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邵兵和田伯光】
转眼已经到了七月中旬，剧组人员经过磨合也已经进入正轨。
但速度最终还是和常规的剧组不一样。
电视剧的剧本，一集大概十到十五页纸左右，10000到12000字。
根据题材变动，有增有减。
剧组正常的拍摄速度，一天五页纸最佳。
快了，拍摄质量得不到保障。
慢了，就会让制片方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央妈的剧组在速度方面可以稍微宽容些，他们优先考虑的是口碑和艺术性。
剧组可以为了一个镜头的取景和最佳拍摄效果磨上半天功夫。
现在是上午，李一白和整个剧组都在无锡影视基地水浒城。
这个地方是央视拍《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的时候修的。
周边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和现代化的东西，都是仿古建筑。
再加上太湖四处可见的芦苇和烟波，说一句古色古香不为过。
这次拍《笑傲江湖》此地多有取景。
福威镖局，衡阳城和洛阳城都在这里，还包括渡口送别时的场景。
剧组在这个地方选了一座二层小楼进行修缮和改装，拍摄回雁楼的戏份。
这座小楼可不是那种钢筋水泥铺一层木板糊弄的建筑。
而是实打实的全木，踩在木板上都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因为容易制造声响，现在剧组人员都站在原处，尽量不动。
还有另一个原因。
这几天剧组的气氛不太对劲，所有人都不想撞到导演枪口上。
......
黄建中坐在监视器前，眉毛都快锁成了一条直线。
镜头上，邵冰正在和孙海鹰扮演的田伯光对峙。
这场戏，李一白是比较惊喜的。
重点是田伯光。
武戏导演元兵为了再现原著中的田伯光刀法快的特点。
给田伯光安排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长刀，而是一柄拐腿柳叶刀。
这刀大约三十公分长，两边都有刀刃，上面还有血槽。
刀把和刀锋是垂直的，刀把在刀锋的左侧，又在大腿上绑了一个刀鞘。
由于刀短，行走江湖，不打架的时候可以用衣服将刀挡住隐藏武器。
倘若遇到敌人，可以用右手从大腿上迅速抽刀向前劈砍，再往上撩砍，外加血槽放血，出奇不意。
可以说深得原著精髓，又贴近现实，还暗藏计策。
符合采花大盗独行江湖的老阴比特点，实战性颇强。
当然，在老阴比这个特点上，田伯光是比不上木高峰的，那位可以藏到死才露出背后的毒囊。
这么一联想的话，在《笑傲江湖》这部正治隐喻小说里，他们的阴比指数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余沧海谋划十几年下套灭门福威镖局，岳不群表面君子笑嘻嘻，左冷禅阴谋阳谋一起上。
最后，还得是武林泰斗少林和武当出面。
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这两终极老阴比表示你们其实都是弟弟，入我的套就行......
扯远了，说回现场。
现在对峙的双方都有武器。
令狐冲身上背一把焦尾琴，手拿华山制式武器，身上也没什么绝学，就是华山三件套。
田伯光则是单刀在手，轻功了得，耍得一手狂风刀法。
对峙几秒，孙海鹰先收回武器。
他把外衣脱掉，对邵冰道：“真是冤家路窄啊，令狐冲，喝酒！”
拍到这里，李一白低头看了剧本一眼，上面没有脱外衣这个设定。
看来是孙海鹰自己设计的小细节。
这个演员想法，他暗道。
这种小细节，除了主角的，剧本上都不会有，观众几乎也不会在意。
但一部剧的质感都是靠他撑起来。
人物想出彩也得靠这些设定。
主角还好，因为戏份足，没有细节观众顶多觉得你演得不好。
但要是配角，戏份少还不会设计。
很容易就演成了单纯的纸片人和背景墙。
要么就沦为工具人，替主角传话，或者给主角当升级大补丸。
毫无存在感......
作为演员，要是只会照着剧本上演肯定是不合格的。
要想自己演出来的人物真实立体，需要自己花功夫去研究。
不知道为什么，李一白突然想起了周星星的《喜剧之王》。
其实比起配角演砸了还有更惨的事。
龙套演员会演戏，强行给自己加戏。
但导演不让......
孙海鹰说完台词，邵冰先坐下，端起一碗酒道：“田兄，好刀法！”
孙海鹰双手端起碗，带着豪气大声道：“好汉子。”
邵冰的脸上带着些古怪笑意，放下酒碗震得桌子作响。
看到这里，黄建中眉头更甚了。
李一白也看在眼中。
邵冰这哥们和孙海鹰在一起演戏，仿佛在两个次元。
就是那种小鲜肉被老戏骨吊打的感觉。
他和黄教主一样，喜欢坳造型。
台词也非常寡淡，没有轻重音节。
如果你们听过原音的话，和赵小刀的台词有得一拼......
要实在举例，参见《魔剑生死棋》里邵冰的戏份。
好在孙海鹰入戏能力比较强，根本不受他影响。
喝完酒，先出了一口气，才叹道：“你为了这么个人，何苦挨我一刀?”
秒啊，李一白在心中暗赞。
孙海鹰这老哥演戏的确有自己的一手。
他喝下去的是水，不是酒。
喝水，还能吐出酒气，就是一种本事。
拍摄中的两人当然不会知道李一白的想法，他们还在正常拍戏。
孙海鹰喝完酒，邵冰依旧以他的风格平淡道：“反正昨天也被田兄砍了三刀，今天又算得了什么?”
这句对白很有意思。
田伯光的身份要是个文人，他肯定能吟出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
但他是个粗人，说诗弄词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只能对旁边扮演仪琳的陈丽峰催促道：“倒酒!倒酒!”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文化的人看到美景能想到“秋水共长天一色”。
而没文化的人只能说两句“卧槽......“
“牛逼......“
“好看......”
额，说到陈丽峰。
这版的恒山群尼都是实打实的把头剃光了。
因为这个问题，剧组还上演了一场《大决战之淮海战役》。
陈丽峰就如同那个小战士，千般万般，不愿剃光头。
最后，饰演定逸师太的李晴晴带头剃给她看。
再加上其他演员都剃光了，她被众人的诚意感染才肯剃的。
就这样，剪头发的时候还是落下了眼泪。
陈丽峰毕竟是女孩子，爱美是天性，其他人也说不得什么。
换位思考一下，要让一个男的几个月不能打游戏，那也很困难......
镜头上，仪琳正要倒酒。
邵冰道：“慢着，我令狐冲要是喝了她倒的酒。岂不是要倒霉一辈子。”
听到这话，陈丽峰那叫一个活学活用活感受。
立刻想到昨天剪头发的事，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田伯光还挺懂女人心思，见状哈哈大笑安慰道：“小尼姑你别委屈，他这么说都是为了救你。”
邵冰：“......”
.......
忘词了......
“好了，停下吧，邵冰你过来一下。”
反正戏也断了，黄建中索性决定叫停。
.......
064【意境，换角】
李一白和其他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邵冰入组开始，已经发生过的事就包括各种忘词，改词，让角色适应自己。
最后和导演吵架......
这不是第一次，应该不会是最后一次。
拍摄停止，其他人都放松下来，现场马上发出各种熙熙梭梭的杂声。
李一白给郭缙宇地了一根烟，道：“郭哥，旁边待会儿？”
郭缙宇回头看了一眼黄建中和邵冰，接过烟。
他俩是肯定不能离开现场的，只能站在楼上，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拿着烟。
天色还早，太阳刚出来，远处的芦苇荡上还有些未散的烟雾。
身后传来黄邵二人的讨论声。
“这个景色是不是特别适合拍送别？”李一白开口道。
“......”
郭缙宇没有答话，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后的谈话声上。
李一白也只是觉得景色太美，随意说的。
并没有指望郭缙宇回答。
他的注意力其实也是在二人身上的。
黄建中和邵冰的讨论逐渐升级成争论，然后就成了争吵。
最后不欢而散。
李一白听到争吵停止了，随后就是一人大声落座的声音。
黄建中一直坐着，那落座的人只能是邵冰。
“走吧。”郭缙宇对李一白道。
一个人走了，那争吵就落下了帷幕。
郭缙宇也没掐烟，直接把烟头递给李一白，二人转过身准备和黄建中会和。
额，把烟头给李一白这个问题......
黄建中不喜欢乱扔垃圾，郭缙宇又是个老烟枪。
所以李一白就以道具的名义找道具师要了个竹篓挂在腰上。
平时作为装饰品，找古人的感觉。
关键时刻可以作为灭烟的地方......
就是《西游记》里鱼翁平时带着身上那种竹篓。
因为这个问题被其他人笑称什么“竹篓大侠”他也不在意。
说一声笑傲江湖，何须在意他人看法？
黄建中和郭缙宇是师徒。
放在剧组里，那就是铁杆，知心人，有什么事肯定一起商量。
二人回过头，黄建中也站了起来。
见二人正要起身，朝他们压了压手，示意不用过来。
反而自己也起过身朝这边走过来。
正好看到李一白在竹篓口上灭烟，笑骂一声道：“狗X的，暴遣天物......”
说是这样说，他没有真骂的意思，只是在消遣烦躁的心情。
剧组里这样的粗口多了去了。
骂完，他对李一白道：“给我也来一根。”
黄建中平时不会抽烟，今天也是心情烦恼。
李一白递一根烟，然后主动给他点上。
同样的场景，续上一杯，两个老男人变成了三个。
好吧，中出了个叛徒。
李一白只是内心老，外表比他俩强十个档次......
“黄导你觉得这个景怎么样？”
同样的问题，他又问了另一个老男人。
黄建中突然来了一句诗回答这个问题。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然后道：“古时候的人或许每一次离别，就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你们说，渡口送别会不会就是这个味道。”
说着，他又激情澎湃起来。
回身从座位上翻出几幅画，拿出来给二人看。
正是沈周的《京江送别图》。
小舟，两边别离人，江上微波，远山，怪石。
李一白一下就看懂了构图和总体的写意美感。
他也一下子就理解了黄建中的想法。
也明白了《笑傲江湖》为什么播出时被骂。
黄建中这货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整体意境塑造和美感上。
忽略了《笑傲江湖》本身的情节和正治隐喻性。
原著粉不骂你骂谁？
当然，说不定他也有苦衷，央妈挂帅。
照着原著拍，敢隐喻，弄死你丫的......
后来的《射雕》，《天龙》，《神雕》资金都不是央视的，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说真的，原著粉有这么位导演来拍《笑傲江湖》，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他拍出了原著作者全墉最想传达的古典美感和魏晋风骨。
但同时又把原著情节改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三人看完图，黄建中收起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好，决定了！”
他决定什么，没有说出来，李一白猜到可能是邵冰的事。
黄建中又把他那根烟递给李一白，指了指竹篓道：“给，拿去暴遣天物。”
李一白接过烟头，半开玩笑半替原著粉丝和自己回了句同样的话给了他：“狗X的！”
剩下两位大龄人士没有对李一白的不敬表示愤怒。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恰似沧海横波。
......
下午，剧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张记中也带着眉头到了剧组。
平时他没事的时候都会待在现场。
但终究分身乏术，满打满算可能加起来也两天两天时间。
今天神色匆匆过来本身就说明问题。
黄建中这几天已经和他打电话多次沟通这个问题。
他也和邵冰沟通过，还是没有解决。
今天，算是最后一次通牒了。
“黄导，我到了。”他找到了黄建中。
“我马上过来。”
二人坐定，黄建中先开口道：“换吧。”
邵冰是他找的人，这次要换人也肯定是他先开口。
看中他是因为之前饰演过《红河谷》，没想到此人如此不堪。
“必须换吗？要是换人，我们可是要损失上百万的。”
张记中有些不甘心。
或者说内心已经定下，但不想面对，所以需要经他人之口。
黄建中经过上午的事，已经下定决心。
斩钉截铁道：“必须换，现在不换将来也得换，他这样不听导演指挥，自己演自己的。还不肯认真下功夫，怎么行？”
“长痛不如短痛，早一天换早一天少损失。”
“好吧。”张记中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这么着，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再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就换。”
黄建中想了想，答应了。
其实他也不想换。
如果邵冰能好好演是最好的，他也乐得如此。
这是千禧年初的一百万......
都足够在京城买一套房子了。
如果有这笔钱，剧组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打磨其他的戏。
黄建中如是想到。
二人打定主意，叫邵冰叫到了保姆车上：“邵冰，你单独过来一下，我和黄导有事找你。”
“......”
“......”
他们是如何交流的，剧组其他人不得而知。
只是听到剧烈的争吵声。
到了最后，邵兵气呼呼地下车了。
他走之后，张记中立刻召集剧组的人开会，直接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经过沟通，我们决定把主角邵冰换下。”
剧组其他人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张记中见到这个情况，稳定军心道：“大家不用担心，剧组不会解散，主角的问题我会去考虑。”
众人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张记中又敲打道：“但也不能放松。剧组拍摄进度不停，先拍摄配角戏份。”
“好了，大家做好自己的事，加油，继续拍摄！”
065【李檞】
张记中带着烦恼走了。
留下来的剧组虽然照常拍摄，但再次惨遭降速。
你想想，令狐冲是笑傲江湖的绝对主角。
有他的戏份全部都拍不下去了，那得多操蛋。
最为恼火的是制片主任孟凡耀，他是大胡子的常年搭档，《三国演义》时期就是一起的。
邵冰这一换，他之前制定的未来一周拍摄计划全部作废，必须重新规划。
同时，制定计划和实行又是两码事。
这中间的衔接就会耽误不少时间。
引发的后果就是所有配角必须提前进组，制片部门和演员导演都是一头包。
李一白作为导演助理也分到了一部分任务。
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
“喂，师哥，在做什么呢？”那边是一个女声。
“嗯。你好。”
李一白先是习惯性的保守回答，接着又是一招以进为退，探探对面口风。
“哦，原来师妹啊，好久不见，刚吃完饭，怎么了，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实际上他正一脸懵逼，师妹，哪个师妹？
是不是叶一凡这孙子搞事？
那也不对，叶一凡对师妹没什么兴趣的。
董旋？也没啥联系啊？
通话记录上没有保存姓名的日子，难顶。
“是这样的，师哥，我有个同学，现在正好在你们剧组，你帮忙照顾一下呗。”
还是没有明确信息，李一白把对面的人暂定为董旋或者其他不认识的人。
同学嘛，一个电话打过来帮忙也是正常的。
他继续以退为进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檞，就是你上次和我八卦的那个同学......”
八卦?李一白总是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
对面那头是张炎炎，《武林外史》的女主......
知道对面是谁，他心安了不少，道：
“行，没问题，他进组了吗？”
“还没呢，大概就是这两天的事，刚接到通知，已经在往之江的火车上了。”
“行，师妹。对了，你最近出晨功的时候记得练习肢体表情控制啊。翻白眼什么的一定要好看。”李一白也没忘记调戏一下小师妹。
演员这行，毕业后学校是管不了的。
但只要还在电影学院读书。
学生每天早上都必须要出晨功，锻炼形体和台词。
有的演员出了学校也会这样。
举个例子，《向往的生活》里王迅就保留了这个习惯。
说的那段也是标准台词：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
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八了百了标了兵了奔了北了坡.....”
“师兄你坏死了。”张炎炎撒了一个娇，大概也记得上次杀青宴时调侃的事。
“对了，师哥，你要是八卦出结果了记得通知我。”
“......”
阿喂，这才是你打电话的目的吧。
你这小姑娘也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啊。
李一白内心火热吐槽。
不过也难怪，《还珠格格》火爆程度堪比《渴望》和四大名著。
要是能吃到范乒乓的瓜肯定是口大甜瓜......
“好了好了，师妹，我现在很忙，你把我的电话给他，他到了地方让他给我打电话。”
“好，师哥你忙着，别忘了啊。”
她最后也没忘记叮嘱。
李一白：“.......，挂了。”
......
“李檞是吧。”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趁着吃午饭的时间，李一白正好接待一下李檞。
他打量着眼前这人。
嗯，形体条件非常不错，挺帅。
这哥们后来搭上过唐仁公司的线。
在胡哥版《射雕英雄传》里演的欧阳克。
老胡就是在拍完这版射雕做宣传的时候遇到车祸。
虽然这版被笑称为《唐仁英雄传》，但欧阳克是广受好评的。
李檞后来发展的一般。
寻常观众下次看到他是综艺《向往的生活》。
和同学海青去拜访老师黄垒，变成了一个逗比，表演走穴日常。
再下次就是19版《倚天屠龙记》，成了一个胖砸。
尼玛，演员发福成这样也是少见。
粉他欧阳克和林平之的女粉丝怕是要心碎了......
“师兄你好。”
李檞现在还年轻，刚二十五。
算是一棵粉嫩嫩的新人，盘靓条顺。
李一白算是他的前辈，他赶紧露出笑容打招呼。
...不笑还好，一笑，李一白瞬间感觉一冷。
这哥们有些邪性，明明是善意的笑容。
但给人的感觉是肉笑皮不笑，甚至眼神中投出一丝邪魅。
不过这样的风格，对于扮演林平之是极好的事。
原著中的林平之外形，按咱们今天的话老说，就是娘炮。
让于人豪出口调戏的那种。
遭遇过众多挫折之后，后期又是极其变态，阴狠。
大胡子选他演林平之，实在太神了.....
“不用跟我客气，我们都姓李，按我们山城的说法，咱们是家门（一家人）。
今天有戏吗？没戏的话我带你在组里逛逛。”
李一白既然答应了张炎炎要照顾他，肯定是说到做到。
他话说得很随意，拉近关系，就是想让李檞放松下来。
演员在片场事很多，要是太紧张，容易累，影响拍戏状态。
“今天没戏，我就是来组里熟悉熟悉情况。”李檞赶忙回答。
“行，走吧。”
“你是第一次进组吗，还是之前拍过什么戏？”
李一白见他还是有些紧张，继续聊他想聊的内容，引导他放松。
这哥们之前就拍过戏，这事李一白门清。
“之前拍过一部。”他说到这事，有了话头。
“我和张炎炎的老师，就是黄垒老师，他之前带我演过一部戏。黄老师主演的，里面还有周公子和呆湾的刘若音。”
他话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多了，毕竟这位师哥是央视剧组的，什么大明星没见过。
“《人间四月天》是吧？”李一白没有露出异色，只是继续引导。
“对，《人间四月天》。”
“想起来了，你在里面演沈从文。”
李一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其实都是装的。
李檞见这位师兄竟然记得他的角色，对自己的信心多了几分。
沈从文在那部电视剧里也不是什么大角，能让师兄记住，就证明了他的演技还不错。
“对，师兄你记性真好。”这娃开始练习那不熟练地拍马屁技术。
“你这马屁技术可不怎么样。”
李一白冲他开了个玩笑。
一边带路一边给他介绍剧组的情况，顺便带他认认人。
.....
066【川剧大家】
“道具组的，叫黄哥。”
“黄哥。”
“制片组的....”
“武戏导演元兵......”
李一白带着李檞认人，顺便确认一下下午要拍的内容。
“......”
“对了，在剧组见人，不管是谁，都叫老师就对了。知道名字的叫名字，不知道的就是化妆老师，道具老师，摄影老师，记住了。”
李檞忙点头。
“行，剧组就这么大，咱们也逛完了。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带你了，你要是没事可惜回宾馆休息，也可以在现场看一下别人的戏份。”
逛完了，李一白问李檞道：“你有手机吗？”
“有。”
前面提过，李檞没进北电之前是学跳舞的，还在谢晋影视学院当过老师。
所以他有一定积蓄，进北电算是进修。
他的同学包括赵燕子，郭晶飞，严屹宽。
学生里就有范乒乓，还和范乒乓有点说不清的关系。
要不是褚青横刀夺爱，哼......
哦对了，如果有朋友看过《陈二狗的妖孽人生》电视剧版。
里面的女主曹蒹葭也是这个学院毕业的，名字叫王资允。
没看过这剧也推荐去看看，颇有原著风采。
虽然被封杀了，但还是能找到。
“嗯，如果在现场，记得一定要关机。”
李一白听到他有手机，叮嘱道。
之前装了半年孙子，现在轮到他叮嘱别人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戏？”
“明天就有，野外和福威镖局的。”
“好，那就这样。”李一白说着就要走。
回头见李檞站在原地，又折了回来。
估计他是想去看现场又怕麻烦李一白不好意思开口。
“跟我来吧。”
......
“郭哥，给你介绍个人。”
李一白回到自己的岗位，郭缙宇吃完午饭正在抽烟。
“你来得正好，坐。”
好什么好，你是要用灭烟器吧，肯定是要用吧混蛋。
李一白内心吐槽道。
郭缙宇没有接李一白的话，实在这个人也不喜欢说废话。
也不知道后来那份能言善辩是怎么来的，可能是剧组宣传需要吧。
这个问题大胡子身上也有，在媒体面前宣传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可私下在剧组里经常是板着个脸，很少说话。
李一白也不在意他的不答，继续介绍道：
“我小师弟，也是北电的，这次在咱们这个组演林平之。”
又回头对李檞道：“叫郭导。”
“郭导好。”李檞按李一白说的开口。
郭缙宇很给李一白面子，说了声：“有印象，是张导亲自选的人，坐吧。”
张记中这货压根不是导演，只是制片人。
不过张制这名头叫着不顺口，一不小心就叫成了智障，所以其他人还是叫他张导。
“走吧，抽完这根，准备开工。”郭缙宇拿着烟站起来。
中午时间剧组其他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但导演组没那么闲，吃完饭之后最多一根烟的时间，马上就要集合讨论第一场戏的拍法。
“师弟，你先坐会儿，现在是导演组开会，待会儿正式开拍的时候我来找你。”李一白临走时也不忘他，“记住，多听，多看，少说，少做。”
说完跑两步跟上了郭缙宇。
“行啊，师哥。”
李檞不在现场，老郭开起了玩笑。
李一白开玩笑道：“怎么了，收个大三的师弟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志钢他知道你有这么多师弟师妹吗？”
“......我师弟就是他师弟，知不知道都一样？”李一白道。
郭缙宇突然道：“志钢要是有你这份能力就好了。”
“郭哥，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钢子是你兄弟，那肯定也是我弟弟。”
“你个小混蛋，志钢知道你这么占他便宜吗。”郭缙宇道。
李一白道：“你是没见过什么叫占便宜，学校那帮孙子可比我厉害多了，都成了你.....”
“算了，不说了......”
郭缙宇当然知道李一白想说什么。
郭缙宇虽然是是话剧团出身，但确是场记干起。
平时为了协调，剧组里口吐芬芳占便宜也很正常。
男人之间开玩笑，无非是你想当我哥，其实我想当你爹......
“走吧，你东西呢？”他拉了拉李一白身子。
“走的时候放在了导演桌上。”
“我顶你个肺......”
......
“好了，接下来这场戏是前期最重要的人物登场，咱们得设计得好一点。”
导演组这边倒是很正常，竹篓就桌子旁边上。
黄建中说了一句，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大声道：“彭老师化妆好了吗?好了过来一下，你的戏，一起听一听。”
这话明着在问人，实际是在叫人。
远处站起一人，向这边走过来，一边走还在整理自己的道袍。
这人面部非常有特色，是个大小眼。
右眼睁着大如牛，左眼眯着小如缝。
李一白的内心：卧槽，大牛。
卧槽，易中天。
不对....是易中天2.0。
高手嘛，出场还是要有B格的，正在向你走来的是：
国家宝藏·国家一级演员·三登春晚者·川剧名宿·变脸改良者·吉尼斯纪录保持者·华仔之师·资阳降生彭灯怀。
玩笑归玩笑，这人真的牛逼。
在刚刚过去的三月，也就是李一白还在十渡拍《武林外史》的时候。
华仔在北平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拜彭灯怀为师。
当着媒体的面行跪拜敬茶礼，学习变脸。
此举算是掀起了川剧圈的轩然大波，因为这门功夫向来是传内不传外的。
宁愿教个媳妇都不会教给女儿。
好在彭灯怀是自学成才，不然肯定是被逐出师门的。
就这样，还依然被川剧圈排斥，差点被开除圈籍。
不得不说这帮传统艺术的传承者都是些老古板，烂泥扶不上墙。
从来不想做大蛋糕，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手艺。
变脸推广全靠这个半路出家的弟子，其他人等着吃蛋糕。
彭灯怀老师早在97年就上过国家戏曲晚会，就是CCAV曲艺频道那个春晚。
98年又正式登上央视春晚舞台，04年还上过一次。
如果你看过变脸的话，那百分之九十脸谱背后都是此君。
不过嘛，这人真正在全中国百姓面前风头显尽还是另一件事......
067【拟声达人黄建中】
每个行业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天资纵横，勤思苦做。
这个行业在他的手中得到翻天覆地的发展。
对应的，后人总结他们，总是会提到“传奇”，“挂比”，“祖师”这样的词。
彭灯怀于变脸表演行业就是这样的人。
嫌衣服穿起来麻烦，他自己改良。
原来有一百多个扣件，穿戴起来要三十多分钟的服装，经他改良只需要几分钟。
嫌脸谱变得少了，他改进制作脸谱的材料，将原来的布换成丝绸。
一下子让变脸名剧《九变化身》变成十变。
又苦练功夫，把行业记录提高道二十五秒十四张脸。
成了《十四变化身》，拿下吉尼斯纪录。
最为神奇的是，他一次又一次打破行业桎梏。
变脸本来是以演员本脸作为结束的。
他创新性的以本脸结束后又变回四张脸谱。
从行内人的角度看，是开天辟地的，也是难度登天的。
彭灯怀还有一次打破桎梏的创举，就在当下。
说到这里，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有的行业运气不好，没有这个外人看起来像“挂B”一样的人会怎么样？
就会直接消亡。
文明也是一样的，如果没有德胜......
说多了，莫谈莫谈。
站在国家层面，其实彭灯怀早就名声显赫。
多次在马来东亚，新减坡，东瀛表演，还经常跟随首长高访团出国访问。
不过他只是在老外那边流行。
真正在国内百姓中间的观众度暴增还是因为《笑傲江湖》这部电视剧。
这人是康红雷选的，他的选角功力，突出一个赞。
老康之前就在春晚看过彭灯怀的表演。
之后拍《笑傲江湖》他作为副导演突发奇思妙想。
可不可以将变脸这样文化遗产引出电视剧？
正好青城派是西川的，变脸也是西川的，符合背景。
于是他向全墉，黄建中和大胡子提出建议。
大胡子看过春晚，一听这个建议又找来录像带看了一遍，非常喜欢。
全墉找央视拍戏说白了就是需要提升B格，有文化遗产出现他当然也高兴。
于是，变脸就作为一种功夫设定引出了青城派。
张记中还特意找武戏导演元兵给这种功夫做了设定。
这种变脸功夫作用有三。
青城派号称西川恶鬼。
平时战斗中遇到不知底细的敌人可以突然变出恐怖形象干扰情绪。
遇到知根知底的江湖好手可以变脸表示拼命，吓退敌人。
最重要的，里面暗藏毒气，可以作为暗器发出。
这第三种方式不可多用，和木驼子背上的毒囊一样是作为底牌出现的，用的次数越多就没效果了，只能用来真正的拼命。
这剧里嘛，就和林平之大战，死之前用过。
张记中和全墉都同意康红雷的方案。
但他们只是希望引入变脸，所以彭灯怀最初是作为变脸替身进组的。
并没有考虑让他直接把演余沧海整个人给演了，原定的余沧海是后来演田伯光的孙海鹰。
彭灯怀的转机来自黄建中。
试戏的时候黄建中十分满意，就和彭灯怀站在一边闲聊。
他们的对话李一白不在现场，但郭缙宇在。
据老郭说，过程文绉绉的。
翻译成人话大概是这样，带点东北口音：
黄建中：“老哥你这手艺这么牛逼，以前是做啥的？”
彭灯怀：“我演员。”
黄建中：“你演啥？”
彭灯怀：“演武生。”
黄建中：“舞刀弄枪会不？”
彭灯怀操起一杆枪就耍了起来。
黄建中：“唱戏会不会？”
彭灯怀：“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
直接大马阔步，绕场三周来了一段川剧白蛇传，又翻了个跟斗。
黄建中：“做个表情。”
彭灯怀：死鱼眼，面瘫脸。
黄建中：“老铁666....就你了，余沧海全给你演。”
彭灯怀：“好！”
孙海鹰：“WDNMD.........”
......
当导演的人，想象力一定要丰富。
剧本上给你的都是非常平面的东西。
比如余沧海这场戏，剧本上就四个大字：“恭迎师傅”。
但拍摄是立体的东西，要提供总体思路的。
从林家的叙述中此时青城是西川第一大派，余沧海是青城掌门。
作为前期BOSS级人物登场肯定不能这么简单，要设计，有风范，有B格。
所以这场拍摄讨论上，黄建中的脑海模拟+现场讲述就很有意思。
“我们这样拍，先对着大门上的“福威镖局”四个大字这么一定。”
他开口道，说着用两只手一上一下做出一个长方形，模拟摄像机的机位和拍摄方式。
“再‘刷’地把镜头这么一拉...”
此时手又向上一提，朝向天空。
有想象力的人跟着他的思路就明白他在表达什么。
李一白和沈星浩就在脑海中模拟这个镜头。
“镜头拉上去之后从上往下拍福威镖局的破乱景象，观众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被吓破了胆，跑了。腥风血雨的江湖和余沧海在前期的高手形象就这么立起来了.....”
黄建中不玩游戏，当然不知道什么是BOSS，但他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紧接着，镜头‘咔’地这么一切....”
“沙~沙~沙~沙~，一个又一个青城派弟子从房檐上跳下来。”
“这样青城派前期的高手形象也立了起来。”
“再接着就是青城派众人按门下规定排列好。
“扑能扑能”地朝着一个方向跪下，低头，将配剑举过头顶。
再说出那句台词：恭迎师傅。”
“青城作为西川第一大派的形象是不是有了？”黄建中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他没有等众人回答，又道：“不对不对，还不够。”
“再来个镜头横着’这么一扫，把所有人照进去。
再从最后排的一个弟子慢慢往前推，推到第一排。门槛，大门，房檐，最后朝屋顶扫去。’当当当当‘，余沧海登场，就在立于屋顶的瓦片上，面带脸谱，脚踩八卦，手握摧心。”
黄建中给余沧海设计的这个出场的确很靓仔。
简直就是“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
李一白心说这就是黄建中的实力吗？
这段现场思考出来的描述，拟声词+动作戏份，镜头运动都包括了。
简直就是文字版的分镜头，拿去忽悠人单独拍一部电影都够了。
老导演进入创作状态真是无敌，画面感极强，还自动给配了音。
黄建中说完这些，问出一个问题。
“我说完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068【改进】
影视剧的拍摄自有他的局限性。
像黄建中设计这套镜头组，他说起来很费劲。
拍起来也很费劲，有二十多个角度和镜头切换。
但拍出来的效果加起来也不到一分钟......
吊威亚多，人物多，镜头切换角度大，基本是按照电影的规格来的。
还好这是在影视城内，剧组的补给和找道具拉吊车都毕竟方便。
如果在野外的话，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的人力，金钱和时间。
也就会这么玩。
就算是，也只是重点人物出场才会这么拍。
因为这种镜头没有任何商业考量，和剧情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是显B格，增加真实感。
所以这种拍摄方式后来被几乎所有的剧组都放弃了，只有上午阳光这样的立志做精品的剧组才会这么做。
后来的大多数投资者出于商业性，都喜欢请大明星，尽量多的增加狗血谈恋爱的部分。
这样比较方便，用最小的代价制造最大的商业性，观众也喜欢.....
为什么有这个也字......
是因为其实有很多观众喜欢精品剧。
但同样的资金，精品剧的拍摄成本要大得多。
影视公司在精品剧里挣得比劣质古装偶像剧少得多，越来越不愿意投资。
这导致精品剧都被狗血言情剧大量挤出市场。
喜欢精品剧的中老年观众无片可看直接退出市场。
年轻观众则奔向英剧美剧韩剧......
电视收视率从2000年初的19%一路跌落到2019年的2%。
从这个意义上，《琅琊榜》评分再高也不为过。
他树立了一个标杆，带动大批年轻观众回归国产影视精品剧市场。
如果没有这部剧，精品剧在国内的回归恐怕还要拖上几年。
就算有《琅琊榜》，大IP+流量的惯性在市场上仍然持续了六七年。
直到2018年才回归，投资和制作方都醒过神来开始投资精品剧。
到了19年，18年开始拍摄的精品剧才开始播出，出现了几部爆款。
当下的大胡子喜欢和愿意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后来商业大潮来临，大胡子也不干这些事了。
但他自认为是个文艺工作者，还是放不下那种对艺术的追求，时不时就这么来一出。
他的金主爸爸慈纹传媒的马忠骏坚持许久后来也放弃大胡子......
开始走起了流量路线，投资起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甜蜜暴击》，《悲伤逆流成河》，《创业时代》这样的古装恋爱剧，校园恋爱剧，职场恋爱剧和运动恋爱剧。
这种电视剧，净利润大，挣钱！
大胡子嘛，不出意料的落寞，被市场淘汰了.....
......
时间说回当前。
黄建中话音落下，几个人或坐或站，都还在模拟他的这一套东西。
李一白因为看过原著，所以反应稍微快一些。
提议道：“要不这样，第一个镜头直接来一个长镜头，镜头摆在大门口，先拍林镇南一家骑马仓皇奔走，等他们走后镜头马上向前推进，拍福威镖局的大门上，接着再拉上去。”
他提议的这个方法就像文字中的一段旁边，“林震南一家心肝被吓的裂开，匆忙逃走，青城派立刻进入府中。”
是通过画面将林府的谨小慎威和青城派的嚣张联系起来，给观众视觉冲击。
理意上则说明二者实力相聚较大，而且青城派早就埋伏在林府周围，就等着林家的人走后进府搜查。
黄建中作为一个镜头语言丰富的导演，一瞬间就明白了李一白的意思。
“你这个建议不错，不过要多废些劲。”
像这种长镜头如果中间出意外就要重拍，镜头越长风险性越大，黄建中有自己的顾虑。
他考虑一会儿，觉得李一白说的这样更好，于是决定道：“可以。元导，你和武行们沟通一下，我们待会儿走戏的时候你也来。”
这组里，武戏组和文戏组是分开的，各拍各的戏份。
这场戏是合拍，所以元兵也在场，他点点头。
“还有什么建议吗？”黄建中又笑着问李一白。
对徒弟找的这个助理，他十分满意。
事做得也不出纰漏话，说话听着也舒服。
查漏补缺上也十分到位，有了李一白，他和郭缙宇都省心。
而且在创作上也有自己的一手，经常会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
李一白道：“有是有，不过不算拍摄上的，而是后期制作。”
“你大胆说。”黄建中道。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因为年轻，像这样的长辈对待他往往非常宽容。
嗯，前提是你作为年轻人不要太离谱，提的建议别乱来，李一白是因为有本事才说......
“我建议在后期制作的时候这里的配乐弄成锣鼓，钹。增加戏剧性。”
李一白怕黄建中没有理解意思，又补充道：“就是川剧表演开场时的乐器表演，把整个场景打造成一个舞台。”
黄建中听到这话，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我也有隐约有这么一丝想法，你这么说出来我就确信了，可以这么搞，你记一下，最后做后期的时候通知我。”
一部戏的主导权在谁手里，看最终剪辑资格就行了。
之所以说《笑傲江湖》特殊，就是以为这部戏的最终剪辑权在黄建中的手上。
而张记中的其他全墉剧，最终剪辑权都在他手里，导演们都是高级打工仔......
黄建中见李一白好像没什么补充了，问其他人道：“你们还有什么建议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拍摄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
黄建中又问彭灯怀道：“彭老师，您那招练得怎么样了？”
彭灯怀是一名演员，被他叫过来又完全听不懂这帮人说的创作内容，站在人群中插不上话。
早就有些不耐烦，听到黄建中叫他，忙道：“已经完全熟练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先表演一次。”
黄建中在这件事上心里也是没底的，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彭灯怀去努力。
听到这话，格外欣喜道：“来吧，正好我们其他人也开开眼。”
069【大群戏】
剧组开工起来，就像一个战场，现场一片热火朝天。
但凡有点追求，或者组内有点地位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事永远是做不完，总能做得更好。
只求混日子的，也必须避开领导，才能躲着吹牛打屁。
现场时不时传出“哧溜”“哧溜”的声音，道具组的木匠师傅在制作道具。
一切在电视上出现的木桌，摆件，帐篷，角色的武器，都是他们在制作。
做完新，还必须要做旧，才会显得自然。
还有“刷”“刷”“刷”的声音，这是服装组的裁缝用缝纫机在现场缝制衣服。
拍摄过程中，服装组还要不停的收集新的方案，尽可能多准备出一些衣服给主角。
或者给一些重要配角换妆。
把耳朵朝向远处，还有“哐哐哐”的声音。
这是置景组的人员在1:1搭思过崖的景。
思过崖，按照原著介绍实在太险峭。
在之前的日子里，李一白跟着郭缙宇跑遍浙苏两省也找不到适合拍摄的外景。
最终作罢，剧组只能自己搭一个出来，设计图加上施工成本，单这个景都花了几十万。
大胡子，李一白和黄建中对流水般的花钱都很心痛。
这些东西放在镜头里除了增加场景的丰富程度以外什么用也没有，现在的观众根本不会注意到。
但这是必须做的，三人都认为这是剧组的底线。
真实感，真实感，真实感。
一切都是为了真实感！
......
导演桌前。
众人听说有表演，都让开地方，给彭灯怀腾出舞台。
彭灯怀离开桌子，把桌子前面的一块地，先绕着场地走了两圈。
然后回头“刷”地一下，变出一张白色面具。
这张面具是水墨风的。
面具上有两双眼睛，两只鼻子，青面獠牙。
是彭灯怀根据黄建中的要求全新设计的带有恐吓性质的面具。
黄建中和李一白看到这面具都叫好，等着下面的表演。
接着彭灯怀不回头了，只是手迅速往上这么一抬。
“刷”地一下脸上又是一张红色面具。
这面具是大红色打底，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是黑色和白色混搭的。
两张面具都很有特色，一看就能记住。
现在可不是日后的网红时代。
众人都没见过如此神技，骤然见到，都大呼精彩，掌声不断。
这就是之前提到彭灯怀大师的又一次创新了。
在这部电视剧之前，变脸艺术家都是回头才能顺利出换脸谱。
这种方法在现场表演的舞台上没什么违和感。
演员可以用一些方法掩藏自己的目的......
比如通过夸张的着装和手上的动作把观众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趁观众晃神的功夫回头换下脸谱。
魔术师变魔术也是这个道理，把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趁机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这招在电视上不行，镜头和观众注意力盯准在你的脸上，再回头去变就显得有些刻意。
所以剧组开拍之前黄建中就找到他希望改进一下技术，最好能不回头，一抹脸就直接变出来。
这在变脸行业也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彭灯怀接到的时候也是如临大敌。
好在他天资聪慧又刻苦。
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不断实践，不断摸索，练成了现在这一手单手面对面变脸。
嗯，彭灯怀在接下来的几年在苦练，还有一次革命性的进步：无手变脸。
最终展现出来是在芒果卫视2004年的《谁是英雄》。
在几千万观众面前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握着米国魔术大家大卫科波菲尔的手。
整了个无手变脸的活，当场换了三个脸谱。
把大卫科波菲尔吓得够呛。
所以说，青城派的脸谱带有恐吓效果是说得通的......
......
“OK，大家准备正式拍摄”
下午二点钟，黄建中已经和元兵排练完毕，坐到监视器前面。
郭缙宇则拍拍手调动剧组，李一白配合场记迅速清场。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监视器前面等着看拍摄效果。
黄建中朝他看了一眼，招呼李一白过去站在他身后。
这次监视器离现场毕竟远，郭缙宇要站在那边指挥，就回不来了。
同样站在他旁边的还有康红雷和乌兰宝音。
这二位李一白进组这十几天都很少遇到。
康红雷是大胡子的人，所以黄建中给了他一些机会，让他单独拍摄一些过场镜头。
乌兰宝音则是流动分配，江湖人称救火队员。
有时候帮康红雷做执行导演，有时候跟元兵。
黄建中这边有大戏他也过来。
嗯，这位乌兰宝音是为蒙族人。
还兼职演员，在这部戏里演梅庄四友里的老二“棋痴”黑白子。
因为蒙族身份，《射雕英雄传》拍摄的时候他向大胡子建议把隔壁央妈的《成吉思汗》剧组拖过来演大漠戏份，才有了射雕最好的大漠戏。
他《射雕》也有客串，演了黄药师的徒弟，归云庄庄主陆乘风。
“全场安静。”
“3”
“2”
“1”
“开始。”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镜头上。
这场戏是大群戏，骑马的武行有二十来个。
再加上饰演林府下人和丫鬟的吃瓜群众，起来恐怕得有接近七八十人。
这种戏肯定是后期配音的，原因嘛.....
“侧门马队，出。”
郭缙宇的声音传来，占据整个片场。
他拿着个大喇叭站在摄影机身后指挥。
镜头上先是一个人坐着一匹马奔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密密麻麻的骑兵队。
“保持次序，一个一个人。”
“小心小心，别受伤，小心。”
他说话的时候，骑兵队的人依次经过，镜头也缓缓向他们冲出去的方向移动。
眨眼间就到了大门位置。
见距离差不多了，郭缙宇又道：“大门，丫鬟仆人，出”
福威镖局大门下也开始出人，这边的人比马队的人要多，都是一群一群的。
“人和马各自按照预定路线走。”举起喇叭的郭缙宇声音又大了几分，“小心马，别受伤，再次强调，别受伤。”
监视器上，镜头停了下来，拍中间人和马合流的场景，接着又开始移动。
画面中逐渐出现一个牌坊，城内主干道和城门，所有人都在狂奔。
一匹一匹的马冲向城门，骑兵走的正中间的驰道。
左侧是其他人的人行道，为了确保安全，所有演员之前已经排练过很多次。
郭缙宇就站在摄影机的旁边，嘴上没停下过指挥。
“马队过完了，去一部分人跟着马队，你们兵分两路。”
“嗒，嗒，嗒”，这是马蹄声。
“保持稳定，别摔倒，小心别拌到其他人.....”
“啊.....”，有人不小心摔倒了。
“神色要惊慌，但是身体要冷静。”
“嗡，嗡，嗡。”，摄影机工作的声音。
“保持，保持”
“保持......”
这场景，简直就是大合唱。
能现场收音那才是见了鬼了.....
好在这场戏没出任何意外，见画面上人已经走完，黄建中道：“过了.....”
李一白搬着一箱水赶紧去现场，对众人道：“大家辛苦了，先坐下休息会儿，拿点水喝。”
他又拿着一瓶水单独找到郭缙宇，打开瓶盖递给他，故意开玩笑道：“辛苦你了，郭老师。”
“郭老师？”郭缙宇给了他一个眼神，道，“你哪来这么阴阳怪气。”
“好的，小郭。”
“小郭？”
郭缙宇直接给了他一脚......
被李一白轻松躲开......
070【动作戏】
黄建中没有向李一白解释为什么没有采用他的建议。
李一白看到拍摄过程也明白了。
先拍一个几十人参与的大群戏，再接长镜头实在是不太科学。
中间出意外的风险太大，导演组承担不起。
他安静回到监视器前面，黄建中主动询问道：“你怎么想？”
李一白道：“没想到我们群演的规模会这么大。”
黄建中点点头道：“嗯，你那种拍摄方式，留着拍电影的时候用吧。去准备下一个镜头。”
李一白道：“下一个镜头，是武戏组的。”
他不由地感叹年轻真是好。
长辈肯花心思跟你好好说话。
要是换上辈子的年纪，估计提建议的时候就被黄建中一通劈头盖脸臭骂。
......
为了保证整场戏拍摄的连续性，接下来不再继续拍文戏。
而是武戏组的成员先上阵，拍摄武戏部分。
郭缙宇也回来了，换乌兰宝音上去打杂。
元兵开始指挥他的武戏组做准备。
这版《笑傲》的武戏组也有几个人才。
除了武术总导演元兵，还有两位武术指导和两位武术副指导。
林峰是其中一位武术指导，他也是大胡子的老班底。
《水浒传》时期就担任剧组的武术指导。
后来还担任过《新上海滩》，《历史的天空》，《燕子李三》的动作导演。
他之后最大的荣誉是和徐老怪合作的《狄仁杰之通天帝国》。
除开林峰，剧组的另一位正牌武指是国健勇。
国健勇在动作方面也挺牛逼的。
电视剧界有不少代表作。
《薛仁贵传奇》，《隋唐演义》，《魔幻手机》，《宝莲灯》，还有钟汉粮的起家作品《逆水寒》。
这哥们其实主要做的是电影武指，曾经在好莱坞担任武指，郭达·杰森·斯坦森的《玩命速递》就是他的作品。
这系列片子给李一白留下了深刻印象，堪称黄暴热血片的典范。
唐人街当街办事降血压那段实在把李一白惊到了......
同理还有跑马场当着几千观众办事.......
话说这事算不算动作设计，如果算的话国健勇可牛逼炸了.....
《怒火攻心》是什么，不懂不懂....
......
话题扯回眼前。
动作导演在准备镜头，等在监视器前的几人进入了短暂的无聊期。
黄建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事，问郭缙宇道：“晚上那事，你和小李说了没?”
郭缙宇道：“没呢。”
“郭老师，我在呢，什么事，洗耳恭听。”
李一白还不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事。
“去你的郭老师，找踢是吧？”郭缙宇道，“晚上没什么事吧？”
李一白心说我就是有事你这么一问也肯定没事了。
“没事，怎么了？”
郭缙宇道：“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这影视城离市区不远，有车还能出去吃个饭，在整部戏里是拍摄环境最好的地方。
李一白道：“行，今天我就赖着你了。”
“臭小子。”郭缙宇作势要打。
李一白躲开，抬头寻找李檞。
李檞同学正等在远处，看样子是主动隔远点避嫌。
他见李檞这么认生，道：“过来吧。”
转念又在想今晚的事，看看旁边的康红雷。
老康听到几人的对话脸色没有什么异色，应该是知道这事的，晚上的局大概率也有他。
有他的话，李一白就有底了，应该是大胡子那边约的。
“好了，准备拍摄.....”
动作组那边安排得差不多了，元兵也回到众人这边。
桌子上摆着三台监视器。
“开始吧，”元兵拿起对讲机。
下一个镜头的拍摄角度很高，按道理来说是要用摇臂的。
摇臂的优势在于稳定性高，拍出来效果更好。
不过正好下面是场群体吊威亚的戏。
剧组只好舍弃一部分稳定性，直接上吊威亚，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吊车已经到了现场，摄影师腰上被捆上保险绳。
肩膀上放着摄影机，两只手握住机器缓缓上升。
镜头上。
先给“福威镖局”一个特写，然后视角向上移动，出现正院，后面还有剩下两个院子的影子。
三进院落，一看就是在当地有权有势的的主，东南土霸王也说得过去。
当然，这是林家对自己的判断，他们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在那些老谋深算的名门大派眼中，福威镖局就是个弟弟。
辟邪剑法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个祸根。
就算他们没有杀余沧海的儿子也会有人找上他们的麻烦。
不是青城也会有绿城，蓝城或者其他人找上门来。
偏偏福威镖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境地，疯狂向外扩张。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犹如稚子抱金哭于闹市......”
....
“过了。”
这个镜头不复杂，元兵直接喊过，他要为接下来做准备。
下一个镜头才是麻烦的地方，需要一群人从屋檐上跳下。
接下来的时间，几位武行一个一个被绑上吊威亚拉上房顶。
刚才的群演和骑马的人都派上了用场，在下面帮忙拉绳。
在实际操作中，一个人起码得有五六个人拉着才能运动自如而不会产生风险。
所以整场戏动用的人手不少，时间也耗费颇多。
这段时间摄影不能闲着，他在屋下寻找合适角度。
不能把吊车那伟岸的长臂给拍进去......
这么一番工作下来，又花了小半个小时。
镜头也正式开始拍摄。
“大家听我声音，拉威压随时准备。1，2，3，跳，”乌兰宝音在一旁指挥。
为了防止武行受伤，这种戏都是先算好高度。
演员要跳的时候下面一群人拉紧绳，要把落下的点固定在离地不高的地方。
镜头上。
一群人顺势跳下，过程确不太顺利。
跳到半空威压就绞在了一起。
落地的时候更是左一个右一个。
和元兵预料得一样，这一次没有达到想要拍摄效果，他摇摇头。
李一白等人不懂武戏，不好开口，只是等元兵自己指挥。
这帮演员倒是很敬业，落地后马上站稳，准备起来继续表演。
“咔。”元兵直接叫停。
“再试一次。”
他很有耐心，第一次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立刻决定再跳一次。
一叫停，下面有人窜出来。
帮武行把缠着的威压分开，又挨个再次拉上房顶
“又一次，准备....”
“开始。”
武行们再次从屋顶跳下，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得多。
威压虽然还是绞在一起，但他们都顺利落到了地上。
不料落地后马上出了问题。
一名武行开始就抱着脚和腿打滚，脸色通红，开始落汗。
没有出声，看样子是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停，赶紧去人看看。”
元兵是老动作导演了，遇到这种问题他没有惊慌，只是冷静地应对。
071【晚宴】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呢？
李一白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没有得出答案。
他上一世出生农村，家乡恰好盛产煤矿。
周围村子里就有不少的“小张”，“老王”成为矿工。
卖苦力，拿命换，取得在村里相对不错的收入。
给家庭添置些家具，盖楼。
给媳妇，孩子挣吃饭读书钱。
命好的，顺利干到退休，患上咽喉症，肺病，再花钱治病。
命不好的，直接被压死在矿里，家人能收到一份补偿。
对农村人讲，命好命不好或许还得反过来......
一辈子都这样，不足为奇。
用健康，用生命去换钱，为了好日子，谁也不能阻止。
这样的行当李一白见得很多，数不胜数。
武行这份职业也是如此。
职业武行不仅要替演员挨打，跳楼。
还要演枪战，飞车，可以说随时有生命危险。
所以李一白作为行内人对那些整日叫着喊着辛苦的演员是看不上的。
真正苦的，也许根本没机会喊出来给观众听。
这帮演员仗着自己有话语权就枉顾事实扯淡，丢人~
所以他才对吴晶，陈龙这样的演员非常敬佩。
陈龙大哥跳热气球，从十几米的高度跳到杆上滑落，撞飞机......
都是他自己完成，全身受伤的片子拉出来都能组成一个人形。
吴晶在《杀破狼》被踢出内伤，打破十几根棍子。
《战狼》里的拉飞机，跳高楼。
《战狼2》里的跳水和水下三分钟打斗戏都是自己完成。
这两位才是真正的本事人，自己上，拿命拼。
和他们相比，那些叫苦的人算什么情况。
......
说回眼前的问题。
有人受伤，元兵内心也很着急。
但他外在表现的很沉稳，淡定指挥人查看。
一方面作为领导要稳定军心。
另一方面他始终觉得作为动作演员，入行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是份怎样的职业。
拿着相对文化水平来说很高的工资，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幸运一些的，慢慢做替身，提升成某知名巨星的动作替身，熬成武术指导，最后成为动作导演。
不幸运的，在某一次事故中受伤，或者被事故吓破胆，彻底退出行业。
不奇怪，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武行出身，都算是混江湖的，拜入师门是一家。
见有师兄弟受伤，和他一起的武行赶紧上去查看。
下面房檐下也马上窜出不少人，把受伤的成一圈。
“医生，来人！”有人大叫。
这得亏是央视的剧组，比较正规，防护措施已经到位了。
要是后世那些横店的野鸡剧组，根本就没有防护，说不定直接把人拉走就完事了。
“林哥，怎么样？”旁边有人问道。
那名受伤的武行还是话都说不出，只是抱着腿缩成一团。
“我是医生，你们都让开，让我进来。”
医生来得很快，见一群人围着这位林哥，直接下命令。
其他的武行赶紧让开，医生上前查看伤势。
过了一会儿，医生看完情况，道：“送医院吧，马上就得肿，要养一阵子了......“
他话没说完，那名受伤的武行不愿意了。
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一边站还一边道：“没事，我还能行。继续拍，不要影响剧组进度。”
干这行已经有几年了，他也明白规矩。
干武行的人练的是胆，逞的是勇。
不能认怂，怂了就没人敢用你了，他不愿意因为这次受伤放弃自己的前途。
不过满脸的通红和如水流的汗显然说明了他身体的实际情况。
武行的现场负责人马上过来询问元兵意见。
元兵道：“送他去医院吧。”
那负责人正要走，元兵叫住他，说了两句暖心话。
“告诉小林，他是好样的，没有丢我们元家班的脸。不要担心组里的事，好好养伤就行，伤好了组里还要他。”
那名受伤的武指没有听到这些话，这位负责人反而差点流出眼泪。
底层的武行没别的要求，受伤了就图上面的人给他们一些安慰。
元兵脸上淡然，心里当然也是很急的。
他把那人送走，又跑到摄影那边重新播放了一次镜头。
回来对黄建中道：“黄导，这个镜头就这样，我看了，没问题。”
元兵的语气不是在和黄建中商量，更像是直接通知。
作为动作导演，他脸上不表露，但内心肯定要护着自己的人。
黄建中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已经有人受伤，也是担心，没有强求艺术效果的意思。
安慰元兵道：“行，到时候我通过剪辑来完成。元导，你们这名演员很敬业，让他好好休息。”
“好，谢谢理解。”元兵道。
剧组的事，就是这么无常。
李一白前世经历不少，已经习惯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这些武行提供足够的保护。
......
“来了，先进.....“
“黄导到了，坐。”
晚上八点，李一白跟着郭缙宇还有黄建中一起赴宴。
大胡子选的地方在WX市中心，几人搭着剧组的车开了小半小时。
一起开车过来的人不少，导演组的人基本都到了。
几人到的时候，大胡子就坐在桌子中央，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讲话。
左边是剧组几名演员，右边则是空着的，应该是留给导演组的位置。
都在剧组拍摄，为啥演员先到了？
因为演员演完自己的场次就可以走，而导演组拍完戏还得回驻地商量第二天的拍摄方案。
看完情况，黄建中等人依次坐下，李一白陪坐桌尾。
现场除了已经见过的许晴，苗乙乙，巍子等人，还有鲍国桉。
话说，曹操同学怎么跑《笑傲江湖》里来了?
因为他原定在这部剧里演任我行。
你还别说，要是曹操来演任我行，还真挺有那味道的。
不过鲍国桉老师后来又接到片约，装病跑路了。
到隔壁《包公生死劫》里面演主角包拯......
所以任我行这个角色就由“曹操”换成了“董卓”吕小禾。
剧组拍摄过程中一共换了三人。
主角邵冰被换，“任我行”鲍国桉跑路，还有个“田伯光”。
孙海鹰的余沧海被换，本来很失望，都没戏份了。
结果开拍第一天就被请了回来。
原定演田伯光那位实在太年轻，压根撑不起人物的范......
说到主角被换，正好要提一提大胡子旁边的年轻人。
.....
072【李亚朋】
导演组这边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场上的新面孔，一个粗眉大眼的帅小伙。
邵冰被换下，这人正是张记中临时找来救场的李亚朋。
这哥们早年是个摇滚青年，和李一白挺有缘分。
1993年，内地的影视环境不好。
喜欢摇滚的李亚朋索性回到家乡乌鲁市组织了一场唐朝乐队参与的音乐节。
之后就忙着自己办公司去了，无意继续从事影视行业。
没想他突然在95年突然接到《血色浪漫》的导演滕文骑导演邀请，让他去北平拍《BJ深秋的故事》
李亚朋不想白跑，直接就问：定没定？没定我就不去了，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滕文骑无奈，只能回答道：定了，就你了。
于是李亚朋回到北平继续拍片。
这次拍片，他又燃起了对影视的兴趣。
找机会加入了当时驻地还在香江的唐仁影视，陪蔡艺浓和李国利混了一段时间。
要是他后来不离开唐仁，估计还会在《仙剑奇侠传》里出演角色...
为什么说他和李一白有缘呢。
《BJ深秋的故事》后来被李一白上部戏的导演梦即剪辑成了一部电影上映。
96年，李亚朋又接拍了李一白老师王竟的电影《方便面时代》。
接下里又和才女徐静雷在《将爱情进行到底》里演情侣。
《将爱》是现在最火的都市偶像剧。
他凭借这部剧成为这时候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现在看起来有些玄幻了，但李亚朋当时就是这么火。
嗯，《将爱》的导演和李一白同名，也是山城人，叫张一白。
《笑傲江湖》又和李一白凑到一起了。
不能更巧了......
李亚朋能演令狐冲属于偶然。
张记中收到黄导的换角消息，满是烦恼回到家中。
女儿张语心询问，他就把心中的烦恼说了出来，全当聊天解压。
没想到女儿还真给他推荐了人选，就是李亚朋。
张导这位女儿也有点意思，后面再聊。
......
桌上。
众人吃了很久的剧组套餐，难得有顿好的，都顾不得说话，先开吃再说。
张记中也理解他们，见吃得差不多了才主动介绍道：“这是李亚朋，中戏毕业的，这次就由他补位演令狐冲了。”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这话是对李亚朋说的。
“这是黄健中黄导....”
“元兵元导......”
“......”
介绍完，他对黄建中道：“时间紧急，我找到了他。中戏毕业的，基本功力过关。令狐冲这个角色不好演，要麻烦黄导多加指导。”
“那份人物分析，你给他复印一份。”
黄建中道：“没问题，我会尽力的。”
黄导为很多角色都单独建立了一个数据库，平时就放在剧本旁边。
李亚朋也是个铁杆全墉迷，很怕自己演不好令狐冲，对黄建中道：“麻烦黄导了。”
黄建中对他还不熟悉，不冷不热点点头。
张记中又单独对元兵道：“他没学过武术，进组前几天悠着点，先拍轻松点的戏，循序渐进。”
说完，他怕元兵误会，补充道：“但是不能放弃质量，能让他上的，必须让他上。”
“没问题。”
元兵点头同意，干他们这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演员。
有的有功底，有的没有，早就学会视情况而定了。
张记中又回头对李亚朋道：“进组之后你必须学会用剑，不求拿个武术冠军回来，耍剑水平至少要能舞剑花。”
李亚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会骑马吗？”他又问道。
李亚朋再次点点头。
“好，那就好，咱们再干一杯。”
......
“起床了......”
李一白在睡梦中被郭缙宇叫醒。
睡眠时间太少，导致刚醒来的他呈现出一种懵逼状态。
洗把脸，精神好多了。
才看了看表，五点出头。
他才想起今天为什么要早起。
现在离李亚朋进组已经过去七八天。
剧组昨天已经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是阴转小雨。
现在是夏季，难得有阴天。
剧组临时改变拍摄计划，趁着合适要拍渡口送别的戏。
外面的天色还是漆黑一片，李一白起床收拾东西发现剧组人人都是哈欠连天。
由于换了主角，李亚朋进组后剧组要赶进度重拍之前拍过的戏份，这几天都很累。
路上走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带着熊猫眼。
“走吧。”
郭缙宇带着哈欠对李一白道。
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年轻人嗜睡是很正常的。
人到了中年是想睡都睡不着，他已经开始有这个症照。
等剧组到了拍摄地也不到六点。
郭缙宇马上开始招呼人准备拍摄。
要抓紧时间，错过了整个组又要耽搁一天，那是十几万上下。
这场戏时的令狐冲已经开始了他的苦闷之旅。
被誉为金书第二惨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的他认为自己杀了多年师兄弟弟陆大有，背叛师门。
被敬重的师傅师娘误会偷了紫霞神功和辟邪剑谱，背叛父母。
再加上最心爱的小师妹离他而去投入林平之的怀抱，失去初恋。
简直惨得不像样，能比他惨的只能是《连城诀》的主角狄云。
幸好，他遇到了绿竹巷的“婆婆”任盈盈，将自己的满腔心事告诉她，得到开导才好过些。
无奈师门南下，从洛阳继续前往福州府，他只能跟从。
婆婆收到消息前来弹琴相送。
这时候的他。
既苦闷，又感激。
只想永远离开纷争的江湖，永远听着婆婆的琴声，在绿竹巷和音律过一辈子。
这些原著里的人物境遇和心理描写，如何通过镜头传达给观众是一个问题。
黄建中想的办法还是用国风山水的写意来表达。
直接把令狐冲最向往的东西呈现给观众，他们就懂了。
他们已经提前踩过点，分镜头都已经画出来了，今天只是拍摄就行。
这个镜头的角度要从水面中对准岸边。
湖浅，不能开快艇，外联制片已经从附近租来一艘渔船。
由于船上不能接电，看不到监视器效果。
导演黄建中只能跟着摄像一起上船，方便随时查看拍摄效果。
等到所有人准备完毕。
天色已经开始泛白，太湖边上都是雾气。
黄建中怕耽误时间，直接把摄像的机器拿过来，道：“你让开，我亲自来吧，准备开机。”
“准备开机，无关人员躲起来。”
只见岸边的剧组人员跟变魔术似的，转个头就消失不见了......
太湖嘛，芦苇高度和人差不多。
所有人把屁股一蹲，就解决了清场问题。
看到这里，李一白突然想起了小兵张嘎的事。
他们在白洋淀里能藏起来。
那边的芦苇估计也得这么高......
073【长亭送别】
黄建中对人物非常用心。
除了熟悉编剧给的剧本，他还融合了胡君等演员试镜时给出的想法，花了很多时间理解人物的性格和转折过程。
拍摄现场放着山水图找镜头感觉。
卧室里就立着几个主要人物的分析，梳理剧情。
画面和故事两手抓。
当然，人物分析也主要集中在主角和变态二人组身上。
他把岳不群这个人物拆开，设计了几个性格转折点，分别在不同的事件后暴露。
之前李一白在场的时候，就听到他对饰演岳不缺的巍子提出要求。
“那种伪君子的模样要一丝一丝漏出来，要让没有看过原著的观众意识不到，后期展现出来才能惊悚这个人的转变。”
这是他的原话，所以这版的岳不群前期就是个表面上实实在在的君子。
转变发生在下山后华山派在药王庙被围攻，差点被灭门，再之后一路往变态路上狂奔。
至于岳不群在底下的操作，比如刻意让令狐冲上思过崖，让岳灵珊和林平之亲近好图谋辟邪剑谱。
黄建中选择留白，观众看懂的自然能看懂。
对于人物的理解还有一个事很重要。
他理解中的令狐冲偏离了96版那个浪子，而更像是个失意酒鬼。
将原著中愚忠，失意，患得患失和逃避的一面都给表现出来了。
这种理解对不对不说，肯定是不会受欢迎的，观众看主角吃瘪肯定会难受。
换李一白自己，肯定也喜欢一个乐观开朗还有美女陪伴的主角。
不过，要按原著来的话，令狐冲本来也浪不起来。
除了出场的时候在别人嘴里威风了几章。
剩下的时间伤就没好过，一直是个病汉，情感上更是不顺。
应该说，他运气不好，作为男主拿到了女主剧本......
这小说讲的是“魔教圣姑爱上我”。
还有“正道大佬利用我”，“跟我做朋友没有好下场”，“我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以上分别指冲虚和方证两个老阴比，梅庄四友和向问天。
总之，令狐冲就不是个混江湖的人，早点脱离出去是正确决定。
黄建中这版跟随原著的令狐冲估计不太会让96版的观众满意。
扮演令狐冲的李亚朋已经拿到了人物分析，不过现在这场戏不需要他表现出来。
这场戏，只是远景。
送别~
......
现场，许晴已经穿着戏服坐在岸上置景组搭的亭子中，等待开拍。
凌晨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李一白穿着厚衣服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岸上穿着薄衫戏服的演员了。
许晴的衣服和头上的帽子都在飘。
“您小心点，黄导。”
李一白现在在船上，就站在黄建中旁边。
他被郭缙宇叫贴身保护黄建中，顺便给船保持平衡。
这种小舟怎么看都不靠谱，随时都会翻的样子。
好在他会游泳，要是黄建中掉下去了还能勉强救一救。
“没事。”
黄建中倒是不在意，虚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专心看着镜头寻找位置。
还能说啥，劝不住这位大佬，只能做好准备。
要真掉下去算倒霉，再说吧......
这小船是附近渔民的，现在船上加上李一白一共有四个人。
划船的渔民有一定年纪了，满脸皱纹，手一拉一收，小船就在慢悠悠的晃动中离岸越来越远。
渔民眼睛还不断往黄建中身上瞟，似乎在好奇这怪人盯着一个黑不溜湫的机器做什么。
信息不畅，遇上剧组拍摄在这年头还算是个稀罕事。
电视上播的东西就是那玩意弄出来的？
晚上吹牛喝酒有素材了，他心里想。
《笑傲江湖》就是在我船上拍的~
“就是这儿了，停一下，船家。”
黄建中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小船已经到了预定位置，黄建中找好了镜头感，又让原来的摄像在前面跟焦。
“小李，叫人。”
他肩上搭着个机器，不能大吼，轻声通知道。
“开拍。”
李一白站在船头举起双手朝对面的演员组大喊。
风减弱了他的声音，好在郭缙宇能看到他的手势。
停在左边的船只开始运动。
已经确定正式开拍，李一白回到黄建中的角度模拟镜头。
画面上，天色昏暗，清晨的雾气飘过，让远处的青山变得若隐若现。
这片青山基本填满了画面高度线上的三分之一，只留下很小的天空作为留白。
这三分之一往下，就是碧绿的芦苇。
这片芦苇大约占据画面高度的五分之一。
芦苇上立着一座茅草亭，位置恰好在画面从右到左的三分之一处。
茅草亭里有许晴扮演的任盈盈，带着一把古琴弹奏。
画面的剩下二分之一则是略带昏黄的江水。
和高度的分割不同，画面的横向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那座亭子之外，纵向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这是一件设计好的构图，横向不变，纵向充满了层次感。
接着，离李一白他们几米远的地方。
一艘大船缓缓做画面左边驶入镜头，打破了宁静。
这船的高度恰好同芦苇一样高，行驶过程中慢慢将芦苇挡住。
这个举动将原有的构图打破，使船成为这幅画的另一个主要凸显物。
他们身边传来木船行驶的“吱呀吱呀”声。
令狐冲出现在镜头里，他站在船头，望向亭子里的任盈盈。
大船逐渐显露真身，两只灯笼出境。
接着是绳索，坐在船篷上的华山弟子，最后出现桅杆。
桅杆再次打破顶层三分之一的构图，船彻底成为主角。
船只差一点触到亭子，令狐冲望着任盈盈，仿佛在互诉心意。
背后的风光成为背景板，最后的画面定格于此。
“好，停。”
黄建中停下拍摄，将摄影机的翻板打开，给李一白看拍摄效果。
一边让李一白看一边问道：“你是年轻人，你觉得这个镜头怎么样，美吗？”
他说这话时带着兴奋，就是那种艺术家完成作品的狂热。
对自己这个设计很得意，完美的融情于景。
得意的心情简直溢于言表。
李一白曾经在回雁楼上想象过这个场景该怎么拍，但黄建中这个设计可比他想的厉害多了。
他在拍摄过程中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美，好看，黄导牛B。”
“去，别乱说脏话。”黄建中满脸兴奋，“你是北电的人，考考你在学校里学得怎么样，这个镜头为什么美？”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李一白用一句诗回答了这个问题。
“算了，不拽文了，我们还是用数据解决问题吧......”
074【出演角色】
无西，锡惠公园。
杜鹃园，李一白坐在道具组做的假山上背台词。
旁边几个武行正用番茄酱和辣椒酱配置拍摄用的血液。
这版只要都打斗，基本上都是见了血的。
转眼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上部戏的时候，时间到这里已经进度已经到了一半。
但这部戏才将将完成五分之一，两边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要李一白自己说的话，几乎没有可比性。
他在上部戏没有学习到什么东西，在剧组查漏补缺，提供方案，做的算是主创的工作。
尽管如此，受限于拍摄资金，他提的很多建议还是没有被采纳。
每天都在混日子，只能说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和良心，没有更多。
还能空出时间能和剧组的人拉关系，游刃有余。
这也是黎文彦在拍摄完成后主动留他的原因，明显看出李一白在这样的剧组得心应手。
而这部《笑傲江湖》，他查漏补缺的活干得也不少。
但都是细节性的台词，或者人物的着装，武器之类。
更重要的拍摄方案，景别，人物分析，调度，都是黄建中和郭缙宇在提点他。
尽管有上一世的经验，在这些方面他还是离80.90年代过来的老导演有些差距，那时候的这行还叫做影视艺术......
李一白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
他对自己最有自信的地方就是对于观众的感同身受。
上一世他主要是拍商业内容的小成本剧，和TVB走的是同一路子。
拍摄方法可以简单，道具可以简单。
但剧情的转动成都，人物间情绪的碰撞，一定要给足。
这样可以让观众沉浸在剧情和人物本身，忽略其他的问题。
现在，有了学习机会的他当然是不停的尽自己所能吸收营养。
争取转化成自己的本事。
每天开完会回屋，他都会总结。
记录下自己对于某些细节的改动，预估中观众的反应。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忙，但同时又非常充实。
每天都有新发现，每天都在分泌荷尔蒙。
一个多月时间的真·高强度拍摄拍摄后，导致的变化也有。
剧组其他人员的精力都开始有些不足，片场整日都有些沉闷，以往苦中作乐的笑声都听不到了。
以前现场最活跃的是一个场记组的小伙子。
李一白不认识，但大家都叫他“小罗”，“小罗”总是能在现场找到乐子，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但现在他都没有精力逗笑了，这也侧面说明实在太累。
黄建中又一次展现了他作为导演的掌控能力。
尽管拍摄进度远远没有达到预期，还是顶着大胡子的压力放半天假。
让其他人好好休息休息，在宿舍补个觉。
这件事给李一白提的最大的醒就是千万不要临阵换演员。
嗯，关于休息这件事，黄建中还教会了李一白一句谚语：没有时间休息的人，迟早有时间生病。
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俏皮话。
难道他也玩过席德·梅尔的文明？
......
“准备好了吗？，上戏了，上戏了~~~......”
身后传来郭缙宇的声音，他这话是对李一白说的，语气里带着些幸灾乐祸。
就像是大灰狼在诱惑三只小猪开门......
李一白：“......”
正好说说他为什么也会上去演戏，还得背台词。
这是很正常的事~
剧组人员上去客串一下小配角，既节省成本，又节约时间，很常见。
比如《琅琊榜》里许多配角都是导演组的人担任的。
执行导演王永泉演夏江，执行导演王宏演黎纲，选角导演魏伟演童路，副导演赵一龙演甄平.....
对手是导演，属下也是导演。
演梅长苏的老胡压力很大，但习惯就好了。
接下来总导演孔苼还要抄他的家呢......
就说现在这部戏，导演上阵也不少。
执行导演乌兰宝音演黑白子。
武术导演元兵上去客串了一个江湖侠客。
李一白本来也有在自己拍的东西里客串的习惯，所以上去给剧组帮忙演点戏倒没什么问题。
昨天，他接到消息去服装组试妆拍照，试了一些正常的装扮......
然后今天早上起床就被通知不用进导演组了。
按康红雷的说法：“今天你是演员组的人。”
到了拍摄现场，他才知道自己被定角成了东方不败的男人......
什么鬼？
他喜欢演戏，但是不能上去演GAY啊，顶你个肺。
这要是13版的东方姑娘也就算了。
这版的人妖，咦，茅微涛老师？好像也行.....
“老郭啊，这是谁让我演的？”
李一白一边整理服装，一边问郭缙宇。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郭缙宇嘴里憋笑，只道不知。
“嗯......商量一下呗。”他还是不想演这个角色，“老......不对，郭哥，你是我亲哥。你上去演这个角色怎么样？”
原著里的杨莲亭是个络腮胡中年大汉，和郭缙宇的契合度蛮高的。
只要沾上胡子，毫无违和感。
李一白之前见过演杨莲亭的人，叫牛宝君。
这人走得是小生路线。
除了不修边幅，外表稍微糙了点，牛老师和郭缙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你想想啊，牛老师长得和你是不是特别像，跟亲兄弟似的，你上去一准完美。”
他继续诱惑郭缙宇。
郭缙宇道：“你滚蛋，你才长得和他像呢。”
李一白道：“真没商量？”
郭缙宇道：“是黄导要你演的，没得商量，从了吧。”
李一白：“......”
还能怎么样，没的选。
导演让你上，你只能上。
导演让你脱，你就问从哪件开始。
与其反抗，不如享受吧......
“开拍。”
尽管不情不愿，但这么多人等在等着。
李一白也只好开始进入角色了，不能耽误大家时间。
按黄建中对他讲戏时的说法。
这个角色小李你不用演，把正常人对待东方不败的态度表现出来就行了。
东方不败虽然是个弯的，但杨莲亭是直的。
所以他对东方不败没有爱意，生理和心理上都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现场:
“你平日自夸武功盖世，怎么对付不了这几个奸贼？”李一白满脸愤恨问道。
075【东方不败之死】
一般情况下，已经有过一个版本的电视再次翻拍，后来者很容易受前面版本的影响。
就像83版射雕里的梅超风，就是个柯震恶附身+受东瀛视觉系审美影响+地狱爬出来的小鬼。
李一白第一次看的时候吓尿了，还以为自己看的是鬼片。
他天真的以为只有这么一次，没想到94版射雕的李添胜受到影响也这么干了。
只不过这版小鬼稍微年轻一点，两版都和原著中的人族美妇扯不上关系。
好在有03版的梅超风洗眼睛......
东方不败也是这样。
从徐老怪那部电影之后，剩下的导演大多受林清霞影响忘记了东方不败是个人妖的事。
喜欢让女演员演这个角色。
13版更是脑洞打开，直接弄出了性别为女的东方姑娘。
李一白现在在拍的这版，黄建中倒是想找男的来演，可惜试妆的时候总是不对味，最后反而在女演员身上找到了想要的感觉。
这位女演员叫茅微涛，也是大佬，85年就上过春晚的主。
著名的越剧表演艺术家，同时也是中国戏剧协会副主席。
虽然是女演员，但配音用的是男的，所以观众看这版很可能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至少李一白当初第一次看的时候是没看出来，只是觉得妖艳，诡异。
黄建中还特意在他出场时转了个蒙太奇，给了一张蜗牛照片，强调雌雄同体的问题。
李一白同学可能和演戏没什么缘分。
上辈子就没正经当过演员，这辈子出演的第一个角色也没什么台词。
今天这场戏，他就只和茅微涛对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完就在旁边当背景板。
茅微涛安慰道：“莲弟，你别急。”
“没想到这几人武功如此了得。”
茅微涛说完，眼睛一斜，脸色这才露出慎重的神色。
此时的令狐冲已经究极完全体，伤势痊愈。
易筋经+独孤九剑+吸星大法+华山派正宗玄门内功。
武功在笑傲江湖世界稳稳地前五。
再加上向问天，任我行，任盈盈。
四个人一起围攻东方不败一个！
就这样，东方不败之前还在玩，武功天下第一没得说。
他甚至还有心思欣赏令狐冲的剑法，直到被现在杨莲亭辱骂才开始认真。
傲气十足，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多少好日子了。
任盈盈冰雪聪明，通过这个举动发现了他的弱点。
之后就把精力放在了杨莲亭身上，企图从他身上找到战斗的突破点。
这也意味着李一白接下来几场戏日子不好过。
“啪，啪，啪。”任盈盈伸出皮鞭。
哟，你要聊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别想歪，此刻东方不败这时候在和令狐冲激斗。
任盈盈心疼他的冲哥受伤，所以想掳走杨莲亭作为人质。
“好，过了。”
这部分都是文戏，归黄建中负责。
接下来就是武戏部分了，归元兵导演。
“小李，来真的吗？”元兵和李一白也算相熟，主动问道。
“来真的吧。”李一白回答。
这两这一问一答，是在讨论是否用真打。
李一白当然想真打，真看真听真感受嘛。
最好是把他打疼，做出的表情才真实。
拍戏用的鞭子是特制的，打在人身上肯定不会受伤，但疼是免不了的。
“行，那就动手吧。”
“等等，我找找状态。”
李一白先把眼睛对着空气看来看去。
这是在无实物表演，武行当然不可能为了他单独上去打。
他只能在脑海和眼睛中模拟几人打斗的场面。
武戏部分切其他演员的表情都是这么拍的。
专业的导演还会给配音，比如：“乔峰飞上天了”。
这时候演员的眼睛就往天上看。
“乔峰和游坦之对了一掌。”
演员就给出一个小动作，要么是眼睛里含光，要么就手握紧了。
李一白准备完毕，道：“可以了，开始吧。”
旁边的武行伸出鞭子。
“啪”的一声落下。
“嗯~”李一白收回望向空中的眼睛，迅速转到自己身体上。
一条鞭子从前方落到左肩上。
又是“刷”的一声，鞭子从左肩绕到右肩再回到左肩，绕了一圈。
“唔...”
李一白的脖子被鞭子勒住，瞬间感觉喘不过气来。
他毕竟不是专业演员，只能来真的让摄影师抓拍那一瞬间的感觉。
“咔。”
“李哥，好了。”摄影小哥和李一白很熟，主动帮忙。
李一白取下脖子上的鞭子，擦擦汗，喘了口气。
“还来真的吗，要不要换我们替你？”
武行也知道他不是专业演员，主动问道。
“再来......”这点痛他还是不怕的，本人拍摄影的发挥空间更大，不用担心拍到脸。
还是按照刚才的缠法，这次他的身上多绑了几根安全绳。
“拉~”下面的人在喊口令。
李一白由武行拉着他撞向柱子。
尽管后面放了一款垫子，他还是瞬间感觉背上有些痛。
“好，过了，还有最后一个镜头。”元兵拍拍手道“加油。”
“继续，没问题。”李一白回应。
接下来要和许晴搭戏。
他的脖子被许晴的长鞭捆住，许晴把鞭子一收，李一白就被拉了过去。
“1，2，3，吐。”导演在旁边提醒吐血的时机。
正好许晴也用出“哧”的一剑。
他将嘴里甜辣味的血浆喷出。
“OK，完美，过了。”
这场戏拍完，李一白感觉自己受了一场折磨，难受极了。
事实证明，他不是干演员的材料。
上去演戏就是在摧残他的精神，还是当导演好。
这次也是被强拉着演的，有些事，没法拒绝。
好在他这个角色一共只有几场戏，今天过了就好了。
元兵喊咔后，他今天总算可以放下演员的身份了。
“黄导，我回来了。”他回到导演组这边，主动跟黄建中打招呼。
黄建中兴致勃勃：“回来得正好，看戏.....”
“下一场戏准备。”
许晴，李亚朋，巴老师和任小禾马上走上去。
嗯，鲍国桉不出意料的还是跑路了......
不过他这个角色本来戏份也不多，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场戏是接李一白刚才拍完之后。
几个角色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
杨莲亭被杀，东方不败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葵花宝典，教主地位，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莲弟才是最重要的。
他坐在屋顶，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
镜头对准屋顶的排水沟，鲜血如小溪缓缓流下，染红花瓣。
吕晓禾饰演的任我行见状大笑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啊哈....”
任我行在猖狂大笑，东方不败则无心恋世，一心求死。
令狐冲见到这样的场景望向天空，又低头看向地面，顿时觉得无限迷茫。
在正派那边，他看到了嵩山滥杀无辜。
而在日月神教这里，任我行为了教主之位也是腥风血雨。
人活着，为了什么？
权力？爱情？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不禁思考。
076【全墉探班】
“快，快，快....”
“在哪呢？”
“那边，那边，入口，赶紧去看看，晚了人围起来就看不到了。”
李一白正陪着郭缙宇收拾工具，就见到几个人匆匆忙忙路过，带起一地灰尘。
他现在的位置还是锡惠公园，就坐在一个亭子旁边翻看剧本，检查道具。
这个亭子就是他昨天挨了一撞的地方，现在想起来还疼，简直是惨痛回忆。
这时候正是中午，阳光实在太大，照得人懒洋洋的。
这帮人路过之后，他透过光老是能看见扬尘，挡的视线都看不到了。
“哎，这帮人，动作慢点会死吗。”
李一白无力吐槽，见灰尘不散又没人管，只好拿起水壶，朝空中喷水，迅速降尘。
他还是不太确定剧组发生了什么事，回头看了眼旁边，黄建中和元兵都还稳坐钓鱼台，心里才安了下来。
这二位只要还在，就错过不了什么。
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郭缙宇道：“这是什么情况，剧组的人都疯了吗，两位导演可都在坐这儿呢？”
郭缙宇倒是不急，打了个哑谜道：“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一白只能继续做好眼前的事，耳朵也能听见远处的喧嚣声正在往这边靠。
听到这些声音，他更没有理由急了，反正都会过来。
“是他吗？”
“是他。”
“怎么和我想想中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是个和乔峰一样的高大汉子呢......”
“你懂什么，人家会内功，你没看张三丰活了几百岁吗，内功才是最重要的。”
“也对，你说他有没有九阳神功和易筋经的秘诀，让他传授给我们怎么样。”
“你傻啊，那是小说，”旁边一位大哥给出了真相。
“屁，之前咱们不是还有那么多气功吗？”
又有人给出了一个神奇的答案。
“.......”
李一白听到这些话，抬起头，就看到大胡子迎着一位老人在往这边走。
这老人外表和剧组的几位老演员有得一拼，看年纪都已经是古稀之年。
头发稀少，走路都有些不稳，前进的速度很慢。
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西装，里面打着领带，下半身则是亚其色的西裤。
脸上带个眼镜，带着文质彬彬的书卷气。
李一白这才明白剧组的人为什么这么激动，跟个追星族似的。
原来是全老爷子到了。
要说现在在全球华人中影响力最大的作家，那肯定就属全老爷子了。
不仅普通老百姓爱看，几位领导人也是他的书迷。
不同于其他武侠小说作家只写儿女情长，全老爷子的书里满是国仇家恨和中华文化。
这是区分他和其他武侠小说作家最明显的方式。
张记中没有心思理周围的讨论声，只是搀着全墉，心怕出了什么意外。
他们就这样被众人拥着缓缓向前。
“全老爷子，您慢点走。”
“没事，没事......”全老爷子笑嘻嘻地回答，脚步也没有放慢。
张记中心说都快到了二位导演怎么还不来迎接，想让人叫又不好明说。
抬起头，见李一白正望向他，便给了李一白一个眼神。
“元导，黄导，全老爷子到了。”李一白接到示意，对低头看剧本的黄建中和元兵倒。
元兵是香江人，之前就见过全墉。
黄建中还没见过，听到李一白的话，赶紧放下剧本起身迎接。
“全老师，你来了。”
“全老师......”
黄建中主动伸手搀扶。
60岁的老人搀着80岁的，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其他人想上去扶着都没有资格。
全墉其实是个讨好型人格的人，喜欢讨好别人，也喜欢被别人讨好。
见二人起身，脸色的笑意更浓。
“你们好......”
“全老爷子时间有限，我们直接去看拍摄内容。”大胡子打断了几人叙话。
“行。”
众人拥着全墉坐在导演椅上，通过监视器回看了上午拍的战斗场景。
没有经过后期制作，其实现场的打戏是很无聊的。
不过全墉也懂电视剧的制作流程，只是看制作水平和风格就很满意，道：“好，没问题。”
“嗯，那我向您介绍一下剧组成员，咱们一起合个影。”大胡子有道。
“可以。”全墉的脸色笑意就没有断过。
“这是茅微涛老师，他是越剧大家，这次在剧里演东方不败。”
这场打戏两天都还没有拍完，茅微涛身上的妆还在，看起来很惊悚。
不过全墉不在意，主动伸出手握住，道：“你好。”
“这是演令狐冲的李亚朋。”
李亚朋地位就抵不过茅微涛了，他主动把手伸到全墉面前。
“许晴，任盈盈的扮演者。”
“这是咱们这戏的总美术宋洪荣，他是电影学校的教授，也是中国电影美术学会秘书长......”
宋洪荣也是位干瘦老者，平时都在办公室化设计图，知道今天全墉要来才特意过来的。
“全老您好.......”
“你好，你好。”
“这是他设计的剑，你看一下。”
大胡子对这位美术十分得意，特意拿出道具给全墉瞧瞧。
“这把剑是日月神教用的。”
“这把是嵩山派的。”
“这把是华山的。”
“这两把是恒山拍的双剑。”
这几把剑都有所不同，日月神教的剑尺度适中，柄上是一个月亮和太阳。
嵩山派宽正厚实，剑锋在尖上。
华山则是薄刃细长，善于游斗。
他一一展示，满是得意。
“好，好，好。”全老爷子见剧组如此用心，更是一连说了三声好。
“好了，别围着了。全老爷子，咱们先一起合个影，合影完了慢慢聊。”
张记中见剧组人员都已经跃跃欲试，决定先把这事干了。
现场能合影的人也没多少，众人把亭子里的东西搬开，让出地方，依次排列。
前排全老爷子坐着，茅微涛在他左侧，再左边是宋洪荣，右边则是许晴和李亚朋。
第二排则是黄建中，大胡子，元兵，郭缙宇和制片主任孟凡耀。
李一白站在第三排，左手武指林峰，右手搂着国健勇，这二人和他关系极好。
其他人员则没有固定位置，使劲往里塞，希望可以和全墉大师留下一张合影。
剧照摄影师赵新昌摆好位置，伸出右手提醒道：“准备了。”
“3，2，1，笑。”
077【旧梦依稀华山月】
劳逸结合真的很重要！
黄建中自作主张给剧组放了半天假，大胡子一开始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不开心的。
不过他来剧组转了一圈之后，也认可了黄建中的做法。
这次这次放假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大家活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剧组气氛好了，进度相对之前也拉得很快。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两月有余。
这段时间剧组也发生了不少事，好几位领导都到了拍摄现场。
有央妈的电视台台长，副台长，无西市的市长。
也有中视的总经理，还有国际电视总公司的总裁。
再加上赵季平，总之都是大佬。
这些人都是大胡子负责接待，李一白基本无缘相见。
他就跟着黄建中主抓创作，努力提升自己的导演水平，也不期望有什么际会。
这帮人离他实在太远了，你没点本事，说话人家都不带正眼瞧你的......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赵季平。
先说说这位配乐师傅为什么被称作大佬，看看他的作品就知道了。
电影《霸王别姬》，《活着》，《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黄土地》，《秋菊打官司》，《大话西游》。
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记》，《乔家大院》，《大秦帝国》，《水浒传》，《大宅门》，《大明王朝》，《白鹿原》。
你能想到的中国所有好电影好电视剧几乎都是他配乐的，影视圈少了他不知道少多少味。
赵季平这次也负责《笑傲》的配乐，是特意过来采风的。
他和黄建中在剧组接连聊了几天，所以李一白跟在旁边也搭上了话。
这位大佬是荤素不忌的那种人，由于创作需要，三教九流常有接触。
只要他看得上眼，电视剧LOW点就LOW点，也会给面子帮忙。
这都是外部的事，不提了。
剧组内部则是偏向运行稳定，置景组在依次搭建场景。
这块是黄建中目前最大的心病。
像这种搭景较多的剧，都是先确定方案，然后在摄影棚内依次搭景。
搭好一个景剧组马上进去拍摄，拍完拆掉，就着材料继续搭下一个景。
争取做到资源循环利用，不浪费。
《笑傲》总体的搭景工程量很大，需要搭的有悬空寺，雪地，林平之练剑处等三十多处。
总之很麻烦，毕竟其他地方都是实地外景，如果内景太简陋一瞬间就能让观众出戏。
所以需要搭大景，至少要摄像能给一个全景的范围。
尽管置景组已经火力全开，但进度还是堪忧。
现在，思过崖山洞已经搭好了，黄建中的心病总算减轻了一块。
剧组则在思过崖正式投入拍摄。
......
这段拍的是小师妹和令狐冲的戏份，由于是搭的景，其实演员和摄制组都是在下面一道小门进入。
扮演岳灵珊的苗乙乙需要先走上景别的最高处，制造从外面进入山洞的感觉。
这个景是用空心砖加木结构搭的，所以还算稳当。
苗乙乙三两步一小跑到了顶端，对众人道：“我准备好了。”
“准备拍摄吧，最后一次补妆。”
“开拍！”
摄影棚上装有灯具，光从顶上一直打到地面。
摄像的角度在四五米的高度，往下拍。
苗乙乙一瘸一拐地从台阶上走下。
“大师兄。”她人还没有下楼，就已经忍不住先开口叫令狐冲。
此时李亚朋虽然没有入镜，还是在进行表演给苗乙乙搭戏。
他面露喜色从床上翻身道：“小师妹，是你吗？”
看到是小师妹，赶紧起来迎接。
苗乙乙专注角色本身，道：“我摔了一跤，把你的饭篮子掉到山谷里去了，你今晚可要挨饿了。”
从这里看，其实小师妹是喜欢大师兄的。
她没有想着自己的伤，反而关心大师兄没有饭吃。
令狐冲也是如此，没有关心自己的饭菜。
只是担心地问小师妹道：“上思过崖的路滑吧？摔疼了吧，来。”
他的语气很温柔，带着些疼爱。
苗乙乙十分入戏，眼神里都带着爱慕，主动伸手到：“大师兄，背我。”
李亚朋把苗乙乙背到身上，带着份欢快道：“山上下雪了？你大师兄思过的地方，这可是人间仙境。”
“只要一下雪啊，一冬天你化不了，你实在不该上来。”他说话间又忘记了自己的畅快，关心起了小师妹的安全。
小心将小师妹放到床上，帮她揉揉腿继续说：“现在好点了吧。”
“嗯。”苗乙乙道：“可是，可是人家想你嘛。”
李亚朋道：“小师妹，你答应我，以后千万不可为我冒险。你要是死了，我一定陪你跳下去。”
“大师兄。”苗乙乙没有再说话，只是握住李亚朋的手。
“大师兄，我愿意一辈子都在这里陪着你.....”
啧啧，这场景，像极了初恋的味道。
李一白忙着感叹。
“着火了.......”
现场的众人都沉浸于二人的表演之中。
黄建中也是如此，还没来得及喊咔呢，就听到有人发出声音。
“谁他妈乱开这种玩笑?”
李一白第一时间以为是有人在搞事，爆了句粗口。
然后才反应过来则是一拍脑门，这TM的千算万算，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以前看新闻报道，好像在拍思过崖戏份的时候就出过事。
按他看到的新闻介绍，思过崖大部分是木头搭的。
剧组为了写实还在摄影棚了点了火堆充当光源。
不知道怎么的，直接就给燃了起来，挡都挡不住，没想到这次也发生了。
他确认是真相，都没看现场，第一反应是先让黄建中撤出去。
“黄导，你先走。”他直接拉着黄建中准备往外冲。
“没事的人，赶紧出去。”
“郭哥，我们去外面找水。”
郭缙宇也还在懵逼，李一白赶紧提醒他。
经这么一提醒，郭缙宇也醒过神来，确认一下周边状况。
见旁边已经冒出烟雾，第一反应是听从指挥。
这种突发状况，最可怕的就是所有人乱做一团，只要有人临时反应过来就会好很多。
李一白一边带着他们往外走一边还在回忆，这座摄影棚旁边好像就有水源。
“来人，找桶。”冲出摄影棚李一白大喊。
“李哥，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剧组有很多人就在外面带着，一名场记主动上来询问。
“里面失火了，赶紧通知所有人找桶，找水。我没有开玩笑，抓紧时间。”
场记本来以为他在开玩笑，见郭缙宇和黄建中都脸色严肃又不知说些什么。
黄建中也反应过来，对那场记道：“听他的，快，找人，找水。”
李一白见外面的情况已经有黄建中接管，转身又冲入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