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6章 敛财的神秘组织
当李正让师爷和姬明月从身上解下来共计一千两银子，放在马锐面前。
那一刻，盗墓贼头目马锐的眼睛忽然贼光四射。
马锐对任何东西的兴趣，都没有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的兴趣大。
李正让人拿出银两，马锐立刻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握住李正的手，有些真假不明的激动的说道：
“哈哈哈，李福，老哥一看你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出手阔绰，是我马锐想结识的那种人，哈哈哈！来，弟兄们，先把李福兄弟的银子收下，然后摆上酒席，我们要好好喝几杯，哈哈哈！”
让师爷马晗颇感意外的是，杀人不眨眼的盗墓贼头目马锐，竟然被李正整的服服帖帖，称兄道弟，还拿出酒肉款待他们。
师爷很清楚，厉害的是银子，不是李正。
那些盗墓贼一看有了银子，他们立刻抬出美酒，煮上牛肉猪肉，很快就摆上了几大桌子美酒和肉食，大呼小叫的开吃起来。
酒席之上，马锐精神百倍，起身频频给李正敬酒，一边劝李正喝酒，一边高兴的对这个新结识的兄弟说道：
“李福，你是一个好人啦，我一眼就看上你这个兄弟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相处，我这里有啥好宝贝，我会第一时间卖给你，哈哈哈，怎么样，老哥对你好不好？你以后拿钱只管冲我这里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李正喝了几杯酒，故意装作有些醉意，说道：
“马锐大哥，我李福有的是钱，只要你这里有宝贝，全部拿来卖给我，我一定不会给你少给钱的，我有的是银子，不缺黄金白银！”
马锐一听高兴的忘乎所以，把掏心窝的话都拿出来巴结李正，说道：
“李福老弟，大哥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想当大官嘛？”
李正故意试探说道：
“当官当然是好事，只是老弟没有门路，实在当不上啊，大哥这里难道有门路？当官可是小弟的人生理想。”
马锐哈哈大笑，说道：
“老哥问你这句话，就是想为老弟你着想，我们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可不敢小看我们这里，我这里可谓上通天庭，下通地狱，没有我们户县盗墓贼办不成的事情。”
李正装醉说道：
“只要马大哥让我当上大官，我一定奉送马大哥白银一万两作为酬劳，我李福说话算数，绝对不会食言！”
白银一万两？马锐还没有喝醉，在他这里，讨要一个京兆府差役，只需要三百两银子，一万两白银，足以当京兆府大官了。
马锐有些喝高，兴奋异常，凑近李正说道：
“李福，你是商人，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组织可谓厉害，组织里面啥大人物都有，上至亲王，下至朝廷要员，应有尽有，明白吗？这个组织可不简单，以后李唐的天下，不是他们的，是我们的。”
哦哦哦，
马锐喝多，说话越来越露骨，这正好是李正想要的结果。
李正心里美滋滋的，看来这次来盗墓贼巢穴是来对了。
李正点点头，趁热打铁问道：
“马锐老哥，你们这个组织真的有这样厉害？我怎么有些不相信？”
马锐仗着酒气，起身大声对与会的人激动说道：
“你们都好好跟我干，我不是吹牛，我们准备了整整十三年，为的是啥？为的就是大唐这万里江山，这不是我胡说八道，三年之后，大唐朝廷全是我们的，懂吗？所以只要你们好好干，以后全可以当大官！”
吃酒食肉的盗墓贼全部起立鼓掌喝彩，阵势很大。
李正也装模作样鼓掌一番，然后凑到马锐跟前，故意对他说道：
“马大哥，你说的这些话可当真？你们这个组织真的有如此厉害？可以左右朝廷和李唐天下？”
马锐死死盯住李正，问道：
“老弟，你是不是真的商人？”
李正被这个盗墓贼头目问的有些吃惊，赶紧遮遮掩掩的说道：
“当然，当然，我当然是商人，是古董商人，不是古董商人，我也不会冒险来您这里啊，呵呵呵，马大哥您说是不是？”
马锐点点头，说道：
“李福，你一看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老实商人，我相信你，才给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实话告诉你，我们这些人表面上看是盗墓贼，其实全是为亲王卖命的。”
“你们是给亲王卖命的？”
李正有些没听明白。
马锐嘿嘿一乐，仰头喝下一杯浊酒，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们这个组织非常庞大，不但遍布户县，而且差不多要把整个京兆府下辖的二十三个县全部占据，成员至少有二十万，呵呵呵，老弟，你们根本不懂我们的厉害，我们表面上属于盗墓贼，其实是军队！你现在明白了吗？”
师爷和姬明月不敢多嘴，唯独李正一个人继续盘问马锐。
马锐喝多了，只要李正问到哪里，他就说到哪里，根本不设防提防李正。
李正抓住机会，继续问道：
“马大哥，你们这个组织确实厉害，但是你们搞这嘛多的人，却是为何？人多了容易走漏口风，更何况你们是盗墓的，就不担心朝廷剿灭你们？大唐可是不容许亲王拥有军队和士兵的，不是吗？”
也就是马锐喝多了，李正才敢这样问他，否则根本不敢问他。
马锐醉眼朦胧的说道：
“李正，我看你是本本分分的商人，嘴巴很紧，我就告诉你吧，我们这里有两个分部，一个是盗墓的，一个是山贼，全是为王爷搞钱花的，不造反的时候，我们是盗墓贼，但是一旦造反，立刻是军队。”
李正还是没有明白马锐的话是啥意思。
马锐虽然喝多，但是他没有喝醉，他看着李正一脸疑惑的样子，继续说道：
“老弟，你可能不大清楚这里面的道道，我们这些人全是为大人物卖命的，山贼打家劫舍，我们盗墓挖坟，搞来的钱我们弟兄们花不上，完完全全给了上面的部门，用来资助他们造反！”
造反！？
李正闻听寒毛直竖，这些盗墓贼和山贼原来是积累资金要造反？在大唐，造反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马锐拼命点点头，说道：
“对，这一切都是为了造反，为了当皇帝！”
李正震惊不已，说道：
“你们这一切都是为了造反？造反可是杀头和诛灭九族的重罪，谁敢有这样大的胆子，做出忤逆之事。”
盗墓贼首领马锐也发觉自己说多了，急忙扇打自己一个嘴巴，骂道：
“你看我这张破嘴，说多了，说多了，我说出不应该说的话，该死！李福老弟，刚才我说错了，哪里有造反的事情，没有的事情，李福老弟你不要在意啊，呵呵呵。”
李正已经敏锐的察觉，马锐和张达这些山贼盗墓贼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后面应该有个更加神秘的组织。
这个神秘的组织，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敛财，而是似乎想要造反！
李正急需掌握些信息，于是斗胆问马锐说道：
“大哥，你们这个组织如此厉害，那官府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人啊？”
马锐纵声大笑，说道：
“官府是个屁！我们的人遍布官府，户县不消说，单是京兆府，几乎全部是我们的成员，哈哈哈，所以很快你们就会知道，大唐天下即将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马锐好像没有胡说。
李正听得心里一紧，他发现马锐说的和自己当初设想的出入不大，这些人是与众不同，而且非常危险。
此刻，李正担心的事情才真正浮出水面。
一个时时刻刻敛财，然后准备揭竿而起的组织长期在户县活动。
盗墓和打家劫舍在户县如此猖獗，用现在这种情况来判断，就可以解释通了。
师爷听说户县衙门里面都有盗墓组织存在，他不相信，小声嘀咕说道：
“不可能，户县衙门只有那几个人，哪里有你们说盗墓贼。”
师爷低声说话，但是还是被马锐听见。
马锐忽然死死盯住师爷，问一旁的李正说道：
“李福，这是何人？敢如此对我说话？！”
李正本来安排好的，不让师爷说话，可惜师爷听到户县衙门里面有盗墓贼敛财组织，他忍不住就插话，惹怒了马锐。
李正赶紧上去对马锐解释说道：
“马老板，这人是我的随从，他没有见过世面，所以方才多嘴说话，还请马老板您原谅他的无知。”
马锐瞪眼看了半天师爷马晗，忽然说道：
“我怎么看此人好生面熟，他是不是户县衙门里面的人！？”
那些一起喝酒的盗墓贼闻听此言，一个个立刻起身，从腰里抽出唐刀，呼啦上来就把师爷马晗围住。
那架势想要马上抹掉师爷。
师爷早就吓的魂飞魂散。
这里可不是户县衙门，这里是盗墓贼窝子，一旦让这些盗墓贼发现师爷马晗是县衙的人，他必死无疑！
姬明月已经悄悄地抽出横刀，准备一战。
李正心里紧张，但是人还是很镇定，他呵呵一乐，冲马锐说道：
“哪里，哪里，马老板真的会开玩笑，此人是我的跟班，再说了天下长得一样的人很对，马老板岂能都说他们是县衙的人？”
马锐起身，绕着师爷马晗转了几圈，仔细打量一番，然后忽然哈哈大笑，摆手对他那些弟兄们说道：
“算了，算了，你们都散了吧，我看错了，他似乎不是县衙的人，只是长得和户县县衙里面一个师爷很像，仔细看来又不是。”
那些盗墓贼一听这才全部退下。
场面又恢复了平静。
李正觉得时间时间不早，自己再要是待在这里，有可能露馅，不如趁着现在吃肉喝酒完毕，溜之大吉。
马锐喝多了，躺在哪里哼哼唧唧要困觉，李正急忙上前，抱拳说道：
“马大哥，我们既然已经相识，以后有的日子来您这里做生意，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再叨扰，告辞了。”
马锐酒醉饭饱，还得到一笔不菲的银子，心里格外开心，凡是李正提出来的任何要求，他当然一百一的满足。
马锐呵呵一阵笑，然后对同行的候山说道：
“好好好，既然李福老弟想回去，我也不再挽留，候山，我就派你送李福老弟一程，以后我这里只要有好宝贝，定当奉送，呵呵呵。”
李正不想久留，赶紧带着师爷和姬明月，在候山的护送下，迅速下了南山，一路快走，很快就离开了这个盗墓贼窝子。
等到上了官道，师爷这才长出一口气，骂道：
“李正，这次险些要了师爷我的老命，那个盗墓贼头头差点认出我来，要是被他认出我是县衙师爷，保证弄死我。”
李正也有些后怕，说道：
“刚才确实危险，那个马锐差点认出你是户县师爷，我当时担心万一被他认出，少不了一场恶战啊。”
姬明月冷冷的说道：
“就算是他们认出又有何妨？如果他们想来硬的，想杀你们，哼，还要问我这把唐刀答应不答应。”
候山也连连叫着说道：
“方才确实危险，因为我知道我们盗墓贼的首领马锐，他以前好像经常去你们户县衙门，似乎很熟悉你们户县衙门里面的人，所以我真的担心他会认出师爷你来。”
候山的话立刻勾起李正回忆。
他从方才和盗墓贼头目马锐的谈话之中，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梅花杀手案之所以十年未破，原来是因为户县衙门里面有人是内奸！
这个内奸是谁呢？！
李正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一行人回到县衙，李正让韩猛暂时把候山关在大狱之中，然后和其他犯人待遇不一样，有酒有肉的好好款待，日后还有用处。
等到安排好候山，李正这才回到县衙大堂，装模作样的值班几个时辰，处理了几件简简单单的诉讼案件，取得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的赏识之后，这才下堂。
李正一边破案，一边还要上岗值班，免得刘雄等人怀疑他不务正业。
下堂之后，李正和师爷只是草草吃了一个晚饭，然后两个人带着韩猛和姬明月，几个人一头扎进李正小院，闭门绝户，只在里面研判案情。
衙门内鬼到底是谁？！
这才是李正最担心的事情之一。
想要从户县衙门里面查处内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正第一次为此发愁。
第0047章 衙门内鬼
从山上拜访盗墓贼头目马锐回来，表面上看似损失了一千两银子，其实李正得到了比一万两银子还要重要的证据。
李正从马锐的嘴里知道，户县南山一带的盗墓贼和山贼，他们其实根本不是不相为谋的两伙人，而是一个团伙。
这个团伙在户县周围，乃至于京兆府下辖的二十三个县城的许多组织，其实都是同一组织，他们根深蒂固，上通朝廷，势力很大。
而且，从马锐嘴里知晓，这个庞大的组织，他们的最后目的竟然是造反！
这在大唐可是相当严重的罪行。
看来梅花杀手案背后隐藏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不是李正单凭逻辑推理就可以发现其中奥秘的。
现在梅花杀手没有找到，背后牵扯的造反案子也无从查起，目前唯一可以作为案件突破口的，只能先逐一排查户县衙门里面谁是内鬼？
只要把内鬼抓出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正把大家请来深夜商谈，为的就是此事。
李正给每一个人泡上一杯浓茶，然后对他们说道：
“今天我们去冒险了一趟，拜访了盗墓贼头目马锐，自然收获不小，不但结识了户县最大的盗墓组织，而且得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我们户县衙门的内鬼，这才是我最关心，马锐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得益匪浅。”
师爷不大相信，甚至有些怒气冲冲的说道：
“马锐此贼说话不靠谱，他说我们户县衙门里面有内鬼，我不相信，户县衙门虽然有昏官，但是没有内鬼，这点我敢肯定。”
师爷说这话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师爷在户县衙门工作了十三年，十三年来，他目睹户县衙门上演各种人家悲剧，尤其是搞的冤案无数，老百姓抱怨不已。
这是户县衙门的最大缺点。
但是户县衙门的这些有编制的官员，还是相当敬业，比如自己，比如县尉刘雄，还有县令姬知古，这些人怎么会是勾连盗墓贼的内鬼呢？
所以师爷对李正要调查衙门里面上班的人，他颇有抵触情绪。
李正的想法和师爷截然相反。
他和师爷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师爷虽然在县衙上班，但是在户县县衙，他根本算不上有决策权的人，只能是替吴高明等人处理公务的一位县学博士。
户县衙门的重要财务和重要事宜，人家根本不让师爷参与。
所以县衙到底有没有内鬼，师爷没有发言权。
李正看着自信满满的师爷，冷冰冰的说道：
“师爷你说县衙里面没有内鬼和内奸，这事情我不大苟同，我觉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有没有内鬼，我们需要调查才清楚。”
师爷马晗有些激动的说道：
“李正，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明白，当年那个梅花杀手已经找到，肯定是马锐等人干的无疑，他们说我们县衙有内鬼内奸，无疑是希望转移视线，你还真的相信一个盗墓贼头目的话，来调查我们县衙内部？”
对师爷的态度，李正很是无奈。
师爷这人啥地方都好，唯独固执的要命，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要调查县衙内鬼，需要师爷的大力配合，师爷不配合，李正的工作不好开展，因为师爷在县衙干了好多年，对县衙里面的大小官员了如指掌。
李正皱眉想了好半天，他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然后让师爷上当。
李正岔开话题，忽然冲韩猛说道：
“既然师爷不想调查县衙内鬼，那我们就按照师爷的办，把候山先顶上去，然后向县令姬知古和县尉刘雄汇报结案，如何？”
李正对韩猛这样说，其实是说给师爷听。
李正的意思很明确，梅花杀手案就此了结，按照师爷的思路，逐级向上汇报，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推给候山。
他们可以认定候山就是当年那个梅花杀手。
这样悬在户县县衙头上的那把达摩克斯之剑。不是就彻底没有了嘛？
无脑韩猛立刻说道：
“好，好，好，我看候山就是一个替死鬼，我们只要把候山交给大理寺，认定候山和他的两个同伙是当年逼死户县是个妇女的凶手，一切都会大功告成。”
韩猛现在对李正断案佩服的五体投地，李正怎么说，他就怎么干。
韩猛这样说话，李正故意看着师爷，问道：
“马晗，你不想查县衙内鬼，那我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候山推上去顶罪，这样也好结案，师爷你觉得如何？”
正义感还没有在师爷胸中彻底消失。
一听李正如此安排，师爷眉头紧锁，有些不无担忧的说道：
“李正，你这种安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感觉这样做我们有些自欺欺人，梅花杀手依旧没有找到，这样我们于心何忍？”
李正故意说道：
“师爷，你不是说让候山顶罪去就可以，哪里还管他于心不忍？”
师爷捏住几根稀疏的胡须，摇头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搞了好长时间，耗费人力精力，明明知道候山不是当年那个梅花杀手，却要他去顶罪，这不是自欺欺人是石马？”
李正冷笑几声，说道：
“师爷，你和法曹吴高明，还有县尉刘雄他们过去不是经常让好人顶罪嘛？怎么，你现在觉得这是在自欺欺人？”
师爷最恨别人把他和法曹吴高明相提并论。
因为吴高明在户县县衙声名狼藉，在户县老百姓眼中他就是一个昏官，但是师爷自认为自己对的起户县老百姓，不像吴高明那样坑害老百姓。
师爷当即瞪大眼珠子，说道：
“李正，我实话告诉你，我和吴高明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我凭着良心办案，只是能力有限，要不然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
李正装作失望的要死，摇头说道：
“师爷，你这话我不敢认可，你说你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那我来问你，如果我们让候山去顶罪，是不是在冤枉人？”
师爷支支吾吾半天，说道：
“说候山是王乡绅一家灭门案的主犯，一点都不冤枉他，因为他确实和张小翠联手害死张乡绅一家，灭门案确实是他们干的，从这个方面来说，我们一点不冤枉他。”
李正继续追问师爷：
“要是我们把当年梅花杀手案也栽赃他的头上，是不是昧良心的行为？栽赃候山，我们不是就彻底圆满了嘛？”
师爷点点头，说道：
“李正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但是如果让候山或者是马锐等人去顶罪，似乎都不大稳当，因为他们好像都不是当年的梅花杀手，这确实是个大难题，让人头疼不已，我只是不想再冤枉任何一个人犯。”
李正盯住师爷看着，说道：
“师爷，按照你的想法，你认为梅花杀手到底是谁？他到底藏在哪里？我们最后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了结当年那桩案子？”
师爷被李正问的一脸茫然，挠着头皮说道：
“这个，这个，此事真的还需要仔细斟酌才对，只是我现在被搞的心乱如麻，基本上失去了办案的线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正忽然哈哈大笑，起身来到师爷面前，说道：
“哈哈哈，师爷你也有屈服的时候，不过你这人还是有点良心，良心没有彻底溟灭，那好吧，你觉得办案毫无思绪，我们就暂停办案，如何？”
李正说完，继续补充说道：
“我们可以等你啥时候有了办案思绪，我们再启动办案程序，怎么样？”
师爷对自己的断案能力只能打六十分，比起眼前这个户县判佐来说，师爷确实不是此人的对手，不如就听他的吧。
师爷苦笑几声，说道：
“张乡绅的案子目前基本上破了，剩下最棘手的还是当年梅花杀手案，此案不破解，我们对不起户县老百姓，而且姜明哲姜大人正眼巴巴的等着我们破案，等到我有了头绪，黄花菜都凉凉了，所以，”
李正拐弯抹角，就是想说服师爷，答应从县衙内部调查。
李正嘿嘿一笑，看着无可奈何的师爷，说道：
“师爷，所以嘛，为了尽快破案，我们还得从内部查起。”
师爷被李正一顿反面教训，终于想通，于是点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如果没有更好的破案思路，我们就暂且从县衙入手，暂且认为马锐他们说的对，内鬼就在我们县衙，开始目光向内入手。”
李正鼓掌几下，高兴的说道：
“这不是就对了嘛，只要师爷想通，事情就好办。”
……
研判案情，不需要太多的人，李正只带着韩猛，姬明月，还有师爷四个人，一起来到李正小院，草草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开始研判案情。
李正首先开了个头，说道：
“师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这里有编制，吃国家公粮的有几个人？我想既然马锐提醒我们注意内鬼，我们就应该从有编制的内部人查起。”
师爷掰着指头算道：
“我们这里有编制的一共几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你是新晋的，当然不能算，还有一个是法曹，一个是县尉，一个是县丞，最后就是县令姬知古，姬明月的爸爸，算起来有编制的就这些人而已。”
李正一一记住，然后问道：
“师爷，你想一想，县衙再有没有编制内的人？”
师爷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
“好像就这几个人，剩下的就是那些不良人，他们都不是京兆府任命的正式工作人员，全是编制外人员。”
李正点点头，算是掌握了衙门里面的编制人员。
李正开始逐一分析这些编制内的人员，说道：
“师爷，我觉得法曹吴高明似乎有所嫌疑，我只是感觉，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内鬼，你和他共事多年，应该很了解。”
师爷把头差点摇断，说道：
“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他们两个绝对不是内鬼，他们两个只是贪心太重而已，但是对京兆府和朝廷还是忠心耿耿。”
李正一听师爷排除了吴高明和刘雄，他继续说道：
“吴高明和刘雄不是内鬼，那县丞此人呢？此人做事很含蓄，从来不张扬，就像县衙没有县丞一般，这个人是不是有所嫌疑？”
师爷再次否定了李正的怀疑，说道：
“县丞大人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此人身体一直不好，大多数时间在家里养病，一般不参与县衙的事情，说他是内鬼，毫无根据。”
所有的人差不多都算了一遍，看来县衙真的没有内鬼啊。
李正有些为难，他想从内部调查的希望看来又要落空。
忽然，一直不吭声的姬明月开口说道：
“你们怎么没有把我父亲算在内？我觉得他很有嫌疑！”
姬明月此话出口，当即提醒了李正，对啊，我算来算去，怎么把姬知古给漏掉了？这可是不应该的。
李正还没有开口，师爷忽然来了劲头，频频点头，说道：
“对啊，姬明月提醒的对，我们怎么把姬县令给漏掉，这真的不应该，不过，姬县令不在我们的怀疑之列，他哪里会是内鬼，绝对不是。”
韩猛有些诧异，他急忙出了里屋，朝小院外面仔细看了一遍，回来之后说道：
“你们疯了嘛？连姬大人都敢怀疑！？万一要是让人家听见，事情就尴尬了。”
李正也觉得他们有点疯狂，县令也纳入了他们的怀疑清单，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最匪夷所思的是，姬明月当场怀疑她老爸，更加让人不可思议。
李正尴尬一乐，说道：
“此事是姬明月提及的，怀疑姬县令，不是我李正的主意，但是我们既然要查内鬼，当然谁都不能放过。”
可是师爷不以为然，他慢悠悠的对李正他们几个说道：
“姬县令十年前很是敬业，但是自从出了梅花杀手案，姬县令忽然判若两人，我感觉这其中一定有缘故，”
师爷的话说到姬明月的心里去了，姬明月坦然说道：
“师爷说的对，我老爸自从被朝廷仗六十大棍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人，整天不理政事，成天藏在那个所谓的练功丹房不出来，不知道在干啥。”
李正忽然突发奇想，他想带着师爷和姬明月，在深夜时分，悄悄地潜入姬县令的那个丹房，仔细探一探姬县令的那个神秘丹房到底是干啥的。
看看这个不务正业的县令，躲在丹房里面十年，到底在干嘛？
第0048章 丹房里面的秘密
为了调开姬知古姬县令，然后好调查丹房里面的秘密。
李正想出一个办法调虎离山。
他让韩猛去通知姬县令，就说王乡绅的案子已经破解，主犯候山也已经归案，今天晚上就请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来审案，希望姬县令也能参加旁听。
李正很清楚，户县县衙破解了如此厉害的灭门案，姬县令再怎么不务正业，也需要旁听破案，这样一来就可以调开姬知古。
从丹药房里面调开姬县令，他们才有机会下手。
然后李正和师爷，还有姬明月，他们就可以暗中潜入姬县令的那个所谓地下丹房，好好查看查看里面到底有何秘密。
李正用灭门案来调开姬知古，姬知古果然上当。
韩猛立即去通知姬县令，王乡绅灭门案已经破案，今天晚上在户县县衙正式开堂审理案件，希望姬县令参加。
姬县令没有考虑，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他是户县县令，王乡绅家这样大的灭门案已经成功告破，姬知古心里也很高兴，不得不来参加审判。
姬知古吃完晚饭，就急急忙忙去了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那边，师爷马晗已经把啥都安排好了，所有人犯和物证人证全部带到，文武班子配备齐全，只等法曹吴高明开审。
李正把审理案子的机会让给法曹吴高明，也是想安慰安慰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等人，免得他们因为没有参与破案而捣乱。
如何审理张乡绅灭门案，李正让师爷把前前后后的案情写成具体目录，早早呈给法曹吴高明。
吴高明阅览之后，感觉此案太容易破了，这不是明摆着给了李正一个被朝廷褒奖的机会嘛？
法曹吴高明不理解李正破案的艰辛，只是感觉李正这小子运气真好，一上来就遇到如此简单的大案，而且是手到擒来就可以破解的大案。
在师爷的安排下，所有涉及盗墓的和杀人的人犯全部被韩猛等差役押解上堂，齐刷刷跪在大堂下面。
这些人里面有丫鬟小翠，古董贩子牛三，杀人灭口的候山和他的两个同伙，还有王乡绅家里新雇佣的那个管家。
就连曾经被户县县衙怀疑的大管家张翰也来出庭作证。
大管家张翰其实是个好人，新来的那个管家却不一般。
这个新雇佣的管家，和王家的丫鬟张小翠私通，也是联合候山等人盗墓和杀人的帮凶之一，只是他事后伪装成管家，继续祸害张乡绅一家。
这些罪人全部跪在右边。
王乡绅家的大管家张翰，还有其他一概无罪的证人，全部站在堂上左边。
有罪无罪的非常分明。
李正把审判此案的机会让给了法曹吴高明。
法曹吴高明得到了一个非常容易审理的案子，案子的案情已经真相大白，无需他再动刑逼取口供，所以审理起来很简单。
等到这些人犯和证人全部到位，户县二把手刘雄才慢腾腾上的堂来，随他上堂的还有县令姬知古和县丞等人。
除了户县这些大老爷之外，师爷还请来了其他乡绅和知名人士参与旁听。
请户县乡绅和退休的朝廷官员来旁听审案，这是户县衙门一向的传统。
每次破解一件人命大案，都要请这些人来旁听，这样一来是想借助他们的嘴巴做宣传，二来也是想为户县衙门树立良好的口碑。
有这些人旁听，说明户县衙门审案十分公平公正。
所有人员都到齐，县尉刘雄用征求的眼神看看姬县令，然后说道：
“姬县令，你看人都到齐，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庭审理？”
姬县令点点头，说道：
“开审吧，开审吧，只是，只是，李正李判佐他为何不在？”
“还有师爷马晗呢？”
姬知古眼睛还是很尖，一眼就发现主审官李正不在，师爷也不在。
李正和师爷此刻正在去县令姬知古丹药房的路上，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
法曹吴高明还巴不得李正不在，师爷也不在，他才可以堂而皇之的审理此案，让户县这些名流们看看，这个案子他法曹吴高明审理的如何高明。
闻听县令姬知古问及李正和师爷，县尉刘雄急忙起身拱手说道：
“李正因为这几天连续断案，身心俱疲，方才偶感身体不适，因此向我请假半天，回家看他老父亲去，师爷马晗有事请假，所以今天晚上审案此案，他们二人专门委托法曹吴大人来审理，他们就不来了。”
县令姬知古根本没有想到，李正和师爷要去调查他的丹药房，他茫然不止的点点头，说道：
“李正这几天确实辛苦，让他休息几天也行，可是师爷呢？师爷还需要记录案件，他怎么也不在？”
县尉刘雄解释说道：
“我听说师爷家中老母亲有病，他请假回去探亲，我也不能不准吧？师爷不在，下官特意请了李乡绅执笔负责记录案件，也未尝不可，呵呵呵，姬县令您觉得如何？”
请假的托词是李正预先想好的，这托词既欺骗了县尉刘雄，也欺骗了县令姬知古。
姬知古相信了，他略微颔首说道：
“好吧，既然李正和师爷都有事，那就不等他们了，现在人犯和证人已经带到，大家就无需浪费时间，马上就开审吧。”
法曹吴高明手举惊堂木，早就想拍打下去。
他闻听姬县令下令立刻开审，吴高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猛拍惊堂木，喊道：
“下面！我们正式开审张乡绅一家四口被人全部杀害的案件，大家肃静，下面先请证人张翰陈述自己的看法！请！”
张乡绅一家灭门案，其实早就破解，主犯候山和那两个盗墓贼也被缉拿归案，从犯小翠和新管家也归案，审理起来根本无需再费周折。
这等于给了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一个表现的机会。
所以本来只用一个时辰就可以审理清楚的案件，法曹吴高明故意拖延了三个时辰，硬生生把一场短剧目，演成了一出长剧目。
……
法曹吴高明这一声惊堂木，好像具有穿越时空的效力，惊堂木这边拍响，地下丹房那边，姬明月和李正，还有师爷刚好打开大门。
这扇大门非常沉重，据说这是当年姬县令整整花费了三百两银子安装的一扇大铁门，目的是不让任何人进入。
十年来，这扇通往姬知古丹房的大门已经锈迹斑斑。
但是没有任何人曾经进去过这个丹房。
整个县衙里面，除了姬知古之外，十年来几乎没有人被容许进入这座丹房，这座丹房修建在姬县令居所后院的地下室。
哐当一声，姬明月一脚踢开大铁门，从丹房里面马上冒出一股子腐烂发霉的味道。
李正对腐烂的味道有些过敏，他急忙捂住鼻子，跟随姬明月和师爷，打着三个灯笼，慢慢的沿着石阶下去，一直朝地下丹药房里面进去。
姬知古当年因为梅花杀手案，挨了京兆府和朝廷仗六十的惩罚，此后一病不起。
然后姬知古就开始让人修建这座地下丹房，修好之后他就从此待在这座暗无天日的丹房里面，再也不想出来。
那时候的姬明月尚小，不知道期间到底发生了啥事情。
后来的情形变得越来越可悲，姬县令忽然消失了几天，等到人们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花费巨资修建了这样一所练丹的地方。
名义上姬县令在丹药房炼丹修炼，但是其实他藏着这里干嘛，谁都不知道。
从此以后，姬知古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不管理户县衙门的政务，也不搭理任何人，而是一天到晚待在自己修建的炼丹房里面不出来。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快十年。
这十年之间，姬县令整天在练丹药，所以的县务全部交给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给了这两个人贪腐的机会。
户县从此陷入黑暗的十年。
姬县令忽然不搭理政务，师爷最想不通。
其次是姬明月和她的母亲。
这些人也曾经劝说过姬知古，希望他和以前一样，开始治理户县，但是最后都被姬知古断然拒绝。
后来，所有的人都觉得姬县令疯了，而且疯的不轻，几乎入魔一般成天练丹药，家事国事全部放弃不管。
后来人们逐渐就习惯，大家权当姬知古死了！
姬知古越来越神秘，一天到晚待在丹房里面不出来，大家对他的兴趣一天天丧失，直到李正来到户县县衙，事情才有所改变。
今天，在新任判佐李正的鼓捣下，大家才开始想要解开让姬县令沉迷十年不搭理政务的秘密，也算是为姬明月找个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诡异父亲的理由。
姬明月弄开大铁门，李正和师爷鱼贯而入。
练丹药的屋子距离地面足足有十米之深，李正和师爷，还有姬明月一人打着一只灯笼，顺着坎坷不平的石阶，一步步下到丹药房。
等到他们下到丹药房，才发现这座丹药房里面空间很大，丹房内部摆满了各种器皿，还摆着十几盏油灯，是用来照明的东西。
从桌子上放着的用品来看，这里确实像是练丹药的地方，烧火的铁炉子和盛放丹药液体的器皿全部齐全。
对于不懂练丹的外行来看，这里神神秘秘的这些器皿，应该是练丹药人士的标配。
可是对于李正来说，他不相信姬县令是在练丹药，他感觉这其中有诈，姬知古觉得不是炼丹的人。
他感觉姬县令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正沿着丹药房四下走动了一圈，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丹药房的布置和陈设，只见丹药房上上下下布置的很紧密，不像有其他通道的样子。
也没有风从某处吹出来，要是有其他通道，必然有新鲜的风儿从某个角落吹出来，这样李正就会发现某处暗道。
李正从丹药房房顶也没有发现暗道。
但是，李正凭借直觉，他感觉这丹房里面肯定有通道。
他把眼光放在地面上。
丹药房的地面全是青条石铺就，看起来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的漏洞。
李正用脚踩了踩地面的青砖，然后对姬明月说道：
“姬明月，你能不能找来一桶子水，我有用处。”
姬明月不明白李正何意，但是她知道，这位判佐在现场要是要的东西，必定是有大用的东西。
姬明月出去不一忽儿，就提着一桶子水来到丹药房。
李正接过那一桶子水，用脚踩遍丹药房地面，之后选定一处可疑之处，慢慢把那一桶子水全部倒在地上。
当李正把那桶子水全部倒在地上，奇迹居然发生！
在师爷和姬明月两人四只眼睛死死盯住下，那桶子水竟然从严丝合缝的石板地面很快渗入了下去。
李正找到最容易进水的地方，然后对姬明月说道：
“姬明月，我估计这青石条下面有暗道，你可以用你的唐刀试一试。”
姬明月立刻抽出唐刀，插入一块青石条下面，然后用劲一撬。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条青石条居然被姬明月的唐刀撬了起来，而且下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看到了没有，师爷，我一进这间丹药房，就感觉这里的空气很清新，甚至比外面的都要好，我马上就预料到这里面有暗道，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
师爷和姬明月惊讶异常，两个人同声说道：
“这就奇怪了，这丹药房是练丹药的地方，为何要做暗道？这暗道到底通向何处？这个姬县令让人感觉越来越神秘。”
李正对姬明月说道：
“先不要管这些，我们先挖开暗道入口，看看暗道到底通向哪里再说。”
姬明月拿起唐刀，撬了几下，毫不费力，几块石板自己松动，然后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暗道口赫然在目。
李正看看洞口，然后对师爷说道：
“我们两个下去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是啥猫腻，姬明月在洞口等我们，一旦有动静，可以喊叫我们。”
师爷瞪眼说道：
“怎么又是我？这暗道黑洞洞的，万一里面有机关怎么办？”
姬明月摆手说道：
“不会，不会，我老爸不是那种人，不会在暗道里面设置机关，你们二位要是不敢进去，那我下去如何？”
第0049章 人皮面具！
李正和师爷一路匍匐前进，很快就从暗道里面爬了出去。
他们两个来到暗道尽头，暗道有一个出口，出口上面露出一丝红色的光亮进来，给两个人带来些许希望。
李正和师爷趴在暗道里面，抬头望着外面的红色光亮，师爷情不自禁问李正说道：
“李正，你不是很聪明嘛？那我考一考你，你猜一猜暗道上面是何去处？”
李正不想先猜测，他其实早就猜出来了，只是不想说，反而问师爷说道：
“我其实早就有所预测，但是我不想说，我要考验考验你，看看你猜测的能力强大不强大？县衙上上下下都说你师爷是个高手，我倒是要看看你本事如何。”
师爷对李正感情复杂，既佩服又不佩服。
师爷嘿嘿一乐，说道：
“李正，你不说也罢，我觉得外面应该是户县沿街的娱乐场所，说不定我们的县令就好这一口，把暗道修到了窑子那边也未可知。”
李正在黑暗之中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说道：
“师爷，你猜对了一般，我觉得这个院子是和女人有关系，但是不全是。”
师爷看着李正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他有些不相信，问李正说道：
“我猜对了一半，那我来问你，李正，你猜猜姬县令挖的这个暗道，到底通往何处？反正我觉得上面好像是窑子。”
李正摆手说道：
“根据姬县令的状态，他不是那种明目张胆做事的，他表面上非常克制，其实背地里未必克制，所以我估计暗道尽处是一所私人宅院！里面或许包养着一个女人。”
师爷一听把头摇的要断掉，直接否定：
“你说暗道的尽头是一所私人宅院，呵呵呵，李正你也有猜错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姬知古哪里会有私人宅院，根本不可能，姬县令一直住在县衙，从来没有听说他有啥宅院之类的闲话。”
李正不想和师爷磨嘴皮子，他想让事实说话，他于是轻轻的掀开头顶的最后一块石板，露出暗道的洞口，借助些许亮光，两个人迅速从暗道里面钻了出去。
李正的猜测让师爷不得不佩服。
李正这小子真的可以，师爷从暗道爬出去，举目一看，暗道尽头赫然真是一座院落，根据师爷的初步判断，这座院落正好坐落在户县最繁华的街头。
越繁华的地方越隐秘。
姬县令真的会选地方藏身。
这座小院落非常精致，装修的十分典雅别致，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私宅。
从暗道里面钻出来，刚好来到宅院的后花园，从后花园出去，来到前厅，前厅虽然不大，但是典雅别致，很有生活气息。
李站在前厅，看着紧闭的朱门，对师爷说道：
“怎么样，师爷，我猜的如何？这里确实是一座典雅的私人院落，原来姬县令经常在这里修炼啊，他的秘密看来真不少。”
庭院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晚上灯火通明，就像是里面有人住一般。
整个庭院空空荡荡，灯笼和火把好像是有人提前点燃，只是独自燃烧着，看起来绝对像有人常年居住一样。
师爷背着手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就觉得姬县令此人太奇怪，他买下这样一做私宅，大大方方住就是了，何必要偷偷摸摸修建一个地下暗道，难道姬县令有修暗道的嗜好不成？”
李正却没有发笑，而是严肃的说道：
“师爷你说对了，姬县令是有挖暗道出入的嗜好，这说明姬县令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里，师爷，我要是没有猜错，这里应该不是人住的地方，也没有所谓的女人。”
师爷还没有查看院落里面的具体情况，忽然听李正说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觉得李正一定是发现了啥猫腻，于是有些吃惊的对李正说道：
“李正，你不要吓唬我，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难道是姬县令养鬼的地方？”
整个院落小巧别致，里面有一座后花园，有一个前厅，前厅里面左右有厢房两间，正中间有正屋一间。
李正来到一间厢房门口，竖起耳朵一听，仔细听了半天，然后对师爷说道：
“师爷你还不要不相信，这里确实不是人住的地方，里面只养着猫，看来姬县令兴趣不在人，而在猫啊。”
厢房里面养着猫？！
师爷越听越奇怪，他忍不住好奇，一把推开厢房的门，忽然一阵恶臭从厢房里面冒出，差点把师爷熏死。
师爷捂住鼻子往屋子地上一看，几乎吓死！
厢房的地上全是猫的尸体，大大小小满地都是，至少几百只。
这些猫有的还没有彻底死掉，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尸体铺满厢房地面，看起来让人很是恶心。
师爷捂住嘴巴，赶紧把厢房的门闭上，吃惊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姬县令怎么这样残忍？杀死了这样多的猫？”
反观李正，他却一点都不吃惊，而是冷冷的说道：
“师爷，你还没有看明白，他这不是残忍，他这是在做试验，明白吗？这些猫沦落到他手里，也算是倒血霉了。”
做试验？
师爷张口结舌的问道：
“做试验？拿这些猫来做试验？李正，你别逗了，除非姬知古疯了，他怎么会拿这些猫做试验呢？这也太残忍了吧？猫是有灵性的东西，他难道不怕报应？”
李正坦然说道：
“师爷，作为一名侦探，我们不但要动脑子和眼睛，而且要动嗅觉，我从暗道里面出来的那一刻，我就闻到腐烂尸体的味道，所以我才猜测这是姬县令的实验室，他要用各种小动物来做试验。”
此刻的师爷马晗才明白过来，他这才发现，这座神神秘秘空无一人的宅院，里面的确充满着腐烂尸体的味道。
师爷挥手驱赶难闻的气味，还是有些不解，说道：
“李正，难道姬知古要拿这些猫来炼丹药？以前的姬县令很健康，自从梅花杀手案受到牵连之后，我就发现他脸色越来越蜡黄蜡黄的，是不是姬县令身体不成，然后才想起用这些小动物练丹药自救？”
李正摆摆手，说道：
“不是，绝对不是，我觉得十年间，你们忽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姬县令不是在炼丹，而是在解毒！”
师爷闻听头皮发麻，大声说道：
“解毒？！不会吧，李正，你的想法让人匪夷所思，姬县令好好地，为何要解毒？难道，难道，”
师爷的思绪被李正牵引着，很快就想到了盅毒！
师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感觉有点紧张的窒息。
师爷想到盅毒，吃惊的张大嘴巴，说道：
“李正，你该不会怀疑姬知古他也中了终南山的盅毒吧？我的老天，我怎么没有往这方面想，对啊，姬县令行为诡异，确实像中毒之人。”
李正嘿然而乐，说道：
“师爷，你们看问题很幼稚很单纯，根本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秘密，十年了，我来问你，姬知古断案几何？”
想起姬知古断案，简直寥寥无几。
师爷略作回忆，立刻说道：
“十年来，姬知古一直闭门不出，不要说断案，就连户县衙门的日常事务都不闻不问，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年，何谈断案？处理公务他都不参加，就连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他都完成不了。”
“所以说嘛，”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所以说嘛，我觉得姬知古姬县令也有难言之隐，根据我的初步判定，姬知古他也中了盅毒，只是他不想被控制，因此才研究如何摆脱盅虫控制，想研制解药。”
师爷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他吓得有些结巴，说道：
“李正，你怀疑姬知古姬县令躲在这座院落，是在研究解毒的方法？我靠！这也太匪夷所思，姬县令也被盗墓贼下了盅毒？”
李正站在庭院里面，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不知道师爷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
师爷忙不迭的说道：
“我信，我信！我哪里敢不信您的，您现在是神仙一样的存在，说话做事那是相当让人信服的，所以我不敢不信。”
李正忽然祭出大招，看着师爷严肃的说道：
“师爷，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我觉得现在的姬县令，不是十年前的姬县令，十年前的姬知古有可能已经死了，现在的姬知古根本不是当初的那个姬知古。”
师爷自从跟随李正，经历了好多奇诡的事情。
但是说现在的姬县令不是十年前的姬县令，师爷打死不会相信，他感觉不但自己疯了，李正也似乎疯了。
自从发现盅毒以来，所有的人似乎都疯了一般奇诡恐怖。
师爷痛苦的摇头，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李正，你这是胡说八道！姬县令怎么会死掉？现在的姬知古不是当初的姬知古吗，这种猜测让人无法接受！”
李正心里只是推测，他只是觉得姬知古行为诡异，绝非正常的姬县令，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正看着被他结论震惊的要死要活的师爷，不忍的说道：
“师爷，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看把你吓得！我这里还有些许推测，看你这个状态，我就不再告诉你了，省得吓死你！”
越是神秘的事情，师爷越想听。
师爷一把抓住李正的胳膊，说道：
“李正，我现在算是彻底服你了，你这脑子切实不是一般人的脑子，想法真的很厉害，我方才被你吓到，你说姬县令不是真的姬县令，那你到底有没有证据？”
李正忽然凑近师爷，神神秘秘的说道：
“师爷，我早就发现了姬知古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他高明的伪装技术，他那张脸为何老是蜡黄蜡黄的，是因为那是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
师爷几乎惊倒。
半响之后，师爷这才缓过劲来，有些虚弱的说道：
“李正，你这小子绝对是来害我的，我的心肝已经受不了了，你说姬知古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姬知古不是当年的姬县令，此话当真？”
李正推开正屋的门，冷静的对师爷马晗说道：
“我这只是推测，推测而已，因为从姬县令反常的行为来看，我觉得他肯定有问题，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的姬县令是个冒牌货！”
现在师爷心里阴影面积几乎爆表。
师爷万万没有想到，和自己共事十几年的姬知古姬县令，在李正这个小子眼里，竟然成了冒牌货。
师爷感觉李正这个推断似乎有些道理，这才是让他最恐惧的一点。
李正带着张口结舌的师爷，两个人抬步来到正屋。
在这座院落里面，唯独这间正屋很干净整洁，正屋里面有一张床，收拾的很利索，从床上的布置来看，姬县令似乎经常住在这里。
李正和师爷急忙在屋子里面寻找起来。
他们两个任何线索都不放过，蛛丝马迹都要过一遍。
很快，李正在正屋里面找到了好多瓷瓶，瓷瓶里面装的不是丹药，而是蜡油，一瓷瓶一瓷瓶的摆放整齐。
除了蜡油，姬知古的屋子里面，还有各种针线，而且所有的线不是正儿八经的线条，却是很黄很细的线条。
在姬知古的正屋里面，师爷很快从一个大罐子里面，发现了黑色的虫卵。
这种虫卵像极了盅虫的虫卵。
师爷随便取出几颗黑的蚕豆般虫卵，拿到李正眼前，两个人仔细辨别半天，最后确定这是盅虫虫卵。
师爷大惑不解的问道：
“这个姬县令怎么屋子里面藏有盅虫虫卵？他难道也在养盅虫不成？”
李正摆手说道：
“不不不，他这样的县令，绝对不会养盅虫的，我思索再三，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县令姬知古也患上了盅虫之毒。”
师爷马晗吃惊万分，说道：
“不会吧？你说姬县令他也被人下了盅毒？我对你这种说法一点都不相信，姬县令怎么会被人下毒呢？不可能！”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这大唐世界本来很奇诡，适逢李林甫时代，事情更加奇诡！姬知古中了盅毒，一点都不可笑，而且很合乎道理。”
“合乎道理？你纯粹是胡说八道！”
第0050章 抓捕姬县令！
一番搜索之后，李正和师爷没有空手而归，他们从姬县令的神秘院落里面，找到了一些常人不用的神秘东西。
这些东西很可以，凡是县令，谁会用这些物件？
假发和盅虫卵，还有蜡油和缝合面具的针线，最后发现的是一面大铜镜，还有一大缸似乎像养护液一样的神秘液体。
李正看着摆在姬县令屋子的这些东西，有些肯定的说道：
“师爷，现在我可以肯定的给你做一个判断，现在和我们打交道的姬县令，绝对不是十年前的那位姬县令，而是一个伪装成姬县令的人！从这些东西上面，我发现此人秘密很多啊，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县令。”
师爷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说道：
“李正，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当年的姬县令已经死了！？现在的姬县令是假扮的，而且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来蒙混过关！”
李正点点头，严肃的说道：
“根据我的推测，当年的姬县令已经作古，或许被人早就杀了！现在的姬县令是个假扮的货，他用十分残忍的手段，刨下姬知古的面皮，然后泡在药水里面养护，这样就可以假扮姬县令，然后堂而皇之的当户县县令。”
师爷现在才明白，那一缸神秘液体，原来是人皮面具的营养液。
李正的推测彻底击垮了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师爷。
师爷彻底傻眼。
这是师爷和李正配合查案以来最失落的一次。
师爷现在感觉自己不配给李正提鞋，李正这小子确实厉害，从他嘴里出来的东西，一般不会错，这才是师爷感觉最恐惧最不适应的地方。
师爷看着李正，羡慕嫉妒恨全部涌上心头，忍不住说道：
“李正，你这些推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感觉你怎么像在编造神话故事？姬知古他竟然会用当年姬县令的面皮，然后把自己伪装成姬县令，躲在县衙十来年，这难道是真的？他这样做到底是为啥？图个啥？”
李正幽幽说道：
“为啥？还不是为了当官，为了避祸！就这两点原因。”
为了当官还可以说得通，但是为了避祸，师爷就一脸茫然了。
师爷摸着头皮说道：
“避祸？李正，你说假的姬知古为了钱财我现在，他搞下姬县令的面皮我也相信，但是你说他这样做是为了避祸，我一点都不相信！他躲在县衙，不是更危险吗？”
李正上前几步，死死盯住师爷，说道：
“师爷，我来问你一个问题，越是危险的地方，是不是越是安全？自古以来所谓的灯下黑，讲的是不是这个道理？越是明亮的地方，越是黑暗！”
灯下黑！
确实有这个道理，姬知古躲在县衙，一般人还真的不怀疑县衙。
师爷点点头，说道：
“灯下黑是有这样的道理，但是这和假扮姬县令的人有啥关系？！”
李正对师爷的联想能力实在高估了，师爷的思维就卡在一个地方，死活不动，再怎么说都难以让他彻底醒悟。
李正一看时辰已到晚上九时，估计户县衙门那边审案也审理的产不多了，假的姬县令估计要返回，他和师爷已经查明这所小院，应该赶紧回去。
师爷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时间来不及，我们两个赶紧回去，免得被姬县令发觉就不妙了。”
两个人赶紧把姬知古屋子翻动过的东西摆放好，之后从前厅出来，来到后花园，从那个暗道入口进入。
进入暗道之后，两个人盖好上面的石板，很快从暗道返回姬知古的炼丹室。
等到他们两个从暗道入口爬出，外面负责站岗的姬明月早就着急坏，她等了快两个时辰，还以为李正和师爷出了事。
等到李正爬出暗道口，来到练丹房，姬明月上前一把抓住李正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你们去查清楚没有？暗道那边到底是啥玄关？”
李正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说道：
“这个暗道一直通往一所院子，院子里面有些诡异，根据我和师爷判断，你父亲的事情是个大麻烦！但是现在我们暂且是猜测，你千万不要着急。”
大麻烦！？
姬明月本来对自己的诡异老爸很是怀疑，她和她母亲怀疑姬知古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差不多五六年。
姬明月激动万分，一把拉住李正的手，激动的说道：
“李判佐，你到底发现了啥不合适的地方？你赶紧说啊，此事事关我和我母亲的前途未来，我们最近非常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李正不想和姬明月在炼丹房里讲话，一旦被姬知古发觉，后果很可怕。
现在师爷和李正已经发现了姬县令的秘密，发觉他根本不是当年的姬县令，而是假扮姬县令的人，戴着人皮面具，是一位非常危险的人物。
李正于是对姬明月说道：
“这里不是你我说话的地方，现在形势危急，我们必须马上回到我那个小院，把刘雄刘县尉和法曹吴高明起来，准备立刻抓捕姬知古！”
立即抓捕姬知古！？
姬明月吃惊的眼珠子快要蹦出来，她结结巴巴的重复着李正的话，说道：
“抓捕姬知古？李判佐，你再说一边，这是真的吗？”
李正让师爷带着姬明月，三个人赶紧离开这里，然后他一个人的殿后。
等到师爷和姬明月离开之后，李正这才快步上到地面，随手关上丹药房的门，快速来到县衙自己那个小院。
还好，姬县令没有立刻返回丹药房，否则李正他们肯定露馅。
等到李正来到自己的李正小院，韩猛和王强等一班人已经在哪里等候。
李正顾不上休息，急忙问捕头韩猛说道：
“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来到没有？！”
韩猛急忙回答：
“他们两个还在处理张乡绅灭门案，听说你们这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协商，他们两个马上要来，稍等片刻既到。”
李正有些着急，姬县令有可能发现他们探访了他的丹药房，此人异常狡猾，搞不好会立刻逃走，抓捕他刻不容缓！
李正立刻说道：
“好好好，这就好，只要他们两个一来，我们就赶紧组织人员，去抓姬知古，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千万不能！”
韩猛等人一听也大吃一惊，他们以为李正疯了，怎么平白无故的要抓姬县令？姬县令是户县一把手，李正怎么要抓他！？
师爷心里还是不大放心，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姬知古不是真的姬知古，而是戴着当年姬县令人皮的假扮之人，但是具体是不是，他心里没底。
师爷和韩猛都是一个样，他们全部都围住李正，尤其是姬明月，抓捕姬知古，这对她太难了，毕竟姬县令是她父亲。
这些人围住李正不放，师爷凑到李正面前，低声说道：
“李正，我的李判佐，你可要想好，千万不要胡来，懂吗？这姬县令到底是不是假扮的姬县令，我们还需要斟酌才行，不能鲁莽行事，我心里到现在不踏实，万一抓错人，会贻笑大方的。”
李正严肃的对大家说道：
“你们都听我的，要是抓错人，我来负责，今天晚上是我们抓捕姬知古的唯一窗口期，要是抓不到他，事情就有麻烦，你们听明白没有！？”
大家正在慌张的时候，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忽然驾到。
法曹吴高明耳朵好使，他在李正小院的门口就听到李正说要组织人抓捕姬知古，这无疑是一声晴天霹雳，把法曹和县尉刘雄当场镇住。
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方才还在和县令姬知古商讨案情呢，现在李正李判佐忽然要下令抓捕姬知古，法曹吴高明和刘雄的心里震惊可想而知。
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大步进到屋里，当场质问李正说道：
“李正，你疯了嘛？怎么要抓姬县令？”
李正急忙请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坐下，然后详详细细向他们解释了一番，然后对县尉刘雄说道：
“现在，我们户县的事务就由你来代办，姬知古那边我已经查清楚了，他根本不是姬知古，他应该是另外一人，一直假扮姬县令，蒙骗了你们十几年。”
刘雄和法曹震惊的起身，不敢再坐。
县尉刘雄不可思议的问道：
“李正，你可不敢胡言乱语，此事非同一般，你有没有证据？”
李正大声说道：
“请你们相信我的推断，我李正的推断不会出错，姬县令早就死了，这位堂而皇之治理我们户县十年的人，根本不是当年的姬知古！所以刘县尉，你不能再犹豫，必须马上抓捕姬知古，放跑了他，你们罪名就大了。”
此事发生的太突然，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都难以适应。
方才他们还和姬县令在研判张乡绅一家灭门案，现在忽然姬知古就成了假的姬知古，而且这造假一造就是十！？
法曹吴高明摸摸李正的额头，说道：
“李正，你没有发烧吧？此事可不是胡闹的事情，你开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你竟然连姬县令的玩笑都敢开！？”
李正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们观察事情很不仔细，你们和姬知古共事十年，竟然没有发现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而我在见到他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了这一点。”
县尉刘雄似乎有所感悟，急忙说道：
“是啊，我也发现县令姬知古脸色不好，一直蜡黄蜡黄的，我以为这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的缘故，原来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现在是子夜时分，虽然李正小院里面坐满了人，但是大家一想自己尊称的县令大人，却是一直戴着人皮面具来和他们相处，这些人无不寒毛直竖。
法曹吴高明心惊胆战的说道：
“李正，你是怎么发现姬县令戴着人皮面具？”
李正冷冷的说道：
“你们都没有察觉，姬县令每次上堂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蜡油，而且每隔一个时辰，都要去后堂一回，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其中有诈？”
法曹吴高明点点头，说道：
“县令姬知古确实经常开小差，而且经常手里拿着一小瓷瓶蜡油，李正，你难道怀疑他用蜡油来润滑人皮面具！？”
李正淡然一笑，说道：
“吴大人，你这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一次，你分析的很对，姬知古要维持人皮面具的润滑，必须要不定时擦拭面具，否则面具干透，他的伪装就会泄露。”
县尉刘雄震惊的快要昏倒。
姬县令日常是有些诡异，一个人喜欢孤芳自赏，但是刘雄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假扮当年姬县令的人。
我靠！此人和县尉刘雄共事多年，他们竟然全然没有发觉！
这是让户县衙门上上下下都难以理解的一件事情。
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但是这些人里面，最震惊的人当属姬明月！因为姬明月是姬县令的千金。
当李正拆穿姬知古脸上戴的是人皮面具这个秘密之后，姬明月彻底被击垮，根据李正的分析，当年姬明月的父亲他应该早就被人杀掉了。
所以姬明月的吃惊，绝对超过这里面所有的人。
姬明月黑着一张脸，来到李正面前，冷冷的问道：
“李正，那我父亲呢？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正不敢过于刺激姬明月，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这只是推测，你父亲到底有没有死，等到抓住那个假的姬县令，事情就真相大白，我现在也不好给你下定论。”
姬明月闻听，一言不发，立刻起身想离开。
李正急忙让人拦住姬明月，说道：
“姬明月，不可不敢胡来，我这一切都是猜测，你可不敢一人去抓姬县令，姬县令不是简单人，去了有危险！”
李正拦住姬明月，几个人准备一番，才敢下去抓捕姬县令。
他们带人悄悄地潜入姬县令经常练丹药的地下室，但是姬知古似乎已经察觉，他从地下室迅速逃离，而且在逃离之前，放了一把毒烟。
毒药在地下室很难散开，到处弥漫，让李正带去的韩猛等人中招。
好在姬知古放出的毒烟不是致命的那种，可以让人瞬间失去抵抗力，丧失意识。
李正带去的几个快班捕手，全部中招，躺在地上软绵绵起不来。
第0051章 梅花杀手终于归案
姬知古放出毒烟，韩猛等人当场中招，一个个被熏到在地软绵绵起不来。
幸好李正有所提防，准备了一幅湿毛巾，当毒烟出来的时候，李正急忙用毛巾遮住口鼻，才得以脱险。
姬明月经常喜欢冒险，她也有备用的毛巾，才没有被毒烟熏倒。
等到姬知古放出的毒药散尽，李正带着姬明月，还有法曹吴高明等人逐一进入暗道，一路追击姬知古，来到了暗道尽头他那所院落。
假扮姬县令的这个人可不是一个简单人。
他功夫很厉害，杀人手段多的很，防不胜防，所以李正和法曹吴高明不敢怠慢，他们让功夫超强的姬明月在前面开道，带领他们，悄悄地进入那所神秘的院落。
法曹吴高明和李正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被假的姬知古打伤，他们就立刻去找户县最好的中医大夫疗伤。
在暗道里面，法曹吴高明还把中医大夫的住址详详细细告诉了李正。
他们都准备到这一层了，但是运气也算奇好，姬知古因为紧张，诱发了体内的盅虫发做，结果立即失去了抵抗力。
也是因为李正抓捕及时，假的姬知古来不及吃丹药，受到惊吓，体内盅虫忽然发做，疼痛难忍，躺在正屋里面已经气息奄奄。
姬明月和法曹吴高明一起上前，轻而易举就控治住了此人。
假的姬知古终于落网。
但是这样的落网来的太迟，整整十年，没有人发现他的猫腻。
整整十年，这个歹毒狡猾的盗墓贼，竟然在户县衙门隐藏了十年，几乎欺骗过了户县衙门的所有人，包括十分精明的法曹吴高明。
看着躺在地上痛苦的要死要活的假县令，大家都难以接受这种现实。
他们没有想到，户县县令竟然是一个盗墓贼！
要不是户县县衙来了新判佐李正，此事不知道要被这个盗墓贼隐藏多少年。
这真的是大唐县衙历史上的一粧咄咄怪事。
李正手里拿着盅虫解药做成的药丸，对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假县令姬知古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痛苦的要死要活，你体内的盅虫已经发做，要是你不吃我手里的药丸，两个时辰之后你必死无疑！”
假的姬县令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说道：
“李正，求求你给我一颗解药吧，我现在真的要死了，我体内好像万只蚂蚁在撕咬我，我要死了，李正，求求你给我解药吧！”
李正嘿嘿一笑，说道：
“给你解药可以，我要仔细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才行！”
“好好好，我全招，我全部招供，只要你给我解药就行！”
假县令连连点头，许诺全部招供。
李正冷笑几声，说道：
“像你这样狡猾无比，超级凶残的盗墓贼，竟然在我们户县衙门一藏就是十年，你确实厉害，在下不得不佩服，不过你隐藏的再好，狐狸的尾巴还是漏出来，而且被我及时发现，然后我才着手抓你！”
假的姬县令明显已经服气，他痛苦的摇头说道：
“李正，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判佐，你破案侦查很有一套，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我现在痛的要死，你先给我解药，然后我配合你，把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你。”
法曹吴高明现在才知道姬县令已经死了，现在所谓的姬县令，就是面前这个凶悍的盗墓贼，这让法曹吴高明彻底傻眼。
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两个人，竟然伺候这位盗墓贼伺候了十年，而且一直对他百依百顺，这让人情何以堪？
吴高明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呆呆的矗立原地，一动不动。
他此刻只有佩服李正一条路可以走，除此之外，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连一个假的县令都没有发觉，何谈当法曹大人？
法曹就是主管刑狱的官员，主管刑狱的官员，连自己的顶头上司是盗墓贼都没有发觉，这个法曹也太怂了吧？
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法曹吴高明忽然怒气冲冲，上去猛踢躺在地上的假县令几脚，大声呵斥他说道：
“姬知古，你他麻的这个王八蛋，欺骗我和县尉十年，整整十年啦，我们真的把此贼当成了我们户县的父母官，我恨死你这王八蛋，看我不踢死你！”
李正可不想让法曹吴高明弄死这个盗墓贼，李正还有好多不明白的秘密，需要从这位假县令嘴里知晓。
他死了好多事情就成了旷古秘密。
所以李正急忙一把拉开法曹吴高明，然后从瓷瓶里面掏出一粒丸药，递给躺在地上翻滚不停的假县令，说道：
“我现在给你这颗丸药，吃上之后你会立刻缓解，我现在不想审问你，但是我要问你一句话，用来证实我的推测，你到底是不是当年逼死户县十名妇女的凶手？”
李正手里拿着那颗丸药，逼问假县令。
假县令忍不住盅虫在体内撕咬，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小人叫王雄，确实是当年那个大名鼎鼎梅花杀手，我说的全是实话，李正李大人，求求你给我解药吧，行不行？”
王雄！？
王雄就是当年的那个梅花杀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
唯独李正一点都不吃惊，因为其实在他发现姬县令经常使用蜡油的时候，他就推测出此人有可能是当年那个梅花杀手。
因为越是危险的地方，其实越是安全。
要不然这个残忍好杀的盗墓贼，怎么会躲在户县县衙十年没有被人发现，这不是他太高明，而是县衙里面的人根本不会怀疑梅花杀手就藏在他们身边。
而且，王雄最高明的一点就是善于伪装。
他和其他的几个盗墓贼杀害了姬县令，然后割下他的面皮，套在自己脸上，伪装成姬县令整整十年，成功骗过了姬县令的家人和法曹吴高明，还有县尉刘雄。
连善于观察的户县师爷马晗，都没有发现姬县令居然是假的。
直到李正的到来，这个天大的笑话才得以揭穿。
知道此人是王雄，而且是当年那个梅花杀手，李正这才把那颗救命的丸药递给王雄，然后让他吃下去。
……
夜审梅花杀手王雄，是户县衙门天大的一件大事。
此事不但受到了京兆府的关注，京兆府特意派来了姜明哲参与审案，而且此事还受到了大理寺的注意，大理寺为此专门派来旁听官员三名。
据说户县判佐李正破解了当年轰动朝野的梅花杀手案，玄宗皇上也听闻此事，他觉得此案简直不可思议，人犯竟然躲藏在户县衙门十年，居然没有发现，这让玄宗李隆基也很诧异吃惊。
李隆基为此派出两个贴身太监，也来参与旁听。
朝廷里面对此十分关注的人一共有两位，一位是李林甫，一位是杨国忠。
杨国忠早就想从梅花杀手案中，找出对李林甫和荣王李琬不利的证据，然后发动言官弹劾李林甫和荣王，借此推翻他们两个。
现在朝廷被荣王和李林甫彻底把持，杨国忠虽然依靠杨玉环富贵的很，但是在李林甫面前他还是一钱不值。
朝廷里面遍布李林甫的眼线，他知道杨国忠要借助梅花杀手案来找他麻烦，所以李林甫也和重视此案。
李林甫闻听户县小判佐李正彻底侦破了梅花杀手案，他震惊之余，觉得李正此人能力出众，有可能那天到朝廷当大官，威胁他的地位。
李林甫不得不未雨绸缪，做好提防。
所以他授权御史台，对李正此案严加审核，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破案了，如果李正没有破案，而是故弄玄虚，御史台使者可以当场把李正抓起来。
李林甫在长安城做好安排，于是派出三名御史台官员也参与审案。
此案事关重大，户县老百姓也熙熙攘攘来参观，县尉刘雄让人阻拦，但是因为此案太过著名，怎么拦都拦不住。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从户县老百姓里面挑选出一百名代表参与旁听。
其余的户县老百姓，可以容许在户县衙门外面等候宣判。
为了稳定户县老百姓的情绪，县尉刘雄还特意想出来一个点子，让户县差役每逢一刻钟，就向守候在衙门外面的老百姓通报一次案情审理情况。
这等于是稍微滞后的现场直播。
此次审理梅花杀手案，京兆府和朝廷派来所有审案部门的要员大员几十位，户县衙门不敢怠慢，就连京兆府少尹姜明哲也很担心李正的安危。
户县大堂上面忙着布置审案现场，李正陪着姜明哲在后堂喝茶。
自从成立户县专案组，姜明哲和李正没有见面已经有七八天了。
姜明哲整天操心梅花杀手案，一直为李正能不能破案担心受怕，今天李正真的要破案，姜明哲心里却更加担心。
姜明哲亲自给李正倒上一杯茶，然后不如忧虑的说道：
“李正老弟，你这是耗费大量心血，终于把当面梅花杀手擒拿归案，这个功劳可大了，可是在我看来，你我也陷入了危险境地。”
李正点点头，说道：
“姜大哥说的很对，根据我的判断，梅花杀手案牵连的大人物太多，所以此案审理上有难度，既不能得罪荣王，也不能得罪李林甫，但是，”
姜明哲立刻接过李正话题，说道：
“但是，杨国忠哪里最不好交代，杨国忠一直坚持要把这个案子一唱到底，不管是谁，最后都要上报朝廷和玄宗皇上，该处理的处理，该杀的杀！这可不是一件好办的事情，你我都陷入了危局。”
李正和认可姜明哲的分析，但是他可不同姜明哲。
李正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姜大哥，再麻烦的棋局，再凶险的议程，我们两个都要仔细对付，现在局势很是复杂，不宜纠缠太多，不如暂且办了王雄，以后再说造反的事情，如何？”
李正说的很有道理，姜明哲不得不考虑。
姜明哲认真的说道：
“目前的局势，杨国忠想要和李林甫斗，还有些差距，再加上荣王李琬，还有御史台和大理寺，全然都是李林甫的人，所以杨国忠肯定斗不过李林甫。”
李正背着手在后堂来回独步，说道：
“按照目前的局势，我们即使得罪杨国忠，也不能得罪李林甫和荣王李琬，因为他们实力太强大，不要说杨国忠，玄宗皇上对他们也要礼让三分。”
李正最后总结说道：
“所以梅花杀手案，就由我来审判，我会引导杀手王雄，不要往造反这个话题上扯，然后才能稳住那些大人物暂时不会对我们动手。”
姜明哲现在被李正面临危机时候的智慧彻底征服。
姜明哲舒展开了愁眉，说道：
“李正老弟，和你这样的好兄弟共事，是我姜明哲的运气太好，你分析的很对，我们现在宁肯得罪杨国忠，也不能得罪李林甫和荣王，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李正做好如何断案的思路，然后说道：
“此案我们暂时决定不审理造反案子，我们只拿杀人盗墓案件来处理，等到案子处理完毕，还要烦请姜大哥去一趟长安，向杨国忠当面解释清楚，免得他又要害我们。”
回长安向杨国忠解释清楚，这也是姜明哲的本意。
姜明哲点点头，说道：
“李正老弟，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想去一趟长安城，准备向杨国忠本人解释梅花杀手案的前前后后，我想暂时不涉及谋反案子，这样对我们两个好。”
姜明哲的想法李正不赞成，他知道杨国忠盼星星盼月亮，希望他们把梅花杀手案背后的谋反大人物引出来，如果引不出谋反之人，梅花杀手案对杨国忠还有意义嘛？
更何况梅花杀手案确实背后牵连谋反之事，不像杨国忠说明不行。
李正连连摆手说道：
“姜大哥，你想的太单纯了，梅花杀手案本来是谋反案的一系列案件，现在看来，王雄只是为了替人家敛财，才杀害了十名妇女，最后的凶手不是他，而是那个准备谋反的王爷或者大臣。”
姜明哲沉思半天，说道：
“李正，你分析的很对，我们查梅花杀手案的目的，不是找到梅花杀手，而是找到案件背后的谋反之人，所以这个案子其实根本没有完结。”
李正直接说道：
“姜大哥，此事还需要您亲自去向杨国忠汇报，你就说请杨大人放心，梅花杀手背后的谋反大臣，或者是谋反王爷，我李正一定会差个水落石出，请杨国忠杨大人稍安勿躁，等待几日即可。”
姜明哲吃惊的说道：
“李正老弟，你真的对谋反案心中有数？”
第0052章 六堂会审
危机重重时刻，李正思路清晰，根据复杂的局势，很快就得出一个最佳最灵活的方案，既可以挽救姜明哲性命，还可以让杨国忠满意。
这种办法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出来的。
只有为姜明哲彻底考虑的人，才可以为他想出如此最佳方案。
姜明哲这次总算认清李正的为人了，李正此人可交，此人心胸坦坦荡荡，为人忠诚老实，没有借机投靠李林甫和荣王，而是一直暗中支持姜明哲和杨国忠。
要是李正不是现在的李正，他如果选择投靠李林甫和荣王，出卖姜明哲和杨国忠，他当即就可以升任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唾手可得，但是他没有选择出卖姜明哲。
姜明哲感激殆尽，他紧紧捏住李正的手，感动的说道：
“李正，这次要是没有你的大力协助，我姜明哲肯定要彻底陷入困局，最后的结局不是被李林甫害死，就是被杨国忠逼死，反正难逃一死。”
李正握住姜明哲的手，说道：
“姜大哥对我有知遇之恩没齿难忘，没有姜大哥帮助我，我李正早就让户县衙门这一帮子坏人搞死不知道几回，所以说感激，我还要感激姜大哥才对。”
李正说的也是大实话。
当初李正辞职离开户县衙门，县尉刘雄还派马洪跟踪他，准备要他的命。
要不是姜明哲来的及时，发现李正是个人才，李正有可能被刘雄整死。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姜明哲还是李正的救命恩人，也是李正穿越大唐的第一个的贵人。
姜明哲闻听开心的哈哈大笑，说道：
“没事，没事，你我已经是兄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我们两个相互提携，总算把梅花杀手案搞清楚了，而且想出了如何对付杨国忠的妙招，我这提悬的心总算放在肚子里面了，我要多谢李正兄弟啊，为难时刻救我一命。”
梅花杀手案马上要审判，杨国忠哪里也有了交代，姜明哲的危机似乎少了许多。
本来答应的七天之内搞定梅花杀手案，解除姜明哲的危机，但是现在拖延到了第十天，让姜明哲多担心了三天。
李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感谢的话就算了，谁让我们两个是兄弟呢？兄弟就要相互帮助，这次审案，姜大哥无需多言，只看我来如何断案，绝对不能涉及造反的事情，也保证姜大哥没有危险。”
姜明哲使劲点点头，说道：
“从你对我说的案情来判断，户县这一带肯定窝藏有一支神秘的军队，这支军队时时刻刻想造反，迟早要和朝廷摊牌，他们牵扯朝廷大员，而且似乎是李林甫的朋党所为，这事情暂时不宜研判。”
李正从候山和马锐嘴里已经知晓，户县有一支神秘的军队，他们通过盗墓和威逼富商大户来索取钱财，然后置办军事器具，准备随时造反。
这些亡命之徒的背后，有朝廷亲王支持。
但是到底是哪位亲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带头造反，李正和姜明哲还不掌握。
但是此事不宜现在批露出来，造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招惹了朝廷大员和李唐亲王，李正和姜明哲必死无疑。
他们二位羽翼未满，那些合谋造反的亲王，处死他们两个就像捏死两只蚂蚁一般轻轻松松，他们两个保命要紧。
以后有的是时间揭穿他们想要造反的阴谋诡计。
所以李正诚恳的说道：
“姜大哥，此事你尽管放心，梅花杀手案要往查深度的话，必定牵扯造反案，如果只是为了调和各方博弈和利益，那就立刻变成了一起杀人案，这个我很好掌握。”
姜明哲被李正的精明感动，说道：
“这次朝廷和皇上都派人来旁听此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断好此案，既保全了我们，又埋下伏笔，等到时机成熟，一举把那些幕后黑手全部捉拿归案！”
李正起身抱拳说道：
“好好好，姜大哥说的在理，李正今天晚上断案，就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看看效果如何？反正不能往造反上扯，保护好我们两个小命即可。”
……
姜明哲和李正两个人商议好了之后，刚要离开去往前厅审案，县尉刘雄已经派来差役，招呼他们二位去大堂之上，准备开审梅花杀手案。
等到李正和姜明哲来到户县县衙大堂之上，放眼望去，大堂之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坐满了人。
这样多的旁听着参与审案，在户县历史上属于第一遭！
玄宗皇上派来的那两位太监坐在正中央，他的左边坐着李林甫御史台的人，他的右边坐着荣王李琬的亲随跟班。
这几个人全是大唐牛人，一个都招惹不起。
玄宗皇上派来的人招惹不起，李林甫的人更加招惹不起，荣王李琬是京兆府亲王，主管京兆府和户县，更加惹不起。
在户县衙门，安排座位非常有讲究，县尉刘雄是这方面的专家。
杨国忠虽然是玄宗皇上的妻哥，也是相当显贵，但是他的使者位置赶不上李林甫和荣王，只能坐在堂下旁听。
至于刘雄和姜明哲等人，只能远远的坐在大堂最后面一排主持案件审理。
刘雄请来的户县乡绅和大户，还有退养户县的朝廷官员，今天没有他们的位置，只是坐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面远远旁听审案。
今天审理案件的人员是李正和师爷马晗，还有法曹吴高明，负责打杂的是快班人马，包括韩猛和王强等人。
负责记录的还是户县那些主簿跟班。
李正站在大堂上粗粗一算，不由得心里有些吃惊，原来今天根本不是三堂会审，而是来了六部门的几十人参与审理，可谓六堂会审！
皇上那边有太监旁听，李林甫有心腹来参与审案，京兆府有荣王李琬的人，大理寺和御史台也来人了，剩下的一番就是户县衙门。
所以说是六堂会审一点不为过。
大唐各方的势力真的很多很复杂，李正处于审案旋涡之中，需要好好对付这些人，那个部门不能招惹，因为自己目前实力不行，招惹他们等于找死。
看着高坐堂上的这些大佬，李正清清嗓子，开声说道：
“欢迎诸位官员来旁听我们户县县衙审理当年梅花杀手案，此案牵扯各方利益，本判佐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不得不认真对待，不敢有丝毫怠慢，因此，”
今天来的代表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背后全是高官亲王支持，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一听李正的开场白，当场傻眼。
李正这个小子最大的本事就是面对这些权贵敢说实话，但是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却不欣赏他的这种鲁莽。
为了提醒李正主意言行，县尉刘雄立刻干咳几声，开口说道：
“李正，诸位官员都有公务在身，是非常繁忙的贵客，我们能不能直接进入主题，不要再说那些没有用的开场白了，行不行？”
法曹吴高明也起身抱拳说道：
“是啊，今天来的诸位大人，没有一个时间不宝贵的，李正，那我们就闲话少说，立刻提审梅花杀手王雄上场！”
不管李正答应不答应，韩猛等人马上押解着早就守候在外面的王雄上场。
此刻的王雄已经被揭去人皮面具，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此人长得很凶悍，鹰钩鼻子，一口大黄牙齿，光头上没有几根毛发，眼球白多黑少，看起来异常吓人。
他要是戴上人皮面具还好些，摘掉人皮面具，看起来更加恐怖异常。
堂上众人瞪大眼珠子看着这位逼死十名妇女，却一直藏在户县衙门当县太爷的王雄，大家全感觉不可思议，此人真的是太狡猾了，隐藏县衙十年未被发现。
有的人甚至站起来，拿起手里的东西投掷王雄。
王雄也知道自己罪恶极大，所有户县老百姓都恨不能食肉寝皮，因此这家伙吓得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向王雄丢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师爷马晗一看形势不好，于是冲李正说道：
“李判佐，这样下去不行啊，你看越来越多的人朝王雄丢东西，我怕万一伤着这个盗墓贼，事情就不好办了。”
李正明白师爷的意思，他朝师爷点点头，师爷马晗心领神会。
师爷当即抱拳朝诸位大人说道：
“诸位大人，参与旁听的人全部到齐，人犯和证人也全部到齐，我看咱们不行就审案吧，如何？”
师爷一催促，县尉刘雄起身看看大家，补充说道：
“王雄此案事关重大，需要审理的时间很长，如果诸位大人没有意见，我看我们现在就开庭会审，怎么样诸位大人？”
皇上派来的太监程公公，他代表皇上来旁听，其他人全部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不能直接表态。
大唐格局是很大，但是等级也很森严，因此大家都不敢越级说话。
程公公哼哼唧唧半天，这才说道：
“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意来听你们这些人如何审案，据说你们户县出了一个审判官叫啥李正的，此人断案如神，皇上也为此很高兴，所以我想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法曹吴高明心里不高兴，程公公这样一发言，李正的光芒立刻盖住他和刘雄。
法曹吴高明有些不快，但是刘雄这次对李正非常欣赏，如果不是李正发现并且逮住假的姬县令，他刘雄还不知道啥时候可以扶正。
假的姬县令被抓，县尉刘雄有可能升任户县县令，刘雄能不高兴嘛？
所以刘雄当即起身，从堂下拉住李正的手，把李正引荐到程公公面前，亲自对程公公举荐李正说道：
“程公公，这位就是我们户县断案如神的李正李判佐，日后他想要为国家效力，还需要程公公在皇上面前大力褒奖。”
程公公斜着眼睛看看李正，说道：
“不错，不错，果然不错，看起来一表人才啊，如此年轻有为的断案人员，正是我大唐急需的人才，在下一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好了，废话少说，李正，你且下去断案，我要看看你的真本事。”
刘雄急忙带李正下堂，然后低声对他嘱咐说道：
“程公公是皇上面前的得力太监，这次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力争给程公公等人一个好的印象，对你以后的提拔大有好处！”
法曹吴高明听的心里十分不爽，他感觉刘雄确实是一个小人，之前差点开除李正，现在却鞍前马后为其效劳，县尉刘雄真的不是好东西。
刘雄把李正带到堂下，然后冲法曹吴高明说道：
“好了，既然程公公已经吩咐审案，你们两个就开始吧，诸位大人时间紧迫，我们不能耽搁人家的时间。”
吴高明点点头，立刻扬起惊堂木，重重拍在桌子上，喊道：
“下面我们开庭，快班慢班是否全部到齐？”
本来这些常规的表演一般不用，但是今天来了皇上身边的程公公，李林甫那边御史台，还有大理寺官员，当然还有京兆府官员。
这在户县历史上绝无仅有，很是排场。
所以吴高明无论如何都要按照程序来，先是按问快班和慢班是否到齐，接下来法曹吴高明要询问人犯是不是也到齐。
等到所有闻讯全部齐全，法曹吴高明就要宣布开庭审理！
吴高明很会买好，他知道今天朝廷派来好多大员，正是他显露身手的时刻，这次机会难得，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所以法曹吴高明拍打惊堂木的力度空前，把前排的那些旁听者都吓了一跳。
法曹吴高明重拍惊堂木，说道：
“带人犯王雄上堂！”
韩猛和王强带着王雄，上得堂来。
法曹吴高明心里也很不安，甚至有些忐忑不安。
他也没有想到，当年逼死那十个妇女的梅花杀手，既然隐藏在县衙十年！
而且让吴高明最难以接受的事情是，此人假扮记姬县令，和他们一起共事十年，他们一直把他当成憨厚老实的姬知古，这真的是和做噩梦一样离奇怪。
至此，法曹吴高明一直抵触李正的那种傲慢情绪，也似乎开始瓦解。
法曹吴高明心里也开始佩服起李正，此人确实不简单。
他一开始破解了张小翠的案子，然后很快又侦破了张乡绅一家灭门案，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深挖出了梅花杀手！
法曹吴高明心里恍恍惚惚，感觉似乎隔世一般。
正在法曹吴高明陷入沉思的时候，李正忽然悄悄地对他说道：
“吴大人，人犯王雄已经带到，您赶紧审理案子啊，大人们全等着旁听呢。”
第0053章 大刑伺候
吴高明开始审理案子，今天来参加旁听的人不下三百人，所有的人全部屏息静气，一个个脸上非常严肃，单等审理人犯王雄！
吴高明没有说肃静，但是堂上安静的可以听见呼吸。
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
因为毕竟这是十年前轰动一时的案子，十年前朝廷动用所有力量，没有侦破此案，现在此案被一个叫李正的年轻人轻轻松松化解，大家都非常惊讶。
好奇心让这些人顿时安静下来。
法曹吴高明大步来到人犯王雄面前，冷冷的问道：
“王雄！你伪装的太高明，几乎蒙骗了我们十年，王雄，现在铁证如山，你还不从实招来！我来问你，你当年是怎么逼死那十名妇女的！？”
堂上安静的有些可怕。
忽然，王雄哈哈一阵怪笑，面带鄙夷的说道：
“吴高明，谁的裤裆没有系好，从里面出来你这样一个戴帽子的？你是啥东西？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敢来审判老子？！”
吴高明以为此刻的王雄，伪装姬知古十年，一朝被抓住，应该老老实实交代他的犯罪事实，哪里敢顶撞法曹大人。
但是王雄一点不害怕吴高明，也不害怕堂上来的这些大唐头面人物代表，而是冲着吴高明一顿谩骂。
吴高明气的直发抖，厉声说道：
“王雄，你这个无恶不做的盗墓贼！竟敢咆哮公堂，来人，给我掌嘴！”
吴高明擅长的审讯程序韩猛的等人很清楚，一是质问，而是掌嘴，三是动刑罚。
吴高明只有这程咬金的三板斧，除此之外，他啥也不懂。
一听要掌嘴，捕快王强上去，就给王雄一顿嘴巴。
一顿嘴巴之后，王雄被打的嘴角流血。
堂上那些老爷和堂下那些旁听的户县老百姓，无不喝彩，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吴高明打对人了。
掌嘴之后，吴高明认为王雄应该老实多，所以他又大步来到王雄面前，说道：
“王雄，你也看到今天的阵势，户县老百姓对你恨之入骨，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招供吧，你是怎么逼死妇女的，还不赶紧讲清楚！”、
王雄对吴高明太了解。
吴高明混迹户县衙门，干出来的冤枉事情不比他王雄少，王雄只是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吴高明却做了更多猪狗不如的事情。
今天做出更多坏事的恶人，却来审判他，王雄不服。
王雄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把一颗方才打掉的牙齿也吐在地上，然后哼了一声，冲吴高明忽然说道：
“吴高明，今天谁都可以来质问我，唯独你和县尉刘雄没有这个资格，懂吗？”
面对这嘛多的大唐牛人，吴高明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和县尉刘雄对得起户县老百姓，还是对不起户县老百姓，他心里有底。
他当法曹以来，确实造成了许多冤案，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好。
现在他出面审理曾经的上司，心里确实不踏实。
心里不踏实，他还要迎难而上，因为他是户县法曹，主管刑狱，他不上谁上？李正属于他的助手，是户县判佐，只能协助他审案。
今天李正不着急，他单等吴高明受辱。
吴高明没有办法，只能嘿嘿冷笑几声，然后说道：
“王雄，我知道你隐藏的很深很深，你的确是个老狐狸，我不得不佩服你，但是今天铁证如山，你想狡辩已经没有意义了，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王雄哈哈大笑，嘴里喷出血液，喷溅了吴高明一身。
吴高明急忙让人拿来毛巾擦拭起来。
王雄这样嚣张无比，让满堂的人都愕然不已。
他们现在才知道，假扮姬县令的王雄是一位凶残无比的人物，幸亏他后来再没有作案，要不然户县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李正一点不着急，他知道吴高明拿王雄没有办法，他只等吴高明失败之后再上。
他在等待时机。
吴高明气的直发抖，擦拭完身上的血液，怒气冲冲的质问王雄说道：
“王雄，当年你杀害十名户县大户人家的妇女，后来又偷偷的潜入户县县衙，然后悄悄地杀死有病的姬县令，然后伪装姬县令十年之久，你现在还不从实招来！难道真的要逼着本官动用户县酷刑不成？！”
吴高明色厉内荏，王雄早就掌握他这一套，所以根本不尿。
王雄反倒开始变得十分安静，冷声问法曹吴高明说道：
“吴高明，你说的这一切我都不清楚，我啥时候杀死十名妇女了？没有的事情！你这是栽赃，我怎么假扮姬知古，你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你这是诬陷，我要向御史台举报你和县尉刘雄。”
在大唐，法律似乎也很完善，要是人犯当庭举报法曹，朝廷也要受理。
王雄不是白丁，他伪装姬县令，耳濡目染朝廷那一套，所以很会钻空子，不但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反而反咬一口。
不过，此事要是按在李正头上，王雄反咬一口一点不起作用。
但是王雄反咬一口吴高明，吴高明心里还真的有些担心，他和县尉刘雄确实收受了不少人犯的贿赂，一旦细查起来，他保准要判个长流。
法曹吴高明被王雄击中要害，有些犹豫起来。
县尉刘雄可不想让吴高明败下阵来，他希望吴高明审理清楚王雄案子，自己脸上也有光彩，省得户县老百姓说他们两个是白痴。
刘雄忽然拍打一下自己手里的惊堂木，说道：
“王雄，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怎么还敢反咬一口？今天我们审理的是你，你要是想赎罪，赶紧招供才是正道！”
刘雄一发言，笑的王雄更加摇头不已。
王雄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我以为是谁在问我，原来是县尉刘雄刘大人，哈哈哈！刘大人是何等人才，你以为我王雄不知道嘛？你和法曹吴高明沆瀣一气，贪腐不止，你们这两个人的罪行我十分清楚，怎么？像你们这种贪官，还来审理我，笑话，笑话！”
王雄如此一揭短，堂下那些户县老百姓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堂上的朝廷要员代表，也有些坐不住。
他们以为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很清廉，但是被假的县令当场揭穿，大家这才明白，户县这些年怨声载道是有原因的啦。
其实，大唐腐烂已经不是户县这一个地方，也不是刘雄和法曹吴高明两个人，而是整个天下全部如此。
法曹吴高明又惊又怕，他没有想到，审理王雄案子，竟然变成了审理他们两个的案子，岂有此理！看来不给王雄一点厉害的，他真的要造反。
法曹吴高明恶狠狠盯住王雄，说道：
“王雄，你这个假县令，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厉害，韩猛，王强，给这个恶人上刑罚！”
老虎凳早就准备好了。
韩猛和王强他们只等法曹吴高明发号施令，他们立刻就会执行，对于其他的事情韩猛不行，但是对于上酷刑，韩猛最内行。
韩猛和王强把老虎凳抬到王雄跟前，恨声说道：
“王雄，看到了没有？你现在老老实实招供，还来的及，否则只有尝尝老虎凳的厉害，赶紧招供！”
王雄哈哈大笑，说道：
“韩猛，你这个无脑的捕头，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年差点被法曹吴高明开除，要不是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早就落草为寇，还有机会给你当年的县令大人上刑嘛？哈哈哈，人言韩猛无脑，果然无脑。”
韩猛把王雄的两条腿子夹在老虎凳里面，然后才听清楚王雄挖苦他，韩猛心里恼火不已，有些想不通的问道：
“姬县令，哦哦，你是，是王雄，你说我无脑，我哪里无脑了？”
王雄纵声大笑，说道：
“韩猛，你和王强也是算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的跟班，他们两个为非作歹，借机吃拿卡要老百姓，你们两个却对此不闻不问，你们不是帮凶嘛？”
韩猛被一下子噎住，只是说道：
“王雄，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
其实，韩猛心里也很清楚，他知道假扮姬县令的这个人对户县上上下下非常了解，他说的没错，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两个确实不是好东西。
县尉刘雄和吴高明是贪官，可是今天不是审判他们两个的时候，而是审判你王雄的时候，韩猛不管王雄如何引开话题，他都要给他上刑。
韩猛手法娴熟，很快就布置好了老虎凳。
王雄根本不惧怕老虎凳，而是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吴高明，你看来就这点本事而已，除了对人犯上刑获取口供，你根本没有其他本事，吴高明，我实在可怜你，你当法曹纯粹是侮辱行当。”
当着这样多的官员代表侮辱吴高明，吴高明实在没面子！
吴高明气的七窍生烟，大声对韩猛说道：
“韩猛，你小子死了嘛？平时看你虎虎生风，现在怎么哑火了？王雄如此凶悍，还不给他动刑法！”
吴高明一声令下，韩猛和王强往上一冲，带着三四个快班，不由分说把王雄按到在老虎凳上，开始动刑。
老虎凳可不是一般的刑罚，它不会让人犯死掉，但是足以伤筋动骨，让人下半身彻底瘫痪看，从此成为废人一个。
王雄之所以狠，主要是此人考虑他必死无疑，所以不如不招供，看看他吴高明有啥办法让他开口。
因此，韩猛等人给王雄上刑，王雄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巴不得给刑罚弄死，发正迟早都是死，不如死在堂上，总比五马分尸的强些。
王雄微微一笑，说道：
“人言吴高明是吴阎王，现在看来名不虚传啊，凡是吴高明你审理案子，大多数人犯都被你打残打废了，可是案子全是冤案，吴高明，你确实高明。”
吴高明气的咬牙切齿，吼道：
“韩猛，你他麻的还看啥，还不赶紧动刑！”
韩猛等人一听，急忙上去，拿起砖头和绳子，把一块块青砖往王雄的腿子下面一放，一块两块三块，直到差不多把王雄的腿子搞断才住手。
李正和县尉刘雄，还有堂上堂下的人，都为王雄捏把汗，他们觉得王雄双腿肯定残了，就算是不残，也得废掉。
王雄果然是狠人一枚。
他不但没有惨叫，而是苦笑着冲吴高明等人说道：
“老子是铁打铜铸的，根本不怕你们这些所谓的酷刑，你们也不要指望通过上刑让我招供，我当了十年的县太爷，对你们这一套刑讯逼供很了解，不会上当的。”
法曹吴高明气的直跳脚，他忍不住冲韩猛等人喊道：
“我没有见过如此凶悍的盗墓贼，来人！给我把最厉害的酷刑上给他，让他知道知道我们户县衙门的厉害！”
韩猛和王强等一班捕快心里清楚，吴高明所谓的最厉害的酷刑，无非就是点天灯！
点天灯在户县衙门的酷刑之中排名第一。
他们把人犯先放在油脂里面浸泡两个时辰，然后用白布包裹人犯的躯干，之后从人犯的脚底板上点燃，让小火一点点燃烧，可以烧他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里面，人犯要是忍受不了，可以祈求招供。
只要人犯招供，点天灯酷刑立马停止。
这次人犯王雄死活不招供，吴高明只好用此刑罚。
点天灯的刑具摆在王雄面前，吴高明故意上前问王雄说道：
“王雄，现在点天灯的刑具全部摆在你的面前，你现在想不想招供？如果还不想配合我们，呵呵呵，接下来你可就惨了！”
王雄斜眼看看面前的刑具，然后又看看吴高明，忽然哈哈大笑，说道：
“这些东西想要吓唬我不行！吴高明，你难道不知道，我连盅毒都不惧怕，还惧怕你这点小酷刑嘛？吴高明，我看你还是收起你这些破玩意儿吧！”
吴高明气的直跳，他冲韩猛说道：
“看来不给这个盗墓贼上刑，他是不会招供的，韩猛！给他上刑！”
韩猛等人几年都没有动过点天灯刑具了，因为他们户县衙门还没有遇到像王雄一样的死硬分子。
韩猛等人上去，就想把王雄用白布包裹起来，然后浇上油脂，准备点天灯。
京兆府少尹发现法曹吴高明这是要弄死王雄的架势，他忍不住说道：
“吴高明吴大人，我看点天灯就免了吧，不要把王雄搞死了，行不行？”
吴高明心里有气，因为当着这样多的人，他竟然没有从王雄嘴皮子里面获得一点证词，这也太失败了。
但是姜明哲是吴高明的直接顶头上司，吴高明当然不敢不听他的，于是气呼呼的说道：
“把刑具给我全部撤下！”
第0054章 抽丝剥茧
一番酷刑下来，所有的人都以为，梅花杀手王雄会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所有的罪过，然后把他如何逼死那些良家妇女的丑事全招供出来。
可是让大家失望至极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老虎凳和点天灯完全没有吓唬住王雄。
王雄是个硬骨头，酷刑对他几乎没有用处。
这让一直以为酷刑可以让所有人犯认罪伏法的法曹大人，感觉很沮丧。
因为王雄伪装成户县县令的时候，他也和法曹吴高明一样，经常对人犯刑讯逼供，所以他对户县法曹吴高明的这一套了如指掌，根本不会屈服。
吴高明反倒被搞的满头大汗，就像是给自己上刑一般难受。
他没有想到王雄竟然如此厉害，撑住了他最拿手的老虎凳，还有足以吓唬死所有人犯的点天灯酷刑。
吴高明黔驴技穷，面对这些旁听高官彻底傻眼。
酷刑有时候不适用啊。
尤其对王雄这样凶悍无比的盗墓贼，丝毫不起作用。
法曹吴高明使用了在他看来很惨烈的酷刑，但是王雄却一点不害怕，虽然被打的遍体鳞伤，可是王雄一直乐呵呵的，就是不招供。
再要是重新动刑的话，吴高明有可能搞死王雄。
如果搞死王雄，等于破案彻底失败透顶。
要是今天没有这样多的人来旁听审案，要是今天没有朝廷来人，吴高明会豁出去打死王雄，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可是今天不能。
打死王雄，口供从哪里获得？、
获得不了人犯口供，一切都是白搭。
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王雄是十年前的梅花杀手，可是王雄如果不录口供，在口供上不签字，法曹吴高明不能定他的罪。
法曹吴高明终于黔驴技穷，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李正，他的意思很明白，自己对付不来王雄，希望李正帮帮他。
李正置若罔闻，他这次希望借助王雄案子，让法曹吴高明清楚的知道，审案不只是动用酷刑才有效，证据也是最有效的东西。
法曹吴高明纯粹只重视酷刑逼供，才导致户县这些年一片冤案，今天面对这样多的来客，法曹吴高明还是那一套。
此刻还不是李正出面收拾王雄的时候。
李正于是回头躲开法曹吴高明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不搭理吴高明。
法曹吴高明彻底没戏可唱，于是只好起身来到县尉刘雄哪里，和县尉刘雄耳语几声，然后回身来到堂下，高声说道：
“诸位大人，本官开庭已经有两个时辰，贼匪王雄不肯招供，我想请诸位大人稍事休息，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再次开庭审理！”
法曹吴高明无计可施，县尉刘雄觉得大家需要休息休息。
两个人一拍即合。
堂上的那些老爷和太监们，早就被吴高明的酷刑吓的心惊胆战，一个个巴不得休息休息，于是起身都去了后堂喝茶休息。
方才一顿酷刑，打的王雄血肉横飞，搞的那些从朝廷来的人，还有京兆府的官员全都感觉心里很不适，所以他们也想到后堂去喝口水再说。
县尉刘雄一看代表朝廷要员的都离开了，他于是点点头，冲大家说道：
“审理已经超过两个时辰，我现在宣布休庭一个时辰，然后再开庭审梅花杀手案，大家都稍事休息吧。”
除了堂下那些看热闹的户县老百姓，堂上坐的户县诸位大人，也一起起身快离了大堂，到旁边的客房喝茶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拉着李正，还有师爷马晗，急急忙忙来到隔壁休息室，四个人开始商议如何对付王雄。
法曹吴高明摸着一头的汗水，苦笑着说道：
“我没有想到，王雄这个王八蛋如此凶悍，我用刑这样厉害，他竟然死活不招供，李正，你开庭之后可要多想点办法才行，我已经对他无可奈何。”
刚才用刑拷打王雄，县尉刘雄也看出来了，王雄不是善茬，不会屈服于酷刑，接下来审案，还真的不能再动刑，打死王雄不好收场。
因此，县尉刘雄也着急说道：
“是啊，今天可不比以前，以前断案没有这样多的达官贵人，今天来的却全是刺头，那个都得罪不起，必须要让王雄招供才行，而且再不能用刑。”
师爷马晗手里拿着一无所得的记录本，手持毛笔，发愁的说道：
“就是，县尉大人说的有道理，酷刑对王雄没有用，所以李正你也想想办法，要是王雄打死不承认自己是当年那个梅花杀手案人犯，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如果今天不能得到王雄认罪的口供，户县县衙就尴尬了。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法曹大哥不是办法很多嘛，既然老虎凳和点天灯都不行，那不如试一试车裂和五马分尸，说不定上了这些刑罚，王雄会承认自己是当年那个梅花杀手。”
李正的话明显带有讽刺，讽刺吴高明的的意味很浓厚。
法曹吴高明现在也不想和李正计较，他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
“李判佐您这是啥话嘛？我现在被王雄搞的焦头烂额，您真的不能看笑话，您要想一个好办法才行，绝对不能冷场。”
法曹吴高明所谓的冷场，其实就是当着这样多的贵客，不惜要了王雄的小命，也要问出个道道来，不能让今天来的贵客失望。
如果伺候不好这些人，户县就有大麻烦。
这个道理县尉刘雄最明白。
现在行不行，关键要看李正的本事。
县尉刘雄急忙插话说道：
“是啊，今天我们户县起来了这样多的贵客，一旦连王雄制服不了，我们还有何面目站在这里，是不是李正？”
这几个人一起向李正施压，李正还真的没有办法。
李正喝了一口茶水，只能说道：
“王雄此贼确实很是顽固，法曹大哥用尽酷刑，他就是不肯招供，所以这足以说明，您们那种简简单单的刑讯逼供，有时候吃不开，我看我们还是井井有条的拿出证据，我想在证据面前，他王雄再凶悍，也无能为力。”
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两个人向来只迷信逼供，对证据不大相信。
而且他们两个也没有参与侦破王雄案子的过程，对李正手里有那些证据一无所知，他们两个满脸迷茫的说道：
“证据，李正，证据你那里有吗？”
李正哈哈大笑，说道：
“我李正要是和你们一样，只重视逼供，用各种刑具来说话，我还是神探嘛？哈哈哈！断案重中之重是证据，不是打人！”
对于李正的狂妄自大，刘雄和吴高明已经顾不得，他们两个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紧让李正出面断案，越快越好。
刘雄急忙说道：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李正你要出面审案，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真的！”
稍事休息，一个时辰马上就过去，县尉刘雄等人急忙来到大堂上面，准备重新开审。
等到贵客全部到齐，县尉刘雄一声令下，法曹吴高明当即退出审判，户县判佐李正堂而皇之的上到堂上，开始审理王雄案件。
众目睽睽，大家都想一睹李正风采，对李正抱有很大希望。
李正和法曹吴高明断案截然相反，他没有用惊堂木，也没有喊着让人用酷刑对付王雄，而是很温和的来到王雄面前，说道：
“王雄，自从我认识你以来，我就觉得你做事很谨慎小心，每次都不出席大场面，而且每次都隐藏的很深很深，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不对劲。”
说来也怪，人的心里确实很奇诡，之前面对吴高明的时候，这个王雄一点都不尊重吴高明，可是现在面对李正，他似乎很老实。
王雄点点头，看着满身的伤痕，忽然嘿嘿苦笑半天，说道：
“李正，为啥一开始你不上场？等到我快要被打死，你才出来！要是你一开场出来，我或许已经招供。”
李正不以为然的说道：
“王雄，你这人隐藏的太巧妙，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你是一个盗墓贼！最后在我的严查下，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所以我是你的克星，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罪行，铁证如山！你不承认也没有干系，迟早朝廷要处死你。”
对于李正说的话，王雄还是很佩服。
李正是一个能人，王雄打心底里佩服不已，李正比法曹吴高明厉害的多。
王雄看着李正，摇头说道：
“李正，为了成全你，你问吧，我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在所有判佐里面，我只佩服你一个人。”
李正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现场站着的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都感觉不可思议，他们用尽所有办法，最后没有征服王雄这个盗墓贼贼首，李正只是用了一句话，王雄立刻变得老老实实。
大家都安静下来，等待李正询问王雄。
李正首先让师爷马晗从一个布袋里面拿出一张人皮面具，举起给大家看，然后逐一摆在这些大人面前，等到他们看完人皮面具，李正才说道：
“你们都看一看，这正是当年姬县令的面皮，只是被王雄挖了下来，戴在自己脸上，到现在还和刚开始那样很新鲜。”
李正拿出这个证据，大家看得惊讶万分。
胆小的那些旁听官员吓得有些发抖。
姬明月没有参与旁听，李正担心她控住不住情绪，伤害人犯，所以他早早的把姬明月打发离开县衙大堂之上。
李正让大家参观完姬县令的面皮，然后来到王雄面前，举着那张人皮面具说道：
“王雄，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这东西是你伪装的成姬县令的证据，我当初就怀疑你这脸面有问题，现在是不是怀疑对了？”
王雄点点头，说道：
“我承认，我承认，这张面具就是我当初从姬知古脸上撕下来的东西，确实如此，李正你很聪明，很厉害，洞若观火。”
大家没有想到，王雄竟然如此痛快就承认人皮面具是他从姬县令脸上拔下来的。
李正继续说道：
“王雄，既然你承认这张面皮是你从姬县令脸上拔下来的，那我要问你，你当初是怎么杀死姬知古姬县令的？你要从实招来。”
王雄哈哈大笑，说道：
“当年姬知古因为断案不利，被朝廷仗责六十，差点打死，我有一次我们几个盗墓贼刚好潜入县衙来，遇到奄奄一息的姬知古，我就把他捏死，然后要离开的时候。”
王雄坦坦荡荡的承认杀死了姬知古，让众人又是一阵骚动。
王雄无视众人的惊呼，继续说道：
“我刚要离开的时候，我那几个同伙忽然说道，既然我们杀死了姬知古，何不占据县衙，和朝廷作对？我虽然觉得他们说的有些幼稚，可是他们的话提醒了我，我突发奇想，觉得假扮姬县令，或者可以避祸。”
现在轮到李正摇头说道：
“王雄，你想到这个点子，然后就揭取了姬县令的面皮，把它蒙在你的脸上，伪装成姬县令，是不是？你这点子可是真的奇葩至极。”
王雄老老实实的说道：
“李判佐您分析的对，我就是这样做的。”
李正问完这些，然后来到大家面前，说道：
“诸位都听明白没有？姬县令当年被朝廷仗责，身负重伤，恰好被盗墓贼贼首王雄发现，于是出此下策，捏死姬县令，拿下他的面皮，伪装成姬县令长达十年。”
堂上又是一片哗然。
所有的人全都愕然。
他们没有想到，当年被朝廷仗责的姬知古，偏偏遇到王雄这个盗墓贼，丢掉了性命。
搞清楚王雄怎么成为户县县令的缘由，李正开始着手审理十名妇女死亡案，这才是本案的重中之重。
李正面对的任务很棘手。
他既要保证从梅花杀手王雄嘴里掏出口供，又要绕开谋反实情，此事确实难办。
但是为了调和大唐各方利益，暂时不将矛盾全部显露出来，因此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李正只能先对王雄暗示好。
李正来到王雄面前，说道：
“王雄，接下来我要问你当年如何逼死那十名妇女的经过，你可要老老实实的答复本官，我问你的你尽管招供，我不问你的你休要胡说八道，你可明白？”
王雄现在非常清楚，他肯定是死罪难逃，他唯一担心的是体内的盅虫发做，盅虫发做起来要人命，王雄不想再尝试。
比较盅虫给他带来的痛苦，法曹吴高明的那些所谓酷刑，对他来讲就是毛毛虫。
所以王雄不敢怠慢李正，因为李正手里有治疗盅虫的解药！
而且，王雄也不是傻子，他早就发现今天户县样衙门堂上人才济济，方才李正如此一说话，他心里就明白些许，牵扯谋反的事情绝对不能直接明说。
第0055章 相互算计
李正担心王雄说错话，把谋反的事情牵扯出来，所以他急忙来到王雄面前，紧盯王雄的双眼，低声说道：
“王雄，我对你所犯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今天在场的大人物太多，我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之时要小心谨慎，不要胡说！否则对你不利。”
王雄又不是傻子，他当然听懂了李正的话，他于是点点头，故意大声说道：
“请李正大人放心，只要我知道的事情，我一概老老实实交代！绝不敢说半点不实之词，请李判佐放心。”
但是王雄的言下之意是，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李正心里也明白，像王雄这种能够在户县衙门伪装十年的人，肯定是高手，自己只需要点拨他几句，此人会立刻明白其中的道理。
暗号对好之后，李正清清嗓子，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式审问王雄：
“王雄，我来问你，十年前，你是不是逼死了我们户县十名妇女？当初户县老百姓全叫你梅花杀手，你可曾记得？”
这是此案的关键。
堂上旁听的官员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知道要是王雄承认当年逼死十名妇女，那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可以了解。
堂上的人心里全明白，堂下受审的王雄当然更加清楚。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承认当年逼死妇女案是自己干的，从此他就被钉死在地狱，永无翻身之机会。
王雄非常清楚，当年这桩案子轰动朝野，甚至连域外那些大国也派来使者询问当朝皇上，因此影响很快很坏。
逼死十名妇女本来就已经很轰动，后来凶手又忽然消失不见，就像是空气一样凭空消失，让大唐御史台和大理寺出尽洋相，这才是大家最觉得离奇的一点。
所以今天王雄他要是开口说这案子是他干的，可想而知大家的反应会如何强烈。
所有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估计御史台和大理寺的那些鸟官会当场掐死他！
因为此案给御史台和大理寺带来太多的麻烦和耻辱。
王雄知道自己不被这些人待见，他的那双贼眼睛四下一瞄，犹犹豫豫的说道：
“李判佐，我王雄尽量配合你回答问题，但是我担心我要是说实话，大家会当场灭了我，所以我想请问李正李判佐，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王雄虽然承受了法曹吴高明的几种酷刑，甚至没有害怕，可是他却担心户县旁听老百姓的怨恨爆发，他担心老百姓会把他撕碎。
李正很理解王雄。
不管怎么样，王雄必然会被处死，可是他不想死的太惨烈，只要喝上一杯毒酒，安静的离开这个人世即可。
李正看着王雄，说道：
“王雄，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现在我就下令，任何人不准故意伤害人犯，否则严惩！”
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李正的保证。
李正给王雄做出了保证，而且李正让师爷当场把这个保证向大家做了通报，尤其是请来旁观的那些户县老百姓代表。
大家都知道李正的威严，所以没有人敢冒犯李正立下的规矩。
解决了人犯王雄的后顾之忧，李正这才又大声问王雄说道：
“王雄，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招供了？本官再问你一次，十年前户县十名富家女子被逼死，此事你可曾知道？”
李正保证无人羞辱和袭击王雄，王雄总算放心。
王雄一听李正问话，立即点点头，说道：
“当年我和我的同伙，一起制造了这起灭绝天良的逼死人命案，案子是我干的，带头的人也是我，我承认这是我犯下的罪恶，我承认。”
虽然大家都有心里准备，但是当他们从王雄的嘴巴里面亲自听见他认罪，大家免不了还是惊呼了一阵。
等到堂上安静下来，李正继续问道：
“王雄，我来问你，当时你这样干，到底是为了啥？图了个啥？那可是十条鲜活的生命，你为何如此残忍，要把她们一个个杀害？”
王雄苦笑几声，说道：
“李判佐，诸位大人，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是有组织的人，我们的组织是一个很庞大的盗墓团伙，我在团伙里面只是一个小头目，我得听上面的差遣办事。”
对于窝藏在户县的盗墓团伙，李正早就调查清楚。
这个盗墓团伙，其实就是王雄说的南山盗墓团伙，他们的头目就是李正和师爷曾经拜访过的马锐，马锐就是王雄的顶头上司。
李正点点头，继续问王雄说道：
“王雄，我再来问你，你所谓的那个盗墓团伙，是不是户县南山盗墓团伙？盗墓团伙的首领是不是叫马锐的那个人？”
王雄大吃一惊，瞪眼问道：
“李判佐，我真的佩服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们这个盗墓团伙隐藏的很深很深，一般的人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个南山盗墓组织，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正不搭理王雄，继续问道：
“王雄，你不要问本官是怎么知道你们那个盗墓团伙的，也不要问本官是怎么认识马锐的，我只问你一句话，南山盗墓组织是不是你的上级组织？马锐是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只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行。”
李正太厉害，啥都好像逃不过他的洞察，所以王雄没有必要隐瞒，而是直接了当承认了事实：
“李大人，我确实是南山盗墓团伙的一员，马锐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之所以加入南山盗墓团伙，引荐人就是马锐，他是我的同乡，和我一样大。”
李正首肯着说道：
“王雄，我想问你，当时你是怎么想去敲诈那些户县大户的？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或者是马锐指使你去干的？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不能有半点虚言。”
王雄知道想要隐瞒已经不可能，只能无可奈何的说道：
“当年南山盗墓团伙需要大量资金，我们也不知道组织为何需要这样多的资金，只是有人好像说过，我们这个组织要用资金来组织军队，图谋造反！”
尽管李正再三暗示王雄，但是王雄还是说漏了嘴巴。
杨国忠派来的使者，当然要贯彻杨国忠的意思，杨国忠的意思就是要找到亲王谋反的证据，所以王雄一提及军队和谋反，杨国忠的使者当即起身说道：
“大胆王雄，你们一个盗墓团伙，怎么还可以建立军队？你们是不是想起兵谋反？赶紧把你们的幕后主使说出来！”
找到不利于李林甫和荣王李琬的证据，是杨国忠使者的使命。
杨国忠的使者就希望把好梅花杀手案引向谋反案。
这才是杨国忠的本意。
如果查明梅花杀手案背后的谋反亲王，呵呵呵！那时候杨国忠就可以把这位亲王和护佑他的等人一网打尽！
尤其是当年叫停梅花杀手案的李林甫，杨国忠也可以借助此案彻底搞翻李林甫。
这就是杨国忠派姜明哲来到京兆府和户县，催促姜明哲破案的一大目的。
王雄一句话说错，姜明哲当即头上冒汗。
因为杨国忠派来的使者在质问王雄的时候，用他那锐利的眼神使劲看了姜明哲一眼，其中蕴含的意思很明显。
使者对姜明哲已经很不满意了，杨国忠派给姜明哲的任务，姜明哲没有尽心尽责的完成，责任全在姜明哲。
李正也感觉有些麻烦。
王雄说错了话，让杨国忠派来的人立刻抓住了把柄，如果处理不好，就会把案子引向谋反，那可不是姜明哲和李正的本意。
王雄也很聪明，他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巴，赶紧弥补说道：
“我方才说错了，南山盗墓团伙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哪里有军队，也不敢造反。”
杨国忠的使者立刻起身来到王雄面前，大声质问说道：
“王雄，你们有组织有纪律来敲诈勒索户县大户，等到了几十万两金银珠宝，但是这些东西全部上缴给了朝廷大员和某些亲王，你不要以为朝廷不知道此事！”
王雄在杨国忠使者的质问下，吓得结结巴巴不敢再说，而是将眼神投向一旁审判他的李正李判佐。
李正很想绕开谋反大案，但却被人家抓个正着。
李正刚上上前岔开话题，法曹吴高明却直接冲了上去，兴奋的如同一只公鸡，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王雄，厉质问道：
“王雄，你们真的是为朝廷那个大员效力的盗墓贼？王雄，这可是重罪啊，你们为朝廷大员输送利益，然后资助他造反，这可是灭门之罪！”
法曹吴高明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这样一嚷嚷，堂下那些不明事理的老百姓立刻一片骚动。
因为梅花杀手案忽然牵扯出谋反案，这让所有的人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最紧张的要算姜明哲，杨国忠专门派他来京兆府，目的是啥？
目的就是查明梅花杀手案背后的亲王谋反罪证，可是姜明哲却和李正联手上书杨国忠，说梅花杀手案和谋反案件丝毫没有联系！
可是现在梅花杀手案的主犯王雄说差了嘴，彻底露馅。
法曹吴高明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上前质问王雄，李正觉得事情有些棘手，想要出面拦住法曹吴高明，但是已经迟了。
王雄被法曹吴高明质问，吓得直看李正。
看着王雄一脸问号，李正明白王雄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李判佐，我到底该怎么回答？是不是把南山盗墓团伙是谋反团伙的事情交代出去？
李正现在不能再暗示王雄该怎么说，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暗示人犯怎么招供，李正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姜明哲更加担心，额头的汗珠不由得冒了出来。
忽然，就在大家全部愕然的时候，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员起身来到堂上，对法曹吴高明和杨国忠使者说道：
“哪有你们这样询问人犯的道理？今天我们只审理梅花杀手案，懂吗？李林甫李宰相有吩咐，户县只要审理好梅花杀手案即可，勿要牵扯其他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问，这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李林甫派来的亲随跟班这样一说话，大家心里立刻明白。
而且这些亲随跟班全是御史台和大理寺的高官，官衔没有一个低于三品的。
他们说话非常有分量，而且全是刑狱口的专家，谁敢朝他们支吾。
谁敢朝御史台和大理寺官员支吾，等于不想当官了。
就连杨国忠派来的使者，也当即气焰消失，可是他们肩负杨国忠的使命，要是无法完成杨国忠交给他们的任务，回去也无法向杨国忠交代。
杨国忠的使者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把矛头对准姜明哲，说道：
“姜大人，您难道对此事毫无看法？只能坐在哪里一声不吭？您这样做和死人有啥区别？你是不是有些辜负了朝廷的恩命？！”
姜明哲被杨国忠使者当着众人数落，姜明哲感到很为难。
姜明哲没有办法说话，一边是李林甫的人虎视眈眈，一边是杨国忠的人恶语相加，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一个医生出身的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尴尬要命的场面。
李正一看局势对姜明哲和他不利，他不挺身而出不可能了。
李正于是上前，冲杨国忠的使者说道：
“这位大人，我李正审案，从来都是让证据说话，此案到底牵扯不牵扯谋反案，需要证据来说话，您说是不是？”
杨国忠使者盯住李正，大声质问他说道：
“你说谋反案需要证据，那方才王雄明明说他们敲诈钱，全部上缴给了军队，此话不是明摆着说他们背后有谋反迹象嘛？是不是李正？”
王雄一句话没有说对，立刻让杨国忠的使者抓住把柄。
李正临危不乱，而是来到王雄面前，说道：
“王雄，堂上有大人说你们背后有谋反的人存在，那我要问你，你们到底有没有谋反的迹象？你这次一定要想好，老老实实回答才对。”
杨国忠的使者一听立刻抗议说道：
“我抗议！李正的提问明显有误导人犯的意思。”
李正一看不给这些人来点硬的，他们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李正忽然上前，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声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那门那派的，现在是我在断案，你们全部给我闭嘴！谁要是再干扰我断案，我李正可就不客气了！”
第0056章 李林甫的如意算盘
有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协助，李正很快继续审案，杨国忠的使者没有找出他们想要的谋反证据，气呼呼的入座，继续旁听。
李正为了尽快结束案件，他立刻直入主题，继续询问王雄说道：
“王雄，你当初是如何控住并且敲诈户县大户人家的？你要从实招来！但是不可胡说。”
王雄低头想了半天，终于开言说道：
“大人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南山盗墓贼有一种控制术，这种控制他人的技术就叫盅虫技术，只需要向被控制的人投喂盅虫，然后就可以彻底控制他们，之后可以说为所欲为都不为过。”
在大唐，医学已经相当发达，那时候社会上盛行养盅虫。
养盅虫这种事情，坐在大堂上的那些旁听者虽然听说过，但是他们没有见过。
为了让旁听的这些老爷明白啥叫盅虫控制法术，李正特意又用两只小猫做了一番试验，这两只小猫是王雄伪装姬县令的时候，在炼丹房被下了盅毒的小猫。
就像终南山养盅人给李正和师爷示范的那样，李正也给堂上的这些人亲自做了一番盅毒如何发做和下解药的过程。
两只可怜的小猫被抓到堂上，片刻之后，小猫体内的盅毒发做，两只小猫痛苦万状，相互撕咬啃食。
刑堂上的人看得毛骨悚然，觉得很奇怪，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残忍的盅毒法术。
等到众人看清楚之后，李正让师爷给小猫吃下解药。
一刻钟之后，那两只吃了解药的小猫，立刻从痛苦之中恢复了健康，变得和正常的小猫无异。
李正做完试验，这才抬头看看大堂之上瞠目结舌的老爷们说道：
“方才你们也看清楚了，盅毒对小动物的伤害有多厉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但是只要吃下解药，立刻又会变得很健康，所有的痛苦马上消失，这就是盅毒的高明之处。”
姜明哲也看的很惊讶，大声问李正说道：
“李判佐，如果不给小猫再喂食解毒丹药的话，小猫会不会又犯病？”
李正严肃的点点头，说道：
“姜大人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确实如此，如果不定期喂食解药，小猫肯定会犯病的，所以，这解药就是控制小猫的武器。”
姜明哲和各位大人无不点头称奇，一起说道：
“哎呀，我们真的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控制法术。”
大家非常震惊。
李正表演完盅虫控制术，这才又来到王雄面前，说道：
“王雄，你当年是不是用这种盅虫控制术控制了那十名妇女，然后向他们家勒索钱财，要是对方不给你钱财，你就不给他们解药？是不是？”
王雄苦笑着承认：
“李判佐分析的很对，当年我为了完成盗墓贼贼首马锐交给我的敛财任务，我不得不想办法从终南山买来盅虫，然后找到有钱的大户，给他们的女儿下毒，最后彻底控制她们，然后向她们家勒索财富。”
李正不想再给杨国忠使者闹腾的机会，直接说道：
“诸位大人已经看清楚了，当年王雄为了得到钱财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就用盅毒控制技术，向户县大户勒索钱财，这个案子也就可以就此了解，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李正审理案子简单明了，坐在堂上的那些官员和乡绅等等旁听着全部都明白，他们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但是十年前就发生了。
所有旁听的人全明白过来，一个个十分痛恨王雄和马锐这些盗墓贼。
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心中还有些许疑惑。
他们几个来到王雄面前，继续审问道：
“王雄，我们有一事不明白，还要仔细问问你，你一定要好好回复，我们好回去向李林甫李大人交代。”
王雄点点头，说道：
“大人们有事尽管提问，我王雄自知自己罪恶深重，愿意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只要大人们想问的问题，王雄不敢不答。”
御史台的官员问道：
“王雄，当年我们也参与了梅花杀手案的审理，当时我们就觉得很气愤，觉得你得到了户县富户的好多钱财，却为何要将十名妇女也杀害？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
户县大堂下面旁听的所有人几乎全部义愤填膺。
他们都觉得王雄此人太残忍，得到了人家的钱财之后，还害死了人家。
大家都高呼处死王雄！
面对此情此景，王雄跪地喊冤说道：
“此事不是我干的，是盗墓贼贼首马锐干的！他当初给我也下了盅毒，我不得不听他的，他说留着那十名富户家的妇女，必然后患无穷，所以让我立刻停了她们的解药，最后这十名妇女忍受不了盅虫侵害，一一上吊自杀。”
“这是马锐他们干的，不是我王雄干的！我冤枉啊。”
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员闻听气愤不堪，这些人回头又看着县尉刘雄，忍不住怒火，大声说道：
“这个叫马锐的盗墓贼贼首着实可恨，必须要剿灭才行，户县治安如此堪忧，此人应该是罪魁祸首，刘县尉对此难道没有一点想法！？”
说县尉刘雄没有一点想法也不对。
县尉刘雄也知道盗墓贼马锐祸害户县不浅，可是没有办法，他手里一没有人手，二没有武器，何谈剿灭马锐？
马锐和那些山贼常年盘踞山中，行踪不定，很难剿灭。
户县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后来全部失败。
县尉刘雄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道：
“诸位大人所言极是，我们户县最大的祸害就是盗墓贼贼首马锐，可是我们户县没有兵力，也没有团练部队协助，只靠我们户县几十个快班和慢班人马，根本不是残暴无比、人数上千的马锐的对手。”
县尉刘雄说的是事实，京兆府的人全部知道这种情况。
京兆府主管户县，姜明哲是京兆府少尹，面对御史台和大理寺的疑惑和反问，他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
“对于盘踞在户县南山一带的马锐盗墓贼团伙，我们京兆府最近也有计划剿灭他们！京兆牧荣王李琬从朝廷借兵三千，即日就可以抵达户县，到时候本官和县尉刘雄，要亲自带兵去剿灭马锐！”
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只是气愤之余问问而已，他们其实不管剿灭盗贼的事情，他们只是负责刑狱，也无权对剿灭盗墓贼的事情过问。
一阵讨论之后，大家都哑火了。
剿灭马锐等盗墓贼和山贼的事情不得不搁浅，这些人里面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做主，朝廷也没有人出来负责剿灭盗贼。
最后剿灭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审理完梅花杀手案，主犯王雄和从犯候山等人全部归案，除了马锐之外，逼死户县大户妇女的凶手几乎全部被缉拿归案。
至于怎么样判刑，那就是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事情了，李正已经大功告成，不再管这些事情，处罚罪犯的事情全部交给法曹吴高明。
因为李正只是判佐，所谓判佐就是只负责断案审判的助手而已，其他的事情几乎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
李正顺利破解梅花杀手案，而且丝毫没有牵扯到谋反的王爷，这样既可以向杨国忠交代，又可以避免李林甫对他进行报复，可谓两全其美。
李正使用缓兵之计，骗过了京兆府荣王和李林甫，不但骗过了他们几个，而且还摆平了杨国忠，可谓四两拨千斤之法。
李正的四两拨千斤，让大家全部安心起来。
尤其是杨国忠，书信来往之后，他对李正此人很是欣赏，觉得自己日后想要搞定李林甫，必须要借助此人的聪明才智才行。
而且和李林甫黑门对立的白门高手，仅此一人可抵挡李林甫的智慧。
杨国忠开始喜欢李正这个小子了，他想将此人引荐给皇上，然后让他入驻御史台，负责弹劾李林甫那些跟班，岂不更好？
杨国忠在哪里盘算。
李林甫也在盘算。
李林甫不但盘算，而且早就开始行动了，他想要让李正给他做事，把李正发展成他的成员，反正李正是品正门的初级弟子，正好可以借机培养。
李林甫想的很美很实际，只要他彻底控制了李正，成为他的门生，以后就算是他名气再大，还不是顶替不了他李林甫嘛？
所以李林甫提前来到含元殿，准备向玄宗皇上举荐李正。
李林甫举荐之前，去户县参与审理案件的太监，早早就把李正如何如何厉害的细节向玄宗皇上生动的讲述了三遍。
玄宗闻听大喜，说道：
“此人是个人才，不行让李宰辅带来见我，如何？”
玄宗想要见李正？！
因为李正留给太监的印象很不错，所以一听玄宗要亲自接见李正，太监也很高兴，觉的这是李正高升的一个机会。
太监急忙说道：
“皇上，我看李正是我大唐的人才啊，此人断案如神灵，绝非一般人可比，更何况我大唐现在冤情很重，冤案很多，急需此类人才。”
玄宗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立刻说道：
“你说的对啊，我当皇上数十年，也觉得大唐治安越来越不行了，这几年朝廷内外确实有很多抱怨，抱怨我不理朝政，到处冤案堆积如山，李林甫治理的不是太理想，所以我们需要提拔一批人才，才能治理好国家大事啊。”
在这些小太监眼里，李正真的是一位不错的判官。
所以，这次旁听了李正审理梅花杀手案的小太监一听多嘴问道：
“不知皇上想要让李正干啥工作？”
玄宗皇上随口说道：
“京兆府那边乱的很，我早就不满，所以我想让此人去负责那边的刑狱，朕想升任他为京兆府判佐，和荣王李琬联手，治理京兆府乱象。”
小太监闻听急忙说道：
“皇上您真的英明无比，升任李正为京兆府判佐，足以震慑户县那些盗墓贼，太好了，我想这个安排是最好的。”
小太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骂玄宗糊涂，只给李正一个判佐，不能肩负一地的事务，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判官而已，玄宗也是太抠门！
玄宗做出决定之后，于是对身边太监说道：
“此事还需要和李宰辅商议，如果李宰辅同意，朝廷就可以发文，任命李正为京兆府判佐，然后让他好好处理京兆府的冤案。”
玄宗皇上发话要任命李正为京兆府判佐一事，李林甫立刻知道了。
李林甫老奸巨猾，他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李林甫觉得李正此人不可小觑，出任户县判佐才不到一个月，连破三案，而且都是很棘手的案子，此人能力确实是超强大。
这样能力超强的人，实在不好对付。
李林甫考虑的长远，可谓老谋深算，他觉得李正这个判官不简单，以后一定要小心盯住，不能让他进到朝廷做官为好。
而且，李林甫也从侧面打听出来，李正和姜明哲是一路人，他们两个似乎是杨国忠的死党，自己和杨国忠苦大仇深，提拔李平凡，肯定对自己不利。
可是皇上希望提拔李正为京兆府判佐，这可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李林甫要想一个好办法，既可以阻拦李正到御史台当官，又不让人发现这其中的奥妙，可谓一箭双雕。
李林甫来到后花园，漫步花园之中，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借口，这个借口足以自圆其说。
李正毕竟年轻，而是不是明经科出身，一下子让他当京兆府判佐，确实不合制度，有点难以服人。
如果李正直接提拔成京兆府判佐，让那些明经科出身却还是小小县令的人怎么看？那些人肯定会到处吵嚷，然后投书朝廷抗议。
有了这个借口，李林甫立刻让人去请杨国忠来商议此事。
杨国忠虽然和李林甫有矛盾，但是在国家大事上面，他们两个也要经常聚集在一起商议，国家大事不能丝毫怠慢，也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不来往。
杨国忠闻听李林甫要和他商议大事，赶紧急急忙忙赶到李府。
李林甫和杨国忠面和心不和，两个人见面寒暄几句之后，李林甫微微一笑，说道：
“杨大人，听说你培养了一位杰出的判官，叫啥李正，是不是啊？”
杨国忠没有想到李林甫消息这样灵通。
第0057章 杨国忠大力举荐
李林甫一箭双雕，表面上看似完全为杨国忠和李正考虑，提拔李正为户县法曹，罢免户县原法曹吴高明的官职，在户县衙门白衣自效。
但是实际上李林甫已经篡改了玄宗皇上的本意，不让李正出任京兆府判佐一职，而让他出任户县法曹。
皇上的旨意，李林甫都敢擅改。
而且改了之后，还不得罪任何人。
这就是李林甫的高明过人之处。
李林甫就是狡猾，虽然降低了李正的官职，但还想得到杨国忠和李正的感恩。
做人做到李林甫这种境界，史无前例。
至于皇上哪里，李林甫已经想好了说辞，要是皇上真的问及此事，李林甫就说人家李正自己想要在基层历练，不想直接升任京兆府判佐。
想好了这一切说辞，李林甫于是抱拳冲杨国忠说道：
“杨大人，李正提拔为户县法曹的事情，就烦劳您去通知他本人，我因为公事繁忙，就不去亲自通知他了，好不好？”
杨国忠有搬倒李林甫的心，但是没有搬倒李林甫的手段，他每次见李林甫，都紧张的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听说要让自己去通知李正升迁的事情，杨国忠急忙起身感谢说道：
“谢谢李大人，谢谢李大人，下官一定会把此事通知李正，请大人放心好了，”
李林甫品了一口茶，故意斜眼看看杨国忠，说道：
“杨大人，我听说你曾经建议让李正出任御史台高官，是不是有这种事情？”
杨国忠知道，李林甫要是问啥事情，你必须要有几十个心眼子提防，一句话要是说不对，一会儿就会被举报到皇上哪里去。
杨国忠想了片刻，说道：
“是下官的下属们大力举荐李正，说此人能力超强，断案如神灵，所以下官以为，朝廷不是正缺这样的人才嘛，打算举荐他为御史台行走官员。”
李林甫一阵怪笑，说道：
“嘎嘎嘎，杨大人的想法和我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你也要知道，提拔李正不是啥大事情，可是那些比李正还要优秀的人才，他们可不这样看。”
杨国忠听出来李林甫的意思，于是接话说道：
“是是是，那些明经科和那些相当优秀的进士，他们更加希望被提拔，所以李大人还是考虑事情长远，您说的对，李正不能连升三级。”
李林甫点点头，说道：
“这是皇上的意思，懂吗？在我看来，还有一个不能提拔的原因，是因为像判佐这样的判官，需要在基层锻炼，基层冤案很多，尤其是户县，这些年不知道怎么搞的，搞的所谓的冤案堆积如山，李正这样的人才，应该留在哪里才对，你说是不是？”
杨国忠没有当即表态，他在思索李林甫到底要说啥。
李林甫最后笑着说道：
“对于李正，我们要好好培养此人，所以不能着急，户县法曹主管户县刑狱，我希望他能够在户县好好干，破解冤案，日后必定会有提拔。”
李林甫如此说话，杨国忠这才明白，是这个老狐狸不想提拔李正，但是至少他还答应让李正来当户县法曹，这已经相当不错。
李正立下大功，从判佐升任户县法曹，也是一件好事啊。
杨国忠对李正此人大为欣赏，而且是皇上要亲自提拔李正，这是好事，杨国忠当然愿意通知李正，而且他还想见见李正本人，看看此人的风采如何。
杨国忠一直在暗中关注李正。
李正升任户县判佐，还是杨国忠举荐的，杨国忠一直派人打听李正怎么样干事业，从张小翠上吊案，再到张乡绅灭门案，最后到梅花杀手案，李正干的很出色。
尤其是梅花杀手案，李正已经暗中上书杨国忠，书中详详细细说明们梅花杀手案和背后的亲王谋反案的关联，希望杨国忠稍等数月，李正必然破解谋反案！
根据杨国忠的消息，谋反案牵扯朝廷亲王和李林甫。
只要这桩案子破解，杨国忠就可以向皇上举报李林甫和亲王们，给他们定一个谋反的罪名，不死也得残。
想到这里，杨国忠立刻说道：
“呵呵呵，既然李大人和朝廷提拔李正，这是一件大好事，李正是个人才，我也想见见他，好好和他谈一谈，督促他办好户县的刑狱，为国家出力！”
杨国忠此言一出，李林甫有些疑惑的问道：
“杨大人难道要请李正来长安，然后当面通知他升任法曹的事情？”
杨国忠笑眯眯的说道：
“李大人说的对，我听说李正此人风采过人，而且断案如神灵，我很好奇，因此想请他来长安，当面看看他，然后顺便告诉他升任法曹的事情。”
哦哦哦，
李林甫不想让杨国忠把李正招到长安来。
李林甫这样想是有原因的，一来是李正要是来到长安，必然要被皇上接见，皇上接见李正，肯定要问及他当官的事情，李林甫担心自己压制李正的阴谋败露。
二来是，李正要是来到长安，就有可能被皇上留在长安，御史台和大理寺急需这样的人才，皇上一高兴，还指不定让他当啥大官哩。
李林甫满心嫉妒仇恨，但是不能当面不让人家来长安吧？
李林甫只好说道：
“行行行，李正是个人才，为大唐立下大功，来长安见见世面也是可以的，呵呵呵，这个事情就由杨大人处理吧。”
杨国忠起身告辞，李林甫还不忘记嘱咐他说道：
“杨大人，我也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杨国忠抱拳说道：
“李大人是当朝宰相，有啥事情尽管吩咐下官！”
李林甫狡猾一笑，说道：
“我有一个请求，等到李正李判佐来到长安，老臣想请他来我们家，好好和他谈一谈，不知道杨大人是否容许？”
杨国忠心里暗骂李林甫，好一个老狐狸，李正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又不是我杨国忠的家奴，你李林甫想见，还装模作样的要取得我的容许在，还不是笑话嘛？
杨国忠心里生气，嘴上却不敢说道，只是说道：
“哪里，哪里，李大人说笑话了，您想见李正是好事啊，等待此人来到长安，我一定让他来见李大人！”
李林甫抱拳说道：
“好好好，咱们一言为定。”
……
杨国忠回到府邸，立刻命人起草一份任命李正为户县法曹的任命书，让几个亲随骑着快马飞奔户县衙门，交给县尉刘雄严格办理。
另外，杨国忠还写了一份密信，嘱咐亲随跟班一定要亲手交给李正和姜明哲，他希望李正和姜明哲尽快替他办好此事。
杨国忠的跟班快马加鞭，带着两份信件，风风火火赶往户县。
李正破解了梅花杀手案，而且上书杨国忠，说明谋反案和梅花杀手案的关联，希望杨国忠稍等几日，李正即可破解谋反大案。
李正做事周密，深得姜明哲的欣赏。
姜明哲特意在户县最高档的酒肆请了李正一桌子。
一桌子酒菜非常丰盛，但是吃酒的人只有姜明哲和李正两个人。
这位京兆少尹举杯敬酒，对李正说道：
“李正，这次多亏你救了我，不但破解了梅花杀手案，而且只用一份书信就摆平了不可一世的杨国忠杨大人，你真的相当厉害。”
李正喝下姜明哲的敬酒，摆手说道：
“姜大哥太客气，我和姜大哥是结拜的生死兄弟，这些小事何足挂齿？以后我们两个合作的日子长着哩，有好多事情李正还要请教姜大哥。”
姜明哲点点头，然后说道：
“李正老弟，这次你连破三案，而且没一案件都是轰动户县，你的名声甚至传到了长安和皇上哪里，呵呵呵，李正老弟，你这次肯定要升迁。”
李正不好意思的一乐，说道：
“姜大哥，我李正破案只是觉得好玩，实在没有心思想升迁的事情，我倒是觉得户县衙门很不错，想一直在这里干下去，不想升迁。”
看着一脸诚实的李正，姜明哲似乎从李正的样子上发现了当年他的影子。
当面姜明哲从老家因为善于针灸，被朝廷征调到长安城，成了长安皇宫里面的一名医官，命运从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但是后来经过一系列朝廷内斗，姜明哲不自觉的卷入了朝廷内斗和杀伐，几乎丢掉了小命，现在想来，还不如在老家当大夫安全。
姜明哲和李正举杯喝下又一杯黄酒，姜明哲慢慢放下酒杯，摆手说道：
“李正，你和我当初一模一样，干事老实，作风优良，几乎是我年轻时候的翻版，可惜啊可惜，我姜明哲今天混到如此地步，整天操心被人杀害，何其可怜？”
看着哀叹不已的姜明哲，李正说道：
“姜大哥，看你一直勤勤恳恳为大唐做事，但是最后却落得如此地步，每天危险重重，每天要面临生死考验，所以嘛，我李正从你身上已经发现，在大唐这个朝代，你不能太优秀，你也不能太扎眼，否则李林甫不会放过你的。”
姜明哲使劲点点头，又起身敬了李正一杯酒，说道：
“李正老弟，你这次立下大功，成功破解当年的梅花杀手案，朝廷肯定要褒奖你，我如果没有猜错，今天晚上就有恩命抵达户县衙门。”
看着姜明哲说的有板有眼，李正心里有些疑惑。
他不相信的说道：
“姜大哥，不会吧？我李正只是做了一位判佐应该做的事情，朝廷未必如此重视，我想朝廷不会褒奖我的。”
姜明哲连连摆手，说道：
“李正，你断案可以，很厉害很有经验，但是在朝廷上，你却一无所知，据我看来，杨国忠现在急需人才，来协助他斗法李林甫，你刚好赶上了他的渴求，所以，即使朝廷无人替你说话，杨国忠也会替你说话。”
李正疑惑的说道：
“杨国忠替我说话，不会吧？我和杨国忠只有一份书信的来往，我们两个见面都没有见过，他岂会为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判佐说话？”
姜明哲连连摆手说道：
“不不不，此言差矣，李正老弟，我对杨国忠很了解，此人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但是他现在被李林甫逼迫的厉害，必然想找人反击李林甫，他现在身边无人才协助，这次发现你，肯定会大力褒奖你的。”
李正故意说道：
“按照姜大哥的意思，杨国忠会给我分配一个啥大官当当。”
姜明哲认认真真的说道：
“按照我的估算，至少和我平级，应该是京兆府大官，明白吗？京兆府现在正好缺一个判佐，你来当最合适！”
李正有些吃惊的说道：
“京兆府判佐？！这样我一下子连升三级，不会吧？这也太高升了，我想不会的，不会高升的这样快。”
姜明哲微微一笑，说道：
“李正老弟，只要有杨国忠的大力举荐，京兆判佐非你莫属！不信我们喝完酒回县衙，恩命就会到来！”
果然，姜明哲猜的一点没错，李正和姜明哲刚到县衙，刘雄就已经乐呵呵的来李正小院主动参拜来了。
跟着县尉刘雄来的，还有法曹吴高明。
法曹吴高明阴沉着一张脸面，看起来如丧考妣一样难受。
县尉一看见李正，立刻拿出杨国忠送来的那份信件，说道：
“李正，你运气来了，你看这是杨国忠杨大人送来的一份特别重要的书信，信件中提及朝廷提拔你为户县法曹，你可是好运来了啊，哈哈哈。”
姜明哲一听有些诧异。
他觉得这次李正破解了梅花杀手案，肯定要受到朝廷大力褒奖，姜明哲以为朝廷至少要给李正一个京兆府判佐的职位。
这还是保守的估计。
但是让姜明哲失望，朝廷直给李正一个小小的户县法曹。
姜明哲心里有些失望，起身离开。
李正和县尉刘雄送走姜明哲，李正这才说道：
“好好好，只是我升任法曹，不知道吴大人是不是也高升了？”
李正是关心姜明哲，他丝毫没有嘲笑法曹吴高明的意思。
可是他这话让法曹吴高明有些不满，吴高明冷冷的说道：
“李正，你把我撬走，你现在应该高兴了吧？”
李正有些愕然，急忙说道：
“此事我哪里知道，纯粹是上面的安排，我真的没有想要取代你的意思。”
吴高明拉长脸面，说道：
“反正我被罢免，你成了法曹，我成了白人，我是算完蛋李了！”
县尉刘雄急忙说道：
“你们二位都是我们户县的人才，以后肯定全要发达，我有这种预感，哈哈哈，算了算了，不说其他，我们还是商议商议李正去长安拜见杨国忠的事情。”
第0058章 索性杀了他！
户县县衙为了不让李正到了长安被人笑话寒酸穷困，县尉刘雄特意张罗众人全体捐款，用捐款得到的银两，特意从骡马市场买来一匹枣红高头大马，算是李正的坐骑。
户县县衙还划拨出些许资金，为李正量身定做了一套正装，好在路上穿着。
县尉刘雄狠心拿出自己的些许薪水，给李正一百两白银作为路费，去觐见杨国忠，顺便给杨国忠杨大人买些礼物。
也不是县尉刘雄大方，而是李正此去京城，要见的人实在太多太尊贵，所以刘雄需要好好筹划一番，不能给户县衙门丢脸。
再说了，李正去见朝廷要员，万一在背后说几句他刘雄的坏话，就够他受的。
所以县尉刘雄为了前程，也不能得罪李正。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李正在姜明哲和县尉刘雄的护送下，来到户县官道口上，只等着骑马上路，奔赴京城。
和李正同行的还有师爷和姬明月。
姬明月已经从明白父亲死亡的真相之中恢复了过来，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父亲十年前已经遇害，现在伤心也没有用处。
在李正的协助下，姬明月和她家族的人，根据王雄的口供，从后山找到了姬知古的尸骨，然后把父亲埋进了祖坟。
现在，姬明月已经恢复平常心态，成了李正的女保镖。
李正虽然不是啥大人物，但是此人现在也是朝廷关注的要员，保镖肯定要有，而且要保证一路上不能出任何差错。
师爷为人小心翼翼，做事谨慎，对大唐例律非常熟悉，此次去长安城拜见李林甫和杨国忠等大人物，师爷或许可以帮助李正。
韩猛等人也来送别李正。
这些人里面，唯独韩猛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傻子杵作，不出一个月，竟然成了户县法曹，正儿八戒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韩猛心情复杂，看李正的眼神都不对劲。
户县所有的在编差役和当官的都来送别李正，场面壮观无比。
李正尽量做的低调，不敢有所张扬，他知道自己凭借运气走到今天这一步，需要老老实实的做人。
他甚至没有通知他的那个莽撞父亲，免得他大喊大叫激动起来无底线。
李正虽然尽量低调，没有通知亲人和邻居，但是户县知道的人还真不少，来送别李正的老百姓也很多。
老百姓夹道欢送，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所有送行来的人里面，唯独不见户县法曹吴高明。
吴高明因为断案喜欢使用酷刑，而且在他主政户县刑狱的这十年，户县治安越来越恶化，户县大狱之中关满了被冤枉的囚犯。
姜明哲来到户县虑囚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把这种情况悄悄地上报了朝廷，希望朝廷处理法曹吴高明。
这次吴高明在审判梅花杀手案子当中，又使用酷刑折磨人犯王雄，却没有得到一点口供，事后姜明哲将这种情况再次上报朝廷。
京兆府尹安志忠实在忍无可忍，于是下了一道命令，罢免了法曹吴高明的官职，让他再户县衙门当一名临时工。
但是鉴于吴高明在户县衙门工作多年，特意容许他在衙门白衣自效。
所谓白衣自效，其实就是在衙门当一个打杂的差役，至少保住了些许薪水。
取代户县法曹的人正是李正，吴高明被罢免，李正顺顺利利的成了户县法曹，开始主管户县刑狱。
李正取代吴高明成户县法曹，吴高明狠死了李正，恨不能食肉寝皮。
他觉得自从李正在户县县衙断案开始，他吴高明的好运就此结束。
吴高明对李正的恨，可谓刻骨铭心。
他时时刻刻想要报复李正。
李正骑马离开户县县衙去长安述职，户县衙门所有人全部来送行，就连县尉刘雄也送出去十里路才返回，全体差役里面，唯独吴高明没有来送他。
吴高明虽然没有来，但是他也没有闲着，此人在户县沿街找了一座酒肆，一个人坐在酒肆里面独自喝闷酒。
从酒肆三楼的窗口里面，他可以遥望去长安城的大道。
吴高明一边喝闷酒，一边看着街边围满了送行的人，他心里很是不高兴。
他一边喝酒，一边骂骂咧咧的咒骂李正为人卑鄙可耻，喝了几杯酒之后，吴高明就想起身告辞，忽然酒肆三楼上来两个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送别李正的县尉刘雄，还有县衙快班捕头王强
县尉刘雄直接来到吴高明喝酒的酒桌旁边坐下，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喝酒，可是喝酒有啥用？喝酒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李正这个小子在户县衙门越来越强势，接下来被罢免的就是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县尉刘雄说完之后猛的喝下一杯酒。
吴高明对刘雄这次没有挽留他继续当法曹很有意见，所以他没有搭理县尉刘雄，而是继续自己喝闷酒。
捕快王强一屁股坐在吴高明身旁，用手拦住吴高明喝酒，说道：
“吴大人，您能不能先不要喝酒，听一听我们县尉怎么说，好不好？”
吴高明心里不高兴，于是瞪眼说道：
“我现在已经被你们罢免了，还有啥好说的？！我只想喝酒，其他事情和我无关！”
县尉刘雄放下酒杯，黑着脸说道：
“吴老弟，你先不要生气行不行？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吵架的，我们是来和你商量，看看有没有机会搞定李正这个小子，以后你还是有机会发达起来。”
吴高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我发达起来？刘雄，你真的会开玩笑，这次我被罢免，你连屁大的一句话都不敢说，还说我以后会发达，怎么可能？我现在已经别罢免，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发达？”
县尉刘雄凑近吴高明，低声说道：
“吴高明，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受到了李正的威胁，实话告诉你，受到李正威胁最大的人是我，明白吗？李正这个小子善于走上级路线，他和姜明哲联手，目的明显针对的是我，我是县尉，他们总想把我搞下去。”
吴高明嘿嘿冷笑几声，说道：
“刘县尉，不是我说你，我们这些人确实不如李正厉害，他断案是有一套，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户县县令一职，迟早是人家李正的，你我都斗不过他。”
刘雄狠命点点头，然后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说道：
“吴老弟，你我共事多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你说的确实对啊，李正绝非池中之物，此人不简单，他竟然和杨国忠有关系，所以我迟早要给他顶替，我现在心里也很难受，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
吴高明其实心里也替县尉刘雄担心。
刘雄和他治理户县十三年，搞的户县鸡飞狗上强，户县治安越来越差，这和他们两个吃拿卡要不无关系。
这次吴高明被罢免官职，已经很万幸，京兆府没有计较他的过错，没有把他投入监狱就不错了。
吴高明惨然一笑，说道：
“刘大哥，我吴高明全身而退已经难能可贵，你现在和李正合作，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出卖，那时候你再想和我吴高明一样全身而退，恐怕不可能！”
县尉刘雄发愁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今天他才来找吴高明，想要和他好好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啥可行的办法，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县尉刘雄长叹一声，凄惨说道：
“吴老弟，你现在全身而退，比我强多了，等到那一天我被李正和姜明哲逼的干不成，那时候我再想全身而退，恐怕不行，吴老弟点子多，希望给我一个建议。”
吴高明点点头，说道：
“我们技不如人，活该被他宰割，不过，让我仔细想想，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坚决不能让李正把我们搞坏。”
“是是是，”
县尉刘雄脸上露出一丝奸笑，说道：
“嘿嘿嘿，我就知道吴老弟必定有好主意，所以看来我没有来错，还麻烦吴老弟赶紧想个好办法，尽早除去李正这个心头大患。”
一旁的捕快王强喝了几杯酒，忽然起身自作聪明说道：
“按照我的意思，不如干掉李正！何必和他讲啥道理？索性杀了这个小白脸，不是就可以除掉刘县尉您的心头大患了嘛？”
王强说话声音很大，把县尉刘雄吓了一跳。
刘雄非常恼火，抬脚踢了捕快王强一脚，说道：
“你这厮能不能小声点！？这里有这样多的客人，你可不敢胡说八道，李正朝廷有人，我们岂敢害他？”
王强被骂，心里有些委屈，说道：
“对付李正这样的小白脸，除了干掉他，难道咱们还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他？我说的也不无道理，县尉大人为何踢我？”
县尉刘雄气的抡起巴掌，要打王强，吴高明急忙伸手拦住，恶眼露凶光说道：
“王捕头说的也有道理，李正本事很大，尤其是断案确实有一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正道上我们斗不过此人，但是旁门左道他斗不过我们！”
吴高明如此一说，刘雄当即冒出一身冷汗，说道：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吴高明点点头，同时又摇摇头。
吴高明动作让刘雄和王强搞不清楚，他到底想怎么样？
吴高明一看面前这二位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就凑近二人，低声说道：
“我说的不是立刻搞掉他！现在此人正大红大紫，搞掉他对我们没有啥好处，弄不好还会暴露，然后连自己牵连进去，因此，”
这位前法曹的话说了半截，刘雄急忙问道：
“吴老弟，你倒是把还说明白些行不行？我们不能立即搞死他，那该如何对付他？你比我聪明些，替老哥赶紧想个办法。”
吴高明不耐烦的说道：
“因此我们要用缓兵之计，悄悄地搞掉他，这样人不知鬼不觉，这样才算高明，否则是自取其辱！”
王强是个急性子，吴高明弯弯绕，让王强很着急。
王强喝了一口酒，急切的说道：
“吴大哥，你说话急死人了，你要是有更好的办法可以除掉姓李的，那你就赶紧说啥，不要吞吞吐吐的，让人听着着急死了。”
刘雄不明白吴高明葫芦里面买的啥药，只是感觉此人吞吞吐吐不明说，是不是有啥要求要说，于是说道：
“吴老弟你要是有啥要求，尽管说来，我刘雄能帮到的，必须要帮你。”
刘雄这样一说，吴高明这才支支吾吾说道：
“这个嘛，这个，哼哼哼，刘大哥，你知道我现在很难，被朝廷罢免了官职，以白身在你手下混饭吃，日子过的很难，所以嘛，我想如果我替你们摆平了李正，我希望刘县尉可以帮我官复原职！”
刘雄闻听吴高明提出的要求，心里感到有些棘手。
被朝廷罢免官职，再想官复原职，除非立下大功才行。
如果无有立功表现，想要官复原职难啊。
刘雄半天没有说话。
吴高明冷笑数声，说道：
“我就知道刘县尉不办事，果不其然，我只是开出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刘县尉就哑巴了，呵呵呵，我看搞定李正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吴高明说完斜眼看着刘雄。
刘雄心里在琢磨此事，因为他和吴高明搭档十三年，两个人搞的不错，现在罢免吴高明法曹职务，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遇事也没有人和他商议，如果他真的当上户县县令，身边没有吴高明这样的人，全县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县尉刘雄想了半天，忽然说道：
“可以，我可以替你想办法，然后搞个戴罪立功，然后我再托付京兆府尹安志忠，此人可帮忙，带你向荣王哪里认个错，上缴些银两，肯定可以官复原职！”
吴高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说道：
“刘县尉此话当真？”
刘雄点点头，说道：
“只有这个办法可行，除此别无他法。”
吴高明高兴的鼓掌说道：
“我就知道大哥不会抛弃我的，太好了，既然大哥这样说，我就替你们分析分析，直接搞死李正不合时宜，不如用毒药治他！”
刘雄和王强瞪大眼睛，同声说道：
“用毒药制他！？”
法曹吴高明恶狠狠点点头，说道：
“对！李正不是善于研究盅毒盅虫嘛？我们就用盅虫来对付他！”
县尉刘雄和王强差点昏倒。
他们两个以为吴高明疯了，这种恶毒的办法他也敢想出来？
第0059章 觐见杨国忠
且不说县尉刘雄和吴高明等人商议如何搞定李正，单说李正他们几个骑马赶路，走了一日，就来到长安城城外。
几个人一路上欣赏长安美景，把要拜访朝廷大员的事情暂时忘掉。
一路轻轻松松来到长安城边。
杨国忠派来的人早早就在城外等候多时，他们安排李正和姬明月，还有师爷三人找个公家的馆驿住下，嘱咐他们明天一大早就进城，最大的议程是觐见皇上！
竟然要觐见皇上？！
这让师爷很姬明月二人大吃一惊。
李正却不以为然。
觐见皇上的日程可是预先没有安排，预先安排的是觐见杨国忠，还有可能受到大唐第一宰辅李林甫的接见。
从户县出发的那一刻，没有人向李正他们提及觐见皇上的日程。
这可是额外的安排。
因为李正从杨国忠发来的书信里面知晓，他们第一站是去大明宫觐见杨国忠，然后去拜访李林甫，之后安排参观京城各处繁华胜景，然后返回户县。
之前的安排是这样的，为何忽然之间改变了行程？
而且是要觐见皇上！
这样的安排让李正内心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是他很快恢复平静，反正来到了繁花似锦的长安城，觐见皇上就觐见皇上吧，玄宗皇上也是人，怕他作甚？
见了皇上老儿，刚好可以讲一讲大唐腐败的朝政和吏治。
可是师爷马晗就不敢这样想。
师爷想法多，他担心李正不懂朝廷和宫中的规矩，一旦见了赫赫有名的玄宗，举止无措，应对不合适，有可能影响户县的声誉。
三个人在杨国忠安排好的馆驿住下之后，草草吃了一顿晚饭，是胡饼加饺子，然后师爷就直接冲到李正房间，说道：
“李正，这次皇上要接见你，你觉得他会问那方面的问题？”
李正一边剔牙，一边冷冰冰的回答师爷：
“不管皇上问啥话，只能说实话，我不会违心的回答，是不是师爷？”
师爷马晗严肃的点点头，说道：
“这不对吧？现在大唐内部势力众多，朝廷里面有两派最大的势力，一派是杨国忠杨大人，一派是李林甫李宰辅，他们相互斗法，你要是对答不合适，得罪了杨国忠你不好过，得罪李林甫你更加不好过，得罪皇上你就彻底不好过。”
一旁替李正整理面见皇上衣服的姬明月有些不满的说道：
“师爷，我觉得你想的太多了，何必要这样煞费苦心？皇上问啥就据实回答，不要遮遮掩掩，反而不好。”
姬明月是个女子，但是说话也很明事理。
李正哈哈大笑，冲师爷说道：
“师爷，你饱学诗书，到头来还不如姬明月懂事，姬明月说的很有道理，不就是觐见皇上嘛，何必要搞的如此紧张？据实回答不是就好嘛。”
师爷瞪眼说道：
“据实回答？李正你说的轻巧，如果皇上问当下社会上治安如何？你总不能说大唐衰微，即将瓦解，你总不能这样据实回答吧？”
李正起身绕地几圈，然后慷慨陈词说道：
“如果皇上这样问我，对朝廷大事，我不敢胡说，但是对于大唐社会治安，我当然要实话实说，不敢有丝毫隐瞒。”
师爷斜眼看着李正，问道：
“李正，你这个小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来问你，你当着皇上的面，该如何描述大唐现在的治安？”
李正只用了八个字，就让师爷跳脚：
“我只说八个字，那就是冤案堆积，民怨鼎沸！”
师爷当即跳起，喊道：
“李正，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全丢差事？你如果对皇上露底，说我们如何如何黑暗无能，呵呵呵，你就等着杨国忠和李林甫收拾你。”
李正觉得这些唐人活的太累，他穿越的时代，治安好就是好，不管你怎么说，都是好，可是大唐却不一样，说话需要考虑再三，活着太累。
李正微微一笑，反问师爷说道：
“师爷，那按照您的意思，我该如何回答皇上的提问？”
师爷正襟危坐，发言说道：
“对于皇上的提问，你就应该说，我大唐皇上英明无比，实乃千年未遇之明主，宰相也是聪明绝顶，朝廷大臣兢兢业业，老百姓安享太平，”
姬明月听得肉皮发酸，连连摆手说道：
“师爷，够了，够了，你这话我听的实在难受，纯粹是胡说八道。”
李正看着师爷一脸严肃的样子，而且说这些违心的话语，丝毫没有内疚的样子，似乎大唐社会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好。
李正牙齿都要气歪，说道：
“师爷，你这样让我对皇上说些违心的话，你的良心到底疼不疼？而且我非常怀疑，你和县尉刘雄，还有法曹吴高明，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师爷马晗摇头说道：
“李正，我们大唐就是这样，没有啥良心可讲，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你见了皇上，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只按照我的话去应答，保你平安！”
李正和姬明月彻底无语。
李正现在才彻底明白，大唐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种危局，是因为大家都惧怕李林甫，没有人敢说实话，导致朝廷内外没有一个人敢说实话。
久而久之，大唐就病了。
不病才怪呢？
……
果然，皇上要觐见李正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上午时分，一大队大唐御林军立刻来到李正住所，封锁了馆驿，内外戒严，传言说皇上宣召接见李正李判佐。
李正没有想到，皇上真的要召见他。
师爷紧张的满头冒汗，但是李正一点都不紧张，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在馆驿的院子里面四处溜达，只等皇上接见。
等了快一个时辰，宫里面的太监来报，皇上正忙，有时间才接见李正，在接见李正之前，杨国忠杨大人要请李正去他府邸叙旧。
之后李林甫李大人也要接见李正。
皇上接见他们，是在这俩人接见他们之后才进行。
杨国忠要请李正去他府邸叙叙旧，这让李正有些担心。
李正清楚，杨国忠请他去府邸谈话，一个事情是亲王谋反的事情，另外一个事情应该是教会自己如何在皇上面前说话。
李正知道杨国忠和师爷一样，肯定要警告他，不许在皇上面前提及户县和京兆府治安胡乱的事情。
因为皇上要是知道户县和京兆府治理如此混乱，必然会斥责李林甫和杨国忠，那样一来必然激怒李林甫，对李正不好。
考虑好怎么和杨国忠说话，李正就和师爷起身，在太监的带领下，坐着轿子赶往杨国忠府邸。
等到他们来到杨国忠的府邸一看，李正和师爷都感觉很诧异。
杨国忠仪仗妹妹，在大唐仅次于李林甫，声望很高，按照他的声望，此人的府邸应该很奢华无比。
可是李正和师爷来到杨国忠府邸，被杨国忠府邸寒酸的样子震惊，李正心里吃惊，自己在户县的小院，都比杨国忠的府邸要大。
杨国忠的府邸没有后花园这样的三品标配，前院也很狭小，只有正屋一间，厢房三间，还有几间下人住的偏房。
整个院子又小又脏，看起来连一个大户人家的模样都没有。
李正和师爷来到院子中央，杨国忠只是一个人在院中等候李正，他作风朴素，穿戴也很一般，要不是提前知道此人是杨国忠，还以为是那家的账房先生。
杨国忠大老远就抱拳说道：
“呵呵呵，哎呀，李判佐终于驾临寒舍，让我这小院子蓬荜生辉，哈哈哈，来来来，请到寒舍一叙。”
在李正心目中，杨国忠长得很凶悍无比，为人强势，可是等到见到杨国忠本人，李正有些大失所望。
杨国忠长得憨厚老实，见人一副笑脸，就像是因为和蔼可亲的长辈，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
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笑面虎是杨国忠，不是李林甫。
杨国忠一边憨笑，一边请李正和师爷来到正屋。
正屋里面的摆设十分陈旧，没有一样看上眼的家具，全是些老旧不堪的东西，点缀的屋子死气沉沉。
李正进到屋子中央，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甚至可以闻见一种腐烂的味道。
杨国忠请李正和师爷坐在，然后笑眯眯的问道：
“呵呵呵，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应该是大名鼎鼎的李正李判佐了？是不是啊？”
李正急忙起身抱拳说道：
“杨大人，在下正是李正！”
杨国忠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道：
“哎呀，果然名不虚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姜明哲经常写信向我举荐你，今天一睹李判佐，真的是风采过人啊，呵呵呵。”
李正坐下，冷静的说道：
“杨大人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断案的判佐，其实没有啥本事，真的。”
杨国忠岔开话题，问坐在一旁的师爷说道：
“这位是？”
师爷起身抱拳说道：
“在下户县主簿马晗。”
哦哦哦，
杨国忠点点头，说道：
“你就是户县主簿马晗，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师爷急忙说道：
“马晗有幸见到杨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寒暄完毕，杨国忠微微一笑，说道：
“我本来不想让你们车马劳顿来此，但是你们这次为朝廷立下功劳，破解了梅花杀手案，而且还接连搞定大案要案，实在是难能可贵，所以才请你们来长安，想和诸位面谈一番，然后把你们户县的做法发扬光大，向全大唐推广！”
李正急忙说道：
“杨大人过奖了，我们身为判佐，断案是分内之事，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正最害怕这种树立典型，然后推广的鬼话。
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情况千差万别，何谈推广？
杨国忠为人干练，说话直接干脆，说道：
“本来，本官这次的意思是要提拔你当京兆府判佐，京兆府这几年干的不好，冤案无数，皇上对此很是不满，所以皇上也想推荐你为京兆府判佐，可惜啊可惜，朝廷里面有人反对，因此，只能暂时让你继续在户县干，李正，你可不要有啥想法。”
李正心里佩服姜明哲的推断，果然朝廷是想要让他去京兆府干。
但是李正也清楚，自己不是李林甫的人，不宜升迁的太快。
李正于是赶紧说道：
“杨大人，李正一夜之间升任户县法曹，已经很知足，绝对不会有任何想法，户县法曹正好适合我干。”
杨国忠没有想到李正如此想的通，立刻高兴的说道：
“好好好，基层是最磨练人的地方，只要你想的通，可以好好再户县干，等到干出成绩来，老夫自然会提拔你的，呵呵呵。”
李正则冷冰冰的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我想在户县干上十年，也未必把哪里的冤案都洗白，我李正这辈子别无所求，只希断案即可，有案子断就是我的幸福。”
杨国忠对李正很是欣赏，说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们朝廷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朝廷觉得你是一个人才，所以想让你在基层磨练磨练，没有别的意思。”
李正呵呵一乐，说道：
“杨大人，我没有理解错啊，我也是这个意思，本来我对当大官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只要有案子让我去断，我就心满意足。”
李正说的是心里话。
他确实只有这一个理想，好好断案，他一天要是没有案子断，他一天就没有精神，所以他这是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杨国忠还以为李正误会了他的好意，他继续解释说道：
“李正，本来我想让你任职京兆府判佐，把京兆府那个肮脏的地方清理清理，可惜李林甫他不同意，说让你继续在户县干，我也不敢得罪此人，么有办法。”
李正知道这是杨国忠信任他的地方，不信任他，杨国忠也不会把这些幕后的故事告诉他，看来杨国忠此人还是城府不深，为人也不差。
李正赶紧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杨大人您不要内疚，其实我说的全是实话，户县现在还有好多冤案没有解决，我其实也不想离开哪里，等到案子全部破解，我再去京兆府破案，我就不相信大唐的案子我李正还解决不了！”
对于李正如此的雄心壮志，杨国忠感慨万千。
他看着李正，说道：
“李正，你这人给我印象深刻，确实不一般，大唐急需你这样的人才，以后有机会，我们两个要好好合作一把。”
第0060章 奢华的李府
李正对当户县法曹丝毫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这让本来担心李正有所不满的杨国忠大为放心，这样一来省得解释。
李正不想当京官，他只要有案子可以破，他就很开心。
杨国忠一看李正此人富有学识，而且为人很是干练，心胸宽广，杨国忠心里很是欣慰，觉得培养此人很有前途。
杨国忠本来准备好了一番说服李正当户县法曹的说辞，现在竟然没有一点用。
李正人家根本不在乎当官，当大官。
这样不是更好嘛？人家李正不嫌弃官职卑微，喜欢在基层磨练，我杨国忠应该大力支持才对。
杨国忠非常欣赏李正有这样几重考虑，一来是李正这样的断案人才，大唐朝廷和京兆府都很急缺，二来是李正不为官职所动，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人才。
所有的预想和眼前这个人非常切合，杨国忠心里非常非常满意。
杨国忠现在红的发紫，在玄宗面前说一不二，凡是他欣赏的人，只要向自己妹妹杨玉环举荐一下，第二天马上就可以升迁。
想当啥官就当啥官，三品以下随便挑选。
虽然李林甫一直和杨国忠不和，但是杨国忠也有妹妹扶持，李林甫拿他没有办法，让他的地方也要让他。
杨国忠就有这样的法子，靠着妹妹发迹，其他人不服不行。
但是，杨国忠想好好培养培养李正此人，遇见此人不简单，不宜拔苗助长。
一下子就把李正提拔成三品大员，纯粹是拔苗助长，对他将来的发展不利，也免不了要受到李林甫一派的打击。
所以此人还需要在基层历练历练，然后才可以重用。
杨国忠也是从基层上来的，他非常清楚，一个人要是不懂基层，直接提拔成三品，到时候也干不长。
同时，现在的杨国忠奋发图强，以大唐朝廷和将来的发展为己任，为大唐干事就像在为自己家里干事一样，认认真真，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所以他坚持的用人之道无非一点，想要干好大事，就必须先要干好小事情，否则大事干不好，小事也干不成。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官职上可以慢慢来，但是把李正培养为对自己忠心不二的死党，这可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杨国忠可不想培养一个白眼狼。
为了培养李正，杨国忠特意安排李正和师爷晚上在他的府邸吃饭，然后当面拉拢拉拢。
李正不敢过于造次，他知道大唐朝廷各派矛盾很大，自己一个小小的户县法曹，才和杨国忠见了一面，就被杨国忠杨大人留下吃晚饭，此事似乎非常不妥。
吃个饭是小事情，但是说不定朝廷有人又会说闲话，说李正是靠着杨国忠才被提拔起来，其实胸无点墨，是个吃软饭的东西。
为了避开这些闲话，李正就想返回户县。
李正觉得长安也一般，除了繁花似锦，至于人性方面，似乎更加凶残隐蔽，每个人都心怀叵测，难以看明白。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李正当官不舒服，不如去户县破案，至少心情尚可。
长安城这风气似乎是从李林甫当政以来就散播开来，迅速污染了整个长安城，到处巴结之风盛行，李正感觉呼吸都有些压抑。
李正不想在杨国忠家里吃饭，于是推辞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不敢再打扰杨大人，所以想告辞回馆驿，因为馆驿里面还有我们的同事，我们想一起去长安转转。”
李正说完就拉起师爷想告辞。
杨国忠一听有些愕然，起身拦住李正和师爷，说道：
“你们大老远从户县来看我，我岂能连一顿饭都不让你们吃，来来来，你们且坐下，我这就让后堂去做饭。”
和杨国忠坐着吃饭，李正和师爷两个人感觉很别扭，所以李正坚决不想在杨国忠府上吃饭，继续推辞。
杨国忠还想挽留，忽然外面跑进来两个请跟班，来到杨国忠跟前，压低声音对杨国忠耳语几声，然后离去。
杨国忠一听忽然态度一变，说道：
“呵呵呵，看来我想挽留你们吃饭也不成了，刚才李林甫李宰辅让人来传话，让李正兄弟和师爷马晗去他府邸吃晚饭，所以嘛，我这里就不敢留你们了，呵呵呵。”
李林甫请李正和马晗去他府邸吃饭！？
李正看来面子大啊，一边是杨国忠挽留李正吃饭，一边是李林甫李宰相请李正去他府邸吃饭，这让李正始料不及。
李正看着杨国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这个，既然李宰辅让我过去，我不得不过去，杨大人这顿饭暂且给我存着，日后一定到府邸拜访。”
李林甫计算的很好，他早就掌握了李正来长安城的一切行踪，他也知道杨国忠要安排正在他府邸吃饭，所以李林甫故意请李正去他府上吃饭，明打明是让杨国忠难堪。
李林甫和杨国忠这些年来一直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斗法，两个人拉帮结派，在朝廷里面闹腾的鸡飞狗跳。
而且每次斗法，李林甫很少输，一般都是杨国忠输。
因为玩心眼子，杨国忠永远玩不过李林甫。
除非李林甫死了，杨国忠才有出头之日。
杨国忠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李正，你现在时来运转啊，就连当朝宰辅李林甫李大人都请你去吃饭，呵呵呵，李正，你以后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李正心里暗自说道，啥前途无量，我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杵作而已，一天到晚活的还算潇洒，可是自从出名，夹在你们这些人中间，也算倒霉透顶。
但是李正嘴上却说道：
“既然李林甫李宰辅要见我，我也不能不去，只是我对此人印象不好，我不会在他哪里待上很长时间。”
李林甫对百官都有生杀大权，杨国忠可不想让李正得罪李林甫。
得罪了李林甫，不要说你官当不长，甚至你的小命都难以保全，死在李林甫手里的达官贵人还少嘛？
杨国忠急忙上前低声说道：
“嘘嘘嘘，李正，你还是太年轻，可不敢胡说，一旦被李林甫听到，你就有大麻烦了，不是当官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你明白吗？”
李正对李林甫的那一套早就听说过，现在亲身体验，才知道李林甫不但老奸巨猾，而且卑鄙无耻，朝廷上下被他的白色恐怖彻底吓破胆。
但是李正不惧怕此人。
他李林甫不也是人嘛？又没有长得三头六臂，怕他何用？
你们畏惧李林甫如同畏惧大老虎，但是在我李正眼里，他其实就是一只病猫而已，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有何可怕的地方？
李正坦然说道：
“请杨大人放心好了，李某绝对不会对李林甫卑躬屈膝。”
……
从杨府出来，师爷马晗在路上拦住李正，说道：
“李正，你真的要怒怼李林甫？你小子可不要犯浑，李林甫是当朝宰相，人家请你去他们家做客，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你竟然不在乎？”
李正正视师爷马晗，说道：
“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李林甫是老虎狮子，但是在我李正眼里，他就是一只病猫，无需害怕，只听我如何对答他即可。”
师爷马晗越听越不对劲，在大街上大声嚷嚷说道：
“李正，你可不敢胡来，我和你一起去见超级人物，你丫是胡说八道一番，到时候死的不是你，就是我，懂吗？”
李正一看师爷着急，他急忙安慰师爷说道：
“算了，算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我没有那样混，我当然不会顶撞李林甫李大人，你就放心吧。”
两个人正说着，街上来了两台轿子，几个太监直接朝李正和师爷走来，问清楚他们两个就是李正和马晗之后，太监让他们上轿，直奔李林甫府邸而去。
来到李林甫府邸，李正和师爷马晗才大开眼界。
啥叫金碧辉煌，李林甫这府邸才叫金碧辉煌，用这四个字都不恰当，李林甫府邸占地五百亩，内外有十几座宫殿，和当时的太极宫有的一拼。
李正和师爷马晗来到李林甫府邸的时候，正值华灯初上，李林甫府邸到处流光溢彩，热闹非凡，看起来不像是府邸，而是像过年的皇宫。
李正和马晗下了轿子，抬眼看了半天，两个人不由得连连摇头叹息，李正有些不可思议的朝师爷马晗说道：
“我说大唐老百姓穷的叮当响，现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师爷马晗疑惑的问道;
“李正，你又要胡说？人家是大唐宰辅，是国家的象征，世界各地的使者来我大唐，都要来拜访宰辅大人，他的府邸要是寒酸，那不是让人笑话嘛？”
李正看着师爷，有些生气的说道：
“师爷，也亏你饱读诗书，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所谓在德行，不在气势辉煌，宫殿高大辉煌，可是为人却是卑鄙小人，请问，这高大的宫殿又有何用？”
李正说的慷慨激昂，确实听起来有道理。
但是师爷不认同李正的说法，摆手说道：
“李正，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差役，至于人家宰辅宫殿盖的如何高大辉煌，和我们两个几乎没有干系，你现在唯一要想好的事情是，不要乱说话。”
李正还想和师爷辩论，忽然从李林甫府邸出来几个亲随跟班，直接来到李正和师爷面前，手里拿着大红的请柬，说道：
“你们二位可是从户县来的李正和马晗？”
李正和师爷急忙说道：
“是是是，鄙人李正，马晗是也。”
跟班一听，随手把大红请柬递给李正，说道：
“哦哦哦，时候不早了，我们李宰辅李大人正在府邸等候二位，请二位赶紧随我进去拜见李宰辅李大人！”
李正和师爷跟随跟班，很快进到李府，穿过厅堂，从古木奇石之中穿梭而过，走了好长时间，最后来到李府正堂。
李府正堂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端盘子上菜的仆从，里里外外的家奴到处张罗，此刻是李府吃晚饭的时候，看起来很是祥和忙碌。
李正和师爷被带到一间厢房等候，时候不长，已经有仆从端着各种点心和饭菜上来，很快就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摆满了一桌子。
等到菜品上齐，管家亲自来见李正和师爷马晗，说道：
“我们李宰辅还有客人要作陪，你们二位就随便吃些便饭，不成敬意，希望你们不要生气，那你们就先开吃吧，等到吃完之后，我会安排你们觐见李宰辅。”
管家特意用觐见二字，彰显李宰辅的地位和尊严。
一般朝廷大员，谁敢用觐见二字，觐见二字可是专门针对皇上的。
管家安排李正和师爷吃饭，然后起身离去。
李正看着这一桌子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他不由得感慨说道：
“今天晚上只我们两个吃饭，何必要这样多的肉菜，想想大唐之所以越来越不成，原因就在这里啊。”
师爷奔波了一天，肚子里面早就饥肠辘辘，他可不管啥奢侈不奢侈，拿起筷子，先来一口肘子肉，说道：
“李正，我可没有你那样清高，我现在只想填饱肚子，等到吃好之后去见李宰辅，看看有没有机会巴结巴结他。”
李正略微吃了几口饭菜，然后说道：
“师爷，你觉得李林甫见了我们，第一个问题应该问啥？”
师爷停下啃食肘子，说道：
“这个问题不好说，他第一个问题应该问梅花杀手案吧？这个案子当时轰动京城，我觉得他应该第一个问此案。”
李正点点头，说道：
“他如果问梅花杀手案，师爷，你说一说，我该如何应答？”
师爷皱眉说道：
“至少要明白一点，不能把梅花杀手案扯到谋反案子上去，这可是大忌。”
李正点点头，说道：
“是啊，谋反的事情不能提及，倒不是我担心啥，而是我替姜明哲担心，如果因为我说错话，害死姜明哲姜大哥，我可担待不起。”
师爷马晗瞪眼说道：
“所以说嘛，你需要好好的说话，千万不要胡说，明白吗？要是说错话，连累了姜明哲姜大人，你就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