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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世子妃全文阅读

作者:闻人十二     神医世子妃txt下载     神医世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意外

    罔虚峰上,卿黎在高荏的带领下很顺利找到了断肠草。

    这东西确实是剧毒无比,不仅周围十丈内寸草不生,脚下土质黑乎乎一片,便是峭壁之上吹来的阵阵劲风都带了点丝丝腥臭味,不寒而栗,看不得半点生机活力。

    卿黎数了数,一共十七株,与她几年前来时看到的不差分毫,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一个前来采摘过。

    唇角微微一勾,卿黎从随身带着的黄梨木药箱中找出了一副手套。那手套面子是小鹿皮做的,内里则是用蜀锦衬着,绵软丝滑,戴起来一点不硌手,很舒适。

    平时卿黎总会自己栽花弄草一番,戴上手套便不会伤到,而这断肠草毒性又大,不能空手触碰,要连根整株挖出,还得用白玉石盒保存,不可谓不是严苛之至。

    悬崖边上的风猎猎作响,打在脸上有点疼,顶着青天白日之下的毒辣日头,就像在火海风刃中游弋,和以断肠草发出的丝丝膻腥味,让高荏有种莫名的躁动。

    这是一种属于武者的直觉,她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诡谲的味道。

    高荏的眉心几不可见地一皱,对着那个立在风口的单薄身影喊道:“卿黎,快一点,这里不宜多呆!”

    呼声逆风而上,很快便被吹散,而卿黎还在专注断肠草的采摘。

    高荏见此,无奈摇了摇头,幽叹一声便环视着这片峭壁。

    她从小在山中长大,几乎把每一个山头都跑遍了,然而这里却是师父交代过不许踏足,只因此地长了很厉害的毒草,如果不慎沾上了,便可能命丧九泉。

    师门中人牢记着教训。从不靠近,而她也只是有一次好奇,便远远看了一眼。

    却不想。这处被奉为禁地的所在,竟被卿黎误打误撞来过!更想不到。这里的致命毒草还能成为疫病药引,救人性命!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由天意,若非当初她不曾贪玩来过这里远远看上一眼,卿黎现在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寻来吧。

    高荏莞尔失笑,靠上了一棵白杨,环胸站着,仿佛进了入定状态,甚至连卿黎走到她身边也没有发现。

    “阿荏。该走了!”卿黎好笑地推了推她的肩膀。这个时候还能发呆,该不是从前装睡成了习惯?

    高荏一惊,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望向悬崖边,发现那里的断肠草也只是少了几株,便指着道:“你不多采点吗?还有剩的。”既然有用,大可以全部拿走,这么毒的玩意儿,说不定留着还是个祸害呢!

    卿黎淡笑着摇了摇头,拍拍已经盖上的药箱。道:“我们医界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寻物采药都要留上一线。普通草药如此,天材地宝更甚。若是一次性全部采光了,那这一块以后绝迹了,怕是再也寻不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是慢慢走下山崖。

    陡峭的山壁让这条布满石砾的窄道更加难走,若是不扶着道旁的几棵树木,极有可能失足滚落下去。

    或许是已经采到需要的东西,卿黎心情放松下来,急着下山的同时也多说了几句话:“断肠草虽是毒草,但存在异常稀少。又加上繁衍速度极慢,与那些天材地宝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这次我只是用来做个药引。采摘足够的量便可,剩余的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至于此物歹毒无比。到底是用来救人,还是用来害人,那就因人而异了!

    卿黎轻声笑着,在前面先行,却突地察觉到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有了些微不同,原先上扬的嘴角僵在了原处。

    她依旧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在前面走着,耳朵却一直注意着身后的人。

    高荏是练家子,轻功不错,所以走路的时候很轻盈,比起普通人粗重的脚步声来说轻浅了许多。而现在她听到的,却是一种若有似无的极低摩挲,就好像是擦着地面飘过,几不可闻。

    通常这种情况,只有轻功真正登峰造极之人才才能做到,高荏明显差了火候。

    卿黎心中一颤,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的,她身后那人也停了下来。

    静谧的山中,只有幽幽蝉鸣鸟叫,再无其他。

    卿黎的右手不由地抚上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是爷爷早先给她备着防身的,削铁如泥,绝对是一把神兵。

    只可惜,再好的兵器,遇上不会使用的主人,也只有黯淡的结果。她不会武,这把匕首也只能吓唬吓唬别人了,对于身后那人,简直小儿科!

    既然来了,无论是敌是友,反正总要交手的。

    卿黎暗暗吸了口气,从容转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劲装,黑色的长靴。清一色的纯黑,将这个人紧紧包裹着。削瘦高挺的身姿,满身死寂的气息,每一点都在彰显着他的不凡。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面上那一张闪着寒光的银色面具,在满身纯黑之下,这一抹银白让人觉得异常刺目,那一双熠熠生辉的黑亮眼眸中沉寂如渊,却又略带浑浊。

    卿黎猛地一杵,背靠上身后一棵云杉,满目错愕。

    毒妖夙莲……

    几乎第一眼,她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个如同鬼魅一般的黑衣人,压抑到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喘不过气,武功高深莫测,还有那双和毒蛇一般阴冷的眼……

    从惊怵中回过神来,卿黎扬起一抹淡笑,“夙莲前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呢?”她神情之间一派轻松,全没有半丝紧张或是局促不安。

    不是她对夙莲并不畏惧,只是,在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杀人不眨眼的人面前,她的反抗就是九牛一毛,毫无作用!

    子芽和王搏都不在她身边,高荏如今不知去向。夙莲若是想对她不利,那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恐惧不安。徒给自己找罪受?

    更何况,夙莲虽说行事乖张。按着自己的喜好,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她自认为与他没有半丝瓜葛,还有什么好心虚的?

    夙莲的黑眸一亮,在喉口“咕”地发出一声诡异的笑,那笑声沙哑低沉,带着一种沧桑之感,更是让人满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卿洛的孙女。确实有几分意思……”

    她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夸奖吗?卿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前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她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心里却盘算了许多。

    夙莲的出现太诡异了,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高荏,刚刚明明还在和她说话,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悄悄环视着周围的环境,重重叠叠的青翠树林,根本无法辨识身在何处,还有一条小道通往下方。

    好像,和来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夙莲一阵大笑。上前欺近了几步,那双墨黑的眼睛紧紧锁着卿黎,一边可惜地摇头。“女娃娃,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要知道,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听似轻松的语调,用他独特的沙哑嗓音说出来,直让人不寒而栗。

    卿黎眉心皱了皱。

    这样的声音,她当然听得出来,是用变声丸改造过的。根本不是他原来的声音!也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世人从来不知道夙莲的真正身份究竟是谁。

    而至于他说的将死之人……

    卿黎嗤笑一声。“前辈真会说笑!卿黎自认身体康健,又极重养生之道。就算无法长命百岁,古稀耄耋之年也不是不可能,何来的将死之说?”不动声色地打着马虎眼。

    夙莲的眸子一滞,又是一阵狂笑,戴着银面具的脸又凑近几分,那属于金属的寒凉瞬间扑面而来,“卿黎,你可知在道上,你的一条命值一百万两?”

    “原来我的命这么值钱!”自从凌千墨起了对付她的心思,再加上有些小人从中作梗,她也从夕颜那里收到不少消息,确实是有人要她的命了。只是,这一百万两,还真是大手笔啊!

    她狐疑地觑了眼夙莲,调侃笑道:“难道前辈也改行了,想靠这些发财致富?”翦水双眸中还带着隐隐的狡黠,她又上下打量一番,啧啧道:“前辈一手毒术天下无双,光是靠此做的买卖都数不胜数了,若是这样都能手头紧,恐怕我们卿家也该倒咯!”

    她玩笑似的言辞令夙莲眸中兴味愈发浓郁,沧桑诡谲的笑声惊起一树栖息的飞鸟。

    不得不说,这个丫头确实很聪明!

    他从不按套路,也从来不喜欢与那些中规中矩的人打交道,卿黎现在这样的跳脱思维,正是对了他的胃口!

    只是可惜了这么个有趣的女孩……

    夙莲眼中迸射出两道精光,下一瞬,双手便扼上了卿黎的脖子,纯黑的皮质手套生冷而滑腻,正是出自一条黑色大蟒,还隐隐带着一丝腥臭,就如方才在悬崖边闻到的那股断肠草的气味一样……

    卿黎也没想到他说出手就出手了,脖间紧致的感觉让她小脸涨红,却还不忘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二话不说朝夙莲的腕上割去。

    锋利的刀刃划破厚实的手套,划破下方的皮肤,夙莲的手一时松动,下一刻,卿黎便如同滚皮球一般哗啦啦顺着山径而下,只有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还带着隐隐寒光。(未完待续)

    ps:抱歉,今天事情很多,手头也没有存稿,所以更新晚了,请各位见谅。接下来几个月十二会越来越忙,但十二还是会尽量保持更新的!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一百零七章 争吵

    夙莲无视了滚落下去的白色丽影,眸光怔怔地盯着足下那把小巧匕首。

    简单的匕身,只在尾端镶嵌了一颗红宝石,刀柄上用鎏金烫了一个“黎”字。

    夙莲的眸光闪了一下,似乎原先有些浑浊的双眼片刻清明,但只是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原先的一片幽深。

    他弯下身捡起那把匕首,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陡峭的山路上到处是碎石砂砾,就这么滚落下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夙莲的脚步比原先沉重了许多,方才被划伤的部位流出斑斑血丝他也毫不理会,只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急躁不安。当渐渐看到路边的血迹,才全身一怔,发了疯般地冲下去。

    半山腰处一片相对平坦的草地上,卿黎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月白色的丝绢已经被鲜血染红,颜色甚至在不断地加深。

    黄梨木药箱摔碎在一边,各种瓶罐药材洒了一地,可她用来储放断肠草的白玉石盒却依然被紧紧护在怀里。

    夙莲的瞳仁突地缩了一下,像是被眼前这场景刺激到了,正打算上前一步,却突然闻到一股膻腥的骚味,那是属于狐狸的气息。

    “喵!”一声尖利的刺叫从不远处响起,阻挡了夙莲的步伐。

    只见雪灵狐正领着一群白狐走来,腥臭的气味冲天,每一只都如刺猬一般竖起了全身的皮毛。

    “喵!”雪灵狐瞪着夙莲,张开嘴露出它尖利的牙齿,似乎在恐吓他,而它身后的那群白狐,也都以它马首是瞻,围成一圈将卿黎围在其中。

    “雪灵狐……”夙莲喃喃地说道。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当看到它正在一点点舔舐着卿黎的伤口,又突然松了口气。

    将匕首收入怀中。夙莲只对雪灵狐和那群白狐微微颔首,而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最终也仅仅留下来一串黑色残影。

    “喵!”雪灵狐又叫了一声,周围紧紧围着的白狐群都分散成一个大圆圈,把雪灵狐和卿黎留在了中间。

    而雪灵狐则一点一点对着卿黎身上的伤口不断舔舐着,原先血流不止的狰狞创口很快不再流血,又慢慢愈合。

    阳光渐渐被天边吞噬,纵然是盛夏,夜里的山中,温度还是异常寒凉。卿黎依旧昏迷不醒。而雪灵狐则像是焉了一样,胖胖的身子窝在了她的怀里,周围也同样窝着几只白狐给她取暖。

    漆黑的夜空寒星点点,惨淡的月光下,卿黎煞白的脸更像是透明了一般,身上月白色裙衫也是血花点点,鬼魅而妖异。

    “卿黎!卿黎……”高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昏黄的火光渐渐飘来。

    雪灵狐拱了一下脑袋,睁开惫懒的双眼,朝那渐渐飘过来的火光望去。

    “喵!”雪灵狐对着夜空叫了一声。而高荏的叫喊也在这时戛然而止,立刻顺着声源而来。

    当看到卿黎昏死在草地上,满身鲜血。周围瑟缩着几只白狐时,高荏的脑子轰的一声巨响,连忙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卿黎!卿黎……”高荏拍着卿黎惨白的脸颊,触手冰凉的温度让她全身一颤,直到感觉到她鼻下淡淡的呼吸,才算松了口气。

    目光落在那只懒洋洋的雪灵狐身上,高荏的眼中霎时一酸,“谢谢你……”她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得懂,但若不是它。卿黎定然活不成了!

    寒夜之下,高荏将卿黎背在背上。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而她们的身后。一只白狐也在步步跟着……

    ……

    滁州城的知州府,应天海在堂上急得团团转,而他的小女儿应月和应夫人也是不安地坐在一边。

    “娘,大姐姐为什么还不回来?”应月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一旁愁眉紧锁的应夫人。

    自从上次大姐姐和爹娘说了几句话,她这几天都能吃饱肚子了。虽然很少能够吃到肉,但和以前食不果腹比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她知道这些都是大姐姐交代的,可是这几天都看不见她了,如果再见到,是不是自己可以吃的更好?

    应月年纪小,也只是在意这些小事情,所以这几天都很期待见到卿黎。

    应夫人一滞,看了眼着急的应天海,抚摸着应月的小发髻,柔声说道:“月儿,世子妃上山采药了,暂时还回不来。”

    “可是她已经走了四天了!不是说最多三天就能回来吗?”应月咬住不放。自从上次吃了一只鸡腿,她再也没有开过荤腥,真是馋死了!

    她的小心思瞒不过应夫人,应夫人也只能为她心酸一把,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又是恰恰地戳中了应天海的心事,更是让他不安的心情急躁起来。

    “月儿,罔虚峰这么大,世子妃暂时迷路了也是正常的,也许,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不要急,慢慢等等好吗?”

    应夫人轻声安慰着应月,眼睛却是飘向了应天海,她这些话看着是说给应月听,其实也是在安慰应天海。

    世子妃身份尊贵,若是在滁州出事,老爷难辞其咎,偏生这回世子妃为了省事,又为了给城中留下足够的人手,只带了高姑娘一起,到现在都没有给个准信,可不是急死人吗?

    何况,之前许诺过的五天之内将救援物资运来,现在都没有消息,城中的粮食已经越来越少了,百姓已经暴动,老爷最近殚精竭虑,她看得也心疼。

    应月嘟起了小嘴,小手攀上应夫人的脖子,嗫嚅道:“娘,我饿……”

    话还没说完,应天海就愤怒地将桌上一只瓷杯摔在了地上,指着应月骂道:“饿饿饿!你一天到晚除了吃还能干什么?不是刚刚吃过早饭吗?现在又饿了!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出去帮帮忙,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有什么用?废物!”

    应天海是气急了,本来就为眼下繁琐的事劳心费力,自己的女儿还不知道体谅一番,见天地喊饿!他这个做爹的还没吃东西呢!

    应月对上应天海的黑脸,“哇”的一声哭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在应天海耳朵里越来越刺耳,可应夫人却听得肝肠寸断。

    就在应天海受不了,打算继续骂一通的时候,应夫人也恼了,“你骂月儿做什么?她才七岁,什么都不懂!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种苦?你让她去帮忙,万一被传染上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还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梗着脖子骂道,眼中就淌下了泪,将应月揽入怀里,“我可怜的女儿啊,真是命苦啊!吃不上一顿饱饭不说,爹爹还不疼你!我们娘俩怎么这么命苦啊!”

    呜咽的哭泣听得应天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就这个死婆子能做的出来了!

    应天海气得手指直颤,指着应夫人,破口大骂:“你这个蠢女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疼孩子!世子妃都能不顾自己安全亲自去采药了,你这女儿还能比她矜贵?——我养条狗都比她有用,至少狗吃了东西还能看门,她这个废物就只会浪费粮食!”

    应夫人目瞪口呆听他说着这些诛心的话,觉得胸腔内血气翻滚。

    这些年,她跟着老爷,里里外外伺候着,除了只生了个女儿,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他,如今,却是被骂蠢女人!自己的掌中宝女儿还被她亲爹说连狗都不如,她哪里还能继续忍气吞声?

    “你才是蠢货!”应夫人放开应月,“蹭”一下站起来对上他,目眦欲裂,“我的女儿,我当然是疼的,哪里像你,对她不冷不热当成外人似的。就算世子妃再金贵,在我眼里,谁都比不上月儿!”

    “你还说世子妃怎么好,我跟你说,那小贱人早就跑了!说什么物资五天就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分明就是自己吞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把现在滁州这烂摊子交给你,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就你还被蒙在鼓里,傻得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是气坏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女儿,也没记起来卿黎是奉旨前来的,若是临阵脱逃,她定然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只把所有的罪名都安给了人家。

    应天海听得一滞,当意识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正要狠狠教训一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原来应夫人是这么想的啊!在下真是失敬了!”

    冷厉的话,让正在争吵的两人停了下来,就连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应月也睁大眼望去,只见刘俊紧握着双拳,一双眼瞪得贼大,恨不得将堂中那个女人生吞活剥了。

    应夫人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就躲在应天海的身后,而应天海到底还是顾念着多年夫妻之情,知道现在夫人惹祸了,上前拱手道:“刘副统领,内子见识短浅,整天疯言疯语惯了,别放心上,在下向刘副统领赔罪了!”

    说着,长揖在地,深深赔了个礼。

    刘俊连让开,冷哼道:“应大人这礼,在下可真是当不起!你要赔罪,还是去对世子妃赔罪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围堵

    刘俊黑着一张脸,目光还是不肯放过应夫人,恨不得把她片片凌迟了。

    世子妃费心将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城中疫情都已经有了明显的控制,她都不顾安危去了罔虚峰上,那山路陡峭,如今音讯全无,早让所有人都捏了把汗了!

    眼前这些人,就是不担心也就算了,可是这般反咬一口混淆视听,还颠倒黑白无事生非,硬是把屎篓子往人家头上扣,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刘俊实在是气不过,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妇人,他不屑动手,现在早就上去扇她两个巴掌了!

    可是就这么放过她,那也是不可能的!

    刘俊冷哼一声,“应夫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定是神通广大,对如今滁州大事尽在掌握之中了吧!在下实在是甘拜下风,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说着,作了一揖,一边笑道:“应大人这么高风亮节,又有应夫人这个贤内助,可谓如虎添翼,一个小小的病疫哪里还在话下?待在下禀告陛下,定会给两位好好封赏的!”

    刘俊说得意味深长,将两人惨白的脸色看在眼里,心里总算好受了些,但那股窝火还是没能消散。

    应天海羞愧地满脸通红,回头狠狠瞪了应夫人一眼,更是把她看得浑身一颤。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顿时一阵后怕,干脆两眼一插昏了过去。

    “这么容易就晕了?”刘俊嗤笑一声,淡淡扫了一眼,应天海甚至都不敢上前去扶夫人,只得命人将应月和应夫人带下去。

    应天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瘦削的身形在风中摇摇欲坠,忙拱手赔礼道:“刘副统领。内子无知,冲撞了世子妃,在下替她赔罪了!——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个无知妇人,刘副统领可别计较。在下日后一定多加管教,还望多多海涵!”

    很有诚意又很有道理的话,从前的刘俊也是这么想的,若是以前听了,他定然附和着。

    可是自从见识过世子妃和高姑娘,他早已经将那种迂腐念头弃若敝屣了!如今更是容不得别人说她的半点不是,眼下也不打算息事宁人。

    正准备出言恶心他们几句的时候,门口一个护卫却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人!大人!九皇子来了!如今在城门口被百姓围堵住了!”

    应天海和刘俊纷纷一愣,对视一眼,暂时也将方才的事揭了过去,立刻出府朝城门口迎去。

    应天海心中疑惑不已。

    皇上早先就传来了消息,交代了世子妃会来滁州,可是并没有提及其他的,九皇子殿下现在怎么不请自来凑热闹了?

    就算他地处偏僻之所,但对于朝堂之事还是有点眉目的!

    像皇上诸多儿子中,仅仅太子和三皇子平分秋色,而其他皇子可以说是籍籍无名。

    这九皇子也还算是有点名声。然而那名声无非就是说他容颜无双,俊眼修眉,是宫中之人乃至京都所有人公认的水墨第一的美男子。

    听说他平时十分注重养生之道和外在形象。涂脂抹粉的事儿也经常干,用朝臣的话来说,便是个不成器的!

    应天海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来面对这位皇子,其实自己心里对九皇子也是万般不待见。

    一个皇子没个正行,见天胡天胡地,成何体统?

    但奈何人家出生好,他就是腹诽也不能有不敬之处。

    如今滁州瘟疫横行,像九皇子这般千金之躯,沾上一点点的小病小痛。那都是灭顶之灾,他实在供不起这尊大佛啊!

    听闻九皇子被民众困在了城门口。应天海霎时急得冷汗涔涔,脚下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现在滁州粮食少得可怜。朝廷派下来的物资久久未到,山中野菜乃至草根树皮都被挖了出来,只要从城外来一个人,那些灾民一个个都能把眼睛看红,恨不得把他们身上能吃的都抢下来!

    再这么下去,指不准他们不久就要开始食人肉了……

    这种事在百年之前就曾经发生过,那是史书上记载过最残酷的一场战役。

    前朝悯帝手下的上元大将军遭围堵被困幽州,一月之后弹尽粮绝,万般无奈下只能烹杀活人,先是小孩妇孺,再是老人伤病,最后是上阵兵士,生生熬了三个月,还是缴械投降了。

    应天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状况,可是照如今的情势发展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手下早就已经偷偷禀报过,那只大焚炉里的残渣,每天都有人去捡拾,他就算是感到不寒而栗,此时也权当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去了。

    而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九皇子这个小祖宗还来捣乱!

    应天海真是欲哭无泪了……

    两人带了一群护卫前去城门口迎接,正如应天海想的那样。

    一群群的流民涌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上去,吵闹不休。

    滁州城的守卫都在帮着阻挡,而那围在中间的两匹高大马匹之上,两个少年正在手足无措地观望着。

    只见一匹雪白的马上,一个青衣款款的少年,有气无力地坐着,手下拉着缰绳,尽力控制已经有些烦躁的坐骑,那无双的金玉容颜,让人过目不忘,此刻更是盛满了惶恐不安。

    而青衣少年身边,是另一个灰衣锦袍的俊秀少年,比之青衣少年的柔美来说,容貌硬气了许多,虽不及前者倾世花容,但也是一个翩翩少儿郎。

    他的神色间焦急忧虑,也是对眼下情形束手无策,两相对视之间尽是无奈。

    两人身后,就是一大队的车马,护卫脸上疲惫万分,都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怠,好像是赶了好几天的路。

    应天海一咬牙,对着那正在维持秩序的城守做了个手势,霎时,长剑挥起,伴着一声尖叫和鲜血四溅,剑起刀落,一个脑袋骨碌碌滚落了下来,赫然便是方才手爪已经触碰到少年衣角的流民。

    “啊!”

    惊慌的吼叫声响起,众人再不敢上前一步,哆嗦地瑟缩在一边,双眼赤红,眸里除了仇恨便是绝望。

    应天海无声叹息了一下。

    若是不用这种杀一儆百的方法,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管制他们了。

    “啊——啊——啊——!”

    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分散过去,只见白马上的青衣少年捂着眼睛一阵狂叫,若不是身边那灰衣锦袍的少年扶着,恐怕早就已经摔了下去了。

    应天海嘴角抽了抽,连忙上前说道:“下官应天海见过九皇子!”这个俊美无匹的青衣少年,长得此般绝色,一定就是那人称第一美男子的九皇子了。

    凌千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全身哆嗦着,也不理会应天海的打招呼,只死死抓着身边景轩的胳膊。

    景轩苦笑一下,只好在他耳边小声安慰,一边笑道:“你这个娘娘腔,不仅长得像女人,连胆子也这么小!”

    凌千柯美眸一瞪,葱白纤长的手指指着景轩的鼻子骂道:“啊呀呀,你这个黑炭!你胆儿肥,那你手抖什么?”说着,不忘看着在他胳膊上的一只颤抖的手掌。

    景轩一滞,脸上划过一道红晕,清咳了两声不予作答,下了马朝应天海努了努嘴,“行了,做正事吧!”

    “扶我下来,腰疼……”凌千柯趴在了马上,一动都不想动。

    这一路从京都赶过来,他都要被折磨死了,现在来了这里还受这种惊吓,他是招谁惹谁了!

    景轩嘴角直抽,瞪他一眼也只好下来将他扶下马,一边哼道:“看在你以前这么费心帮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凌千柯得意地一扬眉,顺着景轩的胳膊下了马,脚上一阵酸软,只好攀着景轩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水晶镜,对着脸上照了照。

    这水晶镜是贡品,比铜镜不知清晰了多少倍,而凌千柯看着水晶镜中蜡黄的脸色,还有乌黑的眼下和憔悴的面容,哪里有往常风.流潇洒恍若仙人的形象?

    “啊——!”凌千柯捧着水晶镜哀嚎不已,响彻天穹的声响刺得人耳膜一痛。

    “呜呜,黑炭啊!我毁容了!哎呀呀,我不活啦!”他一边嘤嘤哭着,一边把鼻涕眼泪往景轩身上擦,双手握拳在他身上一通乱捶。

    景轩额上的青筋跳了两下,一脸的嫌恶,倒是没有把他推开,只是厉声喝道:“给我闭嘴!毁容了就回去老实呆着,别出来祸害别人!”

    凌千柯一滞,还真就安分了,瘪了瘪嘴继续攀着景轩的脖子,一边还活动着酸软的腿脚。

    应天海和刘俊纷纷呆愣,不说九皇子行为举止跳脱随意,皇上都拿不住他,如今居然被这么一个俊眉小郎君治的服服帖帖,百依百顺……

    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应天海忙低下了头。

    这些事可不是他应该管的,他没看到,没看到……

    景轩察觉到身边人诡异讳莫的神情,眉间一锁,把那软的没骨头的人一把推出去,“能站就站着,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扭扭捏捏,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哎呀呀,你敢这么说小爷!”凌千柯美目一圆,正打算教训一下,一斜眼见到那些人好奇的眼神,连忙止住了,干咳两声,“咳咳,应大人免礼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失口

    总算是想到他了!

    应天海松了口气,一直躬着的腰直了起来,讪笑道:“不知九皇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巴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小祖宗送出去!

    瞧瞧这模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现在还掏了块翠绿色手绢对着镜子拭汗,哪有一点大丈夫气度?哪有一点皇家风范?

    应天海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可惜自己毫无立场,只得眼不见为净,低眉敛目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凌千柯像是没听见应天海的话,鼻头翕动嗅了半晌,蹙眉问道:“你们这怎么有一股烤肉的味道?不是说连饭都吃不上了吗?”

    那天在朝堂上听了皇帝的决议,凌千柯还特意去找丞相了解了一下滁州情况,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谱儿,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嘛!

    应天海的脸色一僵,长叹一声道:“滁州瘟疫肆虐,得病而亡的尸体若是不处理便会更加促进病疫传播,下官……下官只好把尸体都烧了……”他咬牙说出这些话,心情非常沉重。

    凌千柯脸色一白,胃中酸水翻滚,拿起那块翠绿绢帕就捂住了嘴,撑着白马一阵干呕。

    景轩同样一惊,悄悄攥紧了双拳,深吸几口气平复着心情。

    见凌千柯是完全没有心思应付应天海了,景轩只得上前拱手说道:“应大人,客套话便不多说了,我们这次前来正是运送了一批粮食,希望能够暂时解除滁州的燃眉之急。”说着,手一挥,身后几辆大车缓缓驶来。

    应天海惊喜过望,一时都忘了反应。而那些方才被吓得躲到一边的流民一听有粮食,霎时又不怕死地蜂拥而上。

    “别抢,每个人都有!大家不要急!”应天海回过了神。连忙让手下的副将们维持好秩序,自己则走上前双膝跪地。眼泪汪汪说道:“臣应天海,多谢皇上体恤,皇上隆恩浩荡!”

    周围百姓一看大人都跪下了,也纷纷跟风下跪,呼天抢地道:“多谢皇上体恤,皇上隆恩浩荡!”

    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既然九皇子亲自押运粮食过来,那定然是皇上派遣的。之前对于皇上不闻不问而产生的怨气刹那间消散了一半。

    凌千柯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是自己的身份无意中误导了他们。

    这件事和父皇可是没有半个子儿的关系,谈什么皇恩浩荡?

    景轩也是听得黑了一张脸,冷哼道:“这粮食是民间自发筹集的,甚至都没动用国库一分一毫!你们莫要谢错了人!”

    言下之意,他们口中声声说着的皇恩深厚、福泽延绵,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他们心里所谓的明君,如今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在皇宫享受着,根本没有体会到百姓的疾苦,甚至连最基本的爱民之心都没有!

    景轩非常不满!

    卿卿被派来滁州的事早让他对皇帝深恶痛绝了。现在自己集结段家卿家和景家财力筹集来的物资粮食,还要白白将好处给皇帝送去,白给人家做嫁衣!

    凭什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凌千柯一听景轩说的这话。心中猛地一沉,连方才胃中翻滚的感觉都忘了。

    见方才还泪流满面的民众瞬间呆愣地杵在原地惊疑不定,他心里早把景轩骂了好几遍,一边瞪着他,一边骇笑道:“哦哈哈哈,瞧他说的!父皇怜惜诸位所受磨难,特地召集了权贵商贾为诸位募捐,好尽一份绵薄之力。这小哥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同胞的心意,所谓众志成城。正是如此了!——哈哈,礼轻情意重。情意重啊!”

    他笑着将话圆了过来。

    百姓这么一听,方才心中的疑虑膈应便一笔带过了。更是感激涕零道:“人间自有真情在!我们是没有被抛弃的!”

    “是啊,皇上如此别出心裁,实在爱民如子啊!”

    “吾皇万岁!万岁!”

    ……

    凌千柯松了口气,笑着走到景轩身边,在暗处狠狠掐了他一把,怒道:“你这个笨蛋!差点闯祸了知不知道?”

    居然在外诋毁父皇!刚刚那话,若是被有心人告上去参一本,不说景轩一人,便是整个景家都会被带累的!

    景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同样瞪回去,“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那东西明明……”

    “没有明明!”凌千柯忙出声打断,“事实便是如此,父皇爱民如子,一颗拳拳之心系天下苍生,想着法儿给灾民们鼓励,祝他们早日摆脱苦难,这就是真相!”

    他说的那样郑重其事,而景轩也在他那双精致的丹凤眸中看到了坚定和无奈,顿时脑中轰地一响,想通了一系列的事。

    他刚刚愤愤不平,不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转赠他人,这是人之常情,可对象既然是皇帝,那就不一样了!

    那个人,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存在,他就是规矩,他就是威望!无论做的事是对是错,在别人嘴里说出来,那也必须是对的,必须是好的!

    没有人可以和他争功,也不能有人比他德高望重,否则,便是给自己惹祸上身……

    景轩身子一僵,也瞬间觉得阵阵后怕。

    “看来,我在人情世故上还是差了很多火候……”他苦笑地自嘲,又转向一旁的凌千柯,狐疑道:“你……”

    凌千柯无奈地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没办法,在那个地方,有些事必须明白,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深宫大院,太糊涂了死得快,太明白了死得更快!

    所以,为了明哲保身,他大多情况下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应天海将所有的情形都看在了眼里,倏地眼前一亮。

    原来九皇子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废物啊……

    他笑着走上前,搓了搓手道:“九皇子,多谢您特地来一趟了!可是您看。如今这滁州城实在无法呆,您身娇肉贵,若是染上些不好的……”

    应天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依旧不忘初衷,“要不。九皇子还是出城吧……”

    凌千柯闻言柳眉一扬,下一刻就没骨头地倚到了景轩身上。

    景轩这半年来个子窜得很快,如今已是比他高了一个头,而凌千柯则是刚刚好靠在景轩的肩膀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哎呀呀,应大人啊!你看我这累得,哪里还有力气出城啊?你怎么忍心把我往外赶呢?”

    说着,拎起翠绿色的手绢就沾上眼角。泫及欲泣,“呜呜,黑炭啊,你看我怎么这么不受待见呢?应大人连留都不肯留我呢!我怎么恁的命苦啊?”

    就你还命苦?

    景轩嘴角直抽,应天海则额上猛地淌汗,连连摆手道:“呵呵,九皇子说笑了!下官是担心九皇子身体,不过既然九皇子不介意,下官立刻安排九皇子的下榻之处!”

    这还差不多!

    凌千柯得意地挑了挑眉,一转头看见景轩愁眉深锁。心下也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干脆一起问了出来,“应大人。世子妃不是前几日就来了吗?她现在人呢?”

    应天海一滞,眼睛转了转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轩见状心中大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

    崎岖小道之上,高荏吃力地背着卿黎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几乎都要摇晃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们的身后,一直肥嘟嘟的白狐紧紧相随,也是走一步歇一步的状态。

    “阿荏,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卿黎气若游丝,费力说着。只觉得全身冰凉,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记得自己滚了下来。巨大的疼痛让她几乎在那一刻便失去了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高荏的背上。

    虽然身上还是酸疼难耐,但好在伤口在雪灵狐的舔舐下都愈合了,如今便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还有就是磕碰出的淤青。

    她不知道高荏背着她走了多久,但她这样一个身强体健又身怀武艺的人都能累到这等地步,也能可见一斑了!

    高荏笑了笑,“你连说话都吃力,还想自己走?算了吧,我没事的!”说着,又喘了几口,继续步步走去。

    卿黎还是心中过意不去,又猛地咳嗽起来,将高荏吓得连忙将她放下,急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淡淡摇摇头,拿起高荏的手腕便把脉起来,眉间也渐渐蹙起,“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从暗兜里拿出一只瓷瓶,倒了倒却发现已经空了,一时无奈地笑笑,“看来我真应该翻个黄历,出门不利啊!”

    高荏也被她的玩笑逗乐了,靠在树旁兀自调息,而雪灵狐也见机蹭到卿黎身旁,像只猫咪一般撒着娇。

    “谢谢你了!”卿黎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抚着它柔亮温软的毛发。

    想起昏迷前的种种,她不由万分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两突然走散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先于高荏走了几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夙莲就取而代之了?

    高荏神情凝重,幽幽叹了口气,“据我所知,应该是有人设了迷阵,而你又恰好进入了其中,所以才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能设置这么厉害的迷阵,简直与师父的本领都不相上下了,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

    高荏歪着头想了想,问道:“你在迷阵里遇到了什么?怎么就摔下去了?”(未完待续)

    ps:各位订阅的朋友,非常抱歉。十二最近被身边的一堆麻烦事忙得焦头烂额,偏偏又犯了肠胃炎,连牙也坏了,医生建议要好好休息,而如果再保持更新下去也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十二会断更两个月将养身体,之后再恢复更新,将书完成。对各位造成的困扰,十二非常抱歉!

    希望所有喜欢这本书的小伙伴不要弃坑,十二一定会把它完成的!

    所以,亲耐的小伙伴们,我们以后再见吧~

第一百一十章 赶来

    卿黎一杵,想起夙莲那双堪比毒蛇的眼,阴沉死寂的眸光至今仍让她浑身战栗。

    夙莲是来杀她的,可他真的就是因为接了那单生意,为了那一百万两取她项上头颅?

    可既然要杀她,为何等她摔下去之后却还能放她一马?难不成笃定了她必死无疑?

    夙莲也不该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吧?她倒没听过,他想杀谁还有活口留下的情况……

    “想什么呢?”高荏喝了口水,见她发着呆,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卿黎抬眸看向高荏有些憔悴的脸色,想到她和夙莲之间的渊源,下意识便选择了三缄其口。

    高荏的那份灭门之仇疑点重重,和夙莲的关系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如今人家在暗,她在明,若是说与了高荏听,指不定她就冲回去找他,这可不是件好事。

    至少在现在看来,高荏还是没有这个能力与之抗衡的。

    这一回若不是高荏,她估计现在还被困在山中,既然受了人家这么大的一个恩惠,这件事,她一定会插手帮忙解决的!

    然而,不是现在……

    “我在里面也没有遇到什么,就是一个不下心踩空了……”卿黎避重就轻,随意编了个借口。

    许是她此时脸色太差,几乎看不出其他的神情,高荏也便选择了相信。

    看向卿黎怀中的雪灵狐,高荏又是一笑,“这回还真是多亏它了,不然……”光是瞧卿黎身上那斑斑血迹,就知道她伤得有多重了……

    卿黎也是微微一笑,见雪灵狐这般乖顺的模样,还记得不久前这小东西可是狠狠抓了她一把来着。如今倒像只温顺小猫了。

    “它虽是牲畜,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比起有些人来说已是好了许多。”之前无意帮了它。如今却反过来成全了她,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雪灵狐像是听懂了卿黎的话。高兴地在她怀里打了个滚,又顺着蹭了蹭,惹得两人都不禁莞尔。

    “它是要跟着我们吗?”高荏疑惑。

    雪灵狐这一路都跟在她们身后,再不久她们就要出山了,外面的世界可不比山中宁静,多少双眼睛盯着它啊?

    一旦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内,雪灵狐不成了众矢之的了?

    卿黎也有这层顾虑,蹙起了秀眉。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柔声道:“山外的世界很危险,你不能出去,不然我也保护不了你的,乖乖留在这里好不好?”

    轻柔细软的声音犹如三月春风,雪灵狐呆了呆,那双黑曜石般美丽动人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卿黎,突地叫了一声“喵!”,又扑到她身边猛地蹭了蹭。

    它叼起卿黎方才掏出的已经空了的小瓷瓶,摆弄了片刻才把瓶塞解开。又咬破了自己的腕子往里面注入一滴滴新鲜血液。

    卿黎和高荏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都忘了反应,直到它注满瓷瓶。把伤口舔舐愈合,又蹭回卿黎身边厮磨了一阵,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窜回林中,销声匿迹。

    卿黎心中一软,将它灌满鲜血的瓷瓶郑重收起来,对着雪灵狐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认真道:“谢谢。”

    她知道,这是它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雪灵狐的一滴血,解百毒克万蛊。世间难得,甚至有了它。便是多了一重性命保障。

    山中静谧幽静,风过无痕。两人静静倚在树旁,灼灼日头照得人眼晕,卿黎却觉得身子愈发冰凉。

    “世子妃!高姑娘!”

    “卿卿,你在哪?”

    “皇嫂……”

    源源不断的叫喊声传来,高荏的精神为之一振,忙对着他们呼应起来,而卿黎也总算松下紧绷的意识,却又突然觉得眩晕难耐,闭了眼便沉沉睡去。

    意识模模糊糊之间,她似乎是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殷殷呼唤,那声音是这般熟悉,可当她想要出声时,却并没有半点力气。

    脑子里只残留了一个疑虑,景轩怎么来了?

    ……

    素雅的厢房,胡锦纱帘挡住了强盛的阳光,只有少部分流露进来,照在黄梨木雕花大床上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上。

    屋内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中却是弥散着重重药味。

    宝蓝色的薄被盖在卿黎的身上,将她本就几近透明的面容衬得更加莹白,如严冬初雪,唯美却冰凉。

    景轩沉着脸坐在一边,一双手掌紧握成拳,关切地注视着她的一切,哪怕只是卿黎的睫毛颤了颤,都会惊得站起,顿时手足无措。

    凌千柯撑着脑袋坐在一旁,看到景轩那副作态,不是翻白眼就是不屑地瘪嘴,但终究,他还是没有出声劝上一句。

    他还记得,那天在罔虚峰的山腰处,景轩看到卿黎脸色惨白闭目不醒的时候,那表情就跟死了爹娘似的,眼眶瞬间就通红了,苦苦地在叫唤着她的名字。

    以至于后来将卿黎带回,景轩几乎是驾着大夫过来问诊,又亲力亲为服侍喂药,生生照顾了她两天两夜,连眼都没有合一下,甚至谁人来劝都是不予理会。

    这样的在意,让凌千柯惊愕的同时,也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难受得紧。

    他一直知道,景轩对卿黎的特殊,可就算是关心吧,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是?

    卿黎现在可是世子妃了,景轩这般殷勤,可曾想过辰皇兄会如何?

    而且……他自己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形……

    凌千柯越想越烦躁,手指绕着鬓角发束,一圈圈缠起来,缠得手指红紫,心里也没有觉得半分舒爽。

    他张了张口,正欲说些话,却被屋外一阵嘈杂声打断,似乎有人正在闯进来。

    没过多久,伴随着啪一声响,大门被重重踹开。阳光倾泻而下,刺得凌千柯猛然闭眼,只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黎儿!”一声惊呼响起。沙哑低沉地厉害,完全听不出出自何人。带着浓浓的心痛和无边的恐慌,似乎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到让人心疼。

    凌千柯好不容易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渊渟岳峙的身影立在卿黎床前,高大的身躯半跪下来,那一身的肃然冷寂生生让人打了个寒颤。

    “辰皇兄?”凌千柯认出了这个一身风尘的男子正是凌逸辰,只是,他不是在训练新兵吗?怎么到滁州来了?

    凌逸辰的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了卿黎身上。俊面阴沉地似乎能滴出水来,一双鹰眸死死盯着卿黎雪白的面庞,失去血色的嘴唇,心头压抑到连呼吸都会疼痛一分。

    景轩无措站在原地,除了错愕之外,也难掩心中失落,而凌千柯方才抑郁了许久的心思却骤然舒畅了,半拖拉着景轩就往外带。

    凌千柯到底养尊处优了多年,生的又纤细瘦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真要将景轩这么大个子拉走还是很吃力的,何况。那人还依依不舍地不肯走!

    凌千柯气急,跺脚道:“这里就留给他们两夫妻了,你还要凑什么热闹?”细长的丹凤眼瞪圆,眼波潋滟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夫妻”二字刺痛了景轩的双耳,他怔愣地一杵,似悲似痛地闭眸长叹,下一刻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凌千柯一窒,见他都走了。自己也随后跟上。

    空荡的屋内,只剩了凌逸辰和卿黎二人。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贴上卿黎细嫩的脸庞,那触手清凉的温度。又让他心中猛地一颤,如临人间地狱。

    “黎儿……”凌逸辰喃喃唤着她的名字,仿若窒息一般,连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执起她的小手放入掌心紧紧包裹住。

    她的手指纤长,细白若葱管,可放在他的手里,却娇小地可怜。

    这一刻,凌逸辰真是恨透了凌初和凌千墨!

    他们要如何对他,他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还要对付卿黎?

    她从没有决心要搅起什么风浪,只是因机缘巧合被牵扯进去,如今却要她承担这些后果,究竟何其无辜?

    可是,痛恨的同时,他也同样自嫌不已。

    是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她……

    凌逸辰心痛如绞,俯下头埋到卿黎的颈窝间,拼命汲取她身上的气味,想要借此平定他心中的不安和惶恐。

    身上的重量压得卿黎有些喘不过气,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气味,手上宽厚温暖又带着厚茧的触感让她清楚那人是谁。

    她听着耳边一声一声的呢喃,心中竟觉得安稳无比。

    勉强地牵动嘴角,她努力地出声笑道:“辰,你好重啊……”

    凌逸辰全身一僵,像是不相信那柔软的声音,一动都不敢动,生怕那一切都是假的。

    “我说,你好重啊!我喘不过气了……”卿黎好笑,动了动手指反握住他的大掌。粗糙厚实掌心灼热,包裹住她的手,就如自己都被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凌逸辰猛地抬起头,而卿黎也悠悠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他一双温柔明亮的眼。

    那双眼眶微微泛红,晶亮如天上星子,倒映着完完整整的她,在黑色天幕下闪闪发光,甚至还带着薄薄的水雾。

    卿黎的头脑突地一阵放空,一时竟想不起今夕何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沉溺在他深沉若海的眸子里。

    那一瞬,似乎是心与心的交相辉映,完美契合在一处,让她禁不住伸出手指,抚向他的眼角,他的眉梢。(未完待续)

    ps:断更这么久真是非常抱歉,十二恢复地比预期好了许多,觉得也可以恢复更新了,以后便会稳定更新,感恩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下架的朋友们!十二在此拜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看清

    凌逸辰一喜,抓住她的手掌,将脸埋在其中,下巴处长出的胡茬扎得她有些手疼。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凌逸辰顾不得其他,俯身将她揽住,紧紧搂在怀里,一遍遍地呢喃道:“黎儿,黎儿……”

    雀跃的声音中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更带了微微哽咽。

    全身的酸痛让卿黎猛地吸了一口气,可她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伸手环过他的腰,轻轻抚向他的后背,一遍一遍地安抚。

    这个时候,凌逸辰反倒成了那个受伤迷惘的孩子,而她,却是引导他步步回家的指路人。

    “我没事了,别担心。”卿黎失笑,安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合适的位置,便如以往一般窝在他的怀里。

    鼻翼之间尽是他特有的阳刚气息,带了风尘之后的土气,甚至脸上都干巴冷皱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是怎么日夜兼程赶过来的。

    她曾经一直疑惑,内心淡漠如她,为何会对凌逸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而刚刚苏醒之时的那一眼,却让她看清了本心。

    那一瞬如同翻越了千山万水,跨越了千年,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下,在天翻地覆的混沌中,只有这双饱含深情的眼,牢牢烙印在灵魂深处,吸引她不断地靠近。

    他的认真,他的情深,正是她愿意去相信、去捕捉的美好,自发沉浸其中。

    从前他那笨拙却小心翼翼的,粗糙却又细致温柔的体贴,时不时流露出的孩子气,凝望她时眼中的认真,还有强迫着她去习惯他的存在。

    纵然她在男女之情方面从没有如何豁达爽朗。更多的是一种迟钝压抑,然而,在他这样一点一滴潜移默化的引导下。她也能随之步步深陷了。

    也许一段感情的开始正是如此,在日积月累的习惯和温柔之中。就是块顽石,也该开窍了……

    凌逸辰全身一僵,望向怀中温软地如同小猫一般的人,带了些不确定地出声唤道:“黎儿?”

    在他身边,她从未表现出过如此的顺从。

    他一直以为,卿黎对他的感情,淡薄如水,就算与别人有所不同。那也仅仅是多了一些不同而已。

    他们之间,永远都是他更在乎她,而自己在卿黎心里,不过是个鸡肋的存在。

    他不奢求太多,毕竟他也清楚,卿黎的性子使然,对待万事万物总有些慢热,真正能够走进她心里的人,是需要时间积累沉淀的。

    所以,他不急。他可以慢慢等。

    但是今日,她对他又很不一样。

    她竟会在意他的感受,安抚他焦躁不安的心情。甚至主动靠在他的怀里,一改往日的清淡。

    这样的亲昵,以前从未有过……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凌逸辰有些飘飘然,竟开始怀疑,他正处于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伸手掐了一把大腿,疼痛如期而至,凌逸辰顿时激动了!

    “黎儿,你是黎儿对不对?”他望着卿黎略苍白的脸。惊喜地手足无措。

    卿黎无奈扶额,好笑的同时心里也闪过阵阵温暖。却故意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认错人了!”

    傻子!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逗?

    凌逸辰才不理她的话,欣喜地凑过去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额头轻轻啄了一口,细致地,小心翼翼地用唇描摹着她的眉线、眼角,得意道:“既然认错了,那我只好将错就错了!”

    他咧着嘴笑得开心,俊朗刚硬的容颜因着他的喜悦柔和了不少,那发自胸腔之中的快意也随之感染了卿黎。

    皎如明月的笑意绽放在嘴角眼底,凌逸辰竟是看得有些痴了,情动之余不禁印上她的薄唇,想要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蜻蜓点水的吻,如同浮光掠影。

    却在这短暂的触碰里,斑斓若曦五光十色,让他看到了现世繁华。

    不够,一点都不够!

    凌逸辰皱眉,又对着她的唇啄了一下。

    香软清冽,软糯甘甜,如百花蜜,如梨花酿,清甜的滋味透过唇瓣一直渗透到了骨髓,连整颗心都随之酥了。

    这种滋味,一旦沾上,就如同中毒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凌逸辰一手揽住卿黎的细腰,一手托起她的下颚,又一次重重地亲吻上去。

    他启唇,含住卿黎的唇瓣,辗转吮吸。虽然毫无章法,但也能凭着本能狂乱地啃吻。

    灼热的气息熏得卿黎动弹不得,清明的眸光也在他的狂热里渐渐氤氲,只能默默承受着他越来越急迫的索取和拥抱。

    他像个笨拙的猎人,本能地追逐她的甜蜜,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悄悄探了进去,辗转搅动,逗弄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他共舞,恣意流连着她的美好香甜,一遍一遍猎取他的食物,又给她烙印上自己的标志。

    卿黎愈发觉得眩晕无比,难以呼吸,脸色也渐渐涨红,又被禁锢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虽然有些难耐,却又觉得胸口涨得满满的。

    凌逸辰的手绕过她的纤腰,更加收紧双臂,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却是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伤处,惹得她一声痛呼。

    他慌乱地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疼?”

    该死!他都忘了黎儿受伤了!还对她这般粗鲁……

    卿黎喘息着平复自己的呼吸,左手搭上了右肩,苦笑道:“没事,就是肩膀这里有点淤青……”

    要不是雪灵狐,她就不是有点淤青那么简单了。

    从那么高地方滚下来,却没有一块骨折,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素白中衣松松垮垮套在她的身上,因着方才的举动有些滑落,凌逸辰赫然发现,在她圆润雪白的肩头。竟有一小片青黑映入眼帘。

    轻轻将卿黎的中衣拉下,他的眸色刹那变得异常幽深阴沉。

    只见一大块青紫印痕浮现在雪肌之上,隐隐还带着血丝。狰狞而可怖。除此之外,那手臂肩头更是斑斑点点红痕青紫不断。似乎是被小石砾磨压出来的痕迹。

    卿黎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直视,想要伸手将衣服拉上,却被他握住了双手。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的眸光盯着她玉颈上那一道红痕。

    他倒不知,从高处摔下去还能在脖子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分明就是有人掐的!

    布上厚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颈上的痕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侧,奇痒无比。

    “黎儿,告诉我。怎么弄的?谁要害你?”低哑的声音里带了阴鸷狠绝,他的眸色也变得一片幽深,只是专注着卿黎的每一寸神情。

    清风拂开纱帘,带进一阵沁凉。

    卿黎因身体虚弱,便是如今火热的天气,也觉得有些寒凉。

    她挣脱开他双手的桎梏,将滑落的中衣拉上,安抚地笑了笑,“没事,已经不重要了。”

    夙莲那个人太奇怪。在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她也不想凌逸辰涉险。

    见他不满意这个回答,卿黎也只是笑笑。“你放心,我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这点你还不相信吗?”

    她虽算不得睚眦必报,但要她白受这些,那也是不可能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夙莲的一切都是个迷,她若是不好好筹谋一下,贸贸然行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凌逸辰见她眸中跳动的狡黠,顿时哑然失笑,“我信。我当然信。”

    伸手揉了揉她披散的头发,凌逸辰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倒。又给她掖上被角,自己则坐在了一旁。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卿黎浅浅一笑,心中感动于他体贴的同时,又突地想起一些事,忙问道:“现在滁州怎么样了?疫情控制住了吗?还有那些粮食物资,都送到了没?”

    她记得自己一直是将断肠草护在怀里的,应该也是被带回去了,只要有了这味药引,其他都不成问题。

    子芽去运送米粮,七日内应该是能够赶上的,她昏迷了这几日,也不知外面情形怎么样了!

    凌逸辰冷冷一哼,“你都这样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他一来就冲到知州府来了,哪里知道外面情形怎么样?

    不过,他来时看到知州府如今有条不紊的样子,能够这么气定神闲,想来应该是无碍了吧。

    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凌逸辰轻声说道:“好好休息,外面怎么样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其他的,交给我,好吗?”

    眼前一片幽暗,可听着他那样熨帖的话,卿黎也就不做过多纠结了。

    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为你挡风遮雨,佑护在羽翼之下,她当然乐见其成。

    ……

    一连休息了好几日,卿黎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自从她醒来之后,就已经给自己开了药方。

    都说医者不自医,可她却没有这种怪癖。

    开药之时,从来都是根据个人的体质酌量增减药物比例,而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以至于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恢复地自当更加迅速。

    后来从凌逸辰口中听说,她那日从罔虚峰上采下的断肠草入了药,配合之前的药方煎服给所有人喝过之后,疫症已经减轻了许多。

    九皇子和景轩送来的粮食解了燃眉之急,不过他们俩只呆了短短几天就启程回京都了。

    而后子芽又将附近几座小城镇的粮库搬了过来,如今滁州城的灾情已是尽在掌握之中,再次恢复以往的繁华,也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卿黎已是彻底放下了心,便干脆赖床上休养起来。

    反正凌逸辰端茶递水一律包办了,她也乐得轻松,还能偶尔偷着乐乐。

    只是,等她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被强迫着不许下床时,卿黎彻底笑不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开

    “辰,我好了,真的。”卿黎举手保证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真的没有那么虚,再不能继续躺下去了!

    不然,这一身骨头就是没摔断,也要躺酥了!

    凌逸辰狐疑挑眉,上下打量一圈。

    她的脸色确实是好了些,没有那时候的苍白羸弱,还隐隐带了红润色泽,更显得眉黛唇丹,艳色天成。

    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卿黎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苦笑道:“辰,我不能再躺下去了,老是憋在这个房间,没病都要憋出病了!”

    她悄悄伸出一只手指头,商量道:“一个时辰,就让我出去一个时辰透透气好不好?”

    见她这俏皮的模样,翦水双眸里光彩连连,凌逸辰不禁勾起了唇角,却不予作答。

    卿黎收回了手,想了想,讪笑道:“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行不?”

    凌逸辰继续凝视着她,但笑不语。

    卿黎嘴角的弧度僵了僵,一狠心,咬牙道:“一刻钟!不能再少了!”

    “噗嗤!”凌逸辰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稀罕地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黎儿,黎儿,你怎么会这么有趣?”

    有趣?卿黎不由苦笑。

    她可以理解成这是在夸她吗?

    “到底让不让我出去?”卿黎干脆不讨价还价了,直接切入正题。

    凌逸辰闷声轻笑,望着她圆润雪白的耳垂,情不自禁轻舔了一下。

    刹那间,一股酥麻战栗之感从耳上传入四肢百骸,卿黎只觉得自己全身酸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黎儿。听说陵川一带的风景很美。”凌逸辰极为满意她的反应,在她的耳廓处落下细细碎吻,一边低低笑道。

    “是啊。陵川山水闻名遐迩,可是享誉天下的!”她微微侧头。躲过耳边的酥麻热腾,疑惑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凌逸辰将她的脑袋重新按在胸膛之上,一边笑道:“黎儿,滁州这里事情解决地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一步吧,顺带也可以游山玩水一番。我这些年可从来都在御风关,鲜少有机会赏掠天下美景,你陪我走一遭怎么样?”

    他知道卿黎喜欢游乐山水。而自己平素繁忙,根本没有时间陪她,如今好不容易请太子皇兄为他要来了几日休沐,自然得好好利用起来了!

    卿黎眼前一亮,可又很快蹙眉问道:“我们这样走,是不是有点不大厚道?”

    好吧,虽然她也很赞成这么个提议,只是,把高荏和刘俊他们丢下处理这些繁琐事宜,自己却一走了之。怎么都有些不仁道呢……

    然而凌逸辰可不这么想,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你受伤了。需要好好静养,滁州不是个好地方,我要给你找一个清静所在。”

    说着,他亲了亲卿黎的额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他们才不怕你犯错,就怕你不犯错,所以。你就不要凡事亲力亲为了!”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皇叔派她来是准备让她吃点苦头的。最好就是她没有交代之事,若是完成了。回去后还要为她嘉赏,这反倒会让他不高兴呢!

    因而,与其到时看皇叔的脸色,惹得他继续出些损招,倒不如他们自己把如今的情势打破。

    黎儿救治灾情,算是一功,若临阵离去游山玩水,则当得上是一过,功过相抵,那个人才会放心。

    卿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思索了片刻,便欣然答应了。

    凌逸辰一笑,将早就准备好了的包袱拿出来,道:“我都收拾好了,高姑娘和刘副统领那我已经交代过,你不用担心。至于子芽,有我保护你,也就没他事了,留在这里打下手就行,你只需要随我走便好!”

    他笑眯眯地扬了扬手中的包袱,又取了一件衣衫走过来。

    卿黎一滞,失笑道:“你这是先斩后奏啊!”

    凌逸辰得意扬眉,将衣裙为她仔细穿上,一边在她耳边笑道:“非也,我这是未雨绸缪早作准备,你就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你夫君吧!”

    他嘿嘿一笑,笨拙却小心地为她穿着衣衫。

    手指若有似无划过她胸前的柔软,耳边还残留着他温热的气息,竟是让卿黎身子轻轻战栗起来。

    “我,我自己来好了。”这样的亲密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伸手轻轻推了一把,想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手掌却被他整个包裹住。

    灼热的掌心将那炽热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惹得卿黎的脸也随之微红起来。

    凌逸辰的眸色一深,掌心的温度更加灼人,但看见她还是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只得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火热。

    “我高兴。”不顾卿黎微弱的抗议,他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她穿上衣裙,而后又细致地为她穿上鞋子。

    不过,鉴于他还没学会绾女子的头发,便只好在一边看着卿黎给自己随意挽了一个髻。

    清晨的知州府还是冷冷清清的,清风拂过卷起一树沙沙作响。

    因为这次病疫使得大半的下人都传染上,如今院子里除了两个扫洒的杂役便再无其他。

    凌逸辰随手捡了几粒石子,对着那庭院中两人打去,正中睡穴,而后就带着卿黎一路大摇大摆离开。

    ……

    与此同时,在水墨京都三皇子的府邸之内,凌千墨淡淡地坐在书房,手指轻轻划过一方明黄锦帛,如墨似玉般温润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那是父皇刚刚下的圣旨,因为上次西川奸细一事在京都掀起轩然大波,使得各方都有所耳闻。

    他那时用来迷惑凌逸辰的计策,那密卷中记载的前朝宝藏一事,也随之浮出水面。

    各路人马强豪势力都有些蠢蠢欲动,竟是纷纷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近来前前后后有不少江湖人士闯入藏书阁寻求蛛丝马迹,惹得守卫兵将苦不堪言。

    而父皇,更是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他全权处理……

    天知道他当时不过是随意翻到了这则卷宗,才突发奇想做出如此计划的!那宝藏究竟存不存在,谁又知道!

    谁晓得那群没有脑子的人竟然也相信了!

    凌千墨沉沉叹息了一声。

    先前凌逸辰将所有证据搬到了父皇面前,他也知道父皇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谱,只是一直没有动作却让他一度惴惴不安。

    父皇的心思向来深沉,对谁都保留了一手,也没有人能猜透他心中所想。

    而现在,父皇又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回给他,无非便是要他自食其果。

    他若是不解决好了,以后怕是再没有任何机会了吧……

    凌千墨冷哼一声,拳头在寂静的书房捏的咯咯作响。

    “殿下,侧妃娘娘来了。”门口的侍卫出声禀报道。

    凌千墨的眉峰倏地一紧,烦躁间正欲喝退,然而一转念头,淡笑道:“让她进来吧。”

    随着一阵环佩叮咚的脆响,夹带了一股浓浓的香风,陆雪语浓妆艳抹地走了进来。一见凌千墨端坐在书桌前,陆雪语又立刻迎了上去。

    “夫君……”她软腻地唤道,给身后小婢使了个眼色,呈上一盅煲汤,自己则走到了凌千墨身边,“夫君,你整日关在书房都不出来,臣妾好担心呢!”

    她笑着将瓦罐打开,献宝似的呈上,“夫君,这是雪参小排汤。父亲前些日子刚给我送了许多极品雪参,用来煲汤最好不过了!你喝一点吧!”

    一边说着,陆雪语已是舀了一勺递到凌千墨唇边。

    凌千墨多年小心翼翼地过活,对于吃穿方面也是极为小心谨慎,哪怕是最亲近之人送来的东西,他也不会吃上一口。

    所以现在见嘴边的白玉食勺,他只是皱了皱眉而并未顺势喝下。

    “雪语有心了,本皇子不饿。”他眸色一动,握住陆雪语的皓腕,不着痕迹地将她手中的汤匙放回瓦罐之中,就势一拉,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陆雪语本来对他不肯吃自己送来的东西还是有些不满的,可如今这般被他搂坐在怀里,瞬时脸颊一热,什么都给忘了。

    凌千墨也是个俊逸明朗的男子,自从她嫁给他之后,凌千墨虽不是对她百依百顺,但也算是体贴备至,何况那样温润舒缓的性格,也在一点一滴让她逐步沉沦。

    初恋的炽热在风波过后,已经逐渐趋于平淡,而现在这般温和平静的相处,竟是奇迹般地让她渐渐迷恋上。

    陆雪语痴痴地凝望着凌千墨温柔清明的双眸,纤纤柔荑抚上他的俊眉,一遍一遍地描摹。

    凌千墨唇角微勾,任由她的玉手在自己脸上恣意妄为,手上有些情不自禁地加大一份力,将她紧搂在怀里。

    鼻尖充斥的浓烈香粉气让他不适地皱眉,却又觉得心底突地异常躁动,小腹处一股热流缓缓聚集。

    房中的下人都识趣地走开,也只有紧紧相拥的两人听着彼此淡薄的心跳。

    “雪语……”凌千墨定了定神,低声唤着,一遍一遍轻抚着她的秀发,眼中划过道道精光。

    陆雪语沉浸在他的温柔里难以自拔,媚声问道:“夫君,叫我做什么?”甜腻的声音几乎能够酥掉人的半边骨头,一颦一笑妖娆魅惑,尽是狐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姨娘

    凌千墨眸子一暗,却又只是笑笑,道:“没事,我就是叫叫你。”

    富有磁性的嗓音轻柔细软,却又凭的添了几分忧虑,而陆雪语一颗心尽是放在了他的身上,自然也是听出了有些不同。

    她抬起明润的双眸,略带担忧地看向他,“夫君,出什么事了吗?”

    晶亮的双眸柔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满满的情意似乎要从中溢出。

    陆雪语满意地看到凌千墨逐步深沉的眸子,身子愈发绵若无骨。

    出嫁之前,她特意去讨好了一番父亲那房南疆小妾。

    那人本是南疆的大家族出生,可是因为犯了事被驱逐,穷困潦倒之际为父亲所救,后来更是被父亲收了,十多年来荣宠不断。

    要说那女人长得,其实也并不怎么好看,至多便是清秀吧,反正比她的娘亲是差了一大截。

    然而,正是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姨娘,竟是让父亲对她百般温存,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留连在她那处,反而冷落了自己的的美貌娘亲。

    从前,陆雪语是极不待见她的,但见父亲对她这般宠爱,便也没有刻意去找麻烦。

    至少见了面也不会打个招呼,而是完全将她当成透明。

    若不是那姨娘这十多年来没有为父亲添上一子半女,相信母亲也容不下她!

    而自从陆雪语知道父亲要将自己嫁给三皇子做侧妃,她就百般不情愿。

    她陆雪语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虽是生在商贾之家,比不得那些士族阀门的小姐,但受的教养却是顶好顶好,丝毫不比她们差。哪里容得了去做别人的妾室!

    便是尊贵如皇子的妾室也是不行的!

    于是,她百般折腾就是不愿嫁人。

    可是,自从她知晓三皇子妃高萌两年无所出后。就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只要她先一步产下麟儿,那正室的位置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她突然间上了心,特意去请教了那位姨娘,如何将一个男人牢牢抓住,让他对自己欲罢不能!

    也是由此,她学了不少狐媚之术,更是在身上涂了催.情香粉,成功将凌千墨每晚留在了房中。

    如今她看到凌千墨又有些情动了,心中自然得意不已。

    凌千墨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每次沾上陆雪语都有些控制不住,但好歹他自制力亦非常人,如今也能保持清醒,继续谋划自己的心思。

    “雪语,你我夫妻一体,如今为夫有点烦事,你可能帮着出出主意?”凌千墨悠然笑着。

    陆雪语一听这话,霎时觉得心中十分熨帖。

    她如今是侧妃,说穿了,也不过便是个小妾!而凌千墨如今却对她说夫妻一体。这是不是暗示她很快就能扶正了?

    而且,他如今征求她的意见,那可是对她的聪明才智的一种肯定。怎么都是一件骄傲自豪的事!

    陆雪语欣喜不已,喜上眉梢,玉臂攀上凌千墨的脖子,笑道:“当然了夫君,我们既是夫妻,自当患难与共了!有什么难事你不妨说来听听。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你我都非臭皮匠,定当什么难事都能迎刃而解的!”

    她顺着杆子往上爬。有些得意忘形了,眉眼之间飞扬的尽是自信。

    这样的神情。让凌千墨突然想到了一个清雅的身影。

    那人的眉宇间,从来都是那般的风采从容。自信恬淡,一身气韵浑然天成,全没有半丝矫作粉饰。

    而面前这个女子,虽是同样神采飞扬,可这般矫揉造作之态,却是与前者有如云泥之别,不堪入目!

    凌千墨顿时心中嫌恶不已,强忍住这股情绪,笑着点了点陆雪语的鼻尖,柔声道:“雪语真好。”

    说着,他微微松开环住陆雪语的手臂,拿起桌上的明黄布帛交到她的手上,一边揉着太阳穴道:“看吧,就是这个玩意儿,真真头疼啊!”

    陆雪语已经接过圣旨读阅起来,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气愤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这,这真是太过分了!流言猛于虎,这种人云亦云的事,哪里能彻底杜绝啊!父皇这不是存心给你出难题吗?”

    “正是呢,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惜这嘴长在他们身上,谁又管得住?”凌千墨幽幽叹息一声,很是无奈。

    陆雪语看不得他这么愁眉不展的模样,安慰道:“夫君,你不要急,这件事会有回旋余地的!”

    她努着嘴想了想,又道:“夫君,既然不能堵住悠悠之口,不如就从源头上下手吧!把藏书阁一把火烧了,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凌千墨一挑眉,心中暗道,终于上钩了!

    “可是,那么多藏书,可都是古董,若是被毁,那可是重罪啊!”凌千墨认真道。

    “这还不简单,先偷偷把里面的古董字画、卷轴秘本运出来,然后之后重盖一座呗!”

    凌千墨哈哈大笑,摇着头,“雪语啊雪语,你可想过,这重新建造藏书阁需要多少资金?父皇是不会容许国库出这么大一笔钱财的。”

    陆雪语一滞,也是哑口无言。

    可是念及好不容易能帮凌千墨出谋划策,绝不能在这上头栽跟斗!

    一狠心,陆雪语便笑着蹭回凌千墨的怀中,手指一圈一圈在他胸口打磨着,“夫君,这有什么难的?父皇不肯出动国库,可是你忘了吗?我可是出自陆家啊!陆家的钱财,就是几辈子也花不完,就是拿出几万两几十万两,那不都是小事吗?”

    她咯咯一笑,搂着凌千墨的脖子,讨好地笑道:“父亲这般疼爱我,自当也看重你了,这银钱定是愿意掏的,所以,夫君你就放宽心吧!”

    凌千墨闻言,朗声一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女人果然驽钝,随便引导一下,便按着他既定的想法走下去了!

    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这方法再合适不过,而他不用花父皇的半分钱就将事情完美解决,定也会让父皇刮目相看!

    凌千墨勾起她的下巴,定定地望着陆雪语,见她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也是不由心池大动。

    “雪语,你帮我这么大的忙,要为夫怎么报答你呢?”说话间,他已是将陆雪语打横抱起,走向屏风之后的软榻。

    陆雪语柔软地溺在他的怀里,凑近他的耳朵,“夫君,只要夫君高兴,其他便都不重要了。”

    顿了顿,她又突地面若桃花,“不过夫君,倒是有一件事,可以请夫君帮忙……”

    “哦?说来听听……”

    细碎的声音吞没在火热绵长的吻中。

    很快,从屏风之后传来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娇吟,层层叠叠,难分难舍。

    ……

    卿黎和凌逸辰这一路走走停停,加之刻意绕远行陵川一带,一路赏花掠美,游戏品玩,十多天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走成了近两个月。

    盛夏的酷暑悄然走过,初秋的日头却还是灼热撩人。

    高大的枣红色大马之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紧紧相贴,牢固地似乎谁人都无法将他们两人分开。

    卿黎的手中正把玩着一尾新采的芦苇,欺霜赛雪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玉洁的光芒,慵懒随性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眉宇之间一点春色更是在随时随地撩拨心弦。

    凌逸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收紧她的腰肢,好笑道:“很高兴?”

    他轻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无时无刻不在拨弄他的神经,惹得他心猿意马。

    “看来我昨晚还是太节制了,早知道你这么精力充沛,就该多要几次的……”他的舌尖轻轻一卷,若有似无划过卿黎的耳垂,满意地感受她的战栗。

    卿黎一窒,侧头啐了他一口,嗔道:“你住嘴!”

    这种事居然好意思光明正大说出来!知不知羞啊!

    凌逸辰哈哈一笑,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心中更是酥痒难耐。

    这一路他们游山玩水,卿黎也不待他如从前一般疏离,两人好得就跟蜜里调油一般,让他既惊喜又满足。

    加上都是同寝同卧,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擦枪走火,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一切当然自然而然发生了。

    凌逸辰初尝人事,对此很是热忱,更是对她的身体异常迷恋,恨不得日日与她在一处耳鬓厮磨。

    然而到底还是顾惜她的身子方才大病初愈,所以每每只当点到为止。

    但这样哪里够了?

    心尖上的人就在怀中,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那如玉温软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形,还有动情之余潋滟水滑的眸光,每一点都让他全身火热,难以自持。

    卿黎敏锐地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变化,耳边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背后紧紧相贴的胸膛,就是隔着衣衫,她都能感到那种灼热的熨烫感,加之腰间那只不安分的大手,卿黎的耳朵霎时红得更加彻底了!

    凌逸辰将脸贴到她的脸庞上,她耳上的炽热也随之传递到了他的脸颊。

    他发现了卿黎的一个小特点。

    她害羞窘迫的时候,总是耳朵先红起来,直到真的大囧时,她的面色才会同样染上红晕。

    “黎儿,黎儿……”凌逸辰喜悦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似乎是要将她深深烙刻于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亏

    他一时动情,紧紧搂着卿黎的身子,更是干脆放开了缰绳,前挪了少许,竟是惹得身下的坐骑轻尘不舒适地嘶吼了一声。

    卿黎好气又好笑,伸手打开腰间那只越来越不安分的手,转而安抚地摸了摸轻尘的鬃毛,一边回头调笑道:“看你还不安分!人家都抗议了!”

    她微翘嘴角,很是乐意看见凌逸辰哂讪的脸色。

    凌逸辰冷哼一声,不管不顾又将她搂进怀里,哼道:“它是我的坐骑,还敢造反?小心爷以后不给它找老婆!”

    说着,还动脚夹了一下马腹以示威胁。

    而轻尘也似乎是听懂了,瞬间乖觉起来,老老实实慢悠悠地走着。

    卿黎顿时语塞。

    这轻尘也是跟着凌逸辰南征北战多年了,早已染上了傲气血性。

    先不说它本身便是一匹血统纯正的良驹,就是身上的累累战功,也值得世人对它膜拜仰视了,哪里如现在这般委屈?

    卿黎失笑,无奈摇了摇头。

    而凌逸辰倒是没有再不老实,仅仅将她护在怀里,让轻尘慢步走着。

    初秋的风拂过脸颊,仍带着一阵夏日灼灼的余韵。

    天高云淡的朗空上日头明晃,晒得人眼晕,但好在自己隐没在凌逸辰的身影之下,倒不至于有何不适。

    一只白鸽忽的扑棱棱从半空飞过,正巧飞过来撞入卿黎怀中。

    卿黎从那鸽腿上的小竹管中取出一卷信笺,重又将它抛入空中,看着它扑扑飞走。

    忽的想起那时凌逸辰也是用信鸽日日与她传书的,卿黎又禁不住莞尔一笑。

    显然凌逸辰也是想到了这件事,立体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卿黎那时给他传的信笺他一张张都贴身收着。放在里衣最靠近心脏的那个暗兜里。

    没有她在身边的时候,陪伴他最多的,就是这些在别人眼里看来稀松平常。而他却珍而重之的笔墨了。

    一遍遍摩挲之时,似乎就能够看到她的一颦一笑。

    一时想的有些出神。直到怀中人发出一声轻笑声,他才回过神来,稀罕道:“怎么?什么事这么高兴,不如也让我乐呵乐呵?”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眼神却是没有往卿黎手中的信笺上瞟。

    那是她的私物,她若愿意与他分享,他自然乐意之至,但她若是不愿。他也不会相逼。

    卿黎将信笺折起放入怀里,侧眸睨着他,笑道:“阿荏和刘副统领他们已经功成回京了,皇上听说滁州疫情解除,龙颜大悦,特意给了他们封赏,如今阿荏是御封的荣嘉县主,刘副统领也一路水涨船高成轻车尉了!”

    最最关键的是,皇帝的封赏名册中,全没有提到卿黎半个字!

    这个结果倒是她乐见其成的!

    虽然她在这场瘟疫治疗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那随之运来急救的几座小粮库,却也同样展露了卿家的底蕴。

    这些年来卿家韬光养晦,已经尽量做得低调了!

    可那足以撼动水墨经济命脉的雄浑实力摆在面前。任皇帝如何大度也断断容不下这个隐患。

    何况,他凌初从来都是一个生性多疑猜忌之人,而且耳根子尤其软,无论什么话,只要在他耳边说上三四回,那就是白的也变成黑的,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

    人吃五谷杂粮,免不了有个小毛小病,而卿家由得一手回春医术。广结善缘,素来与朝中之人交好。倒是鲜少有人去凌初面前上眼药。

    可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总有那么一个两个看不顺眼人家,欲处之而后快,比如说……凌千墨。

    卿家虽是基业延传上百年,然而总有一点缺憾,那便是子嗣异常单薄,几乎都是一脉单传,而到了她这一代,竟是无一男丁,爷爷便只好将她培养成承嗣者,顺带将卿家一并交给她。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卿黎的嫁妆便是整个卿家的产业。

    她如今嫁给了凌逸辰,相当于是将整个背后势力都靠向了辰南王府。

    这些年王府十分收敛,父王更是只占了一个王爷的空爵,毫无实权。

    但架不住凌逸辰这么能打仗,声望越来越高,隐隐有功高盖主之嫌。

    加之父王凌瑞才是先皇嫡长子,也是曾经的太子,皇帝凌初现在的皇位可以说是父王让给他的,因而对父王更是多了几分忌惮。

    而现在,又是加了她!

    有卿家那么丰厚的财力做底蕴支柱,他们更是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有心人抓住了这一点,小做文章一番,那结果自当不言而喻了……

    皇帝想要对付辰南王,但也得同时顾忌自己的名声。毕竟是一母同胞,分享了同一个姓氏,自相残杀之事,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何况边关的动荡还需要凌逸辰!

    但是,卿黎就不一样了!

    卿家虽然富可敌国,但也只是庶族平民,无依无靠,加之子嗣单薄,人员简单,如今只剩了她和爷爷两人。

    爷爷还是老了,至多数十年也终将归于尘土,而她,才是卿家的新新血液,中流砥柱。

    若她倒了,那么卿家也就基本完了,连带着,辰南王府失去了一只左膀右臂,威胁也就大大缩小了!

    皇帝最喜闻乐见的便是这样的结局,这也是为何最近凌初对她逼得有些紧了……

    卿黎心中冷笑不已,但在凌逸辰怀中,又觉得异常安心,蹭了蹭道:“辰,你这回做的实在是太明智了!”

    凌千墨此次虽然是借机生事,但若是凌初没存了歹念,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生不起祸端。

    这一回滁州瘟疫,她若是无功而返,那便是办事不力,随意加个名头,就能给她带来牢狱之灾。

    那么,要想解决,最好的结果便是破财消灾了。

    卿家别的没有,就是钱特别多!

    若是对方狮子大开口,而这边又悉数遵从的话,只会让卿家钱财如掉入无底洞一般,有去无回。

    再深厚的家财也经不起此般挥霍,待到卿家脱了一层皮,被狠狠炸了一番之后,像陆家这种平素最看不顺眼他们的,定然不会放过如此好机会,乘势追击,将他们彻底搞得焦头烂额。

    而相反的,她若是立了功劳回去,那可就更糟糕了!

    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摆明了是要给她教训,让自己心头舒畅少许的。

    可她的功劳在那里,凌初总不好不给她嘉赏。这样一来,无非便是令他心中那根刺更深而已,指不定以后还出些乱七八糟的招数。

    但是现在,凌逸辰把她带走,将所有功劳都给了高荏和刘俊,而她功过相抵,左不过让凌初不痛不痒一下,至多嗤笑一声便揭过了。

    要说真正膈应的,其实该是凌千墨!

    他算盘打得好好的,却如今吃了这么个哑巴亏,半分便宜没捞着,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卿黎想着这里面的盘根错节,愈发对凌逸辰这主意大为赞赏。

    凌逸辰对她的称赞极为受用,讨好般的俯下头,凑到她耳边,笑问:“我这么好,你要怎么奖励我呢?”

    幽黑发亮的鹰眸带着隐隐期待,那里面的笑意和赖皮让卿黎的心也跟着软和了下来。

    好笑地嗔他一眼,卿黎笑骂道:“你够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几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桩事,直弄得她连连讨饶才肯罢休。

    偏偏,他又是那么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每每情动之余还一度顾惜着她的身子,让她也不禁随他浮浮沉沉。

    她因为学医,对这种事自然是清楚的!但怎么说都是两辈子未曾经历过,到了他面前也只有任由摆弄的份。

    何况,这厮完全是个无师自通的主,而且各种花招层出不穷,更让她怀疑他是从哪里看来的……

    卿黎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圈,看得凌逸辰不明就里,笑问:“黎儿,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卿黎神情一滞,想到是问那么隐晦的东西,不由耳朵一红,但终还是架不住内心的好奇,悄悄凑到他耳边问了出来。

    凌逸辰先是被她吐气如兰的气息弄得心神荡漾,但一听她问的话,又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抱住卿黎,在她额上“吧唧”了一下,朗笑道:“黎儿,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跟你说哦,在军营里,没有一起逛过窑子的同袍,那都算不得是同袍呢!”

    他常年身处军营,都是群大男人,除了几个军.妓也几乎见不到女子。

    一场战事下来,通常都有好几个月,而他体恤下属,知道他们旷得厉害了,对他们那方面也不会多加管束,全由着他们去,自己自然也能顺带着学到个一两招。

    却不想,这些东西日后全用在了卿黎身上,让他满足感爆棚的同时也很是骄傲。

    毕竟,任是哪个男子,能够在床上征服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会得意一把的!

    只是,还没有嘚瑟起来,他就感受到了卿黎似笑非笑的神情。

    心中咯噔了一下,凌逸辰忙伸手保证道:“黎儿,你放心,我绝对什么都没有干!”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归

    他以前对女子不屑一顾,又一直洁身自好,不过是耳濡目染之下偷师了一两招,但真的要下场实践,和那些女人,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可他又怕卿黎想左了,现在只得一遍遍慌乱地解释。

    一时紧张过了头,鼻尖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沁出来,看得卿黎噗嗤一笑。

    “我又没说你,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说着,取出一方锦帕,为他拭汗。

    袖口处散发出的幽幽香气淡雅怡人沁人心脾,那丝缎软帕划过额头鼻尖留下的点点清凉,更是让他酥透了半边身子。

    卿黎见他眸色愈发幽深,知道不能再继续了,不然保不准他光天化日下做什么荒唐事!

    快速收回自己的手,连给他抓住的机会也不给,凌逸辰不由不满起来,幽幽唤了声:“黎儿!”

    卿黎暗笑于心,并不理会,重又靠回他的怀里,笑道:“给你说个好玩的事。”

    “什么?”凌逸辰闷声回着,显然没有大兴致。

    “藏书阁被烧了,前天晚上失了火,被烧得半点不剩。”

    凌逸辰一听,大惊道:“什么!藏书阁没了!”

    他惊得瞪大了双眼。

    要说这水墨藏书阁,里面不仅收藏了各种名家字画、珍惜古本,甚至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札记录也一并收录其中,只有皇室成员和几位有特许的官员能进入,平素更是有重兵把守的,属于格外机密之处。

    皇叔对此地格外重视,别说里三层外三层保护得当,连只老鼠都没有,更是有专人定期排查检索。扫洒晒书,细致地不像话,怎么可能会突然失了火?

    “发生了什么?”凌逸辰可不相信会是个意外。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这个人既然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定然是事先告知了皇叔的!

    究竟什么事,需要用如此鱼死网破之法?

    卿黎挑起一边柳眉,眼中泛着淡淡赞赏的光芒,道:“前段时间你受理了西川奸细一事,而那些事端的导火索,不正是三皇子一招栽赃吗?恰恰的,那个被借用的由头重新被挑起,总有人跟着信了。不由眼红起来,自然是把主意打到了藏书阁上。”

    江湖能人辈出,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出得起价钱的,请个武艺高强之人又是何难事?

    为了这个巨大的宝藏,便是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而要彻底解决,烧掉藏书阁确实最为有效。

    凌逸辰一怔,想到凌千墨狠辣的行事作风,倏地蹙起眉峰。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皇叔竟然也同意……”

    卿黎不置可否一笑,“若是真的把里面所有东西都烧了,他自然是舍不得的。但若只是烧了个外壳。而芯子却原封不动保留着,又有人能够补贴这其中亏损的钱财,加之从源头上杜绝威胁,何乐而不为?”

    陆家在这里面可是出了不少力,也吐了不少钱。

    她可是清楚的,陆源生这只老狐狸最近忙着扩张百草堂,好出售药材,与卿家抢生意,大量的银钱都投资了出去。

    而在这当口。还要为凌千墨的计划投入这么大一笔资金!

    三皇子毕竟是他的后台,若是不支持。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所以他就是不想帮也得帮!

    就是不知。陆源生为此郁闷了多久……

    卿黎越想越是好笑。

    凌逸辰想通了缘由,又见卿黎乐不可支,狐疑道:“黎儿,藏书阁烧了,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卿黎微微一笑。

    其实,凌千墨借用的那个前朝宝藏的秘闻,在西川大幅度的高调动作之下,连个水花儿都没有掀起来,更没有传到民间去。

    之所以现在激起了惊涛骇浪,惹得人人尽知,完全是卿黎让夕颜通过无极门渠道传播出去的消息。

    江湖消息皆以无极门为尊,而经由他们出手的,真实性当然极为可观。

    人心不足蛇吞象。

    利用人们贪婪的特性,那么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当然就会按捺不住了!

    藏书阁频频遭闯入,皇帝也不会坐视不理,必然将这件事丢还给始作俑者。

    所以,凌千墨也算是自食恶果!

    他之前那么阴她,那她又怎么不能“礼尚往来”一下?

    既是让凌千墨吃了个暗亏,更将陆家狠狠抽了层油水,她当然高兴了!

    凌逸辰听着这些,又见她眼中狡黠灵动的神采,失笑地将她拥进怀里,“黎儿,你这个小坏包,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

    卿黎只觉得自己耳朵又有点发烫,忙转移了话题,“我们今天就能回去了吧?”

    现在已经是在京都近郊了,若是快马回去,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不过以他们现在这么龟速地走,估计是要到天黑了……

    凌逸辰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地方,他实在不想回去!乌烟瘴气的,看着就头疼。

    更说不定,他一回去,皇叔就又下个什么旨意,把他调走了。

    他是一点也不想离开卿黎呢……

    “也不知道这几个月父王身子调理地怎么样了,还有景轩,上次他来了滁州也没给我打个招呼!思迩听说是被接回宫里了,现在不知如何……”卿黎细数着想知道的一切,虽是有人给她传递京都的情形,但也不能面面俱到,总有一些事是让她挂心的。

    凌逸辰听她说这些,微微一笑,抱紧了她便一鞭抽在轻尘身上,绝尘而去。

    由于他们不是跟着大部队回来的,事先也没有通知过谁会几时回来,所以进城之时,看到的人并不多。

    加之轻尘跑得这般快,也没有几人看清马上坐的是谁,只依稀辨别出是一黑一白两个人影。

    凌逸辰带着卿黎回到王府的时候,两个门子面面相觑,欢呼一声便对着二人行礼,脸上按捺不住兴奋,更有人飞快地冲进府中向王爷禀告去。

    凌逸辰将卿黎扶下马,眉眼带笑地便拉着她朝凌瑞住的风雨园走去。

    一路上的仆役奴婢都对二人恭恭敬敬,见世子爷一双眼都像是长在世子妃身上时,纷纷暗笑于心。

    最先遇上的熟人,竟然是温岚。

    只见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绣花面裙,一路小跑着过来,粉白的脸上因为奔得急了,染上两片红晕,而丰满的胸口也因为喘息上下浮动着,配合她本就清秀可人的五官姿容,看着秀色可餐。

    “世子,您回来了!”温岚对着他福了福身,一双眼却是牢牢锁在凌逸辰的脸上,那其中饱含的情意,任是谁人都能察觉出,甚至一度忽视了卿黎的存在。

    凌逸辰微微蹙了蹙眉,侧眸斜斜睨了她一眼,道:“怎么,你是没看见世子妃吗?”

    他话中带了些不满和怒气,想温岚也不是这么不知礼数的人,怎的而今这么反常?

    温岚一窒,望向站在凌逸辰一旁盈盈浅笑的卿黎,那淡雅暖兮的笑容,明媚含春的神态,还有他们之间紧紧交握的双手,眼睛不由被刺得生疼。

    “见过世子妃!”温岚慌乱地收回视线和眼中的酸意,低下头深深行了一礼。

    凌逸辰见状,容色稍霁,不再理会温岚,又拉着卿黎一路离开。

    卿黎侧眸瞧了他一眼,又回头望向温岚,见她仍然保持着那个福身的姿势,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她知道凌逸辰这人不解风情,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温岚对他的情谊。

    倒不是因为他迟钝,而是他从不在自己不在意的人身上浪费心思。

    可是,他这样的性子,倒是苦了温岚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温岚好像比她还要大一岁,如今都已经十九了吧。

    十九岁的姑娘,放在寻常人家,早该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温岚是凌逸辰乳娘的女儿,虽然是下人,但因为王爷待她不错,又是在帮着陆婉秋打理府中之事,主持中馈的,当得上是管事大丫鬟。

    这样优厚的条件,又有辰南王府这么个靠山,便是嫁给寻常富贵人家做当家主母也是当得的,却是为了凌逸辰,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

    卿黎只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好好劝劝温岚。

    凌逸辰这里是不用想了,别说他不愿意,就是他愿意,她也是不肯的!

    温岚若是坚持,无非便是孤独终老。

    但若是替她寻一户好人家,也不是难事……

    卿黎一边想着,一边已是被他拉去了凌瑞的院子。

    刘伯还是如往常一般守在院中,不同的是,他身边还有安宁陪着。

    刚刚已是有人来通报,世子爷和世子妃回来了,现在两人都期待地站在门口,纷纷翘首以盼。

    见凌逸辰和卿黎都走了过来,两人都一齐迎上。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安宁眼泪汪汪地看着卿黎,忙拉过她的手仔细瞧了瞧她,见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哭着道:“小姐,我听子芽说,你在滁州从山上摔了下去,受了很严重的伤,都把我吓到了……”

    她哭哭啼啼地说着眼泪怎么都止不住,那时听了子芽这么说,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吓得全身直打哆嗦,恨不得立刻赶去滁州照顾小姐。

    若不是后来又听说小姐的伤势已无大碍,世子爷也跟着一块去了,将小姐带去静养,她这才算送下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温岚

    卿黎好笑地替安宁将眼泪擦掉,却又怎么都擦不完,只好笑道:“安宁,你哭起来难看死了,再不停下,小心被人家见了,都不想娶你了!”

    顿了顿,她在安宁耳畔轻声强调道:“尤其是子芽哦……”

    安宁脸色刹那变得通红,却也止住了眼泪,嗔道:“没人愿意娶我,我就一辈子跟着小姐做老姑婆!”

    刘伯这边和凌逸辰寒暄了几句,听到安宁这么说,忙道:“这可不行!我女儿怎么会没人娶!安宁你放心,干爹一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卿黎一听乐了,连连道是,唯有安宁脸色越来越红,跺脚道:“干爹!你,你也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说完,竟是一溜烟落荒而逃,看得在场几人都是纷纷笑出声来。

    “刘伯,父王近况如何?”凌逸辰出声问道。

    虽然他听卿黎说父王的身子已是稍有起色,但是毕竟也隔了两个多月,什么变数都是有的。

    刘伯欣喜道:“王爷这两个多月来身子一直不错,安宁每天都会送养生粥点过来,兰溪又是幽默活泼,时常将王爷逗得开怀大笑。这些日子王爷也已经开始服药了,心情开朗,现在身子可比以往好了不少!”

    这一切都是世子妃交代好了的,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这么细心照料着王爷的身子,加上这些药膳药饮,想不好都难!

    卿黎欣慰一笑。

    她不在的时候,安宁和兰溪也是帮了她的大忙,回去可得好好谢谢她们。

    凌逸辰也是极为感动,紧了紧卿黎的手,望向她完美无瑕的侧脸。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如此便好,父王现在在哪?”凌逸辰问道。

    “王爷正在后院下棋。”

    凌逸辰点了点头,便拉着卿黎一路走去。

    后院的大榕树下。凌瑞端坐在棋盘前专注望着棋盘的局势变化,只是在听闻了脚步声时。也很快抬起了头。

    眼前一对璧人,男子高大俊逸,女子温柔娴雅,彼此脸上如出一辙地带着柔和微笑,对视间都有情意流露而出。

    凌瑞欣慰地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笑道:“你们舍得回来了!”

    卿黎不好意思地笑笑,凌逸辰则大大方方拉过她往凌瑞对面一坐,随意看了眼桌上的棋盘。笑道:“父王,自己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我们父子俩也很久没有好好对弈过了……”

    他拿起一粒白子,“啪”一下就落下一子。

    凌瑞怔了怔,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自从盈夏去世后,辰儿就远走戍边,十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他自己,沉溺在过往的伤痛里,对这个孩子也是不闻不问,任由他去。

    正如他所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对弈了。就连像如今这样平和地坐在一处,都已经不记得隔了多久……

    凌瑞沉沉一叹,望了眼始终在凌逸辰身边浅笑着的卿黎。倏地轻笑出声,亦是拿起一粒黑子落下,一边叹道:“年轻人切莫心浮气躁急功近利,应当泰然处之统筹大局,这么些年,你的脾气怎么还是没变?”

    说话间,已是收了一片白子。

    凌逸辰面色不大好,而卿黎却是噗嗤一笑,更让他脸色一黑。硬是说道:“那是白子本就处于劣势!我们重新来!”

    凌瑞淡笑地点点头。

    一个下午,两人在棋盘上鏖战。可惜,还是以凌逸辰连输三盘告终。

    不过。他倒是没有显得多么沮丧,反倒满面笑容。

    若不是卿黎见凌瑞脸色有些不好了,念及他身子比较虚,提醒他该休息了,可能凌逸辰还要再大战几盘。

    凌逸辰对卿黎所说向来信服,便也催促凌瑞赶紧去休息,这才带着卿黎回了揽月阁。

    已是接近傍晚,揽月阁中正是热闹的时候。

    兰溪自从听过安宁说卿黎回来了,两人便一起合力做了许多小菜,又是吩咐了煮好热水,好让他们沐浴休息。

    揽月阁中,一片欢声笑语,只是院外一个湖蓝色身影静默地站着,神色黯淡地听着那热闹的声音。

    后来,等到卿黎沐浴完之后,由安宁伺候着解开发髻梳理的时候,听她禀报道:“小姐,我听揽月阁的门子说,温岚在外头呆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进来也不离开,就那么站着,好生奇怪呢!”

    兰溪也在一边帮腔,点头道:“是呢,温岚真的很奇怪,好像很不喜欢我们一样。从前就是对我们不冷不热的,这两个多月我们去伺候王爷,她就更不待见我们了,老是还要我们去做一些杂事,我们又不好不依……”

    她嘟着嘴,很是不愉,“我们是小姐的丫鬟,说白了便是小姐的人,自当是听小姐的吩咐的!她虽说是王府的管事大丫鬟,但哪里可以吩咐我们嘛……”

    话还没说完,安宁就瞪了她一眼,立刻让兰溪讪讪地闭嘴。

    安宁柔声道:“小姐,其实也没有兰溪说得那么严重,温岚是王妃身边的人,在府里地位本就挺高的,有点架子也正常,断没有什么。”

    卿黎笑了笑。

    安宁确实要沉稳多了,但兰溪说得也不会是假话……

    她皱了皱眉,问道:“那王妃呢?她近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据她所知,父王是不喜欢陆婉秋的,也给她单独划了一个院子,平时都不会踏足一步,便如养了个闲人一般,对她不闻不问。

    而陆婉秋也不去讨好凌瑞,兴许是知道讨好也无用,便干脆不再费心费力。

    所以陆婉秋平素最常做的事,除了处理府中内务之外,大约便是约上几个手帕交,赏花闲聊,或者就是回陆家,端上她大小姐兼辰南王妃的架子。

    卿黎知道,温岚不喜欢她这是正常的。

    任由哪个女子,对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喜欢的女子都是有所芥蒂的,温岚当然不会例外。

    但是,她最多就是不喜欢罢了,在面上的尊敬也还是有的。

    可在她离开期间,这都欺负安宁和兰溪头上了,这可不是温岚一个大丫鬟敢的,除非有人给她撑腰……

    在这个王府里,因为凌逸辰处处在外为她做足面子,表现得对她极为宠爱的样子,所以下人们爱屋及乌,都对她尊敬有加,言听计从。

    要说谁看不顺眼她,大约只有陆婉秋一个人了……

    不用说,温岚做的事一定是陆婉秋授意的!

    安宁窒了窒,正想着该怎么回答。

    在她心里,还是希望小姐不要去和王妃撕破脸。

    毕竟王妃才是这个王府的当家主母,纵使王爷和世子爷不待见她,但小姐也不可以不尊长辈的,否则传了出去,小姐的名声也不好……

    安宁有这些顾虑,兰溪可没有,她一听卿黎这么问,更是一股火上来了,气急败坏道:“小姐,别提了!王妃这两个多月每日都去陆家,还去百草堂说什么他们的药材是最好的,回春堂的都是次品!”

    想到那些事,兰溪就气得直跳脚,“她是辰南王妃,谁敢对她不敬?她说那些话,我们除了反驳还能如何?又不能把她揍一顿!——可是反驳了就显得是我们心虚,加上她又是小姐名义上的婆母,她说的话大家都或多或少信了,我听钟叔说,回春堂最近的生意和以往比起来可差了许多呢!”

    卿黎眉心一蹙。

    百草堂是陆家最新开的药材铺,进货出售的药物确实都是精品真品,但在外这么诋毁卿家回春堂的名声,是欺侮她不在京都吧!

    有本事就公平竞争,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也好意思!

    卿黎冷哼一声,恰好凌逸辰这时也洗完澡过来了,见她神色间有些不忿,忙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教训他!”

    说着,他挥了挥自己拳头。

    安宁和兰溪抿嘴一笑,对视一眼便一齐退下,将门也关上了。

    卿黎也被他这模样弄得莞尔,摇头道:“不劳世子爷出马,小女子自当有办法解决!”

    说话间,从窗格外吹进一阵清风,拂开她披散的长发。闪烁的烛光下,那一双翦水双眸魅惑动人,光彩夺目。

    凌逸辰呼吸一窒,走到窗前关上,又回去将卿黎打横抱起,一边走向屏风后的大床,一边说道:“现在夜间渐渐冷了,你身子刚刚好,不要受凉。”

    拔步大床上垫了厚厚的褥子,很是柔软。

    凌逸辰将她放下,手却舍不得放开,只定定的看着她。

    卿黎被他的眸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了推,却被他一把抓握在手心,放到唇边吻了吻。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发际,轻轻吻向她的额头、眉梢、眼睑、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薄唇上,反复吮吻。

    她的唇有些凉,似乎还带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让他沉醉其中眷恋不舍。

    卿黎被他吻得发晕,闭了眼伸出手攀上他的脖子,悄悄回应了起来。

    感受到她的情动,凌逸辰嘴角一勾,吮吻地更加用力,强行挤入她的贝齿,寻找口中的甘甜,搅动出一池春水。

    掌风起,红纱落。

    盈盈烛光之下,只有帷帐上两个交缠的人影,影影绰绰朦朦胧胧,伴随着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吟哦,如一潮江水,将两人吞没其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惩治

    一场酣畅淋漓之后,凌逸辰紧紧抱着她的身子,享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

    大手抚向她后背光洁的肌肤,胸中凭的生出几分旖旎的心思,竟是又燥热了起来。

    但看着卿黎在他怀中微喘,他也只得暂时压下了这股邪火。

    轻轻擦拭掉她鬓角的一层薄汗,凌逸辰对着她的耳垂吻了吻,轻声问道:“黎儿,刚刚是有什么事让你烦心的?”

    卿黎喘了一会儿,额头抵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

    回春堂的事,凌逸辰不便插手,而陆婉秋怎么着也是他的亲姨母,真就对付起来总也不好看。

    但是有个人,倒是可以不用多加顾忌。

    “辰……”卿黎抬起一双明眸,莹润地望向他。

    眼波流转间,带了云雨初歇的娇媚,香腮带赤,肤若凝脂,看得凌逸辰小腹一紧,眼眸一深。

    卿黎感受到小腹上又硬起来的物事,无奈横了他一眼,“喂,我说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凌逸辰嘿嘿一笑,将她搂紧几分,笑道:“黎儿,我听着呢!你说,我可认真了!”

    认真才怪!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卿黎腹诽一声,也不管了,道:“方才兰溪和安宁同我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温岚可对她们颐指气使呢!”

    她一边的柳眉高高地挑起,斜觑着他,“安宁和兰溪可是跟了我好几年了,彼此的情分与姐妹无异,如今在王府受这种委屈,她们咽得下这口气,我却是不依的。”

    说着,她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

    温岚虽是受命于人。但她趁机指使兰溪和安宁却是事实。

    身为王府的管事丫鬟,温岚又怎么会不知道,安宁和兰溪是陪嫁的丫鬟。哪里由得了她指手画脚?

    明知故犯的原因,无非便是因为温岚心中对她存了怨。想要借机在兰溪和安宁身上出口恶气!

    那两个丫头也是她疼着长大的,而今却成了出气的对象,她又是极为护短之人,怎的能甘心?

    温岚,确实是该被好好敲打敲打!

    凌逸辰一听皱紧了眉,“温岚最近怎么这么不对劲?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以前什么样?”卿黎笑眯眯地问道。

    “她以前很体贴的,从不做任何逾越之事,温柔端庄。大方得体。府里人都很喜欢她,还有父王也对她信任有加,我在府中的时候,她也很是照顾我,凌云阁里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夜间小食从来不断……”

    凌逸辰细细数着,没注意到他每说一句,卿黎嘴边的笑意就加大一分,却也是在渐渐僵硬。

    “怎么她现在这么不识趣……”凌逸辰咕哝了一句。

    毕竟是乳娘的女儿,又算是从小长大的情分。他也不太愿意相信温岚这么不识大体。

    卿黎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前对他无心,她也不想理会他身边有多少桃花梨花,但现在发现对他敞开心扉之后。原先不在意的事,如今竟也入了她的眼……

    她自嘲地一笑,暗忖人心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怎么不说话了?”凌逸辰注意到怀中人半晌都是寂寂无言,低头问道。

    卿黎不痛不痒回了句:“听你说就够了。”

    她突然没有什么兴致。

    原来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变得不一样,这样的改变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不是个善妒的人,可是看到凌逸辰对另一个女人这么熟稔,她怎么就膈应了呢!

    凌逸辰微怔,看见卿黎眉间郁郁的神色,还有那暗淡下来的眸光。心中顿时一沉,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她不高兴。连连道歉:“黎儿,我错了。你骂我打我随便,别生气行吗?”

    幽黑的鹰眸中很有悔过的诚意,可是也同样带着淡淡的迷茫。

    卿黎顿时哭笑不得,问道:“你错哪里了?”

    凌逸辰一窒,支支吾吾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哪里错了啊!

    卿黎扶额一叹,方才心中那点酸涩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个榆木脑袋,她该说什么好呢?

    好笑地摇了摇头,卿黎淡淡道:“我没有生气,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你不要多想。”

    凌逸辰松了口气,又将她的脑袋抱回胸前按着,“你说吧,我都听着,绝不打岔。”

    卿黎想了想,问道:“那这件事如果交给你,你要怎么做?”

    其实她更想问,怎么处置温岚。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突然改了口。

    温岚之于凌逸辰,也有些不一样,至少比府里其他的丫鬟们要多了点情分,真要他下手处置,也是为难。

    凌逸辰蹙眉思索片刻,道:“温岚这事做的确实不大妥当,但一定是听了别人的教唆,不如就罚她一月月例吧!”

    卿黎嘴角冷冷一勾。

    安宁和兰溪受了的委屈,却只值人家一个月月例!

    卿黎自己手头从不缺钱,也素来手脚散漫,对银钱不怎么看重,甚至真有视若粪土的意味。

    若是钱财能够帮安宁她们出了这口气,她也就不用转托凌逸辰了!

    这时候,卿黎却是发现。凌逸辰可以爱她疼她宠她,却独独还不够了解她。

    就连段俞风,都能透过细枝末节猜到她的几丝脾性,也知道她是个护短记仇的人,投其所好地与她谈着条件。

    而这个本该与她最为亲密的人,却并不怎么懂她……

    卿黎心中有点失落,点了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吧。”说着,便是闭上了眼睛不再愿意多说。

    凌逸辰本来是意犹未尽的,心爱之人在怀,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但是见卿黎已经倦怠的样子。也只得讪讪作罢,拥着她便睡去了。

    第二天卿黎醒来时,凌逸辰已经离开。

    她没有问他去了哪里。横竖这不是她要在意的事。

    凌逸辰对温岚的处置,那是他的事。她却不会这么好说话!

    整理了仪容,卿黎便准备去向凌瑞请安。

    晨昏定省,在辰南王府从不兴盛。

    一来是陆婉秋不是她的正经婆母,她不需要每日奉行,二来也是凌瑞身子差,便将这一茬给废了。

    然而她今日却是非要去请个安。

    总言之,这个事,在这里讨不回来。在其他地方,她也要拉回场子的!

    这一回,可不是温岚了,就是陆婉秋,她也要好好算个账!

    卿黎带着安宁和兰溪做好的早点去了凌瑞的院子。

    现在凌瑞的一日三餐都交由了揽月阁的小厨房包办,尤其是交给了安宁和兰溪,所食都是养生保健的膳食,偶尔也会加入卿黎特制的无色无味药品,淡化凌瑞那体内常年累积的毒素。

    上回在罔虚峰上,虽是九死一生。但也因机缘巧合得了雪灵狐一瓶鲜血。

    这东西是解毒圣品,用来治疗凌瑞的顽疾再合适不过,所以卿黎二话不说便加入了今日的养生粥里。

    红枣薏仁粥本就甜腻赤红。加入雪灵狐的几滴血,倒看不出什么特殊,也尝不出有血腥味,于是凌瑞便欢喜地将粥都喝完了。

    他拿起一旁的餐布擦了擦嘴角,看了眼卿黎,笑道:“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的?”

    这个孩子的习惯,他也有曾经听卿洛唠叨过几回。

    她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最好便是有实际效用。否则,她是更愿意在房中看书困觉的。

    卿黎微微一怔。笑道:“父王说什么呢?我亲自为您送早点过来,这可是嫌弃了?”

    凌瑞一笑。摇了摇头,“哪敢啊?怕是辰儿都没这么好的待遇,本王若是嫌弃,他可该憋屈到何等田地?”

    这话说的卿黎忍俊不禁。

    好吧,她今日来,除了是盯着凌瑞把这加了雪灵狐血的粥喝完之外,也是要提一下别的。

    既然父王都知道她有话说,那便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卿黎笑了笑,将那事说与了凌瑞听,又道:“父王,我知道这府里的事,都有王妃一人操办着,只是我那院子从不出什么岔子,也从不劳王妃费心,如今管到我这儿来,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凌瑞容色一凛。

    陆婉秋做什么他从不过问,合着她要在府里兴风作浪也由着她去,至少她还是知道分寸。

    他心里清楚,陆婉秋对卿黎不待见,以至于揽月阁所有下人的月例都不发放,都是卿黎自己出的。

    可就这样了,相当于卿黎养了王府的一部分下人,如今自己的人还要受别人的摆布,这就太不像话了!

    安宁和兰溪那两个丫头他也是看得欢喜,如今受了委屈,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黎儿,这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王妃出的岔子本王自会惩治!”说着,他斜睨了一眼卿黎,似笑非笑道:“至于温岚……黎儿,你说怎么做?”

    他是清楚的,今儿一早,辰儿就罚了温岚一个月的月例,当时他不解这是为何,但现在想想,该是为了这事了。

    如此惩罚在他看来确实是轻了,毕竟安宁和兰溪那两个丫头对黎儿来说,与其他小婢是不一样的。

    辰儿做出这种处置,黎儿自然不会满意!

    他是看着这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关系好了些,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分崩离析了!

    总的说来,还是怪辰儿不解风情,那颗脑袋太过实诚,根本不懂女儿家的心事,早晚会吃大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闹事

    卿黎见凌瑞将这事丢还给她,不由愣了愣。

    是,她确实为昨晚凌逸辰那种处理不满,但也没有真要把温岚怎么样了。

    那人也不过是被当了枪使罢了……

    她真正在意的,其实是凌逸辰不懂她。

    两夫妻之间,不能互相理解的话,再深沉的爱意,也会慢慢被磋磨殆尽的。

    她也不想看到他们真的走到那一步……

    “父王,温岚不过是听了王妃的话,何况世子都已经罚了她一个月月例了,那便够了……”她幽幽说着,还是免不了心中有一点失落。

    凌瑞听了出来,轻轻叹了口气,“黎儿,辰儿那孩子迟钝了些。小时候,他身边除了几个婢女,再未接触过其他女性,后来去了军营,更是少见了,甚至一度觉得女人就是个麻烦,对女子的心思也不大了解。后来遇到了你,才开始有变化的……”

    他顿了顿,又是摇了摇头,“那孩子天生就是个棒槌,自从他母妃去世后,更是整颗心都封闭起来了,也不会去琢磨心思。若是有什么地方惹了你不高兴,还是担待一下吧。”

    卿黎一窒,这才想起他和她在一起时,每每见她神色忧虑,就各种笨拙又小心翼翼,生怕做了什么让她不悦。

    又总是变着法儿地讨好她,就是想看她高兴的样子……

    不是他不曾试着去理解她,而是那个笨蛋,实在是开不了窍!

    就像父王说的,他天生就是个棒槌,榆木脑袋一个,纵使能在战场上挥斥方遒。可一到了女人这里,就完全成了低能儿了……

    她在埋怨凌逸辰的同时,也是忘了。自己何曾真正理解过他……

    卿黎眸光敛了敛,微微一笑。“父王,我知道了。”

    凌瑞欣慰一笑,望了眼屋外灿烂的朝阳,苍老的脸上也渐渐泛着微光。

    他唤了刘伯进来,询问道:“本王没记错的话,温岚也该十九了吧。”

    刘伯点头称是,“温岚从小生养在王府,确实有十九年了。”

    凌瑞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转向看了眼卿黎,复又说道:“温岚这年纪,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去赛媒婆那里取了花名册,跟王妃说一声,让她为温岚挑一户好人家。”

    温岚对辰儿的心思,他一直看在眼里,不光是他知晓的,府里其他人怕都是晓得的,恐怕也就只有辰儿那个孩子。懵懵懂懂不明所以。

    以前辰儿未曾娶妻,温岚又一心一意,也确实是在王府做了许多事。他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但如今辰儿既然有了妻子,看他那样又是断不会再娶妾室姨娘的,温岚若是继续留下,不仅是耽误了她,也保不准她会不会做出些什么。

    与其留着这么个隐患,还是早些打发了吧。

    卿黎听着这话,略错愕地望向凌瑞,但见他安抚地一笑,也将心思收了回去。

    她明白父王的顾虑。说实在,她自己也存了些嫌隙。

    与其让温岚继续望洋兴叹。做着始终没有结果的春秋大梦,不如让她清醒些。趁着还年轻,去找自己的生活。

    卿黎坐了一会儿,便和凌瑞告辞,转而回了揽月阁。

    她昨日听兰溪说了如今百草堂的挑衅,还有陆婉秋那人的推波助澜,导致现在回春堂生意每况愈下。

    她若不去看看,可不知该让那些人得意到了哪里去!

    卿黎正准备换上男装,去回春堂瞧瞧,却恰见兰溪急匆匆跑进来,喘道:“小姐,不好了!郑掌柜派人来说,有人在回春堂门口闹事!说回春堂治死了人!”

    卿黎一怔,双眼顿时眯起。

    这找事的都上门来了!

    “让人备车,我们马上去!”卿黎吩咐着,干脆不换男装了,便直接出门。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是有人嫁祸的!回春堂可是百年老店,这座牌坊放着就是个权威,有史以来还没出现过把人治死了的情况。

    何况郑掌柜是她亲自进行挑选的,医术比太医院那群酒囊饭袋好了不知几何!有他坐镇,回春堂又怎么会犯这种错!

    她根本不用猜,是谁要这么做。

    除了陆家,怕也没有人会打回春堂的主意!

    要知道,宁愿得罪权贵,也不要得罪大夫!

    毕竟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谁能保证得了,自己不会得病?而这个时候,大夫却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了!

    皇帝想要动卿家,也得找一个合理的由头,他陆家却敢挑衅到头上来!

    是真的以为有了三皇子做靠山,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痴人说梦!

    卿黎一路忿忿,坐着马车便到了回春堂门口。

    她出门一般都是坐卿家的马车,从不用辰南王府的名头招摇过市。

    一来,是不想狐假虎威,而且她身为世子妃,出入这些场所总是不好看的。

    二来,辰南王府虽然表面风光,但其实很受皇帝忌惮的,她要是太过招摇,绝对会给王府添麻烦!

    回春堂门口已是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民众,郑掌柜和几个药僮都在门口不知所措,而门前一大片空地上,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正哭天抢地着,旁边草席上,平躺了一个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少年。

    “儿啊!娘对不起你啊!娘不该带你来这个黑心的医馆,收了咱娘俩的钱,却送你上了路!儿啊,娘真是有愧你死去的爹啊!”

    妇人哭得声嘶力竭,那惨烈的悲伤,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她死死握着少年的手,伏在地上全身颤抖,又抬起头来指着郑掌柜,哭骂道:“你们这群黑心肝的!我儿病了许久,我好不容易东拼西凑了钱财来寻你们给我儿治病,你们却直接用药害死了他!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儿啊,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宁愿你一直病着也不要来治病啊!”

    妇人悲痛的模样看在每个人眼里,都或多或少产生了共鸣。

    “诶,回春堂也会出这种事?真是稀奇了!不是说他们医术天下无双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老马还失前蹄呢!回春堂现在可是大不如前了!你没听辰南王妃说吗?现在回春堂都在卖假药,这种东西可是会害死人的!眼前不是活脱脱的例子吗?——唉,回春堂当年的荣耀是回不来了!”

    “不是吧?我一直以为回春堂卖假药是谣传呢!居然是真的啊……”

    “怎么不是真的?你忘了辰南王妃是谁了?世子妃的婆母啊!那世子妃可不就是如今卿家的接班人吗?由王妃嘴里说出来的话,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卿黎静静听着,却是气得突然笑了。

    她命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回春堂前,众人一见马车上卿家的标志,突地住了口,纷纷将脖子伸长,想看看马车里坐的是何等人物。

    兰溪掀开了轿帘,气哄哄地下车,又扶着卿黎一并下来。

    众人只见一个灵动曼妙的红衣少女下了马车,而后见到的便是一个白衣翩翩的绝丽女子。

    那淡然的神情,绝色精致的五官,还有嘴边似笑非笑的清雅,都让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疑惑,这么一个风姿如仙的女子究竟是谁。

    人群大多看痴了过去,只有一双眼仍保持着清明,氤氲着狂喜的波澜,带着灼热的情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那目光是出自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男子。

    他的长相极为普通,但周身端严的气派,一身华贵的打扮都昭示他并非俗人。毫无特色的脸上,那一双精致到近乎完美妖异的眼睛却是有些格格不入。

    卿黎感受到了那对异样视线,朝着那个方向望了望,而那男子也迅速收回了目光,心中顿时暗笑不已:这女人,还是那么敏锐。

    卿黎眉心一蹙,方才被窥视的感觉如此强烈,可是现在又完全看不见异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众人直直看着卿黎,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来,霎时又炸开了锅。

    卿黎是鲜少在世人面前露面的,如今有幸得见一面,又见她是如此美艳动人的人,顿时心潮澎湃:“世子妃真是恍若谪仙啊!”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这么美的人……”

    “竟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那妇人见了卿黎也是一杵,眼中一暗,暗忖道:那人可没跟她说,世子妃会来啊!

    然而惊愕只是一时,她很快收回了情绪,又嚎啕大哭起来:“儿啊!娘对不起你啊!娘无颜见你死去的爹爹啊!回春堂这群黑心肠的害了你,也是娘的过失啊!”

    众人的神智被拉了回来,一下子就眼前亮了。

    他们可是很乐意看世子妃怎么应对这件事的!同时也很好奇,这回春堂最近又是在搞什么……

    兰溪一听妇人这话,惊怒得立刻瞪起了一双大眼睛,指着骂道:“兀那婆子,天还没黑,你说什么胡话!我们回春堂信誉一向极好,可容不得你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是非黑白?”妇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直流,恨意满满地望着卿黎和兰溪,“是非黑白?究竟何为是非黑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识破

    “我儿无缘无故没了一条命,你们却还一脸无所谓,这就是是非黑白?”

    “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苟延残喘,筹了钱来治病,你们给他医死了,还说我胡说八道诬赖你们,这又是是非黑白?”

    “你们有权有势的人一条命价值千金,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一条命却贱如粪土,我们活该就要受死,这就是所谓的是非黑白!”

    妇人悲痛万分,又回去继续抱着儿子痛哭流涕,“儿啊,是娘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自己没有生在富贵人家,活该给人偿命吧!下辈子一定要记得好好投胎,千万别再被人害了,连死后也讨不回一个公道……”

    她说得义愤填膺,众人也大有感触,看向卿黎的眼神也变得惊疑不定。

    兰溪气结,手指依旧维持着指着她的姿势,却是浑身颤抖,难以置信。

    这,这婆子太会说了吧!

    卿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伸手按住兰溪的手,安抚地看了看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自己则走到了妇人面前。

    “这位大娘好口才,言辞犀利字字珠玑,卿黎受教了。”说着,福了一福。

    妇人一愣,刹那便停下了哭喊,而众人一听这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个妇人看着就是市井小民,方才说的那话根本不像是此等粗俗鄙陋之人能讲得出的,也不知从哪学来的,倒是有点意思了。

    妇人的脸色白了白,见卿黎那双清明澄澈的双眼,竟是觉得自己慌乱不已,立刻低下头不去看她,“亡夫乃是落第秀才。小妇人不过是跟着学了几句,难登大雅之堂,世子妃说笑了!”

    她低低地说着。声音似乎是从喉头挤出来般。

    卿黎一笑,不置可否。

    她蹲下看了眼那个没有血色的少年。正打算伸手触碰他的腕子,却被妇人护住,瞪大眼珠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不要动我的孩子!他已经死了,你连他死了都不让他安生吗!”

    拥护的姿势就如同是将幼雏护在羽翼之下的苍鹰,然而那惊乱无措的眼神却又与她护犊子一般的行为大相庭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卿黎好笑地直摇头,“你说是回春堂害了你的儿子,那总得有点证据吧!我这是想看看你儿子的死因,怎么却又说我不给他安生呢?”

    一边笑着。卿黎一边欺近几分,“你这么护着他,不让我插足,知道的以为你爱子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的死亡有什么蹊跷呢!”

    那妇人脸上顿时血色尽失,抱着少年的手愈发收紧,连嘴唇偶微微发抖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强硬道:“有什么蹊跷?就是你们害的!我带了我儿来看病,拿了你们的药回去煮给了他喝。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突然吐血,然后说没了就没了!不是你们回春堂卖的假药还能有谁!”

    她有些激动。扎紧的发丝微微散落,灰黑的鬓发中滑落了几缕雪白,看得让人大为酸涩。

    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拼死拼活操持着家事,还要照顾重病的儿子,现在连唯一一个亲人都离她而去,任是谁都要为她掬一把辛酸泪了!

    卿黎眼神微眯,看她这副作态,又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郑掌柜。

    郑掌柜会意。忙上前说道:“小姐,这妇人昨天中午确实是来看病了。他儿子是肺疾。需要好好将养的,我给他开了些润肺生津的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急得冷汗直流。

    小姐离开京都几个月,回春堂也是全权交给了他,如今搞成这样,他很是羞愧。

    卿黎点了点头,又回头对妇人说道:“大娘,我回春堂数百年老字号,医治好了不知道多少疑难杂症,在业界民间都有很高的声望,又怎么可能用假药来毁了自己的金字招牌?你可不要为了贪图一时小利就信口雌黄,否则可是要承担后果的哦!”

    她柔柔地微笑,目光却是如冰似雪,像是要将妇人从内而外地剥离。

    妇人听出她话里的威胁,竟是觉得像暴露在了照妖镜下,无所遁形。

    她暗自咬了咬牙,暗忖这女人怎的这般难对付!甚至差一点就守不住阵地。

    然而一想到对方提出的丰厚条件,她也豁出去了!

    妇人冷冷一哼,“谁知道你们心中打了些什么鬼主意!商人重利,说不定你们为了几个臭钱都不顾人生死了!就可怜我儿,白白做了这牺牲……”

    说着,竟是又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流水般哗啦啦直下。

    卿黎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这妇人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还不敢看她,除了做贼心虚,还待如何?

    儿子死了,首先想到的不是报官,而是来回春堂闹事,这个思维逻辑方式还真是奇了。

    还有那个死了的少年……

    卿黎淡淡地打量他一番,左臂袖袋中的金蚕又是蠢蠢欲动地活跃着。

    她冷冷一笑,对一旁始终站着的子芽挥了挥手,后者立刻会意地上前将妇人一把拎走,惹得她惊叫连连,“你们要做什么?我的儿!我的儿!”

    她惶恐地看着卿黎的纤纤手指搭上少年的手腕,脖颈,还有在他太阳穴上留连片刻,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想要挣脱开子芽,却是毫无招架之力。

    卿黎的眉心倏地一蹙,薄唇又勾起一道弧度,接过兰溪递来的黄梨木药箱,取出针包对着少年的头上扎下细细密密的针,又不断地拧动,看得妇人暗叫不好!

    她的儿子当然没死,只不过是那人给了她一样东西,让她喂了自己儿子吃下,然后就出现了死亡的假象。

    那个人与她说过,这东西没几个人看得出来,她完全可以放心。

    可世子妃好歹也是卿家人,医术不差的,要是真有办法破解了怎么办?

    卿黎聚精会神地行针,目光专注而宁静,就算周围言语嘈嘈,她也仿若置身事外,自成了一方幽静天地。

    那青衣男子眷恋地凝视着她温婉俏丽的面容,嘴角不自觉扯开一抹邪肆的笑容,氤氲如雾的眸中,魅惑流转,兴味越来越浓。

    过了片刻,便见原来断气的少年突地咳嗽了一声,竟是吐出一条白白嫩嫩的虫子,还在不断蠕动着它肥胖的身子,看得众人大感恶心。

    然而,比起那条白色蠕虫,他们显然对眼前的起死回生之术更加惊愕。

    “这,这死人也能治活!果然是回春堂啊!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世子妃医术真是名不虚传!”人群中有人高声说道,一时得了许多人纷纷应和。

    那妇人顿时面如死灰,见到有惊疑的眸光投来,立刻“哇”一声跑过去抱住少年,大哭道:“我的儿!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那满脸的喜悦和后怕,正像是刚刚经历过从无间地狱到天堂的巨大变故。

    卿黎不理会她的装模作样,却稀罕地把那条白色虫子收进了小玉瓶,这才起身好整以暇地望向妇人。

    不光是卿黎,就连围观的群众也纷纷将眸光投向她。

    那妇人心下一紧,垂下双眸滴溜溜一转,暗忖,不如将计就计,做戏做足!

    正想要一不做二不休,跪地磕头好好酬谢一番,却听到一个柔雅清淡的声音响在了耳侧:“这位大婶,你的儿子是中了蛊虫,才有了死亡的假象,这东西我卿家却是拿不出来的,可不知他是从哪弄来的……”

    她没有把话说得太绝,或是直接将责任归咎于何人。毕竟南疆蛊虫如此难得,随便一句不知便能够摆脱得一干二净。

    卿黎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目光远远地投向一个方向。

    那里,正是陆家府邸所在。

    青衣男子也顺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去,狭长的眼中猛地划过一道阴鸷。

    卿黎望向那无言以对的妇人,摇了摇头,“先不说你儿子假死你是否知情,便单单是你,在这当口不去寻大夫,反而急着要将脏水往我回春堂泼,意欲何为?”

    她问得极为柔和,但话里的意思已是让所有人心知肚明。

    原来,这个妇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想讹人!

    又或者,是个托儿,想栽赃嫁祸给回春堂……

    那妇人脸色灰白,无措地望了望怀中不明就里的少年,慌乱地磕头,又一边道:“世子妃,小妇人知错了,小妇人粗识陋见,给世子妃添麻烦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这么说着,便急急忙忙拉着仍不明就里的少年离开,强行挤出人群意欲离去。

    可是,他们还未走出三步,便已经被两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男子挡住了去路,迅速被钳制住,反倒是一旁本要上前的子芽还未来得及出手。

    卿黎微诧,朝着两个男子身后望了眼,便见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来。

    镶金嵌玉,金丝银线的车身,极为奢华,而最醒目的,却是那车上属于太子东宫的标志……

    马车很快停在了回春堂门口,但并没有人下来。

    透过胡锦车帘,一个清灵娇俏的声音传出:“黎儿,应付这种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出马?”那话中有些薄怒的意味,似乎在为卿黎打抱不平。

    卿黎一下便明白了车中正是太子妃许华云。

    掩嘴轻笑一声,她淡淡道:“华云,我也不想的,可惜三人成虎,我若不来澄清一下,说不准明天,回春堂便被人拆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良娣

    她说得玩笑,听来像是自嘲,可在众人耳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回春堂处在京都最繁华的北城,往来相看的不是文人雅士,便是权贵名流。

    这些人从来都是自诩风雅有礼,正直谦和的,而如今,他们随意捕风捉影就怀疑到回春堂头上,质疑它的品质,怎么都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在场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许华云听着这话却是乐了,“黎儿,可真有你的!”她一边低笑,一边又有些忿忿,冷哼道:“这个妇人,图谋不轨居心叵测,就该下大狱!”

    连她都看出来了,这个妇人就是受人教唆来给卿黎添堵的!她可不许!

    这么一想,许华云便立刻吩咐了下去:“把这两人带去刑部拷问,好好交代李尚书,让他给出个交代来!”

    铿锵的字句掷地有声,那淡淡的威严与她往常的柔弱大相径庭,也让卿黎察觉了一点不同。

    那妇人哭着喊着叫冤枉饶命,被架了下去,拼命地求饶却是无一人理会。

    许华云一直听着耳边的哭喊,始终寂寂无声,直到那声响消失无影了,才又转而说道:“黎儿,你我许久不见,我也煞是念你,不如去我那儿坐坐,说些体己话吧。”

    那柔和的话里,带着几不可察的疲惫。

    卿黎眉心一蹙。

    她记得,许华云的身孕已快六个月了。

    这个时候的孕妇,身体负担逐渐加大,容易多思疑虑,焦躁不安,一定要注意疏导。否则积存着,便有可能得产前忧郁症。

    莫非华云如今便有这个征兆了?

    卿黎眉心一动,点头道:“好。”

    说着。便上了许华云的车一齐离开,众人见再无热闹也便纷纷散去。只那青衣男子和身边的随行仆从站在原地,始终注视着离去的马车……

    车内的光线有些暗,纱帘有效地隔绝了初秋尚热的日头。

    卿黎一进车,便一眼望见了车内榻上斜倚轻卧的曼妙女子。

    她着一袭藕粉色高腰襦裙,同色花开锦绣半臂,搭着鹅黄小披帛,头戴翠玉分心红宝头面,满身高贵华丽。俏脸因怀孕而光彩莹润,只是眉间添着几分愁容。

    卿黎望向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普通六个月大的肚子是没有这么大的,然而因为许华云怀了双胎,所以这看起来足有人家八个月身孕大小了。

    她正斜斜地倚靠在榻上,一旁有两名小婢正拿美人捶给她敲着腿。

    许华云对卿黎微微一笑,见她还是这般素雅清新的打扮,眉宇间飞扬的从容淡然,不禁凭的生出几丝艳羡。

    “黎儿,你可算回来了!”她想要起身。可惜身子太重,有些吃力,卿黎忙上去扶住了她。

    许华云柔柔地笑了笑。拉过卿黎的手,打量了一番,关切道:“你没怎么样吧?我听说你受了伤,世子带你去疗养了,现在可还好?”

    那如水双眸里的神情极为干净,卿黎心中蓦地划过一道暖意,浅笑着点点头,“劳烦华云挂心了,我恢复地不错。已经基本痊愈了。”

    一边这么说,她一边回握住许华云的手。轻轻搭上脉,又瞧瞧她的脸色。良久才收回,“你身子调理地倒是不错。”

    许华云淡淡一笑,素手抚上自己的腹部,面色也变得柔软起来,“是啊,郑掌柜受你之托一直前来为我请平安脉呢!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都仔细注意着……”

    说着这些话,嘴边的笑意缓缓酿开。

    虽是极尽研美之色,可卿黎却见她眼中无彩。

    看她这一行着装打扮之正式,她又不禁问道:“你们这是从哪回来了?”

    据她所知,自从华云有孕以来,太子便将她看得好似宝贝眼珠儿,寻了不下百人守着她,连宫里的德妃和太后也不频频传召她入宫了,便想让她好好将养着。

    可如今这么打扮,又是此般声势浩大的仪仗,却不晓得是为如何了……

    许华云一愣,讪讪笑着,“我一个人在府里实在无趣,便去宫中寻了母妃和姑祖母说说话,可惜还没呆着多久呢,便差我回去歇着了……其实,我身子也没有这般弱的。”那眼中带了淡淡的委屈和不满。

    卿黎抿嘴一笑,眼尾轻扬道:“太子那么疼你,怎的不会为你多找些趣子玩耍呢?”

    照凌千羽那样把她捧在手心拴在腰间的,怎的会让她受这种憋闷气?

    谁知许华云一听了这话,眸光刹那暗淡了片刻。

    挥了挥手,许华云让那两名小婢停下敲腿的手,坐直了身子,爱怜地抚着腹部。

    “太子一月前求娶了丞相的嫡长女端木瞳为良娣,如今新婚燕尔,正是打得火热呢!哪里有空来陪我……”盈盈的双眸流光点点,连声音也有些淡了。

    卿黎一怔,却是没有料到自己离开这两个多月发生这件事,更想不到,那个人也会移情别恋。

    凌千羽对许华云的情感她是看在眼里的,虽不说如何灼热炽烈到要烧人的地步,但一定是长而久之的依赖温馨相濡以沫,正如一杯香醇美酒,越是久远越是醇厚。

    她实在难以相信,凌千羽竟也舍得下许华云,与新人言笑,不顾旧人哭语。

    更何况,这旧人还为他孕育着后代!

    卿黎望向许华云,见她虽是有些憋闷,却也不如何怨艾难过,更多的反而是怅然失落。

    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

    丞相的嫡长女……

    卿黎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这端木丞相在朝中始终处在一个中立的位置,从不见他偏向哪一方,单独地做着纯臣,只忠于陛下,也是因此。他才深得凌初信任。

    端木丞相有两位嫡女,嫡长女端木瞳今年已是十七,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差点将门槛踏破了。只是她始终未曾定亲,一直都待价而沽。只等寻着合适的。

    而嫡次女端木槿今年方方及笄,也正是适婚年龄,求亲者亦是数不胜数。

    之所以卿黎会这般清楚丞相府的人员,完全是她曾经以李青的身份为丞相治疗过他的喘疾。

    这病还有遗传性,或多或少都会给他的后代带去些病苗子,且难以根治,只能一直养着。

    丞相膝下一共四子三女,一个个都是资质平平。也无出彩之处,更因为遗传了丞相的喘疾,身子都不是太好。

    唯这个长女端木瞳,不仅身康体健生得伶俐动人,又继承了几分丞相的大才,颇有大家风范。

    也是因此,丞相对这个女儿尤为珍爱。

    太子如今求娶了端木瞳,可不正是切中了丞相的软肋,将他揽入了自己的阵营?

    有了丞相的支持,可是活生生甩了凌千墨一条街了!

    原来。如今朝政局势已是迫在眉睫一触即发了……

    许华云定是清楚这其中的原由,所以毅然决然选择接受太子纳良娣这事。

    卿黎纵使理解他们的目的,却并不如何苟同。

    都需要用到女人和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也不是如何光彩之事。

    虽然自古以来,为了平衡朝局拉拢人心,皇帝都会在大臣贵女中挑选合适的人选为妃,可太子还没登基呢,便是靠了丞相一步登天,未来可不是多了一个话柄,还会受制于人?

    将来太子若是真的践祚九五了,为了拔去这肉中刺眼中钉,那端木丞相也算是走到头了。

    想他也不会这么傻。自己往坑里跳吧?

    竟也会同意自己女儿嫁给太子,甚至还只是个良娣!

    这件事可就微妙了……

    卿黎还是觉得没有必要管人家的家事。但见许华云兀自纠结黯然神伤,也晓得她纵然大方。但总有些膈应的。

    素手盖上了她的,卿黎安慰道:“华云,你若是相信太子,便给他足够的信任,其他的事便不用理会这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想想看再过几个月,就要就有两个可爱的小生命降生了,你初为人母,也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

    许华云一听这话,果然转移了方才的注意力,柔和地望着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那两个生命的迹象,原有的愁容也减轻了不少。

    她微微一笑,“是呢,我现在最期待的事,便是他们的到来了,我几乎每天都在想象他们的样子,有时闲来,还会信手涂鸦几笔呢!”

    “民间有说,酸儿辣女。我前段时间极爱吃酸的,最近却是喜欢吃辣的,也许正是一儿一女,刚好凑成了一个好字!——哦!对了,我这些日子都有亲自为他们做贴身衣物,待会儿给你看啊!”

    一谈到孩子,许华云便停不下来了。

    她大概是憋闷了许久,所以卿黎全不去打扰,而是始终静静听着,偶尔也会对她说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是到了太子府。

    许华云在婢女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的腿因为怀孕而有些水肿,走起来也不大方便,便一路都由人搀着。

    许华云住在东边的清欢苑,离太子所住的正殿也不过一条回廊的距离,而据说,太子良娣端木瞳正是住在了西面,恰好与清欢苑是以正殿为中心东西对称了。

    虽然一人为正妃,一人为良娣,但从这住所的分布,孰上孰下孰高孰低,其实已是可见一斑了。

    许华云如今,也不过便是占了一个原配正室的名头,还是与人分庭抗礼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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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世子妃介绍:
关于神医世子妃:
穿越之女,纵横医界,一身清新淡雅,气韵浑然天成。
皇上下旨,将她许与辰南王世子。
行呗,嫁就嫁,到时候讨封休书,照样天高地阔,自由翱翔。
可是,可是……事情怎么不像预期一般发展呢?
——“世子爷,你究竟要什么?”
——“我要的不多,你的心……”
神医世子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医世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医世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