溯为了方便,让胡敏缝制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挂在腰带上面。
惊愕了半响之后,明溯才弄清楚了那县令竟然以为明溯准备杀人祭行。
“本侯像是那么嗜杀成性的人么?”明溯苦笑了一声之后,索性也就坦然接受了中丘的馈赠,反正也就些许车马而已,就算是受贿,也称不上自己的身份地位。
抖抖簌簌地目送着诸人远去之后,那县令怔了半响,腿脚才恢复了灵便,便心有余悸地回到城中。
其实,先前明溯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若不是当时这县令全身飒飒发抖,肌肉僵硬,几乎不能动弹,恐怕还真的会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了。
不提那县令送别明溯等人,回去之后便倒了下来,大病了一场,这边明溯一路挑着官道,径直穿县过乡,直接抵达了常山国治所在的元氏县城。
常山国得名于境内的的常山,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北岳恒山。本来先秦时期,常山原名就是恒山,后来到了西汉时期,汉文帝刘恒继位之后,为了避讳,便将恒山改为了常山。
东汉末年的常山国,是淮阳王刘昺少子刘侧的后裔世袭罔替的封国,延续到这一时期,常山国辖境已经由原先的十八县缩小到了十三县,就连那恒山所在上曲阳也归属为北边的中山国治下。
第584章 国宾礼遇
应该说,对于明溯这个卸任“老领导”的到访,常山国决策层还是意见不一的。
最有抵触情绪的自然便是名义上的太上皇常山王了。不用多想,大家也都知道他心中打的甚么小九九。
从血缘上来说,明溯不过是长公主的夫婿,属于典型的“外人”,至于常山王,则是老刘家根正苗红的嫡系传承。
从关系上来讲,充其量明溯只能算是刘宏的妹婿,与刘宏是同一辈的人物,而现在已经六十余岁的常山王论起辈分,刘宏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爷爷。当然了,二人真见了面,谁喊谁还说不定了,不过毕竟人家的辈分摆在这里。
从身份来比较,常山王虽然是个闲散的封号,可毕竟也是个能够封王的主儿,不谈说祖辈的荣耀,就是现在自己与明溯那个侯爷相比起来,心理优势还是超出不是一点的。
更主要的一点,常山王心中委实有些看不起明溯。倒不是因为其他的缘故,而是这小子竟然出身于商贾。但凡清楚明溯发家史的人都知道,原先明溯不过是一个小小假亭长,后来还是因为捣鼓出一个胡商客栈之后才进入刘宏的视野范围,从此一举飞上高枝。
在两汉时期,商贾的身份地位总是有些尴尬的,虽然说他们占据了巨大多数的国家经济命脉,享受着无数的奢华待遇,可出身这一项先天不足却是牢牢地将他们打压在了社会底层。
“不过是些奴役之人,竟然还要本王亲自出去迎接。”见堂中讨论得激烈,常山王不由地暗暗嘀咕了一声。
闻言,坐在一旁的国相心中顿时十分懊丧,早知道这个徒有虚名的主子如此的不识时务,自己怎么也不该将他请了过去参与商议。
其实,像迎接明溯这种大事,通常也只要国相、国尉两大巨头商议一番便能够直接定了下来。奈何当时国相一念之差,准备倾尽全国之力,给明溯留一下个好印象,这才将常山王给请了过来。
倒不曾想,自己的一番心思遇上了这个老顽固,最终竟然是这个结果。心中有些不悦的国相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国尉。
那国尉毕竟掌管的是一**权,在这种乱象呈现的时代,谁手上有兵,自然说话的底气就足得很。
见国相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国尉微微咳嗽一声,便站了起来,大义凌然地言道:“还请王爷慎言,免得为常山的百姓招来无妄之灾。”
“怎么了,难道他血屠军还敢公然杀入本王治下不成?”这话一听到耳中,常山王顿时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本来勉强过来参加这次商议,他心中就十分的不爽快,现在国尉竟然当众指责,自然直接就顶了回去。
“血屠军会不会杀过来,下官并不清楚,不过都通侯可是太尉出身,身兼太子少傅,现在王爷随意地诋毁其为奴役,恐怕此言传入帝都,圣上亦是不会太开心的吧。”国尉将自己的理由很充分的摆了出来。
他这个话倒不是说常山王不如一个侯爷尊贵,而是提醒其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不要因小失大,得罪了明溯背后的刘宏。
“那还不是老刘家的奴役?”常山王不知死活地争辩了一句。
“皇室家事,下官无法干预,不过王爷说话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后果!”说这话的时候,国尉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在下面转了一圈。
恐怕那常山王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今天的商议却并非只有常山国大小官员在场。其实,此时安然端坐在副座之中的,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
此人的身份只有会议的召集人国相与国尉二人清楚。
话说那明溯虽然不是很想惊扰地方,可毕竟自己的属下身体尚未痊愈,现在恰好路过一国治所,这里面居住的医生水平自然要远远高于等闲边境小县。
所以,还没到城外,明溯便命了典韦飞马赶去城中,通报了自己即将到达元氏的消息,同时要求城中将名医先请到官亭,以免延误了他的工夫。
这些小事,自然无须商议,国相见到典韦之后,便紧忙安排下面的掾属准备去了。至于现在,主要还是针对明溯驾临一事,商议一个完善的高标准接待方案。
说白了,这就像那后世的党政联席会议,虽然邀请了人大、政协主要领导参加,不过也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不曾想,这常山王倒真当起自己是个人物丁儿,端坐高位,随意地发起了牢骚起来。
典韦长居后山山谷之中,对于些许吃住,本来就不是十分计较,奈何人家一片殷勤,便勉强陪了过去,一同听听意见。
本来,这也是国相、国尉二人想趁这个机会,向明溯示上一番好,不曾想将典韦这个特邀嘉宾请了过来,却是听到了一堆牢骚话。
还没等常山王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见”,那坐在旁边的典韦心中已经恼怒到了极点。原本他也无所谓甚么迎接不迎接的,像这种形式主义,自己也不能因为对方出城十里相迎,就多长了几斤肉,当然了,也不可能因为对方没有出城迎接,这身上就要掉下一块肉来。
道理虽然是这样说,可毕竟现在自己就坐在这里,代表的更是都通侯爷的颜面,所以那典韦听了几句话,越听越不是滋味之后,便骤然站了起来,蹬蹬蹬几步便冲了上去,一把揪住那犹自在摇头晃脑的常山王,提离了地面,咬牙切齿地言道:“老匹夫,有种你再说一次!”
常山国地处冀州西北,本来就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加上这常山王又是世袭罔替,平素大家也都要给上几分面子。
见下面一个貌不出众的粗鲁汉子竟然敢对自己无礼,那常山王虽然心中忐忑,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喝斥道:“来人呐,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徒拿下。”
旁边几名将领闻言本来还准备站起身来,坐在上首的国尉却是悄悄伸了一只手出来,微微地晃动了几下。接下来,那常山王便惊恐地发现,虽然自己喊得很高,堂中诸人却似乎是刹那间都耳朵背气了一般,神态正常一点还在目瞪口呆,至于那旁边的国相、国尉二人却是充耳不闻,顾自开始小声商议了起来。
也是这常山王平素自我感觉特别良好了一些,觉得在这片封地上,自己也就相当于个土皇帝,不提跺跺脚就会地震,至少也应该无人敢于冒犯的。此时,见堂中无人理睬,那常山王将心一横,便挣扎地探手去摸腰间的佩剑。
这等小孩子的玩意在典韦面前自然无法得逞。就在那常山王胡乱蹬动手脚,快要抓到剑柄的时候,典韦却是抬膝一顶,随着大手张大,那身形臃肿的常山王已经撞破了凭几后面的栏杆,径自飞落进了堂后。
也不知道这大堂后面布置的是甚么景色,反正等那常山王哼哼唧唧,艰难地从后面挪了回来的时候,一身衣袍已经尽数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中爬出来一般。
见状,那国相强自忍住心中的笑意,努力扳着面孔,将典韦的身份介绍了一番:“这位便是侯爷身边的亲卫统领典大人。”
闻言,那些先前还有些想法的官吏顿时便齐齐的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难怪先前你们说话如此的倾向分明,原来堂中竟然坐了个都通侯的人,幸好我们谨慎,没有随意发言,若是不然,恐怕此时丢面子的就该是自己了。
眼看诸人幸灾乐祸的目光,那常山王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便忿忿地言道:“本王……”
说才说了半句,诸人只听到一阵金铁撞击,接下来寒光幽幽的两支短戟已经架上了常山王的脖颈。
“老匹夫再敢乱放个屁,老子当场就将你给骟了……你信不信?”杀朝廷封王,为明溯取祸的事情,典韦还是不会做的。不过骟个把人,这等小事,想必就算是做下来,也没人能拿自己怎么样。
到底是明溯带出来的嫡系,就连胆气都是和他一般的率意妄为。
见对方一言不合,直接动了真格,那常山王自然也只得选择了暂时服软。尽管心中暗暗骂了无数声莽夫,可这面上却是努力堆出一份谄媚的笑容,声音软得连自己的骨头都快要酥了的言道:“本王不知道是侯爷贵属驾到,未曾远迎,还望那个……恕罪。”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典韦不屑地哼了一声,将双戟插回腰间,冷冷地回身坐了下去。
连常山王都吃了个明亏,剩下那些官吏之中,即便是个别心中有些想法的,此时也只能憋在脑中了。
明溯进城的时候,里面已经簇拥了无数的百姓,也不知道这些地方官儿究竟是如何想的,虽然百米的红毯没有铺上,可不知道他们竟然能耐很大,短短的时间内便运来了大批的黄土,将街面上的坑坑洼洼之处都填充得平整异常。
至于那些临时被驱逐了出来的百姓,一见到那由满面谄笑的常山王陪伴着的少年气势轩昂地踏进城门,顿时便齐齐地拜倒在地,口中高声呐喊道:“小民迎接侯爷大驾!”
我勒了个去,原来这古代的形式主义和造势效果比后世玩得还要过火,看来咱中华民族还是有着优良传统的。明溯心中感慨了一声,却是回头对那正满面期盼的国相、国尉二人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第585章 确定目标
就算是在洛阳先后两次参加宫宴,明溯都没感受到这种极度奢华的接待。
中间那些忙碌的服务人员端上来一份肉羹,见明溯皱了皱鼻子,那一直忙于察言观色的国相便紧忙问了那人一句:“这是甚么食材?”
“大概是羊羔腿肉。”那人只负责上菜,哪里清楚厨师选用的是哪一块呢。
闻言,国相立即很不开心地喝斥道:“甚么是大概,如果食材不够精致,那口味可就大相径庭了。”
明溯一听这话,似乎人家误会了自己口刁,便紧忙解释了一声:“本侯平素所吃的羊肉都是加了萝卜、山楂、核桃、小豆等物祛除腥膻的……”
“还不快端了下去……让厨房重做一份。”国相却是从谏如流,连声吩咐了下去之后,回头歉意地举起酒樽,恭敬地言道:“都是下官做事不扎实,没有先了解一下侯爷的生活习性。”
“就此一项,其他都没甚么忌口的。”明溯爽朗地笑了一下,随口便将那酒灌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用完了午饭,腹中撑得鼓起了小包之后,方才歇息了两个时辰,那官亭外面却是又堆满了人。
一见典韦,国相便笑跑步奔了上来,谄笑地询问道:“不知侯爷准备何时去用晚饭。”
闻言,典韦顿时双只眼珠子都直了。这么快又要吃晚饭了?早知道,中午就少吃点了。哎……虽然心中满是懊丧,奈何人家也是一片殷勤,典韦只得怏怏然进去请示明溯。
这个时候,明溯正在陪那尚未完全痊愈的士卒聊着闲话,一听还要去赴宴,明溯顿时就傻眼了。
与典韦不同的是,明溯中午可没有多吃多少,不过因为上前敬酒的地方官吏人数实在太多了,到现在明溯都还有些头昏目眩,残酒未消。
哎……不怕廉政,就怕连顿啊!同样的长长叹了口气,明溯吩咐典韦道:“就说我在歇息,让他们再等等吧。”
虽然此时那些精美的菜肴已经开始准备了,可一听这话,还不待国相表态,那旁边陪同的常山王便忙不迭地言道:“侯爷有午休的习惯,不要去惊扰他……我们再等等吧。”
应该说,到了现在,一系列程序走了下来,常山王也明显的适应了新的角色定位。闻言,典韦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点了点头,留下那受宠若惊,满面激动的常山王继续在外面欣赏着夕阳余晖,自己则是转了进去,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积极开展起了消食锻炼。
这中间当然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儿。也许是典韦的身材实在太魁梧了,那官亭之中临时准备的便桶过于精致,险些让典韦一屁股给坐烂了。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那国相、国尉二人一嘀咕,便直接建议将常山王府中的金桶给搬了过来。
结果,这一晚常山王便遭殃了,因为房中用习惯了的便桶临时进贡给了贵客使用,自己又难以习惯那狭小的口子,于是,第二天一早,常山王府内便飘起了十数条换洗下的裘裤。
应该说,虽然手术经验并不丰富,可毕竟该注意的事项大多都已经考虑到了。经过元氏城中诸多名医的会诊,那受伤士卒的情况自然是一片大好。
唯一让那些医生纳闷的是,看这种治疗的手法,似乎自己平生都闻所未闻。当然了,明溯却是不可能告诉他们是自己亲自捉刀的,于是,便直接推脱到了张机的头上。
结果,这次元氏之行,最终民间议论最大的竟然不再是那盛大的欢饮仪式,而是大汉出了个神医。
当然了,张机的名声原来就很响亮,只不过那时候的主要侧重点都在伤寒之类的杂症上面。经过明溯这么一栽赃之后,顿时张机又一次被炒作起来了。
毋庸置疑,一个全才,或者全科神医的称号是跑不了的。
明溯自然没空去打听这些传言,得知属下病情稳定之后,他便直接派典韦去请了常山王等三大巨头过来,满面诚挚地表达了对这几天款待的谢意。
当然了,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离开,一方面是因为行程耽搁了不少,另一方面则是这几天除了早饭,其他每天都要喝上两顿,这连人带胃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闻言,那一直陪着小心的常山王心中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至于其余二人,则是十分殷勤地要求护送、陪同明溯出境。
侧头想了想之后,明溯觉得这个建议可行。毕竟真定本来就是常山国下面的一个县城,自己贸然闯了过去,说不定询问几天都难以打听到赵云的下落。
既然有人愿意代劳,那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两日之后,数千兵马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与元氏毗邻的真定县城。
真定虽然只是一个县城,却是前朝时期恒山郡的郡治所在,后来亦是作为常山国的国治,到了景帝时期才换到了元氏。
有了地头蛇带路,找人就是快,在真定县,未免有心人抢先一步做了手脚,明溯想想还是没有报上赵云的名字,只是托辞说老友公孙瓒手下有个军侯名叫夏侯兰,前些时候交好的亲友去世,回乡奔丧后没有返回军中,他正好顺路代其将这个军侯带回去。
本来明溯以为还要等上一段时日的,不曾想那真定的县令却是极有办事效率。按照常理,像这样漫无目的找人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翻阅户籍底册,逐一匹配信息。
然而那县令却是直接召集各乡啬夫、亭长过来开会,只咨询了两个信息便将目标完全锁定在了赵家里。
夏侯兰在本地是个小人物,自然这些地方领导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号,不过县令自有独特的办法。
旁听的明溯刚开始听那县令直接询问各地有没有复姓夏侯的人时,还觉得其能耐不过尔尔,然而接下来那县令的一句问话却是让他顿时眼前一亮:“在这七个有夏侯族人居住的里、庄之中,近一年来有没有青壮突然病故?”
之前沟通的时候,县令已经详细向明溯了解了去世之人的特征。明溯自然不清楚那赵云的兄长究竟多大,只是含糊其辞地言说应该是个同里庄的青壮。
县令问话之后,其余六名亭长尽皆摇头,惟有其中一人却是恍然大悟地站了起来,大声禀报道:“我那边有个赵家里,去年年中有个名叫赵强的青壮因为误食了毒菌暴亡,恰好他们村中有几个人曾经北上投军,那夏侯家的小子亦是随行。至于后来有没有返乡,我就不清楚了。”
三个特征都完全符合,虽然不清楚这个亭长所指的夏侯家的小子是不是夏侯兰,但是死去的人正好姓赵。见明溯微微颔首,那县令便没有再询问这个问题,而是随便找了些夏种秋收的事情部署了下去。
中场休息时,避入后堂之后,那县令紧忙趋步上前,请示了一下明溯:“不若下官令那乡亭将此人带来县中,也免得侯爷来回颠簸?”
“本侯还是亲自走上一趟,确认清楚吧。”明溯正在考虑如何收服赵云,见县令发问,想了想却是回绝了他的好意。
当天下午,在一众本地官吏的陪同之下,明溯到了赵家里。闻说乡、县,乃至国中的大人物齐齐驾临,那里长紧忙赶了出来,忐忑不安地陪着笑脸,跑前跑后的侍候着。
明溯却是将那些陪客全部留在里长家,问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况之后,则是领着典韦,二人漫步顺着里道转悠了过去。
根据汇报,那夏侯家的小子确实叫夏侯兰,去年投军数月之后,突然与同里的赵云一起赶了回来。那赵强正是赵云的兄长,二人奔完丧之后,一直逗留里中,并没有再出去过。
还没走到道尾那座破落的宅院,一个少年莽莽撞撞奔了过去,愕然止步打量了一番明溯二人之后,便继续发力往前奔去。
这些途中偶遇,自然不会引起二人的注意,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明溯心中突然暗生了一丝警觉。
视线所及范围之内,那少年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径直蹿进了孤零零吊于道尾的院子,还没等明溯行上十数步,那院子中间又奔出二人,其中一人正是先前撞见少年,另外一少年剑眉峨鼻,面型瘦削,白皙无须,虽然行走迅捷,却是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明溯正疑惑间,突然望见那少年手中兵器正是枪戟形状,福至心灵之间,骤然高喝一声:“赵云!”
闻声,那少年脚步一顿,惊愕地转头看了二人一眼,发现并不相识,陡然转步便往侧面奔逃了过去。
“五兄快拦住那少年!”既然已经发现了正主,哪里还有任其逃匿的道理。明溯口中喝声一出,自己已是骤然发力,突奔了出去。
典韦的反应速度也是迅速,虽然脚下比明溯起步慢了一些,却架不住他身形矫健,几个高蹿之间,便将那少年的去路给牢牢地堵住了。
见无法逃脱,二名少年索性停下脚步,一人持枪,一人持直刀,稍稍拉开三五步,背靠背地摆开了厮杀的阵势。
既然对方不逃了,明溯倒反而不急了,脚步一缓之后,便晃悠晃悠地度了过去,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二人一番之后,方才出声问道:“赵云,夏侯兰?”
“少废话!都追到这里来了,要杀要剐打过再说。”那持枪的少年尚未说话,旁边少年却是手中直刀一摆,直接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