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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怀吐明月     弑汉txt下载     弑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1章 盘点收获

    明溯自然不会心疼这么一些小钱。

    其实,就是昨晚,也就是今天凌晨三更之后,自己一场无意识的作秀,带来的直接受益便是三千两奖金。

    这时候,明溯才依稀记得了自己那些新手下的眼神了。三千两银子,自己竟然随便找了块布包了,然后背在背上,歪歪斜斜地回到了侯府。

    当三千两银子轻松地被甩上肩头的时候,那些宿卫眼中已经没有那些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了,剩下的惟有清一色惊讶畏惧的眼神。

    大人神力!似乎是有人说了这一句,究竟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占据了大汉一大军职,而且似乎无意间还坐稳了这个位置。

    俗话说,良好的开始等于成功的一半。

    虽然说这次针对太平道的行动之中,讨巧的何进还是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可自己毕竟也没有吃亏。

    闲散的侯爷,徒有虚名的少傅,长公主的准夫婿,再加上直接与近卫禁军打交道的实职,这四者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自己想不显赫,也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现在,明溯有必要好好地盘计一番自己的发展思路。

    究竟是以洛阳为中心,还是继续先前的发展计划呢?这真是一件极为伤脑筋的事情。

    知道主公醒来之后,无情已经悄悄地将各方送来的禀告汇拢情况送了进来。

    经过半年的建设,现在的溯城早已井井有条,各项事务步入了正轨。

    作为明溯治下第一大城池,现在的溯城可谓是人才济济。

    目前主持溯城日常事务的自然是明溯手下第一大谋士徐庶,其余诸人之中,文士尚有潜力无穷的向朗,武将稍许寒酸一些,却都是明溯亲手从基层培育出来的骨干,除了那白虎营副营长孙尚之外,便只剩下了才调拨过去的张龙、赵虎二人了。不过溯城地处其余诸城环绕之中,也用不着多有分量的武将驻扎,所以一个长于调度的徐庶坐镇也就足够了。

    其实,除了徐庶,溯城之中尚还有诸多大才隐藏其中。虽然是工匠头儿,却一直对明溯忠心耿耿的邰叔,虽然一直以属下自居,其实却是明溯事实上的长辈的医圣张机,洛阳桑家原来驻守汶县的大掌柜的以及墨五、墨十一率领的墨门十余名弟子都在其中。治政方面,那素有大才却一直屈就在指挥学院担任识字教授的舒伯膺也是一把好手。

    除此之外,据说那许靖、李仁、曹纯、尹默四人在益州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至少从那明邀暗绑的数十名人才上面就能看出,当初将这四人派去益州,绝对是一件大赚特赚的生意。

    争霸比的是甚么?除了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拥有的资源之外,便只剩下了人口与人才两项了。

    人才方面,有那被明溯坑蒙拐骗弄过去的水镜先生连同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弟子、庞德公全家、黄承彦连同那此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女儿等人垫底,明溯压根就不担心自己会后续无人。

    当然了,为了保险起见,趁年前大迁徙,明溯还是将那邴原从桃花岛调拨到了溯城,负责协同桑家大掌柜的整合约束桑家迁入其中的人手物资。

    可以说,现在单论指挥、后勤阵容,溯城可谓是空前的庞大,唯一遗憾的就是能够用于战斗的力量稍许单薄了一些。

    目前除了徐庶、孙尚统领的白虎突击营、邰叔的匠营,张机的医护兵、部分负责运输的水军船队以及三个学院的教授之外,能够拿得上台面,真正用于战斗便只剩下那负责保护医护兵的五百骑卒了。

    如此多的宝贝疙瘩放在溯城,若是有个闪失,明溯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盘点了诸多利弊之后,明溯毅然决定,在溯城整编手下第一支城防军。

    好在溯城目前百废待兴,迁入的人口基数足够的多,五六十万人供养上一支区区万人的作战队伍还是轻松得很,所以征召一些新兵对徐庶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鉴于自己手下作战兵种已经形成了各自的特色,这一支新近成立的军队明溯直接定位为主城近卫,赐名“溯城管理护卫第一独立纵队”,简称城管队。

    可以说,现在明溯绝大多数的心思都还放在主城,也就是溯城的建设、管理上面,至于其余各地的情况,他也只是稍许浏览了一番而已。

    作为溯城最大的卫城,也是明溯手下暴兵的据点,侯城现在可谓是兵马如云,战旗蔽日。这里的城主是明溯结拜的弟兄,也是一开始就参与到明溯一系列行动之中的张三,协助他的是楚门和此时刚刚才十五岁的童工邓芝。

    现在的侯城可不仅仅只有朱雀营的新兵了。或者可以这么形容,明溯手下无论是作战兵种还是辅助兵种,所有的预备队全部都集中于此。

    统率了足足五六万嗷嗷乱叫的兔崽子的张三现在是笑得眉开眼笑,一点也没有去与那杜永争抢作战序列的兴致了。

    虽然说这个超级大军校的荣誉校长还是明溯,可实际掌控却还在张三等三人手中。毫不夸张地说,现在不谈明溯手下,就是整个大汉疆域之内,属下士卒能够与张三相提并论的名将也没几个了。

    谁说只有作战序列的才有地位?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工作,单单凭借着所有的兵源全部控制在自己手中这一事实,就足以让张三跻身明溯手下将领一流队列了。

    如果说侯城是汉人新兵集中的地方,那么义城则可谓是胡人的大本营了。

    不要忘了,除了仁义侯之外,明溯可还是顶着一个天可汗的自封名号。

    虽然卫兹承担了大多数的规划、建设任务,可义城实际的掌控权还在那伤愈不久,仍在休整之中的阿尔夫手中。

    作为胡人的集聚地,随着阿札特、阿石玛在辽东、辽西、代郡、上古一片的不断征伐,源源不断的胡人部落被兼并了下去,直接遣送到马訾水对岸的义城之中。

    阿札特、阿石玛二人十分清楚,胡城、汗城虽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毕竟地处马訾水以北,周边群狼窥探,百战无休,所以对于人口这一最宝贵的资源,自然不能随意地留在自己城中。

    好在明溯对此早有计划,专门建设了一座城池来容留治下胡人生活居住。天可汗已经有了安排,阿尔夫的人缘那又是没得说的,于是,当初明溯离开时方才三万余人的义城,短短的不足半年时间,竟然已经发展成了一座将近二十万人口的大城。

    对于阿札特、阿石玛二人的善意,阿尔夫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在那些源源不断的胡人部落迁入,阿尔夫投桃报李地精挑细选出数万骑卒,由经验丰富的卫兹简单地整训一番后,便直接派往了胡、汗二城。

    这个时候,就充分体现了胡人上马为兵,下马为民的优势了。任是卫兹早就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等到他开始操练这些异域之人时,还是深深地为他们似乎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作战意识和搏斗技巧所震惊了好些时日。

    除了溯、侯、义三城之外,同样忙碌和迅速扩张的还有仁城。

    仁城的守将正是老将黄忠,配合他的则是自家宝贝儿子黄叙以及那昔日西位亭的亭卒钟大、从乡勇之中提拔出来的钱大。

    仁城的主将虽然声名赫赫,可守卫的士卒却是一支不折不扣的辅助军队。虽然说手下尽是当初负责运输的神风营士卒,可黄忠却是毫不气馁。用他的话说,区区三韩之地,只要老夫一人横刀列马,你等在后面专心做好运输工作就可以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除了那些身材矮小又惯常自高自大的挫子,老黄忠实在看不入眼之外,其余粮草物资,却是所有人共同的喜好。

    这半年以来,黄忠几乎每一天都在战马上度过,至于那些神风营的士卒,则是几乎都要累断了双腿,还是无法及时将那些轻而易举“收”上来的战利品给搬运回城,囤积起来。

    仁城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大仓库。这里的气候条件也十分适合储存诸多物资。

    本来,明溯看中这里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这一片小三角平原气候甚为温暖,如果利用得好,必将会是一处盛产粮食的区域。他可谓是算中了开头,却万万没算到结果。

    仁城确实盛产粮食,不过却都是黄忠从三韩之地掠夺过来的。至于明溯当初看中的肥沃土地,则是由一帮新纳的军属辛勤地耕种着。

    虽然三韩男人猥琐了一些,可那些女子却一个个生得端庄秀丽。黄忠本来就不是一个迂腐的将领,既然兵锋所指之处有如此好的资源,那么他自然不会介意为手下的士卒每人都配上一至五名妾室。

    多少年后,当各路人马汇聚到一起时,各作战序列艳羡地追问神风营为何能够纳到如此多的妾室时,所有的神风营士卒皆是万分自豪地告诉他们:“凡是抢足一个仓库物资的,便可以军配侍妾一名,最高封顶为五名……哎,老子都抢了二十几个仓库了,若不是有那封顶的规定,估摸哥几个就看不到老子了。”

    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的士卒紧忙追问缘由,那先前吹嘘的神风营士卒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的点拨道:“如果没有封顶政策,老子早就累死在床上了!”话中半是卖弄半是无尽的自豪。

第452章 调整战略

    仁城士卒的吹嘘险些为三韩带去一场灭顶之灾,当然了,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与这四座城池相比,同在马訾水以南的明城就有些疲软了。

    若是明城还是由那有勇无谋的黄旭、管亥二人驻扎,倒也就罢了,可偏偏此时明城的主将却是未来凤雏的堂兄庞山民。

    被明溯任命为明城太守也已经足足三个多月了,可让庞山民感觉万分无奈的是,自己对岸的胡城虽然是兄弟城池,其中驻扎的阿石玛更是俯视辽西、右北平一片,又兼有那徐无山中转移出来的部分士卒补充,可谓是战果累累,然而这些战果却似乎与明城无关。

    其实,说完全没有关系也是不准确的。

    被阿石玛驱逐着渡过马訾水的胡人部落最先经过的总是明城的地界,可人以族聚,人家过来的都是胡人,最终的目的地在义城阿尔夫那边,至于自己,最多只能说是沿途停留的一个驿站而已。

    于是,任是庞山民雄心勃勃,有心创出一份基业,也能让徐庶等先来的人高看一眼,然而做得最多的却只是后勤部长兼护卫队长的活儿。

    若不是那胧月下令家族迁移,其中有部分人无法安置,就顺带送到了明城,估摸着现在明城也就是和明溯当初安排的那样,外甥打灯笼——照旧了。

    见实在不是个事儿,又不甘心自己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无奈之下,庞山民只得放下脸面,写了封信向两百余里开外的大本营溯城求援。

    徐庶倒也干脆,接到庞山民的书信之后,便召集了手下诸人,征询关于明城的发展策略。毕竟徐庶也是后来才到溯城的,对于这马訾水对岸的新基地也是情况不熟悉,所以只能博采众长了。

    说白了,任是一个人能力再强,突然被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也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就像那徐庶征询意见的时候,虽然大家发言也很踊跃,可却是一直没有甚么建设性的意见。

    迁移人口的做法自然是不可取的,现在治下总共也就不到百万人口,徐庶也不可能为了发展一个四战之地,将偌多的百姓给送到庞山民那边去。

    调遣军队过去也没甚么实质性的价值。玄菟郡已经被明溯之前打怕了,公孙王或现在一门心思装着孙子,管亥等人一跑过去,那沿途的县城均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任是他们憋足了口气过去,最后却似乎一圈打在空气中,丝毫找不到任何可以轻启战事的借口。

    毕竟都是大汉的子民,实在没有甚么理由,庞山民也只得怏怏地敲诈勒索一般,至于那些对方治下的百姓,只有没人主动要求和自己一起走,他也不敢轻易作出掳掠这一类明显有失民心的行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都没能得出一个统一的意见,却是惹火了旁听的一人。

    程昱本来是被明溯五花大绑,又用整个东阿百姓的性命相威胁弄来溯城的,所以,对于明溯的一些设想、安排,程昱都是带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情绪去对待的。

    此时,见诸多位居高位的大才都无计可施,这程昱在一旁呆得无聊,便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虽然说大家都是士子文人,可此时却是各为其主。在程昱态度未明确之前,徐庶也只是将他作为一个阶下囚对待而已。至于将其拉了过来一同参加军议,不过是明溯在书信之中的吩咐,徐庶虽然对明溯比较尊重,可对自家师尊这个故友,却是不屑得很。

    见主事人徐庶对自己甚为不敬,那程昱索性便狂态大作,直接在堂中夸下了海口,言说只要自己为庞山民出谋划策一二,便能迅速摆脱现有的尴尬处境,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闻言,徐庶不禁眼前突然一亮。也是追随明溯时间久了,徐庶自然而然养成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集合统筹各方有利的因素为自己所用的思想。

    其实,这个思想却是明溯无意之间以后世统一战线的实例,告诫徐庶不要轻易地去为自己树敌,不曾想听到徐庶耳中,却是成了只要对自己有用的,自然就应该去利用。

    现在程昱夸言自己能够解决问题,反正就是一阶下囚而已,徐庶也不怕他飞了,便直接唤来几名亲卫,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便直接让人将程昱送往了明城。

    本来程昱还想拿捏一番的,不曾想徐庶早就知道了他被弄去汶县,又辗转到溯城的前因后果。此时见程昱啰嗦,徐庶直接阴测测地言道:“若是你做不到方才所言,老子立誓,必将戮尽整个东郡为你陪葬!”

    此言一出,程昱顿时面无人色:亏自己先前还以为这个徐庶文弱,当做好欺负,不曾想却比那明溯还要狠辣。当初明溯威胁自己的时候,也不过是拿了东阿一个县出来做筹码,现在这徐庶一开口,便是整个东郡一郡之地。我的妈呀,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属,我这可谓是跳进了狼窝,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了。

    明溯说的话,程昱还有所迟疑,但是徐庶开了口,他立马不敢吭声了。原因很简单,来到溯城的这段时日,没事做的时候程昱便与水镜先生泡在一起。

    对于徐庶这个昔日的得意门生,如今的父母官,水镜先生的评价就八个字:杀伐果断,言出必践。

    听闻了徐庶杀人潜逃的故事之后,再见识过其治理溯城这样一座新兴城池的种种凌厉手段之后,程昱哪里还敢再废话半句,只得垂头丧气地乖乖去帮庞山民打工去了。

    当然了,有时候牛皮好吹,一旦破了却不是那么容易缝补的。到了明城之后,程昱才发现其实庞山民还是十分有才的,只不过他所面临的环境确实尴尬了一些,就是自己到了这里,一时之间也是无计可施。

    心中担忧家乡东郡百姓安危的程昱无奈之下,只得成日里陪同庞山民抓耳挠腮,不断地思索着困中求变的法子,久而久之,却也逐渐地融入了大集体之中。

    对于程昱,明溯还是寄托了很大的期望的,现在见其愿意为自己做事,自然是满心欢喜,也就不再介意明城的发展了。

    其实,除了明城之外,对岸那阿石玛驻守的胡城、阿札特驻守的汗城这两座城池除了充当了义城的输血机之外,其余亦是难有长足的发展。

    本来按照二人的劫掠策略,不消半年,此时已经该是粮草耗尽,难以维系的,然而那胧月迁徙整个桑家的决定却是无形之中帮了二人一个大忙。

    无数准备运往对岸的物资到了这两座城池之后,便暂时的囤积了下来,等待水军船队的运输,所以,一时之间二人却是再也无须为后勤问题伤脑筋了。

    那桑家大掌柜的本意也是将这两座城池作为转运的过渡,毕竟都是自家人的地盘,这粮草、军械自然不可能小气到哪里去,无须胧月吩咐,当地桑家驻扎的人手便自觉地融入到了胡、汗二城的后勤配给工作中去了。

    有了充足的后勤保障,阿扎特、阿石玛便从繁重的琐事之中解放出来,这二人本就是英勇善战的将领,专心统兵之下,自然方圆数百里之内的部落便倒了大霉。

    当然最乐得轻松的还是那每到腊月寒冬便整兵秣马严阵以待的辽东长史公孙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最近胡人之间的互相攻伐突然多了起来,似乎这些胡人完全倾心于内耗,丝毫没有再去骚扰边塞诸郡的打算了,这倒也让沿边的各大长官好生地长长舒了口气。

    与北疆七城相比,虽然桃花岛上猛将云集,士卒遍布,可却是掩声灭迹,似乎没有了当初刚刚进驻其间时的势头,倒也让周边各大势力同时轻松了大半年。

    除此之外,明溯手下的势力便主要集中在沿海的中转站汶县、徐无山以及西山、汜水关外、南郡江边等几处地方了,这些地方的情况在情报之中皆有介绍,基本上都没有出乎明溯的意料。至于凉雍益诸地的情况,现在就连明溯都不大清楚,何况那远在桃花岛的葛权。

    能够汇拢到如此详细的情报,也足以说葛权委实算是一个间谍人才。只不过当初明溯将网撒得太大,这个时代又缺乏比较好的通讯工具,所以一时之间消息往来难以迅捷畅通也在所难免。

    明溯可不是刘宏,随便下道旨意,便有八百里加急快马轮番往洛阳报送消息,所以畅通信息传输渠道的事情便须提上议事日程,抓紧时间实施了。

    好在那葛权因为去年就得到了明溯的吩咐,驯养鸽子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暂时倒也在不紧不慢地依照计划进行,所以明溯暂且也只能将此事提上一提,催促一番,想要立即执行却是不大可能了。

    现在明溯最伤脑筋的便是根据地太过偏远,手下力量又散得太开,缺少一个统一指挥的中枢。

    洛阳因为地理因素,自然是绝佳的选择,可毕竟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对洛阳未来的前景了如指掌,所以,此时明溯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

    好在此时他已经不是万般事业从头开始创起,囿于现实情况,明溯最终还是决定采取两条腿走路的办法,将属下按照战略布局分成两部分:一字头的军队序列自然还是由溯城徐庶统一调度,二、三字头的则由调往北地郡的石韬负责协调。

第453章 新年团拜

    说白了,之所以战略进行如此调整,也是将手中的力量区分不同的用途来安排。

    一字头的是明溯的老班底,说白了就是四战四辅的西山老八营,这支力量作战经验丰富,对自己的忠诚程度最高,自然是作为未来驰骋沙场的主力来使用。

    二、三字头的尽管有一部分距离北疆据点很近,甚至部分就在北疆,却大多是作为屯扎、开拓的力量来使用的,若是有可能,将来明溯都会将这些力量重新编制为各地管理守卫的城管纵队。

    这些虽然不是主战部队,却是抢占地盘的奇兵,所以重新安排一个人去统一指挥,统筹安排就显得十分必要了。遍数手下诸多谋士,明溯还是觉得那石韬对自己的忠心程度比较高。

    其实,相比于石韬,孟建或许更为擅长协调这件事情,而且,论起忠诚,孟建与石韬二人亦是不相上下。之所以选择石韬去北地郡,明里辅佐庞德治政,暗中协调各路人马,则是因为孟建已经在汶县扎下了根。

    虽然现在北疆七城以及沿海一片有徐庶居中协调,可一旦徐庶腾出手脚来专心战事,那么自己必然就需要一个人能够立即顶了上去,无缝填补徐庶留出的空缺。

    这个人选暂时也只能是一直抛头露面的孟建,毕竟与自己属下胡、汉诸多势力都比较熟悉的,除了徐庶之外,也只剩下孟建了,所以,明溯只得决定将内政更为擅长的石韬暂时派去了凉州。

    石韬可能是临时的安排,也可能就是长久的打算,这一切都要看自己手下有没有其他人才能够迅速地成长起来,形成完美的新老人才梯队。

    至于那些先前派出去打基础的一些将领,不管是夏侯兄弟也好,曹家兄弟也好,或者是乐进、尹黙之流,最终都会被自己抽调回来,真正加入接下来的诸多战事之中去。

    不过目前,因为手下人才确实捉襟见肘,明溯也没办法决定抽调谁回来,又将谁留在原地。这一切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叫自己当初想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呢。

    发展之中最大的瓶颈和阵痛便是人才问题,这也是明溯当前最为头疼的大事情。

    现在的明溯,是谋臣、武将都缺,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多多益善,可这天下毕竟还是刘宏的天下,自己就算是占据了诸多得天独厚的条件,尤其是那提前预知的记忆,最终还是有很多人,或者是时机尚未成熟,或者是正统思想作祟,或者是已经有所选择,甚至有些人此时尚未成年,所以也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了。

    无情将一应安排悄悄送往古怪居所的时候,明溯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床上了。

    虽然说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其中便有新年第一天不催促别人做事,可毕竟二老都在府中,不知不觉都已经快要到下午了,自己若是再不起床去问候拜见一番,那也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边慢慢回忆着自己究竟还有哪些方面没有考虑周详,一边套上了衣袍,就着盆罐洗漱了一番。

    先秦两汉有个传统一直延续到后世——正月初一所有用过的东西,哪怕是污水、垃圾都不往外倾倒丢弃。据说是为了聚财,明溯倒不相信这种迷信,不过连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以发生,又有甚么不可能发生的呢?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明溯想了想,还是抑制住了随手将污水倾倒出去的念头。

    儿子忙的都是大事,虽然先生原先也是个愚忠的主儿,可在儿子丢命甚至是整个明家抄家灭族与忠于大汉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人都是自私的,正如先生此时的想法。

    不知不觉,也来到洛阳这么久了。虽然说故土难离,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

    从小地方迁移到大地方,环境吵闹、人际关系复杂、府中耗费昂贵确实是一些难以避免的不足之处,可毕竟这是帝都。

    寻常人跑到洛阳,不消说生活下去,就是找个事情做做,或者是买个蜗居安置下来,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自己又有甚么好计较的呢?这座宅子是当今圣上赐予的,里面的杂役也是皇室派过来的,连同杂役的薪酬,甚至是一些日常的用度,大多也是直接由宫中拨付的。虽说自己老夫妻俩人给弄过来的时候吃了不少委屈,可到了这里,人家还是面子给足了的。

    圣上、太后、皇后接踵而来探望,平素可劲儿的去用,隔三岔五的一些新鲜稀罕的食材送了过来……所有的这一切,无不充分显示出天家对于自己这个出身小地方的亲家的关怀和爱护。

    常言到,士为知己者死。可先生却总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是对那个再过三天就要成为自家儿媳妇的长公主有意见,而是先生到底是读的书多了,虽然一直蜗居在陈留乡下,可这见识却是不浅。何况这两年来,自己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姑且不谈那陈留太守张邈对自家儿子的忌惮,就是那西山二十四庄之中驻扎的悍勇士卒,若是此时明溯说自己没有异样的心思,任他将嘴唇说烂了,先生也是不信的。

    望着面前毕恭毕敬,低头不语的儿子,先生长叹了口气,却是恨恨地对旁边的妇人言道:“都是你一直容他的结果。”

    先生想表达的是那豢养私军的现实,妇人却是不由地想起当年大雪之中一男二女险些冻僵在那典娘子院中的事情,于是,便低声抗争了一句:“我那还不是为你们老明家开枝散叶……再说了,这么多媳妇到现在才一个肚子大,若是娶少了,万一断了香火,百年之后看你怎么向祖宗交代。”

    “你就知道香火……”先生说了半句,突然也是觉得妇人说得有道理,便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教育明溯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一味地想着娶亲……家中已有的,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弄点动静出来。”

    “啊?”明溯惊愕地抬头望了一眼先生,心中嘀咕道:难不成父亲大人一天听不到儿媳叫喊就睡不着觉?看来以后要多折腾几晚了。

    父子一向同心,这边明溯脸上才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那边先生转瞬便明白儿子肯定是想歪了,便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说,左右你娘闲着,这人忙惯了,一闲下来就容易生病,若是有个孙子甚么的抱抱也就充实了。”

    哦,原来说的是儿媳肚子没动静,不是那个特定的声响啊。明溯心中恍然大悟,可口中却是不敢随意答应。

    这怀孕的事情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做主的。这个时代普遍成亲比较早,按照生理结构,自然是能够怀孕了,可毕竟发育还没那么健全,所以无论是播种的质量还是成活率,都是低了一些。

    再说了,自己一天到晚四下里奔走,虽然说涝的时候能够将那几个女子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毕竟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大旱占了主流。此时就算自己有那个心思,也要看小蝌蚪能够凭空飞出数百上千里,神奇的植入过去呢。

    当下,倒是有一个最好的人选,可胧月却是没有正式嫁了过来,弄个未婚先孕,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女儿家害羞,最终没脸出来见人,毕竟人言可畏啊。

    算来算去,也只有正月初四即将嫁入自家门内的刘莹堪当此大任了,明溯心中暗暗作了决定,等那刘莹与自己成亲之后,一定胡天海地,没日没夜地连续折腾上个把月,最好一次就将种子全部塞进肥沃的土壤之中方才放心。

    就在此时,远在数千步开外的刘莹突然打了个喷嚏。刘莹纳闷地抬头望了望天色,今年可是个暖冬,今天的气温比前些日子还要高上几分,按理说自己不应该着凉的撒。

    一想到暖冬,刘莹就想到了明溯那滚烫的,极富侵略性的目光,不小心都过了个年了,昨晚宫宴,按理说自己也应该有一席之位的,奈何这次很不凑巧,自己再过几天就要成亲,那成亲的对象恰恰又在宫宴的名单之内。于是,按照新人成亲之前一个月不得相见的规矩,刘莹便无奈地被取消了参与宫宴的资格。

    其实,不仅是宫宴,就连今天皇室的团拜活动,刘莹都破天荒地被留在了自己的宫中。

    一大早,便是一堆皇室后宫包括几个凤毛麟角的娃儿,都上赶着去向刘宏、何莲以及深居宫中的董太后问好去了。

    这是一个幸福的日子,整个上午,刘宏都会在忙碌之中度过。

    老刘一向很忙,不过今天老刘忙的却不是国事天下事,而是纯粹的家事。

    考验一下娃儿学业,了解一番嫔妃的家事,安排一下后宫的全年用度……满足几分突然冒出来的小小要求,诸如此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刘宏也就只有这么半天的时间来操劳。

    这是一段皇宫之内最为温馨,最为轻松惬意的时刻,过了晌午,如果太累,刘宏自然就是休息休息,如果有些闲暇精力,刘宏会召集相关的亲近侯爷入宫陪着叙叙闲话儿。

    本来这就是刘宏新年第一天雷打不动的固定工作程序,不过今年却是完全变了样。

    匆匆忙忙见了几个自觉前来觐见的侯爷之后,刘宏便轻驾便装出了皇宫,赶往了仁义侯府。

    这也是董太后的意思。

第454章 拔刀相向

    如果仅仅只是明溯一人,刘宏只须派个小黄门出去召唤一下前来就可以了。

    那是以往通常的做法。今年这规矩可真的得破上一破了。

    按照董太后的意思,既然明溯即将与长公主成亲,那么明溯与刘宏自然应该算是同辈之人。

    既然如此,那么明溯的父母亲自然算是长辈,至少今天如此。

    新年只论家事,家中更是只谈辈分。

    所以,刘宏自然不可能端起架子,去让人召了二老前来叩见自己。

    其他三百六十四天都可以,唯独今天不可以,这也是皇宫大内的惯常规矩。就在这新年第一天,刘宏已经彻底忘了,他也必须忘了,自己还是这天下的共主,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的臣子,包括那后宫最为尊崇的妇人。

    刘宏忙里偷闲,跑到侯府来见长辈,明溯虽然有些纳闷,却也没有多想。

    毕竟是亲戚嘛,亲戚之间就应该多走动走动,这样才显得热乎。

    明溯虽然在政见军事上超前了这个时代二千年,可他从小接受的却是自由、平等的思想,所以,对于刘宏这个大舅子的到访,明溯也没有丝毫显得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的觉悟,只是直接将刘宏引到了后院,去拜见了一番自家二老。

    至于那陪同刘宏前来侯府的郭胜,都还没轮到他发话,这一幕已经发生了,便也只得狠狠地瞪了明溯一眼,紧忙跟了上去。

    这本来就是刘宏进来之后表达的真实意思,明溯也算是按照圣上的口谕办了一回差事而已。

    明溯可以如此的不懂事,饱读诗书的先生可不是不明是非好歹的人。虽然说,等他知道这一事情的时候刘宏已经过了中庭,可却还是没能阻挡他赶紧迎了上去拜见的礼节。

    于是,整个侯府上下都大眼瞪小眼,呆滞地望着那檐下互相拜倒的二人,一时之间,诸人皆是不知所措。有那也想跟在后面拜倒的膝下刚一软,旁边明溯却是不悦地瞪着眼睛呵斥道:“圣上拜见我父亲,你等凑甚么热闹?”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气势啊!虽然说刘宏确实是放下身份,诚心诚意地来拜见自家妹子未来的公爹,可毕竟他还有一个皇帝的职业。

    有些事情,皇帝做了,你直接看在眼中就可以了,奈何明溯却似乎脑中缺了根筋一般,竟然大喇喇地公然言明刘宏是来拜见先生的,这就让人有些尴尬了。

    好在这诡异的气氛并没有维系多久。正在明溯大放厥词的时候,那边妇人整理完衣襟,也赶了出来。

    妇人见两个大男人互相拜倒在地,虽然不清楚发生了甚么状况,可毕竟外面寒冷,出于主家接待宾客的礼数,她也没有多想,便上前热情地邀请刘宏进堂中取暖、叙话。

    除了董太后之外,可能这已是天下唯一一个敢与直接与刘宏如此讲话的妇人了。就在诸人心中忐忑的时候,刘宏却是突然展颜一笑,自嘲地言道:“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套。”

    “应该的,应该的!”先生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见刘宏先站了起来,偷眼看了一下周围,便也跟在后面爬了起来,连声地言道。

    至于为甚么是应该的,此时任谁去问先生,他脑中应该都是一团浆糊。

    幸好这个场面并没有维系多久,最终随行的司礼宦官将那份丰厚的礼单递了上来的时候,二老的注意力陡然转移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古称上面去了。

    饶是先生平素对一些奇闻异事听得比较多,却还是被那礼单给吓了一大跳。

    姑且不谈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名称,就是其中一样八百年杜仲,就着实让先生怔了好一阵子。

    杜仲可不是甚么过于名贵的药材,可五百年年份的,那就稀罕得很了。

    其实,也是明溯先前派人送去西山的人参太多,直接导致先生对那枝千年人参直接选择了无视,若是他知道就算是搜尽皇宫大内,也就这么一枝够年份的话,估计此时长大的嘴巴已经能够塞下一只大鸭梨了。

    除此之外,甚么虎皮豹皮之类的,刘宏亦是赏赐下来一大堆。奈何这些动物皮毛,换了其余人家可能还会视若珍宝,可先生在后山山谷,却是经常看到典韦拿了回来,所以此时更是没当甚么宝贝。

    当小黄门将礼物抬了上来的时候,那妇人甚至还在暗暗拿那张虎皮与典韦前次完整剥下的作了个比较。

    这个比较做了没有意义,因为答案是唯一的——典韦拿回去的皮毛完好无缺,自然比刘宏带了过来,上面箭孔戟痕犹在的皮毛质量要高上几倍。

    若是刘宏知道那后山山谷之中还有个力能生搏虎豹的典韦存在,估摸着今天也不会挑选了这些东西过来丢人现眼。

    其实,先生之所以对那杜仲特别的情有独钟,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今年毛算刚好四十岁。倒不是想要过个生日,庆祝一下,而是那杜仲的年龄竟然整整是自己的二十倍,而且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毫不起眼,一时之间,心中感慨万分,却是忘了旁边的“晚辈”刘宏。

    对明溯这个身在体制之内却毫不媚上的奇葩,刘宏也算是司空见惯了,所以此时见了先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是丝毫的不以为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那旁边的妇人叙了几句明溯的趣事儿。

    在任何一个母亲眼中,自家儿子总是最棒的。所以,刘宏那些刻意找出来并且经过精心雕琢的“故事”自然很快就得到了妇人的热衷和欢迎。

    绞尽脑汁将前朝若干个故事与明溯结合起来,讲解得口干舌燥的刘宏渐渐的也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毕竟他不是说书先生,尽管面前这个妇人对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比那些朝堂之上看似毕恭毕敬其实心中都不停地打着小九九的臣子还要虔诚,刘宏毕竟也有智慧枯竭的那一刻撒。

    眼看妇人还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刘宏只得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呐呐地言道:“那个……朕有些渴了。”

    “那个秦小子,去端碗水来。”妇人倒是甚为体贴,丝毫没有驳了刘宏的面子。可刘宏那是甚么身份,怎么可能随意地端碗茶水就可以随意打发的?

    被称之为秦小儿的其实并不姓秦。此时伺立一旁,双颊冷汗直流的正是无情,只是妇人总是记不住如此别致的名字,一般都是以秦小子相称。

    见无情怔怔地站在那里并不动身,妇人也有点恼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小子不懂得尊重客人,而是……自己正听得起劲,那些精彩的故事突然就没了下文,实在让人憋屈得慌。

    好在,刘宏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按照皇宫的规矩,方才刘宏言说自己口渴之后,早有那小黄门从车驾中的暖罐中取出水儿,自行寻到旁边的火炉去温上一温了。

    皇帝出行,为了预防遭到暗算,轻易是不可能吃臣子家的食材的,就连那水,都是有专门的杂役从玉泉山背了下来,然后装进套着小棉袄的瓦罐之中,随时备用。

    这凌冽的寒冬可不比夏日,即便是在宫中已经烧得滚烫的泉水,现在也已经只剩下一丁点温度了,所以只能先借着火炉温上一温,方可饮用。

    客人口干舌燥,自然不可能再催促了,于是,堂中突然就沉寂了下来,只剩下那瓦罐中的水泡迸裂声似乎成了唯一的音响。

    其实刘宏也不是特别想要喝水,只不过被缠得实在吃不消了,所以才寻了这么一个由头,此时见妇人不再追问,顿时犹如一块压在心头千万钧的石块被人搬了开去,轻松惬意异常,于是便很有礼节地起身告辞。

    那妇人还等着听故事呢,哪里肯如此轻易地放刘宏离开,于是便殷勤地挽留道:“左右我也无事,今天便陪着亲家说说闲话儿吧……那个秦小子,你且吩咐下去准备晚饭。”

    这个意思是准备留刘宏吃饭了,事实上,在陈留乡下,客人下午过来拜访,主家一般也都会安排晚饭的,何况这还不是甚么外人,都快要成为一家人了,这点礼数还是要讲的。

    “不必了吧……”刘宏久居宫中,平素甚么事情都是有人安排好了的,哪里会遇到这么一出。奈何从辈分上论,面前这位确实也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长辈,便紧忙将求助的眼神望向郭胜。

    不想,此时郭胜比他还要入戏。

    郭胜与先生本就是同门师兄弟,二人又是十数载未见,之前虽然二老被刘宏使了小花招弄来洛阳,郭胜却是为了避嫌,从未登门拜访过。

    二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久别重逢,不消说,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早就忘却了旁边还有满面期盼地当今圣上干站在那里。

    虽然说郭胜一时之间是指望不上了,可毕竟还是有人愿意为刘宏解围的。就在刘宏尴尬地站在那边,坐又不是,走也不是的时候,邓当却是突然从外面冲了过来。

    刘宏出行可是前呼后拥带了一大帮宿卫的,突然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陌生人,那些宿卫自然是一拥而上,直接架住了不肯放其入内。

    邓当却是在外面急得直跳脚,见那无情将头往外转了转,便从人群之中探出头来,高声地喊道:“无情大哥,冷血被人打伤,主公已经提刀出去了……你快去帮帮忙!”

    刘宏正愁没有借口,一听这话,便问也不问甚么缘故,忙不迭地吩咐诸人一同前往助阵。

第455章 栽赃嫁祸

    其实,明溯先前将刘宏送入后院之后,便无聊地在前院继续想着心思。

    毕竟需要重新部署的地方比较多,现如今唐周提前出现,马元义正在押往洛阳的途中,天下大乱在即,自己总得提前做好准备方能保证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独善其身。

    对于刘宏的来意,明溯并不清楚。这是他第一次在洛阳过年,又哪里懂得皇家的一些规矩。

    既然刘宏要求拜见亲家公、亲家母,那自然没自己甚么事情。虽然说不懂这些规矩,可明溯毕竟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物了,对于新郎官的洒脱还是了解不少的。

    这个时代,往往在成亲之前,所有的礼仪事项都是长辈之间互相商量的,轮不到当事人自己去说三道四,所以明溯也乐得轻松,将人送了进去,便优哉游哉地继续安排起了相关事项。

    本来往返四通市中的信使应该时无情,奈何先前无情已经临时客串了杂役的角色,正陪侍在后院堂中,明溯只得将那赋闲的冷血喊了过来,将几封手书的密信送了出去。

    本来去一趟四通市,倒也不会生出甚么波折,可偏偏这几封密信之中,其中一封却是要求直接送到桑家,交给那胧月亲启的。

    胧月虽然得到刘宏的首允,将要在正月初四以赐婚的形式一同嫁给明溯,可毕竟还是传统的女儿家,男女双方在成亲之前这点起码的避讳还是要讲究的。

    所以,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最近几日,凡是涉及对桑家的安排,明溯都是安排人直接送去桑府,再由胧月将自己的意见回复过来。这也是一种比较隐晦的商议渠道,毕竟涉及诸多人手财物的迁徙,若是过于招摇,也难免会被人看穿了去。

    既然昨晚得知马元义被捕,黄巾起义即将提前爆发,明溯又怎么可能不去提醒一下胧月,让她催促各地的变卖、转运工作加紧时间进行呢。

    本来也就是几句话儿的工夫,奈何通讯不便捷,只得辛苦冷血去跑上一趟了。

    事实就出在这里。

    年前,胧月与那没卵子的未婚夫退亲的事情整个洛阳城中皆有耳闻,毕竟这是当年两大才女之一,又生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既然已经成了自由身,那么凡是单身男子皆有资格去追求一番。

    其实,也不仅仅是单身,就是那些家中平妻尚有空缺,甚至是已经娶了十七八房的,心中亦是有所想法。

    娶了胧月,就等于娶回来整个桑家,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富可敌国未必,但少奋斗数百年却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为了下半辈子用之不尽的财富,整个洛阳之中的登徒子可谓是彻底的疯狂了。

    今年是新年的第一天,也是大家最闲的一天。上午还有些长辈要去拜见,下午就真的是无所事事了。

    这个时代的娱乐方式十分单调,青楼虽然有,却还没流行起来,酒肆亦是已经出现,可泡吧的传统同样没有养成,若是想要踏青吟诗,还要看看那凌厉的西北风同意不同意,于是,围拢在桑家门外求见便成了今年洛阳的第一大景。

    明溯是晌午过后方才起床的,这件新奇的事情他哪里有闲空去打听,所以,吩咐冷血去送信时,他却也没有特别的关照几句。

    那冷血当年就是青龙战队的军侯之一,陪同明溯从桃花岛一路杀到辽东,之后又经过了南郡到洛阳这一场厮杀,早已练得心志如同磐石,等闲事实不能难倒他了。所以,一听说仅仅是送几封信而已,便甚么也不看,直接望门而去。

    胧月正在府中懊恼,她也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多的好事之徒跑到自家府前喧闹,吵着要见自己。换作以往,估摸不等其他人动手,胧月自己早就提着大棒出去赶人了。

    可今年却不一样,现在的胧月正属罗敷待嫁,安安生生地猫在府中香汤沐浴,花瓣熏身,就等到再过三天风风光光地嫁入侯府,所以自然也不会去横生枝节。

    这外面围拢的诸多恶少之中,不乏权贵之子,胧月不出面,府中得力的人手又大多派去了各地主持迁徙事项,等闲下人哪里能够驱逐得开。

    何况,刘宏对于胧月的承诺也是当场借机赐婚,而不是让她现在就宣扬出去,所以,明明已经被内定了的胧月却只能任凭那些恶少在外面或口花花或情深意重地大声表达着自己的爱慕之情。

    对于桑家这个女子,冷血可不陌生。自家主公与其滚了几回床单,虽然说具体叫了几声冷血已经记不得了,可每次胧月从府中出去时那满腮桃红、头重脚轻的娇艳模样,冷血可是观察得十分清楚。

    说白了,尽管不清楚自家主公与这女子究竟准备如何发展,可胧月那主母的既成事实,却是牢牢地刻在了冷血脑中。

    本来,冷血倒也不想惹事,毕竟那种滚床单的事情也不可能随意地泄露出去,问题是,等他好不容易挤开人群,上前叩响门环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喧闹。

    洛阳之中的恶少都是有字号的,说白了,谁家甚么背景,谁娶了几房,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虽然这些人在桑家门外挤得个水泄不通,可却基本还是按照等级来划分的。

    最内的一圈,也就是稀稀拉拉守在门边的那几个圈子,自然是顶级的人物,说白了,不是自己牛x,就是弄自家老娘的那个男人牛x。与这些如同鹤立鸡群的官二代相比,外面簇拥成一堆的则是一群洛阳城中数得上的高贵帅,至于那些家中无甚背景或者是长相文采实在糟糕的,也只有围在周边看热闹的份儿了。

    冷血从外面挤过中间一层的时候,那些恶少还在互相议论,暗暗询问着这人的底细,可等他到了内圈之后,却是一下子醒目了起来。

    总共就那么十余圈人堆在院门口,一个连随同都没有带、自己更是穿着一身普通的陈旧皂衣的冷血自然十分显目。

    当然了,这还不是冷血遭到围攻的真正原因。

    事实的导火索源于冷血叩响门环的那一刻,本来大家还是挂着满脸的讥讽,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何丢面子,不曾想那冷血淡淡地隔着门缝说了几个字之后,整整关闭了一整天的桑家大门竟然就这么打开了。

    这下,诸多恶少心中就不乐意了。凭甚么我们在这守了几个时辰,你们都不肯开个门,虽然不见得一定能够见到桑家主胧月的面,可就冲着自家门庭的面子,进去找个地方坐坐,热汤热水招待一番也是应该的撒。

    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貌不如自己的寻常汉子跑了过来,嗓门都不够大,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话,你们就大开府门,而且瞧那意思,还准备迎了此人去见胧月。

    叔可忍婶不可忍,这下,场中顿时沸腾了起来。

    最先动手的并不是里面那一圈,因为此时他们正抢着想要跟在后面冲进府去。前面的人群这么一冲,后面浩浩荡荡数千人可就急了。

    胧月只有一个,精力也是有限,若是给这些人抢了先,自己可就实在没机会了。也不知道是谁呐喊了一声,反正冷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群推翻在地,紧接着足足数十双大脚从自己身上践踏了过去。

    要知道,在人群集中的地方,发生践踏事件可是一件要人命的大事,姑且不然究竟有多少人因为这场风波被踏断了肋骨,踩去了性命,就是那身体强横的冷血虽然反应及时,赶紧滚到了门边,却还是被人踩了个灰头灰脸。

    冷血可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跌打滚爬出来的人物,陡然遇到这场变故,虽然说一开始因为猝不及防,吃了点闷亏,可等他反应过来,倒霉的就该是最靠近的那些人了。

    见那些狂热的恶少一边毫不留情地将靴子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一边盲目地大喊着“胧月我喜欢你……胧月嫁给我吧”之类的话语,冷血浑身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这个时候该冷却下来的已经不是他,而是被那刁钻毒辣如同五步蛇一般纷飞的直剑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杀的人,都不用自己费尽,一具具身躯拼命地往自己剑上扑了过来,转眼时间,一场闹剧围绕着府门附近成了一片修罗场地。

    争夺女人,本来就是一件十分高雅的事情。这个时候,任谁都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大开杀戒,短暂的愣神之后,整个人群都出离愤怒了,于是,包括前面已经冲了进去的那些背景深厚的恶少,都齐刷刷地将矛头指向了冷血。

    众所矢之的结果就是冷血被愤怒的诸人给逼到了墙角,不仅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眼看就剩一口气了,就连那身上的衣物都被一些手无寸铁的恶少给当场撕扯了下来,洋洋得意地当做战利品举在手中。

    明溯闻讯赶到的时候,赤条条的冷血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虽然不知道属下是死是活,脑中已经是暴跳如雷的明溯却是知道自己还有一件最紧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要忘了,冷血怀中当时应该还有自己写给胧月的密信。具体内容不用多说,只要传了出去,天下人不仅都会知道张角就要造反,而且自己转移桑家的事情亦会暴露无遗。

    “兀那贼人,竟然敢抢本侯的藏宝图!”明溯想也不想,仓促之间编了个十分搞笑的由头直接杀了进去。

第456章 圣上调停

    这个时候,也由不得明溯不去编个由头了。

    虽然说冷血已经奄奄一息,死活不知,可周边明显出自其手笔死伤的恶少却是更多。

    或许是太过忿恨这些人竟然敢于和自家主公抢女人,冷血出手可谓是不遗余力,只要被他长剑近身的,不是当场死于非命就是断胳膊少腿,整个场面血腥异常。

    明溯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这场中绝大多数人一看衣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何况其中还有几人都是自己的熟面孔。

    任凭明溯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为甚么今天桑家会如此热闹,竟然整个洛阳的恶少都汇聚于此。

    在场众人之中,除了一些自己认识的官二代,更是连那曹操、袁绍等人都在其中。

    明溯心中痛苦地呻吟一声,却是没有犹豫,直接挥刀往那门边正洋洋得意挥舞着一大片破烂衣物的袁术砍了下去。

    袁术是甚么人?洛阳城中可谓是最有名的恶少,如此有影响力的热闹中间怎么可能少了他呢。

    也是活该老袁家倒霉,或许其他人都对地上微微抽搐的冷血动过手,可人家没有剥衣服撒。

    也可能是上次掏袁绍的美人裤裆掏出了奇闻之后,一时之间上了瘾,这袁术竟然毫无廉耻之心地指挥手下护卫将那地上的冷血给剥了个精光。

    在袁术眼中,不管你们如何争斗,可现在最大的战利品却是在我手中。

    瞧瞧!袁术拼命地挥舞着手中那堆破烂衣物,却是突然觉得天边似乎一亮,紧接着一阵鬼哭狼嚎声音在耳边响起。

    袁术回头一看,顿时吓傻了过去。

    明溯他可是认识的,这个家伙当初在城东的梅林之中大展身手的故事可谓是传遍了整个恶少高层圈子,对于明溯的惊人战斗力,袁术是毫不怀疑的,现在他最郁闷的是,自己到底是如何惹了这么个凶神恶煞的杀星。

    生死关头,袁术丝毫没有想到正是手中的衣物惹了大祸,还怔在那边,飒飒发抖地望着那一路冲杀进来的明溯。

    左右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明溯也是不管不顾了,反正挡路的都要去死,至于如何善后,那也得等自己抢回了密信才有闲暇时间去考虑。

    似乎每一次明溯出现,都是伴随着滔天的腥风血雨,这一次也不例外,几个眨眼的工夫,足足七八十人倒在了屠龙宝刀的刃下。可想而知,经过冷血前面一场疯狂的杀戮,接下来又遇到明溯这么一次毫不顾忌后果的冲杀,接下来的日子,估摸着整个洛阳也该无处不招魂了。

    挡无可挡,场中诸人只得惊惧地往后退了过去,不一会儿工夫,数千人的潮流便飞快地分开成两片阵营,惟有中间满面铁青,一脸杀气的明溯正大踏步持刀逼向了袁术。

    这个时候,袁术终于意识到了明溯的真正目标还是自己,于是便大喊一声,将手中衣物往旁边一扔,抱头就窜进了护卫之中。

    虽然心中畏惧,可毕竟是自家少主,也不由得自己不去拼命。那些护卫见明溯杀了过来,当下也不后退,竟然齐齐地大喝一声,各持兵器,密密地护在了袁术的面前。

    就在众人以为袁术定然不能幸免的时候,不想那明溯却是狂喝一声,横刀往侧面扫了过去。

    这场风波之中,最倒霉的当属袁基。

    身为袁家的嫡长子,平素为刘宏掌管出行的车马,也算是个体面的职业了。何况这袁基生来沉稳,又不喜与人争斗,所以尽管这次场面弄得比较大,可他却还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内,看着诸人的笑话。

    毕竟这次老袁家出动了三大恶少,护卫更是密密麻麻足足数十人,袁基又一直远离厮杀中心,所以前面的践踏时间以及后来冷血的暴起,都没有对他造成甚么样的影响。

    真正决定袁基生死的却不是心态,或者是势力甚么的,而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堆破烂衣物。

    先前袁术情急之下,将手中衣物往旁边抛出,正好落到了袁基的脚跟。这袁基也委实该死,本来他若是站在那里不动,倒也甚么事情也没有,可这么血迹斑斑的一片肮脏衣物落到脚边,袁基顿时皱了皱眉头,探靴便欲将那衣物给踢了出去。

    明溯本来的目的也就是想抢回衣物而已,不想那袁基靴子一动,一封麻黄的书信顿时露了出来,当下,想也不想,明溯便直接挥刀横扫了过去。

    这可谓是今天场中死者之中身份最为尊崇的一个了。

    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原先处于风口浪尖的袁术却是安然无恙,倒是那一直如同混世浊公子一般飘逸地站在旁边的袁基成了刀下之鬼。

    对于袁基,明溯也就是有所眼熟而已。此时,哪怕是刘宏站在面前,他也只是眼熟,没办法,那信中的内容实在也太惊世骇俗了,哪怕是就此叛出洛阳,明溯也得先将那信给毁了再说。

    就在四周人群一片哗然的时候,明溯却是不动声色地俯身抱起那一团衣物,当然了,书信已经悄悄滑入了其衣袖之中。

    就在人群让出的宽广的通道之中,明溯慢慢地将衣物重新穿回了冷血身上,在此期间,他顺势搭了一下冷血的脉搏,发现虽然虚弱不堪,可却暂时倒也没有甚么性命之虞。

    属下性命无忧,密信也已经到了自己手中,明溯一颗吊了很久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到了现在,前面所有的问题都已经不是问题了,双手连动,似乎在检索着冷血的情况,明溯脑中却是急剧地转动着。

    虽然临时又想出了好多更为合理的借口,可先前自己已经喊了一声藏宝图,那么自然只有照着这个话头接下去了。

    单手滑进袖中,将那密信揉成一团,借着撸去嘴角溅上的血迹的机会,那纸团早就进入口中,迅速被吞咽下了肚子。

    这下,可谓是死无对证了!

    心中思定的明溯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低声吩咐邓当将冷血扶到一旁,好生照料之后,便冷冷地将目光扫向了面前众人:“本侯属下带的那张藏宝图哪里去了?”

    藏宝图?顿时人群之中一阵哗然。

    本来大家还想看看明溯准备如何收场,毕竟这次死伤了如此多的权贵子弟,不仅如此,就连那权势熏天的老袁家的嫡长子都横死当场。虽然说明溯是为了属下出气,可毕竟看那人的模样,此时还留了口气,人家老袁家的嫡长子可实实在在地被分成了两截倒在场中。

    不消多说,洛阳这个新年已经完全没有了喜庆的气氛,不提其他人家,就是死了袁基的老袁家,估摸着不跟明溯拼命也不成了。

    何况,袁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太仆,那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官儿,虽然秩低,却好歹也算是个天子近臣。

    如此一来,明溯擅杀了朝廷命官,恐怕就连那最大的后台依仗,当今圣上也会不满意了。

    看来这次,仁义侯也倒霉了!在场幸存下来的所有恶少心中皆是同样的想法。

    然而,明溯这句话一问出,顿时大家脑中都有些短路。

    这都甚么时候了,明溯竟然还想着自己的藏宝图,他这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连自己的境况都没有搞清楚,竟然还想着钱财,那也得看看有没那么命去花撒。

    “哼哼,如今国家危急,本侯虽然位卑,却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此时,目瞪口呆的刘宏一行已经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现场,虽然眼睛的余光已经见到了人群之外的刘宏,明溯却是头也不转,直接慷慨激昂地厉声喝道:“本侯在那辽东,侥幸得了一张藏宝图,本拟与桑家交换些财物,以充盈国库军资,不想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竟然敢当街抢劫,可知人在做,天在看,即便国法侥幸能避,天理亦是不容么?!”

    “甚么藏宝图?”

    “不知道。”

    “你看到藏宝图了么?”

    “没看到……应该在袁术身上吧。那衣物先前就在他手中……”

    “藏宝图呢?”

    “被袁术藏起来了吧。”

    “也不一定。”

    “为甚么?”

    “先前如此混乱,若我是那袁术,得到藏宝图后肯定先让人送出去藏起来了。”

    “兄台此言在理……”

    ……

    明哲保身的道理,大家虽然平素为非作歹,这个时候却还是知道的。有那眼尖的已经看到刘宏正面色铁青地站在背后,自然赶紧先将祸害与自己撇清再说。

    其实,所谓“藏宝图”倒是真有人看到的。就在那袁基死之前,的确有人看到地上露出了一封麻黄色的纸样。在那些人心中,藏宝图说不准就是真的,只不过被明溯自己藏起来了而已,然而,此时谁敢出来指责明溯?

    虽然震惊于现场的血腥,可刘宏毕竟是一国之君,此等场面自然不可能让他慌张。

    毫无疑问,从明溯的言行举止以及现场场面判断,估摸着应该是这些人无礼在前,方才惹出如此滔天大事出来。明溯对自己的忠诚,尤其是在充盈国库军资一事上的坚决,刘宏可是有着切身体会的,所以,听了那些恶少的议论之后,刘宏已经对明溯的话再无怀疑,直接将面前这些人归结为了抢劫犯了。

    见明溯再次欲要动手,刘宏微微咳嗽几声,缓缓地行了上前,冷冷地言道:“在场诸人一个人都不能离开,朕要亲自审问,看看到底仁义侯的藏宝图跑哪里去了!”

第457章 既成事实

    毫无疑问,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至少刘宏心中已经认可了明溯的说法。

    金口玉言之下,藏宝图的存在是必须的了,唯一的疑问就是:那张藏宝图究竟在谁身上。

    不消刘宏吩咐,闻讯赶来的徼巡士卒已经将现场团团围住。

    此时,胧月亦是被惊动了出来,虽然说成亲之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可毕竟事情就发生在自家府门口,而且,就在先前的动乱之中,那看管府门的几名杂役正当其锋,亦是被簇拥的给践踏死了两人,其余几人也是肋骨断裂。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随便拉个医生过来就可以开胸手术,所以,只要出现肋骨断裂的事情,无疑便是提前判决了这几人的死亡命运。

    就在众人惶然的注视之中,胧月寒着面孔,袅袅地行出府门,丝毫不嫌弃地上的血腥,直接拜倒在地,悲戚地言道:“还请圣上做主,这些登徒子从晌午过后,就聚集在小女子家门口,恶言侮辱小女子不说,竟然还群殴抢劫了仁义侯的属下,致使府中数人不幸丧命。”

    “先前,仁义侯说他准备以藏宝图与你交换财物,可有此事?”毕竟整个事情的根源就出在一张藏宝图上,虽然那些恶少无故围堵桑家大门,确实理亏,可这也罪不至死,所以刘宏上来就直接抓住了关键之处询问。

    “究竟是不是藏宝图,小女子并不清楚。”不愧是一家之主,虽然觉得这中间定有蹊跷,之前明溯又没和自己对过口供,胧月眼睛一转,便直接按照先前听到明溯高喊的话语往下编制了:“就在前几日,侯府这人曾经来找小女子,言说仁义侯手中有一张图,足以值得数百万金,想与桑家交换些黄白之物。”

    此时无情也在旁边,胧月直接手指他言道:“这人来找我商量的事情,整个桑家无论现在在场,还是在后院的,上下全部知晓,圣上只要一问便知真假。”

    之前无情也曾经代表明溯来送过几回书信,那些桑家的杂役确实熟悉,此时见家主都已经发话了,当下,便有一个老苍头颤颤悠悠地行了出来,拜倒在旁禀道:“我家小姐所言句句是实,老朽可以作证,这位来******商议此事的汉子似乎是叫无情,自称来自仁义侯府。”

    老苍头此言一出,旁边桑府诸人纷纷点头称是,有那胆大的人更是跟在后面嚷道:“此人过来找家主商议此事好几回了,就连后院伺候的婢女婆子也都知道,圣上一问便知。”

    刘宏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毕竟此事事关京中诸多权贵,而且此时已经有好几家大人闻讯都赶了过来,正在场外焦急的观望。刘宏将手一挥,旁边郭贵便吩咐了宿卫各自带人将那些下人带到一旁问话、做上笔录,更有数十人直接闯进桑府,到后院提审其余人等了。

    反正只是证明无情来找过自己便可,胧月也不担心,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任由那刘宏临时客串的这个主审官任意作为。

    “此人来找你时,你怎么说的?”刘宏却是将那些恶少暂时晾在一旁,悠悠地问起了胧月。

    “小女子本来说,以侯爷的人品,只要开口,桑家上下连同胧月都可以奉上,就不必拿甚么图来交换了。”胧月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其实,这也确实是她的心声,这个时候,整个桑家已经全部绑在了明溯身上,就连自己这个家主,都已经免费送上门若干次了,区区黄白之物,只当陪嫁便是。

    见胧月落落大方地表达了对明溯的仰慕,顿时场中喧哗一片,不少恶少扼拳顿足,唏嘘哀嚎不已。

    对于胧月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刘宏却是毫不怀疑。其他人不知道,可他却是与胧月有过秘密交易的,自然知道这话明显就是胧月心中的想法。

    试想,一个女子为了能够嫁出去,都愿意败弃光三辅地区的所有良田了,又怎么会和情郎去计较你的还是我的呢。当下,刘宏微微点头言道:“这话朕可以作证……你继续说下去。”

    突然听到刘宏说为胧月作证,旁边有几个恶少心中有些想法,声音边不由地大了起来,胧月张口欲言,却是犹豫着望向那几个闹得最凶的人。

    “让他们闭嘴!”刘宏嫌恶地挥了挥手,就像挥走几只无足轻重的苍蝇一般,顿时旁边伺立的宿卫凶神恶煞地赶了过去,几记大嘴巴扇了下去,顿时一个个下巴歪拉在一旁,只剩下吱吱呀呀的痛苦呻吟声了。

    “这是第一次商议的情况。”胧月顿了顿,接着言道:“第二次的时候,这人又上门求见,言说仁义侯吩咐了,公是公,私是私,若是他私人向桑家求助,自然不会跟小女子如此客套,可这次需要的钱银却是要用于公家的,而且数目也实在过于庞大,所以也不能因为我们的交情让桑家吃亏,导致小女子日后难以做事。”

    “那你就答应了?”刘宏追问了一声。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胧月哀怨地望了一眼明溯,伤心地言道:“小女子一颗心都已经系在他身上了,可他却还这么生分,小女子心中也是伤心得很……不过,小女子的想法是,暂且先收下他那个甚么图,等日后再作为陪嫁之物还回去便是。”

    这段话胧月说得断断续续。没办法,场中已经沸腾成了一片,扇耳光的声音与哭嚎声齐飞,诸人面上的潮红与地上的血腥一色,就连那刘宏都被搅得心神不宁,险些便龙颜大怒,直接命令那些宿卫砍人了。

    “嗯,符合你的想法。”刘宏点了点头,转头望向无情道:“那个秦小子,你来说说看。”

    先前在侯府堂中,百无聊赖的刘宏被妇人纠缠得吃不消了,对这个伺候的杂役特别的注意,所以此时顺带就跟着妇人的习惯称呼了无情一声。

    无情也着实应该庆幸一番了!普天之下,恐怕臣子家的下人,刘宏能称呼出名字的也只有他这么一号了。不过,此时却不是激动这个的时候。

    此时,明溯已经在旁边看傻了眼。到底这刘宏不是审讯科班出身,连问个话都不知道将当事人隔离开来分别审讯,姑且不谈胧月方才编得如何,就说这些话被自己与无情听了一遍,再问下去,自然就是三人成虎,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无情正听得认真,陡然被刘宏一问,便也拜倒在地,悲戚地言道:“小人本名无情,家中老主母习惯称呼秦小子。地上躺着的那位兄弟名叫冷血,还有两位兄弟,一位叫铁手,一位叫追命,已经在先前从南郡押解犯人回京的路上不幸殉职了。旁边伺立的那位叫邓当,是南阳五百精骑之中残余的唯一一人。”

    “你们的忠心,朕早就知道了。”闻说这是追随明溯一路押解张宝的几人之一,刘宏也不由地高看了几分,便和蔼地言道:“既是国之壮士,你且站起来回话吧。”

    “微臣代属下谢过圣上御封!”无情还没反应出来,明溯早就一个大礼拜了下去。

    “谢甚……”刘宏纳闷了半句,旁边郭胜紧忙提醒他道:“圣上已经封他们为国之壮士了。”

    “哦……朕确实是封了。”话已经出口,自然成为了事实,刘宏也就顺着话头言道:“尤其是旁边这位壮士,虽然身材挫了一点,却是满面的精忠,想想那损失的五百精骑,朕也是万分心痛啊!”

    “小人谢过圣上恩赐。”明溯已经起了个头,无情也不含糊,当下与邓当一起谢恩之后,便继续回禀道:“先前所有情况,确实如桑家主所言,然而今天却是因为府中有些特殊情况,所以小人没有依约前来送藏宝图……不曾想到,却是险些枉送了冷血兄弟的性命,小人恨不能以身代之——圣上可千万要为冷血主持公道啊!”说到最后,无情已是声泪俱下,竭斯底里地高声呐喊。

    正所谓有甚么样的主公就有甚么样的下属。这无情到底跟在明溯后面久了,就连这表演的功夫都是扶摇直上,直追明溯鼎盛时期了。

    无情的表演天赋惹得刘宏感同身受,其实,也无须无情去说,此时,三名硕果仅存的“国之壮士”,就有一人躺在地上,后面死活还不好说,这事情若是没个公正的处置,恐怕普天之下的忠臣都要为之心寒了。刘宏面色沉重地望了一眼那边血沫满面的冷血,心中更是坚决了拿这些恶少开刀的想法。

    无情的话说得有些不清不楚,可刘宏、郭胜等人却是心中明白,想必不是自己等人突然造访侯府,估摸着现在躺在地上的就该是无情了。当下,不待刘宏表态,旁边郭胜暗示了一眼,便连同那些已经被气氛感动的黄门、宿卫齐刷刷地高声禀道:“此人方才的话,老奴(小人)皆可作证!”

    “朕也可以作证。”刘宏点了点头,示意接下去该审问那些恶少了。

    刘宏、郭胜等人作证的意思是无情先前却是因为府中有事,没能亲自前来,毕竟他一直在堂中伺候着。可这话落到周边那些越聚越多的大臣耳中,却是无形之中连同那藏宝图的事情一起证实了。

    圣上与那些宫中之人为甚么可以作证,胧月为何说明溯以图换财物是为公,这些话联系到一起,很显然,这次诸恶少可算真正踢到铁板上了。

第458章 血的教训

    说实在的,这大年初一,桑府门口死伤的人也足够多了。

    从现场的情况看起来,明溯这一方死的也就是桑家几名看门的杂役,重伤的却只有掀起腥风血雨的冷血一人。就在刘宏问话之间,先前那几名肋骨断裂的杂役亦已陆续死了过去,惟有从开始就似乎快要死去的冷血却一直吊着口气,不好不坏地坚持在那里。

    至于府门内外,死于一刀一剑之下的恶少连同他们的护卫却是足足一百五六十人。这中间,不乏许多食禄二千石以上大员家的子弟,级别最高的则是朝中第一大势力,老袁家的嫡长子,刘宏身边的弼马温,太仆袁基。其余受伤,以后铁定成为残废的更是足足百人之多。

    本来,大家还在愤愤不已,若不是因为刘宏就这么生生杵在当场,估摸着早有许多老大臣扑了上来找明溯拼命了。

    其实,就是刘宏在场,这些人也是哭闹不休,亏得四周团团围了诸多士卒,场中又在找寻甚么藏宝图,一时之间,为了避嫌,大家也还能克制住自己,耐心或烦躁地等待着刘宏将明溯这个凶手绳之以法。

    就在场中气氛压抑异常的时候,郭胜等人突然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为无情作证。这倒也罢了,更让众人心寒的是,此时最高的主审官,刘宏,却也突然站了出来,表态说自己可以作证。

    这是赤果果的拉偏架,主审官本来就是不偏不倚,代表了中立的立场。现在,主审官已经有了意向,而且明显还偏向了对方,众人如何还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满。

    刘宏正待继续审问下去,突然场外一阵高亢的哭嚎声响起,紧接着,数百老臣在老袁家的带领之下,突破了士卒的护卫,颤颤悠悠地冲了进来。

    场中那些恶少本来正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毫无疑问,之前的现场审问已经让他们明白了,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是惹上大祸了。

    姑且不论那藏宝图究竟是被谁暗中藏了起来,可事实摆在这里。

    仁义侯虽然的确杀了不少人,可却无人胆敢吭个气儿,原因很简单——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此时此刻,他的背后站着整个大汉帝国权力最大的人,当今圣上刘宏。这一刻,莫名其妙丢失的那张藏宝图已经与皇室的利益,国库军资挂上号儿,拥有国字头最大的后台的明溯很显然不过是天子的一个代言人。总而言之,就在天子准备与桑家私底下作笔交易的时候,自己这些人恰逢其会,上前围殴洗劫了一番。

    尽管上前剥衣服的是袁术的手下护卫,可又有谁能证明,先前动手的时候,那张藏宝图没有被人浑水摸鱼,给偷了去呢。

    在场的人这么多,直到刘宏赶来,已经过了许久,谁能保证那张藏宝图还在原地,说不准已经被得到的人之前就带离了现场呢。

    剩下的人都是倒霉的顶缸,谁叫自己没有想到赶紧先跑路呢。

    当然了,更多的人却是在怀疑明溯。

    既然这笔交易的背后主事人是刘宏,那么作为经办人,明溯完全可以贼喊捉贼。随着各自家长以实际行动表示了支援之后,这些本已惊吓得面色煞白的恶少突然勇敢了起来,场中嗡嗡声一片,声声直指明溯,更有胆子颇壮的更是站了出来,直接指证藏宝图此时正在明溯身上。

    这个时候,再也无人去怀疑藏宝图是否真实存在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刘宏都可以作证,那躺在地上的冷血是代替无情过来送图的,君无戏言,说明这事情的确存在。

    现在矛盾的焦点集中在那不翼而飞的藏宝图究竟在谁的身上。

    随着场面的失控,诸多世家的护卫也拥了进来。这倒也不能怪他人,眼看自家少主人就躺在地上,已经死了的自然应该抬到旁边,好生地收拾一番,断胳膊少腿的更应抓紧时间包扎,以免因为失血过多再枉死当场。

    对于这些倒霉蛋而已,虽然身上丢了几个零件,可却比那身首异处的袁基要幸运得很。

    不等刘宏发怒,那些老臣已经簇拥了过来,声泪俱下地围拢住他,不让他有机会去发号施令,阻止场中的救援善后。

    此时场中即便是那些毫发无损的恶少,也已经明白过来,人家死的死,伤的伤,不管最终谁对谁错,自己等人围攻桑家大门,造成桑家杂役意外身亡,后来又发生了圣上授意交换的藏宝图被哄抢的事情,若是此时还留在当场,那显然是吃不了兜着走,够自己呛上一壶的了。

    留下来,最终一个责罚是免不了的。所以,三十六计,自然是走为上计。

    眼看场中除了自己身边乱哄哄的一堆哭成花脸的老臣,绝大多数当事人已经逃得个一干二净,刘宏顿时暴跳如雷,当下再也不管不顾自己得形象,直接飞脚开出,将那哭得最为惊天动地的袁逢一脚踹了出去,厉声命令士卒四下里追捕逃犯。

    是的,就是逃犯!此时,在刘宏口中,所有逃离现场的恶少都成了逃犯。心中无鬼,又怎么会逃呢?

    还有,这些老臣,别看一个个哭得伤心,可又有谁知道他们不是为了掩护自家子弟将藏宝图给夹带出去呢。尤其是老袁家几个——要知道,在场诸人之中,嫌疑最大的就是袁术。可现在,袁术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老袁家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再让刘宏抓下去,恐怕还真得断后呢。虽然被刘宏踢得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可袁逢却是不敢躺地上耍赖,紧忙又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刘宏的大腿,哀声求道:“圣上千万不能听小人之言啊……那藏宝图此时就在杀人凶手明溯身上!”

    先前诸多恶少的议论,这些家长都已经听得仔仔细细,于是,待那袁逢起了头之后,场中数百声音全部指向了明溯。

    事实上,明溯一直站在府门外面,如同鹤立鸡群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刘宏的裁判。

    众人看得十分清楚,自从刘宏来之后,明溯从来就没有与任何一个人接触过,而且似乎是有意的,他的双手一直抱着脑袋,就像那后世歹徒遇到防暴大队一般,乖巧地将自己完全置于大众的眼皮子底下,完全没有小动作的可能性。

    见诸人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明溯却是不慌不忙地将手放了下来,扯了扯衣襟,无奈地言道:“本侯若是说没有,你们肯定不信。可若是让本侯当街脱了衣物检查,这大汉的面子也就荡然无存了。”

    明溯也就是调侃调侃,刘宏自然是十分赞同他的想法。毕竟是一个侯爷,真当众上演脱衣舞,恐怕朝廷的脸面还真有些挂不住了。

    可那些老大臣却不这样想。在他们眼中,只要能将明溯绳之以法,报了自家之仇,就算是朝廷丢了面子又怎么样呢。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刘宏怀疑的是诸多恶少,尤其是那老袁家的袁术,更是主要嫌疑人,至于周边簇拥的数百老臣,却是一致将矛头指向了明溯,尤其袁逢,更是信誓旦旦地言说若是藏宝图不在明溯身上,他愿意将说出去的吞咽下去。

    “老狗,你还不如说将吐出来的空气再吸回去呢。”面对袁逢的无耻,明溯嘲讽地笑了一声。左右仇家已经筑成,自己与老袁家至少不可能善了了,所以明溯也懒得再去敷衍他们。

    虽然不知道明溯所说的“空气”是指甚么,可听了前面那声老狗,就算是用大脚趾去想,袁逢也知道明溯没说好话,于是便也顾不着体面,翻来覆去地好生咒骂了明溯一大通。

    说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不常与人骂架,念咒一般倒腾了盏茶工夫,却还是那几句词儿,毫不畏惧地与之对骂的明溯倒不在乎,那早已听得耳朵里生了老茧的刘宏却是逐渐地不耐烦了起来。

    “这样吧,如果两位爱卿实在要骂,那朕先回宫休息一阵子,等爱卿们分出个胜负以后再作定论?”刘宏也是狠,知道明溯是个狠角儿,此时二家又筑下了大仇,竟然准备将袁逢留下来与明溯“单挑”。

    这话可是明显的不怀好意,毋庸置疑,只要刘宏不在眼前,估摸着袁逢就不仅是骂架不如人了,恐怕等刘宏“想”起此事的时候,说不准朝廷又得腾出个三公的位置出来了。

    以明溯的胆大包天,这是绝对做得出的。不谈那刘宏暗地里的怂恿,就是这遍地血的教训,就足以让诸多大臣知道,与明溯私底下相斗,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此时,不消说是单独留下袁逢,就是将这数百大臣一起留下,估摸着最终的结果也就是朝廷多出一大批的空位出来。

    位高权重的人大多怕死,袁逢也还没到活腻了的那一天,虽然说他的权力确实大,可那都是朝廷给的。若是就此以为缺了自己不成,那就真是猪油蒙了脑子,一味的犯傻了。

    见刘宏拔脚想走,袁逢只得怏怏然住了口,却是纠缠着刘宏,要求明溯脱了一副检查。

    “就这么冷的天?”刘宏哈了口气。方才站在原地不动,却是感觉到了浑身凉飕飕的。

    “冷点微臣不怕。”见袁逢转回了话题,明溯也懒得再去费甚么口舌,却依然调侃道:“倒是桑家主一个女流之辈站在旁边,微臣实在没那个颜面公然解衣。”

第459章 少来惹我

    “得了吧,就你那身板,本家主还不是想看就看。”还没等刘宏表态,胧月却是噗呲一笑,险些连二人的奸情都暴露了出来,见诸人都诧异地转头看她,便紧忙自圆其说地改了口:“桑家这次也被牵连得死伤不少人,小女子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中间搞鬼……侯爷,那张图不会真的在你身上吧?”

    “怎么可能。”明溯嘟囔了一声,却是抬手向刘宏一揖,正色言道:“圣上,微臣丢了颜面不要紧,可这个面子却不能白白地便宜了这帮狗贼!”

    “爱卿有何想法?”见明溯自己愿意脱衣服,刘宏也不好再阻拦了。不过明溯的说法他打心底同意,如果脱了发现图还在明溯身上,那自然就是白脱了,可若是不在呢,对于袁逢等人又没个惩罚,如此一来,不仅是皇室丢了面子,就是以后,也就开了任意诽谤而不受惩罚的先例了。

    这个先例绝不能开!不过刘宏毕竟不是当事人,万一人家两厢情愿,自己在中间杆着也是不好。

    好在明溯倒也委实体谅上情,见刘宏发问,明溯皱眉想了想,却是为难地言道:“虽然说这么多老狗贼……大人想看微臣健壮美丽的身躯,为了朝廷的团结,微臣只得牺牲一把了,可毕竟算起来还是微臣吃了亏……”

    “若是你这个杀人凶手身上没有藏宝图,老夫等人也愿意脱了衣服让你看上一回。”袁逢却是丝毫不给明溯退步的机会。在他看来,自己所提的这个想法,与对方对等,自然就不容拒绝了。

    “其他爱卿呢?”若是如此多的大臣都当众脱衣服,这大汉真的是要闹出千古奇谈了,刘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转问了其他大臣一声。

    “微臣……”

    “老臣……”

    丢命可以,失面子事大。那些大臣纠缠可以,可若真让他们当众脱衣服,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所以刘宏问完,却是没哪个大臣愿意符合袁逢的意见,就连袁逢他的亲弟弟,司徒袁隗都不肯应和这个承诺。

    眼看因为自己等人意见不统一,无法逼迫明溯就范,袁逢顿时急了,便小声地哀求了半响袁隗首应他的提议。其实,在场的老臣也都是在看袁隗的意见,毕竟袁家兄弟俩都位居三公的位置,但袁隗却比其兄袁逢出道早,资历也老得多。

    毕竟是自家人,死的又是亲侄儿,那袁隗禁不住袁逢一阵连骗带求,最终长叹一声,却是赞同了这个提议。

    见袁隗开了个头,其余的老臣也不好再矜持了,便一个个勉强地应允了下来。

    既然条件已经形成,那刘宏也不便于再说三道四的了,正当他准备下令的时候,旁边胧月却是高声地埋怨道:“圣上,此法不公!”

    “为何不公?”刘宏纳闷地问道。

    “方才小女子也一起要求侯爷脱衣服检查,若是脱了最后发现图不在侯爷身上,岂不是小女子也要跟在后面脱衣服,如此一来……”胧月羞红脸蛋,怒声言道:“你们作这个决议时,可曾想过小女子还是个未嫁之女?!”

    “这……”这倒也是个现实困难,胧月说得确实有道理,刘宏一时也难以裁决此事。

    “老夫等人脱就是了,桑家主完全可以不应和。”袁逢见事情都快成了,结果胧月竟然出来捣乱,便冷着脸不悦地言道。

    “可是,你们一群臭男人当着小女子的面脱衣服,就是你们为老不尊不知道羞耻,可小女子却还是知道的。”胧月能够当上桑家之主,除了上一代家主独生女的身份之外,这能力口舌之辩也是的确了得的。

    “休要花言巧语,老夫是男人,难道那杀人凶手便不是男人了么?”袁逢冷冷地喝斥道。

    “这话不应该这么说。”胧月不甘示弱地回道:“看侯爷脱衣服,那是一种享受,小女子喜欢他,大不了求圣上恩赐嫁给他便是。可你们一帮糟老头子,也不知道回家去找个铜镜照照……羞羞羞!”

    “那你可以不看的。”论起牙尖舌利,袁逢哪里会是胧月的对手,见其纠缠不休这个话题,便恼怒地言道。

    “可是,万一那图是方才被你们趁乱藏起来了呢?”袁逢话音刚落,胧月便飞快地接了上去:“不要忘了,桑府可是有数人死于你们家子弟手中!”

    “那你就看吧……”

    “为老不尊!”

    “老夫又没让你看……”

    “这是在桑府门外。”

    “蛮不讲理!”

    “羞羞羞!”

    ……

    到了最后,明溯这个最大的当事人反而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倒是开始最起劲的袁逢,最后却是有气无力,几次险些被胧月给气得当场背不过气来,倒毙下去了。

    “喂喂喂,你们光顾着争吵,是不是当本侯不存在?”低头望了一眼冷血,明溯陡然一声大吼,顿时盖过了场中所有的声音:“本侯属下性命危在旦夕,若是再这么争吵下去,万一救不回来,老子就算是拼着千刀万剐,也要先灭了你老袁全家再说!”

    就算是刘宏站在旁边,此时明溯也不给面子了。其余的伤者都有人救治,惟有冷血却是一直呆在原地,铁手、追命已经死了,若是冷血再有个三长两短,明溯就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话越到最后,明溯的口气越来越冰冷。那一声“老子”更是匪气十足,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拔刀相向的意味蕴涵其中了。

    似乎是被明溯这话中降至冰点以下的寒意给惊吓了一番,场中所有的老臣都不敢再啰嗦了,就连那刘宏也是心中一颤。

    明溯护短的习性,刘宏早有耳闻,何况是与他生死以共,一同从南郡杀了回来的生死伙伴。刘宏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闻言,紧忙自责地言道:“都怪朕,竟然忘了救治国之壮士……来人呐,赶紧召御医!”

    “不必了!”明溯口气冰冷地指着场中几个熟悉的面孔言道:“就这些人,老子还怕他们暗中下毒手呢!”

    对于冷血的情况,先前已经检查过的明溯十分清楚。冷血的筋骨无碍,只不过是因为被揍得狠了,伤及了内肺,说白了,这种病情,虽然说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可延误下去,却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看看洛阳之中,轻易庸医也无法治疗,御医又有几人的子侄死在自己手中,明溯现在也不敢信任他们。就在胧月与袁逢争吵的时候,明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只待此间事情一了,便先用老参吊住冷血的精气神,派人用船将其送了出去,让张机好生地为其精心调养一段时日,尽量缩小点后遗症的影响。

    对于明溯现在一口一个老子,刘宏知道其心中恼怒,也不和他计较,只是温和地问道:“爱卿准备如何?”

    “此事后面我再与圣上分说。此时却是请诸位稍安勿躁,听听老子的想法!”前一句是和刘宏说的,明溯还是比较客气,虽然不再自称微臣,却还是用了个我字,至于后面,转向袁逢等人时,却依然狂态迸射,直接自称了老子。

    虽然明溯的话十分刺耳,可此间最大的人,刘宏没有表示出异议,袁逢等人心中再是恼火,却也只能闷在心中。

    “说实在的,让你们一帮狗贼脱衣服给世人看,你们不嫌丢脸,老子还怕朝廷的脸面丢尽了呢!”明溯说这话时,深有同感的刘宏在旁边连连点头,心中暗想,到底是自家妹婿,凡事都站在朝廷的立场高度考虑,比这些老而不死的要顺眼得多!

    见刘宏表示赞同,明溯便继续言道:“可若是不脱,却是对不住老子这一脱……这样吧,如果老子身上确实有藏宝图,不用你们多说,老子自刎当场以谢天下。如果没有,哼哼,老子也不用你们脱衣服,就给老子脱层皮吧!”

    “剥皮?”闻言,刘宏却是乍然一惊,看来这次真玩大了撒。其实,不仅是刘宏,就是袁逢等人听了明溯这话,也是惊吓得双股战战。

    “不是剥他们的皮。”明溯阴测测地解释道:“若是我身上没有,那在场的诸位,依照食禄高低,二千石以上的每人拿出二百万金出来,其余人每人拿出一百万金出来,全部充作国库军资,也好弥补我那藏宝图的损失……至于我,半分都不要他们的。”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全场倒吸气的声音响成一片。这种惩罚的办法,虽然说像老袁家还是承受得起的,可绝大多数家中却是变卖家产都拼凑不起。

    虽然说打心底里非常同意明溯的提议,可刘宏也知道这个办法实在没有可行性,便居中调停道:“不若这样,所有的数额都打个对折?”

    “不行!”明溯手指袁逢,哼了一声。

    “凡是袁家的,都是二百万金。”反正自己是最大且唯一的收益者,刘宏当然是顺着明溯的意思来了。

    “成交!”明溯挑衅地望着那袁逢等人。

    相比老袁家,自己等人也算是有了优惠,何况这钱还不一定要出。等袁逢带头应了下来之后,其余诸人便陆陆续续地勉强应承了下来,直把刘宏的一张小脸险些笑成了花儿。

    钱啊,钱啊,没想到自家妹婿一出手,国库顿时就要殷实了起来,现在开心的刘宏恨不成直接将刘莹给嫁去侯府了。

    “记住,以后轻易不要惹老子!”一手拉开衣襟,明溯咬牙切齿地哼道。

第460章 雄风毕露

    虽然说当众脱衣服,可毕竟事关朝廷颜面。所以,此时周边的闲杂人等已经被赶了出去,至于那些士卒却是一个个敬畏地望着场中孤傲的明溯。

    毫无疑问,单身一人独斗数百大臣的明溯在他们心中的印象从此再难磨蚀。这些士卒都是饱受上层压迫欺诈的可怜人,天子脚下最难做的便是基层官吏,毕竟地位高的数不胜数,难得有一个人敢于去挑战权威,一时之间,大家都忘了明溯的侯爷身份,将之视作为自己的同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眼看明溯就这么在滴水成冰的北风中,怡然自得地一层层揭开了身上的衣物,只剩下里面一层小衣,顿时场外喝彩声一片。

    听着周边士卒的喧闹,袁逢等人犹同被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脸上,感觉既是火辣辣的又臊得异常。

    亲自认真细致地检查过那些外衣之后,又不放心地将长刀提了起来,连同那刀鞘内部都好生的察看了一番之后,袁逢不甘心地将目光转移向明溯身上的小衣。

    “怎么了,袁大人与自家儿子一般,有分桃之瘾?”明溯见状,讥讽地言道。

    说这话的时候,明溯特地在那“自家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口气。本来洛阳城中已经盛传了两年袁逢勾结自家死去的兄长袁成的侍妾,最终生出了袁绍的事情,此时经明溯一提起,顿时场中哄笑一片,就连那数百老臣之中,亦有不少人想起先前袁绍找了个“美人”的事情,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丝会意的笑容。

    “老夫怎么知道那图没有被你贴身藏着呢?”虽然说已经开始失望,可袁逢心中却还是犹自不肯相信,抱了最后一丝希望。

    左右都是男人,唯一的女性与自己也曾多次坦诚相见过,明溯也没甚么顾虑。就当在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呗,明溯心中自嘲地笑了一笑,便慢慢地将手伸向了小衣。

    “且慢!”胧月却是恰到好处地出身喝止了他,转向刘宏恳切地言道:“虽然说男女大防,可小女子身为桑家之主,自然得亲自见证真凶的面目……然而,此事过后,小女子定然无面目自处于世,还请圣上恩准小女子一件事情。”

    这是最好的时机,刘宏自然对胧月的想法心领神会,见其开口请求,便故作为难地言道:“朕也不欲强人所难,奈何现在主弱仆强,朕迫于形势不得不让仁义侯做出如此蒙羞的事情,更是牵连了桑家主。朕决定,若是此次证明了仁义侯无辜,朕定然将你赐予其为妻,也免得世人说上许多闲话——你可愿意?”

    一句主弱仆强,道出了刘宏此时真实的心态。闻言,周边的士卒均是感同身受,一个个沉默不语,却是齐齐地将手中兵器在地上重重地跺了三下,以表示心中愤慨之心。

    那些先前跟在后面逼迫过甚的一些老臣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尤其是当刘宏以无奈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后,更是一个个冷汗直往下淌,心中更是愧疚难当,自然也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能够嫁于如此光明磊落的奇男子,那是小女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胧月没有正面回答,却是侧面表达了意愿。

    “如此甚好!”刘宏点了点头,便转头对明溯言道:“朕对天起誓,若是证明了爱卿无辜,不管是谁再想生事,朕必然会先摘了他的脑袋!”这话说起来已经有些动怒了,毕竟明溯那小衣比较单薄,只要不是眼拙之人,都能发现其中平坦丝滑,绝计不可能私藏了甚么物品。

    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完全出乎了袁逢等人的意料。

    赤条条地站在原地,昂然转了一圈之后,明溯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一字一顿地恶狠狠言道:“狗贼,不要忘了那二百万金……还有你们,若是有谁胆敢少了半个子儿,不用圣上开口,老子第一个就杀上门去!”

    虽然此时明溯脱得个精光,在那放着狠话,场面有些搞笑,可却是没人会当他在说笑话。

    只有胧月一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明溯的腰间,心中不停地嘀咕着,看来还是公众场合比较刺激,似乎那话儿比上次自己见到时又要粗壮上几分了。这倒是意外之喜,日后一定要多试验几回,这事可关系到自家的性福,不能轻易放过,咂咂!

    就在众人心中拔凉拔凉的时候,那袁逢却似乎被踩中尾巴的兔子一般,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地嚷道:“你先前动过此人,藏宝图一定在他身上!”说着,他竟然忘记了明溯才是最大的威胁,飞快地移动着肥胖的身躯,顾自赶了过去开始搜寻起冷血的身上。

    见袁逢如此失态,一众老臣心中半是希望半是绝望,因为他们此时已经听到了刘宏黯然的一声叹息。

    “国之壮士啊!”刘宏也不知道在喟叹甚么,却是微微将头别了过去,似乎不忍去看袁逢一般。

    事实上,此时的袁逢也确实不耐看得很。

    明溯手中是没有兵器,可他整个人都是兵器。见袁逢竟然敢自说自话地去挪动冷血,明溯顿时勃然大怒,也顾不得穿上衣服,直接一记飞腿,重重地踢在袁逢的翘起的臀部上面。

    众人只听到嘎嘣一声脆响,那袁逢肥硕的身躯便飞了出去,在三四十步开外犹如平沙落雁一般直挺挺地又摔了下来。

    丝毫不顾那断了一条大腿,正在不断地哭嚎的袁逢,明溯回身淡淡地对刘宏解释了一句:“重伤之人最忌随意翻动。”

    其实,他这话却是多余的了,虽然刘宏并不清楚明溯为甚么会下如此的狠脚,可人群之中那几名老御医却是已经低声地嘀咕了起来,不一会儿,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那袁逢实在是自讨苦吃了。

    甚至连那周边环绕的士卒更是口气不善地在猜测袁逢是否有借机谋杀证人的嫌疑。

    “裴爱卿,孙爱卿……你们几个去吧。”刘宏无力地挥了挥手,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完全出乎他的掌控了。这种感觉很不好,若不是考虑到朝廷的稳定和谐,估摸此时刘宏连灭了老袁家的心思都该有了。

    被点中的几人都是御医,此时见刘宏发了话,便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行了上去,先是恭谨地对着拦在前面的明溯行了个礼,待其点头之后,方才围拢了过去,按照医家的技巧,缓慢地搜索了起来。

    半响,诸人皆是一脸失望地站了起来,对着后面紧张等待着的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至此,就算是袁逢想再说甚么也是完全没了借口了。毕竟明溯赤条条地站在当场,冷血更是被数人给搜了个精光,就是稍许深点的伤口血痂处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可那袁逢却偏偏还有话说:“你们剖开他的肚子,可能藏宝图塞进去了。”

    这话可谓是丧心病狂了。不得不说,到底袁逢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还是有些见识的,一句话就直接击中了要害。

    事实就是如此,可有谁敢去剖开明溯的肚子,何况先前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根本没有向口中塞东西的举动。至于那昏迷不醒的冷血,不消众人多看,就是那紧闭的牙关里面压根就藏不下任何的东西,何况还是一幅不知大小的藏宝图。

    “晕厥之人无法吞咽。”那姓孙的御医想了想还是凭着良心说了句话。其实跟在后面折腾,也是他家一个子侄受了些伤,想想其实也是自家人不对在先,怨恨不得别人,现在闹也闹了,场面亦是整得十分尴尬,偏偏那受辱的仁义侯虽然面上铁青一片,却也算是好说话的。

    想想若是自己遇到如此当众跌面子的事情,估摸着不是撞柱而死,就是挟忿拼命了,那孙御医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说完前面那句话之后,便小声地对明溯言道:“侯爷,贵属伤情严重,若是相信老夫,便请允许老夫先行为其包扎诊治一番。”

    “多谢了!”对于明显表示出善意的,明溯自然不能一棍子打死,毕竟还要在这朝堂之上厮混下去,也小声地言道:“你那钱银先交上去,家中若有需要,可直接来我府上取用。”

    “如此甚好,下官多谢侯爷了!”那孙御医没想到一时心软却是撞上了如此好事,当下也不管袁逢眼中的怒色,直接俯身下去为冷血处置了起来。

    “哎呀,我的大腿啊……那人是假昏,怎么可能吞咽不下?”袁逢却依然有话说。

    “司空这是信不过老夫等人的医术了?”袁逢这话却是得罪了一众御医,见其口不择言,就连那裴御医等人亦是有些忿怒了,径自向刘宏告了声罪之后,气冲冲地先行离开了。

    毕竟跟在后面出了这么多的钱银,任谁都是有些想法的。此时,明溯已经被证明了无辜,那么最大的嫌疑自然便是袁术了。这话众人皆深藏在心中,却是碍于情面也好说出来,只是一股怒气和心疼却都溢于言表。

    不一会儿,诸人散了个精光,只剩下袁逢一人在场中哀嚎不已,连个为他接骨包扎的人都没留下。袁隗是最后一个走的,本来兄弟情深,可今天着实有些过了,见刘宏板着个脸,他也只得任由兄长自求多福,连声哀叹着行了出去。

    “得了,别再献了!”见人都走了,明溯犹自挺着下身,胧月风情万分地横了他一眼道:“赶紧穿上吧。”

第461章 帝都一霸

    对于那些普通士卒而言,等闲朝廷要员,不谈说赤身露体,就算是衣冠不整的模样也甚难见到。

    所以,尽管明溯也算是手脚颇为麻利,却还是被那些惊艳的士卒一个个看得清清楚楚。

    “侯爷那玩意真大啊!”一个已经看呆了士卒惊讶地喊道。

    “嗯嗯,足足比我长上半寸。”旁边一名五短身材的士卒随口附和了一声。

    “你就别吹了,就你那身板,不短上一寸,我王字倒过来写。”

    “王字倒过来,不还是王么?”

    “要不,你也掏出来比比,若是短了不止一寸,你也缴纳五十万金?”

    “我若是有那么多钱银,早就去外县买个官儿当当了,还用在这里受这些鸟气?”

    “不敢比就别吹了!”

    “谁不敢比了?只是没那么多钱银而已。”

    ……

    “你还别说,到底侯爷有本钱,要是我也有如此……恐怕桑家主也能看中我了。”另一士卒美滋滋地想着好事。

    “不是我打击你,就算你也有那么雄伟的本钱,桑家主也没眼看你。”旁边士卒闻言顿时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没看见侯爷一身腱子肉么?就你这身板,哪怕有那么雄伟,恐怕也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人家侯爷就不同了,就连那长公主都甘愿拜倒在胯下……”

    这话说得就有些露骨了。这士卒也是一时口不择言,话说出口之后方才想起长公主她哥,当今圣上就在旁边,于是紧忙住了口,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刘宏。

    一下子有了如此多的收入,刘宏显然是心中乐开了话,所以此时听了这些平素听不到的声音,也是丝毫不以为意,见那士卒满面的惶恐,便随意地摆了摆手,止住了宿卫欲要上前拿人的举动,淡淡地言道:“不要紧,不要紧的……大家开心嘛——开心就好!”

    “说起来,也难怪司空想要看侯爷的身体,就凭那喜好男风的癖好,说不准下面跟个绣花针一般呢。”又是一个士卒不坏好意地揣测道。

    “要不,咱也去剥下来验证一下?”闻言,旁边的士卒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接了一句。

    “圣上在呢,你也敢去剥?”

    “不碍事,不碍事的……大家开心就好!”刘宏却依然好说话得很。当然了,这不碍事的也只有他敢说,真让那些士卒去剥,估摸着一个个早就退出三五里开外了,毕竟四世三公的家底又岂是等闲人招惹得起的。

    见圣上并不介意,这些士卒也逐渐地将心放了下来,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性教育课便在这桑府门外,当着最高统治者与胧月的面,荤素不戒地说了出来。

    胧月此时一颗心都系在情郎身上,反正已经把话挑明,又有刘宏当众表态做主,自然不会去计较甚么。所以,尽管此时胧月面颊羞得通红,脚下却是不肯移动半步,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紧紧盯着明溯穿衣服的姿态。

    至于刘宏,虽然面上维系着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心中却早就扒拉起了算盘,认真地盘算着这次自己应该有多少收入进账了。

    在场所有的官员已经有郭胜带人记了下来,至于赖账,刘宏却是不怕的,所有的资产都在大汉的疆土上,敢和自己赖账的人还没出生呢!

    这个时候,兴奋过度的刘宏已经彻底将张角等人抛在了脑后。有了军资,还怕平不了叛?

    虽然刘宏不清楚自己那些士卒的战斗力已经掉成了渣子,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他却是懂的。毋庸置疑,陡然多出如此多的军费,大汉的江山定然又能够在风雨飘零中多维系上一段时日了。

    至于那地上正不断低声呻吟的袁逢,刘宏嫌恶地望了他一眼,却是吩咐郭胜上前追问一下袁逢那二百万金何时能够到位。

    就是用大脚趾去想,刘宏也知道所有的官吏都在看着老袁家。若是老袁家痛痛快快地缴纳了,那么剩下的人自然不敢阳奉阴违,可若是老袁家不肯践约,那么后续的事情就麻烦了。

    事情果然很麻烦。不一会儿,郭胜白皙的面孔气得发紫行了回来,轻轻地在刘宏耳边言了一句,顿时刘宏面上青红交替,险些当场就跳了起来。

    原来那袁逢到底是老奸巨猾,见赌约已经输了,却不肯干干脆脆地缴钱,而是推言道自家穷困,暂时缴纳不上,而先前也的确没有约定具体的日期限制,这倒是给了他一个空子可钻。

    这边郭胜与刘宏咬着耳朵,嘀嘀咕咕个不休,那边明溯早就将衣物穿戴整齐,吩咐无情、邓当二人将冷血小心地护送进桑家照料之后,方才转了过来,跟刘宏打个招呼。

    那胧月已经得尝所愿,情郎又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将受伤的亲信属下借居了下来,当下,一颗小心肝幸福得像花儿一般,也不待明溯多言,便忙前忙后去使人延请京中名医,好生地供养了起来。

    其实,她不知道,按照冷血受伤的情况,其实明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不能多搬动,那只能就近先住了下来了。何况侯府虽然神气,却是没有桑家这种老牌的富商之家底蕴深厚,选择将冷血留在这里暂时养伤,也只能算是无奈之中的权宜之计了。

    至于冷血的安全问题,有无情、邓当二人在,除非出现像先前一般的群体**件,要不然,区区蟊贼还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明溯转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刘宏在恨恨地咒骂袁逢的奸猾。

    一听到事情的经过,明溯顿时火冒三丈。之前逼迫之前当众脱衣服的时候,急得跟个甚么似的,现在输了,却又赖起了账。

    这可不是一个朝廷大员应有的道德规范!明溯诡异地冲刘宏笑了笑,却是手指轻轻一按,旁边诸人只听到“锵”的一声,那长刀便跳出了半尺有余,顿时惊吓得那些护卫的宿卫紧张地冲了上来准备救驾。

    刘宏是知道明溯的本事的,见状紧忙摆了摆手。若是明溯想要刺杀自己,那机会可谓是海了去了,何况,依照明溯的手段,想杀自己还用得着刀么?

    刘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可那些宿卫却不知道撒。好在明溯并没有让他们紧张太久。

    袁逢的肿胀的大腿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了,只不过因为折断了一条腿,所以此时行动不便,只有等刘宏走后,自家府上的杂役再救了自己回去。不想此时,那明溯却是持着长刀,凶神恶煞地行了上前,一把揪起自己的脖前衣领,另一手拿刀随意地比划了一番。

    “圣上救命!”在场能够制止明溯的惟有刘宏了,就是袁府那些退缩在外面的杂役,现在也是一个个畏手畏脚,无人胆敢冲了上来护住。

    开甚么玩笑?没看见当今圣上都在现场么?就算是明溯想要杀了家主,只要圣上不吭气,那么自己等人就只有为之收尸一条路可走了。

    此时若是上去护住,不提那明溯手中的长刀承认不承认,就是周边虎视眈眈的士卒手中的兵器也不是弄着玩的。

    在那些士卒眼中,现在明溯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从地位卑微的商人到尊贵的侯爷,最后竟然成了太子少傅,这简直是丑小鸭飞上凤凰高枝的一大现实版教材。

    当然了,因为消息流传的因素,他们不知道昨晚明溯又兼了一个典军校尉,若是知道的话,估摸着此时目光中的敬畏又要再加深三分了。

    文官武官集于一身,又是御封的侯爷,本身还是高富帅,这种本阶层的代言人到哪里找去。许多家中有女儿的士卒都在暗自盘算着,是不是该让自家女儿到侯府前面多转悠几圈,说不准,一不小心灰姑娘嫁入豪门,从此自己也不用再受这么多的肮脏气了。

    就算是没生女儿的,也是在盘计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子女家眷了。现在洛阳城中又有谁不知道仁义侯对敌人极狠,对自己人却极为的护短呢?

    有了当今圣上做后台,若是明溯想横着走,那就是典型的帝都一霸。当然了,即便他不想横着走,想必经过今天这么一出风波,就是那以前再是强横的恶少见了他也只能低着头乖乖地绕路了。

    那些老袁家的杂役却是不知道这些士卒的真实想法,此时想要上前,却是前瞻后顾,犹豫不决。没办法,面前戟林剑丛的光芒实在耀眼得很,而且那些士卒的眼神似乎也是十分的不怀好意,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再往前走上一步,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也是现在袁逢心中唯一的想法。见刘宏顾自与郭胜说着话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状,袁逢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到了头顶,从上凉到了脚底。

    自己这次可谓是将明溯得罪狠了。此时,袁逢已经顾不及去悲伤自家儿子袁基的不幸身亡,一门心思都在想着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个极其深奥的问题。

    明溯却是不会让他走神太久,见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将那冰凉的刀刃往里压了压,直到一道血痕慢慢地渗了出来之后,方才低声咆哮了一声:“敢情你是要钱不要命了?”

    “没没没……”袁逢想要求饶,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四百万金何时缴纳?”明溯却是冷冷地喝道。

    “四百万?”闻言,袁逢顿时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说好的二百万么,怎么转眼便涨了一倍?

第462章 刺客出现

    “还有袁隗那二百万。”前后讹诈过郤俭与公孙度二人,明溯现在可谓是经验老道了。

    先前讹诈郤俭时,因为不懂行情,结果只要了区区十万金,轻易地让其逃过了一劫。后来讹诈公孙度的时候,却又因为胃口太大,险些因为运输的问题被那乌延被偷袭成功。

    去南郡的途中,对于讹诈一事,明溯已经算是驾轻就熟。甚么样品性的官儿可以讹诈多少钱银,甚么级别的一般灰色收入是多少,不消去调查,明溯只要脑中一盘算便知。

    这就是职业的优越性,谁叫前生明溯是专业办案的呢,对于这种贪官污吏,只要对比同类,基本上就能通晓其作案手法,具体数额看看任职岗位、年限以及涉及工程的体量、提拔干部的频率,基本上也就能得出一个相对准确的数字了。

    老袁家不是没钱,按照明溯的计算,哪怕是捣鼓一千万,估计拼拼凑凑也都能整得出来。可是,路要一步步地去走,饭要一口口吃,对于如此大的一个庞然大物,想要一下子扳倒,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明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逐步地去削弱其实力,而且,还要恰到好处地,每次都在对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这样才不容易让其狗急跳墙,破罐子破摔地找自己拼命。

    先前说四百万金,明溯也是想趁机试探一下袁逢的底线。这是一个可进可退的数字,一见袁逢一副急红了眼的模样,明溯立马话音一转,直接点出了袁隗还欠二百万的事实。

    这就是审讯的技巧,进退自如,让对象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交代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袁逢虽然厮混官场久了,可毕竟心理素质极差。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像那后世的市长一般,往往心理素质、承受能力都没一个基层所的教导员一般过硬。对于这种人,明溯都不需要多动甚么脑筋,略施小计,便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现在袁逢就是如此,见明溯没有坐地涨价,明显地松了口气,却还犹自嘴硬地拿敷衍郭胜的那一套来搪塞明溯。

    明溯与郭胜一个最大的区别便是出身草莽,文、痞皆可。既然软的不吃,那自然只能来硬的了。于是,场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奈何刘宏似乎正聊到甚么趣事儿,耳朵也不太好使,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来。

    哭嚎了一阵,见明溯下手越来越狠,自家救星又始终没有出现,袁逢心中索性也就彻底失望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爽爽快快地认了下来更好。于是,只用了半柱香的工夫,明溯便得到了袁逢蘸着自己脖颈上的鲜血,撕下一片衣襟写就的还款保证书。

    日期不长,只有区区三天,看来老袁家的底蕴还是十分深厚的,要不然袁逢也不会如此爽快。当然了,袁隗不在,他的那二百万也只能让袁逢一起代为保证了,谁叫袁逢是家主呢,有些事情自然找最大的领导更容易办成。

    狠狠地在那折断的大腿上刮掉一块皮之后,明溯顺势让袁逢双手都按了手掌印之后,方才将他扔了下来,却是嫌恶地一脚飞踹了出去。

    这次明溯明显是留了情,虽然那袁逢摔得个七荤八素,可能有些关节又被扭伤了,却是没有再出现骨折的现象。而且,袁逢的落地非常好,恰好就在那几名探头探脑的杂役身旁。

    于是,就在数千士卒哗然的嘲笑声中,一堆面无人色的杂役抬着昏迷过去的袁逢,火烧屁股般奔逃了出去。

    得意地抖着手中那幅保证书,明溯不由地对前生的种种束缚表示了一番哀叹。

    若是换了二千年后,即便是遇上袁逢这种典型的无赖,明溯也只能耐心细致地去做思想工作,言语之中丝毫不能有所刺激,每天一日三餐好生地伺候着,晚上还得准时让其睡觉,没办法,规矩就是这样。

    后世之人权保障太好了,哪像这两汉时期,实在懒得动嘴,便用刀刃和拳头说话,一会儿工夫便解决了,还不用忙着去找医生为其体检诊疗。

    一个字,爽!

    对付这些**分子,乱世就是得用上重典,明溯一边总结比较着两世为人的做事区别,一边将那血书递给了刘宏。

    “三天就能凑足?”刘宏明显被吓了一跳。要知道,若不是明溯的出现,自己宫中的用度每个月也才不到十万金,这还是加上种种赏赐后的数字。

    恐怕就算刘宏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其实在那崇德殿上,若是只论真金白银的话,恐怕也就是自家最穷了。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有了明溯这个胳膊肘拼命往里拐的妹婿,有了这些奇特的反腐的招儿,国库很快就能充盈起来。

    虽然说大汉不一并就能因此而重现往日的强盛繁荣景象,可毕竟有总比没有的好,能够多维系一天对于刘宏而言,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对于千疮百孔的现状,刘宏心中十分清楚,奈何积弱难返,任是他再是勤勉,都难改数百年来造成的后果。这个时候,刘宏想的却不是自己能够多活几十年,而是暗恨老天,怎么没早些时候将明溯送到其身边。

    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刘宏心中暗暗的喟叹一声,面上却是不改欢喜的笑容,直接慷慨大方地宣布所有今天在场的士卒全部都赏赐大钱一千。

    底层的士卒总是最容易满足的。虽然是千钱对于他们的生活改善意义不大,可毕竟也是个意外之喜撒。刘宏才发完了话,顿时全场欢呼声一片。

    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在齐刷刷三声万岁之后,竟然零零散散又有人喊起了侯爷千岁。

    明溯这下可谓是晕死了。

    开甚么玩笑?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虽然说自己对刘宏这个大舅子也实在是够意思了,可毕竟他是一国之君,若是自己的声望太大,恐怕会遭来无妄之灾的。

    其实,不仅是明溯,就是旁边的郭胜心中此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奈何刘宏今天实在兴致太高,听了士卒的创新之后,却是毫无生气的意思,反而由衷地赞叹道:“以仁义侯的才智,以及对大汉的忠心耿耿,区区千岁怎么够用,至少也得保上大汉九千岁撒!”

    这本来就是刘宏随口的一句感叹,不曾想那些士卒本来还只有少数人胡乱地喊着,听了这话之后,便突然转为齐刷刷的连声高喊:“圣上英明!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仁义侯千岁千岁九千岁!”

    九千岁本是后世魏忠贤的专称,不想却是提前了一千多年,被明溯给意外拿到了手,当下,明溯紧忙惶恐地回身拜倒在地,再三请刘宏收回此言。

    “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哪有随意悔改的?”刘宏却是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明溯起身:“可惜人命终究老天自有注定,否则的话,朕倒是真的期望爱卿能够陪上朕九千年了。”

    我勒了个去,原来这刘宏也只是喜欢听恭维话而已,事实上对于自己的寿命心中也是清楚得很,可能这也代表绝大多数封建王朝统治者的想法。但愿后世不会将自己与奸佞挂上钩吧!明溯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声,却是没有再执拗地请求刘宏去除这个没用的封号,而是默默地接受下了。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刘宏自然不会在此地逗留太久。毕竟他还是一国之君,等着他去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再去侯府与妇人啰嗦,却也不是刘宏所愿意接受的,所以简单地吩咐了下面洒扫现场之后,刘宏便大摇大摆地返回宫中去了,余下明溯独自进入桑府,与胧月商议了许久各地的应变事项。

    这一天,最为天下震惊的却不是明溯在桑府门口大杀四方,更不是刘宏借主审的机会赚得个盆满钵翻。

    就在明溯细致地指点胧月诸多计划中的不足的时候,整个洛阳城突然沸腾了起来,就连那身居胧月闺中的二人亦是感受到了那股冲天的气势。

    所有的徼巡士卒、宫卫屯兵全部被放了出来,至于那宫中的宿卫更是紧张兮兮地在皇宫大内梭巡不已。

    明溯也是最早得知消息的那一小批人,没办法,谁叫他昨晚被任命为了典军校尉呢。

    刘宏被刺的第一时间,细心的郭胜便派了手下小黄门,快马赶往桑府通知明溯赶紧前往盛化门内当值守卫。

    接到消息的时候,明溯心中也是一片震惊。按理说,现在洛阳城中最招人嫉恨的应该是自己,可自己却偏生安然无事,反倒是那踌躇满志的刘宏却是在即将到达宫门之处时,遇到了一伙蒙面人的疯狂刺杀。

    这伙刺客绝对称得上是死士。哪怕是面临着数百倍于己的宫卫屯兵、宿卫的围剿,都没有一个刺客作出逃跑的姿势。

    所有的刺客都是面朝刘宏的方向倒地死去的。查勘完青琐门外的现场之后,明溯一边匆忙地赶往自己的防区盛化门,一边暗自推测着当时的情形。

    毫无疑问,即便是背后大批的禁卫士卒扑了上来,这些刺客依然没有选择躲闪,这只能说明,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刘宏。

    这也是所有刺客的使命,尽管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地完成使命,可这次刺客却是以自己的生命证明了匹夫之怒,亦足以血溅五步。

第463章 误中副车

    光和七年,正月初一晚,明溯一直在消化着诸多庞大的信息。

    很多人都以为黄巾起义爆发于中平元年,其实,直到这新年第一天即将过去,朝廷使用的年号还是光和。

    刺杀刘宏的那些人身份已经查明了,全是洛阳城中附贼的家属奴仆,据说钩盾令周斌三个时辰之前就被召入宫中呵斥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说起来,也是活该周斌倒霉,从昨晚到今天下午,就算他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完全将京中附贼之人一网打尽,何况其中还有诸多无辜之人,逐一甄别过去亦是颇费工夫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周斌冤屈,可刘宏遇刺,作案的又都是那些漏网之鱼,总得有个替死鬼出来顶缸的。诸人选来选去,这个替死鬼也只能是食秩仅仅六百石,无足轻重的周斌了。

    于是,刚刚上任一天,主动放弃休息时间,勤勉加班了一整天的周斌就被推举了出来。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了。尽管那些朝中权贵不惜牺牲了周斌这个小卒子,可基层的同志却是有着不同的想法的,尤其是此时盛化门内曾经被调遣过去协助拿贼的几名宿卫。

    听着手下议论纷纷,明溯却是斜斜地依在门边,目无表情地想着心思。不想此时,却是有两名宿卫畏畏缩缩地行了过来,行了一礼后郑重地请求道:“不知将军可否为周大人美言几句?”

    将军?明溯稍稍怔了一下,方才醒悟过来这是在称呼自己。

    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称呼大多是侯爷、少傅,换成自家人则是主公、大人,这个将军倒是难得听到的。

    其实,典军校尉虽然属武官序列中的禁卫统领,可却还是离将军遥远得很。不过,这并不妨碍军队内部私下里的称呼。

    周斌虽然主要掌管的仅仅是几个园子而已,不过却是因为为人谦和,一向与底层的士卒走得很近。套句俗话说,也就是群众基础较好。

    这也是刘宏当初会任命他去查访附贼者的主要原因。

    试想,一个不接地气的人出去查访贼情,就像东北人突然跑到上海,满耳的吴言软语,估摸着就是熟悉环境都得花上好长一段时日,更加不谈工作迅速开展了。

    领导考虑派甚么人去做事时,一般都会考虑他的能力和品行两个方面,这个时候往往不论外面的声音如何强烈,都会力排众议。不过,万一其中哪个方面因为种种客观因素出了纰漏,这责任自然也就由他自行承当了。

    这就叫做,累得半死的时候,上面一直有组织鞭策;有了人力所不能为的困难时,等你掉头四顾,却发现背后已经完全没有组织的影子了。

    当初派周斌下去的是刘宏,现在将周斌喊了进去呵斥的同样也是刘宏。

    此时,如果有个位高权重的人点拨一下迷津,说句公道话,周斌这道坎也算是过去了,问题是周斌在宫中一向正派,从不拉帮结派,所以满目望去,整个皇宫大内全是冷眼旁观的——除了这些底层压根就说不上话的士卒。

    寻常宿卫是没资格去提醒刘宏的,所以他们将希望放在自家这个上任才一天俩夜的统领身上。

    其实,不消他们请求,明溯也准备为周斌去说上几句话儿,不为其他,只为昨晚此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比较好。

    毕竟脑中带着的记忆多是二千年后的,明溯心中十分清楚,在山头主义林立的时代,一个坚持不加入任何派系,只知道忠君爱国的官吏是如何的稀罕、难得。

    没当过官的人都以为,中立的那些人会成为香饽饽,各方势力争相抢夺拉拢,其实,现实却是十分残酷。无论是一个地区,或者某个部门,只要分了派系,就必然会有斗争。在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加入那暂时强势的一派;其次则是加入潜力深远的一系;再不济的情况就算是加入劣势的一方,至少最后在团队的力量下,也能保个全身而退,最不济被对手彻底碾压之后,也能换个环境重新谋求出路,大不了也就是一辈子不提拔而已。

    这三种情况基本上可以囊括一个单位的现状,其实,还有一类人一直游离在这些派系之外。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分三六九等,有的是去弄权的,有的是去求财的,然而许多农家子弟则是为了做事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方才挤进体制的。

    对于一个从小摸惯了钉耙、锄头的人来说,若是你将他高高地搁置起来养老,他反而会全身难受,身心俱疲。这就是许多人迁入城市之中后,老一辈的人跟了后来水土不服容易生病,回家干几天农活立马精神抖擞的真正原因所在。

    无他,唯习惯罢了!

    真正迷恋做事的人是不愿意将过多的精力去牵扯进无谓的派系斗争中去的。从早忙到晚,睡觉的时间都得掐着去计算,哪里有空去听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问题就出在这里。有派系的人哪怕是最惨,在推荐、民主测评环节都会或多或少有上几票,中立的人这个时候就要完全看别人的脸色了。任何一个派系都会觉得这人与自己不亲,俗话说得好,给脸不要脸,那就索性打你的脸。

    结果不言而喻,周斌就是这样被推荐成了替罪羊,就像当年反右的时候,有些人实在憋不住去上了个厕所,结果回来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公推公选的老右。

    明溯很同情周斌,然而,这个时候他若是过去说话,总得有个合适的由头,就像那上门送礼的一般,总是喜欢说恰好路过,或者是给小孩买点东西之类的借口。

    毕竟下午自己已经将洛阳闹得够呛了,也就是刘宏现在压根就没甚么知己的人可用,所以自己才能逃过一劫,换了其他任意一个人,比如说曹操,或者是那袁绍——你试试看,看看这么大杀一通,最终刘宏会不会砍了你的脑袋!

    明溯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开口应承,却也算是默认接受了属下的请托。

    那两名宿卫本来也就是过来试探试探口风,此时能够得到明溯的认可,自然是大喜过望,也不再催促,只是退了下去,静静地等候着。

    机遇本来就是无处不在的,关键要看你愿意不愿意去寻找,发现之后又能不能抓住。

    正在明溯苦思冥想的时候,那个孙姓御医匆匆往盛化门行了过来。

    京城的布局颇为微妙,各个区域划分同样也像朝堂之上分了三六九等。

    像张让、郭胜等人,所居住的位置自然是最为尊崇的那一片,平常进出最多的就是青琐门,而孙御医,纯属专业技术人员,所以公务员小区是不用指望了,最多不过是选择稍微高雅安静一些的地方居住。

    所以,孙御医选择的还是离自家最为便捷的盛化门进出。

    这是明溯与孙御医第二次打照面了。昨晚崇德殿上的宫宴,能够参加的非富即贵,都是一些掌着实权的人物,孙御医自然没有资格参与,所以,对于明溯陡然升任典军校尉,负责值守盛化门的事情,他却是丝毫不知。

    突然见到灯火辉煌之下,明溯这个煞神竟然依在盛化门边,孙御医虽然有些忐忑,却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礼,客气地问道:“侯爷也是准备进宫探望?”

    “探望?”闻言,明溯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想起,严格意义上来讲,自己其实也不过才上任了一天而已。于是,便腼腆地一笑:“原来是孙御医,看守这道宫门是本侯职责所在。”

    孙御医心中还记挂着明溯下午许诺他的五十万金呢,虽然对明溯贵为一个侯爷,却甘愿跑过来做这看门的活有些不解,却还是耐住性子与他攀谈了几句。

    明溯本来还在愁苦没有机会去寻那刘宏说话,不曾想,这一谈机会可算是来了。

    孙御医之所以急吼吼地连夜往宫中跑,却是因为有一人受了重伤,刘宏传召了几乎所有的资深御医赶去会诊。

    说起来,这个受伤的人明溯倒也十分熟悉,正因为昨晚此人莫名其妙与之争吵了一番,最终还是亏得何进出面,将其拉了出去,方才熄了一场风波。

    何苗也是倒霉,昨晚因为看明溯不顺眼,又兼之其在南门之外遭遇贼人围攻,导致自己这个京兆尹遭受了刘宏无枉的怒火,所以心中有些不满,就当众讥讽了几句。

    当然了,何苗之所以会作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原因还是因为依仗自己是当今圣上的二舅哥。然而,从昨晚殿上所见所闻,刘宏这个妹婿对自己很不感冒,倒是一直对明溯那个暴发户青睐有加,至于自家妹子以及兄长,今天上午却也分别使人以看望为名,暗地里呵斥了自己几句。

    这一下,何苗顿时就惶恐了。要知道,论起出身,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屠户子弟,果真失了圣宠的话,那就真是狗屁不如了。于是,诚惶诚恐的何苗也顾不得休沐,新年第一天就领着人四下里梭巡了起来。

    自觉加班时最期望的就是遇到顶头上司,这可是摆功的一大绝佳时机。何苗才转悠了小半日,竟然就惊喜地望见刘宏竟然从外面回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当他殷勤地扯着刘宏汇报工作的时候,无巧不巧的是,那些刺客也正好选择了这个时机动手,于是,挡在刘宏前面的何苗就悲催地第一个受了伤。

第464章 事不关己

    何苗也不想为刘宏挡那第一刀撒。

    可是,当时他一门心思都放在面前的刘宏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竟然会有危险袭来。

    事实上,这洛阳城中,之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像那圣诞节前夜,还是甚为平安的。

    就是想破了脑袋,何苗都想不到,就在距离青琐门不到三百步的地方,诸多宿卫的戒备之下,竟然有贼人胆大包天得会直接发起自杀式的进攻。

    尽管凑了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刘宏表示忠心,可何苗却是万万不愿意冒着险些失去生命的危险,去为刘宏挡下这一刀。

    应该说,作为老屠户何真的儿子,何苗从小就在市中跌打滚爬,接触的大多又是市井无赖之辈,所以当危险来临的时候,这与生俱来的反应能力还是不差的。

    差就差在刘宏旁边还站了个郭胜。

    郭胜可是从小就在陈留的山村长在,别看现在生的臃肿白皙,可小时候上山砍柴的时候那些猛兽却也未曾少遇到过。

    所以,听到刀风之后,何苗正准备躲闪的时候,郭胜却是骤然抬脚,猛地往前蹬了过去。

    若是何苗真躲闪开了,那这一刀自然就是照着刘宏身上招呼,此时除非郭胜转身挡在前面,方才救下刘宏。其实,若是换了明溯在此,他至少还有个办法可用,那就是将刘宏踹倒。

    明溯毕竟只有一个,郭胜脑中所受的那可是传统教育。再是危急,他总不至于拿大脚去开刘宏的屁股吧。所以按照郭胜的逻辑,当时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要不然就只能去牺牲何苗了。

    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就像何苗明知道背后那一刀应该就是冲着刘宏去的,却依然选择了避让一样,郭胜有更好的选择时,自然也是不会客气的。

    何况面前这个死墩子还曾经与自己的子侄明溯有过矛盾,作为肢体不健全的人,心态总是很黑暗的,尤其是报复心理。所以,当那一刀猛然劈了过来的时候,郭胜想也不想地直接一脚踹中了何苗的腹部。

    这下,何苗算是真正的惨了。若是他站那边不动,估摸着也就是肩胛骨受点伤,毕竟那时刺客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然而,等到郭胜那一脚踹过去,他便直接往后倒飞撞上了刺客手中的长刀。

    甚至连刘宏都没反应过来发生甚么事情的时候,那柄突兀出现的长刀已经狠狠地劈在了何苗的肩背之上,血花飞舞之间,何苗小半幅肩部顿时连同左臂一起飞了出去。

    那个刺客当场被赶了上前的宿卫乱刀剁成了肉泥,至于被迫救了一回驾的何苗,则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虽然说整个左边的身体都等于废了,不过毕竟还是没有伤及五脏六肺,所以还是有挽救的可能性的。这不,孙御医也就是接到刘宏的口谕匆匆忙忙赶了进宫协同会诊的。

    三言两句之间知道了情况之后,明溯却是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便诚恳地言道:“宫中植物繁盛,多有阴暗之处,孙大人又是文弱之人,不若本侯辛苦一趟,亲自护送你进去一趟……其实,说起来不怕孙大人笑话,本侯也曾师从名医张机学习过几日,虽然天赋不佳,却还是十分仰慕传统医术的神奇,此行也能顺带瞻仰一番诸位大人的技艺。”

    “侯爷是张大人的高足?”闻言,那孙御医顿时就傻眼了。张机是甚么人,寻常人可能不在意,可他毕竟是从事这一行,对其中佼佼者自然是仰若高山。

    毋庸置疑,对于一个毕生以医为生的人来说,张机这种站在时代巅峰的人物就是他们追求的目标,或者称之为神话更为贴切。

    一听说明溯竟然与张机有过交集,这个时候,孙御医已经忘却了二者之间刚刚发生的仇怨。此时,若是能够介绍张机与他认识,就算是明溯让他倾家荡产,甚至是再贡献出几个子侄的性命出来,估摸孙御医也是不会稍许皱一下眉头的。

    “其实,高足也谈不上,只不过张大人捣鼓那青蒿素的时候,本侯恰好帮了几天的忙。”明溯这话说得是半真不假,听到其他人耳中可能不觉得,可孙御医一听,顿时拜倒在地,诚挚地言道:“张大人神人,竟然发明了那活人无数的青蒿素,下官却不知道原来侯爷竟然也出了一番力……下官代天下苍生感谢侯爷了。”

    俗话说,医者父母心,说的便是孙御医此时的心态。爱屋及乌的心理让他将明溯抬举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虽然明溯听起来觉得更像是在拍马屁,可他却也懂得这些人的心态。

    为了一个疑难杂症,可以摒弃一切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出来的。这个时代的医生与后世不同,医德是首要的讲究,没有医德的医生不谈说寸步难行,至少在专业上面是毫无建树的。

    心中暗暗鄙夷了一番那后世种种黑幕之后,明溯却是热情地挽着孙御医的手,二人一边攀谈一边往里行去。

    其间,孙御医明里暗里数次表达了想要拜访张机的**,毕竟明溯对张机的情况如数家珍,内行人一听就知道并非妄言,所以现在孙御医一门心思都寄托在张机的下落上面。

    明溯却一直打着马虎眼,不住地回道:“将来可能会有机会的。”

    倒也不是他故意敷衍,而是自己将张机弄到手下,这本来就是一件极为隐蔽的事情,关系到自家事业的成衰,明溯可不会为了区区半日的交情就把家底和盘托出。

    到了地头的时候,二人已经厮混得极为熟识,那今天才认识的裴御医见到明溯一口一个老孙头的乱叫,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是没说甚么,直接唤了孙御医上去帮忙止血。

    何苗的创伤面实在太大了,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医术所能处置的一般范畴。虽然说伤口比较平整,可毕竟那么大一个口子摆在左肩上面,若是后世的西医到了,肯定是直截了当地吩咐手下助手上血钳,输血。

    这个时代可没有血钳的说法,至于输血更加是无稽之谈。所以,尽管先前赶到的御医都竭尽平生所能,却也只能一遍一遍无奈地看着那伤口迸裂,鲜血不断地渗了出来。

    至于何苗的面色,早就惨淡成了一张金纸。

    左右没自己甚么事情,明溯围着何苗转悠了几圈之后,口中喃喃自语道:“很奇怪啊,为何失血这么多,面色却不是一片苍白呢?”

    “去去去,别在旁边碍手碍脚!”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多,正手忙脚乱之间,此时又听到明溯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着闲话,那裴御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没有再将明溯这个侯爷当回事儿。

    反正确实是个闲人,明溯倒也并不在乎裴御医的态度,不过旁边孙御医一听这话,顿时面色就变了。

    等孙御医嘀嘀咕咕介绍了一番之后,顿时整个屋子中间全都变了颜色。那裴御医也不再抖架子了,紧忙凑了过来,客气地请明溯发表点意见。

    明溯本来就对何苗有些感冒,怎么有那心情去为他诊治。何况这是典型的外伤,若是换了自己身上,自然是运用内息慢慢修复,可换了其他人,明溯也不知道自己的内息怎么才能传输过去。左右一时也没甚么“高见”,明溯便索性闭上眼睛,装出一副高人的模样,沉默不语却又面带微笑。

    毕竟有个张机的名头摆在那里,朝廷要员大多又隐约知晓些明溯与那先时的鬼谷子也有些关系,所以对他还是抱着一种敬畏的心理的。此时,明溯一装逼,顿时全场都傻眼了。

    有那性急的甚至已经开始责怪起了裴御医先前的无礼来了。当然了,此时裴御医也是有苦说不出,其实他们平素对待外行之人大多都是一样的态度,若不是明溯恰好那时挡在他的面前,估摸着此时被众人责怪的便是其他人了。

    “每逢大事有静气!”听到那些人唧唧歪歪,明溯眼睛不睁,却是淡淡地批评了一句。闻言,一帮年龄足以做他爷爷的老御医顿时噤若寒蝉,这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遇事不惊,本来就是传统中医修身养性的基本要求。方才大家也是急昏头了,所以才不顾形象。现在被明溯一提醒,倒是让大家都感觉惭愧,觉得自己都已经学习了一辈子了,怎么就连个娃儿的修养境界都跟不上。

    明溯倒也不是修养境界高,而是他压根就不急。此时躺在病榻上何苗与自己可谓是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凭甚么要着急撒?

    常言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可那些老御医已经忙了足足几个时辰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做人的道理,何况昨晚明溯与何苗的瓜葛他们又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大家只以为明溯在思考着救治的法子,却是没有想到明溯正在亲自见证一个与自己不对付的人慢慢地死去。

    这是何等惬意的事情!试问天下,又有甚么事情比亲眼看到自己的仇家死去更解气?

    这帮老御医不知道,可有一个人却是知道撒。

    其实,之所以连续召唤了如此多的御医进宫为何苗会诊,却也不是刘宏的本意。经过郭胜的解说,刘宏已经清楚了,若是当时没有郭胜那一脚,估摸着此时倒在病榻上的就是自己了。

第465章 实在太困

    当领导的最痛恨的便是危急关头属下没了影子,何况刘宏这个领导还是整个大汉这个时代最高的那个。

    对于何苗的“不忠”,刘宏是恨得牙根痒酥酥的。在刘宏眼中,凡是不愿意为自己尽忠的,那自然就是不忠。在他的眼中,可没有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的说法。

    若是换了其他人,估摸着刘宏早就扬长而去,任由其自生自灭,这已经是最仁慈的处置办法了。

    可惜何苗却不是其他人,他的亲妹子是当今的正宫皇后何莲。骨肉连心,有了何莲的出面哀求,刘宏只得怏怏地传了旨意出去,召唤了一众老御医进宫救治何苗。

    当然了,这也就是尽尽人力而已。至于能不能救活,那得看何苗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明溯进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发现像当初自己躺着一般,皇亲国戚车轮一般转个不停,不尽不如,此时整个场中就连那伺候的小黄门、宫女都没有见到一个。

    正在明溯优哉游哉地装着逼时,一个意料之中又完全出乎意料的人物突然出现了。

    “还请少傅出手相救!”何莲一进门,便火急火燎地扑了过来,那高耸的双峰险些就撞上了明溯的鼻梁。

    这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尽管明溯鼻子里突然一暖,险些与那昏迷不醒的何苗比起谁出血更快,可还是慌张伸手扶住了何莲。

    这一扶,顿时让场中所有的人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然而,面前的二位,一位是地位尊崇的皇后,一位是红得耀眼的侯爷,这种嚼舌头的事情却是没哪个胆敢轻易说出口的。

    明溯不知道礼数,可何莲却还是记得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的。先前也是急昏了头脑,一时之间忘了这可不是自家寝宫,不过到底是能够在后宫三千佳丽之中杀出重重包围,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的人物,何莲眼睛一转,便立即顺势拜倒下去,哽咽地言道:“家兄为了护卫圣上遭此不幸,若是侯爷不救,本宫就真的是万念俱灰……也不想活了。”

    明溯本来想说你活不活又与何苗有甚么关系,话才要出口,突然想起来人家毕竟是亲生的兄妹,此时又是感伤的时候,若是自己随意的调侃下去,岂不是显得毫无风度,于是,便稍稍后退了两步,稍稍解嘲地言道:“微臣正在仔细思索救治的法子,突然被娘娘这么一惊吓,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了……”

    这话倒不是推脱,而是为了去堵旁边众人的口。毕竟大家都看到自己伸手去扶住了何莲,若是没个合理的解释,万一这话传入刘宏耳中,那可就真的不妙了。

    何莲也是妙人,虽然心系二兄的伤情,却还是方寸未乱,此时见明溯言行举止,自然明白先前已经当众失了礼去,便再拜了一拜,诚挚地道歉道:“本宫也是关心家兄,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拌了一下脚,却是惊扰了少傅……本宫这里赔个不是了。”

    从礼节上来论,明溯毕竟是臣子。作为一个臣子,哪有能够让皇后连续对着自己行礼的道理。见何莲又拜倒下去,明溯慌忙撩起袍裾,对拜在地,高声言道:“若是娘娘还想救何大人,就请不要如此礼套……且让微臣安静地思索一番。”

    话虽如此说,可二人此时相对而拜的姿势也实在太诡异了。一时之间,何莲倒也短暂地忘了榻上的二兄,心潮澎湃地悄悄咬了咬下唇,却是依言退到了一旁,耐心地等待明溯开口。

    看来,明溯今天是誓要将装逼进行到底了。此时虽然何莲已经站了起来,他却依然拜倒在地,低着头,身体纹丝不动,看得旁边那些老御医心仪不已:瞧瞧,人家高人就是不一样,思考问题时一点也不受环境影响,甚至连爬起来这么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当然了,何莲却是没有如此境界高深的觉悟。此时见那明溯依然伏在地上,便欲上前探望,不料那裴、孙二人却是齐刷刷地向前一步,挡住了其前行的方向,低声进言道:“娘娘稍安勿躁,侯爷正在思索法子,不容打搅。”

    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中,那地上的明溯终于有了动静。随着肩部起伏的频率越来越明显,一阵轻微的鼾声从明溯低垂的头部响起。

    这又是甚么状况?闻声,一众御医顿时全部傻了眼,按理说明溯应该在思考撒,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打呼?

    明溯确实是有些累了,昨晚喝高了与新任手下荒唐“集训”了半宿,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之前之所以精神勉强,却是因为吵闹不休,这不,一安静下来,顿时犯困与周公下棋去了。

    “少傅,少傅……少傅!”感觉明溯应该是“想”睡着了,何莲顿时恼羞成怒。亏得自己还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不想却是没心没肺的就这么先睡了。

    为甚么要用个“先”字呢?何莲也觉得自己这个逻辑似乎有些问题,明溯不先睡,难道还要等她一起睡?

    不过何莲此时已经顾不上去想逻辑这么深奥的问题了,因为明溯的确是睡了,而且那呼声正越来越响,片刻功夫,屋顶上瓦片都似乎要被那声音给震得颤抖一番。

    迷迷糊糊之间,明溯觉得自己似乎是回到了二千年后,好冷啊,怎么连个空调都没开。陡降十度的痛楚不是一般人能体谅的,至少那些长期坐着专车的冒号们是无法领略到气候给世间万物带来的影响。

    还有,那电视怎么还开着,在众人连推带喊之后,鼾声终于稍许停歇了片刻,明溯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儿,眼前似乎是在上演古装戏嘛,还有那些人,怎么说话都怎么奇怪。

    五d电影明溯可也算是看多了,可如此真实的感受却是头一遭,幸好还有这么一点微弱的差别,终于让明溯意识到原来这已经到了大汉帝国的时代。

    或许是前一阶段精神崩得太紧了,突然松下来有些不习惯?反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最近明溯总觉得自己特别容易疲劳。比如说现在,突然被吵醒了之后,明溯觉得自己的心情糟糕透顶,一股强烈的起床气顿时就发作了出来。

    “吵甚么吵,不是让你们安静一点么……睡个觉都不得安稳,说你呢,你有点素质好不好,不知道别人睡觉时不要吵闹么……还有你,看甚么看,再看将你眼珠子剜下来……老孙头,好歹老子看你比较顺眼,怎么跟这帮人一起胡闹呢?”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明溯忿忿地一个个指责了过去,似乎面前这些人都是破坏自己美好梦境的罪魁祸首,当然了,何莲也不能例外,谁叫在场诸人之中,就她一个人眼神最为奇葩的呢!

    按理说,现在大家一致的眼神都应该是呆滞,可何莲除了呆滞之外,其中却是混杂了忿怒、惊诧、莫名诸多情绪,这让明溯感觉特别的不爽。

    当然了,最让明溯不爽的就是自己竟然趴在地上睡觉,而那具尸体竟然可以躺在榻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外加不尊重本侯撒!好在尸体不会说话,所以明溯也没必要去与它过分计较甚么。

    发泄完怒火之中,明溯怏怏地转了过去,随手就将那具尸体踹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才慢慢地滑落在地上。

    “二兄啊!”就在明溯准备躺下去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何莲这才醒悟过来,转瞬,一声刺破夜空的尖叫突然传遍整个皇宫。

    望着那凄惨得如同死了老公一般的女人,明溯坐在榻上,眨巴眨巴眼睛,方才想了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我勒了个去,这次算是玩大发了。明溯脑中激烈地思忖着对策。

    就在何莲一脸的怒气,准备扑了起来的时候,明溯却是淡淡地对那孙御医吩咐道:“老孙头,你去找一柄长刀过来……直剑也行,不过不能是铜质的。”虽然明溯配用的也是长刀,可进出皇宫,未得允许之前,自然早就解下挂在盛化门外了,所以这时候明溯只能让那孙御医去想办法了。

    至于裴御医等其余诸人,明溯则是连番地指挥他们端进来火盆,将木炭吹得通红,何莲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去寻找一堆手指以下粗细的竹竿。

    尽管满肚子的疑惑,可明溯此时却是满面的严肃,外加凌冽的杀气,不消说一帮子老御医,就是那本来正处于火山爆发边缘的何莲,亦是不由自主地移步出去了。

    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材料准备齐全之后,明溯慢悠悠地将刀剑一起放在火上熏烤了起来。

    说实在,孙御医倒也谨慎,虽然明溯说的是刀剑皆可,不过他还是各寻来了几把。原因很简单,甚么是铜质的他也不清楚,毕竟他的专业只是治病救人,那些杀人的家伙事儿就与其无关了。

    仔细地将其中青铜、紫铜、黄铜甚至还有那白玉、翡翠制成的兵器全部摒弃了出去之后,余下几柄堪堪可以使用的全被明溯架上了火炉。

    也是明溯没有吩咐仔细。这个时代,许多兵器,尤其是配剑,大多是权贵们装饰的物件。也幸好那孙御医会办事,换了其他人,估摸着一听说侯爷要找佩剑,那指不定就将宫中的玉剑饰品全部都捧了回来了。

    片刻过后,明溯终于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外科医生的经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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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汉介绍:
鬼谷传承,纵横谋主,美女入怀,名将归囊,小兵大将,人鬼情深……随着情节的展开一一各显风流本色。
盗寇蜂至,民困潦倒,狼烟四起,且看主角如何于夹缝中偷得一线生机,最终湮灭三国群雄,篡弑汉室……
徐庶守宅,典韦开矿,张机医护,蔡琰主内,刘宏成了大舅子,诸葛亮、庞统要从小培养,赵云堵在家中……曹操的资历浅了些,老袁家乃生死大仇,刘备更有杀叔夺弟之恨,当然了,最惬意的还是阳谋玩死诸多一流大将。
本书完本字数预计350万,目前正处于第四卷波澜壮阔的高潮期,第五卷将结束所有情弑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弑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弑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