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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怀吐明月     弑汉txt下载     弑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6章 圣女张宁

    直到明溯亲自起身,恭谨地将张角送出了仪门之后,胧月依然没有搞得清爽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二人谈话之间虽然一直暗埋机簧,可胧月却着实想不通,明明双方没有达成甚么协议,为甚么明溯最终却会说出那句“成交”来。

    张角身影已经慢慢地消失在街角,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却只有自己一人。

    至于那轻纱拢面的女子则是被明溯留了下来。当然了,现在这女子可不是甚么神秘嘉宾身份,按照明溯宣布的情况:这女子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表妹。

    表妹?表面上的妹妹吧!胧月忿忿地嘀咕了一声。然而她虽然强悍,可毕竟这是个男人当家作主的时代,所以,任凭胧月心中想法再多,却只能将心思隐藏起来,强自欢笑地在众人面前附和了明溯的意见。

    侯府三进院子里,专门辟了几间偏僻的房子作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居所。也不知道明溯到底是使了甚么妖法,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久居府中,从来不问杂事的二老竟然默认了这一事实。

    不仅如此,那老夫人竟然暂时与先生分居,搬了出来与那“意外重逢”的女子居住到了一起。

    据说,那女子早已身入空门,成天只知道求佛问道。望着那轻纱之下,偶然之间掀出的冷冰冰的面容,胧月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却只能认下了这个既成事实。

    自家婆婆都没说甚么,自己又有甚么好说的呢?

    神秘女子的加入,似乎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转瞬便没了声息。侯府这段时间发生的稀罕事情着实太多了,与这个满面冰冷,似乎并不尽人情的表姑娘相比,那些全身浸透着滔天杀意的士卒才是众人议论的重点。

    虽然刘宏将血屠军慷慨地拨付给了冷血,可每隔三天,总是有一曲人马轮番驻进侯府值守。

    这些名声足以遏制小儿夜啼的士卒们现在已经完全换上了制式的铠甲,可似乎一直没有清洗干净一般,每次从他们身边胆战心惊地经过的时候,府中的杂役总是觉得有一股冲天的血腥味道直扑鼻间。

    明溯却是没有府中诸人那般的不习惯,毕竟都是自己亲手带出了的士卒,有了这些人的驻守,明溯也便不觉得那么无聊了。

    我的团长我的团……形容的想必就是这样的心情吧。明溯微笑着与一队梭巡的士卒迎面而去,转瞬便消失在那些谨然拜倒在地的汉子面前。

    张宁,这个名字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圣女的说法,却是在前世记忆中无数的典籍之中随手可见。

    太平道竟然还有个圣女,而且与张角还是父女关系。当然了,这个父女,却不是亲生的。

    据说这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女子,是张角与天书一起发现的。想到这里,明溯嘴角便不由地浮起了一丝讥讽的笑容。这种鬼话,还真有人会去相信。

    恐怕也就是张角从哪个穷乡僻壤抱过来的孤儿吧,只不过为了传道的需要,被包装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傀儡。

    不管怎么样,毕竟也是对方花了如此大的代价才送到自己手底下的,就冲那三万精锐,自己也值得去好吃好住的招待着了。

    三万精锐自然不可能立即拨入明溯麾下。说实在的,现在张角的日子也颇为难受,姑且不谈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如今皇甫嵩可是挟连续击溃波才、卜已的余威,亲督大军对其展开了急促的进攻。

    虽然说,多上这三万人,与少上三万人,最终并不能彻底改变张角的命运,可毕竟也是个庞大的队伍。鉴于明溯的要求,张角只得将那些嫡系亲信,而且脑子似乎还一根筋的精锐近卫,化整为零,陆续地借着流民的身份派往了邺城。

    明溯没有将这支力量接纳进自己的治下,倒不是担心后院起火,而是现在自己小日子过得蛮滋润的,完全没有必要给世人增加一些非议的口实。

    郑重考虑之后,明溯还是觉得将这些骨子里就与自己不同心的士卒派去邺城,零星安置在城内城外,最终作为一支奇兵使用,可能来得更为现实。

    蒋何芹儿的身份已经泄露了,虽然张角没有肯说他是如何探知自己这一潜伏已久的暗桩的,可却是信誓旦旦地保证,除了他们父女二人之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一情报了。

    也不知道张角为了取信于明溯,暗地里处决了多少为自己鞍前马后,打探情报的徒子徒孙,可明溯却还是决定从蒋何芹儿手下抽调出人手,直接负责统帅这些力量。

    第一次经过邺城的时候,明溯已经留下了足足十二名青龙战队的军侯,协助蒋何芹儿发展邺城的地下势力。现在正好完全派上用场了,除了二人以外,其余十人全部散了出去居住,每人负责三千士卒的安置工作。

    所需钱银自然由葛权从桃花岛调拨,倒也无须明溯费神,只不过那三万士卒似乎早已得了张角的吩咐,每月都要见到张宁亲笔画押的平安书信,方肯安分守己,听从安排。

    这倒是一件极为伤脑筋的事情,明溯现在赶去张宁住所,就是为了落实下一封书信。

    “本侯也真是腻歪了……为何不能多写几封,也免得本侯手下来回颠簸,万一泄露了消息,岂不糟糕?”见那清冷女子写完一封之后,便顾自收拾起了笔墨纸砚,明溯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闻言,那女子身形一颤,却是冷冷地问道:“我义父现在情况如何?”

    “暂时还死不了。”见讨了个没趣,明溯顿时心中索然,一边随手收起那封书信,一边淡淡地言了一句。

    “侯爷恨不得我义父立即死去?”见明溯说话实在有些不着边际,那女子忿然转过身来,气冲冲地清斥了起来。

    “不是本侯如此想,恐怕这洛阳城中,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吧。”明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却又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不要忘了,现在你可是寄居在本侯府中,下次说话稍许客气些。”

    那女子扬了扬眉头,正待顶了回来,旁边却是突然传出一声慈祥的问话:“是溯儿么?怎么与宁儿又拌嘴了……为娘都教育你多少次了,不管在外面做多大的官,回到家中且先放下架子!”

    “母亲大人教育的是,儿子记住了。”突然杀了个母亲出来,明溯倒也不好再与那女子计较了,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行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太平道是不是确实有一套,不知为甚么,自打这女子搬了进来,三言两语之间竟然便将那道义传授给了自己的父母亲,虽然说父亲能够恪守儒家经典,可闲来无事的母亲听了几回之后,竟然也是痴迷上了这一套神神叨叨的东西。

    明溯数落了几回了,发现没有效果之后,只得郁闷地将之抛诸于脑后……眼不见心不烦去了。

    宗教信仰真是个害人的东西。明溯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之后,却是脚下不停地行至前院,吩咐那等候已久的古怪派人将书信传去邺城。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清冷的女子一见其身影消失在拐角,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妇人只以为自家儿子先前的话语刺激了女子,紧忙好生慰籍了一番:“别听这混小子瞎说……你义父是个好人,上天一定会护佑他的。”

    “娘亲!”闻言,那女子心中更是悲恸,转身便扑入妇人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好闺女,别哭,别哭……你这一哭,娘心中就乱了。哎……”见女子哭的伤心,妇人紧忙手忙脚乱地安慰了起来。

    若是明溯在此,一定会忿然奔了上去,将那善于蛊惑人心的女子从自家母亲怀中揪了出来。

    这才多少时日,竟然自己母亲就认了此女做女子,若是时间再长上几年,岂不是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反倒成了外人?!

    不过此时明溯却是没空去管这些琐碎事情了,因为还没等他回到自己房中,那负责值守青琐门的无情却是脚步飞快地奔了进来。

    “主公……”稍稍平息了几口粗气之后,无情方才能够顺溜地将意外得知的情报完整地说了出来:“前些日子,贼首张角意外病亡。皇甫嵩得报后便乘夜率兵,在黎明时份突袭广宗,战至下午,成功大破敌军,斩杀城中贼人三万多人,因为群龙无首,仓皇奔逃掉入护城河中溺死的也有五万多人。那张角虽然死了,却也没能保得住全尸,首级现在正在送回帝都的路上。余下张梁率军奔逃至下曲阳,皇甫嵩与巨鹿太守郭典已经亲提大军追了过去。”

    “啊……”闻言,明溯倒是对这个消息本身有甚么惊愕,而是觉得自己似乎也太乌鸦嘴了吧。若不是自己今天才说,恐怕那女子知晓情况之后,绝计要提了宝剑过来拼命。

    从消息的传输速度来看,这件事情定然刚刚发生在了前几日,想想那张角孤身进入自己的府中的场景,明溯心中便不由的悲叹了一声人生无常。

    想了想,明溯还是吩咐了一声府中这几天闭门谢客,严禁下人出入。这也是为了防止那张角首级被送过来之后,府中杂役随意饶舌,最终惹急了张宁,生出一些无谓的事端出来。

第557章 中平元年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刘宏这些时日成天都是眉开眼笑,这下子,笼罩在洛阳上下的一层厚厚的阴影便渐渐地消散了去。

    先前纷纷托病请假的大臣也一个个从府中走了出来,逢人便先笑上三声。

    没办法,形势一片大好嘛!

    随着贼首张角首级送入京中,那南路军统帅朱儁受到刺激之下,不顾己身兵力不足的现状,率着荆州刺史徐璆及南阳太守秦颉等人,共一万八千兵,打破了相持足足三个多月的僵局,趁夜急攻宛城,于乱军之中斩杀贼将赵弘。

    之后,虽然贼人由韩忠代替了首领的位置。却是因为朱儁垒土为山,大军平步直入城中,那韩忠被朱儁的五千精锐私军逼入内城之后,心中忐忑之下,率军突围,却又被朱儁向北连续追击数十里,斩杀万多人,自己投降之后又被秦颉当场杀死。

    虽然说目前南阳贼人残余仍在孙夏的率领之下,屯守在宛中城。毋庸置疑,现在宛中外无援兵,内无补给,也仅仅是苟延残息片刻而已,朝廷大军破城,指日可待。

    南路军战绩喜人,北伐军自然也不甘示弱。

    张梁逃到下典阳之后,皇甫嵩与巨鹿太守郭典大军围城。那张梁困兽犹斗,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连续攻了几次城没有效果之后,皇甫嵩索性挂上了免战牌,一边闭营休整,一边派人观察城中动静。

    连番苦战之后,张梁手下也是甚为疲倦,此时见了官兵懈怠,自然城上守卫也就慢慢地松懈了下来。正当此时,皇甫嵩却又玩了一出夜袭,就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那个时间段,一举突袭入城,成功斩杀张梁,俘虏贼人十余万人,冀州的黄巾之乱终于平息了下来。

    见皇甫嵩班师回朝,帝都之中有些心思活络的大臣便有了想法,于是奏章如雪片,纷纷要求将皇甫嵩所部派往南阳,一举立下不世奇功。

    这个时候,太空张温却是力排众议,建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由朱儁继续统兵作战。结果果然没有让张温丢面子,那朱儁得知朝中情况之后,于十一月癸巳日急攻宛中,孙夏狼狈逃往西鄂精山一带,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却被官兵追了上去,自己以及所部残余万人尽数被绞杀当场。

    平定南阳一片之后,朱儁已经率了大军开拔正在往洛阳的路上,因为此时已近年末,估摸着等他班师回京,已经是来年的春天了。

    就在皇甫嵩所部大军到达洛阳城外的那一天,欣喜若狂的刘宏直接宣布了两件大事:其一,鉴于这次仅仅费了不到一年的工夫,便迅速粉碎了蔓延八州之地的太平妖人大暴走的阴谋诡计,刘宏决定取其纪念意义,更改年号为中平,也就是说光和七年快要结束的时候,便成了中平元年;其二,所有投降的贼人首领,勿论大小,尽数诛杀,连同送入京中的张角、张梁、赵弘、韩忠等人首级,一并悬于南门示众,以昭国威。

    至此中平元年,乱事虽然平息,可因为刘宏的滥杀无辜,尤其是那些投降的贼人被屠戮一尽,几乎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对汉室的威信产生了怀疑。

    就在一片欢天喜地、灯红酒绿之中,不满的情绪正在迅速地滋长,至于已经提前预见到了这一切的明溯则是无奈地望着面前的酒樽。

    也不知道那刘宏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这种庆功的酒宴,竟然平定各地纷乱的朱儁还在途中,当然了,这倒不是问题的关键。

    重点是,现在居于群臣首席的竟然不是那战功彪炳的皇甫嵩,当然,也不是中途歇菜,顺带还掀起了无尽腥风血雨的明溯,反倒是那些闲坐家中,议论是非的朝廷大员。尤其是那老袁家的几个,竟然意气风发,隐隐还有了一些东山再起的势头。

    见位于上席的大将军何进向自己敬酒,明溯自然也不能矜持,紧忙抱袖一饮而尽后,却是将目光直接转向了足足落后于自己七八个席位的皇甫嵩。

    说起来,虽然分别为一军统帅和监军,可皇甫嵩今天却是才与明溯照上第二次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根据明溯的位次去分析出其身份。

    见明溯转头打量自己,那皇甫嵩微一斟酌,却是将手中酒樽一扬,遥遥地揖了一下,二人相对而饮。

    当时,正好刘宏在上首抬起头来,恰好看到这二人对敬的模样,便笑谑地言道:“朕观殿上,尽皆碌碌,惟两任冀州牧英雄相惜矣。”

    这话一说出来,明溯顿时心中大骂:亏得老子为你出生入死,这种拉仇恨值的话,你也真能说得出口。

    正如明溯所料,刘宏话音刚落,殿中群臣尽皆色变,就连那开始与明溯打得火热的何进面上亦是阴晴不定,举樽不语。

    不管怎么说,刘宏话已经说出口了,任是明溯再有想法,总不能让他当众吞回去吧。再说了,自己也不过就是代了几天冀州牧,看来,惟有日后更加谦逊,谨慎从事了,明溯心中思定对策后,却是装作满眼茫然的模样去看那皇甫嵩。

    到底是从边镇主将刚刚调入中央机关的,皇甫嵩明显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见刘宏当众高度评价了自己二人,明溯又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面装耳聋,皇甫嵩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微臣惶恐,不敢当圣上盛誉。微臣不过是做了些分内的事情,其实,之所以能够有如此成绩,主要还是享了北中郎将的福泽。”

    本来,刘宏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说白了,一句打趣儿的话而已,姑且听过忘了也就行了,没想到皇甫嵩竟然还当真了。

    见皇甫嵩突然抬起了卢植,刘宏却是想起此人恃功放纵,拥兵自重,被自己打入大牢,现在还没来得及去审问他呢。于是,便纳闷地问道:“爱卿此话怎讲?”

    既然已经开了个头,而且似乎刘宏还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皇甫嵩便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其实,冀州的形势是……”

    足足三四盏茶的工夫,皇甫嵩方才絮絮叨叨地将那冀州平叛以及先前北伐的一应功勋介绍了一遍,当然了,为了充分显示谦逊的美德,便连自己在长社坚持了许久,最终突围的功劳也全部算在了卢植的身上。

    在明溯眼中,皇甫嵩这番话虽然有些谦虚过了头,可却也是事实。有些事情必须联系起来去看,比如说那长社之围,看似皇甫嵩承担了全部的压力,可若是先前卢植北伐不力,张角腾出手来,稍许支援一番波才,恐怕现在就轮不到皇甫嵩站在这边说话了。

    明溯明白这个道理,可朝中诸大臣却不是这样想撒。自古成败论英雄,最终平定冀州的是皇甫嵩,而不是卢植,从刘宏的态度来看,自然功勋便应该记在皇甫嵩身上。

    至于那卢植,已经被撤职查办,此时众人与之撇开关系还来不及,哪里会赞成皇甫嵩的意见撒。所以,皇甫嵩一说完,刘宏还在沉思的时候,殿中群臣便嗡嗡地开始议论了起来。

    总结所有意见,无非三点:媚上者自然将所有的功勋全部归结为刘宏领导有方,而且这一类人在朝中占了多数;客观者对皇甫嵩的阐述还是持有一定的肯定态度,毕竟皇甫嵩是从前线回来,若是论起当时的战事形势,最有发言权的就应该是他了,然而,这一类人却是少之又少,除了明溯,便连那些议郎都不是很赞成这一观点;剩下的便是现实派了。

    毋庸置疑,在现实派的眼中,虽然刘宏对皇甫嵩称赞有加,可毕竟冀州之战他也只是去扫了个尾而已,姑且不谈先前卢植的功过问题,就是明溯将那张角追得连续奔逃了两州之地,却是也众所周知的事情。

    何况,刘宏先前就是两人一起表扬的,论起身份地位,明溯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所以,这帮人却是突然成了急先锋,尤其是那老袁家一系的人,可能也是刻意想与明溯缓和关系,免得后面他们谋求东山再起时,遇上不必要的阻力。

    刘宏正在沉思,那袁逢却是陡然站了出行,高声评价一通后,方才作了个全面的总结陈词:“……圣上鸿福齐天,仁义侯果毅勇武,再加上东中郎将的大力协助,弹指之间贼人才会灰飞烟灭。”

    老袁家出产,无一不是精品。那袁逢抛开成见,突然很客观地分析一通,然后再将功勋集中在刘宏身上,附带捧了一把明溯与皇甫嵩,却是极大的呼应了先前刘宏的赞赏之言。

    闻言,殿中群臣无一例外地伏倒在地,口中高呼:“圣上英明。”

    拍完马屁之后,大家兴致高涨,自然又多喝了几樽,刘宏却也顺势将京中公卿捐马出人的事迹同时表扬了一番,所有在场的人当然都有功劳,尤其是已吾精壮长途跋涉、远赴冀州平叛的事情更是作为了忠君爱国的一大典范。

    讲至兴奋之时,刘宏突然语风一转,将明溯给揪了出来:“仁义侯今日为何如此沉默?”

    “适才,微臣想起那些默默无闻,埋骨异乡的勇士,心中不免有些烦闷,不想却是破坏了圣上好心情。”说完,明溯便将袖口一拢,举樽言道:“微臣这第一樽敬圣上坐镇指挥,英明决策!”

    这也算是顺从大方向,先拍刘宏一个马屁了。

第558章 告病还乡

    “本侯这第二樽敬皇甫将军。”给刘宏戴了个高帽子后,明溯又举起了酒樽。

    “下官谢过侯爷。”皇甫嵩也不是个扭扭妮妮的人,见明溯敬酒,道谢之后却是补充了一句:“若论冀州平叛第一功臣,当属卢大人,其次便是侯爷……至于下官,也不过是拾了二位大人一个牙惠而已。”

    “皇甫将军过谦了。”明溯待对方喝完之后,方才由衷地赞了一声:“皇甫将军居功不傲,本侯甚为赏识。至于那首功、次功甚么的,本侯倒是觉得惟有卢大人当之无愧,至于我等,不过都是打打边鼓而已。”

    “侯爷睿智,下官佩服。”见明溯同意自己的观点,皇甫嵩自然是觉得找到了共同语言。

    先前这番话,皇甫嵩已经说过一回了,本来刘宏心中就有些想法,此时见明溯故事重提,便眉毛一挑,准备问上一问,不想这时明溯却是眼疾手快地又斟满了酒水,回身对着殿中团团一揖道:“本侯自打来到帝都之后,蒙圣上隆恩和诸位大人抬举,虽然没有甚么成就,却是窃居了高位。这一樽代表本侯的谢意!”

    说完,明溯便又是满饮而下。

    不管怎么说,明溯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这里,既然他都喝了,那么大家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然而,令诸人惊愕的是,明溯却是并不坐下,顾自又倒上了一樽,抬手继续言道:“本侯年少无知,做出了诸多荒唐的事情,亦是让诸位大人困惑见笑了……这一樽,本侯略表歉意!”

    话一说完,明溯也不待那些面色复杂的诸人表示,拢袖又喝了下去。

    “这最后一樽,本侯还是敬诸位大人。谢意表达了,歉意也表达了,这一樽却是要与诸位辞行……从此恩怨两消,就此别过!”

    虽然明溯依然先喝了下去,可那殿中诸人一听这话有些没头没尾,却是突然面色大变,一个个端着酒樽,疑惑万分地转头去看那上首的刘宏。

    这个时候,便是刘宏酒多了之后反应再是迟钝,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辞行……好好的为甚么要辞行?而且,听明溯这个意思,倒似乎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在里面。

    “爱卿何出此言?”尽管有些话刘宏觉得可能私底下去问更为妥当,可此时明溯已经喝了下去,其余诸人却都端着酒樽,不尴不尬地站在殿下,傻乎乎地在等着自己表态,形势如此微妙,刘宏也不得不去追问上一句究竟撒。

    “微臣自上次受伤以后,虽然外表看似痊愈了,可稍一动作,便觉得目眩眼花,脚步轻浮。还望圣上允了微臣退位让贤,告病还乡,将养身体,颐守晚年。”早就预备了理由的明溯见刘宏发问,便微微躬下身,神情恳切地言道。

    “爱卿身体不佳,可以暂且休养些时日,这朝中职务却是不要辞去的撒。”很显然,刘宏也没想到凡事都会与自己提前商议的明溯竟然突如其来地闹出了这一出,猝手不及之下,便呐呐地挽留了起来。

    “微臣去意已决,还望圣上体谅。”来回拉锯了七八回之后,明溯却还是反复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见实在没办法说服明溯,此时其他人又一个个地看着,刘宏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先让个步,便也举起酒樽言道:“仁义侯屡次为了朝廷受伤,朕心中也过意不去。朕与诸位爱卿共同敬仁义侯一樽,聊表体恤之心。”

    这端着酒樽的日子也着实太累了……现如今,终于可以坐下来了。既然刘宏都带头喝了,众人也便松了口气,纷纷将酒喝了下去,坐回了座位。

    喝完酒之后,刘宏却是一边招呼明溯到身边陪座,一边朗声言道:“朕也知道爱卿懒散惯了,这早朝一事,爱卿就不一定要参与了,但是告病一事,却是万万不可再提!”

    话说到这里时,明溯已经移座到了刘宏的身边。见明溯犹自摇头,刘宏便屏退了左右,低声地问道:“到底出了甚么状况?”

    “没甚么事情啊。”明溯纳闷地应了一声。

    “没事你跟朕玩甚么罢官?”

    “不是……确实我身体感觉不如从前了,尤其这头……”

    “少来!别人不知道,朕可是很清楚你的情况的。”

    “只是感觉有些累。”

    “朕可以为你减负……”

    “那就让我当个逍遥侯爷吧。”

    “休想!”

    “我的好圣上,你就将我当个屁,随意地放了吧。”

    “不放!”

    “总不能绑了我做事吧。”

    “朕无须你做事了,只要你呆在那个位置上就行。”

    “说来说去,圣上还是要我当挡箭牌。”

    “你是朕的妹婿,这些事情你不去做谁去?”

    “可是,我得罪人太多了……圣上即便是不为我考虑,也要为莹儿考虑吧。”

    “有朕在后面撑着,你怕甚么?”

    “怕就怕圣上不在位了……啊,微臣失口,还望圣上恕罪!”

    “你……”话说到这里,刘宏再是脑子不转,也知道明溯在顾忌甚么了。

    毫无疑问,为了自己与其某些暗地里的计谋,现在明溯可谓是得罪了满朝文武。当然了,现如今只要自己在位一天,自然能够保他一天平安,可正如他所言:若是自己不在了呢?

    从去年以来,刘宏便觉得自己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说每次上朝,阶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可那毕竟是当不得真的。

    现在明溯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在别人眼中,自己的身体委实是不成了。想到这里,刘宏心中便是一阵莫名的悲哀。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想当个好皇帝。然而,毕竟大汉积苛久深,任凭自己再是勤勉,最终也只能勉强糊个现状而已。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撒!

    那些殿中的大臣见二人嘀咕不休,正心中暗自忐忑,猜测不已时,却是发现二人突然停下了说话,尤其是那刘宏,黯然沉默半响之后,更是极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当下,一个个心中惶然,便齐齐地站了起来,满面疑惑、担忧的模样。

    “朕无大碍。”刘宏连续咳嗽了数十下,胸中那口闷气方才稍稍消散了一些,便低头抬头摇了摇,消沉地言道:“朕只是为朝廷失去一大才惋惜。”

    “圣上慎言……微臣还是大汉的子民!”刘宏那话说的如同生离死别一般,便是明溯铁了心要走,现在也不得不赶紧上前请了声罪。

    “这个朕知道,爱卿还是真心向朕的……哎。”刘宏长叹了口气后,郁闷地言道:“奈何太子尚且年幼……”

    “圣上放心。虽微臣身处江湖,这太子少傅的身份却是不敢忘却的。”明溯想了想,却是低声正色补充了一句:“明溯对圣上起誓,若是将来有人胆敢以仆欺主,我必定倾尽所有力量,力保太子顺利就位。”

    “如此……朕便放心了。”刘宏抬眼,定定地望了明溯半响,方才低声回了一句,却是突然将声音抬高了七八度,朗声吩咐道:“传朕旨意!”

    闻言,殿中顿时又伏倒了一片。

    “太子少傅明溯,功于朝廷,意于山泽,改封都通侯,食禄平原县,世袭罔替……准其辞去太尉一职,帝都保留侯府,辅佐太子……”刘宏着实说了一大堆,然而明溯除了知道那个太子少傅的职务依然保留之外,自己便是换了个名称。

    都通侯到底是个甚么爵位,明溯并不清楚,可能够食一县,不用说,在自己所知道的朝中权贵之中,也只有张让、赵忠、何进三人能够达到这个档次了。

    看来,这次因为自己辞去三公之一,太尉的职务,这刘宏也算是下了血本,好生地补偿了一番自己了。太尉虽然尊贵,可毕竟不是爵位,别的不看,就看那杨赐等人,轮番在位置上转悠,刘宏手上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人了。

    不过,感激归感激,无非不过是食一县而已,一听那名字就觉得不如甚么州牧、太守来得神气,明溯便也就当众应了旨意,又淡淡然落回座中。

    见明溯犹自宠辱不惊地微微躬身,道了个谢,那刘宏心中顿时明白了自己一番苦心似乎被当了驴肝肺,便不禁低声笑骂了一句,将封侯的规矩解释了一遭,明溯方才明白高祖皇帝以二十等爵赏有功者,其最高者为彻侯。后因避武帝讳,方改为通侯。自己先前一听说食禄平原县,心中觉得不过如此,其实倒真是冤枉刘宏了:这爵位食邑小者乡亭,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一县而已。若刘宏封明溯食郡,那就是宗室子弟封王才有的待遇了。

    这一场庆功酒,发生的事情太多,除了皇甫嵩同样被封为都乡侯、朱儁被封为都亭侯之外,最让人大跌眼球的却不是明溯的执意辞职。

    刘宏与明溯一番沟通之后,却是响应了那皇甫嵩的请求,免去了卢植的罪名,然而,数月之后,依然让朝中诸人提起明溯便为之色变的是:本来卢植领北中郎将之前不过一尚书,这次能够免去罪行,已经是刘宏圣心大悦,给了莫大的面子,不想那刘宏一听明溯的推荐之后,竟然直接又召了卢植入朝为官。

    当然了,若只是保得卢植东山再起,倒也不能令群臣为之色变。问题的关键是,那卢植此番重新入朝,却不再是尚书的身份,当然了,也不可能是北中郎将那军中的职务,最后刘宏给卢植的官职很简单——正是明溯刚刚辞去的卫尉。

第559章 权臣传说

    对于刘宏而言,明溯是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亲信;对于卢植而言,明溯是个有恩于自己的前任;可对于帝都绝大多数官员来说——无疑,明溯却是本朝最大的权臣。

    尽管明溯已经辞去了太尉一职,只保留了爵位和那挂名的太子少傅,可却还是无人胆敢轻视于他,不仅如此,许多人,比如那老袁家的几人,甚至更是忌惮了几分。

    中平元年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两个月,可却是完全成就了一个权臣的传说。

    正如今天,就在明溯准备启程返回乡中祭祖之前,那因战功被封为济南相的曹操过府相约同行之事时,侯府之中三个懵懂少年联手欺负了一番他。任是曹操素来强横,在京中无敢犯者,亦是因为明溯的面子,最终只得怏怏然认下了这个栽。

    此事说来也巧。那曹操登门拜访的时候,正好随同张机一起过来的庞统正在与诸葛亮计较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事实上,庞统虽然年幼,却是恰好比诸葛亮长了两岁,然而那诸葛亮却是人小鬼大,死活不肯追在后面喊哥哥,倒是定了以辩才定大小的规则。

    这两个旷古绝后的脑袋瓜对撞到了一起,自然不可能如同那孔子见过的乡间两小儿一般辩斗。

    日初出大如车盖、沧沧凉凉之类的话语自然不会拿出来卖弄,不过诸子百家,诗书兵韬却是逐一道来,如数家珍,其中许多观点便是曹操在旁边听了,都不禁暗暗点头不已。

    这一场才能辩争到了最白热化的时候,恰好曹操还在旁边故作深沉地点头,那诸葛亮见状,心中不喜,便骤然问了那曹操一句:“可能裁决胜负?”

    无非小孩子的玩意,曹操自然不会轻易地搀和其中,便微笑着言道:“我是来找你们家大人的,这些娃儿的游戏就不要问我了。”

    其实,也不是曹操要装深沉,而是先前二小互打语锋,其中说到深奥之处,确实各有千秋,任是曹操自恃文采出众,亦是不能分出个高下,所以才如此敷衍了一句。

    这话当场便恼了诸葛亮。当下,再也不与庞统争辩,直接将矛头转向了曹操:“却是我等失礼了……还未请教尊客高姓大名?”

    “曹操。”曹操随口应了一声。

    诸葛亮一听,小眼睛一转,顿时来了主意,便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陈恳地问道:“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操,你老母好么?”

    “啊……”曹操怔了半响,考虑到对方不过是个娃儿,此言虽然有些歧义,可毕竟自己就叫这个名字,便只得纳闷地应了一声:“还好,还好。”

    “妻儿在,不放纵……操,你夫人好么?”

    “也好,也好。”

    “养不教,父之过……操,你女儿好么?”

    “都好,都好。”

    连问三声之后,诸葛亮便也不再为难曹操,却是突然又转过身去,问那庞统道:“统,你老母好么?”

    庞统自然不像曹操那么幼稚,将诸葛亮的话完全当做童言无忌。此时,见诸葛亮矛头又指向了自己,便紧忙一拜到地,心服口服地言道:“我认输了,从此你便是我大哥……你是我亲大哥,行了吧?”

    “早认输不就得了?”见终于收下了个小弟,诸葛亮便得意地一笑,却是直言不讳道:“早这么说,我也犯不着牺牲色相,去占你老母的便宜了。”

    听到这里,曹操终于回过神来了,敢情这娃儿早熟,偷了个自己名字的空子,正在占自己的便宜了。想通了这点之后,曹操面色大变,有心抢个场子回来,便忿忿地问了一声:“这小孩也太聪明了,不知是谁家的?”

    “小子诸葛亮。”诸葛亮自然不在乎曹操问自己的姓名,反正这个“亮”比较中性,想占便宜也不大可能。

    “原来是猪狗家的哦,难怪如此伶牙利齿,逮谁都能咬上一句。”一听诸葛亮的名字,曹操便哑然失笑。

    那诸葛亮虽然智近于妖,被别人直接拿名字说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自家兄长。

    诸葛瑾虽然口呐,可毕竟过了年也已经十二岁了,对于汉字的理解能力自然不是区区五岁的诸葛亮能比的。

    其实,不用其求助,诸葛瑾亦是感同身受,准备出手教育一下这个竟然胆敢拿自家姓氏说笑的恶客了。

    仔细想了想之后,诸葛瑾便不动声色地往前行了一步,满是歉意地言道:“舍弟年幼,不知礼数,竟然直呼长者之名,瑾代舍弟向客人道歉了。”

    “原来你也是那猪狗家的撒!”曹操心中正在气愤,见旁边更大的少年行了出来,便老实不客气地一起暗讽了一句。当然了,这猪狗二字却是咬得极为清晰,生怕对方不知道一般。

    那诸葛瑾听了,却是毫不生气,依然恭谨地言道:“不知曹公……曹,夫人可一起来?”

    “我一人前来拜访,夫人却是未曾同来。”曹操虽然纳闷对方所言,不过仔细推敲之后,却是发现这话没甚么不妥,便小心地应了一句。

    “曹,老夫人可否一起来?”

    “亦是未曾。”曹操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我娘与侯府有甚么交情,犯得着一起过来拜访么?

    “曹,老老夫人可否一起来?”

    “家祖母已经过世。”

    “哦……白曹了一回!”诸葛瑾一板一眼地说完这一句后,便躬身退到了后面,旁边二小却是挤眉弄眼地大笑了起来。

    白曹了一回……甚么意思?从字面上理解,似乎方才那年长的少年除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外,便没有再说甚么撒……可是,为甚么那二小听了这话之后,会笑的如此诡异?

    曹操纳闷地将先前诸葛瑾的问话再三在脑中过了一遍后,突然想到了对方那似乎带着点地方口音的腔调有些不对劲——白曹……白操,似乎都是上音起声,去音收尾的撒。

    不小心,又被戏耍了一回的曹操顿时就傻了眼了,敢情这猪狗全家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撒,想想总得找个场子回来,既然这哥俩都不好惹,那就拿那长相极丑的娃儿开刀,反正方才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统。

    于是,曹操便换了个对象,和声去问那庞统道:“统,你老母可好?”

    本来,这句话先前诸葛亮已经问过一遍,庞统当场亦是心服口服地认了输的,不曾想曹操这么一问,那庞统却是挺起了腰杆,直接回了一句:“尊客认识家母?”

    “认识啊……昨晚我还见过。”见庞统接话,曹操心中顿时就乐开了话。

    “那家祖母想必尊客也同时见过了?”

    “那是当然……”曹操还没说完,三小已是一溜烟地奔了出去,紧接着破砖乱瓦、烂菜根生鱼虾,外加肮脏之物无数往堂内砸了过来,等明溯闻讯赶了出来的时候,实在无法与小孩计较,却是生生地被搞得满身狼狈,臭气熏天。

    然而,当曹操怒气冲冲地将自己的不幸遭遇叙述了一遍,更是直接指责侯府之中这三个小孩实在没有家教的时候,明溯却是嫌恶地拿手扇了扇鼻间熏天的臭气,淡淡地言了一句:“本侯还以为甚么大事呢。原来小曹同学先前已经装鬼吓了他们一遭了。”

    “装……鬼?”

    “可不是么!那小庞统自幼双亲早亡,随同爷爷生活,小曹同学你竟然说昨晚见过……岂不是装了一回鬼?”

    “啊……”闻言,曹操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敢情自己想占回点便宜,结果又被对方算计了一回?

    尽管心中不甘,可毕竟这一切都是自找的。没办法,当下,也顾不得再与明溯商议同行的事情,曹操便狼狈不堪地奔出了侯府,赶回去沐浴更衣。当然了,一路上相遇的行人无不侧目掩鼻,纷纷议论曹大恶少这是招谁惹谁了,竟然弄得如同茅坑里刚爬出来一般。

    与三个娃儿斗气的结果便是,数日之后,诸人浩浩荡荡一同上路的时候,任是那最年幼的诸葛亮再是撩拨,曹操都是铁青着张黑脸,鼻间一抹白斑憋得晶莹透彻,却再也不敢与他计较甚么了。

    当然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任由欺负的“老实人”的三小却是不肯罢休,叽叽喳喳地纠缠着曹操无奈之下,闷声不响认下了三个大哥之后方才放过了他,另找新鲜的游戏去玩了。

    至于明溯,自然对这一切视若未见。毫无疑问,这一切看似比较童趣,可毕竟也是历史使然,尽管四人之间的争斗足足提前了十余年,可从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明溯心中暗暗警醒:该相逢的总归还是要相逢的,自己已经占了先机,却是不能懈怠,一定要好生守住基业,稳稳地经营妥当才是。

    见明溯望着车外发怔,体贴的刘莹轻轻地将一件披风盖了上来,幽幽地言道:“夫君可是还在怪妾身那不近人情的皇兄?”

    “怪他做甚?”闻言,明溯也不回头,只是纳闷地问了一句。

    “胧月妹子已有身孕,皇兄却不放她随行……”

    也难怪刘莹心中忐忑,毕竟先前明溯辞官之后,虽然刘宏答应了二老一起返乡祭祖,却是将大着肚子的胧月给扣了下来。在外人眼中,这可是刘宏拿了明溯的后裔在做人质了。

    “呵呵……”明溯淡淡地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刘莹的话,耳边却是回旋起刘宏之前的那句话:“朕将妹子都抵押给了你,难道桑家主还会为质么?”

第560章 煮酒论雄

    虽然理由是还乡祭祖,可实际上众人连陈留都没有停留,便直接越过兖州,进入青州地界。

    也不知道这古代人是如何区分南北的,反正按照太阳升起的方向,不难发现一个怪状:济南国在济北国的东方,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东北方向。

    若不是曹操任了济南相,明溯恐怕一辈子都不定会发现这个奇异的现象。

    济北国在兖州地界,越过其国境内最北方的卢县,车队便悠悠地进入了祝阿地界。

    祝阿隶属平原郡,已经是青州地界,再往前走上数十里,便直接进入了济南国。

    到了祝阿,明溯才知道为何那曹操会过来寻找自己同行:都通侯的食邑平原县原来与济南国是正宗的邻居。

    祝阿是一个小县,听闻都通侯驾临,县令忙不迭地领到一众掾属赶出城来拜见,明溯却是笑指同座的曹操介绍道:“本侯不过是个闲人而已,这位小曹同……孟德方是朝廷大贤,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这次恰好放了下来做济南相,日后你可得多走动走动。”

    曹操在洛阳虽然名声甚大,可到了地方上,其实倒也没甚么人听说过他,毕竟这个时代交通、通讯皆是不便,寻常事迹能传个百八十里就差不多了。不过明溯在平原的名声可是不小,虽然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人畜无伤的和善模样,可那些浑身飒飒发抖的官吏心中却总是挥不去血屠军的阴影。

    虽然不清楚这旁边的黑脸白鼻汉子是甚么人,可毕竟是威名远震的血屠军统帅明溯隆重介绍的人物,目前的职务又是邻国的国相,那帮官吏悄悄看了一下县令的眼色之后,便忙不迭地又拜了下去。

    众人拜的姿势虽然比较统一,可这称呼却是无话八名,有中规中矩口称国相大人的,有按照姓氏来称呼小大人,或者小曹同大人的,当然,更有脑子灵活的,直接称呼了孟德大人,倒也雅俗共赏、别有情趣。

    曹操虎着张脸回了一礼后,紧忙自我介绍了一下,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这位姓曹名操,字孟德,先前那些以为这位是来自边塞民族的,口称“小”、“小曹同”的面上便难免有些赫然。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因为不等他们自我检讨,代曹操整了一出乌龙的明溯却是忍着心中的好笑,越俎代庖,直接以地主的身份邀请曹操前往官府把酒一叙。

    这一路上,曹操已经是吃足了亏的,虽然说明溯没有整蛊,可那几个小的却是来了兴致就过去撩拨他一下。此时,好不容易快要进入自己的治地了,曹操是恨不能立即肋下生出双翼,飞出这帮难缠的主儿包围,可是毕竟明溯的身份地位比他要高得多,这拒绝起来却是十分困难。

    当然了,既然有心请客,明溯也不会随意的就放了曹操这么轻松地走了。见曹操再三推辞不肯进城,明溯便不悦地言道:“孟德心中对本侯有意见?”

    “没没,下官怎敢!”好不容易明溯也算是将曹操看作了地方官了,不再以洛阳之中的笑称取笑他了,曹操心中顿时感觉自己价值得到了实现,一夜之间两腿中央长满了茅草——成人的感觉真好!

    “那就是准备日后与平原为敌了?”明溯转眼看了一众祝阿官吏,寒着脸问了一声。

    这话一出来,曹操当即吓得面如土色,正嗫嚅不知该如何作答时,明溯却又冷冷地言道:“平原、济南毗邻,孟德准备在济南做上一番事业,这周边的郡县自然难免会得罪过去……既然如此,本侯也就不留你了。”

    “侯爷,下官……”

    “你不是本侯的属下,不要这么谦虚了,免得将来对于阵前,你也不好意思背后下毒手。”

    “下官……操……我万万不敢!”

    “****当然不干了,可是****就无所谓了……对吧?”

    “侯爷明鉴,我实在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别三句话一说膝盖就发软,本侯不吃那一套。”见曹操又准备行礼,明溯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淡淡地言道:“酒想喝就进城,不想喝你直接走吧……记住了,这平原是本侯的地盘,日后哪怕你闲的无聊种种菜,玩玩鸟,都不要来打这里的主意。”

    “谨记侯爷吩咐,我一定天天种菜,常常玩鸟。”

    “很好!陪本侯去赏花饮酒吧。”

    “遵侯爷指示。”

    姑且不谈日后曹操会不会真的开设个菜圃,或者没事的时候自己玩玩小鸟,至少现在明溯就在面前,这酒是愿意陪也得陪,不愿意陪也得去陪了。

    一进县府后院,明溯抬眼一看,便突然想到了一个典故,便笑言道:“方才见院内腊梅怒放,红梅争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今天见此梅,不可不赏,不可不醉!”

    曹操当然不知道明溯指的是那尚未发生的望梅止渴,只不过彼青梅非此腊梅、红梅也,不过见了明溯兴致正浓,不像准备找事的模样,他倒也觉得心神稍许定了些。

    那些地方官吏都是谄媚之人,听了明溯的话,也不管那是否有伤风雅,直接使人找了长蒿与粗布过来,亲手噼里啪啦好是一阵抽打,不一会儿,酒水尚未热上,那红黄交织的一大堆梅花倒是已经送了上来。

    见那腊梅清香扑鼻,不比**的桂花逊色,明溯一边坐在廊下与曹操闲聊,一边随手拈了几朵扔进了罐中,随那水泡上下沸腾翻滚了起来,倒也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很显然,曹操是第一次见到酒竟然可以这么喝,到了七八分醉的时候,便长声叹息道:“先前侯爷突然辞去官职,我还以为侯爷心中有些想法,不过此时此刻见了侯爷这番享受,顿时就大彻大悟了——人生如此惬意,又何须荣华富贵啊!”

    “孟德此言差矣。若是没有荣华富贵,又哪里来的你我二人如此闲坐对饮?”

    “侯爷高屋建瓴,我心中佩服得紧。”不知不觉,曹操也逐渐放松了下来,说话的语气开始回复了刚刚认识明溯的那段时日。

    “少拍马屁了。”明溯笑骂了一声,却是遥指那蓝天白云,郁闷地言道:“都打过春了,这天上从早到晚云卷云舒,犹若龙隐龙现,咋就连点雨沫子都不飘呢?”

    “哈哈,先前侯爷让我去学着种菜,本以为侯爷是此中行家,不曾想连乌云不出门、白云行千里的谚语都不知道。”

    “有这个谚语么……本侯为何从未听说过?”明溯搜肚刮肠,却是对这个谚语陌生得很。

    “这是漠北的谚语,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的。”

    定定地看了曹操半响,明溯心中暗叹了一声:果然是天生的枭雄,竟然连这等草原上的事情都会去关注,与之一比,我这意识就差多了!当然了,心里话是不可能拿出来说的,明溯转眼一笑,别有深意地言道:“看来孟德对边关之事十分关心啊……”

    “我……我也不过就是偶然间听说了一次而已,侯爷千万别多想了。”一听明溯这话,方才放松了下来的曹操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孟德不说,本侯又何尝会去想呢?”明溯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却是高声赞叹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浅,龙未抬头,也是本侯缘薄,难以见识到龙乘时变化,纵横四海的威势,问天下谁是英雄,不知孟德可有教我?”

    明溯突然大发感慨,却是生生将曹操给惊吓得不轻。原因很简单,此时的龙可不是甚么人都能随便议论的,就算是那刘宏,也只是个真龙天子而已,避讳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指天感慨呢。何况明溯这话前面描述了龙的变化,后面直接由纵横四海来引出天下英雄,若是曹操一个应答不好,估摸着一顶意欲谋反的帽子就该被扣实了。

    当下,曹操背心冷汗淋漓,口中却是呐呐地言道:“当今圣上,可谓英雄人物。”

    “孟德又在敷衍本侯了!”明溯不满地批驳了一句,却也没说出甚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圣上是真龙,天之骄子,自然就是第一等的英雄人物了,这是三岁的娃儿都知道的道理……除了圣上,孟德还识得天下谁是英雄?”

    “袁府四世三公,当为英雄……”

    “孟德此言差矣,那老袁家虽然出了几个权贵,可都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时风云人物。”

    “司徒家世显赫,笃志博闻,俊才辈出,可谓英雄……”曹操这句话却是将那杨赐拿出来说事了。

    的确,论起整个家族的荣耀传承,老杨家绝对要比老袁家显赫得多。那杨赐的十代祖先自高祖以来,均是声名远扬,封侯赐爵,三公迭出,虽然与后起之秀老袁家同为四世三公,却胜在世代忠烈,更值得人去尊敬。

    “伯献年长,文先过于耿直,虽为百官楷模,却也难当一声英雄。”伯献是当朝司徒杨赐的字,文先则是杨赐长子杨彪的字。此时杨彪虽然因为家世任了五官中郎将,却是在朝中名声不显,事事都被其父盖了一头,这也是父子同朝为官时子女最大的悲哀。

    “幽州刘虞可为英雄?”

    “若伯安可称英雄,那伯珪则是绝世大英雄了,呵呵……”伯安是刘虞的字,伯珪则是其属下公孙瓒的字。

第561章 无出其右

    那曹操从中央权贵到地方豪强连续提了几个人,均被明溯一一否决。按理说,这个时候明溯应该会觉得曹操见识一般,与常人无异了。

    然而,对于曹操这个人,明溯可谓是当世最为了解他的人……没有之一!

    毫不客气地讲,此时的曹操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对于自己的认识,可能比明溯还要弱上足足七八成之多。

    想了想,明溯还是决定不再与曹操兜圈子了:“凡是可是称之为英雄的人物,大多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正如那天上的龙一般,有包含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

    闻言,曹操顿时就傻了去了,敢情明溯心中对于英雄的标准定得还蛮高的撒,如此看来,自己先前所指的那些人虽然小有名声,确实够不上这些标准。可是,任他怎么去想,都排不出认识或者听说过的人中间,能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于是,曹操便好奇地问道:“侯爷以为谁能当得上这个英雄称号呢?”

    刘备小儿,老子可算是提前为你报了回仇!见曹操果然入套,明溯心中哈哈大笑几声,面上却是神色不改,非常郑重、严肃地指着曹操评价道:“天下英雄,莫过于孟德之右也。”

    古人以右为尊,明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时代所有的牛人,在自己眼中,都排在曹操的后面。

    虽然说能够被明溯这种红极一时的人物称赞,心中着实是无比的自豪,然而曹操却是深知,若是此话传了出去,恐怕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要将自己作为那个最大的潜在对手了。

    俗话说,出头的房梁先烂。曹操自然不愿意去做这个出头人,尽管他心中觉得明溯评价的非常中肯,这也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最为自负的地方。正在曹操又惊又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旁边却是上来一蒙面的女子,提剑气势凌然地朝着廊下奔了过来。

    虽然区区一个女子,不值得畏惧,何况看明溯的那个视若未见的从容,足以分析出此女定然是他的熟人,不过曹操却是骤然脑中灵机一现,便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将手一抖,那只酒樽叮当一声便落到了地上。

    “一女子而已,孟德何至于此?”虽然对张宁的来意有些疑惑,明溯却还是淡淡地取笑了曹操一句。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不得不……”曹操本来是想巧妙地掩饰一下心中的惊惶,不想似乎是为了映证他的话一般,那蒙面的张宁左右看了一下,确认了与明溯对饮的只有曹操一人,当即口中微哼一声,脚步横移,那雪亮的长剑倏然直奔曹操面上而去。

    自打明溯一行人出京以后,这张宁成天躲在车中,除了人生三急,其余皆不愿抛头露面,就连明溯都渐渐地忘了自己队伍中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不想今天一露面,竟然如同与曹操有着生死大仇一般。

    虽然说心中思潮翻滚,可明溯却还是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倒不是反应不够及时,而是曹操此时已经急剧地往后退了过去。传言曹操自幼苦练武艺,应该无碍,就算有甚么问题,若是就这么被张宁刺杀了,倒也免了自己以后一大后患。

    就在明溯笑吟吟地望着二人拼斗的时候,那曹操却是猛然一声嘶吼,转到张宁背后,一手去绞她手臂,另一只手则直接伸上了粉玉一般的纤细脖颈。

    明溯也是今天才知道张宁竟然武艺也不差。此时,被曹操绕到身后,那张宁却是不慌不忙,口中清斥一声,长剑顿时如同蝴蝶穿树,骤然从胸前肋下翻滚到了背后,却是直接挑向了曹操那手腕之处。

    曹操也没想到这女子的柔韧程度竟然如此高,看看那个背剑的姿势,恐怕就是自己能够扳了过来,也不会如此轻巧快捷。不过此时倒也不是他惊叹的时候了,毕竟剑尖已经挑到了手腕,刺疼之下,曹操再也顾不得去顾忌此女与明溯的关系了,直接膝盖往上一顶,一记虎扑便将那张宁连人带剑生生地踹出去三四丈远。

    “够了!”见那张宁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还想扑了过去,明溯便猛然将案板蹬了出去,拦在二人之间,怒怒地喝斥了一声:“无缘无故发的甚么疯,竟然来刺杀我的客人?”

    张宁在侯府也不是住了一天两天了,对于明溯的武艺她是心知肚明,此时见明溯出手,顿时便知道不可能成功了,便立于一旁嘤嘤地哭泣了起来:“他杀了我的义父!”

    “甚么……你义父是谁?”对于这个同行的神秘女子,曹操之前在路上也就是听说过一次,据说此女是明溯的表妹,而且似乎还是他老娘的干女儿,其他就一无所知了。此时,一听说对方竟然指责自己杀了其义父,曹操也顾不得去捂那犹自滴着血珠的手腕,无比惊愕地追问道。

    倒不是说他在紧张这个女子,而是……若自己果然甚么时候杀了这女子的亲人,那么岂不等于是得罪了明溯?一想到洛阳城中所有得罪过明溯之人的下场,任是曹操再是果毅,此时背心发凉,小腿肚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幸好,明溯却是没有张宁冲动,就在曹操忐忑、惊畏的眼神之中,明溯却是缓缓地走了上前,将其手中的长剑夺了过来,看也不看地随手反掷了出去,口中却是温柔地安慰了一声:“如果你只有那一个义父的话……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他杀的。”

    这个时候,曹操顿时觉得心中如同被那盛夏的阳光照晒了一整天,从上到下暖洋洋的,恨不得立即扑了过去,抱着明溯的大腿,由衷感激地大喊一声:侯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当然了,一见那女子满是怨毒的眼神,曹操立马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原因无他,主要是对方那眼神竟然还死死地盯住了长剑的方向,似乎下一刻就想奔了过去,拔剑再刺自己几下。

    “为甚么?”张宁也是被那深深扦插进木柱的长剑给吓了一条,半响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不甘地言道:“方才我在后面,已经听此地的婢女说过了此事……他就是杀人凶手。”

    “我都说了不是……”张宁的身份是个忌讳,曹操正在身后伸长了耳朵听着,任是明溯心中再焦急,也只能准备武断地先将张宁弄下去再说。

    “可是,大家都在说是他!”面对明溯的强势,张宁却是毫不退让。

    左右没有甚么好的计策,明溯心头火起,便猛然一把将张宁掀翻了,扛在肩上,不顾其拍打大踏步地往后院行去,一边走,一边口中却是歉意地言道:“孟德且等本侯片刻。”

    “无妨,无妨……”曹操此时也看傻了。不过人家毕竟也是为了帮自己消除误会,所以只能忐忑地应了下来,强自压抑住面上的不耐之色,留在廊下候着。

    其实,这个时候,曹操真的是恨不能明溯立马放了他出去。虽然明溯信誓旦旦地对那蒙面女子保证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可曹操这么多年来,手上处理的豪强官吏也不少了,谁知道这女子的义父到底是哪一个呢?

    曹操此时最怕的是,若那女子的义父果真是死在了自己手下,虽然说自认为没有错杀过任何一个人,可是明溯会听自己解释么?按照明溯那护短的习性,若是事情确认了,估摸着自己想要平安走出祝阿的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姑且不提廊下曹操正如坐针毯,去留难以抉择,那明溯扛了张宁一路往后院行去的时候,旁边侍候的官吏、杂役自然不敢上前搭讪,一个个如避蛇蝎,紧忙躲到了一旁。

    至于那张宁,一个不留神,竟然被明溯扛了起来,心中自然不甘心,除了口中咒骂连连之外,那手脚更是极不老实。

    本来,明溯倒是没有甚么想法,可毕竟张宁穿的是长裙撒。还没奔到后院,因为左右挪闪,等明溯感觉肩上的哭泣已经足足引起地震的时候,方才愕然发现原来自己一只手不知道在哪次格挡的时候,竟然捞进了张宁的长裙,牢牢地抓在那温润的红湿处。

    后院暂且安置的都是明溯的家人,此时无论是刘莹,还是二老,甚至那诸葛亮等三小,一个个都已经闻声冲了出来。可等到大家一看到二人无比旖旎的姿势之后,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尤其是那先生,口中念叨了几声“非礼莫视”,便被妇人揪了耳朵扯进去了。

    刘莹本想问个究竟,可明溯却是不想让她知道张宁的身份,直接一句话“少来烦我”,就挡了回去。

    这里面,最激动的还是那诸葛亮、庞统二人。因为身材比较矮小,二人没能看到裙底明溯那手掌的位置,便纷纷纠缠着稍许高些的诸葛瑾,连声追问究竟看到了甚么有趣的事儿。

    最终,这一场意外的闹剧还是在妇人的细声劝解之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其实,倒也不是张宁不分青红皂白,而是不知道是不是传言有误,那祝阿的官吏见明溯如此抬举曹操,私底下互相打听其底细时,有个想象力丰富的官吏竟然将杀死张角的首功记在了曹操的头上。

    当然了,这本来就是私下的猜测而已,不想那张宁正好路过,听到了这番话后,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想也不想就出去找曹操报仇去了。

第562章 惟你我也

    先前,在洛阳侯府中时,因为有明溯的封口令,张宁并不知道张角已经死了,而且首级正挂在南门示众。

    不仅如此,其实众人从洛阳出来的时候,那张角的首级可是死不瞑目地送了车队中的张宁远去。

    尽管心中清楚曹操并非凶手,而且张角死的时候,曹操也不过就是个配角而已,估摸连上去割脑袋的资格都没有,可毕竟张角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无奈之下,明溯只得花了无数的口舌,慢慢地将那张角病死的事情介绍了一遍,当然了,脑袋给割了送往洛阳这个事情还是不敢提的。

    其实,张宁早就清楚张角的身体状况,虽然说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可毕竟还是没有出乎意料。何况明溯介绍得如同亲身经历一般,想想以他的身份,自然应该熟悉内情,张宁不用去想,心中已经先相信了一大半。

    良久,张宁犹自瞪着一双哭得通红得眼睛,定定地望着明溯,明溯却是尴尬地安慰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现在人已经死了,再伤心也没用了,还不如好好的活着,也让他在地上能够放心……”

    杀人杀得不少,可这种安慰死者后人的事情,明溯却还是第一回做,说到最后,便是连自己都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往下去接了,于是便呐呐地拿手掌揉了揉鼻子。

    这一揉,可就坏事了。明溯还是纳闷自己手中到底是甚么味道竟然如此的怪异,那张宁却是骤然面色一红,转瞬又变成了白色,当然了,等明溯疑惑地嗅个不停的时候,那张宁的面色已经彻底转为铁青。

    “我要杀了你!”就在外面三小鬼头鬼脑,猫了过来准备偷窥的时候,房中却是传出了一声极为尖锐高亢的叫声,着着将三小立马震呆在了门外,紧接着,便看到明溯慌慌张张地从房中奔了出来,里面却是妇人在不停地安慰着张宁。

    “我姐夫是不是调戏人家了?”疑惑了半响,诸葛亮纳闷地转头问了庞统。

    闻言,庞统却是双眼皮往上翻了翻,不屑地言道:“你是我大哥也……这种事情,还要问小弟么——真没见识!”

    到底还是诸葛瑾成熟,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妙,便小声地去请教诸葛亮:“亮弟,此事回去要不要告诉瑜儿、玲儿?”

    “说,当然要说!”诸葛亮装作一副大人模样道:“不过为了家庭和睦,至少也得等姐夫与二位姐姐圆了房才能去告状。”

    ……

    后面三小的嘀咕,以及沿途诸人的眼神明溯都已经顾不上了,仓皇从后院奔到廊下时,明溯一个飞跃,便直接冲到了那重新收拾好的案板旁边,险些将那本就心神不宁的曹操惊吓得当场就回身逃了出去。

    “太惊险了,太惊险了!”连连灌下去三四樽酒水之后,明溯方才定下了心神,后怕地感慨了几句。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任是曹操心中想法再多,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安危,却也只能在一旁陪着个干笑,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畏惧等待着明溯说话。

    “哎……”抚摸了一下胸口之后,明溯方才想起那曹操已经被自己晾在这里许久了,便歉意地言道:“先前有所误会,却是让孟德受惊……又久等了。”

    “不受惊,不受惊……我等侯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等了小半天,终于等来了自己盼望已久的好消息,曹操顿时一颗悬吊在半空中的心落到了原处,紧忙提了酒钟,上前为明溯斟满了酒樽。

    “孟德一直干坐此处?”明溯本来是没话找个话说,不想那曹操却是会错了意,便郁闷地回答道:“先前侯爷坐论天下英雄,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侯爷可能说得不大准确……”

    “哦?”折腾了这么一出插曲,若不是曹操提醒,明溯自己都快忘了先前的话题了。

    “其实,我不过是个苟安求稳,不思上进的小人物而已,反倒是侯爷,却是天下第一等的大英雄,大人物。”曹操索性顺杆子拍了一下明溯的马屁。

    “此话怎讲?”先前,明溯可是说了刘宏这个真龙天禧是第一等的,不想到了曹操口中,自己却是第一等。

    心神安定下来后,曹操的思绪也稍许活跃了一些,见明溯发问,便将其功勋一一数落了一番,当然了,其实许多事情,到了曹操口中,便是连那血屠青州北部诸郡国的事情,都成了忧国忧民。

    见曹操如此颠倒黑白,明溯也是哑口无言,不过经过张宁的事情之后,现在明溯也没心情去折腾曹****,便索然言道:“孟德不愧为乱世之奸雄,这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评价都能说得出口。”

    这话一传入耳中,曹操顿时就傻眼了。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可是自己心中暗暗想着座右铭,怎么连明溯都知道了。尽管曹操心中极为震惊,不过此时却不是表示疑惑的时候,于是,曹操便谄笑着言道:“侯爷所做的一切,定然都是有深意的,只不过有些见识浅薄之人未必能够理解而已。”

    “说得好!”明溯拍案高声赞叹了一句:“本侯突然觉得英雄这两个字放在孟德身上,未免有些屈才了……其实,论天下无耻之人,恐怕真没有比孟德更厉害的了。”

    顿时,曹操是欲哭无泪。自己也不过就是拍个马屁而已,虽说也做了些指鹿为马的事情,可那不是为了迎合你的喜好么。怎么现在到了你嘴中,我又成了最无耻的那个了。

    好在,明溯还是比较体谅他的心情的。见曹操面色忽晴或阴,时白时青,明溯便大笑着继续言道:“孟德休要多想,本侯也是同道中人……这论起无耻,天下恐怕也就你我二人能够坦然受之了。”

    “侯爷也无耻?”闻言,曹操顿时哭笑不得。这无耻可不是甚么褒义词,没想到自己才被冠了上去,结果明溯竟然也自顾自的给自己套了一顶上去。

    “嗯,人至贱则无敌!”明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曹操的肩膀,无比自豪地睥睨着廊外诸人言道:“正因为你我二人无耻,所以才能端坐此地饮酒。至于他们,这无耻的功夫不到家,只能做些侍候人的事情了。”

    “侯爷此言甚为高深,我实在佩服得紧。”曹操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历览前贤,恐怕能够正视人性,侃侃而谈的,也只有侯爷与我二人了。”

    “孟德此言已经有些意境了……权力还有更多,孟德仍需努力啊!”

    “侯爷教导得极是……”

    无论曹操后世多么的显赫,至少此时也不过是刚刚被放出京来的小官。济南相的位置说小不小,可说大,只要去对照一下洛阳城中的显贵,曹操便知道这个位置其实也不过就是坐井观天的鸡肋而已。

    一时间,望着面前无比萧瑟,意兴阑珊的明溯,曹操恨不能仰首长啸,将之引为平生第一大知己。

    这顿酒从晌午时分,一直喝到了下半夜。最终,醉醺醺的二人相互执手,让那祝阿陪侍一旁的官吏去寻了个长梯过来,爬上了大堂屋顶,一边欣赏那清凉入水的月色,一边继续就着酒水,长叹人生苦短,权力无限了许久。

    多少年以后,曹操亲帅百万大军,扬鞭大河之畔,当众十分感慨地言道:“尽管孤现在已经位极人臣,麾下良将精锐无数,可还是忘不了当年侯爷的一番教诲啊……孤也知道,如此的去钦佩一个生死大敌不应该,可孤就是无法忘记——那不是对手,那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当然了,这是后话,明溯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琢磨曹操日后究竟会如何评价自己,尤其是那一夜无眠,哭得眼睛都起了肿泡的张宁进入车厢时,看似无意的那极其怨恨的眼神,足足让明溯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宁那个眼神,与其说是看到仇人一般,倒还不如说是女子心中由爱转恨的那种情愫。

    哎,世上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就谈不上无缘无故的恨了。感慨完那一下恨之入骨的眼神之后,明溯掩饰地仰天观察了一番白云苍狗之后,呐呐地言道:“乌云不出门,白云行千里……这云色有些黯淡,看来老天要变脸了!”

    县府前面大街另一侧同样在观察着天色的曹操却是顾不上去揣测明溯这番话的一语双关,因为随着明溯话音刚落,那天上果然零零星星地飘起了濛濛细雨。

    真不知道是自己转述的那句谚语成真,还是明溯言出法随,连这老天爷都愿意顺着他的意思行事,曹操心中郁闷了一下之后,便紧忙小步奔了过来,好生地告别了一番之后,方才指挥手下诸人,冒雨赶往了治地济南国。

    如此一别,再见不知又是甚么时候……何等状况了!定定地望着曹操一行远远地湮没在了雨幕之中后,明溯心中感慨了一句之后,随意地吩咐了一声那陪着自己淋成落汤鸡的祝阿官吏好生经营民生之后,便回身钻入了车厢。

    此地距离自己的工业中心桃花岛已经不远了,虽然说老天不帮忙,可还是快马扬鞭,赶回老巢之中,心中也能安稳许多。

    就在中平元年最后几天,后世史载中名闻遐迩的双雄会就这么告上了一个段落!

第563章 赵云下落

    回到桃花岛已经将近四个月了。在此期间,明溯对手下的军事实力作了一定的调整。

    已经被大范围跨州运动调整的部队暂且保留了原先的编制,这次调整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水军的身上。

    按照两年前的部署,当初西山军迁徙到桃花岛时,曾经因为这里独特的地理因素,将之作为造船业与兵器制造业的发展要地。

    当时,除了西山据点之外,明溯手头便只剩下了几个不入流的地方,兵力集中,加上大河水运的便捷性,桃花岛作为兵器制造业,自然有着其得天独厚的的优势。

    毫无疑问,铁锭从西山经由陈留运至黑岗口,顺流之下,一路运到桃花岛,节省了大批的人力、物力资源。时隔一年,也就是光和六年秋冬之际,随着北方七城的同时建造,桃花岛的安全性已经排在了诸多据点的末位。

    所以,明溯在二次赶赴洛阳的时候,同时命令邰叔的匠营随同迁移到溯城。经过长达一年半的发展,溯城的兵器制造业已经达到了一个鼎盛阶段。

    北方四郡的矿产资源,包括铁矿在内,随着黄忠征伐的进程,正源源不断地运往马訾水入海口的溯城,与此同时,西山的铁锭因为必须要从张邈的势力范围内经过,已经逐渐地萎缩了下来。

    考虑到与张邈的关系已经彻底僵化,明溯便将后山铁矿转让给了张让的族侄张田等几个庄子,自己则是承接了销售权。

    而且,随着势力范围的扩大,仅仅后山山谷一个富铁矿已经完全不能满足自身需要,这个时候,除了聊胜于无的后山铁矿之外,寻找更多的资源便成了北方七城的主要任务。

    当然了,这些琐碎的工作还是不用明溯亲自去指挥的,长期以来,徐庶、孟建、石韬等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家主公甩手掌柜的秉性。所幸的是,明溯招揽的一批贤才,无论是在军事方略还是治政要纲方面,都是有着自己一定的独特见解的。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明溯去操心,除了两件事情。一是海军,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水军的概念已经异常淡薄了,海军这一完全新生的事物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另外一个就是船队的经营,包括造船业、沿海资源探访和海上贸易发展。

    按照徐庶等人军议的结果,现如今所有的势力,除了自己以外,其余均无海上力量,所以海军的定位便被他们直接归入了后勤序列。

    既然是后勤,那主要任务自然便是负责沿海的运输,以及配合战斗序列的兵种进行人员或者补给上……还是运输!

    辛辛苦苦捣腾出来的东西竟然成了运输大队,这个现状让明溯十分无奈。然而,毕竟除了自己,其他人均不清楚海军的主要职责是甚么。

    闭门思过了足足半个月之后,明溯终于提出了一份海军操练及统领手册。

    顾名思义,这份手册分为了两部分。操练这一块,除了水军所必须的项目之外,还专门增设了海上救援、海上生存以及船只维护三大块内容。统领这一块,明溯其实也没甚么更好的主意,然而,若是没有概念性的东西,任是诸葛圭再有想法,都无法凭脑子与水灵排出一系列的战术战略出来。

    认真对比了记忆中海军陆战队的情况之后,明溯将海军统领的职责范围定义为海上接舷战、海上追逐战、海上歼灭战三种战斗指挥模式以及海陆协防、协攻两种多兵种配合作战的指挥。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海军是个完全陌生的新生事物,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摸索,幸好竞争对手都没有涉足这一个领域,倒也给他们留下了从容发展的时间、空间。

    至于船队的经营这一块,单纯内部运输,现在已经完全能够满足了。毕竟在中间浸淫了足足两年时间,现在经过水灵执掌的工坊造出来的船只粗粗估计,承载量基本能够达到七八千人的规模,换算一下,大致也就是四百至五百的吨位。

    虽然这种船只也只能近海进行航行,而且还千万不能遇上特大的风浪袭击,不过从目前来说,也是足够了。毕竟明溯的主攻方向还放在大陆沿线,那些甚么大洋以外的国土,即便是船只制造业经过长期的发展之后,也是足足一千三四百年后,方才能够达到完全的脱离海岸线远航的效果。

    而且,之所以明溯决定暂时将研制水平维持在现有船只的改造上的一个根本性的原因还在于,熟练并且能够正确理解设计意图的工匠实在太少了,即便是这种近海航行的船只,打造一艘出来,也要花上足足三个半月的工夫。

    这也就是明溯到达桃花岛之后,发现除了内河战略利器楼船多了二十几艘之外,剩下那些两头高高翘起的龙骨海船,说是船队,其实也不过才五艘而已。

    按照诸葛圭与水灵的介绍说是五艘,等明溯过去一看,真正用于桃花岛至汶县、汗城、溯城、仁城一线之间城池基地运输的也不过堪堪四艘,等二人隆重介绍了一下那码头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材之后,明溯方才弄清楚,原来这二人口中的第五艘还在拼装之中,估摸等下水那已经该是夏天的时候了。

    造船业的不发达,严重制约了海军的发展。那些名义上隶属于海军的士卒,现在除了千余人主要承担了四条运输船的操作之外,其余整整三千人都并入了寻常水军的编制。

    没办法,若是不这么做,他们连基本的操练环境都没有了,总不能让海军士卒天天在桃花岛上进行体能训练吧?

    当然了,之所以造船业如此落后,除了工匠的缺乏之外,最大的问题便是原材料的匮乏。与制造传统的内河航运船只不同,所有海船使用的木材从木质到材料长短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尤其是桅杆与龙骨,因为工艺的落后,必须使用整根的木材熏烤绷拉而成。

    仔细询问过水灵之后,明溯才发觉自己这些属下也真够不容易的了。明明所有的材料都是从辽东甚至是北方四郡拖拉回来的,可他们就是没有想到将造船基地挪到原材料产地去。

    气愤了足足一柱香的工夫,好不容易才强行抑制住“笨蛋”、“笨猪”之类的咒骂冲动,明溯冷冷地连下了三条军令:自即日起,造船工匠进行分类,内河航行船只制造工匠依然留在桃花岛,海船基地则由诸葛圭率领,立即迁移到溯城海滨,第五艘海船下水之后,水灵率所有尾批负责装配的工匠全部迁往溯城;暗军在全国范围内,寻访能工巧匠,尤其是那种有着优秀家庭传统的以及有一定文化知识、接受能力强的工匠,无论是高薪聘用,还是绑架,最终效果必须要保证一个不缺,全部拖家带口弄到溯城去;造船工艺实行流水作业,对工匠进行分门别类,除了总监制之外,其余各负其责,承当其中一个部件的打造。

    前面两项指令诸人倒是领会得很快,明溯的第三条指令竟然被他们错误地理解为了保密需要。当然了,明溯也懒得解释这种迅速培养熟练工的优势配置,与其现在多费口舌,还不如随着时间的推移,让他们慢慢去摸索、总结出其中的优势出来。

    看来,今年的制造量也只能堪堪保证沿海据点城池的大量运输,至于沿海资源探访和海上贸易发展这两块,也只能提个概念性的要求,暂时就没有实施部署的必要了。

    本来,明溯还期望自己回来亲自主持一下探访台湾这块处女地的伟大战略,不曾想现状却是给他迎头泼了一大盆冷水。

    不过若是采取了流水作业之后,加上大批的工匠补充进来,想必明年……最迟后年自己也能够有实力组织一支大型船队,进行远航开荒了吧。明溯暗自给了自己鼓了下劲,不过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觉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受的时代局限实在太多了。

    视察完造船业之后,明溯毅然决定,将今年的重点放在巩固现有的势力范围上。

    毕竟那些派出去的将领,尤其是最早的曹纯、尹黙等人,自己已经足足两年没见到了,若是不去巡回视察一番,将来进行战略布局的时候,后院起火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为了笼络军心,明溯决定还是从青州刚刚强占下来不到半年的几处地方入手,慢慢地兜上一个大圈子,争取花一至两年的工夫,将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主要据点都转悠上一圈。

    哎,看来地盘大了,有时候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这个时候,明溯已经充分地感受到了刘宏那种创业难,守业更难的无奈与悲催。

    之所以不先往南行,而是挑选了桃花岛北岸,是因为自己手下主要势力范围都在北方,南方王重虽然据说有了一定的发展,其实也不过就是零打零敲,充其量只能作为暗军的后备力量而已。

    除此之外,则是那来自于徐无山的一条消息。

    两年之前,明溯受伤后被甄逸救了起来,无意中遇上公孙瓒之后,曾经向他请求,如果麾下有一个叫赵云的投奔,则将此人转送给自己,后来一直没有消息。

    直到前些日子,公孙瓒才发现麾下一些征召自冀州的乡勇之中,恰好有个叫赵云的年轻士卒。

第564章 镇压豪强

    毕竟当初与明溯有约在先,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明溯的麾下势力与自己想来秋毫无犯,从来没有发生过甚么冲突。公孙瓒对于明溯,还是有着较强的好感的。

    当然了,若是让他知道那胡城、汗城两座胡人城池,其实背后的唯一支持者就是明溯的话,不知道究竟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虽然不清楚究竟这个名叫赵云的冀州乡勇是不是明溯所索之人,不过公孙瓒还是第一时间向近处的田畴通报了这一情况。

    本来区区一名小卒而已,公孙瓒完全可以直接将其转赠了过来。然而,那赵云加入公孙瓒的队伍不久,因为兄长的去世,便向公孙瓒辞行,直接与同乡少年夏侯兰一起赶回了冀州老家奔丧。

    幸好,公孙瓒还是个细心之人,虽然没能兑现对明溯的承诺,可还是侧面打听了一番此人的来历。

    一问之下,公孙瓒便发现自己委实有些失误了。当初明溯索要赵云时,指名道姓说明是常山郡人,这赵云加入乡勇时,登记的却是真定人。这次公孙瓒若是不问,可能还以为不是同一个人,一了解之后,公孙瓒顿时急得在原地跳起了脚。

    真定县其实就是常山郡所属,这真是典型的擦肩而过。满怀内疚的公孙瓒一边紧忙派了手下得力的官吏赶了上去,将明溯对其的善意转达了一番,同时又派了专骑,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通报给了田畴,顺表对明溯的歉意。

    因为渠道的问题,这个消息却是在明溯到达桃花岛之后,也就是迟了足足半年,方才传到他手中。

    然而,能够得到赵云的下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明溯自然不会在意公孙瓒的失信以及田畴的失职行为。那个忐忑不安的士卒好不容易等到明溯面上神色回复了正常之后,方才得到了主公的指示:日后有甚么消息,无论是否觉得重要,只要是涉及到自己吩咐的事情,第一时间必须传了过来。

    毕竟田畴在徐无山已经够辛苦的了,自己又没有专门告知他赵云的重要性,想了想,明溯还是觉得以勉励为主,适当地提醒一下。对于公孙瓒表示的善意,明溯自然是投桃报李,除了勒令麾下势力不得随意地骚扰公孙瓒的地盘之外,同时专程派人送去了五百把长刀,聊表谢意。

    当然了,明溯也不是完全出于好心。五百把长刀虽然不是个小数目,可毕竟都是自家工坊产出的东西,而且,收下这五百把长刀之后,即便是那赵云还投回了公孙瓒的麾下,自己也能够堂而皇之地上门索人。

    这就是交换条件,此时尚在真定县老家服丧的赵云自然不清楚自己已经被那老主子公孙瓒用五百把长刀给出卖了。若是公孙瓒能够提前知道赵云日后的发展前途的话,恐怕就算明溯再增加十倍的馈赠,哪怕冒着与明溯翻脸的危险,都会死活扣下这个天生的统兵人才。

    公孙瓒得到五百把长刀以及互不侵犯势力范围的承诺之后,该是如何的庆幸自己的守信不提,明溯在安排好了桃花岛的诸多事项,挥手送别那尚未彻底得到满足、满脸哀怨的数女之后,便领着典韦以及十数名精锐特战队员走上了巡回视察的漫长征程。

    至于从京中带出来的胡母班,则被明溯留在桃花岛,按照职责归于刘莹手下听用。这次刘莹虽然随同明溯一起到了桃花岛,可毕竟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明溯都将会在陌生的环境之中赶路,考虑再三之后,明溯还是回绝了刘莹随同的愿望。

    当然了,有个当朝公主随行,到许多地方办事肯定要方便很多,可与此同时,却是带来了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自己的行踪完全会掌握在有心人眼中。

    夫妻小别胜新婚!明溯安慰地拍了拍刘莹的粉肩,在她耳边轻轻地嘀咕道:“若是太想我了,不妨找几根黄瓜……”

    “去死吧!”闻言,刘莹顿时便忘了满腹的委屈,从额头一路羞红到了衣领下面。这黄瓜的妙用典故,闺房私语的时候明溯可没少向她介绍,此时突然再说了出来,刘莹顿时觉得旁边无名、胡敏二人的眼神亦是变得十分的暧昧。

    本来明溯是准备将诸葛瑾安排到溯城的,可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桃花岛离家比较近,还是觉得那些楼船比较威风,还没等明溯开口,便直接央求要去那水军之中长长见识。自家大舅子如此愿意吃苦,明溯自然不会驳了他的积极性,索性就将他扔去了水军,暂时协助水灵执掌这一辅助兵种。

    至于诸葛瑾会不会将水军的战斗力彻底发挥出来,明溯倒是没有寄予过高的指望,毕竟有名的水军将领之中,似乎没有诸葛瑾这一号人物。

    当然了,毕竟是自家大舅子,必要的时候,开点后门还是可以的。安排好诸葛瑾之后,明溯便将葛权唤了上来,交给他一份名单,让他派人去大江沿线仔细探访一二,为诸葛瑾找些帮手回来。

    甘宁、蒋钦、贺齐、周泰、吕蒙、凌统……葛权一看到这些名单,顿时头都大了,这次不用明溯去吩咐,他也知道,这份名单上面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其余并无年龄、身份、籍贯、家史之类的介绍。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没有户口联网一说。虽然说各个县中皆有名册,可葛权毕竟不是朝廷命官,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过去要求查找户籍吧。

    而且,先秦两汉时期,辖区地图与户籍名册都是作为机要文书存档的,如果不能重金买通一县民政主官,想要去乡、亭之中慢慢打听,寻找出一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况,这些名单之中,按照明溯的说法,有些人可能已经暂露头角了,有些或许现在是个娃儿,甚至都没有出生,这就令葛权更是头疼了。

    本来葛权还想与明溯强调一下难度,可明溯见其欲要开口,便直接将话头挡了回去:“暗军成军的目的,就是要完成等闲人等所不能完成的任务……何况,我前前后后拨给你足足数百万金,总不能除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连几个人都找不到吧?”

    扔下欲哭无泪的葛权之后,明溯则将视线转向诸葛亮、庞统这两个小鬼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庞统事先向诸葛亮介绍过溯城的情况,还是因为诸葛圭即将迁移到溯城,新建造船码头,反正明溯一开口询问,那诸葛亮便直接央求将其送到溯城,去几名大儒门下学习学习。

    诸葛亮再是人小鬼大,可毕竟是个娃儿,能够有个系统的学习,对其日后的成长也是十分有益的。何况旁边还有个眼巴巴地等着回去与伯父团聚的小庞统。想了想,明溯还是决定将这二小暂时与军队脱离,好生地去学习几年再说。

    张机本来就是从溯城赶过来的,自从黄叙与黄忠配对之后,医护兵便群龙无首,放心不下的张机自然还是选择了回去教导那帮宝贝徒儿。

    最后一个需要安置的人还姓张,不过却是个女子。对于张宁的安排,明溯十分头疼。自家二老自然是要去溯城的,这是无须考虑的事情。可张宁毕竟是那张角的义女,黄巾贼人的身份就让明溯不能完全放心将她一起送往自家大本营。奈何妇人现在着实是喜欢上了这个清冷寡言的少女,没办法,明溯也只能选择尽孝了。

    当然,因为邺城那张角留给自己的三万精锐的忠心完全牵于张宁的书信之中,明溯便老实不客气地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张宁必须在书信中注明:以后报平安的书信每年只送一封,有特殊任务另外再说。

    毕竟从溯城到邺城,路途遥远,途中凶险莫测,明溯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最终将自己在邺城的经营全部付诸东流。

    对于明溯的请求,心愿得到满足的张宁自然不再执拗,只不过写完书信之后,她却是当众问了一个令明溯极其尴尬的问题:“侯爷准备何时迎娶我?”

    眨巴眨巴眼睛,半响之后明溯好不容易才消化下了这句话:“我为甚么要娶你?”

    “侯爷都已经摸了我的**之处,如果你不娶我,那我只好去自寻了断了……”

    还没等张宁说完,旁边无名、胡敏二人便已经凤目倒竖,好在有刘莹在旁边,明溯这才艰难地将事情解释了个清楚。接下来,心中惶恐万分,被二人的眼神逼得无法抬头的明溯便连回复那张宁的话都顾不上了,直接策马往岸上奔了出去。

    “我等你回来!”看来,张宁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就在明溯奔出去数十步时,身后一身凄厉的呐喊却是险些让他惊吓得从战马背上摔了下来。

    乐安国虽然不是明溯的治地,可现在事实上却是完全控制在血屠军的手中。得知自家统帅巡视的第一站就放在自己这里,顿时胡魁、荀攸、孙礼、张郃四人齐齐赶了过来。

    望着面前四张坚毅的面容满是倦色,明溯便纳闷地问了一句:“难道这乐安很苦么,为何大家都如此疲惫不堪?”

    一听这话,胡魁便愤愤然嚷了起来。好不容易,明溯才知道虽然自己强占了此地,血屠军也恶名在外,可那些本地豪强却是串联了起来,招纳乡勇,对抗这股外来的力量。

    这段时间,为了镇压地头蛇,四人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第565章 打到求饶

    要知道,虽然胡魁、荀攸这两支队伍对外的番号是血屠军第四、第五营,可实际上却足足扩编了一倍有余。

    四个营超过八千人的力量竟然还拿不下一个郡国……闻言,明溯顿时就火冒三丈。

    当然了,按照胡魁的介绍,这也是他们为了民心考虑,没有采取血腥的镇压方式,可毕竟足足四千人的阵势,而且战斗力都是不俗,怎么会落得如此无奈的下场的呢?

    “不是我说兄长,当初在西山的时候,我们可是凭借着不到一万的乡勇力量就逼得那张邈束手束脚,怎么到了这里,竟然连一些当地的豪绅都拿不下来?”其余三人不知道自己的发家史,可胡魁却是全过程参与其中的撒。了解了情况之后,明溯忍不住便数落了一番胡魁。

    本来东奔西走,忙的不可开交,就已经够辛苦的了,没想到,一遇到明溯竟然便被说了一通,那胡魁顿时就急了:“陈留全郡都有我们的内应,到了这里呢……人生地不熟的,想征点粮草都不知道哪边有,而且因为语言不通,之前的手段又稍许狠辣了些,至今那些百姓都不肯与我军交易……”

    胡魁这话虽然啰嗦,可实质就一句:当时你是主场作战,现在我可是客场,完全两眼一抹黑,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看来自己挑选这里作为第一站,还真是走对了。一边用餐一边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明溯索性将驻扎部队所有军侯都召集到了一起,进行了一番战前总动员:“……兄弟们,现在困难摆在我们面前,但是我相信,在血屠军面前,没有甚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是刀山,我们要扫平了过去,是火海,我们要践踏了过去,是敌人……”

    明溯才说到这里,场中便响起一片怒吼声:“打得他遍地打滚,家破人亡!”

    一听这话,明溯顿时就傻眼了。敢情这支队伍还没有完全摆脱那种屠城的习惯性思维撒。如果不显露点强硬的手段,固然会让人看轻,可一直维系着高强度的压力,只会引起更为强烈的反抗。

    然而,与他们说这些道理,恐怕说到下个月,都不定能够解释清楚。想了想,明溯决定还是不要打击这帮忠心耿耿的属下积极性了:“对!要打得他们求饶为止……当然了,对于能够配合我军行动,不管是主观上愿意,还是客观上的无奈,都要给人家留上一条生路。”

    “主公,甚么是主观,甚么又是客观?”对于一群自己名字都不认识的士卒而言,明溯的话还是太深奥了。果然,等明溯一说完,下面便有军侯高声问了起来。

    “这个……”明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得将皮球踢给了出身名门的荀攸。

    “主公的意思就是凡是配合我们的,就留他条命,不然的话,鸡犬不留,男的拉去挖矿,女的分配做大家伙的媳妇!”见明溯让他出头,荀攸便得意洋洋地站起来喊了一句。说完之后,还不忘追问明溯一声:“主公,我说的对吧?”

    这时候,明溯的眉心已经连续迸出了七八根黑线。就连荀攸这个文士出生的将领都如此理解,看来血屠军的作战风格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变的。没办法,明溯只得呐呐地言道:“你说的有道理,先……就这么办吧。”

    本来,明溯还想给血屠军改个番号的,不想这个建议一提出来,顿时就被所有的属下集体反对了下去。这可是千万个人命才堆积出来的荣誉,对于全军士卒而言,这个民间赠送的番号无意要比甚么平叛军要来得体面多了。

    当然了,这只是军人的想法,至于百姓是否认为体面,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了。

    定下了作战方针之后,明溯又将胡魁等四人召集到了一起,小范围讨论了一番杀鸡儆猴的办法。

    事实上,已经整个乐安全境,都在暗地里反对血屠军的进驻,不过总不能将所有的人都杀了吧。所以,明溯将打击的终点放在了那些组织者身上,尤其是那些踊跃出钱出力,组织乡勇对抗的一些顽固分子。

    第一个被挑选出来清洗的倒霉蛋是蓼城。没办法,这里最大的反抗军头子就是蓼城县令。或许是原先明溯进驻桃花岛之后,这位居漯河流域的蓼城首当其冲地与桃花岛驻军有了一些冲突,因为当血屠军进入乐安之后,蓼城便全县坚壁清野,百姓尽数迁入城内,饶是胡魁等人想了无数的办法,都没能够攻了进去。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甚么最重要?”明溯循循善诱地提示道。

    “房子!”孙礼刚说了一句,便想起这个法子自己等人已经用过了,便呐呐地补充道:“属下已经将那蓼城附近的民房尽数焚毁了,可他们还不肯低头。”

    “你这个方向选择错了。”明溯探讨性地为四人上了一堂军事教育课:“房子固然重要,可都被你烧掉了,谁还会再回来……我觉得,保留他们的房子、工具不动,去摧毁田地里的作物才是最理想的。”

    “主公到底是主公,这一开口就是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任他们蹦得再欢,粮食被毁了,最终没东西吃,还不得乖乖地出来投降!”荀攸到底是读书人,一点就透。

    明溯丝毫没有被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便骄傲起来,依然继续为大家分析道:“其实,我们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全部一路毁了去,也无济于事。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可能是制定区别对待的政策:凡是配合的,居住在原地的,我们保留他们的财产。至于那些不配合的,甚至是抱成团在城中抵抗的,我们就要让他们一无所有,最终饿死在其中。”

    “不要等饿死,估计一开始毁青苗,立马蓼城就该急了……前些日子,他们可是才出来抢种下了粟谷。”张郃这一营人马全部是骑兵,所以对于明溯的主张特别的感兴趣。若是果真采取这种战略,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手下的士卒可都不需要辛辛苦苦出去割草了。

    五人商讨一番之后,便确定了下来以战马糟蹋农田的办法来瓦解蓼城的抵抗力量。当然了,毕竟现在乐安就在血屠军的治下,若是将农田全部毁了,最终饥民成灾,这个烂摊子还得诸人去收拾。所以,毁青的区域便定在了蓼城的周围,凡是城上视线可及的位置,尽可能地将战马拉了过去,逐片逐片地糟蹋过去。

    果然不出明溯所料,就在这个计划实施五天之后,蓼城之中便纷纷吵闹了起来。在那些喊话的士卒连续的政策攻心之下,陆续有人趁夜开了城门,跑出来央求血屠军的谅解。

    对于这些率先投诚的百姓,胡魁等人也没有为难他们,离的较远的,便勒令他们回到原地,整治庄稼,其中有些许百姓恰好前几天被糟蹋了过去,或者正准备去糟蹋的,明溯便命人在田地里打下木桩,做了记号,从此相安无事。

    眼看先前吃螃蟹的一帮人有了比较好的安置,虽然有些人家的田地已经被糟蹋了,可现在毕竟天气还凉,补上一些种子,收成虽然差了点,却勉强还能糊得下去。这下,有样学样的人便更加多了起来,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就连那晌午时分,城头都有乡勇趁着看管的官吏回去用饭的机会,紧忙开了城门,一涌而出。

    本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攻击机会,尽管胡魁等人焦急地在旁边不停地催促,可明溯却还是止住了诸人的行动。开甚么玩笑,虽然城门是开了,可毕竟城中还有将近十万的百姓,这时候攻了进去,人心惶惶之际,固然有可能会趁乱拿下蓼城,可最终自己的损失却是不会少的。

    乐安国是个比较大的封国,足足拥有九个县城,蓼城不过是其中比较小的一个,若是就这么一个个打了过去,恐怕等自己征服全境的时候,这八千精锐最终也该剩不了几人了。

    用最小的损失达到最大的战略效果,这才是明溯想要贯彻给四人的军事思想。等那蓼城之中的官吏得知讯息之后,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关闭城门,绞上吊桥之后,明溯却是毫不着急,依然派了数十名嗓门大的士卒上去喊话。

    这次喊话的内容自然与之前不同了:“城中的乡亲们听好了,我们再给你们一整天的考虑时间,到明天这个时候,将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投诚行为。大军攻城之时,便是玉石共焚之际!”

    这话一喊了出去,顿时城中便喧哗了起来,尽管那些官吏不停地赶来赶去,挥舞着皮鞭将纷乱的百姓镇压了下去,可毕竟随着最后通牒时间的逼近,众人的心都已经乱了起来。

    “传令下去:今晚人不解甲,马不卸鞍,原地打个盹儿,午夜时分,准时攻城。”吃晚饭的时候,明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闻言,那荀攸纳闷地问道:“主公这莫非是兵不厌诈?”

    也难怪荀攸疑惑,下午明明给的时间是明天晌午,现在明溯却是准备晚上攻城,这典型的说话不算数撒。

    “呵呵,你等着看就是了。”明溯却是没有解释,老神道道地坐在那边,低声嘀咕了一句:“待会蓼城之中的百姓会给你一个将那县令打得跪地求饶的机会的!”

    “不用攻城?”荀攸还是没有理解。

    “直接从城门杀进去便是了!”

第566章 血腥屠城

    毕竟自己要忙的时间还很多,这乐安不过是自己准备经过的第一站,所以,明溯压根就没准备在蓼城外面耗费多少精力。

    要想最省事地将乐安全境都镇压下来,最好的办法自然便是杀鸡儆猴。

    尽管已经定了这个策略,可明溯却还是不想造下多大的杀孽。此时,自己已经算是给蓼城中百姓机会了。下午的喊话已经明确提醒了明天攻城之后,玉石俱焚,想必此时不仅是临时被迁入城中的百姓,就连那原先居住蓼城之中的人,心中也难免会有些想法吧。

    当然了,明溯也没有指望自己空口恐吓一通,这蓼城就会万人空巷,全部奔出来投诚。能够出来绝大多数就已经达到预期效果了,至于剩下游移不定,骑着墙头看风向的,那只好怪他们的命不好,爹娘投错了地方了!

    其实,就在明溯暗暗地下了决心之时,那城中的百姓亦是聚拢成了一堆一堆的,各自激烈地争辩着何去何从。

    尽管蓼城县令得知消息后,已经将仅有的五百守卒全部放了出去,可却还是杯水车薪,无法覆盖全城,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事实上,在求生意念的驱动之下,甚至还有个别守卒因为态度过于强横,或者言语不慎,被那些忿怒得失去了理智的百姓给拖入了墙角阴影之中。只要看看那些沾满了新鲜血液的石块或者是大棒,这些守卒最终的命运便可想而知了。

    虽然明溯给的最后期限是次日晌午,可大家都知道,趁夜跑才是真理,若等到最后的期限,姑且不提城头蓄势以待的弓箭手,就是那两军交战,之间的误伤也不是区区哪个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逐渐的,城中的意见开始统一了起来,一堆堆的人群慢慢地簇拥成了更大团体,其中更是混杂了无数拖儿挈女,背负沉重包袱的“城里人”。

    面对这个现状,县令觉得无可奈何。俗话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虽然说自己以前也算是高高在上,可现在外面失去理智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县令也只得放弃了驱散百姓,而是将手头有限的力量分散到了四座城门之内,牢牢地把守住,预防再有人趁着夜色掩护,逃了出去。

    簇拥在城门内的人群越来越挤,虽然说此时夜风中还透着些许凉意,可却是无人感觉到冰冷,闹着要出城的人固然是全身热血沸腾,恨不能下一刻便身插双翼,飞出了这座死亡的樊笼,至于那些战战兢兢守在门边的士卒,则是被面前翻滚而至的热浪给冲击得紧紧地背贴在城门上面。

    本来就是随便砸下颗小石子便能引发滔天巨浪的微妙境地,此时竟然不知道哪个守卒手掌抖颤之下,竟然一不小心戟尖戳中了面前近在咫尺的百姓。这下,人群之中彻底沸腾了。

    也不知道是谁趁乱大喊了一声:“官兵杀人啦!”接下来,整个蓼城之中便成了一座正在爆发的巨大火山,无数忿怒的百姓往前涌了过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早已破烂不堪的巨大木门便在超过自身负荷的压力之下,轰然倒了下来。至于外面的吊桥,早已被有心人放了下去。

    夜幕掩护之中,胡魁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那座城门。早在入夜之后,明溯便将他们四人一人分配了一座城门。

    记得当时明溯是这么形容的:“无论多么坚固的堡垒,最终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好歹也算是听说过了无数的战例,先前在焦急的等待之中,也想象过了无数遍这城门会是以怎么的一种方式打开,可胡魁就是万万没有想到,随着一阵巨大的呐喊声,那城门竟然硬生生地被人从里面顶了出来,两扇巨大的木门连着门闩,一起轰然倒塌在了吊桥上面,紧接着,无数黑压压的人影争先恐后地从里面奔了出来,其中甚至还有许多人因为距离边缘太近,一脚踩空,掉进了护城河,正在哭嚎求救不已。

    “营长,甚么时候开始攻城?”旁边负责传令的士卒已经等得手心全是热腾腾的汗水。

    没办法,自从明溯在全军推广出这种鸣镐的信号传输方法后,所有部队之中均是配备上了专门的弓箭手。

    “急甚么。主公说了,等里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进去。”不知不觉,胡魁对明溯的称呼已经从六弟改成了主公,这个潜移默化的变化,便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在意。

    “那要不要先救一下落入河中的百姓?”那士卒没话找话地又追问了一句。

    闻言,胡魁顿时恨铁不成钢地回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栗子:“看看这势头,你敢上去救么……恐怕还没等救到人,就该被践踏成一具尸体了吧。”

    “也是……”望着前面已经彻底疯狂的人群,那士卒心有余悸地呢喃了一句,便再也不敢随意开口了。

    午夜开始的时候,血屠军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便攻入了蓼城之中。

    虽然说那县令在百姓溃逃的时候,已经组织了城中残余的死忠分子以及相关豪强家中豢养的私军力量填补上了四门留下的空缺,可名声赫赫的血屠军的战力却也不是吹嘘出来的。

    四座城门几乎在同一时间便陷入了剧烈的短兵交战之中。传统的直剑、长戟与血屠军标配的长刀之间进行着胶着的生死拉锯,数千人堆积在了短短的长街上面,不约而同地往着同一个方向——十字街的交汇处推进,当然了,他们对面毫不退让,誓死捍卫家园完整的城中抵抗力量是在一浪一浪的冲击波下面,无奈地后退了过去。

    血屠军的战斗风格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培养出来了。血腥与疼痛已经彻底远离了他们,面对比自己短的兵器,自然是直接挥刀砍了下去,即便是遇上长戟这样的利器,血屠军所采取的战斗模式丝毫没有变化,即便是前面一人因为没能砍中对手不幸被长戟刺中,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是密集的刀光。

    那些本来还占了优势的长戟兵正在庆幸自己取胜,却不想那或死或伤的对手尽数牵扯住了自己的兵器,接下来……以血肉之躯去对抗锋利刀刃的下场可想而知。

    虽然同样经历的都是冷兵器的战斗,可是在无畏死亡,不知躲闪的对手面前,这些城中的勇士一个个不禁勃然色变。生命不过是血腥之中溅起的一小朵浪花而已,随着战线的拉长,那些城中的勇士惊惧地发现自己的前后左右竟然都是纷飞的刀影和漫天的火光。其中一名士卒的右臂被对手砍断之后,竟然面不变色地抡起了左手的火把就砸了下去。

    那个在蓼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声的军侯一直战斗到了即将结束的时候,都没有受伤半分,不想却是被这伤残了对手一个火把硬生生地戳在脸上,当即哀嚎一声,捂着眼睛便蹿了出去,一头撞上了另外一面刀墙。

    长刀的战斗模式极其简单,踏前一步,劈下去,横移一步,挑上来,无论原先这些人是否修习过武艺,连续十数万次练习这两组动作之后,战斗的本能已经深深地刻入了他们的意识之中。

    面对对手的血腥暴力,城中的勇士们已经彻底被杀破了胆子,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忘了身后还有妻儿老少,还有他们的家主、家财……然而,无论是转头逃跑,还是跪地求饶,那面无表情的对手均是踏前一步,随着刀光闪过,一颗颗首级冲天而起。

    街心已经汇拢了上万人,尽管剩下的守卫者已经不多了,可四周源源不断攻了上来的对手却是更多。逐渐地,在幸存者的脚下,地面慢慢地抬高,形成了一座小山丘……完全由尸首重叠堆积而成的山丘。

    血屠军的士卒并不会因为脚下踩着的正是自己战友的尸首而畏手畏脚,相反,踏着战友的尸首前行是他们历来的传统。只有这样,他们的心才会更冷,他们的刀光才会更坚决。死去的战友终究是要埋葬的,现在便先让敌人的尸首去为他们冰凉的身躯覆盖上厚厚的一层遮掩吧!

    疲倦地一剑捅穿面前敌人的胸腹之后,蓼城县令疲倦地将身子往后退了过去,却是被左右五六把长刀一起阻挡住了所有的退路。心中暗恨一声老天不长眼睛之后,那县令便只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生命的最后一刻。

    正在此时,耳畔却是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呐喊声:“不要杀他!”

    正当那县令扔掉直剑,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感慨自己好在遇到的还是都通侯手下人马,总算还能保住一条性命时,先前那个声音却继续喊了一句:“将他绑了起来,老子要让他看着全城人为他殉葬之后,再千刀万剐,活剥了他。”

    闻言,那县令顿时眼前一阵眩晕,随着胯下无数的腥臭奔涌直下,无尽的黑暗便袭上了脑海。

    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明溯。尽管已经算计了无数回,可明溯却还是没有想到区区一座蓼城,在城中绝大多数抵抗力量都已经瓦解的情况下,竟然还生生地消耗掉了自己足足两成多的力量。

    粗粗估算了一下面前的人影,约莫已经有千余人倒在这短短的十字街上。一想到这些追随自己出生入死,从冀州一路杀进青州地界的忠实属下,明溯心中便翻起了滔天怒火,火焰中间翻腾的只有一个字:杀!

第567章 威震乐安

    “守住城门,一个不留!”转身将一名困兽犹斗的汉子拦腰斩成两段之后,明溯暴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街心。

    顿时,所有残余的抵抗力量意志尽皆崩溃了。虽然说之前他们战斗的也很英勇,可毕竟面对的是名义上同属于朝廷的人马。

    任谁都没有想到,白天那些士卒的喊话竟然成了真,这对面浑身上下浸透了冰冷杀气的少年竟然毫不犹豫地下了屠城令。

    绝望的人们已经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然而还没等到他们拼命,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已经迅速地冲进了人群。

    杀得性起的典韦已经完全放弃了兵器的优势。事实上,对于力能生撕虎豹的典韦而言,自己一双粗壮的大手便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眼看着身边的同乡一个个地给举了起来,紧接着,漫天的血浪倒覆了下来,有几人已经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将手中兵器齐齐地捅了出去。

    典韦哪里是那么好杀的,正当他们的兵器捅到实处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尸体陡然向两边分了开来,就在一片通红的血雾之中,铁塔般的杀神已经一手提了一颗脑袋,重重地合撞了上去。

    红色与白色混合在一起,滚烫地溅在诸人的面上,这才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真实的处境。

    “啊……”一个残余的少年实在受不了这种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的心理与视觉冲击所带来的痛苦煎熬,疯狂地长嚎一声之后,回手将直剑一把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终于结束了!踏步在血腥之中,靴底与青石之间所带起的黏哒哒的感觉令明溯很不习惯,然而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卒却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杀戮所带来的惬意。

    已经完全没有兴致去统计敌人的损失的明溯,索然无味地令士卒将城中的贵重物品以及钱粮尽数搬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便直接下令一把火烧了这座已经千疮百孔的死亡之城。

    滔天的火浪卷过了血迹,带起了漫天的刺鼻气味,城外抖抖颤颤的数万百姓一边暗自庆幸着自己的正确选择,一边暗暗地将一个魔鬼般的军队镂刻在了心底。

    蓼城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故事。对于一座彻彻底底的鬼城而言,荒芜是它必然的下场。没有人愿意再搬了进去居住,哪怕是刚刚才从其中杀戮出来的血屠军也不例外。

    短短的一日之间,其余的八座城池都已经收到了这已噩耗。不出明溯所料,得知蓼城下场之后,整个乐安境内再也没有人愿意去做无谓的牺牲了。

    虽然只剩下六千余名士卒,可现在胡魁等人却是十分轻松地坐在国治临济城中。至于其余的城池,现在只要派上区区一什士卒过去,便能顺利地喊开城门,而且是应有尽有,所有的要求无不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满足。

    现任的乐安王是本朝章帝的皇子刘伉的后代,世袭罔替了这个王位之后,一直过着声色犬马,极度奢华的日子,可随着胡魁将王府征召为驻兵总部之后,乐安王那段幸福的日子便永远成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得知明溯亲自领着手下大开杀戒之后,乐安王顿时就傻了眼去。虽然他也是个金枝玉叶,可比起明溯这个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都通侯,在话语权上却是逊色了不少。

    幸好乐安王还没有在以往的享乐日子中间玩坏了脑子,尽管封王不得干预治地军政,可得知情况之后,他还是第一时间听从国相的建议,将一直主张抵抗的国尉召进府中,借宴会的机会将其拿下,首级送去了城门喊门的士卒手中。

    对于乐安王的配合,明溯自然也是铭刻在心的。所以,除了征用了王府将近三分之二的区域作为胡魁的“办公”所在后,明溯便也没有过分去为难这个老刘家的不肖子孙。

    没办法,该给刘宏留点面子的地方,明溯还是做得天衣无缝的。

    临济县城,顾名思义,便是临近了济南国的边界,尽管曹操在此次事件之中三缄其口,丝毫没有声讨的意思,可明溯却还是不敢大意,暗令胡魁收束手下,直接分了孙礼一营人马去边界驻扎警备。

    至于荀攸,则是率了手下左营驻扎在原先乐安国改名之前的千乘国治千乘城中。这也是仅次于临济的第二大城池,原先的势力盘根错节,异常复杂,由不得明溯不去重视它。

    至于其余的七座城池,蓼城已经彻底成了一座记忆中的城池,其治地自然便被明溯直接划入了临近的县城托管。反正这种小事也犯不着去惊扰刘宏,明溯索性便代他作上一回主了。

    其实,诸人之中,最为风光的还是张郃。因为有了蓼城这个前车之鉴,所有的县城均是表示了最大诚意的配合,所以张郃进入寿光城驻扎之后,留下半营人马之后,便向那临近的高菀、乐安、博昌、利、益等五城各派了一个曲长过去。

    虽然只有区区一曲,还不足整编两百人,可却是没有哪个县令胆敢有丝毫的轻视,除了迎进县府好吃好住招待下来之后,便是连那缺编的士卒均是紧忙推荐了本地的精悍乡勇补充了上去。

    也许是奴性根深蒂固地植根于国人心中,虽然说这支部队刚刚屠杀了一座临近的城池,可那应征而来的乡勇却还是纷沓而至,几乎快要踏破了县府的门槛。

    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优秀兵源,明溯自然不可能放过。正因为有了这些本地人的加入,血屠军在乐安,无论是情报系统,还是统治地位都快速地建立了起来。

    这就是阶级的优越性。金字塔的最顶层自然是血屠军第四、第五营原先的士卒,次一等便是那些新兵蛋子,然后便是各级留任的主官以及新兵的家属,再往下便是已经被命运彻底折服,默然接受了这一现实安排的数十万百姓。

    现在,已经没人记得乐安王才是这片肥沃的土地的封王,或者说,所有人都刻意地去选择了失忆。至于乐安新的主宰,则是当今朝廷御封的都通侯。

    甚至有些人,尤其是那已经慢慢地消失在历史尘埃之中的蓼城原先的百姓,则是在心中暗暗地怨怪刘宏,为何当初没有直接将乐安作为明溯的封地。

    当然了,从朝廷的立场来说,一块土地是不可能同时分封给二人的,可是,淳朴的老百姓却不管这个破规矩。在他们眼中,能够护佑自己平安,给这片土地带来安定的人,才是真正的主宰。

    何况,平定乐安之后,明溯便下了军令,严禁任何士卒随意地去袭扰百姓的生活,平素交易之中亦是要做到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如此一来,虽然说在周边的郡国,尤其是那临近的济南国上下忐忑不安之中,乐安国的百姓迅速接纳了血屠军的统治,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片继于无尽的血腥之后的繁华安宁。

    这才是真正的乐安!回头望了一眼临济城门之后,明溯面带微笑,继续踏上了巡视的征程。

    按照前一晚商议的结果,明溯等人是悄悄地离开临济的,此时城门刚刚打开,惟有那守门的血屠军士卒满眼敬畏地目送自家主公的离去,至于城中绝大多数百姓,此时尚还在甜蜜的睡梦之中。

    第二站,明溯选择的自然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治地——平原郡。

    现在驻扎在平原的同样也是两支人马,一支是第一营的郭贵、徐盛,一支是第二营的太史慈、荀彝。

    与乐安不同,平原是明溯将张角从冀州赶了出来之后,所停留的第一个地方,所以,这里的豪强势力已经在开始的争斗之中,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何况,这里又是明溯这个都通侯的封地,所以当地的百姓对于血屠军的进驻,并没有过多的抵抗心理。

    尽管如此,当初五营统帅合谋驻地的时候,却还是在此地驻扎了足足两支四营整编制的队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原因主要还在于平原这个郡实在太大了。周边郡国大多都没有这里的地域范围大。

    第一营左右营,第二营左右营,一共四营八千人,看上去人很多,可一零散分到平原、鬲、高唐、重丘、平昌侯国、羽侯国、般、乐陵、祝阿、瑗、阿阳、漯阴、朸、富平侯国、安悳、合阳侯国、楼虚侯国、龙頟侯国、安侯国等整整十九座城池之中后,每个县城驻扎的兵力也就只剩下了区区两曲四百人。

    唯一驻扎兵力最多的便是平原县。因为明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仅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刘备的背叛行为,而且还推荐他做了个平原县令,这下子,亲眼所见过关羽与自家主公一战的血屠军全军上下便不敢掉以轻心了。

    其余十八座城池,统兵的尽数都是曲长一级的军侯,至于平原县这里,郭贵、太史慈、徐盛、荀彝四人各领本部一曲人马,尽皆驻扎在城中。

    如此安排,即便是那刘备暗中勾引了关羽,有太史慈、徐盛二人在,即便不能将其当场拿下,至于周旋一二,甚至击退,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至于刘备在治政上有可能会玩甚么花样,这个就不用郭贵去操心了,反正论武力,自己比不过太史慈、徐盛二人,论算计,那出身名门的荀彝,虽然只是个庶出子弟,却也要比自己强上百倍、千倍。

    郭贵唯一要做的便是每天亲自陪同着刘备,美其名曰学习治政,实际上自然就是监督了。

第568章 积习难改

    见老兄弟明溯过来视察,郭贵兴奋到了极点,自然也就十分难得地偷了个懒,将那刘备抛到脑后,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迎接明溯。

    “这是甚么地方?”虽然也算是在洛阳见识过了大世面,可一进城明溯就被那座美轮美奂,堪称建筑经典、园林博览的大宅院给惊吓了一下。

    眼前这座庭院虽然处于大河以北的平原,可却是被人格外用心地引入了护城河的活水,亭台楼阁,花廊绕荫,奇花异草衬于巍峨假山之间,参天大树植于厢房之侧,更令人惊奇的,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那院子二进之中竟然挖了一口深深的池塘,毕竟是全新的建筑,中间虽然不清楚有没有种上莲藕,可是十数尾大河鲤鱼却是活蹦乱跳地排着队在水中尽情地撒着欢儿。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上次过来的时候,这里还应该是个小广场或者是校场甚么的。

    事实上,郭贵满面炫耀的回答,也的确证实了明溯心中所想:“这是仁义侯府……”

    郭贵话未说完,旁边太史慈已是“啪嗒”一巴掌抽了过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老子的妹婿现在通侯……都通侯府,记住了么?”

    “不是叫习惯了么……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老是打我的头撒,会把人打笨的。”显然,郭贵也不是第一次被太史慈教训了,只是此时当着明溯的面,有些下不了台而已。

    “说你笨,还抬举你了呢,看个人都看不紧……”

    就在二人打着口水仗的时候,明溯已经抬脚将院子逛了一圈,一边看一边点头。

    看明溯这模样,显然是十分满意的了,郭贵与太史慈兴奋地对视了一眼,正准备上去夸功的时候,明溯却是止住了脚,冷不丁地问了一声:“花了多少钱银?”

    “不多不多,也就百万金。”郭贵特地炫富了一把:“那刘宏小儿真够意思,给六兄封了这么个好地方……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条,这平原可真比我们陈留有钱多了,那郡库里面堆积的钱银成了小山,串大钱的麻绳都烂掉了……”

    “都是统兵多年的人了,以后在外面要称呼圣上,不能直呼其名。”明溯转眼看了一下,见没有闲人在,便将心放了下去,只是淡淡地吩咐道:“我觉得这里氛围很多,就开个酒楼吧……喝完酒总要吟吟诗喝喝茶的,后面就改成青楼……还有,那座池塘可以对外开放成垂钓场,按人次、时间或者所获收费由你们定……”

    这下,二人全傻眼了。之所以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一方面主要是平原郡库里的钱银不用白不用,留给刘备做好人更是心有不甘;另一方面却是觉得明溯这个第一等侯爵竟然只有帝都洛阳城中有座中规中矩的老宅子,既然平原成了封地,那么自然应该拥有一座不逊色于寻常王府的“家”了。

    当然了,除了以上两个能够说得出口的理由外,更主要的原因却是二人前段时间已经统兵惯了,骤然闲了下来,如果不找点事情做的话,全身关节都会有一种快要生锈的感觉。

    听了二人的解释之后,明溯却是觉得哭笑不得,亏得自己在外面东讨西要,就差没将人家骨髓给敲出来,现在这两个闲则生非的家伙倒好,放着能够装备足足一个营重甲骑兵的不去用在发展军事力量上,而是整出个这么个既不能当饭吃,又无法变现的奢华东西来。

    没办法,木已成舟,明溯只得想办法将之捣鼓成商业、娱乐中心,好歹也能收回点成本来。

    被明溯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了一通之后,那郭贵却是精神更加的振奋起来,扯住明溯就往外奔:“本来我还发愁那些余下的几百万钱银该如何使用,这下好了!”

    “好甚么好……啊,你说还有余钱,几百万?”明溯好不容易才从郭贵手中将袖子扯了出来,却是被他的话当场给震傻了。

    如果郭贵此话当真的话,自己还真是得到了一块大肥肉,一想到即将成型的重甲骑兵那超强的视觉冲击力和震撼力,明溯顿时觉得全身的热血都要沸腾了起来。

    “也没有多少。”见明溯如此渴切的模样,郭贵腼腆地一笑道:“能够统计的目前大概七六百多万金,建造这院子花了百余万,抚恤先前阵亡的将士,以及分散出去的安家费,又花去了二三十万,估摸现在已经不足五百万了。”

    五百万……这已经远远超出明溯的心理预期了,此时此刻明溯已经神游万里,时间跨度到了另外一个战场……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中,数以万计的重骑兵如同一片乌云般,铺天盖地,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前,敌人的阵营被一撕而破,无数惊恐的面孔在视野之中不断地放大、放大……

    “六兄(妹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贵、太史慈二人才将明溯从幻想之中唤醒了过来,这个时候,明溯的心脏似乎承受不了重压,扑通扑通快要从胸膛里迸出来了。

    “那些麻绳烂断的钱银暂时无法统计,如果需要的话,明天我们就安排专人去重新编制计数。”

    “还有没统计的?”明溯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嗯,估计还有一半左右吧。”二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那郭贵却是愤愤不平地告状道:“本来我准备先搬了回来的,可那刘备小儿竟然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将库门钥匙给收了过去……”

    “钥匙收过去了?”闻言,明溯饶有兴趣地抬头望了望天色。时近五月,好些日子没下雨了,这天气似乎有些燥热了起来。

    不是郭贵提醒的话,明溯都快忘了自己地盘上还有刘备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好歹也是自己不计前嫌,将其推荐到了平原县令的位置上来的,不谈说回报,至少也应该本分一点。

    虽说郡库就在平原县中,可毕竟那是全郡的财政结余,区区一个县令凭什么出手干预郡库的支出?

    何况,现在可是枪杆子里出兵权,郭贵、太史慈二人掌握了全部的军事力量,那刘备再能耐,孤家寡人一个,难不成还能翻上天去?

    然而,明溯认真地看了一眼二人的无奈神色,却发现应该的确已经翻上天去了,便纳闷地问道:“他要钥匙,你就给了?”

    “都是尚武没用,竟然被那刘备几次一忽悠,就将钥匙乖乖地送了过去。”本来为这件事情,太史慈意见就十分大,只不过因为那刘备手段实在太高明了,二人吃了个闷亏,却是有苦难言。

    尚武是郭贵的字,一听最终还是自家老七没用,明溯也没甚么好说的了。一番询问之后,明溯才知道那郭贵被忽悠的不轻。

    刘备自从被释放了出来,又被明溯推荐为县令之后,本是乖巧得很,便是郭贵成天跟在后面盯着都没找到甚么毛病。

    就在二人商议建造侯府的时候,那刘备却是毛遂自荐,说少时学过几天记账的本领,想为侯府建设尽点力。本来太史慈坚决不愿意要他参与其中的,可不知道郭贵是懒得亲自去监督统计钱银,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反正三番五次被那刘备诚恳地劝说一番后,迷迷糊糊就将钥匙交了出去。

    其实,在郭贵想来,就算那刘备贪墨几分,最终也是带不出平原的。然而,最终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刘备拿到钥匙之后,却是并不忙着去统计余下的散钱,而是直接将库门一锁。

    这下,郭贵就急了。几次催促之后,那刘备却一直以百废俱兴、政务繁忙为由,一拖再拖,就是不肯组织人去统计。当然了,这到手的钥匙也是不要想拿回来的。

    郭贵当然不是傻瓜,连续拖拉下来几个月,就是泥人也该有些火气了。正当郭贵准备带人去砸开库门的时候,却是发现外面搭了一堆窝棚,数十个垂死百姓住在里面负责看管仓库。

    结果可想而知,面对这些打又不能打,讲又讲不清爽的门卫,郭贵自然一下子就熄了火。等太史慈知道这个情况,亲自统兵过去驱赶时,竟然一下子围上来数千人,口口声声言说,这些钱银是留着平原建设的,他们誓死与之共存亡。

    至于背后捣鬼的刘备,也不知道到底承诺了甚么,这个时候在平原县中则是名声大噪,可谓是所有的民心舆论全部都倾向了他。

    一听这情况,明溯顿时就气炸了。倒不是因为二人无用,或者是那刘备太奸诈,而是眼生生地看着又是两营的重骑兵装备从天而降,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窝着。

    “子义点齐士卒,将四门看紧,一个也不要放了出去……老七跟我去验郡库。”明溯吩咐了一声之后,便抬脚往县府行去。

    这平原他可不是第一次来,自然无需别人带路。

    让明溯感到意外的是,虽然自己要过来的消息早就通报了平原县,可那刘备直到现在却还是稳如泰山,都没亲自出来迎接一下。

    到了县府外面,典韦正准备上前将刘备拎出来,明溯却是微微摇了摇手,原因无他,主要还是县府大门外面此时正拥着数百人,虽是挤得密密麻麻,却无一人随意喧哗。

第569章 痛改前非

    “这是在做甚么?”明溯疑惑地问了一声郭贵。

    “审案啊。”闻言,郭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刘备自从上任以后,大概是闲得无聊吧,每天做的便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闲得无聊?鸡毛蒜皮?明溯回头恶恶地瞪了郭贵一眼。

    看来这边驻扎的四人商议由其负责看管刘备,还真是找错对象了。老百姓除了种田之外,剩下的便也只有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了。

    不用去想,明溯也猜到了为甚么那刘备在郭贵眼皮子底下,竟然也能收买了平原县人心的缘由所在。只要联想到后世整天忙着这些琐事的包拯,就知道经过几个月的经营,这刘备想必现在已经是一副青天大老爷的名声威望了。

    还真是够会折腾的撒!随着典韦等人分开的狭小空隙,明溯悠悠地度了进去。

    果不其然,那刘备真的正在审判。当然了,现在的平原已经属于军管区域了,也没甚么大的案子,无非就是张家少了把菜,李家的苗被牲口践踏了之类。

    明溯进去的时候,那刘备正在将手中的状子结案:“虽说老王家的耕牛看管不慎,闯进老李家的田中,吃了几口禾苗,可毕竟老王抽在徭役上,也属于为公家出力……如此,本县便判老王赔偿老李大钱半吊,由负责徭役的地方,也就是县府支付。你们可服?”

    不用再看,明溯也知道下面原告被告肯定都是满肚子的心服口服。那老李家的禾苗被糟蹋了,一告状便得到了赔偿,自然是满心喜欢,至于被判了败诉的老王,因为当时正在服徭役,所以最终仍然不须自己出钱,还不得全家都对刘备这小子感恩戴德?

    刘备这是典型的慷公家之慨,尤其是现在平原的库存可谓都是自己的私人财产,给他这么折腾下去,最终人心都向了他,自己却是落得个人财两空。

    端的一副好算计!明溯冷冷地哼了一声,拔脚便往堂上行去。

    那刘备应该是早就发现了明溯等人进来,不过后面一人又跪了上前递交诉状,他也便只是双手拱了拱,却是等明溯快要进去时,才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总算还知道老子来了,应该迎接一下。明溯心中才转过这个念头,却是发现那刘备竟然前行的方向并非堂外。

    就在明溯愕然的目光中,那刘备已经走了递交诉状的老妪旁边,轻轻地将其扶了起来,满是歉意地言道:“老人家今年高龄多少?”

    “七十有三了。”那老妪不知道刘备啥意思,便颤颤悠悠如实回答了一声。

    “人生七十古来稀……让如此高龄的老人家跪着,本县心中惶恐啊!”一边说,刘备一边将那老妪让到旁边早就备好的墩子上坐了下来,又恭敬地亲自双手接过了诉状。

    见本县新任县令如此体恤民情,孝敬耆老,顿时堂内堂外齐齐地叫了一声好。

    我勒了个去,知道老子来了,还敢当着面收买人心,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明溯转头看了一眼典韦,微微地努了一下嘴,典韦顿时会意,扯开大嗓门高声喊道:“都通侯到……”

    闻声,四周人群顿时一阵喧闹,转瞬,明溯一行便鹤立鸡群地独悬于众人之间的空地上,格外的显得醒目。

    刘备也甚是沉着,虽然说明溯已经大张旗鼓地到了堂前,他却丝毫没有迎接的意思,只是转身吩咐了一个小书吏出来传话道:“百事,民为先……还请侯爷稍候,等升堂审完案子后再接待侯爷。”

    这番话讲完之后,任是典韦准备找事,却只能翻了翻眼睛,实在没甚么话去回绝对方,只得郁闷地将头转过来看明溯态度。

    明溯却是十分干脆,直接往前迈了一步,猛然一脚蹬了出去,将那传话的书吏给踹飞进堂内,口中却是十分开心地喊道:“刘备小弟弟,你家爷爷我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闻言,堂内堂外顿时晕成一片,来人口称县令大人小弟弟,自称则是爷爷,这辈分委实有些乱套了。不过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明溯早就大笑着闯了进去,抬脚就将刘备踹到了一旁,自己则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审官的位置:“装你妈勒了个比的,见到老子还这么鸟?!”

    刘备本来就是准备给明溯点眼色看的,不想他却是荤素不吃,直接闯上大堂来,本来心中还想发作一番,却是突然想到个主意,便强自压抑住火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淡淡地言道:“不知是侯……”

    刘备这话尚未说话,明溯却是陡然又一脚踹了出去,口中爽朗地笑道:“老侯我虽然辈分大点,可毕竟还是你长辈,总不能跟孙子一般见识吧……这一脚就算赏你的见面礼吧。”

    “侯……”刘备还有些心有不甘,可他才开口说了一个字,明溯却是度了上去,一脚踩在其腮边,淡淡地言道:“你借了老子八百万金,都躲到平原来了,不知准备甚么时候还呢?”

    “我没……”刘备呜呜地喊了两个字,明溯猛然将脚往下一跺,口气冰冷地斥道:“不要说你小子当了个县令,就准备赖账……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说话间,那旁边见到形势不对的诸人紧忙上前劝阻道:“这位好汉,若是和县令大人有甚么误会,可以慢慢解说……”

    “解说你妈?”明溯脚下稍稍用力,将那刘备踩得咿呀叫喊,却是翻了个白眼道:“你和他是亲是故,还是准备为他还钱?”

    “老朽只是他治下一小民……”

    “你可以为他还钱么?”

    “不知县令大人所欠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是八百万金赌债而已,外加一条人命。”

    “好汉说笑了,老朽家贫如洗……”

    “那就滚呗!”

    刘备咿呀了半天,结果外面围拢的人却是被明溯三言两句给全部赶了出去,连个屁都没能放上一声。正当他被压在地上焦急异常,拼命扭动的时候,明溯却是骤然将脚抬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脚踩了下去。

    回头看了一眼,见所有围观的人已经全部出去了,明溯晒然一笑,抬脚放开了刘备,施施然转身坐在了案后,笑言道:“县令大人好大的威风撒,见本侯过来都不愿意接见一下?”

    “呜呜,没有的事,下官见侯爷过来欢喜还来不及,哪里敢……呜呜,主要是方才有百姓在递交诉状……”姑且不谈旁边横眉冷对的典韦,就是明溯的战力,刘备可也是亲眼所见过的,此时见明溯如此模样,自然不敢怠慢了过去,紧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揉了腮帮,一边恭谨地回道。

    “本侯当不得县令大人如此殷勤,”明溯微微顿了一下,好笑地言道:“只不过因为县令大人霸占了本侯八百万金,本侯再是涵养深厚,也只得亲自过来问上一问了。”

    “八百万……没有啊——下官冤枉啊!”刘备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那所谓的八百万赌债是怎么回事情。

    “圣上上次可是亲口跟本侯说了,平原封地有一千六百万金等本侯来收。现如今,似乎本侯只听说有五六百万,那至少还有**百……甚至是一千多万还在刘县令手中吧?”明溯翻了个白眼,淡淡地言道。

    “没有,绝对没有。下官自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哪怕是清点郡库,也才发现了七百五十六万三千四百一十五斤三两一钱金,肯定没有八百万!”看来刘备倒的确是个财迷,连零头都直接精确到“钱”。

    闻言,明溯心中十分好笑,却是板起面孔,冷冰冰地提醒道:“似乎你做好人的时候浪费了本侯甚多钱银吧?”

    “冤枉啊,下官也不过就是开个白条,从来没有从库中支取过。”闻言,刘备顿时伏地大叫了起来。

    “起来吧。”明溯回头看了一眼郭贵,极其暧昧地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圣上答应本侯的那八百万金……”

    “是七百五十六万三千四百一十五斤三两一钱。”

    “好吧,就七百五十六万三千……还有多少的?”刘备所陈述的数字实在太详细了,一时之间明溯自己都没记清楚,便含糊其辞地言道:“暂且就将这七百余万金都提出来吧,剩下就算平原县亏欠本侯的。”

    “侯爷……”一听不足部分还要算成亏欠,刘备顿时就着急了。

    明溯却是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吩咐道:“就这么定了……郭营长,你且陪县令大人走上一遭吧。”

    无聊地坐在堂上与太史慈聊了半天闲话,等二人赶了回来的时候,明溯望着那面色衰得如同破树皮一般的刘备,勉励道:“看来县令大人还是比较勤勉的,昨天还告诉郭统领说没有时间统计,方才区区几句话之间就将余下的库存弄清楚了,倒不知道是本侯的面子大些,还是郭统领催促不紧呢?”

    “不是不是……下官昨晚连夜统计完全,本来准备今天向郭营长汇报的,没想到侯爷竟然百忙之中抽空赶过来了……”刘备倒也机灵,明溯一说话,他便找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嗯,县令大人如此勤勉倒也是平原百姓之福,只不过饭是要一口一口吃的,这事情自然也是需要一件一件做的。”

    “侯爷教训的极是,下官自上次事件之后,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立志为侯爷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570章 张飞归心

    刘备如此懂事、识时务,一时之间,明溯到也没甚么理由继续为难他了,便语重心长地提醒了一声:“日后那升堂审案,鸡毛蒜皮的事情玄德就不要做。男子汉大丈夫,都是冲着大事去的,若是玄德每天耽于此等小事,万一传入京中,岂不让人笑本侯不知用人?”

    “侯爷虽然封地在平原,可一应军政大事,按照朝廷体例……”刘备倒也是政策水平比较丰富,明溯才说了一半,他便匆匆忙忙地提醒了一声。

    “嗯,玄德的意思是说本侯无关干预此地军政?”明溯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左手则是悄悄地摸向了刀鞘。

    见状,那刘备瞳孔剧烈地收缩了几下,却是紧忙躬身谄笑道:“侯爷自然与那么闲散的封王不同的。”

    “玄德懂事多了。”明溯随口赞赏了一声,却是回身对那郭贵呵斥道:“你不是跟在玄德后面学习的么,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从今天开始,所有平原县府的事情都由你去安排,玄德在后面指点指点则可,甚么时候本侯满意了,你再去统兵。”

    “其实,郭营长……”刘备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明溯似乎是在教训郭贵,可实际上却是剥夺掉了他的治政权力撒。若是他背着手在后面指点,所有的政务都由郭贵去出面协调,那还要他这个县令做甚么撒。

    “玄德不要宠溺于他!”不待刘备说完,明溯陡然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像这种不成器的家伙,不让他多承担点责任,锻炼锻炼,本侯何时能够看到他成熟起来撒?!”

    “侯爷……此言甚是。”见明溯直接起身离去,刘备喊了一声之后,见明溯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只得消沉地应了下来。

    “对了,本侯这次过来听说平原有些私底下的势力蠢蠢欲动,便直接封了四门,准备关门打狗,不知玄德可能帮得上忙?”明溯走到门口的,却是头也不回地淡淡说了一声。

    闻言,刘备顿时背上冷汗直流。关门打狗,这打的不就是自己么?想通其中关键之后,刘备便紧忙呐呐地言道:“可能下官有些失察,暂时没有发现甚么宵小之辈。不过只要侯爷吩咐下去,下官定然全力配合,稳定平原秩序。”

    “如此甚好,趁着本侯在这里,郭营长你就配合玄德将县府之中任职的人员好生的排查一遍吧。记住,本侯的宗旨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明溯的意思可是表达得很清楚了,既然刘备在此地能够混得风生水起,那么自然背后有些新近选择投靠的底层官吏。不用多说,郭贵也知道这些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有了军事力量作为后盾,而且上头还有明溯坐镇压着,任是刘备心疼异常,可也只能无奈地看着那些亲近自己的力量被一家家连根拔起。

    当然了,对于刘备的贤德,明溯还是颇为看重的。这不……三天之后的监刑官自然只能由刘备这个平原县令来亲自担任了。

    面对一众骂不绝口的死刑犯,刘备努力将脖子扭成了麻花状,双眼无神地啾住背后皮笑肉不笑的明溯,不好容易才从口中迸出一个“斩”字出来。想必,经过这次清洗,接下来还想选择主人投靠的平原人就要考虑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了:姑且不谈以后的发展前途,现在这刘备到底能不能保得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虽然说现在平原郡风平浪静,可经过明溯这么一巡访之后,却是发现暗潮汹涌,问题颇多。不过现在都好了,临走之前,明溯已经为平原确定了一个政务班子。

    这套班子挂名为首的自然还是郭贵,不过中间的参赞却是由三人组成,其中排在首位的自然是明溯的嫡系荀彝,第二的则是刘备,至于那第三位的人物,则是城门口的一名守卒。

    直到都通侯明溯辞行平原足足半个月之后,那个平步青云的守卒都没有搞清楚为甚么自己会成为治政的班子成员,不过明溯临行前的那句话他却是记得十分清楚:“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军队保护的土地都不是自己的土地……你是士卒出身,自然知道好的装备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意义。”

    虽然对于政权这个新生词语不大了解,可本着出身的缘由,这名一夜飞上高枝的士卒对明溯的话还是理解得极为透彻的:必须要加强装备配备。

    在这种时刻备战的思想影响之下,就在中平二年秋末,明溯麾下足足五个整编营的重骑兵队伍在平原率先建了起来。毫无疑问,作为重骑兵的必选人选,作战风格彪悍,士卒素质较高的血屠军将在今年余下的几个月间,陆续完成换装及针对性的操练。

    按照明溯的要求,这一支编制足足两万人的军队将会在原先的基础上进行扩编,新建成的军队除了保持十营二万人的重骑兵之外,亦会在当地征召士卒,组建辅助其作战的轻骑兵、步兵,由各营营长进行统一指挥。

    如果全部按照明溯的设想组织成功的话,虽然职务依然还是营职,但是郭贵、太史慈、胡魁等人每个人将会直接统领相当于三个营的兵力,足足六千人。也就是说,血屠军的规模将会扩充为原来的三倍六万人,堪称明溯手下第一大强军。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现在方才是夏天,明溯领着典韦等人却是偃旗息鼓,放低姿态,以商队的身份迅速通过了清河、安平境内,直接奔到了那三郡国交接的无极县。

    倒不是明溯精虫上脑,而是从平原到真定县,最便捷的路程便是穿过无极,所以明溯索性也就假公济私去看望一下许久未曾谋面的美女了。

    当然了,至于明溯内心深处是想去看看那最小的美女,抑或是在哀怨地想着心思的大美女,那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清河、安平的驻将分别是邓元与张飞二人,经过清河国的时候,明溯专门将邓元召入房中,秉烛夜谈了一宿之后,便直接奔那安平而去。

    倒不是清河有甚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而是明溯对于第三营选择驻守在冀州,游离于青州之外这一现状有些疑惑,尤其是那邓、张二人竟然分兵驻扎两处地方,不得不说,明溯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张飞曾经是刘备的义弟,虽然说在自己昏厥过去的那段时日有过割袍绝义的故事,但是明溯总觉得让张飞独自统兵在外,有些不放心。

    何况先前自己已经发现了,那刘备到底还是狗改不了****,尽管郭贵等人对其严加防守,却还是免不了背后玩些小花样。好在自己过去,快刀斩乱麻式的压制住了这种私人势力渗透的萌芽,可若是让两人互相串联在一起,这后院的情况可就有些微妙了。

    当然了,明溯最不放心的还是关羽。自从上次关羽与自己拼得两败俱伤之后,便骤然失去了踪影,似乎这个人从未在世上出现过一样。

    尽管典韦恶恶地揣测关羽可能正躲在张飞军中,那邓元却是信誓旦旦地为张飞作了担保。

    事实上,按照编制序列,第三营怎么也不会轮到去驻扎冀州的,奈何众人商议此事的时候,张飞却是极力要求避讳。

    用张飞的话说,自己不过是后加入血屠军的将领,能够被任命为一营之长,已经是众人抬举他了。现如今,那刘备正在平原县任职,于公于私,张飞都不愿意与他继续打交道。

    无奈之下,邓元只得领了第三营远避冀州,至于张飞则是主动选择了更远的安平国。

    安平与平原之间足足隔了一个清河,张飞选择此地,无疑便是表明了不愿与刘备同流合污的决心。

    事实上,刘备任了平原县令之后,确实是想重拾二人关系的,奈何每次派去安平的信使不是被邓元暗中截扣下来,就是被张飞当场砍了脑袋。

    至于那关羽是否会隐身于第三营右营之中,邓元却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血屠军的主力构成便是已吾精壮,各军之中亲属关系涉连之人众多,若是张飞胆敢收容关羽,不需要自己去打听,那消息也早就该传了出来了。

    与邓元一番长谈之后,明溯总算将心放了下来。说句实在话,对于鲁莽直爽的张三哥,明溯心中还是颇有好感的,若是此人不识相,自己就算是痛下决心,最终心里还是十分不好受的。

    既然张飞是铁了心的选择与刘备分道扬镳,对于自己而言,无疑是多了一员能够独当一面的猛将,对于那刘备而言,当然是此消彼长,势力被削弱了许多。

    心中安定的明溯从清河出来,便直接赶往了安平。不管对于张飞是否放心,明溯都还破例多停留了几天,与全军士卒轮番进行了宴聚,至于伍长以上的军侯更是逐一单独得到了明溯的接见。

    离开安平的时候,明溯专门将全营人马召集了起来,亲手将特制的长矛授予了张飞:“翼德上次失了兵器,这次本侯专门打了一支,不知是否趁手?”

    之前张飞的丈八蛇矛已经赌输给了徐盛,这一支长矛虽然不是镔铁所制,其长度、锋口,乃至于分量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原来的那支。

    接过长矛之后,张飞将双股剑系于腰间,郑重地向明溯行了一礼,表态道:“但有飞在一日,安平便一日在主公的治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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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汉介绍:
鬼谷传承,纵横谋主,美女入怀,名将归囊,小兵大将,人鬼情深……随着情节的展开一一各显风流本色。
盗寇蜂至,民困潦倒,狼烟四起,且看主角如何于夹缝中偷得一线生机,最终湮灭三国群雄,篡弑汉室……
徐庶守宅,典韦开矿,张机医护,蔡琰主内,刘宏成了大舅子,诸葛亮、庞统要从小培养,赵云堵在家中……曹操的资历浅了些,老袁家乃生死大仇,刘备更有杀叔夺弟之恨,当然了,最惬意的还是阳谋玩死诸多一流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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