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1章 发霉的案宗
户县衙门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好像有耳朵有眼睛，啥都好使的很。
姜明哲前脚宣布李正为冤案洗白专案组组长，衙门外面立刻就前呼后拥，那些有冤情没有冤情的，全来衙门大呼小叫，喊冤不停。
也不怪户县老百姓喊冤，只怪户县这多少年来，处理的几百起案子没有一件不冤枉的，几乎全是冤假错案。
这都是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干的好事。
刘雄和法曹吴高明心里很清楚自己干的好事，积攒下如此之多的冤案，他们脸上无光，就担心姜明哲说他们两个无能。
所以，他们两个派人在衙门口驱赶老百姓，不让这些人上访诉怨。
而且，这两个人对姜明哲成立户县专案组也很是抵触。
他们两个也不是好招惹的，两个人明面上不敢反抗姜明哲，但是暗地里面可以做手脚，总之一句话，就是不想让所谓的专案组开展工作。
他们两个暗中阻挠，更加激起李正破案的欲望。
成立了专案组，李正急于想入手破案，户县县衙可以商议大事的，唯独师爷马晗一人，此人精通大唐法律，可以一起共事。
成立专案组之后，李正赶紧请主簿马晗来到他的小院，想和他好好商议商议，看看想要查办梅花杀手案，要从哪里入手才对。
所有的专案组成员里面，唯独马晗知道李正要查办梅花杀手案，姜明哲把他们成立专案组的真正目的告诉了马晗。
李正请来师爷马晗，两个人正要商议如何入手破案，忽然听见衙门外面吵吵嚷嚷，而且声音非常激烈。
李正和马晗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忙来到衙门大门口查看。
原来，院子外面冲进来户县大大小小乡绅和官员数十人，口口声声要找专案组的人讨个说法。
这些人对李正不太熟悉，没有发现出来接待他们的人正是李正。
其实，今天这些人是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故意鼓动起来的，他们想要借助这些人的声望，阻挠李正的专案组开展工作。
这些人情绪激动，一来就上纲上线向户县衙门讨要说法，说出许多无知的鬼话：
“我们户县向来清明，县令姬知古办事谨慎小心，县尉刘雄和法曹断案如神，这几年户县治安越来越好，何谈冤案？”
“可不是嘛，我们户县根本没有冤案，为何要成立冤案专案组？这真的是咄咄怪事！我们这次来找姜大人，请他出面为我们这些乡绅们说清楚，户县为何要成立专案组？”
“哼！这都是那个杵作李正搞的，肯定是他在背后说我们户县如何如何黑暗，所以才鼓动姜大人成立了专案组，成立所谓的专案组，纯粹是想要搞坏我们户县的名声！”
“对啊，不如把李正抓起来，然后给他判刑才对！”
“对，把李正抓起来判刑！”
“最好判个长流。”
“索性满门抄斩才解气！”
这些所谓的户县乡绅富户，一个个群情激奋，吵吵嚷嚷要惩罚李正。
李正闻听不但不担心，反而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们说的对，李正该死！其实，我就是那个李正，我很理解你们的想法，众所周知，户县是一个非常清正廉明的地方，这里绝对没有任何冤案，诸位，我李正可以向你们保证，专案组绝对不是洗冤的，你们只管放心，我马上会撤销所谓的专案组！”
众乡绅和富户一听来人正是李正，而且扬言说要立刻撤销专案组，他们这才稍微平息了心头气愤，说道：
“你真的是李正？你真的要撤销姜明哲成立的专案组？你可不要欺骗我们！”
李正坦然说道：
“诸位，我可以给你们保证，所谓的专案组，不是我的主意，而且我也不赞成成立这个组织，我们户县清正廉明，哪里有啥冤案可言？所以你们就不要再担心，户县绝对不会进行大规模翻案，你们只管回家吃饭睡觉去吧！”
这些乡绅本来也是来应付差事的，撤销不撤掉专案组其实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既然李正亲自出来解释，他们听完全部喜滋滋的离开。
送走了这些难缠的乡绅，一直跟着李正的户县主播马晗有些担心，他凑近李正，低声问道：
“李正，你真的想撤销刚刚成立的专案组？不会吧？这可是姜大人亲自组织的。”
李正狡猾一笑，说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尽快打发走他们而已，我哪里会撤销专案组，这就叫缓兵之计，只要不让他们闹腾，我们才可以安安心心的搞自己的事情，所以我是骗他们的。”
主簿马晗这才明白了李正的意思，连连点头，说道：
“李正你还是聪明些，做事比较老成，只要打发走这些人，我们才可以安心破案，骗走他们，这是一个好主意。”
哄骗走了那些乡绅，李正和马晗两个人刚要去刑房档案室继续讨论案件，忽然衙门口又有一帮子农民呼天喊地的冲了进来，跪地高呼：
“李正李大人是我们户县自古以来没有的断案高手，这十几年来，我们户县冤案无数，民不聊生，所以李正来我们户县断案，那是老天爷照顾我们的，李正不能走，我们坚决支持成立冤案破解专案组，洗白我们户县冤狱！李大人不能走！坚决不能离开我们！”
李大人？
这可是李正第一次听这嘛多人齐喊他李大人！
李大人这个名号听着确实让人很舒坦。
李正急忙一一搀扶起这些户县农民，心情激动的说道：
“你们不要担心，我和姜大人已经成立了户县专案组，专门就是来平息你们冤案的，你们就放心吧，好吗？现在你等且回去，李正虽然愚钝，但是我敢跟你们保证，不出一个月，我会理清完户县所有大小冤案，你们就放心回家等好消息吧。”
这些户县老百姓一听激动万分，感激涕零之后，一个个高高兴兴离开了户县衙门。
轻轻松松打发走这两波子人，李正忽这才伸了懒腰一个，忽然冲主簿马晗说道：
“马晗，户县街头可有啥好吃的东西？不行我们出去解解馋。”
马晗听得莫名其妙，说道：
“我的老大，你这是怎么啦？你方才答应那些老农民说一个月要破解户县所有积案，你可知道我哪里羁押多少冤案嘛？”
李正斜眼看着主簿马晗，问道：
“你那里羁押了多少冤案？”
马晗竖起一个指头。
李正不以为然的一笑，说道：
“一百件，不多不多，一百件冤案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小菜一碟！师爷你就放心好了，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全部摆平。”
马晗瞪眼说道：
“我的老大，不是一百件，是一百件的十倍，一千件冤案，几乎把整个库房都占满了，可谓堆积如山！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就会清楚。”
“石马？！一千件案件？”
李正也有些吃惊，觉得这户县十几年来纯粹没有断案嘛。
主簿马晗点点头，说道：
“冤假错案我全放在我的档案室里面，我粗粗一算，估计有九百多件还有余，你刚才扬言说要一个月办完，你有这个能力和时间吗？你竟然还有心思去吃东西？到时候要是处理不完这些冤案，老百姓会把户县衙门拆掉的。”
李正笑嘻嘻打断主簿马晗的话，说道：
“师爷，亏你还是当了十几年户县主簿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会享受的人才是会工作的人，娱乐永远不阻碍工作。”
主簿马晗根本不相信李正这些谬论，啥娱乐和工作，一句话，你能不能在一个月之内，把户县堆积下来的案子全部破解？
要是能，你天天娱乐都行。
要是不能，主簿马晗一个劲摇头，说道：
“要是不能结清所有冤案，你最好解散专案组，否则朝廷怪罪起来，户县老百姓闹腾起来，两面夹击，呵呵呵，你我都难逃一死！”
李正持才狂妄，被马晗这样一说，他也觉得自己组织专案组确实是一大冒险，既要处理十年前梅花杀手案，又要处理户县无数积案，自己确实有些吃不消。
看来师爷还是说的对，先破案在娱乐才行。
李正只好打消吃喝游玩的念头，说道：
“好了，好了，天底下的师爷都很无趣，只知道工作工作再工作，好吧，为了我和你的前途，吃喝游玩暂且休矣，那我们现在就去你那库房，看看到底户县县衙到底弄了多少冤案？”
……
户县衙门不大，但是户县牢狱的库房很大。
等到李正跟随主簿马晗来到衙门库房，立刻被里面的那些档案材料震惊的要死要活。
库房设置在衙门的南面墙角，上下一共三层，一层在地面，其他的两层在地下，所有的三层里面的案宗几乎全部潮湿发霉，进去足以让人窒息而死。
在这三层潮湿发霉的库房里面，到处都是木头打制的高大柜子，大柜子里面一层层堆满各种案卷，几乎占据了整个户县库房。
马晗打着一盏灯笼，带着李正，从一层下到二三层，刑狱库房里面的布置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案宗，还是案宗。
李正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吃惊的问主簿马晗说道：
“主簿大人，这些难道全是户县的刑狱案宗？”
主簿马晗说道：
“这些全是户县刑狱案宗，你也看见了，案宗库房一共有上下三层，所有案宗加起来总计一千三百多宗，这是我们户县这十几年来所犯的案子，几乎全部在这里。”
李正被刑狱库房的潮湿环境很不满意，他直接问主簿马晗说道：
“你们户县这库房条件也太差了些吧？这样珍贵的刑狱案宗，竟然全放在这样潮湿的地下，难道不怕腐烂变质吗？”
“一旦腐烂变质，到时候再想借此查办那些冤案，不就彻底没戏了？”
主簿马晗嘿嘿冷笑几声，说道：
“就这条件，还是我让人搞出来的，要不是我，这些案宗早就入土了，我们这里的情况不是你李正可以想象的，明白吗？有的人巴不得案宗彻底消失。”
李正吃惊的说道：
“所以这潮湿的环境是有人故意整的？”
师爷马晗说道：
“对啊，案宗消失，这样一来，户县老爷们不是就省事多了嘛？”
李正现在是户县判佐，不是杵作，他当杵作的时候，也来过刑狱库房，但是那时候不大在意这里的条件。
但是他现在是主管户县刑狱的主管，此刻就不能不管这些案宗，如果他下一步想要平息冤假错案，首先需要从这些案宗里面着手查看。
如果案宗被损坏，谈何查案？
李正急忙对主簿马晗说道：
“这库房必须要整改，至少要加装通风口和干燥处理办法，那样案宗才不会受到破坏，还有，马晗，你这里也没有灭鼠的好办法？”
主簿马晗似乎从李正的话语之中听到了一丝改革的希望，他当即说道：
“我们灭鼠主要靠的是猫，之前我们库房养着十几只猫，后来被县尉刘雄全撵走，说是猫居住在县衙不大吉利，所以现在库房里面没有一只猫，因此老鼠猖獗，咬坏了许多案宗，实属不幸。”
李平凡闻听生气的说道：
“县尉刘雄真的是一个无脑七品！这些案宗，可全是代表了户县老百姓的民意啊，他怎么可以让老鼠把它们毁掉？马晗，我们两个明天就搞几只猫来，然后养在库房里面，让专人喂养，消除鼠患。”
是是是，
主簿马晗连连答应。
人家李正现在是户县判佐，马晗等于是判佐李正的跟班和师爷，李正吩咐的事情，师爷马晗只有执行的份。
李正一边走一边查看案宗，看完三层，忽然回头问马晗道：
“师爷，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户县县衙工作十几年了，那你看库房这些案宗，真正破解了的有多少，冤假错案有多少？”
主簿马晗看着库房天花板，鄙夷的说道：
“据我所知，这里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算是没有冤枉人犯，那还是当初姬县令能干的时候干出来的，自从，”
马晗叹息一声，说道：
“自从姬知古被梅花杀手案连累之后，他彻底心灰意冷，不再处理案件，户县所有案件，不管是死人的，还是经济纠纷，全部由法曹和县尉两个人处理，从此之后，户县就彻底完蛋，人为制造的冤情越来越多。”
李正看着面前这些案宗，上面缠满了蜘蛛丝，全部躺在那里布满灰尘，似乎无声的向他诉说背后的各种冤情。
第0032章 诡异的虫卵
看着堆积如山的案宗，李正紧皱眉头，忧心忡忡。
他背着手在案宗库房走了几圈，回头冲马晗说道：
“这些案子我日后一定要一一调查清楚，但是前提是需要整理这些东西，师爷，你今天就找几个仆人来库房，把这些案宗全部搬出去晒晒太阳，然后整理整理，等我一件件仔细查看。”
师爷马晗知道这些案件不好查办，有些案子都是七八年之前结案的，当事人有的已经死了，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师爷于是建议说道：
“案宗可以晒晒太阳，但是李正老弟，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李正背手看着师爷，笑着说道：
“你是户县师爷，只要有啥话，尽管说给我来听，以后我们洗白这些冤案，就看我们两个人了，你有啥建议赶紧提。”
师爷犹犹豫豫的说道：
“户县这十年堆积的案子不少，要是我们两个一件一件重新查办，需要至少一年半载才行，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只查看那些牵扯人命案的大案要案即可，其他那些经济纠纷和不关人命的案子，就不需要再查，你看如何？”
师爷这个提议不错。
李正一听连连点头，说道：
“师爷你说的太对，我们要洗冤，就要拿那些典型的大案子来洗冤，这样效率高，而且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死人的案子我们最好全部过一遍，尤其是那些死三四个人以上的大案要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重查一遍，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计。”
好好好，
师爷马晗一看李正此人从谏如流，只要是好的建议他全部接纳，师爷心里略微安慰些，觉得自己和此人合作，以后必定可以干出些事业。
师爷马晗急忙说道：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现在就去县衙，立刻让那几个跟班来这里，把那些涉及命案要案的案子全部从库房单独挑选出来，拿出去晒晒太阳，方便我们日后查看。”
案宗晒太阳，等于宣告李正要向户县冤案宣战！
李正急忙说道：
“好好好，此事就由师爷你来安排，一定要派几个得力人选，尽量把那些判错或者是有冤情的命案全部挑选出来，我抽空来专门处理这些，”
师爷马晗就想离开去找下人布置任务，李正忽然叫住他，问道：
“这里怎么没有梅花杀手案件的卷宗？”
梅花杀手的案宗？
师爷马晗立刻额头冒汗，连连说道：
“此案你也要查？姬大人不是说此案已经封存，不让任何人查办吗？但是姜明哲姜大人又安排要查此案。两位大人那个都不能得罪，马某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对于姜明哲急需查办梅花杀手案的情况，师爷马晗不大清楚。
但是李正和姜明哲早就商议好了，要借助查办其他案件的机会，其实主要来查办梅花杀手案，其他案子可以往后拖一拖，梅花杀手案必须要立即查明。
否则姜明哲有可能小命不保。
同时，此事还不能过于张扬，万一要是让姬知古和县尉刘雄等人知道，事情就不好办。
当然，对师爷马晗，李正没有必要提防。
和主簿马晗打过几次交道后，李正看此人还算有些正义感，做事也比较谨慎小心，比较踏实，是户县县衙唯一可以信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好人。
李正所以对马晗不需要提防，而是直接说道：
“户县大案要案里面，数梅花杀手案最难办，也最诡异，所以我这次决定先要查清楚此案，然后再查办其他案件，此事还需要师爷您的大力支持。”
师爷马晗面露难色，说道：
“这个案子确实很诡异，我看我们最好不要插手此案，万一得罪了权贵，我想那时候谁都不能救我们。”
李正从师爷马晗的话里面，也听出来此案很复杂，牵扯的人太多，非同一般。
可是越是难办的案子，李正越想试一试。
这可能就是他当法医生的性格和嗜好吧？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师爷，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是此案是户县有史以来最大的案子，而且至今没有破获，这让户县老百姓一直耿耿于怀，也让户县县衙蒙羞好长时间，所以，”
“所以，”
师爷马晗盯住李正看着，说道：
“所以，你就想把此案调查清楚，然后还户县衙门一个清白？”
李正补充说道：
“不但要还户县衙门一个清白，而且要还户县老百姓一个交代，最主要的是，这是为了京兆少尹姜大人的前途和命运着想，是我李正不得不接手的活。”
师爷马晗接下来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你说这案子和姜大人的前途和命运相关？这个我怎么听不懂？”
李正感觉自己说的有些多，赶紧说道：
“此案事关姜明哲的安危，我也不方便给你解释，反正一句话，不管怎么样，不管有多难，此案我一定要查清楚，而且要用最短的时间来查办。”
师爷马晗心里终于明白过来，看来李正和姜明哲成立所谓的专案组，其实目的不是搞清过往的案子，而是要查办梅花杀手案！
这个案子可不好查办。
但是人家李正要查，他师爷马晗不能阻挠，不但不能阻挠，而且师爷马晗也想参与进来，因为此案实在是太诡异太复杂，没有帮手一个人难以处理。
如果师爷马晗和李正真的可以破解十年前这桩奇案，呵呵呵，他师爷马晗说不定也可以高升几级。
师爷马晗越想越美，于是高兴的问李正说道：
“李正，你真的想查办此案？”
李正背着手，异常冷静的说道：
“师爷，不瞒你说，越是难缠的案子，我李正越想破案，我第一次听说户县还有如此诡异的案子梅花杀手案，那一刻我就想马上破案！”
师爷马晗看好李正，于是说道：
“那好，既然你有着如此雄心壮志来重新断案，那我就带你去看看这个案子的档案，这些档案已经被封存快十年，今天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
师爷马晗带着李正，从一层库房一直下到三层，在最底层的一处黑暗角落里面，赫然有一个超级大柜子矗立在哪里。
整个柜子被包铁包住，外面上着好几把大锁，把档案封锁的死死的。
师爷马晗站在大柜子前面，严肃的对李正说道：
“看看，这个大柜子，里面装的就是当年那桩梅花杀手案所有档案的，但是因为当年案子自始至终没有破，因此关于此案的档案，被大理寺和御史台彻底查封在此。”
李正凑到乌黑发亮的大柜子跟前一看，果然，柜子外面有大理寺封印和御史台的封条，还有户县衙门的封条。
李正非常好奇，急忙对师爷说道：
“师爷，你现在有没有钥匙，打开让我看看。”
师爷点点头，打起灯笼，从怀里拿出几把钥匙，逐一打开那些锁子，然后用劲推开柜门，里面立刻散发出来一股腐烂般的霉味。
李正别霉味冲的退后几步，捂住鼻子说道：
“师爷，这味道有些大啊，简直让人窒息。”
师爷好像已经习惯，他没有退后，而是把灯笼往柜子里面一伸，然后说道：
“当年破案的时候，我们户县衙门搜集了好多证据，当时死者的衣服和生活起居等等用具，都搜集来放在这里，现在有些物证已经腐烂，所以味道很重。”
李正适应了半天，才拿开鼻子上的手，闭住呼吸说道：
“看来这一大柜子东西确实是冤案死者遗留的东西，味道真大，充满了一股子死人怨气，呵呵呵，师爷，这些东西需要好好晒晒太阳才行。”
一听说要让晒晒这些物证等物，师爷马晗马上说道：
“不行，不行，其他的物证和案宗可以晒晒，可是唯独梅花杀手案的案宗不能动，这是朝廷和户县衙门的命令！只可以看，不能动它们。”
李正对师爷的说法嗤之以鼻，说道：
“朝廷的命令？这种案子没有破案，应该是朝廷的耻辱，不管那些，谁让我李正是个刨根问底的货呢？师爷，你听我的吩咐，把这些案宗和来往物证，也让下人全部搬出去，在太阳下面晒晒，然后我才可以研究其中的奥秘。”
师爷马晗不敢反对。
因为成了专案组是姜明哲的姜大人的主意，姜明哲特意授权李正来查办梅花杀手案，他县衙一个师爷，岂能不听李正的。
师爷点点头，然后说道：
“可以，可以，这些案宗确实需要见见阳光，十几年来无人能破解此案，现在就看李大人您能不能彻底破案。”
师爷这话，明显实在考验李正。
李正好像没有听师爷说的话，而是说道：
“不管怎样，先把这一柜子不可见人的东西拿出去晒晒，然后我要逐一清查，看看里面有没有重要的证据，这才是最主要的。”
师爷让李正看完大柜子里面的档案，然后合上柜门，说道：
“李大人您已经全看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外面还有一大摊子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好吗？”
李正急忙说话道：
“稍等片刻，容我看看这些当年的物证。”
李正说完，竟然又让师爷打开柜子，然后把脑袋伸进大柜子里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半天。
柜子里面全是当年破案时候搜集的所谓证据，各种物证袋子和各种案宗满满当当堆满一大柜子，看起来着实吓人。
李正看着这样多的东西感觉真的无从下手。
他忽然转身问师爷说道：
“师爷，那天我们审问王志的时候，你好像拿着两张刻画有梅花的人皮，那两样东西现在放在何处？”
师爷好像对大柜子里面的东西了如指掌，他伸手从一个角落里面拿出了一只小布袋，递给李正，说道：
“这就是那天我拿出来的两张人皮，这两张人皮是被凶手逼死的两位妇女脖子上割下来的，上面全有凶手刻画的梅花。”
李正手从布袋里面拿出那两小片人皮，凑到师爷灯笼跟前，又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好长时间，然后说道：
“这人皮虽然已经有十年了，但是我还是可以从上面发现刀刻的痕迹，而且里外全有刀刻，不知道这是为何？”
师爷马晗冷冷的说道：
“李大人真的是火眼金睛，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破绽来，确实厉害，那我就告诉你吧，这两片皮肤是死者脖子上割下来的，当年为了取证，户县衙门也是下大力气了，外面的刻花当然是罪犯留下的，但是皮肤下面的刻痕，是我留下来的！”
李正大吃一惊，问道：
“这皮肤下面的刻痕，是你留下来的，为啥啊？”
师爷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游离不定，说道：
“当时我们怀疑那个所谓的杀手彻底控住了这些妇女，然后从她们手里弄钱，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我们就怀疑那些受害的女人是不是被凶手下了毒？然后姬县令命令我割开死者皮肤下面，想要找到下毒证据？”
李正博览群书，对通过下毒控住受害者的案子研究过许多，他立刻说道：
“师爷，你们是不是怀疑死者被人下了盅毒？只有盅毒才可以深入骨髓，让受害者附耳听命。”
师爷点点头，算是答应，然后说道：
“当年我也参与了姬知古姬县令的破案团队，大家当时一致认为，凶手使用了某种盅毒控制了那些妇女，然后从她们哪里索取财物，最后那些妇女不堪忍受，才一一上吊自杀的。”
“控制受害者，然后索取财物？之后毒死她们？”
李正有些不大相信，继续问道：
“师爷，你们怀疑凶手当年逼死那些妇女是为了谋财？”
师爷慢悠悠的说道：
“这是当时确定的犯罪因素之一，因为那些被逼死的妇女，她们家全是我们户县的大富户，家家富有财产，而且据说凶手从十个死者手里一共弄走了将近一百万两银子，还有锦缎无数，因此我们县衙的结论和大理寺一样，凶手是谋财害命。”
李正叹息一声，说道：
“当年你们也是费尽周折，基本上查明了凶手的作案动机，可惜你们没有继续查下去，这样才造成今天的局面，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户县老百姓怨声载道。”
师爷苦笑了几声，说道：
“当年我和姬县令查案已经查的很深入了，我们两个发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细节，如果据此深入查办，几乎可以找到当年那个真凶，可惜后来我们被被大理寺叫停，我就不敢再查下去了。”
李正好奇的问道：
“你说的细节是那个细节？”
师爷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们在死者皮肤下面，发现了许多黑点，后来，根据姬县令的判断，这些死者皮肤下面的黑点，应该是某种虫卵！”
第0033章 终南山养盅人
“虫卵？！”
李正颇为吃惊。
根据他研判的古今中外按例来看，古代作案的高手善于下盅毒的，无非三种手段，一是点穴控制，一是下药控制，最后还有一种非常稀罕的做法，就是给人喂食盅虫下毒！
所以师爷提及死者皮肤下面的黑色虫卵，李正当即就明白过来，
但他还是略显吃惊的说道：
“你说当时你们已经查出来死者皮肤下面有黑色虫卵？所以你们才怀疑那是盅虫的虫卵？”
师爷颔首说道：
“是，我们当时也没有往盅虫这方面去想，只是不小心在割皮肤的时候，发现皮肤下面有黑色虫卵，如此才开始对死者验尸。”
李正着急的问道：
“你们验尸最后的结果是石马？是不是发现了更多的虫卵？”
师爷马晗似乎不敢回想当年的验尸，缓了半天才说道：
“我们只开膛剖腹了一具女尸，最后在她的内脏里面，发现无数黑色的的虫卵，我和姬县令开始怀疑这是盅虫的卵，觉得这是被人下了盅毒！”
“后来呢？”
李正急忙问道。
师爷摇头说道：
“后来，我们正要从盅虫入手调查凶手，却被荣王和大理寺叫停了案件，不许我们再查，我和姬县令只好放弃。”
李正从师爷嘴知晓，当年他们已经查出死者被人下了盅毒，可是就在他们准备继续深入调查下去的时候，却被京兆府荣王和大理寺叫停。
叫停的原因不可知。
但是后来还是从京兆府透出来消息说，鉴于此案过于诡异，荣王为了户县的名誉考虑，向宰相李林甫建议叫停此类案件查办，以消除民间各种猜疑。
这个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是经不住仔细考证。
李正拿着手里那包珍贵的黑色虫卵，问师爷说道：
“这包虫卵是你们从死者身上提取出来的吗？”
师爷马晗肯定的说道：
“这包虫卵是我们从一位年轻妇女体内和皮肤下面提取出来的，放在这里已经有大概十年，我想这些虫卵应该死掉了吧？”
李正摆手否定，说道：
“师爷，你说错了，据我看过的奇案录上面记载，这种盅虫的虫卵，不要说放上十几年，就是放上一百年，它们也不会死，只要把这些虫卵置于液体之中，它们有可能孵化成虫子，所以这些虫卵我要拿去有用一下。”
师爷也不是一般人。
李正稍微一提及，他立刻明白，赶紧问李正说道：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虫卵放在血液之中，然后让它们孵化出来，看看它们这些盅虫到底怎么样伤害人，是不是？”
李正淡然一笑，说道：
“师爷，看来你对这方面也素有研究，不错，你说的很对！这种虫卵，只要有适宜的温度和人血，然后进行培养，必然孵化。”
师爷点点头，很是佩服李正的点子，说道：
“你这个点子很好，只要我们在人血之中培养出盅虫，然后找些动物，把培养出来的盅虫置于它们的体内，就可以观察它们的反应，然后找出控制机理，是不是？”
李正吃惊不小，说道：
“哎呀，看不出来啊，我们两个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样想的，那样才可以查出来这些盅虫是怎么控制一个成年人的。”
师爷连连叫好，然后话锋一转说道：
“培养盅虫是一个方面，我这里还有一个线索，不知道你感兴趣不感兴趣？”
李正急忙说道：
“师爷是当年断案的参与者，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师爷你要是有啥线索，尽管给我说来，看能不能帮助咱们破案？”
师爷打着灯笼，来到李正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
“据我听来的消息，不知道是否真的是真的，据说在终南山里面，有专门养盅的人家，听说他们养的盅是用来治病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消息让李正马上灵光一现，开动脑筋推理起来。
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消息。
如果他们去终南山找到一家养盅的人家，就可以打听他们会不会搞盅虫下毒控制法术，然后顺藤摸瓜，或许可以找到当年的梅花杀手！
或者这些养盅的人家，梅花杀手就有可能躲藏在这些人的家族里面。
李正当机立断，说道：
“师爷，你这消息很好，我们需要找个时间，马上去终南山走一趟，看看哪里到底有没有养盅的人家。”
师爷有些担忧，他怕暗中调查盅毒的事情会让县尉刘雄恼火，然后找他麻烦，但是好奇心还是让师爷马晗顶住了压力，说道：
“我也有此意，不行我们明天就去终南山一探究竟。”
……
第二天一大早，师爷和李正去县衙吃了一顿大锅饭，然后找来姬明月，说明他们要去终南山走一趟，希望她可以一同前往。
姬明月现在是专案组的首席护卫，姜明哲早就安排让她一天到晚保护李正，争取早日破解梅花杀手案。
所以姬明月现在就是李正的跟班，随叫随到。
早晨，县衙里面的那些老爷还在睡觉，李正和师爷商议好，没有向县尉刘雄请半天假，而是带着姬明月，三个人骑直接骑快马赶往终南山。
师爷之前参与断案，他知道终南山养盅人多聚集在楼观台一带，只要快马加鞭，他们在中午时分就可以赶到哪里。
时间很紧张，三个人一路无话，快马加鞭，奔跑了足足三个时辰，雾气笼罩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了楼观台。
等到来到楼观台，李正从马背上下来，因为不善于骑马，两条腿子几乎麻木，走路一瘸一拐的，需要姬明月和师爷搀扶才能前行。
好不容易来到楼观台附近，李正歇息在路旁，让师爷和姬明月前去打听。
师爷当年参与断案的时候，曾经和县令姬知古来过楼观台，也查明楼观台附近有一些神秘的养盅人。
这些养盅人聚集在楼观台一带，早出晚归，举动安静，经常伪装成养蜂人，一般人不懂他们的行当，以为他们是靠养蜂为生的农民。
十多年过去了，师爷马晗担心他们这些养盅人还在不在这里。
师爷和姬明月沿路仔细打听，和早出的当地农民聊天打探消息，还算幸运，最终在一位路过的老农民的嘴里知晓，楼观台附近还真有一家养蜜蜂的外地人。
师爷马晗一听十分高兴，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所谓的养蜂人，必定是养盅人！
师爷好姬明月打听到这家养蜂人的位置，急忙返回楼观台向李正汇报。
此刻的李正已经恢复了走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赶紧带着师爷马晗，留下姬明月看护马匹，他们两个人直奔那家养蜂人而去。
那家养蜂人距离楼观台不远，只有三里路之遥，李正和师爷，走路不到十几分钟，就来到了哪里。
果不出所料，这家养蜂人待的地方十分隐秘，这家人把养蜂的地方安置在一处密林之中，到达他们养蜂之地，需要穿过一条小溪，然后越过一片杂草地，才能抵达。
养蜂人在密林里面搭建着帐篷，他们平常就住在帐篷里面。
外面不远处有几处养蜂的木箱，算是他们的日常工作。
李正和师爷两个人爬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养蜂人的帐篷跟前，却发现帐篷里面没有一个人。
他们急忙四处查看，绕着养蜂人的峰箱找了半天，没有发现一个人。
李正有些懊恼，说道：
“看来我们这次运气不好，大老远来拜访这些养盅人，却大失所望，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还是不想见我们的缘故？”
师爷也很失望，他四处又找了一番，依旧没有发现一个养蜂人。
师爷一看天色昏暗，似乎要下雨，他们再等在这里毫无意义，还有危险，于是说道：
“天气不好，这里又没有人，我们不如先下山，找个附近地方住下，明天再来查看，你们觉得如何？”
李正无计可施吗，只能说道：
“也只能这样办，这里没有一个人，我们等也是白等，不如回去再作打算。”
两个人商议好之后，就想从密林出去，然后返回楼观台，找个住宿先住下再说。
就在李正马晗刚要离开养蜂人驻地的时候，忽然从密林深处走出来几个人，径直上前拦住李正他们，质问道：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来此何干？！”
师爷马晗反应很快，看着眼前这两个人面带气愤，急忙上前解释说道：
“呵呵呵，这二位大哥，我们是来买蜂蜜的，刚刚路过这里，别无恶意。”
两个来人一听把脸一沉，立刻驱赶师爷他们说道：
“去去去，我们这里不出售蜂蜜，你们赶紧离开，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师爷故意说道：
“你们这里分明在养蜂，怎么说不出售蜂蜜？”
两个来人一看这人不想离开，非常不高兴的说道：
“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我们可要放狗咬你们！”
一听这两人要放狗咬人，李正立即上前，大声说道：
“你们这人也太不知礼数，我们只是买蜂蜜的客户，你们怎么如此待人，还要放狗咬我们？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说完，李正拔出腰里的横刀，装模作样吓唬他们起来。
那两个人被李正的气势所震撼，态度大变，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们这里不出售蜂蜜，你们如果想要买卖蜂蜜，我们可以给你们介绍几家，只是这位小兄弟不要拿刀威胁我们就行。”
李正不想和这些人耗费时间，他看着师爷，说道：
“师爷，不和他们废话，赶紧拿银子出来！”
师爷马晗明白李正的意思，立刻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李正。
李正接过银子，马上来到那两个人面前，说道：
“我知道你们是养盅虫人家，我们是来买盅虫的，你们如果想要这些银两，就马上带我们去看盅虫！”
那两个养蜂人一听有些吃惊，等到看到李正手里白花花的银两，两人态度大变，就想伸手去拿李正手里的银两。
李正退后两步，说道：
“我们知道你们养蜂只是一个幌子，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养盅毒，是不是？如果你们现在答应卖给我们盅虫，我就给你们银子。”
两个养蜂人嘿嘿一笑，问道：
“不知道这位客人需要几多盅虫？”
李正直接回答：
“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养蜂人闻听有些兴奋，继续问道：
“你们是只要盅虫，还是要连控制术都要？如果两者都要的话，价格上面或许要贵好多，如果只要盅虫，价格很便宜的。”
控制术？！
李正终于等来了关键问题。
他最需要了解的就是盅虫控制法术，这才是他们此次来终南山的主要目的。
李正二话没说，当场塞给那两个养蜂人五十两银子，说道：
“盅虫和控制术我们全要，只是我们要去看看，你们的盅虫是不是我们想要的那种，如果是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再给你们一百两银子，如何？”
这两个人果然不是养蜂人，他们两个拿上银子之后，态度变得十分温和，立刻起身带着李正和师爷，迅速离开养蜂的地方，很快来到楼观台后山。
李正紧随其后，生怕他们跑了一般。
没有半个时辰，一行人就越过一个山头，来到一处故谷底。
这个谷底流水潺潺，景色绝美，空气清醒无比。
来到谷底，有一座小院子掩映在小树林里面。
两个养蜂人带着李正来到那所院子，然后说道：
“到了，这就是我们养盅的地方，等到进到山洞里面，你们可不要大惊小怪，如果招惹盅虫上身，你们可不要怨我们，明白吗？”
李正和师爷心里紧张，没有听明白这两个人的话是啥意思。
到底还是师爷马晗到底见多识广，他急忙向解释说道：
“我听说他们养盅人在喂养盅虫的时候，一般都要小心翼翼，绝对不能惊动那些看似很小，但是毒性很大的盅虫，一旦惊动它们，有可能被盅毒侵袭上身，那样一辈子都治不好，最终只能让盅虫彻底吃掉为止！”
李正听得毛骨悚然，说道：
“盅虫有这样厉害？会爬上我们的胳膊和腿子嘛？”
两个养盅人点点头，说道：
“盅虫很聪明，它们善于嗅探到你们的气血，然后循着声音爬上人的四肢，等到你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完蛋了，它们已经咬破你的皮肤，进入了你的体内！”
李正吓得直往后躲。
养盅人从屋子里面拿出几件麻布衣服，然后在上面使劲抹上蜂蜜，之后递给师爷和李正每人一副，说道：
“盅虫最不喜欢的东西是蜂蜜，所以我们要住在这里养蜂，盅虫闻到蜂蜜甜腻味道，就会迅速离开，这就是我们既要养盅，又要养蜂的秘密。”
第0034章 盅虫控制术
看完马血池子里面不停蠕动的盅虫，李正真的大开眼界，心里感觉非常震撼。
他不相信古代人竟然有如此智慧，用动物血液培养出这种非常厉害的盅虫，确实很是诡异和恐怖。
虽然他在古书上面看见过养殖盅惑之毒的描述，但是如此面对盅虫，他确实是头一回，还是看得毛骨悚然。
那些盅虫有大有小，也有还没有孵化出来的小黑点，看起来和蚕卵一模一样，只是孵化出来之后，比蚕的幼虫还要小许多。
如果一个人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这些盅虫。
为了做一番比较，李正让师爷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这包东西就是刑堂库房里面放置了十年的那包盅虫虫卵。
李正打开那包虫卵，小心翼翼的交给那两个养盅人，说道：
“你们看看，这是我们买来的一包虫卵，这包虫卵和你们这里的虫卵是不是同源？它们之间有没有区别？”
两个养盅人拿着这包虫卵，来到灯笼下仔细研究半天，这才回头说道：
“你们这包虫卵，我们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肯定出自我们终南山一带，而且是低等级的那种盅虫，是不容易控制的那种，十年前我们这里还有人养，十年后的今天，大家已经不养这种低等级的盅虫。”
低等级的盅虫，而且是十年前，果然，信息似乎开始对称起来。
梅花杀手正好是十年前杀死那些妇女的。
李正急忙问道：
“你们确定这是出自你们这里的盅虫？”
两个养盅人点点头，说道：
“这种盅虫十年前在我们这里流行养殖，但是这种盅虫孵化出来，植入动物或者人体之后，控制起来很不容易，药物对它们作用不大，容易崩虫，搞不好还会死人，因此效果不佳，后来我们这里就不怎么养殖这种古老盅虫了。”
李正和师爷相视一笑，觉得有戏。
李正于是又让师爷拿出一百两银子，慎重其事的递给那两个养盅人，说道：
“看来你们二位确实是养盅专家，我们这趟也没有白来，这样吧，我们先给你们一百两银子，算是拜师学艺的学费，如何？”
想要拜师学艺？而且一给就是一百两银子。
两个养盅人觉得今天运气好，来了两位阔绰的大户，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宰一宰这二位有钱人的机会。
但是，李正的话还是让这二位终南山养盅人左右为难。
银子他们当然喜欢，不便推辞。
但是要给外人传授养盅和控制盅虫的技术，那可不能，因为这些诡异的技术不能传外人，只能在家族内部传授。
假如这两位客人想要买些药丸来控制盅虫，他们倒是很乐意卖给他们，毕竟他们是做这行生意的，卖给谁都是买嘛。
可是让他们传授技术给外人，那可万万不可能。
两个养盅人面露难色。
师爷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为难之处，急忙上前解释说道：
“我们的意思不是要学习你们的这种独门技术，我们只是用这些银两，买些你们控住盅虫的药丸，附带学学如何培养盅虫和控制它们的粗浅技术而已。”
养盅人一听师爷的话，心里略微放心些。
但是他们还是不大放心，继续盘问道：
“不知道二位客官学习这些养盅技术干嘛？我们遇到的客户，他们一般都是买些药丸和盅虫而已，没有想要学技术的。”
李正善意一乐，说道：
“而且误会我们两个了，我们只是想看看你们如何下盅毒和控制盅虫发做，没有想要学习你们的技术。”
师爷马晗笑着上前说道：
“对，我们确实想和你们做一大笔生意，买走你们大批盅虫，但是如何下盅和如何使用药丸，还有效果如何，我们总该看看你们表演吧？是不是？”
两个人阳盅人这才听明白，心里琢磨这是好事啊，一百两银子只看看我们的表演，这钱来的真容易。
养盅人明白过来之后，马上收下银两，然后带他们离开孵化盅卵的洞子，来到外面那个小院子。
来到院子，两个养盅人从他们家的狗窝里面抓来两只刚出月的小狗，然后把那两只小狗放在他们面前，说道：
“孵化和培养盅虫的技术你们刚才已经看见，重点是把黑色的虫卵放在马血之中，需要温度和湿度适合，然后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孵化，小盅虫就会喝马血长大，这些我们不想再对你们啰嗦，你们自己应该清楚吧？”
李正急忙点头示意，意思是他们对如何孵化盅虫已经掌握。
两个养盅人看着地上的小狗，接着说道：
“下面我们就给你示范示范如何下毒和控制盅虫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你们只要看一次，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师爷马晗心底善良，一看他们要拿两只小狗做试验，吃惊的说道：
“你们要拿这两只可怜的小狗做示范不成？”
养盅人呲牙一笑，说道：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养盅的人，一般都是养蜂人，这是为了不让盅虫上自己身体，然后我们又是养狗养马养牛等的人，这些牛马等等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验证盅虫效果的动物，明白吗？等到这些小动物被毒死，我们就把这些尸体深埋。”
李正和师爷方才来到这个小院子的时候，确实发现他们养了不少家畜，马狗猪羊几乎全有，让人感觉到很有烟火味道。
现在他们才明白，这些可怜的动物只是用来做实验的，他们心里那种烟火味道也荡然无存。
他们养这些动物，原来是做试验用的！这也太残忍了吧？
师爷和李正转念一想，动物确实可怜，但是相比较人被下盅毒，更加可怜。
李正现在也顾不上保护动物，他着急想要看看盅虫是如何伤害宿主的，于是赶紧对那两个养盅人说道：
“好了，废话少说，你们赶紧给我们演示一遍，让我们看看其中的奥妙。”
两个养盅人答应一声，离开片刻，迅速从后院的山洞里面带来一桶子东西。
李正和师爷凑上去仔细一看，木桶里面装的不是它物，而是半桶子马血，马血里面，蠕动着些许小小的蠕虫。
这些小小的蠕虫就是李正他们方才在山洞里面看到的那些盅虫！
盅虫似乎嗅到了人肉的味道，在桶子里面拼命挣扎蠕动。
养盅人抓来两只小狗，然后把那一桶子马血往两只小狗身上一倒。
李正和师爷看得心惊胆战，感觉这两个人手法娴熟，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表演一般下手狠毒。
师爷和李正急忙后退几步，生怕这些盅虫悄悄地爬上他们的身体。
马血被倒在小狗背身，那些蠕动的盅虫就像是长有眼睛一般，迅速钻进小狗的毛发里面，瞬间消失不见。
养盅人转身洗了洗手，然后看着那两只浑身沾满马血的小狗，冲李正他们说道：
“盅虫我们已经下好了，现在只需要一个时辰，盅毒就会发做，小狗会立即生不如死，你们可要小心为好，不要让狗咬到你们。”
养盅人说完，起身给李正他们抬来板凳和桌子，然后泡上茶水，说道：
“你们只需要在这里品茶，不多时分，盅虫就会在小狗体内发做，那时候你们就可以看到盅虫的厉害之处。”
李正看着地上那两只可怜的小狗，说道：
“盅虫发做之后，你们是不是可以用你们手里药丸制服它们？然后让小狗恢复健康？我想我猜的没错吧？”
二位养盅人微微一笑，说道：
“这位客官很是聪明，说的很对，我们会下盅，也会控制盅虫，我们之所以生意兴隆，不单单因为我们会养盅虫，而是我们会下毒且会解毒，这才是那些客户喜欢的地方，这个行当竞争激烈，没有几下子是生存不下去的。”
师爷马晗好奇的插话：
“你们这些药丸是不是自己制作的，还是根据祖传秘方制作的？”
两个养盅人立刻警惕起来，说道：
“如何制作控制盅虫的药丸，你们无需知道，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你们只要先看看我们如何控制盅虫发做，然后我们可以卖给你们好多药丸，足以使用好几年。”
李正点点头，说道：
“这也好，这也好，我们此次来你们这里，冲着的就是买些你们控制盅虫的药丸而来，但是在下想问一问，你们这药丸顶用嘛？”
养盅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保证药到病除！你们只要给中毒的人吃上一粒药丸，盅毒立马解除，中毒的人完好如初，这就是我们盅毒控制法术的厉害之处。”
几个人正在品茶说着，忽然师爷喊了一声：
“你们看哪两只小狗怎么啦？！”
李正急忙抬头一看，一副他此生没有见过的惊悚场面突然出现！
哪两只中了盅毒的小狗，好好的竟然相互疯狂撕咬起来。
两只中毒的小狗不但相互撕咬，而且还自己撕咬自己。
虽然是小狗，但是疯狂撕咬的程度不像是小狗所为。
两只小狗就像是发狂了一般，一会儿倒地，一会儿疯狂奔跑，一忽儿倒地不起，看起来异常痛苦不堪。
体内的盅虫显然发生了作用，小狗被盅虫啃咬的十分难受，所以才相互撕咬起来，那样好像好受些。
盅虫的发做似乎越来越厉害，最后那两只小狗就像是发狂一般，到处乱窜，用自己的脑袋碰撞树干，看起来异常痛苦。
李正头一次目睹盅虫发做的厉害，简直是像看恐怖片一般吓人。
片刻之后，两只小狗被体内的盅虫折磨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只有肚皮起伏不定，似乎已经被折磨死了。
李正和师爷马晗以为小狗被体内的盅虫折磨死了，两个人刚要上去查看，忽然那两只小狗又从地上翻身起来，又开始相互撕咬起来。
这次两只小狗撕咬的更加厉害，那种架势用疯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就这样，两只小狗疯狂撕咬对方，然后还自己撕咬自己，整整半个时辰，终于被折磨的浑身鲜血，奄奄一息。
两个养盅人冷冷的看着小狗中毒之后相互撕咬，痛苦不堪，他们无动于衷。
等到时候一到，他们两个对李正他们说道：
“看到了没有？人要是中盅毒之后，比小狗还要痛苦一万倍，因为人体更加敏感，所以这种下毒的手段很厉害，一般人不敢尝试。”
师爷捂住脸面不敢再看。
李正也觉得盅虫确实残忍，于是说道：
“好了，盅虫的厉害我们已经看到，你们还是用解药吧？别再让这两只小狗受罪了吗，我们看着难受不已。”
李正如此一说，两个养盅人立刻上去，掰开小狗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颗药丸，然后冲李正他们说道：
“我们这药丸很厉害，不出一分钟，立刻化解体内盅虫。”
果然，这两个养盅人没有骗人。
几秒钟之后，本来痛苦不堪的两只小狗，忽然变得若无其事一般，从地上翻身起来，蹦蹦跳跳和好如初！
这让李正和师爷非常佩服，终于现场领教了盅虫的厉害之处。
两个养盅人先后用两只小狗表演了三四次，下毒解毒，然后彻底控制盅毒，做的十分娴熟无比，然后说道：
“你们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一套完整的盅毒下毒解毒办法，你们要是想买这些解毒丸药，还需要多给我们一些钱！”
李正对这些人下毒解毒的手段很是佩服，但是李正想的是人体被如此下毒之后，是不是也和这些小狗一般痛苦不堪？
李正于是问道：
“这些盅虫确实厉害，但是如果它们进入人体，会有啥反应？”
养盅人面露恐惧，说道：
“这些盅虫如果进入人体，不是我们吓唬你，那些人会真的生不如死，一旦发毒，如同上酷刑一般，万蚁啃食，病人急于想死！”
李正故意问道：
“你们有没有在活人身上做过试验？”
两个养盅人急忙摇头，但是肯定的说道：
“我们不敢在活人身上试验，但是我们见过有人在盗墓贼身上试验过，那叫一个惨烈，看了让人毛骨悚然。”
李正有些不解，问道：
“为何有人在盗墓贼身上试验这种东西？”
两个养盅人说道：
“我们这里有很多盗墓贼，他们经常挖人家的坟墓，所以大家都非常痛恨他，只要抓住他们，一般会用盅虫来惩罚他们。”
第0035章 盗墓贼的秘密
两个养盅人证实，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被人下盅毒成功，将会彻底陷入痛苦，如果不及时给与药丸解毒，中毒的人都会被盅虫活活咬死！
下盅毒的人，就是通过解药来控制被下毒的人。
被下盅毒的人，只能等到药丸解救他们的痛苦，所以对下毒人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让他们干啥事情，他们绝对不敢反抗。
从某种意义上说，下毒人可以完完全全控制被下毒人。
这就是养盅人为啥可以挣到钱的秘密。
明白这些道理之后，两个养盅人嘿嘿一笑，说道：
“我们这样养出来的盅虫，足以控制任何人，是一种很厉害的控制法术，所以朝廷一直严查我们，不让我们养盅虫，因此我们只能伪装成养蜂人，才可以养盅。”
李正脑子里面紧张的转了几圈，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赶紧问道：
“你们养这样多的盅虫，上门来采购的客户多嘛？他们都是那些人呢？”
李正想从采购盅虫的客户里面找出些蛛丝马迹。
只要能够查明是谁买走了这些盅虫，那就可以顺藤摸瓜，最后找到那个梅花杀手！
这似乎是抓住凶手的一条捷径。
师爷也反应过来，插话说道：
“是啊，你们养这些东西，有没有上门买卖的客户？他们都是哪里人氏？他们的都是干啥的？”
李正和师爷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已经凭借感觉，觉得当年那个梅花杀手，是不是也用这种盅虫来控制那些良家妇女，然后为其所用。
这种可能是存在的，而且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李正还想不通，当年梅花杀手有可能使用这样的盅毒来控制那些受害的妇女，他的目的是啥？
难道只是想满足他的欲望不成？
这似乎也说不通，单单为了自己的欲望，值得这样大费周折吗？
或许那个梅花杀手还有其他的目的。
师爷也很聪明，他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他也问养盅人，买走这些盅虫的客户是那些人？师爷也想要从这里面查明凶手。
两个养盅人一听他们打听客户的问题，立刻摆手加摇头，说道：
“客人的信息我们绝对不会透露给你们，你们最好不要问，免得我们被因为泄露了客户信息，被人搞死。”
李正知道，想要让这些人开口说话，就需要拿银子来说事。
在大唐，银子可以摆平所有人。
尤其是这些为了银子养殖盅虫的人。
李正急忙从师爷马晗哪里又要来二十两银子，顺手塞给养盅人，然后说道：
“我们不需要你们说是哪位客户买走了你们的盅虫，我们只需要你们说说，买走盅虫的客户，他们一般是啥人就可以，这些银子是我们买你们的这些秘密报酬。”
果然不出所料，银子在大唐几乎是万能的。
两个养盅人一看银子，双目闪闪发光，急忙上前拿过银子，立刻变怂。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对李正和师爷说道：
“不瞒你们说，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些盅虫大多数被山贼和盗墓贼买走，这些人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但是我们只能告诉你们这些，你们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得罪了这些人，我们两个必死无疑。”
李正心里大惑不解。
养盅人养的盅虫，大多数被盗墓贼和山贼买走？这到底是何道理？
这些人买走盅虫干啥？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秘密不成？
盗墓贼和山贼，与盅虫似乎不挨边，他们为何要买走盅虫？
李正故意挠头说道：
“二位大哥说这话，在下就不懂了，盗墓贼和山贼买这些盅虫干啥？他们这些人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啊。”
两个养盅人摆手说道：
“一看二位就是外行，根本不懂盅虫行业的秘密，实话告诉你们吧，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和老实人，他们根本不懂盅虫这一行当，也没有人来买这些东西，只有那些盗墓贼需要这些玩意儿，因为他们需要控制下属，明白吗？”
盗墓贼需要控制手下？
李正和师爷听得一头雾水，问道：
“我们这就不明白了，盗墓贼和山贼买盅虫是用来控制下属？”
两个养盅人呵呵一乐，说道：
“你看，这个秘密你们这些外行根本不懂，盗墓贼和那些山贼最需要这些东西，我们这里养的盅虫，大多数都被他们买走了，他们非常需要这些，只有盅虫，才可以让盗墓贼的首领彻底控制下属。”
这里面的秘密李正和师爷还是不懂。
师爷马晗还是没有听明白，所以继续问道：
“这两位大哥，你们能不能讲一讲，盗墓贼为啥急需这些东西？我们两个只是好奇，想听一听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两位养盅人拿到了二十两银子，心里高兴，于是让李正和师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说道：
“买盅虫为盗墓贼所用，这本来是盗墓行业的一个大秘密，你们二位不懂盗墓行业秘密，所以根本不知道，但是我们很清楚，知道他们内部的秘密。”
师爷喝了一口茶，说道：
“愿闻其详！”
两个养盅人同声说道：
“你们可否知道，盗墓贼内部有很大的矛盾，他们这些人全是亡命之徒，往往为了多占宝贝相互残杀，有的人把挖出来的宝贝藏起来不上缴，为此死了不少人，盗墓统领损失很大，所以到了隋末，盗墓贼就想出来一个对付下属私藏宝贝的妙计。”
李正不解，问道：
“他们想出来啥妙计？”
两个养盅人幽幽说道：
“就是给那些新来的入伙盗墓贼下盅毒，然后彻底控制他们，以后要是有谁敢私藏宝贝，就用盅虫来对付他们。”
李正和师爷听的背后冒出一股凉气，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用盅毒来对付新入伙的盗墓贼，他们这也太狠了吧？简直是惨无人道，不过这也活该，谁让他们盗掘人家祖先的坟墓呢？”
养盅人说道：
“一听你们就是外行，你们根本不懂盗墓行业利润有多丰厚，如果幸运的话，一场盗墓，就可以让人发大财，就可以让人暴富，所以，那些盗墓头儿，他们非常看重内部信誉，对私藏宝贝的盗墓贼异常痛恨。”
李正这才明白，说道：
“哦哦哦，我终于明白，盗墓贼内部还有这样的秘密，那些头目为了不让成员私藏挖出来的宝贝，所以就给他们下盅毒，然后才可以控制他们，是不是？”
师爷也算听懂了，连连点头，说道：
“对付那些亡命徒，似乎只有这一招顶用。”
两个养盅人点点头，说道：
“现在你们应该懂了吧？盗墓贼头目买走这些盅虫，然后悄悄地把盅毒下给他们的下属，之后他们就可以彻底控制私藏宝物的这种行为了，而且可以彻底控制手下的行为，这就是他们盗墓行业的盅毒秘密。”
李正和师爷马晗现在终于听懂。
同样，他们两个对山贼买走盅虫的道理也明白些许。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二位大哥说的很明白，盗墓贼需要用盅虫来控制下属，那嘛山贼也是一样，他们也需要下属为他们卖命，所以他们也用下盅毒的办法来控制下属，是不是？”
养盅人呵呵一笑，说道：
“这位小兄弟很聪明，一下就猜出来了，你猜的很对，那些山贼也是用盅虫控制下属，然后让他们为自己卖命，这就是大部分盅虫被盗墓贼和山贼买走的原因。”
李正点点头，最后说道：
“我懂了，我懂了！这事情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为啥盗墓贼和山贼会为他们的首领卖命，原来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
从终南山下来，李正和师爷每人手里多了一包盅虫虫卵，还有几瓶子解盅毒的药丸，两个人准备带这些东西回去做一次试验。
他们两个急急忙忙下山，和看护马匹的姬明月汇合之后，骑马赶往户县县城。
三个人一边骑马走路，一边在马上商议：
“看来我们之前想的太简单，因为普通人也喜欢下盅毒，而且用盅虫来控制人这种法术，其实根本不是，这是那些普通人不敢干的事情，只有盗墓贼和山贼才会经常干这样的勾当，以便控制他们的下属。”
师爷首肯几下，在马背上说道：
“我们先不管那个行当的人喜欢下盅毒，我们现在最急需干的事情是，回去之后先把这些盅虫在马血里面培养出来，然后找些小猫小狗下毒，之后用药丸控制它们发病，看看效果如何。”
姬明月不想如此残忍，立刻说道：
“你们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做这样残忍的实验，要不然我和你们急！”
师爷尴尬一乐，说道：
“姬明月，我们背着你做实验总该可以吧？”
李正早想做这些实验，因此他非常赞成师爷马晗的建议，说道：
“师爷你这个建议很好，我们现在明白了下盅毒的道理，据我推断，当年梅花杀手有可能就是用盅毒控制那些妇女，然后向她们勒索金钱，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查案就有了基本的方向，不再迷茫。”
姬明月说道：
“当年十个妇女自杀死亡，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好端端活着的人，怎么会上吊，但是用盅虫控制法术来解释，事情就明朗很多。”
师爷是当年参与调查梅花杀手案的唯一见证人，他对梅花杀手用盅毒控制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的观点非常赞同。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何人可以把十个活生生的富户女儿控制的如此完美。
罪犯不但占有她们的躯干，而且让她们乖乖的向她们父母要钱。
最可怕的是，当梅花杀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那些姑娘无一例外，都自己上吊而死，连口供都没有留下。
这明显是受到了极端的逼迫。
只有盅毒才可以达到如此可怕的效果。
想到这里，师爷打个寒战，说道：
“李正，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说捕快马洪和马小高，他们两个人是不是也是死于盅毒？我怎么非常怀疑这一点。”
师爷一句话提醒了李正，李正急忙说道：
“对啊，捕快马洪和假秀才马小高的死，本身很让人质疑，当时在大堂上我亲自验尸，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是咬舌自尽，而且两个人也不是暴病而亡，我当初估计有可能是下毒，现在看来，是不是被人下了盅毒而死？”
捕快马洪和假秀才马小高，他们两个忽然暴亡，很有可能是盅毒造成的！
师爷连连点头，说道：
“捕快马洪此人我还是相当了解，我和他共事多年，本来以为他不是那种人，谁知道他却故意放走了罪犯马高，我想要是没有人在背后逼他，他肯定不会这样干的。”
李正非常认可师爷的推理，说道：
“对！师爷你分析的很对，我当初就觉得马洪和马小高似乎死于下毒，现在看来，他们两个肯定也是被人下了盅毒，然后才被人完完全全控制的，最后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死于非命。”
姬明月立刻有些担心，说道：
“按照你们如此推理，我只能这样认为，给捕快马洪下盅毒的人，和当年给那十名妇女下盅毒的人，应该绝对是一人！”
师爷听的差点从马背上掉落，吃惊的说道：
“如此说来，梅花杀手不但没有隐退，反而藏在我们身边，老天，我们原来一直在他的呵护之下啊，这还了得。”
李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会下盅毒的人，不只是梅花杀手一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给马洪和马小高下的毒，这都有可能。”
姬明月不相信李正的分析，她只相信感觉。
她的感觉告诉她，那个凶残狡猾的梅花杀手，他就住在户县衙门，一直窥探着户县衙门里面的所有人。
姬明月于是说道：
“李正，我怎么感觉当年那个梅花杀手一直藏在我们户县县衙，所以以后我可有事干了，我要来保护你和师爷马晗的性命，要不然你们两个也会被这个人下盅毒而死的，那样就太可怕了。”
李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师爷可把这回事当真。
师爷急忙催促李正说道：
“李正，事不迟疑，我们需要马上赶到县衙，把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再勘验一番，看看他们体内到底有没有盅虫。”
自从了解了盅虫下毒之说，李正觉得有必要再次勘验捕快马洪和假秀才马小高的尸体，然后来证明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被盅毒毒死的。
李正于是说道：
“好，师爷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回到县衙，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验尸，然后才可以确定马洪和马小高是怎么死的。”
第0036章 可疑的管家
三个人一路狂飙，午夜时分，终于赶回户县衙门。
等到李正他们来到户县衙门，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们三个很吃惊。
户县衙门并没有熄灯，衙门大堂上灯火通明，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正坐在堂上，只等李正和师爷他们到来。
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整整等了三个时辰。
李正刚刚下马，还没有来得及和师爷去验看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就有差役跑过来牵马，同时低声告诉李正：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让大人们都很生气！你们知道吗？户县县城今天凌晨又出了一起凶杀案，有个乡绅一家子被人活活灭门，刘县尉个吴大人现在正在大堂上发愁呢。”
李正急忙问那个差役说道：
“死了几个人？”
差役胆战心惊的说道：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就死了五个人，乡绅两口子，还有乡绅的一对儿女，还有掌管银库的一个亲随，一共五个人。”
这也太凑巧了吧？简直是奇诡至极，李正和师爷出去没有几个时辰，户县就又出了一宗大案，而且一下子死了五个人。
这在大唐属于重大案件，死三人以上，需要赶紧查办且要上报朝廷。
难怪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要着急上火，半夜不睡，只等李正回来，看来是有原因的。
李正是户县新任命的判佐，他当然要赶紧查案才对。
出了如此大的人命案，李正不敢休息，直接上到大堂来见刘雄和吴高明。
刘雄和吴高明已经在大堂上等了好几个时辰，忽然见李正大踏步走来，他们两个如获重释，既高兴又生气的起身迎接。
刘雄一边拱手，一边说道：
“哎呀，你们终于来了，李正，师爷，你们带着姬明月到底去哪里了？！刚才姬县令还在等你们，你们迟迟不来，气的姬县令姬大人直接骂娘，生气之后回去了。”
姬明月吃惊的说道：
“我爹他气的回去了？不可能吧？”
法曹吴高明瞪眼说道：
“怎么不可能，你们还不相信？方才姬县令还在骂人，而且很担心自己姑娘的安全，你们三个到底去了哪里？今天一天怎么不见你们值班？”
师爷马晗还是狡猾，急忙插话说道：
“刘县尉，吴大人，不好意思，因为破解了张小翠的案子，大家高兴，我们三个于是到长安附近游玩了一圈而已，毕竟人家李正当上户县判佐，是一件大好事，所以我们，”
县尉刘雄把脸一沉，说道：
“你们出去游玩可以，本县尉也没有说不让你们出去游玩，但是，有一个前提是，你们需要留个人值班，需要干事情，今天可不是休息日，懂不懂？”
师爷马晗连连点头，说道：
“是是是，以后我们一定谨记县尉刘大人教诲，绝不再出去游玩。”
师爷这样一认错，刘雄也不好再追究，毕竟破案的时候，他和法曹吴高明还需要依靠师爷和李正，尤其是判佐李正，所以马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算了，算了，你们已经出去游玩，再说也没有意义，方才你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发现，户县衙门又多了几具尸体？”
李正不着急问今天发生的案子，而是随口说道：
“刘县尉您说的对，我们上班期间出去游玩，是不对的，您想要处罚，尽管处罚，挑头的是我李正，和他们两个无关。”
法曹吴高明不高兴的说道：
“李正，你怎么没有听明白，刘县尉说此事早就不计较了，你却偏偏要求处罚，你这是啥意思嘛？我们现在着急的是如何破案，不是处罚你们，你赶紧去看看尸体再说。”
李正给户县衙门做了几次现场普法之后，衙门上上下下现在对保护现场和保护尸体略有长进。
尸体是韩猛和赵如许抬回来的。
韩猛和里正赵如许今天接到报警之后，立刻带人去了现场，不但保护好了现场，而且把死者的尸体全部抬回县衙，用冰块覆盖，保存了起来等候处理。
还好，他们这次再没有犯低级错误，把作案现场踩踏一空。
死者名叫王正义，他是户县有名的大乡绅，家里非常有钱，而且主管户县官方的盐铁买卖，肥的流油。
和王正义一起被杀的人还有他的妻子吴月华，还有他们五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一家四口全部被杀。
看护银库的一个亲随李三，也被人杀害。
五具尸体横成在李正和师爷马晗面前，就像是五具冷冰冰的石头一样，在午夜的县衙大大堂上，显得有些恐怖。
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跟随李正来到大堂之上，法曹吴高明指着这五具尸体说道：
“这个王正义还是我们户县有名的绅士，他受朝廷委托，主管我们户县的盐铁交易，威望和地位很高，他这次被人灭门，朝廷一定会询问我们的，所以，”
县尉刘雄接话说道：
“所以我们需要赶紧破案，李正，你现在把手头的所谓那些专案先放一放好吗？现在我命令你全力来处理此案，我想看到你三天之内把此案破解，如何？那样朝廷不再责骂我们，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法曹吴高明对查办案件一点没有信心，现在李正被破格提拔为户县判佐，吴高明心里高兴，心想终于来了一个接盘侠，他日后可以高枕无忧。
法曹吴高明态度严肃的对李正说道：
“刘县尉说的很对，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破案，如果三天还不能向朝廷交代，我们的麻烦又要来到，李正，你明白吗？”
李正也觉得自己成了户县这些老爷们的接盘侠，户县老爷们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驱使的奴仆，可以任意差遣李正去破案。
李正没有搭理法曹吴高明，而是踱步来到那五具尸体跟前，略微低头一看，然后就问跟在身后的韩猛和里正赵如许道：
“这五具尸体，你们发现的时候死于何处？”
韩猛和赵如许急忙上前答话说道：
“我们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人挪动到了大院当中，从大管家张翰的嘴里知道，乡绅王正义死于门口，乡绅老婆吴月华死在家里，儿女也是死在屋中，还有那个叫李三的亲随，他则死在地下室银库旁边。”
李正皱眉说道：
“他们确定乡绅王正义真的死于屋外？”
韩猛支支吾吾说不上，里正赵如许上前解释说道：
“我们去的时候，死者尸体已经全部被挪动到了当院，至于王正义被杀于何处，我们只是听王家那个大管家叫张翰的说，王正义是死于喝酒回家的门口，至于到底死在哪里，我们也无从知晓，不过我们觉得那个大管家最有嫌疑，所以我们已经把他带来关押起来，呵呵呵，就等您来审理。”
李正一听就说道：
“你们又怀疑那个大管家张翰？是不是对他已经动刑？”
里正赵如许看着法曹吴高明，不敢开口说话。
李正一看就明白，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只问是不是？那个大管家张翰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打的头破血流？是不是？我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你们肯定怀疑人是他杀的？然后对他动了刑罚。”
李正猜测的真的没错，户县衙门不但对大管家张翰动刑，而且吴高明和刘雄两个怀疑这次乡绅灭门案就是张翰所为。
法曹吴高明在一旁冷冷冲李正说道：
“本法曹做事也很公道，没有证据我绝对不会屈打成招，在你来之前，我们从王家一个丫鬟嘴里知晓，大管家张翰和乡绅王正义的老婆有私密关系，而且保持了好长时间，所以我们才对张翰用刑，希望他老老实实交代他到底有没有杀人。”
李正回头盯住法曹吴高明，问道：
“法曹大人，你们怀疑大管家张翰，那大管家张翰招供了没有？”
县尉刘雄插话说道：
“只是用了几件简单的刑具，他还未曾招供。”
“简直是胡闹！”
李正有些恼火的说道：
“你们这是哪门子办案的诀窍啊？动不动就给人上刑！这简直是胡扯蛋，”
法曹吴高明不大同意李正的说法，但是又不好驳斥李正的说法，只能说道：
“大家怀疑大管家因为情妇，杀死了乡绅王正义，这也合情合理嘛？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动刑，是人之常情。”
胡扯！
李正当即说道：
“法曹大人，您能不能吃一次亏然后长一次记性！？在张小翠案子之中，你对王志百般动刑，最会也获得了口供，可是这口供属实嘛？”
法曹吴高明嘴硬的不行不行的，反驳说道：
“王志案子是有人误导本官，才把好人冤枉，现在大管家和王正义王乡绅老婆有染，王乡绅素来无有仇人，所以他家里的大管家张翰嫌疑最大，对他用刑里应该当。”
李正有些鄙夷的看着法曹，问道：
“你怀疑是张翰为情为财杀了王乡绅，但是现场你去查看了没有？”
查看现场？
吴高明翻翻白眼，摇头说道：
“本曹只注重口供，没有时间去看啥现场，现场有啥可看的？难道现场有人会对你说是谁杀了王乡绅？”
李正被法曹吴高明气的无语直跳，说道：
“我不是已经给你们普法了嘛？你们怎么还是只知道动刑，动刑！我不是说过，现场加上口供，才是招找到凶手的唯一途径，你们就是不听。”
看着李正和法曹陷入僵局，县尉刘雄急忙上前解围说道：
“现场重要，口供也重要，你们二位没有必要为此争吵，现在我只想让你们两位大人合力破案，以解我燃眉之急。”
李正没有理会县尉刘雄，而是回头看着法曹吴高明，继续说道：
“你善于刑讯逼供，那我来问你，你给大管家张翰上刑，他招供了没有？”
法曹吴高明有些尴尬的说道：
“目前还没有招供，不过我相信他肯定撑不住，估计明天一大早他就会立刻招供，嘿嘿嘿，我对这些人的心里很掌握。”
李正早就知道法曹吴高明要连夜对管家用刑，所以他绝对不会容许吴高明胡来，要是把关键的证人打死，案子就不好破解。
李正忽然想出一个办法，转身来到县尉刘雄面前，说道：
“我要求县尉马上放了大管家张翰，这样才更适合破案。”
放了大管家张翰，这不是扯淡嘛？
法曹吴高明第一个跳起说道来反对：
“李正，你疯了嘛？张翰是第一嫌疑人，我们放走他，要是不能再归案，事情就麻烦大了，朝廷怪罪起来，谁来担责？”
刘雄和师爷马晗也听得心惊胆战，齐声说道：
“李正，放了张翰，这恐怕不好吧？”
李正冷冰冰的说道：
“我现在是户县判佐，我有权按照自己的想法破案，你们不放管家张翰，我就不再配合你们破案，破案的事情只能你们去干。”
李正想要撂挑子，刘雄心里慌张，急忙上前说道：
“李正，我们可以听你的，放走管家张翰，但是你也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吧？不然放走张翰，万一放走了凶手，我们该怎么办？”
李正淡然一笑，说道：
“刘县尉，你以为我李正疯了嘛？我李正不是真的想放走张翰，而是想让张翰当诱饵，查处他背后的真凶！”
“高，高，高！实在是高！”
师爷马晗当场拍马屁说道：
“李大人实在是高，我们对张翰用刑，他未必会招供，但是我们把他悄悄地放出去，然后派人跟梢，说不定真的会发现凶手。”
法曹吴高明不得不佩服李正的聪明，这个小子貌似忠厚老实，其实心里鬼点子确实多，只是一个鬼点子，就足以让他们彻底佩服。
刘雄也被李正的点子折服，说道：
“好好好，这个办法好，我们可以放走张翰，他如果是杀死王乡绅的凶手，必然想方设法要逃走，或者和他的那些同伙商议如何逃亡，那时候我们再抓他，他就没有话说了，呵呵呵，李正你这招真的厉害，下官佩服至极。”
就连一向看不起李正的法曹吴高明也鼓掌说道：
“此计甚妙，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之计，太棒了，这样很容易找到真凶！”
第0037章 放走嫌疑犯
李正的想法最后还是受到了县尉刘雄的支持，放走王家大管家张翰，然后派人悄悄地跟踪他，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这个办法也只有李正想的出来。
就连法曹吴高明也暗中佩服李正的想法，这个办法足以让大管家露出破绽，然后他们再把张翰抓来，那时候就不怕他不招供。
师爷马晗和姬明月也都很赞成李正这个想法。
就连无脑无心的韩猛，也连连竖起大拇指，称赞李正的这个办法很好。
这可能是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自从认识李正以来，和他配合的最好的一次，县尉刘雄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命令放了大管家张翰。
放走张翰的任务当然不能让法曹吴高明去，一定要换个人去，李正去办此事最合适。
一来是李正在户县声名鹊起，户县老百姓相信李正，比相信吴高明等要强很多。
二来是李正没有对张翰动刑罚，张翰应该不会抵触李正。
大家研究了一番，最后决定让师爷马晗和李正去刑房放走张翰。
法曹吴高明当然不大愿意让李正这样做，但是县尉刘雄都答应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李正不计后果的胡来。
李正和师爷马晗两个人领命，于是朝刑房而来。
半路上，师爷马晗还是不大放心，低声问李正说道：
“李正，我的李大人，你这样放走大管家张翰，会不会让他趁机逃逸，万一他趁机逃离，我们可怎么办？到时候京兆府查问起来，我们两个担待不起。”
看着师爷好紧张，李正急忙安慰他说道：
“根据我的初步断定，大管家张翰应该不是杀死乡绅一家四口的凶手，懂吗？他想害死乡绅一家，无需自己动手，那样很容易暴露，当大管家的人都很精明，他们不会连这样最起码的常识没有吧？”
师爷马晗很认同李正的分析，王乡绅一家被灭门，大管家应该是被人怀疑的最大的嫌疑人，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害死自己的主人，难道就不怕惩罚嘛？
如果张翰是一个明白人，他就不会自己动手去杀主子。
他至少雇凶杀人也不能亲自动手。
师爷点点头，说道：
“李正，你的意图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是张翰有可能雇凶杀人？”
李正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有这种可能，这就是我为啥要让衙门放了张翰，然后派人暗中盯梢，看看他到底和谁联系，然后顺藤摸瓜，看看管家到底是不是杀害王乡绅的凶手。”
师爷不由得佩服李正的脑瓜好使，放走凶手，然后跟梢，最终发现证据，然后把凶手绳之以法，这一招很灵。
师爷竖起大拇指，连连点赞说道：
“李正，你太聪明，不知道你这些点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办案不按照常规，出奇制胜，确实非同一般啊，师爷我佩服的不得了，我比你差的远。”
李正哈哈一笑，说道：
“师爷，你也不要佩服我，我这些都是从古代的书籍上学来的，也不是自己的发明，师爷如果想学，也可以拿去学习。”
师爷从七岁入私塾，博览群书，但是李正说的这种书，他似乎没有读过。
师爷急忙问道：
“李正，你这些书是从哪里借来的？能不能让我也读一读？”
李正指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全部装在这里，你想读的话，那天我们两个秉烛夜谈，如何？”
师爷觉得李正似乎在戏弄自己，书本装在他的脑子里面能读嘛？师爷只能憨憨一乐，说道：
“李正，你是不是欺负我文化低，才开这样的玩笑，秉烛夜谈，我们那里有时间秉烛夜谈？这案子堆积如山，断案都来不及哩，还秉烛夜谈？你有这种奇书就借给我看看，如果没有就算了。”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来到刑房。
李正和马晗来到牢房，一眼就瞥见，牢房里面不但关押着王正义王乡绅家里的管家张翰，而且马夫和车夫也被法曹吴高明抓来，全部关在一起。
隔壁还关押着举报大管家张翰的那个丫鬟小翠。
法曹吴高明对管家张翰已经拷打了几次，好在马夫和车夫只是问讯了一番，没有上刑，只是被关起来不让回家。
大管家张翰就不一样，他因为被丫鬟小翠指针杀害主人，逃不了一顿毒打，毒打之后，法曹吴高明和县尉刘雄还专门审理了一番。
一番上刑和审理下来，再厉害的人，也被整个半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到李正来到牢房，王家的马夫和车夫急忙起来喊冤不止，但是大管家张翰却一动不动，躺在草铺上只是喊疼。
李正看着躺在草铺上的张翰，摇头叹息一番，说道：
“师爷，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法曹吴高明干的好事，不问青红皂白，先是一顿毒打，难怪户县这些年来积重难返，我们眼前这就是活生生的教科书嘛。”
师爷不敢得罪吴高明，他知道就是在这牢房里面，那些狱卒有可能全是吴高明的亲信，说的不合适，有可能被吴高明知道。
师爷只是哼哼了几声，然后岔开话题说道：
“李正，你看张翰都被打成这样，我们怎么放他走啊？”
李正紧皱眉头，来到关押张翰的牢房门外，问守在哪里的狱卒说道：
“此人是不是张翰？”
狱卒认识李正，赶紧回复说道：
“李大人，此人正是王家的大总管张翰，现在被打的起不来。”
李正透过牢房的铁栅栏，故意大声问道：
“张翰，你可知罪？！”
张翰被捕头韩猛从王家抓来，关押在户县牢房里面已经有二十四个时辰，水米未进，还遭到三顿暴打，四次摄取口供，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此刻的他只想赶紧出去，然后处理王家的后事，一大堆事情放在哪里无人处理，他心急如焚，但是腿子差不多被打断，不能行动。
张翰躺在哪里正在睡觉，忽然听有人说你可知罪，当场吓得魂飞魂散，以为户县衙门又要给自己上刑，急忙从草铺里面爬起，声嘶力竭的喊道：
“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王乡绅，小人无罪。”
李正让狱卒打起气死风灯，仔细打量一番张翰，发现张翰此人年龄不大，只有四十岁上下，面色白净，脸上有不多的稀疏胡须，长得很是干练。
李正一看此人就是读书人，不是没有休养的那种下人。
李正盯住张翰，问道：
“张翰，本人是户县判佐李正，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据实回答，不要说谎，明白吗？说谎现在对你很不利。”
张翰是王家的大总管，消息很灵验，当然知道李正的厉害和来历。
李正是户县衙门新上任的判佐，名声已经传了出去。
李正发誓要清理户县十年来的所有人命案，这非常得民心，因此只要是户县的人，几乎全知道李正其人。
管家张翰一听户县判佐李正来亲自过问此案，心里立刻燃起希望。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抬头说道：
“李大人，我张翰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没有杀我的主人，我对王乡绅那是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鉴，我哪里舍得伤害自己的主人。”
从眼神里面，李正似乎读出张翰绝对不是杀人凶手。
李正点点头，说道：
“张翰，我一看你就是一个老实人，绝对不会干那种弑杀主人的事情，我今天来就是想放你走，我知道王乡绅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我们绝对不会羁押你太久，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张翰瞪大眼睛，不相信的说道：
“李大人真的要放我走？！”
隔壁牢房的马夫和车夫也大喊大叫起来：
“李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也没有杀人，是户县衙门抓错了人，李大人您清正廉明，一定会放我们走吧，是不是？”
李正回头说道：
“马夫和车夫也是无罪的，你们可以和张翰张管家一起离开。”
张翰一听李正要让自己马上离开，顿时感觉浑身来了精神，从地上一股脑爬起来，双手抓住牢房铁栏杆，激动的涕泗横流，说道：
“谢谢李大人，我张翰早就听说您是一个大清官，清正廉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谢李大人，张翰就是九死也难以报答李大人您的救命之恩。”
李正要放走张翰，师爷心里一直还在嘀咕，这个李正葫芦里面到底买的啥药？
放走张翰，还有马夫车夫，是不是担的风险太大？万一是他们合伙杀害了主人，事情不是就麻烦了嘛？
虽然李正有他的放人理由，但是师爷可不想因此受到牵连，师爷于是用肘通一通李正，把他喊到一边上说话：
“我的李正李大人，你可要考虑好，不能说放人就放人啦，此事事关人命大案，要是万一放错了人，谁来担待后果？”
李正看着师爷，说道：
“师爷，只要有常识的人都清楚，管家此人绝对不是杀害王乡绅的凶手，杀害王乡绅的凶手早就逃逸了，他不会待在这里等着我们抓他，然后审判他，懂吗？所以放走管家张翰，然后有可能引蛇出洞。”
师爷还是不同意李正的看法，据理力争道：
“张翰不是完全没有嫌疑，他要是没有嫌疑，那王家的丫鬟怎么会指证说是他杀了主人？所以他未必是清白的，必须缉拿在此，然后再做调查为好。”
李正不想和师爷废话，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师爷你不要法曹吴高明那样说话做事，我希望他们谨慎小心的时候，他们却胡来，我希望他们胡来的时候，你们却非常谨慎小心，此事我已经决定，你们就等着看结果吧，好吗？出了任何事情，你们都往我头上推，怎么样？”
“此话当真？”
李正冷冷的说道：
“绝无半句虚言！”
“好好好，太好了，只要你李正有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好吧，那你想要怎么干，我师爷绝不阻拦！”
两人在外面商议一番，然后又回到牢房，李正直接来到张翰面前，问道：
“张翰，我可以让你马上离开这里，但是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据实回答，如果有半点撒谎，你可知道本判佐的厉害。”
张翰现在急需出狱，不敢说半句谎话，赶紧跪地说道：
“李大人只管问话，我要是说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李正严肃的问道：
“你们家主人半夜被人杀害，你可听到响动？”
管家张翰老老实实回答：
“这个问题吴大人问过我不下百遍，我早就向他交代过，出事那天晚上，王家没有一点预兆，一切都好好的，我们王乡绅早早去外面喝酒，半夜才回来，我让丫鬟小翠伺候他老人家睡下，我们就都离开了。”
李正点点头，继续问道：
“你们离开之前，没有听到王乡绅嘴里说些啥抱怨的话，或者是骂人的话？”
“没有，绝对没有！”
张翰赌咒发誓的说道：
“我们老爷那天是去参加隔壁一家富户主人寿宴去的，酒席上喝的酩酊大醉，回来之后绝对没有任何异常，躺在哪里就开始呼呼大睡。”
李正问完这几句话，就示意狱卒放人。
狱卒心里也犯嘀咕，觉得好不容易抓到嫌疑犯，现在没有问出个眉目，忽然就要下令放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户县狱卒习惯了关押人犯，不习惯放走人犯，有些犹豫不决。
李正瞪了一眼狱卒，说道：
“我说让你放人，你耳朵聋了嘛？难道我户县判佐的话你也敢不听？”
狱卒吓得急忙说道：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李正义正言辞的说道：
“不敢就赶紧给我放人！”
狱卒吓的屁滚尿流，急忙打开牢房，直接把车夫和马夫先放出来，然后找了一块木板，让车夫马夫抬起管家张翰迅速离开。
李正就这样轻轻松松放走了嫌疑犯张翰，师爷马晗心里依旧担心。
等到张翰他们离开，师爷这才上去问李正说道：
“李正，你放走了管家张翰，准备让谁去盯梢他？”
李正冷冰冰的说道：
“不需要盯梢张翰。”
师爷瞪大眼睛，说道：
“不需要盯梢张翰？”
“对啊，他不是杀人凶手，我为啥要派人盯梢他？没有必要。”
第0038章 丫鬟小翠
师爷被李正的做法搞的瞠目结舌。
眼巴巴的看着张翰被车夫马夫抬走，师爷最终忍不住愤怒，上去一把捏住李正的胳膊，扯过来大声冲李正说道：
“李正，我的李大爷，你疯了嘛？你不是说放了张翰，还要派人盯梢，可是你出尔反尔，竟然不派人跟踪张翰，这是不是太疯狂了？！”
看着急红眼的师爷，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马晗，我不是已经给你说了嘛，张翰不是杀害王乡绅一家的凶手，我为啥要派人跟踪人家呢？没有道理啊。”
大管家不是杀人凶手？你李正怎么就这样肯定？
师爷鼻子里面喘息连连，说道：
“李正，你这样做会害死我们的，你明白吗？你为人太武断！放走张翰却不派人盯梢，这等于放走了嫌疑犯，你懂吗？”
李正凑到师爷面前，问道：
“我是户县判佐，还是你是户县判佐？”
师爷冷笑着说道：
“你是判佐也不能胡来！你是判佐就可以放走嫌疑犯吗？简直是胡闹！我提议你赶紧派韩猛和王强去盯梢张翰，那样我心里才会安定些。”
李正说服不了师爷，只好说道：
“师爷，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责任，和你们无关，好吗？好了，我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个丫鬟吧，她才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师爷有点捶胸顿足，说道：
“李正，好汉子做事一人担当，要是张翰是凶手，那你就死定了，你知道大唐法律规定嘛？故意放走凶犯，要仗一百，然后流千里！”
大唐法律还是相当严苛，不要说流千里，光就仗一百就可以死人。
但是李正不为所动，依旧乐呵呵的说道：
“师爷，仗一百就一百看，我不害怕，长流千里就长流千里，反正挨打的和长流的不是你就行，你何必要担惊受怕？”
师爷马晗阴险一乐，说道：
“好好好，李正，有你这句话就行，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一番斗嘴之后，李正和师爷又双双来到关押丫鬟小翠的牢房。
法曹吴高明有个习惯，不管是举报嫌疑人的，还是嫌疑人本身，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拿下，各人打三十大板再说。
丫鬟小翠举报王家大管家张翰杀了王乡绅一家，法曹吴高明也把她关押起来，但是因为小翠是女的，吴高明没有对她动刑。
虽然没有对丫鬟小翠用刑，但是已经关押在这里足足几十个时辰了。
李正决定放了丫鬟小翠。
放走丫鬟小翠，这点师爷倒是很赞同，因为丫鬟小翠敢于站出来举报管家张翰，已经属于难能可贵，放走丫鬟小翠才是最合适的。
不能把举报管家的丫鬟关押起来，那样的话以后谁再敢举报上级？
这点李正算是做对了。
李正和师爷径直来到关押小翠的牢房，然后直接命令狱卒打开牢门，把小翠从牢房里面放出来，之后带到牢房外面。
李正上上下下打了一番小翠，感觉小翠这个丫鬟长得很是灵秀，眼珠子在眼眶里面提溜乱转，非常机灵，绝非老实之辈。
李正看了半天，这才问小翠道：
“小翠，你说你们家老爷是管家张翰所杀，你有没有证据？本官再次告诉你，没有证据可是属于诬告，诬告是要判刑的，这点你明白吗？”
小翠伶牙俐齿，立刻说道：
“我们那个管家张翰不是一个好人，他和我们老爷的女人卿卿我我的，两个人鬼混了很长时间，整个王家那些下人，他们几乎全部知道，后来不小心被我们老爷发现他们的奸情，张翰这才恼羞成怒，于是找个机会把老爷一家全杀了！”
小翠添油加醋，说的就像是真的亲眼所见一般。
李正继续问道：
“你说张翰杀了你们家老爷，那杀害你们老爷那天晚上，你可曾听到啥动静没有？比如你们老爷呼救的声音之类的响动？”
丫鬟小翠好像背台词一般马上回答：
“老爷家养的那条大狗，晚上半夜叫的很厉害，但是我没有听出任何动静，等到第二天，更夫才发现大狗已经僵硬死了，这可能是张翰干的。”
李正觉得从小翠嘴里也不可能问出啥有意义的线索，于是对小翠说道：
“本官断案一向认的是证据，没有证据我绝对不会乱抓人，知道不知道？所以现在我要放你离开，你要是有啥新的发现，可以及时来县衙找我汇报。”
小翠一听要放走他，高兴的要哭，忽然说道：
“大人，我之所以怀疑张翰是杀人凶手，还有一个证据！”
师爷有些惊喜的插话说道：
“小翠，你要是有啥新的证据，完全可以说，你不要担心，有我们在，凶手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小翠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们现在要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张翰和王乡绅老婆私通，被王乡绅发现之后，张翰恼羞成怒，把王家的祖坟都连夜挖了，干出这种仇恨的事情，只有张翰才可以做的出来，绝无他人。”
李正有些吃惊的说道：
“你说张翰把王家的祖坟都挖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小翠狠命点点头，说道：
“是啊，张翰和王乡绅老婆幽会，被老爷当场发现，说要辞退张翰，不让他再干管家，那天夜晚，王乡绅家的祖坟就被人挖开，里面的宝贝被盗掘一空，尸骨全无，大家怀疑这事情只有管家张翰才干的出来，所以我们怀疑是他害死了老爷。”
李正现在才明白，王家上上下下齐心协力怀疑管家张翰，原来是有道理的。
王家的祖坟被盗挖，有可能是张翰指使人干的。
看来管家张翰和老爷王乡绅的关系已经白热化，就连这些下人全部知道此事。
李正于是说道：
“小翠，是不是王乡绅祖坟被挖的第二天，张乡绅一家人就全部被人连夜杀死，是不是？我估计应该是这样的。”
小翠对李正的分析很是佩服，她于是小心翼翼的回答：
“是是是，王乡绅祖坟被挖的第二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就全部遇难，大家认定这事情只有张翰干的出来，其他人谁敢干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正闻听点点头，然后对丫鬟小翠说道：
“好好好，小翠，你可以离开这里了，然后回到家里，好好处理你们老爷的后事，知道吗？其他事情一概不要向别人提及，听明白没有？”
丫鬟小翠连连点头，然后跪谢李正，之后急急忙忙离开县衙仓皇而去。
放走了证人小翠和嫌疑犯张翰，李正这才吩咐师爷喊来姬明月和韩猛，然后对他们两个吩咐说道：
“姬明月，王乡绅家里的这个丫鬟小翠是个绝佳突破口，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回去之后肯定会有所动作，所以我差你去牢牢盯住她，看看我放走她之后，她会和那些人接触，如果有异动，赶紧向我汇报。”
姬明月点点头，立刻离开县衙去跟踪丫鬟小翠。
师爷马晗自作聪明的说道：
“李正你这招很高明，确实不错，放走了小翠，又放走了管家张翰，而且让姬明月盯梢小翠，接下来应该让韩猛盯梢管家张翰吧？”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师爷您猜对了一半，盯梢小翠有我的道理，但是张翰没有必要盯梢，我让韩猛来，是准备今天晚上去探查探查王乡绅家祖坟。”
探一探王家祖坟！？
师爷和韩猛都大惑不解，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要去探查王家的祖坟？这里面又有何说辞？王家的祖坟不是让人挖了嘛？既然已经挖了，那我们还有必要去看一座空坟？”
“有，非常有必要，”
李正看着一头雾水的这二位同事，说道：
“不但有必要，而且非常有必要，等到我们查看完坟墓，我才会明白这坟墓到底是谁盗挖的，凶手是不是管家张翰。”
师爷马晗和韩猛根本不明白李正要干嘛。
李正一边说，一边换上自己当杵作时候穿的那件黑袍子，说道：
“我们今天也学学做坏事，然后练习练习如何挖坟掘墓，我听说户县这里埋着许多皇上，如果哪天失业了，我就去挖坟掘墓，混口饭吃。”
师爷以为李正开玩笑的，但是当他穿上黑袍子，师爷才知道李正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去探一探王家祖坟。
王家是大户，祖坟在户县东郊，整座祖坟占据三十亩地盘，规模很大，只要是户县老百姓，无不知晓此墓。
王家为了看护祖坟，担心有人盗挖，特意雇佣了一帮子打手，长年累月驻守在他们祖坟周围，守卫他们的先人。
所以王家祖坟被盗挖，王家人首先想的这是内部人干的，要不然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在十几个人的守护下，敢明目张胆的盗挖王家祖坟。
而且据说盗挖王家祖坟那一夜，守墓的有十几位壮汉，愣是没有听到一点响动，等到鸡叫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坟墓被盗了，但是没有找到是谁盗挖坟墓的。
这真的是咄咄怪事。
现在王家祖坟被盗挖一空，那些守墓的人也全部撤离，哪里只剩下了一座空墓。
乡下人都说王家把墓埋葬在龙脉上，所以才导致他们一家全部被杀。
李正想要去探一探王家大墓，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虽然是这样，但是师爷还是不解，现在去探查一座空墓，似乎没有多大实际意义，也不知道这个李正是怎么想的。
但是李正执意要去探查王家的大墓，韩猛和师爷执拗不过，只好找来两盏气死风灯，带上横刀等防身武器，趁着月光，一路朝着户县东郊而来。
他们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打起灯笼，从县衙出来出来的时候，满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师爷在县衙一直搞文书工作，从来没有半夜出来查过案，今夜出来要去探墓，吓得骑在马上颤颤巍巍的有些惊魂不定，哆哆嗦嗦嘴皮有些发麻。
走出去半里路，师爷忍不住驻马冲李正说道：
“我的判佐大人，我们能不能明天来探墓，我感觉夜晚有些瘆得慌。”
韩猛经常为办案夜晚出动，他早就习以为常，但是深夜探墓，也是头一遭。
韩猛非常迷信，对深夜造访坟墓也很敏感，他也劝李正说道：
“师爷说的对，我们能不能不要深夜去探墓，难道没有明天了？深夜探墓不吉祥。”
李正骑在马上，瞪眼说道：
“你们说的全是废话，我要是明天有时间，我还半夜去坟墓里面干嘛？赶紧走，废话少说，一座空空如也的大墓，里面的鬼魂早就消散殆尽，你们还怕个鸟！”
韩猛和师爷顶不过李正，只好继续上路，借着灯笼和月光朝王家大墓而去。
大唐时代，人们全休息的早，夜里十点之后，整个世界便陷入黑暗死寂。
李正催马在前，韩猛紧随其后，师爷马晗一个人落在后面。
师爷不善于骑马，一路走的十分费劲，再加上心里慌张，很快就拉在了后面。
师爷一边催马前行，一边左右看着，只见路两旁树木密布，树叶索索作响，好像是树背后全是鬼魂亡灵涌动一般吓人。
王乡绅的祖坟在户县东郊，东郊是埋死人的地方，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墓，一座连一座，几乎看不到头。
李正带着韩猛，还有师爷马晗，从满是杂草的坟堆上越过，跨过无数坟墓，最后终于来到王家台。
王乡绅的祖坟就在王家台上面。
上了王家台，李正让韩猛打起气死风灯，举目一看，果然，王家台上面有一座十分豪华的大墓，大墓占地足足三十亩左右，坟头墓碑很高很壮观。
在王乡绅一家四口和亲随被杀的前一天，这座豪华大墓被人盗挖一空，至今大墓还没有被填埋，墓顶正中央张开一个大口子。
抵达墓地，李正和韩猛率先从那个口子下到墓里面，然后让师爷马晗也下去查看。
师爷马晗从墓门口看着里面，黑洞洞的很是阴森恐怖，急忙朝李正和韩猛喊道：
“你们这纯粹是胡闹，我不知道李正你想要干嘛？三更半夜钻进人家坟墓里面，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想活了？”
第0039章 专业盗洞
师爷待在大墓门口不敢下去，李正和韩猛没有办法，两个人喊了半天让师爷下来，师爷就是不敢下来。
李正和韩猛没有办法，只好不管师爷马晗，搭着灯笼进到墓道里面，沿着墓道直接下到了坟墓里面。
四下里静悄悄的，师爷马晗一个人待在墓门口，看不到李正和韩猛之后，心里忽然感觉十分害怕。
这里毕竟是野外，是坟墓非常多的地方，而且是野外，师爷马晗一个人蹲在这里，不害怕才怪呢？
李正和韩猛在的时候，师爷心里还不怎么样害怕，等到韩猛和李正搭着灯笼消失在墓道深处，师爷立刻感觉浑身寒毛直竖。
王家祖坟背后是一处树林，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大片，里面窸窸窣窣的直响动，似乎隐藏着无数眼睛，死死盯着师爷看着。
师爷一个人越蹲越害怕，又不敢一人下到坟墓里面，只好在外面大喊李正和韩猛。
韩猛和李正已经进到了墓里面，忽然听师爷在外面鬼哭狼嚎一般嚎叫不已，声音传到墓里面开始变形，听起来就像是杀猪一样嘶吼不已。
韩猛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对李正低声说道：
“李正，我们把师爷一个人放在外面，是不是有危险？”
李正白了一眼韩猛，说道：
“他自己不想进来，我们怎么办？不管他了，我们刚好可以借此吓唬吓唬他，再说了，他这样怕这怕那，以后可怎么协助我们破案？所以刚好锻炼锻炼他的胆子。”
韩猛提着灯笼，两个人又走了一程，韩猛听师爷的呼喊声渐行渐远，他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我怎么听他的声音喊的非常凄惨，不会是遇到鬼了吧？不行我们先上去，然后带他一起下来，如何？”
李正也听到师爷杀猪般的嚎叫，感觉于心不忍，只能停下来脚步，冲韩猛说道：
“唉唉唉，没有办法，带着师爷这种人来探墓，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好了，我听他叫的很凄惨，那就先去看看他。”
韩猛和李正没有办法，两个人只好搭着灯笼原路返回。
等到他们来到王家大墓墓门口，发现师爷一个人已经下到了大墓里面，但是不敢往里面走，只是躲在墓门口喊叫。
一看灯笼的灯光靠近，师爷这才发现韩猛和李正二人已经返回，他心里立刻安全许多，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说道：
“李正，韩猛，你们两个太不仗义，放我一人在大墓外面，你们两个先进到墓中，你们这是故意吓唬我是吗？”
李正和韩猛被师爷说的无语，李正说道：
“废话少说，我们的时间不够多，也就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等到天亮，王家的看护大墓的人就会赶来，那时候就不好办了，所以我们赶紧去探墓吧。”
赶紧探墓是可以，但是师爷马晗和捕头韩猛两个到现在还不明白，李正到底带他们来这坟墓里面目的何在？
看着师爷脸上挂满问号，在灯笼的灯光下闪烁不定，李正觉得现在不说也不行，不说明道理，他们两个接下来不配合就有麻烦。
李正索性向他们两个摊牌，说道：
“你们知道我带你们来王家大墓的真实意图吗？”
师爷和韩猛面面相觑，摇头说道：
“李正，我们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你不去王家大院破案，反而带我们来这里，我们两个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你到底是啥意思？”
李正心里清楚，要是不给他们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们两个肯定不会配合自己把事情做好，所以还是给他们说明白些最合适。
李正把灯笼暂且放在一边，站在墓道里面幽幽的说道：
“我带你们来看王家大墓，是想看看大墓的盗洞。”
“看看盗洞？！”
师爷马晗和韩猛齐齐吃惊，说道：
“李正，你三更半夜带我们来这里，就是想看看盗洞？你这想法确实让人匪夷所思，我们不去破案，却来看盗洞，这有啥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李正看着这两位一头雾水的同事，摇头叹息说道：
“你们和吴高明一样，破案从来不带脑子来，你们也不想一想，我带你们来查看盗洞肯定是有道理的，要不然我带你们来这里有啥鸟用。”
师爷马晗不懂李正所谓的道理，无脑韩猛就更加不知道。
韩猛用手摸摸脑袋，说道：
“李正，你有啥好主意就赶紧告诉我，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动脑子，我一动脑子就头疼，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们原因最好。”
李正站在墓道里面，盯着师爷和韩猛说道：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专业的盗墓贼和业余的盗墓贼，他们在盗挖一个墓穴的时候，有何区别？”
师爷似乎有所感悟，立即说道：
“当然有区别了，而且区别很大，专业的盗墓贼，他们使用的工具很先进，而且有经验，他们一般不会破坏大墓，而是挖开一个小小的盗洞进入即可。”
师爷算是了解盗墓，李正只好把眼神看向韩猛，问道：
“韩猛，师爷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要问一问你，你经常带人抓过盗墓贼，那你觉得专业的盗墓贼和一般的老百姓挖坟掘墓有何区别？”
韩猛翻翻白眼，想了半响才说道：
“这个区别大的去了，从我经办的盗墓看，专业的盗墓贼他们挖掘一座大墓之后，你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此墓已经被盗挖，但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如果他们破坏别人家的大墓，一般是毁灭性的。”
李正一听嘿嘿一乐，说道：
“算你们两个还是可以，不是彻底的懵逼，那我就来告诉你们，我们今天晚上来这王家大墓的目的。”
韩猛急忙问道：
“李正，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何目的？”
李正看着他们两个，说道：
“我带你们来这里，就想看看这王家大墓是专业盗墓贼干的，还是业余老百姓干的？只有确定了这个，王乡绅的死才会有些明了，明白吗？”
韩猛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师爷却心有灵犀一点通，忽然高兴的说道：
“李正，你小子是聪明绝顶，你这个办法太好，太高明！确实如你所讲，如果这座大墓是专业盗墓贼干的，管家张翰就不是盗挖此墓的人。”
李正轻轻鼓掌一番，说道：
“师爷你分析的对，刚开始那个丫鬟小翠一口咬定说王乡绅家的管家张翰盗挖了王乡绅家的祖坟，我就很是怀疑，如果此墓是一个管家盗挖的，肯定会彻底破坏此墓，所以是不是张翰干的，我们一看就明白。”
就连无脑韩猛，现在也明白过来，有些兴奋的说道：
“哦哦哦，李正，我现在也听懂了，你这个小子就是聪明，带我们来查看大墓，原来是有猫腻的，呵呵呵。”
李正微微叹息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连你韩猛都看出来我的目的，我这判佐也没得当了。”
师爷明白了李正的意图，立刻来了精神，催促他们两个说道：
“既然我们有了明确的目的，那还等啥？还不赶紧去查看盗洞！？”
李正点点头，然后打起灯笼，和韩猛师爷两个起身朝大墓深处走去。
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了，就是想要找到盗挖王家大墓的那个盗洞在哪里，只要找到那个老鼠洞，他们就可以研究到底是谁来盗挖王家大幕的。
三个人有了明确的目的，自然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大墓深处。
李正让韩猛打着灯笼，在大墓里面四处搜索。
韩猛明白了李正的目的，开始在大墓里面仔细搜索起来。
王家大墓埋葬着十几位王乡绅的先祖，所以大墓做的很大很深，距离地面足足有三米，里面墓道纵横，搞不好会让人迷路。
李正和师爷一边查找，一边分析说道：
“王家这座大墓很大，耳室很多，估计里面埋藏着不少的古董，要是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那些盗墓贼早就瞄上这里了。”
李正点点头，说道：
“所以丫鬟小翠说大墓是管家张翰带人挖的，我打一开始就不相信，张翰是个普通人，他要是盗挖王家大墓，必然将之彻底破坏殆尽，但是现在大墓没有被破坏，里面非常完好，只是耳室的好东西被洗劫一空，这足以证明张翰没有挖这座大墓。”
师爷对李正的估计很是佩服，说道：
“李正你确实可以，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可是我就不明白，那个丫鬟小翠为何要诬陷王家的管家？”
李正皱眉说道：
“这就是我最搞不懂的地方，但是直觉告诉我，丫鬟小翠有些可疑，所以我才派姬明月去跟踪她，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师爷即佩服有嫉妒，内心复杂的说道：
“李正你确实聪明，你小子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杵作，你想的很远，你想到了一个月之后的事情，我们只能看到三天之内的事情，你让我很吃惊，难怪姜明哲那样看中你，你小子是有几下子的。”
韩猛抬头在墓顶一直寻找盗洞，一边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娴熟的盗墓贼他们一般不会从侧面打开盗洞，那样太耗时费力，他们一般会从墓道上方打开一个小洞子，然后鱼贯而入，盗走墓里面最好的东西。”
李正借助灯光看看墓顶，说道：
“韩猛分析的很对，我们要从墓顶着手，看看哪里有没有盗洞？”
三个人有了寻找方向，他们开始加紧行动，每个人打着灯笼，从墓道顶部寻找盗洞，然后加以判断。
从面前墓道里面的情况来看，李正基本上排除了这座大墓是普通人盗挖的，因为那些棺材和尸体都没有遭到破坏，只是棺材和耳室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被拿走。
这些盗墓贼做的天衣无缝，干净利索。
一般的普通人根本做不来。
他们只拿走了值钱的东西，对王家先祖的尸体没有做任何破坏。
如果这是管家张翰带人干的，他肯定既要拿走宝贝，还要破坏王乡绅先祖的尸首，因为张翰仇恨王乡绅一家，必然会毁坏大墓。
但是李正和师爷没有从大墓发现肆意破坏和损毁的任何迹象。
很快，韩猛就在墓道顶端发现一处盗洞。
这处盗洞正好位于墓道的正上方，洞口很小，只容一个人上下。
盗洞挖的很隐蔽，但是位置找的很准，正好就在坟墓内室的正上方，只要从这里下来，几乎可以轻轻松松打开内室的石门，然后迅速进入大墓。
李正仔细看了看那个唯一的盗洞，说道：
“师爷，韩猛，你们两个仔细看这个盗洞没有？这个盗洞开挖的很准确，正好位于内室的上方，这说明啥？”
韩猛对这些事情还是有经验，说道：
“从这个盗洞的大小和位置，足以看出，盗挖王家大墓的是一伙非常专业的盗墓贼，绝对不是管家可以干出来的事情。”
师爷佩服的连连咂嘴，说道：
“这些专业的盗墓贼太厉害了，他们是怎么知道内室就在下面，王家大墓距离地下七八米，他们是怎么探查有宝贝的内室就在盗洞下面？”
李正用灯笼照着那个小小的盗洞，说道：
“从这个盗洞来看，盗挖王乡绅家祖坟的必然是一伙成熟的盗墓贼，他们盗墓很专业，丝毫没有破坏大墓结构，很是高明。”
韩猛以前干过盗墓行当，他对李正和师爷马晗说道：
“盗墓这行当非常讲究迷信，盗挖宝贝可以，但是他们最忌讳损坏坟墓，那样会带来灾祸，所以高明的盗墓贼一般不会招惹墓主人。”
李正看着韩猛，点点头，说道：
“韩猛你分析的很对，盗墓贼是有这个说法，所以盗挖坟墓很是小心翼翼，不会破坏墓主人的安息之所。”
师爷终于明白了李正来探查大墓的目的。
他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说道：
“李正，你确实聪明，你说张翰不是盗挖大墓的人，这确实被你说中了，现在看来，张翰的嫌疑大为减小，杀害王乡绅一家的凶手必然还有他人！”
李正和韩猛，还有师爷，三个人折腾了大半夜，在一座空空荡荡的大墓里面来回搜寻，最后终于找打了证据。
事实证明，这座王家大墓根本不是一般人盗挖的。
盗挖此墓的人是那些很老练的盗墓贼！绝非王乡绅家的大管家张翰所为。
第0040章 花园里面的秘密
耗费一个夜晚，李正和师爷终于搞清楚，王家大墓绝对不是张翰等普通人盗挖的，而是拥有丰富盗墓经验的一帮子盗墓贼干的。
排除了张翰盗挖大墓的嫌疑，李正和师爷，还有韩猛立即来到县衙，稍事休息之后，草草吃了些早餐，顾不上休息，急急忙忙又赶到王乡绅家里去看现场。
看现场对大唐刑官来讲不是重点，他们的重点是口供。
只要取的口供，案件就可以根据口供结案。
但是这个案子很诡异，嫌疑人基本上可以排除管家张翰，但是新的嫌疑人没有找到，单凭口供根本无法断案，只能靠重新勘验现场，才可以找到新的嫌疑人。
师爷带着李正和韩猛，急急忙忙赶到王乡绅家里看现场。
李正对看现场不抱希望，因为他知道，距离王乡绅被害已经有三天，报案那天法曹吴高明就应该安排人手去看现场，现在去看已经迟了。
现场早就破坏殆尽。
所以对李正来讲，与其是说去看现场，不如说是去找线索。
李正断案的思绪早就游离于王家现场以外，他早已经在心里有了另外一种断案线索，只是需要证据支持。
等到来到王乡绅家里，师爷进门说明来意，门房的先生立刻招呼下人，带着户县县衙这些老爷去看现场。
等不及获取主人家的容许，韩猛和王强等人领着师爷和李正他们就闯入王乡绅家里，大呼小叫的四处搜索起来。
师爷和韩猛首先来到王乡绅的卧室，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在里面一阵翻动，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来的痕迹。
李正看着这两个人一阵瞎折腾，心里可笑的很，距离王乡绅死亡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失去了最佳的黄金断案期，他们再翻找证据不是很可笑嘛？
李正没有跟着他们胡闹，而是一个人从前院，独步来到后院。
李正知道，越是僻静的地方，越藏有秘密。
王乡绅家里有钱，为了放防盗，也为了彰显他们家族的威严，他们家前院的院墙十分高大，墙头足足有三米高。
李正抬头望望那高墙，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如此高的墙头，如果要把一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从这里拿出去，没有好帮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王乡绅一家被杀，王乡绅家银库里面的一万两黄金和将近十万两白银全部失踪，所以李正才会发出如此疑问。
一万两黄金和十万两白银，加起来有上万斤，要想从这高墙上面搬出去，几乎不可能，除非用吊车才行。
可惜大唐没有吊车。
那嘛这样重的黄金和白银，是怎么从王家搬出去的呢？
这些搬走黄金白银的人得有多大的力气，他们到底怎么一夜之间，既杀了人，又急急忙忙搬走了黄金和白银？
李正越想越迷惑。
难怪丫鬟和王家那些下人怀疑管家张翰是杀人凶手，这也是有道理的，只有张翰才有权力把这些真金白银从王乡绅家里拉走，其他人是没有办法运走的。
可是张翰分明不是杀人凶手，那这些真金白银是怎么从王乡绅家里运走的呢？
李正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来到后院。
王乡绅的后院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个人。
李正来到后院，背着手在后院花园旁边溜达，忽然被花园里面的一处地方吸引过去，感觉非常诧异。
李正觉得很奇怪，王乡绅后院有一座后花园，里面种植满了各种花卉，现在是五月时分，应该是花开满园的时候，可是整个花园里面却到处一片枯萎！
李正感觉非常奇诡，现在应该是鲜花盛开的时候，为何这王家花园里面一片凋敝？
李正绕着王家花园走了几圈，都没有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户县衙门里面寸草不生的地方，刚才离开衙门的时候，李正还发现衙门墙角有几鲜花在哪里怒放。
这可是王家诺大的大花园，怎么没有一朵鲜花盛开？
李正感觉很奇怪，无意之中，他俯身一看，忽然发现花园里面的地面上，几乎全是新土！而且整个花园里面似乎全部换成了新土。
李正抓起来一把黄土，仔细一看，这些新土非常新鲜，似乎是这几天搬运来的。
李正感觉很是奇怪，王家一家死了，埋葬起来都很忙碌，还有谁有闲时间折腾花园里面的土壤？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李正想到这里，急忙喊来临时的管家。
管家听说户县判佐大人喊他，急急忙忙赶来，笑脸相迎说道：
“大人喊我来是不是有啥吩咐？”
李正不想明问，而是拐弯抹角的问道：
“你叫啥名字？是王家的新管家吗？”
临时管家急忙回复说道：
“在下韩晓，是王家新近雇佣的管家，不知道判佐大人您有何吩咐？”
李正故意问道：
“你是新的管家，那我来问你，你们家王乡绅埋葬了没有？”
新管家韩晓急忙答曰：
“我们王乡绅前天就下葬了，埋在城西的新祖坟里面，因为老祖坟被盗挖，气脉被打断，所以不宜葬人，最后只好埋葬在城西。”
哦哦哦，
李正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你们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是是是，我们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王家家大业大，亲戚朋友很多，应付起来实在是不好办，这几天把小人忙的快要昏倒了。”
李正忽然问新管家韩晓说道：
“你可否差人修缮过这个花园？”
新管家韩晓脸上露出一阵不易觉察的惊慌，然后很快就镇静下来，说道：
“花园？哦哦哦，是这样的，我们请来的一位大阴阳给我们王家算了一卦，说王乡绅被杀，是因为得罪了土地爷，所以才让人把这花园毁了，说以后不让再种植花草，免得得罪土地爷。”
李正斜着眼睛看着韩晓，问道：
“所以你就赶紧派人挖了这花园里面的花花草草，是不是？”
管家韩晓连连点头，说道：
“是是是，判佐大人您说的对，这是我派人挖的，因为王家的亲戚朋友都让我这样干，我不能不这样干，可惜了这花花草草的，以后是绝对不能种植它们。”
李正脑海里面忽然起来一片猜疑，他紧盯管家韩晓，从他的嘴角的起伏，忽然听出来了另外一种声音：
“呵呵呵，判佐大人，就算你李正精明异常，但是也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吧？嘿嘿嘿！你着急也没有用，这就像是猜谜语，猜不透永远没有用！”
李正大吃一惊，急忙从思索之中返回，额头不觉冒汗。
李正最近很是吃惊自己身体的变化，自从破解了张小翠的案子，他一天到晚似乎像中邪一般，可以从他人的唇语之中听到某种真相！
也就是可以读懂他人心里想的啥事情。
这可是一件很让人担惊受怕的事情，难道自己哪里出毛病了不成？
还是幻觉在作怪？
李正正在惊慌，一旁的管家忽然说道：
“判佐大人，花园的事情就是这样，您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前面很忙很忙，我片刻不能离开。”
李正赶紧点点头，说道：
“王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里里外外肯定很忙，那这样吧，你给我找几个仆从来，让他们带着铁锹啥的，我有用处。”
管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不好明问，只能答应而去。
不一忽儿，管家就派来了四五个仆从，他们手拿铁锹等工具，来到李正面前报到。
李正当即指挥那几个仆从，开始从花园里面开挖，不管哪里，只要有蚂蚁爬来爬去的地方，全给我一直往下挖！
几个仆从不知道李正要干嘛，但是他们知道此人是户县判佐，不敢得罪，几个人提起铁锹，找到蚂蚁洞，上去就是一顿乱挖。
再说师爷和韩猛，在所谓的王乡绅卧室和其他现场探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线索，只能收兵。
等到他们找李正的时候，却发现此人不见。
询问下人之后，师爷和韩猛等人才知道李正在后花园挖坑！
师爷和韩猛闻听可笑不已，急忙来到后花园。
果然不出所料，李正正带着人在后花园挖坑，而且挖的很认真，似乎从后花园可以挖出凶手一般认真。
师爷和韩猛站在李正背后看了好长时间，然后上前冷冰冰的问道：
“李正，前院放着现场你不去看，却在这里种植花卉？李正，你这人确实让人猜不透？难道你真的想从这里挖出来凶手不成？”
李正吩咐那几个下人继续挖坑，然后带着师爷和韩猛，还有王强等人来到花园一边，忽然问他们几个人说道：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看王家的那些黄金和白银，是怎么从这里运出去的？而且要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运出去？这可是一个大问题？”
韩猛冷不丁问道：
“李正，你这个问题有意义嘛？没有意义我们就撤，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看王家上上下下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劲。”
李正对韩猛的问题嗤之以鼻，说道：
“当然有意义了，我们不管他们怎么看我们，我现在只要问你们这个问题，你们都要开动脑筋，回答我这个问题。”
韩猛当即说道：
“要想从这高墙大院里面把那嘛多的东西运出去，需要好多人力劳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从大门出去，别无他法！”
李正竖起大拇指，说道：
“韩猛你说出了一种搬运办法，那师爷你呢？”
师爷抬头看看王家的高墙，说道：
“我想的是从空中走，可是王家失窃的金银财宝可不是一车两车就可以拿下来的，从这嘛高的墙头出去，不可能吧？”
李正回头看着王强，问道：
“现在只剩你一人没有猜测，王强，你看看他们是怎么把王家的宝贝运出去，而且人不知鬼不觉的，你猜猜看。”
王强没有想到李正会问他这样高深的问题，心里有些慌里慌张，张口说道：
“天上地上都不行，那就是从地下面搬出去的！”
王强属于瞎蒙，他根本不知道盗贼是怎么把王家的财宝运出去的，只是他觉得墙头上面不行，从大门那边出去也不行，只能是从地下出去。
除此还有啥办法？
李正忽然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王强说道：
“王强，你太聪明，你说的没错，和我想的一样，王家那些金银财宝，确实是从地下面运出去的，这肯定无疑！”
师爷和韩猛没有明白李正为何要夸奖傻了吧唧的王强。
等了一会儿，韩猛和师爷才彻底明白。
让他们两个明白的不是李正的说教，而是那些下人从花园里面挖出来一个通道！
方才几个下人在花园里面到处胡挖，忽然有一个下人挖出来几块青砖，然后揭开青砖，发现下面有一个暗道。
下人立刻大喊大叫来找李正。
李正似乎早就料到这点，他不紧不慢的来到花园暗道哪里，指着这个暗道向师爷和韩猛他们说道：
“你们看怎么样？捕快王强说的还是没错，天上地面，唯独只有地下才有玄机！呵呵呵，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是从这个暗道里面，把王家的财产全部搬运出去的，不信你们先挖挖看！”
下人们急忙拿起工具向下挖，没有一会儿，花园暗道下面就露出一个更大的通道，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往何处？
花园下面的通道不像是以前挖的，看起来像是新挖的。
等到那些人彻底挖开通道口，李正带着大家一起下到通道里面，都立刻恍然大悟！
通道里面空间很大，足以让几个人一起进入，而且头顶上也很高，根本不需要弯腰就可以顺顺当当进入。
李正检查了一番地下通道，说道：
“我刚开始就怀疑花园里面的鲜花全部枯萎，我就感觉很奇怪，第一印象感觉地下有问题，果不其然，地下果然有问题。”
看着如此宽大深邃的通道，韩猛和师爷同声说道：
“李正，我们懂了，王乡绅家里那些财宝，肯定是从这个通道外运出去的，这些窃贼可是真不简单啦。”
第0041章 双管齐下
从王家花园下面的秘密通道出去，就到了屋外的一处小河。
沿着小河，可以抵达户县东边的一处山岗，山岗上面树林茂密，属于户县县衙官方管辖的森林地带，一般人不许进入。
李正和师爷等人从地道爬出来，对面就是小河岸边。
李正指着小河岸边，对师爷和韩猛等人说道：
“你们看看，那些窃贼挖开这条地道，然后把王家的金银财宝统统运出，随后只要在岸边准备一只小船，所有的东西就可以搬运离开。”
师爷看得张口结舌，说道：
“李正，你这小子断案是有一套啊？不从常理出牌，往往是一击而中，高是，实在是高，在下很是佩服。”
李正看着对面的小河，说道：
“师爷你也不需要恭维我，我其实只是比你们多了一点思考而已，因为我觉得，搞死王乡绅一家，又把他们的财产全部运走，绝非一个人干的来的，而是一个团伙所为，你们觉得是不是？”
无脑捕头韩猛使劲点点头，说道：
“李正你小子说的太对，王家那些财产，至少要拉上好几车，没有一帮子人是完成不了的，也运送不出去，因此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团伙所为！”
终于查明偷走王家财产的是一个团伙，李正严肃的说道：
“小子我们终于搞清楚了，干掉王乡绅和拉走他们家族财产的，绝非一个人所为，至少我们现在锁定了这是一大帮子人一起所为，因此我们距离案件真相又进了一步。”
师爷十分佩服李正断案有一套，于是对李正说道：
“既然我们找到了盗贼盗走王家财产的通道，我们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我们现在就返回县衙，然后让县尉刘雄发出一道通缉令，全户县通缉这班子盗贼。”
李正觉得师爷太幼稚，太天真，县尉刘雄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善良，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痛快，会立刻派人全县搜索盗走王乡绅家里财产的人。
县尉刘雄现在一门心思想如何得到户县县令的职位，他可不想让一桩灭门案干扰他的前途。
李正对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的内心想法很清楚，所以他不想立即向这两个人汇报，他要等案件完完全全破解之后，再向他们讲明。
那时候他们两个就想干涉，已经来不及了。
李正看着师爷，冷冰冰的说道：
“我们回县衙可以，但是我要约法三章，不能把案情的任何细节向法曹吴高明透露，也不能向县尉刘雄透露，他们不但不会帮助我们，反而会坏我们的大事，这点你们应该清楚吧？他们两个是啥人你们最清楚。”
李正的话让师爷很为难，他作为户县主簿，有责任向县尉刘雄汇报案情，如果知道却不汇报，刘雄责怪起来，师爷他担待不起。
师爷为难的说道：
“李正，我知道你不相信他们两个人，但是人家毕竟是户县一二把手，案情一定要向他们两个汇报，要不然我吃罪不起。”
李正知道，现在正在断案吃紧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师爷向他们两个汇报。
李正把脸一沉，说道：
“师爷，我不是已经给你们说了无数遍了嘛？不管怎么样，不管面对谁，你们都把责任推给我即可，就说这一切全是我安排的，只是这要等到破案之后才行！”
师爷权衡再三，只能顺从李正，舍弃考虑自己的安危，说道：
“好吧，既然李正你态度这样坚决，我就暂且不给县尉和法曹汇报案情，但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如果需要很多人手，依然还需要向县尉请示。”
李正摆手说道：
“我们不需要太多人手，韩猛王强和姬明月三人已经绰绰有余，不需要其他捕快和大力做事，现在我们马上回县衙，我要找姬明月好好谈谈。”
“还有，我还想和师爷你去停尸房验尸，看看捕快马洪和马小高体内到底有没有盅虫，然后再做定夺。”
说完，几个人急忙快马赶回县衙。
正好，姬明月正在县衙门口焦急的等待李正他们归来。
李正大老远就发现姬明月在哪里等他们，李正从马背上跳下来，大步走向姬明月，直接问道：
“姬明月，丫鬟小翠那边是不是有所发现？”
姬明月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这边有所发现？”
李正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说道：
“我早就猜出来了，你那边肯定会有所发现，好来，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大家赶紧去我那小院去一起研判案情！”
李正不想让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插手王乡绅案件，所以他带着姬明月和师爷马晗等人来到他的那所小院落。
这里现在成了李正断案和研判案情的唯一合法场所。
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还有县令姬知古他们从来不到这里来，所以这里断案正好合适，无人干扰。
京兆府少尹姜明哲每几天就快马来打探李正断案的进程，一般送信的来了，也是直接送信到这所小院，直接交给李正。
这个院子大家都亲切的喊他李正小院。
等到大家全部来到李正小院，李正这才问姬明月说道：
“姬明月，现在这里全是我们的人，你尽管说吧，看看你发现了啥可疑之处？”
姬明月当即说道：
“自从你放走了丫鬟小翠，我就一直暗中盯梢她，结果真的如同您分析的那样，小翠刚从县衙出去，就立马和一个叫牛三的人汇合，然后去了牛三家里。”
李正皱眉说道：
“姬明月，你说的牛三，可是买卖古董的商贩？”
姬明月有些吃惊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啊，据我调查，这个牛三是我们户县黑市上最大的古董贩子，户县街面上好多人都知道他是贩卖古董的行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正淡然一乐，说道：
“姬明月，我现在有先天智慧，你难道不知道嘛？呵呵呵，我是开玩笑的，我也是猜测出来的，我估计小翠一离开衙门，就要去联系古董贩子，因为她手里有货，急于想出手，小翠的心里我还是掌握的很到位。”
姬明月很是佩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递给李正，说道：
“我一直跟踪小翠，发现她把一样东西卖给了古董贩子牛三，然后两个人就立刻分手，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就拿高价从牛三手里赎回这一样东西，不知道对案件的破解有没有用？”
李正和师爷拿过姬明月手里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玉簪。
这根玉簪很普通，但是看起来年代很是久远，因为玉簪上面还有包浆磨损，懂这行的人一看便知是老古董。
李正知道师爷马晗对大唐古董所有研究，就把玉簪递给师爷，说道：
“师爷，你先研究研究，看看这根东西是不是从王乡绅家里出来的，如果是王乡绅家族大墓里面的东西，我们可就要控制丫鬟小翠。”
师爷点点头，说道：
“研判古董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成的，我需要讨教几位朋友才可以搞清楚，此事不宜着急，我有几个朋友全是搞古董的专家，我需要向他们讨教。”
断案就是这样，需要时间，李正也不着急，对师爷说道：
“你慢慢来，我们不着急，断案这种事情需要慢慢来，师爷你先找人鉴定这根玉簪，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猫腻，但是，丫鬟小翠嫌疑很大，姬明月还要辛苦一趟，给我好好盯住她，不要让她跑掉。”
姬明月答应之后迅速离开，去监视王乡绅家的丫鬟小翠。
师爷喊来一个差役，让他拿着那根玉簪去拜访师爷一个盆友，然后对玉簪的年代和出处做一个鉴定，然后速速报来。
等到差役离开，李正这才对师爷和韩猛说道：
“玉簪的事情我们暂且等一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后续肯定还会出彩，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赶紧去重新解刨捕快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
师爷一听有些吃惊，说道：
“李正，王乡绅的案子还没有头绪，我们现在需要好好查办王乡绅案子，马洪和马小高的案子已经结案，没有必要那样着急吧？”
李正摇摇头，说道：
“师爷你难道忘记了？根据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的安排，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今天就要送回他们家去，所以这是最后一天，我们必须要剖腹验尸才行，否则没有机会了。”
哦哦哦，师爷这才明白过来，确实，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放在县衙已经好长时间，是该还给人家家族的时候了。
师爷赶紧说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子事情给忘了，那我们就双管齐下，一边查办王乡绅的案子，一边去验尸。”
捕头韩猛有些担心的说道：
“李正，这事情有些不好吧？你也知道，在我们户县，家里人最不喜欢让县衙把他们的人剖腹，所以此事不好办，万一家属闹起来，县尉刘雄肯定要生气。”
李正摆手说道：
“为了证明马洪和马小高是被人下盅毒而死，我们顾不上那样多了，大不了给马洪和马小高的家属多给些银子就行。”
户县老百姓不让衙门随便刨割尸体，但是如果给钱，事情就可以商议，所以李正只能拿钱来摆平他们，然后获取证据。
韩猛掐指头一算，说道：
“李正，我算了一下，要摆平马洪和马小高家属，让他们同意解刨尸体，至少每一家需要两百两银子，不知道县衙给不给报销？”
师爷是管理县衙报销的官员，他一听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说道：
“县衙现在穷的叮当响，哪里闲钱报销这些，所以李正，你要想好了，你自己要是拿出这笔钱，就可以解刨尸体，你要是没有这笔钱，最好别动人家尸首。”
李正得到过几笔赏金，家里还有余资，为了办案，他也只好拿出来几百两碎银招呼他们，索性把解刨的钱他全掏了。
李正对师爷说道：
“赶紧去停尸房，不要废话，这钱要是县衙不掏，我可以先垫付，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能不能搞清楚案件背后的秘密。”
办好这些之后，李正赶紧和师爷来打停尸房。
还好，法曹吴高明这几天忙于升迁的事情，顾不上停尸房，所以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还保存在这里。
李正和师爷没有太多的时间，两个人急忙打开保存尸体的冰柜，从里面抬出尸体，放在停尸床上，让稍作溶化之后再做解刨。
两个人等了半响，尸体终于开始解冻，李正和师爷急忙穿上工作服，拿起刀具，就在停尸房开始解刨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
在解刨之前，李正对师爷说道：
“我想我们这次解刨先要从肚子上开始，因为如果他们被人下了盅毒，肠道里面首先会有盅虫虫卵，以为肠道里面保存这些东西最适宜。”
师爷手持一把弯刀，瞄准马洪的肚子，举刀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肠道里面盅虫保存的最好，不行我们就从肚子开刀，然后从肠子里面提取盅虫虫卵。”
师爷说完急于要提刀开膛剖腹。
李正一把拦住师爷，说道：
“一看你就是不懂解刨的人，你这样一刀砍下去，搞不好会把马洪的尸体一刀两断，这可不行，所以你还是待一边去，看我怎么提取虫卵。”
李正说完推开师爷，拿起一把小小的刀子，从马洪的下腹部切开一个小小的刀口，然后从里面掏出半截小肠，划开之后让师爷看。
师爷对李正的手法还是很钦佩，此人手法娴熟，一看就是解刨尸体的高手。
师爷急忙凑到跟前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马洪的肠道里面，密密麻麻有好多黑色的虫卵，而且有好多已经孵化。
李正摇头叹息说道：
“这些虫卵简直太厉害，马洪的尸体被冻在哪里，盅虫的虫卵竟然还可以孵化，这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啊。”
师爷也连连点头，说道：
“确实不简单，可见这种虫卵很厉害吗，生存能力超强大。”
李正和师爷一边说，一边从马洪的肠道里面取出虫卵，然后找来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在里面。
紧接着，他们两个又如法炮制，从马小高肠道中也取出了些许虫卵。
不出李正所料，马洪和马小高果然是被盅虫毒杀的。
第0042章 玉簪背后的秘密
李正带着师爷马晗，还有稳婆吴妈，三个人在户县停尸房，迅速解刨了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然后真的从他们的肠道里面提取出了一些黑色的虫卵。
这些虫卵从外观上研判，确定是盅虫虫卵无疑。
李正让师爷保存好这些虫卵，以后可以作为证据提供出来破案。
从马洪和马小高尸体里面找到了盅虫虫卵，这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当年逼死那十名妇女的梅花杀手，其实根本没有离开户县。
他不但没有离开户县，而且隐藏在暗中，还在悄悄地出来害人。
这可是让李正和师爷最担心的事情之一。
如果梅花杀手继续出来作案，户县的形势会变得十分棘手，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麻烦，旧案没有破解，新的案子又会不停冒出来。
所以现在急需找到梅花杀手，然后才能稳住户县案情，还老百姓一个平平安安的秩序，也让姜明哲姜大人安心。
找到马洪和马小高的死因之后，李正在稳婆吴妈的协助下，很快将马洪和马小高的尸体缝合起来，然后重新冷冻上。
最后，李正让师爷把那些盅虫卵保护好，放置在户县档案室保存起来。
雄心勃勃的李正准备在破解王乡绅案件之后，就赶紧着手重新调查梅花杀手案。
梅花杀手案李正可以等，但是姜明哲他不能等。
朝廷杨国忠派来的使者一批接着一批，都是催促姜明哲和李正破案的，限定姜明哲和李正在半个月之内，赶紧把案子破了，否则要严惩不贷。
可是现在李正腾不出手来，他需要先搞定王乡绅案子，然后才可以处理梅花杀手案。
越是紧张，越是麻烦多。
李正必须抓紧破解张乡绅案子，争分夺秒。
……
验尸完毕，李正又找来自己小院使唤的差役，让他从自己存下来的银两里面取出四百两碎银，算是准备补偿马洪和马小高家属的资金。
李正搞完这些事情，累的要死要活，他刚想回到自家小院休息一会儿，忽然师爷那边传来喜讯，玉簪的秘密已经调查清楚！
派去调查玉簪的差役回复师爷马晗说道：
“根据古董专家鉴定，这根玉簪是隋代的东西，距今已经有一百多年，而且从工艺上看来，是当年大户人家常用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足以见证当年的时代。”
李正一听急忙问师爷说道：
“这王乡绅家里最老的祖宗是不是隋代的人物？”
师爷点点头，严肃的说道：
“根据我的调查，王乡绅家族最老的祖宗应该是隋代的人物，他们家族也算是我们户县大户，从隋代开始，他们就把祖宗全埋在这王家台大墓，所以从年代上看，这根玉簪和王乡绅家族先祖应该是同一时代的。”
李正大喜过望，说道：
“根据我当初的判断，我就觉得这个丫鬟小翠有所嫌疑，现在看来，她和大墓里面的古董有了联系，搞不好这根玉簪才是我们的突破口哩。”
师爷和韩猛急忙说道：
“既然我们觉得丫鬟小翠可疑，我们现在就把她抓起来，然后用刑，不信拷问不出来些许消息？”
李正连连摆手，说道：
“不不不，你们不要着急，小翠已经在姬明月的严密监视下面，她逃不掉的，我们现在需要从这根玉簪着手，去王家探一探虚实。”
去王家一探虚实？
师爷和韩猛都不明所以，李正要去王家探查啥？
师爷一脸疑惑，说道：
“李正，现在我们的时间紧迫，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我们前面刚从王乡绅家里回来，现在又去他家里，到底所为何事？”
李正手里举着那根玉簪，说道：
“我们去王家，就是为查明这根玉簪的身世？”
查明玉簪的身世？师爷和韩猛没有听明白李正的意思。
李正不管他们两个明白不明白，立刻命令他们两个骑马上路，一路催促，又朝王乡绅家里而来。
王乡绅家里遭遇不测，这几天在新管家的主持下，大家都在忙碌迁坟和埋葬王乡绅的事情，整个家族忙得不可开交。
新管家韩晓到处张罗事情，根本顾不上接待李正，李正等人只好去找当初的管家张翰，看看他能不能帮助找个人鉴别鉴别这根玉簪。
张翰感激李正从衙门放了他，所以只要是李正提出来的要求，除非无法办成，张翰都要努力协助李正去办。
当李正把手里的簪子递给张翰，张翰忽然眼前一亮，有些吃惊的说道：
“这根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李正不便透露簪子的来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张翰，你不要管这根簪子从哪里来，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认识这根簪子？它是不是从你们王家流失出去的东西？”
张翰点点头，但是又摇摇头，说道：
“这种簪子我很眼熟，因为当年王家太祖奶奶下葬的时候，曾经在大墓里面陪葬了十几根这样的簪子，这根看起来很像是大墓里面的陪葬品，只是我不大确定。”
李正追问说道：
“张翰，你不能确定这是大墓之中的东西，那谁可以确定？”
张翰立刻说道：
“王家有一位老爷爷，今年八十有五，凡是埋葬在王家大墓里面的东西，只要给他看，他便一眼可以认出来。”
李正和师爷吃惊的问道：
“是不是？此人现在何处？”
张翰悄悄地对他们几个说道：
“此人隐居在一座寺庙里面，如果你们想拿这根簪子去见他，我可以帮助你们，带你们去见这个老爷爷，让他看看这根簪子是不是王家大墓里面的东西？”
李正兴奋的说道：
“可以，可以，要是张管家您可以协助我们查明这根簪子的来历，我们就太感激您了，我们现在急需找到簪子的主人。”
张翰二话没说，带着李正师爷和韩猛等人立刻骑马来到城东的一座寺庙。
有王家大管家张翰的引荐，李正他们很快就见到了王家哪位老爷爷。
这位老爷爷一看有客人来访，立刻放下手头的经书，热情接待李正他们，问明来意，然后接过那根玉簪，仔细查看半响，忽然说道：
“这个东西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李正立即说道：
“老爷爷，你不要问这根玉簪我们是怎么得到的，你只要说明这根东西是谁家的东西即可，所以您还需要仔细判别。”
老爷爷戴上石头眼镜，反复盘查好几次，最后忽然叹息一声，说道：
“这东西我不瞒你们说，确实是我母亲的东西，二十年前我母亲仙逝，这根簪子作为她老人家的陪葬品，下葬到了王家大墓里面，从此不见天日。”
真的？！
李正和师爷眼珠子瞪大鸡蛋大，吃惊的问道：
“老爷爷，这根簪子真的是你母亲下葬的东西？你可看好了，不要误导我们，因为我们需要借此破案。”
老爷爷指着簪子上被磨损的哪一部分，说道：
“这是一根银质簪子，上面有很深的磨损，我那时候经常给我母亲梳头，对这根簪子磨损的地方非常熟悉，所以我第一眼看到这东西就很惊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坟墓里面的东西怎么又重现天日？”
师爷和李正面面相觑一会儿，然后齐声问老爷爷说道：
“您真的可以确定此物是你母亲下葬时陪葬的东西？”
老爷爷使劲点点头，说道：
“我可以完完全全确定，这是我们王家大墓里面陪葬的东西，绝对不会看走眼，只是不知道施主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李正还可以开口说话，师爷和韩猛已经急不可待的说道：
“如此太好，我们就可以据此立刻抓捕丫鬟小翠了，是不是判佐大人？”
王家大墓被盗挖，小翠手里持有大墓里面的陪葬品，这足以证明小翠就是和那些盗墓贼里勾外连的嫌疑犯！
为了抓紧时间，李正刚一出寺院，就命令韩猛快马去找姬明月，然后两个人合力把丫鬟小翠和古董贩子牛三分别抓来归案。
……
姬明月和韩猛下手真快，不出两个时辰，他们就把丫鬟小翠和古董贩子牛三抓来。
李正为了节省时间，当即在小院开始先审问丫鬟小翠。
李正让韩猛等人把小翠先带上来，然后松绑，温和的问她说道：
“小翠，你不要害怕，本官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谎言，明白吗？这里是户县衙门，可不是你们王家大院。”
小翠又一次被押解到衙门，吓得面如土色，跪地磕头说道：
“我说，我说，只要我知道的，我全部招供！”
李正微微一笑，感觉大戏要登场，于是说道：
“小翠，你们家老爷一家别人全部杀害，而且连银库的守卫也被人杀害，更让人气愤的事情是，王家祖坟也被人盗挖，小翠，你作为老爷的贴身丫鬟，你难道啥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丫鬟小翠急忙岔开话题，说道：
“我啥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此事是我们王家的大管家张翰干的，你们去抓他好了，这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李正一看这个小翠还是一个钢嘴铁牙齿，不给她来点硬的，这个小女子是不会招供的，看来本官对她的怀疑确实对了。
李正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张小翠，你还敢在本官面前装嘛？你还不从实招来！难道真的要本官对你一个女子动刑，你才老老实实的交代？”
张小翠不亏是大户人家干过丫鬟的，真的是临危不惧，继续装腔作势的说道：
“大人说的话我不明白，我又没有害死王乡绅一家，我有啥可以招供的？”
李正淡然一笑，说道：
“张小翠，你是没有害死王乡绅一家，但是本官怀疑你里勾外连，分明联合外面的盗墓贼，深夜潜入王家，杀害王家一家子，此事你难道不清楚？”
不要说张小翠不清楚，就连一旁候审的韩猛，姬明月，还有师爷马晗，他们三个都不大清除，张小翠竟然干出来如此勾当。
张小翠和外面的盗墓贼联手害死了王乡绅一家？
这怎么可能？
张小翠慌里慌张，但是依旧不承认是她勾结外面的盗墓贼，深夜害死了王乡绅一家子。
李正不着急，他有的是证据和推理，不担心张小翠不服。
李正让师爷拿出那一根玉簪，递给张小翠，然后冷冷的说道：
“张小翠，这根玉簪你认识不认识？”
张小翠眼睛一撇玉簪，立刻全身发抖查，颤抖着说道：
“这，这，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认识！”
李正嘿嘿冷笑一番，忽然说道：
“张小翠，你真的是铁嘴钢牙！罪证面前，还死不认罪！张小翠，你不是主犯，如果你老老实实回答本官，或许不会判你死刑的，明白吗？”
张小翠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性格十分刚强。
即使李正怎么询问，她就是不交代。
李正似乎看透了张小翠的心思，最后只好拿出大唐例律来吓唬她。
李正来到张小翠面前，死死盯住这个女人的眼睛，说道：
“张小翠，我其实早就知道你里勾外连，给那些盗贼做内应，盗走张乡绅家里无数财产，这样算来，你的罪也不小，如果你还不老老实实主动交代，以后可是死罪！”
死字深深触动了张小翠。
张小翠似乎要崩溃，但是这个女人确实固执，她以为李正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想咋呼咋呼她而已，她绝对不能招供。
李正问了三次，张小翠继续顽抗不招。
李正实在没有办法，对这个女人不能动刑，他只能给师爷点点头，师爷明白他的意思，出去之后不一会儿，就带上堂来一个人。
张小翠一看见此人，立刻吓得面色发白，全身发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古董贩子牛三！
李正指着牛三，大声问张小翠说道：
“张小翠，此人你可认识？”
张小翠和牛三打交代不是一回两回了，牛三从她手里弄走的古董不下几百件，她现在再说不认识牛三，已经不可能。
张小翠只好回答：
“此人是牛三，我对他只是面熟而已，别无交情。”
李正瞪眼说道：
“张小翠，你也太顽固了，你这纯粹不想配合本官是吗？我看你这样拒不认罪，以后肯定要处以死罪的，你这是自寻死路。”
牛三看着顽抗到底的张小翠，忽然苦笑着说道：
“张小翠，你就招了吧，好吗？这位李正李大人断案如神，就是我们不交代，他也会查明真相的，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不如招供了吧，求求你了！”
第0043章 酷刑一上就招供
牛三上堂一番指证之后，张小翠终于崩溃，想要抵赖确实不易，不由得捂住眼睛大声嚎哭起来。
最后，在李正的严厉审问下，张小翠终于承认自己里勾外连，引人盗取了王家大墓。
但是对于杀害王乡绅一家的事情，张小翠死活只说自己全然不知道。
李正知道，张小翠是很聪明的女人，她清楚如果承认是自己带着那些盗墓贼潜入王家，杀死王家一家人，那罪名就大了。
所以其他罪名都可承认，唯独此罪不敢承认。
她要是承认帮人灭了张乡绅一家，那她死罪难逃。
张小翠不承认是自己带人杀死王乡绅一家，李正一点不着急。
因为李正有办法让这个小女子开口。
李正先让人把张小翠带下去，然后专门审问牛三。
牛三此人劣迹斑斑，在户县那是家喻户晓的古董贩子，凡是从户县运到长安去的所有古董，基本上全是他负责销售和运输。
协助户县盗墓贼销赃，属于古董界限的元老。
李正知道，此人在户县盗墓界那是相当厉害的存在，黑白两道通吃，无论是盗墓贼，或者是古董卖家，全部要来找他商谈。
逮住牛三，李正距离抓住杀害王乡绅全家的凶手就越来越近。
所以提审牛三，是户县县衙的当务之急。
李正和师爷顾不上吃饭，草草喝了几口粥，然后继续突击审讯牛三。
牛三可不是一般的主，他在户县根深蒂固，而且还和京兆府某些王爷大有关系，牛三经常为王爷们送些有价值的古董，所以属于有背景的人物，不好招惹。
不要说李正，就是户县县令姬知古，对此人也很敬重，不敢直接提审他。
所以牛三今天忽然被抓，连他自己都很惊愕不已，谁有这嘛大的胆子，竟然敢提审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牛三心里又气又怒，关在后堂大骂县衙不止。
李正不信这个邪，立刻让人提审牛三，当场拔掉他的衣服，把这个古董贩子按到在地，吩咐旁边的大力和捉手提起大棍，先给牛三赏赐了一顿毒打。
李正知道，想要此人开口，必须要来硬的才行。
打完牛三之后，牛三躺在地上直叫唤，本来气愤不已的牛三，一顿棍子暴击之后，现在变得老实许多，再也不敢嚎叫。
李正趁机碎步来到牛三面前，说道：
“牛三，你知道本判佐为何要打你嘛？”
牛三被打的屁股开花，龇牙咧嘴，瞪眼恶狠狠的说道：
“好你个李正，我牛三是正经生意人，从来没有做过违反乱纪的事情，你却不问青红皂白，上堂就打我，李正，我看你是不想当这个判佐了？！”
李正嘿嘿一乐，说道：
“牛三，废话少说，我当判佐和打你没有任何关系，牛三，我来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你是如何和张小翠联手倒卖古董，然后销赃的？这事情可是牵扯到王乡绅一家灭门案，你就不怕被牵连进去？”
牛三现在也后悔和张小翠做这笔交易，那根玉簪根本不值钱，但是他鬼迷心窍，偏偏低价收购了这样东西，现在招惹上了大麻烦。
虽然自己在京兆府认识几个小人物，但是牵扯灭门案，他们其实也说不上话，也没有办法救他。
牛三知道自己理亏，不应该销赃王乡绅祖坟里面的东西，但是他仰仗自己有京兆府王爷的背景，继续不尿李正，说道：
“李正，我只是收购古董的商人，至于这些古董是从哪里出来的，我一概不管，懂吗？所以你说我销赃，没有道理啊，我只负责销售，不是销赃。”
李正知道牛三不会轻易认罪，他死死盯住牛三，问道：
“牛三，那你的意思是，你压根不想配合本判佐查办王乡绅案件？是不是？”
牛三瞪眼说道：
“李正，我没有这个义务，你是判佐，断案是你的责任，和我牛三有何关系？你断案不明，上面收拾的是你，和我何干？我不会配合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李正心里清楚，牛三仰仗他在京兆府的关系，肯定不会招供，对付这种人，除非用刑，否则他打死都不会交代内情。
李正把心一横，回头冲韩猛说道：
“韩猛，我们衙门那个刑罚最惨烈最痛苦？最让人刻骨铭心？”
韩猛明白李正的意思，他坏坏一笑，说道：
“判佐大人您这算是问对人了，我们户县衙门里面，最数牛吃草这种刑罚厉害，不管是啥人，都忍受不了一刻钟！”
牛吃草？这是何种刑罚？
李正确实没有听说过。
牛三也没有听说过，但是他知道李正要给自己用刑，他急忙侧耳细听。
李正有些不大明白的问道：
“韩猛，你说的这牛吃草的刑罚是何种刑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户县县衙真的是啥刑罚都有啊。”
不等韩猛解释，师爷在一旁冷笑着说道：
“这种刑罚是我们户县衙门自己发明的，很是残忍，说白了就是拿火烤人犯，然后在他面前放置一盆子辣椒水，人犯被大火烤的实在忍受不住，就低头喝辣椒水解渴，然后越喝越渴，最后被活活呛死。”
韩猛卑鄙一乐，说道：
“嘿嘿嘿，师爷解释的很到位，这就是我们户县最毒辣的一种刑罚，最后人犯如果不招供，都会被活活呛死辣死。”
被活活呛死，这确实比较狠毒，难怪叫这样一个别扭的名字，原来是有原因的。
李正回头重新来到牛三面前，低声问道：
“牛三，你最好给我全部招供，把和你做生意的那些盗墓贼全部供出来，要不然，牛三，呵呵呵，你刚才也听清楚了，我要给你用牛吃草的刑罚。”
没有看到刑具，牛三当然不招供。
李正知道牛三这种人是做古董生意的，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号人，他于是把手一挥，对韩猛说道：
“韩捕头，现在就看你的了，我看你到底能不能制服这个嘴硬的牛三？”
韩猛点点头，立即带着几个人离开大堂，不一忽儿，就抬着几样刑具，来到李正小院，在小院的堂屋里面支起了刑具。
李正小院现在彻底变成了临时刑房。
牛三侧目一看，刑具上血迹斑斑，浑身不由得爆起鸡皮疙瘩。
李正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奇怪的刑具，只见刑具是一口封闭的大缸，大缸是铁质的，刚好可以容下一人在里面。
大缸下面放上火，但是不封口，留出来一个口子，然后只露人犯的脑袋在外面，好让差役给人犯喂食辣椒水。
韩猛等人支好大铁缸，然后在大缸下面准备烧火。
等到大火烧起，大缸里面的水翻腾起来，场景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牛三看得心惊胆战，他知道户县这些差役可都是不良人出身，啥事情干的出来，不要说烧死烤死他，就是活剐了他，这些人都敢干。
牛三心里开始变怂。
牛三感觉自己的这细皮嫩肉，要是放在那口大缸里面，下面烧着柴火，里面热水沸腾，把自己脱光扔进去，不死也得残。
李正善于察言观色，也善于读心，他从牛三砰砰乱跳的心里面，已经读出此人担心用刑，所以急着想要招供。
李正趁机来到牛三面前，温和的微笑数声，说道：
“牛三，你这是何苦呢？为那些盗墓贼保守秘密，最后受罪的还是你，你不如招供，或许本官还可以奖赏你，至少不罚你，懂吗？”
牛三看着面前这个阵势，他知道想要再不说不行了，于是直接说道：
“我说我说，我全说！王乡绅家这个案子我全知道，这个案子不是管家张翰干的，而是一伙盗墓贼干的，那个小翠就是联合盗墓贼，盗挖王家大墓的嫌疑人！”
师爷很韩猛听得很是吃惊，他们两个有些不相信。
张小翠真的是里勾外连的帮凶？
不可能吧？怎么看她都不是那种女人。
李正一看牛三已经崩溃，于是继续对他说道：
“牛三，我就知道你是替他们销赃的人，所以你肯定知道王家大墓是他们盗挖的，而且本官也查看了盗墓现场，发现这是一伙惯犯干的，绝对不是张翰那种白手干的，牛三，既然你知道是何人干的，不如赶紧全给我写出来吧。”
牛三没有办法，他那些关系户肯定不知道他已经被李正抓了，来不及替他求情，等到京兆府王爷知道，他恐怕早就被整死。
面对牛吃草刑具，牛三只好全部招供，说道：
“我写，我写！我把和我联系的那些盗墓贼全部写下来，判佐大人您自己去调查，他们里面是谁害死了王乡绅一家，我确实不大清楚。”
李正让师爷递给牛三纸笔，说道：
“牛三，只要你写下那些经常和你交易古董的盗墓贼即可，至于他们里面的谁杀死了王乡绅一家，这本官自然会判断，无需你来操心。”
牛三心里崩溃，拿过纸笔，迅速写下和他经常来往交易古董的盗墓贼名单，最后双手捧着交给师爷。
师爷低头一看，纸上写了至少十几个名字，全是户县著名盗墓贼。
师爷把纸张慎重交给李正，说道：
“李正，没错，牛三列举的这十几个人，有好几个是户县通缉的盗墓贼，我估计杀死王乡绅一家人的凶手就在这十三个人里面。”
李正接过那张像宝贝一样有价值的名单，冲师爷和韩猛说道：
“看来法曹吴高明有时候做的也对，对牛三这种死硬分子，不动用户县专有酷刑是不行的，不动刑罚，他肯定不招供，一动刑罚，他立刻招供。”
韩猛嘿嘿一乐，说道：
“可不是嘛？所以你纯粹找现场作案证据的那一套不见得顶用，有时候法曹大人的酷刑还是可以逼问出一些证据来的。”
李正得到了重要的线索，急忙召集师爷和姬明月，还有户县县衙一班捕快，一起商议之后，决定派出户县精干队伍，立刻去抓捕这十三个盗墓贼。
在快班出发抓捕之前，李正向他们仔细交代一番：
“你们抓捕这些盗墓贼，需要小心谨慎，一来是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搞不好会反击的，一定要小心为好？二来是你们抓人要齐头并进，他们相互之间往往通气，抓住一个，其他的有可能立刻逃走，此事需要姬明月多操心。”
姬明月轻蔑的说道：
“虽然我不是县衙捕快，但是他们这十三个人想要从我手里逃走，基本上没有可能，我一定会把他们全抓来的，请判佐大人放心好了。”
对于姬明月的能力，李正还是相当认可。
自己一出场就遇到这样厉害的大唐高手来协助自己破案，算是老天给自己早就安排好的第一跟班。
李正最后直接下命令，让户县几十位捕快和大力，还有捉手，一起出动，然后去抓牛三名单上的盗墓贼。
等到众人离开去抓贼，县衙只剩下师爷和李正两人。
李正看着师爷，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师爷，你是户县县衙最聪明的人，那我来问你，你觉得梅花杀手案子的主犯，是不是也是一位盗墓贼？”
师爷不敢肯定，只是说道：
“按照终南山养盅人的说辞，买卖和使用盅虫的人，一般是盗墓贼和山贼，用他们的理论推导，梅花杀手和盗墓贼似乎应该有所联系。”
李正紧皱眉头，说道：
“师爷，梅花杀手不但和盗墓贼有渊源，而且似乎肯定是盗墓贼无疑，但是现在有一点很难判断，既然是盗墓贼，他为何要逼死那样多的良家妇女，这和盗墓贼的性格大为不同，这才是我最难以理解的事情之一。”
师爷对李正还是相当佩服。
此人在研判张乡绅灭门案的时候，已经开始着手研判梅花杀手案，这人确实适合当断案法官，因为他可以一心两用。
这真的很厉害，大唐有史以来还没有这样厉害的判佐。
师爷苦思冥想，起身对李正说道：
“你说梅花杀手有可能也是盗墓贼，这点我也赞同，但是我想盗墓贼只想搞些钱财花花而已，不会逼死那样多的人，所以，所以，”
师爷思索半天，欲言又止。
李正鼓励师爷说道：
“师爷，你曾经参与梅花杀手案的破案过程，你要是有啥想法，尽管说来，我现在对梅花杀手案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只是还有一处瓶颈难以解开。”
师爷点点头，认认真真的说道：
“李正，我现在想的和你不一样，你估计梅花杀手也是盗墓贼，但是我想盗墓贼没有那样厉害，盗墓贼做事没有那样长远，我现在想的是，当年梅花杀手把他搞到手的几十万两黄金和白银，到底输送到哪里去了？这才是此案的关键。”
李正被师爷一句话提醒，说道：
“师爷，你难道怀疑梅花杀手背后还有更大的主持之人？”
师爷说道：
“是啊，我和姬县令当年查案的时候，就感觉梅花杀手案绝非一个人所为，后来我们查案的时候忽然被叫停，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第0044章 连夜审讯
师爷一番分析，警醒了李正。
对于梅花杀手案，李正一直从其他角度分析研判，师爷忽然提及京兆府和大理寺当年所做的事情，李正这才有所感悟。
他现在才明白梅花杀手案的复杂和难办。
户县的一个案件，不但惊动了京兆府，而且惊动了朝廷，乃至于李林甫这样的高官都出来叫停办案，这里面真的是有大问题。
此案至少牵扯王爷以上的官员。
看着十分为难的李正，师爷冷冰冰的说道：
“当年我们已经查案有了相当的眉目，但是却被京兆府和大理寺忽然叫停，而且据说大理寺是征求李林甫的意见才叫停此案的，所以，李正，我早就提醒过你，梅花杀手案有可能牵扯朝廷大员，我们不应该重新调查。”
“如果继续调查，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师爷最后补充说道。
李正不为所惧，惧怕有用嘛？自己要是惧怕，可以停止调查梅花杀手案，但是那样姜明哲就要陷入恐惧，搞不好会被杨国忠弄死。
所以李正严肃的说道：
“我们不调查可以，但是良心何在？对户县老百姓怎么交代？而且还牵扯姜明哲的性命。”
师爷对李正盲目的正义感很是鄙夷，于是说道：
“李正，其实梅花杀手案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现在距离案件真相也越来越近，但是你要知道，你我只是户县衙门的小小跟班，一旦惹怒那些有利益瓜葛的人，呵呵呵，我不知道我们两个脑袋上的乌纱帽还能戴几天？”
“不，是乌纱帽下面的脑袋还能存在几天！”
师爷马晗说出了最担心的一点。
师爷说的很对，随着案件研判的进展，李正越来越感觉事情不对劲。
梅花杀手案不是一般的逼死人命案，此案的背后牵扯到一位大人物，而且这位大人物能量巨大，至少是大唐朝廷重臣，足以搬动李林甫来为他说情。
看来师爷估计的没错，梅花杀手本人或许只是这个案件的实施者，他的背后还有获得巨大利益的人存在。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梅花杀手把获得的几十万两白银和黄金到底输送给了谁？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这个黑手是谁？他才是真正地吸金高手。
找到这个人，是不是会触动一些朝廷大员的利益，那时候他李正脑袋上的这顶判佐的从七品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很难说。
乌纱帽不保，脑袋也要搬家。
但是，为了挽救姜明哲的前途命运，李正不得不铤而走险，冒险一搏。
梅花杀手案让李正也陷入了绝境，他虽然在处理张乡绅灭门案，但是他时时刻刻想的是此案，这让李正感到非常恼火。
从正义和良心上来讲，李正发誓要侦破梅花杀手案，还老百姓一片安宁。
李正气急而乐，说道：
“呵呵呵，师爷，我也知道此案牵连太多高大上的人物，可是我性格使然，不能放弃此案不管啊，所以，”
师爷马晗背着手在刑堂来回踱步，盘算好半天才说道：
“李正，没有那嘛多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一种选择，要嘛弃案，要嘛硬着头皮继续调查梅花杀手案，而且要暗中调查，不能伸张，否则必死无疑。”
“这两种选择，你自己选吧。”
李正为了姜明哲的性命，他也只能选择继续调查梅花杀手案。
李正内心早就选择好了方向，他现在想把皮球丢给师爷，于是说道：
“师爷，我这人不怕死，越是具有挑战性的东西，我越是想迎难而上，现在我倒是想问一问，师爷你敢不敢挑战朝廷大员？继续查办梅花杀手案？”
师爷这些天一直为此事发愁。
自己到底敢不敢继续参与调查梅花杀手案，然后和那些朝廷大员劈开，最后有可能让李林甫派来的刺客杀死，之后彻底失败。
这些天来，师爷虽然跟着李正一直调查梅花杀手案，但是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师爷上有老下有小，有家室和妻子，不能胡来，胡来会影响至少三代前途命运，自己绝对不能站错队伍，最差不能得罪李林甫。
得罪李林甫，只能一死。
师爷忐忑不安，内心很是纠结。
李正屏息静气，立刻读懂了师爷的内心想法。
李正故意说道：
“师爷，我看你没有胆量继续查案，是不是？你担心最后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比如担心被李林甫派来的人搞死，是不是？”
此话说到了师爷的心窝子，师爷有些吃惊的说道：
“李正，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我感觉你这人太诡异，能够猜透别人的内心想法，这点我早就发现了，你太狡猾了！”
李正哈哈大笑，说道：
“师爷，你是不是太紧张？我哪里有那样的特异功能，我要是可以读懂他人的内心想法，我就成神仙了，还需要在这里断案吗？”
师爷看着嬉皮笑脸的李正，有些气愤，说道：
“李正，你也太不把此事当回事，你不当回事，但是我担心不已，万一我们惹怒了李林甫和朝廷大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懂吗？还有我的家人，他们怎么办？”
师爷的话李正不以为然，他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师爷，我看你太胆小谨慎了，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梅花杀手案不管涉及谁，我都不怕，只要我们不怕他们，他们才会害怕我们，这个道理师爷你应该懂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正歪道理一套一套的，师爷还想争辩，李正却一挥手，说道：
“师爷，别说了，我听外面人喊马嘶，我估计韩猛他们已经得手，我们现在就去大堂，准备审问那些盗墓贼！”
……
不出所料，姬明月和韩猛等人动作奇快，很快就将十三个盗墓贼一网打尽。
等到他们押解着这些盗墓贼来到户县衙门，户县衙门口已经站满了老百姓，他们早就对这些盗墓贼痛恨有加，今天终于逮住一个机会来报复。
要不是韩猛他们下手快，从县衙一个小门把这些盗墓贼带到了县衙大堂，真不知道这些盗墓贼还能不能活着从那些户县老百姓手里逃生。
十三个盗墓贼全部被带到大堂上面，绑好了蹲成一片，看起来还很壮观。
李正背着手在这些盗墓贼跟前走来走去，最后让师爷马晗向他们宣讲：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你们这些人恶贯满盈，坏事做绝，不但盗墓，而且杀人，所以你们不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县衙现在就把你们交给那些老百姓，看看他们怎么对付你们！所以嘛，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为好。”
这些盗墓贼也知道，要是被放出去，那些等候在县衙外面的人会把他们活活撕碎，所以他们知道自己的死活，立刻相互指认起来。
这些盗墓贼起了内讧，一个个相互指责，最后不需要动刑，全体彻底招供。
十三个盗墓贼里面，很快就有三个人被揪了出来。
这三个人就是盗挖王乡绅家祖坟的参与者。
遴选出来了真正的凶手，李正于是把其他盗墓贼暂且关押起来，然后把这三个盗墓贼单独带到刑堂内室，仔细盘问起来。
原来，这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小头目，他叫候山，不但参与了盗墓，而且还参与杀死王乡绅一家四口。
李正让人把候山绑起来，拷在一根柱子上，生怕他逃走，然后开始审问他和其他的团伙成员到底是谁？
抓住了候山这个关键盗墓贼，李正不愁他不招供。
李正还是采用那种办法，就是法曹吴高明经常屡试不爽的那种办法，对付这种人只能用户县酷刑。
只有酷刑才可以让这些盗墓贼开口。
李正让人把候山等三人绑起来就要动刑，可是还没有动刑，候山和那两个盗墓贼就出了情况。
这三个盗墓贼忽然倒地，口吐白沫，不停抽搐起来。
刚开始三个盗墓贼只是抽搐，后来开始剧烈痉挛，看起来非常痛苦不堪，最后竟然相互撕扯撕咬起来。
韩猛等人不明白所以，一个个吃惊的面如土色，急忙冲李正说道：
“李正，他们这是怎么啦？一个个好像中毒了一般可怕，不行我们赶紧把他们放了，千万不要搞出人命来。”
李正和师爷相视一笑，然后冲韩猛等人说道：
“你们不要担心，此事不是啥大事，他们只是中毒而已，我和师爷早准备好了解药，只是我要看看他们犯病的过程而已。”
三个盗墓贼相互撕咬，就像是疯狗一般，痛苦异常。
李正缓步来到候山面前，看着痛苦的要死要活的候山，说道：
“侯山，我知道你吃了你们头目的盅毒，现在体内如同上万只蚂蚁撕咬一般难受，这个我可以理解，我这里有解药，你想不想吃几粒？但是，”
候山疼的要死要活，他一听李正的话，立刻趴在李正面前，声嘶力竭的喊道：
“大人，大人，求求你，只要你给我解药，我啥秘密都可以告诉你！”
李正不慌不忙，让师爷从瓷瓶子里面掏出几颗丸药，拿给侯山看了看，然后迅速又收了回去，之后对候山说道：
“候山，本官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你后面的幕后指使为何人即可，这药丸可以缓解你的疼痛，只要你交代出你的上司是谁，我立刻给你吃药！”
候山和那两个盗墓贼被头目下了盅毒，发做起来十分难受，如同万剑穿身一般痛苦，所以只要有解药，他们巴不得吃一颗。
三个盗墓贼还想忍住不说，但是他们实在抵抗不过体内的盅虫折磨，最后全部招供。
候山一边疼的到底打滚，一边招供说道：
“我招，我招供，我们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叫马锐的人，他几乎管辖着户县所有盗墓行业，我们挖坟掘墓搞到的古董，或者是买来的钱财，大多数都要给他上缴！”
马锐！？
李正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师爷也没有听说过马锐是谁。
李正不给侯山解药，而是继续问道：
“候山，马锐此人到底是谁？他是不是和京兆府的王爷有联系，或者是和朝廷那些大员有联系？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否则我让盅虫咬死你！”
候山疼的满头大汗，忍住剧痛说道：
“大人，我们只知道侯山是户县盗墓贼的首领，他和秦岭一带的山贼素有来往，而且据说马锐和一个叫张达的山贼头目关系很好，他们一文一武，经常为京兆府的大人物输送利益和财宝，而且一干就是十年！”
李正两眼放光，说道：
“哦哦哦，看来我猜的没错，山贼和盗墓贼联手，是为京兆府或者是朝廷的大员输送利益，果不其然啊，让我猜中了。”
师爷吃惊的问李正说道：
“李正，你的意思是，这些盗墓贼和山贼不是为了自己谋利益，而是为了给更高层的大人物谋利益，是不是？”
李正点点头，让韩猛给候山和那两个盗墓贼吃下解药，带到一边休息，然后李正和师爷两个人开始仔细商议起来。
李正皱眉说道：
“候山已经供出了盗墓贼头目马锐，马锐又何秦岭山贼关系不浅，他们两个人合力从民间搞资金，然后不是自己花费，而是输送给上面，师爷，这里面道道可深了。”
师爷知道梅花杀手案不是一般的简单。
这个案子十年前不好破解，十年后更加不好破解，因为这个案子里面利益链条十分复杂，搞不好牵扯出李林甫也未可知。
师爷深深点点头，说道：
“李正，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案子很复杂，里面牵扯的人太多，当年大理寺也不是水货，他们都弃案而去，更何况我们呢？我看现在我们抓到了候山，已经难能可贵，不行就让这个小子顶罪算了！你看如何？”
李正当即说道：
“不行，不行！师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候山只是梅花杀手案的冰山一角，此案背后隐藏的大老虎很多，我们怎么只抓一个小虫子顶罪，这万万不可！”
师爷痛苦的说道：
“李正，你何必要如此较真，拿候山上去顶罪不是很好嘛？”
第0045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候山和他的两个同伙，吃下李正给的盅毒解药之后，三个人顿感舒服许多，于是赶紧跪地感谢李正和师爷救命之恩。
李正冷笑了几声，冷冰冰的对候山说道：
“候山，你带人杀了王乡绅一家，掠夺走他们家好多黄金和白银，我现在要问你，你为何这样凶残？既然拿走了钱财，为何还要杀人家一家人？”
师爷和姬明月对此也都义愤填膺，同声质问候山说道：
“对啊，候山，你这人也太残忍了吧？盗挖人家祖坟，偷走人家家产也就算了，为何要把王乡绅一家全部杀害？你们这样做良心何在？”
候山急忙跪地磕头说道：
“不是小人残忍好杀，我也只想抢的财产即可，可是我后面还有黑手马锐和张达，他们两个指使我这样干，我不干不行！”
师爷大喝一声，说道：
“候山，你休要抵赖，这王乡绅一家明明是你们灭门的，杀死四个人，你却说是马锐和张达指使你干的，候山，你确实会为自己解脱啊？”
候山磕头如捣蒜，说道：
“大人冤枉啊，请大人明查，我被马锐下了盅毒，我做事都要听他的，如果我不听他的话，盅毒发做，你们也看到了，会死人的，所以我不敢不从。”
李正一听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很冒险，但是为了查明梅花杀手案，李正也要冒险一次。
李正冲师爷使个眼色，然后把师爷带到大堂外面，征求师爷的意见说道：
“现在看来，杀害王乡绅一家的凶手，不仅仅是候山他们几个，此案背后的幕后黑手，最关键的还是马锐和张达两个人，找到这两个人，我们才可以顺藤摸瓜，抓到当年那个嚣张无比的梅花杀手。”
师爷也很清楚，候山他们只是这些人的一些小卒子，真正的凶手是盗墓贼统领马锐和山贼张达等人，这些人之中有可能其中就有梅花杀手。
但是怎么样接近马锐，还是一件大难事。
师爷对李正的想法很赞同，他点点头，认认真真的说道：
“根据候山的供词来判断，马锐和张达有可能是当年的梅花杀手，所以找到这两个人很关键，只要抓住这两个人，哼，我们距离抓住梅花杀手就近在咫尺。”
李正其实就有这种想法，抓住马锐和张达，梅花杀手案有可能抓住。
但是也不一定，梅花杀手有可能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些下属成员，但不管怎么样，找到马锐，或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李正使劲点点头，说道：
“所以嘛，我有一个计划，不知道师爷敢不敢和我一起去实施这个计划，只要这个计划实现，我们就有可能找到梅花杀手！”
师爷有些怀疑李正的目的，这小子是不是又想搞些玄乎的事情？
师爷瞪眼说道：
“危险的事情你去干，安全的事情我来办，我就是这个做人原则，你听明白了嘛？我知道你小子肯定又在想啥幺蛾子，绝对不是啥好事。”
李正嘿嘿一笑，说道：
“师爷，我们两个是不是兄弟？是不是想要联手搞一番大事业出来？”
师爷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
“那要看啥事情，如果是好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是冒险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答应你，所以你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李正一人去见马锐也可以，如果说服师爷一起去，不是更好嘛？
李正严肃的说道：
“我想让候山带我们去探一探那些盗墓贼和山贼的老窝，看看他们到底是些啥人，然后再多决断。”
师爷当即否决：
“要去你去，李正，你真的不想活了？让候山带我们去盗墓贼老窝？那不是去找死嘛？去了不是让他们当场宰了，就是让他们关押起来，那时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不不不，
李正连连摆手，说道：
“师爷你也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们不去找马锐和张达，我们有可能永远都找不到梅花杀手。”
师爷一听李正态度坚决，他当场吓尿。
这不是去找死嘛？那些盗墓贼巴不得你们去找他们，那些人心狠手辣，说不定会搞些盅虫让师爷吃。
或者是把师爷五花大绑，丢到大墓里面，然后活活殉葬。
这种事情在户县盗墓贼手里不是没有干过，以前听说过户县盗墓贼曾经把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活活丢进大墓殉葬了呢。
师爷可不敢冒着被活埋的风险去找马锐和张达。
李正固执己见，一定要带师爷去拜访马锐。
师爷还没有去找马锐和张达，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他看着李正，就像是小孩子看着长辈一样祈求说道：
“李正，我们能不能有其他的办法，不要去找马锐和张达，行不行？”
看着师爷哀求的样子，李正于心不忍。
但是李正也没有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如果不去探明马锐的巢穴，怎么解开梅花杀手案的真相？
李正只能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要是师爷不配合，他就和姬明月两个人去探一探盗墓贼马锐的巢穴，看看是马锐一伙人到底是些啥人。
想着师爷这样贪生怕死，李正有些失望的说道：
“师爷，你让我太失望了，梅花杀手案的案情处于非常关键的时刻，你却掉链子，这深深辜负了姜明哲姜大人的期待，也让我对你这个人很有看法。”
师爷有些羞愧，但是他很快找到借口，吞吞吐吐说道：
“李正，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一无所有，我还有家室，还有妻子儿女，我去找马锐可以，万一要是被他杀了，我妻子儿女该怎么办？”
李正嘿嘿冷笑着说道：
“师爷，你担心被马锐杀掉，可是我有办法让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你信不信？”
师爷心里忐忑不安，他和李正合作了这些日子，觉得李正这人点子确实多，脑袋瓜又很灵活，他扬言要去找马锐，想必肯定有办法自保。
可是师爷转念一想，马锐是户县盗墓贼最大的头目，此人杀人如麻，残忍的很，去找他调查梅花杀手案，危险性很大。
破解梅花杀手案是京兆府少尹姜明哲的意思，这人是师爷和户县衙门的顶头上司，而且梅花杀手案事关姜明哲性命和前途，师爷也不敢怠慢。
师爷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想通，冲李正说道：
“去就去，反正自从加入你和姜大人搞的啥专案组，我师爷马晗也倒了大霉，成天跟着你东奔西走，提着脑袋干事业，多一次冒险也无所谓。”
李正惊喜的说道：
“师爷你同意了？同意和我一起去探一探户县盗墓贼的巢穴？”
师爷苦笑数声，说道：
“我不去行吗？你说话上纲上线，说此案牵扯到姜明哲姜大人的性命和前途，我要是不去，害死了姜大人，我可担待不起。”
说服了师爷马晗，李正笑着鼓掌几声，姬明月忽然从门外进来。
姬明月进到屋里，笑着冲李正说道：
“我就知道师爷是一位仗义青年，关键时刻绝对不会不去，现在好了，我们三个商议停当，可以立即出发。”
师爷吃惊的说道：
“现在出发？！有没有搞错？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李正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也没有必要准确啥东西，因为我们这次要去冒险，面对的是残忍好杀的盗墓贼头头，带兵器去等于送死，不如两手空空，免得马锐他们起疑心，反倒安全些。”
师爷哀叹一声，说道：
“李正，我这次又上了你的贼船，能不能活着回到县衙真的不可知，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找到马锐此人？他隐藏的可不是一般的深。”
李正微微一笑，说道：
“这事情我自有安排，师爷你不要担心，候山这个小头目就是我们的引路人，有了候山带路，我们找到那些盗墓贼的巢穴轻而易举。”
李正然候山做引路人去找马锐，姬明月和师爷都有些担心。
候山是盗墓贼，这些盗墓贼出尔反尔，到时候出卖了他们几个也未可知。
李正察觉姬明月和师爷的担心，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子丸药，举着对师爷和姬明月两个人说道：
“看到了没有？这东西可以让候山老老实实配合我们，他要是敢出卖我们，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师爷和姬明月对李正手里的瓷瓶和熟悉，瓷瓶里面装着控制盅虫发做的药丸，这些药丸可以解除候山体内的盅毒。
李正清楚，有了手里这些盅毒解药，不怕候山不听话。
李正不想耽搁时间，现在已经进入了案件的关键时刻，时间就是生命，耽搁破案，就等于害死姜明哲。
杨国忠已经派了十几波使者，催促京兆少尹姜明哲赶紧破案，而且限期七天时间必须要有结果，搞的姜明哲非常为难。
姜明哲昨天派来心腹，向李正传达了杨国忠的意思。
杨国忠想要用梅花杀手案来翻盘，整一整荣王李琬和当朝宰相李林甫，杨国忠已经等不及了，他知道此案牵扯荣王和李林甫的利益，想要通过此案来搬倒这二人。
但是搬倒大红大紫的荣王和当朝宰相李林甫，岂是简单的事情？
杨国忠搞不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来说去，李正和师爷他们面临的风险最高，一旦他们成立专案组的企图被京兆牧李琬知道，或者是让李林甫发觉，李正和师爷都得死！
可是李正此刻别无选择，他要继续查办下去，不能半途而废。
为了抓紧时间，李正让韩猛从死囚监牢把盗墓贼候山又提了出来。
李正要和候山好好谈一谈。
李正让韩猛把候山带到他的小院，单独对候山说道：
“候山，你带人杀了张乡绅一家四口，罪大恶极，本官想要减免一些你的罪行，却苦于没有借口，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愿意去干？”
候山过了几次堂，却没有被上刑，这让侯山对李正这个判佐的态度大变，候山觉得李正此人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判佐。
而且，在他们三个盗墓贼发病的时候，李正还及时用解药救了他们三个一命，李正对他候山确实不赖。
候山急忙跪地说道：
“李大人对我侯山太好，我心怀感激，我也是一个将死之人，李大人您要是有啥吩咐尽管说就是，我侯山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正赶紧扶起侯山，说道：
“侯山，我看你也是一个老实人，意外走上盗墓贼这条路，也很可怜，但是我可以保证，以后你可以跟着我，要是你体内的盅虫发做，我可以给你解药，减轻你的痛苦。”
侯山当年上了马锐的当，吃下他给的盅虫，从此便暗无天日，凡事都听马锐的安排，为马锐卖命十几年，现在后悔来不及。
侯山感激李正对他的恩情，跪地磕头说道：
“李大人真的是我听到过最好的官员，户县一向黑暗，没有啥好官，搞的民不聊生，自从李大人您来了，户县老百姓才看到了一丝希望，李大人您真的是一位好官啊。”
李正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
“你说的太过，我李正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好，好了，这些话我们暂且不谈，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情，如果我想去见你们头目马锐，你是不是可以引荐？”
候山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是户县衙门的判佐，你去拜访我们盗墓贼头目，这等于要刀兵相见。”
李正摆手说道：
“不不不，我可以伪装成古董商人，我临时把名字改成李福，师爷和姬明月就是我的跟班，如何？”
候山想了一想，说道：
“这样也可行，但是我们那个头目马锐他视财如命，你们如果要去，必然要多带些银两，然后给他点好处，这些盗墓贼非常喜欢银子，如此方便大家的安全。”
多带些银两，自然可以避祸，而且还可以走近那些盗墓贼，一探虚实。
李正当即从自己存下来的酬金里面拿出来一部分，大概有一千两银子，让师爷和姬明月两个人带上，然后跟着候山直奔南山而去。
这可是李正仅剩下的银子，几乎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