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你真卑鄙
这一次就连沐吟裳也不站在郑南这边，俏脸阴沉的指责郑南这么做很不负责任。
郑南并不否认这一点，但同时郑南也表示自己的方案是有可行度的，自己的确准备了一个足以给任何报社带来很大轰动的新闻。
“就凭你那乡下产品？我他娘就看你是脑子瓦特了！”沐元长怒斥。
郑南看着沐吟裳：“沐同学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什么，我是要颠覆整个行业生态，这样的消息足够劲爆，但我需要有人愿意刊登才行！”
沐吟裳仔细思索片刻：“你打的这个主意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接下来你需要自己去谈，我不会轻易带你去任何地方！”
沐元长觉得早该这么做了，甚至都不该理这种人，早点让他滚回江夏老家去算了，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在他身边时时刻刻都觉得恶心。
郑南先向沐吟裳道歉，是自己想的浅了，不过后面自己能联系的。
随后就在宁海晚报大楼前的电话亭里，郑南一个报社一个报社的打电话，原本这些报社听到要约稿都很高兴，只是当后来听说郑南没钱，只是一味强调自己的新闻很轰动，就都礼貌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如此，直到打到最后一个宁江日报的时候，对方对郑南的说法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并邀请郑南来报社详谈。
“什么宁江日报，我都没听过这个报纸，肯定是什么垃圾小报骗子吧？”
沐元长对这个很不以为然，甚至表示自己不认识路没法带郑南去。
郑南却不这么认为，郑南很清楚这年头对传媒的管控要远比后世严苛，因此不惯着他，直接上旁边报亭买了一份新版详细地图册，很快找到了宁江日报的位置，提醒沐元长要是不认识路，自己不介意亲自开车。
沐元长最后没脾气只能继续开车带郑南过去，他是真不会让郑南开他的车。
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宁江日报社，正如郑南所想，这宁江日报虽说算不上什么大报，但也是一份拿到正规版号的报纸。
接待郑南的是宁江日报的主编周元，他邀请郑南到办公室坐下，开门见山的询问郑南说有重大新闻是怎么回事。
“周主编你应该知道最近正在进行的音响价格战，还有现在异军突起的卡拉OK对吗？而我们带来的产品就将颠覆正规行业玩法！”
郑南随后简单给他介绍了自己的VCD产品，郑南强调现在几乎所有的音响都在围绕卡式磁带在制作，但磁带有很多先天弱势，比如正版昂贵以及太占地方，磁头容易磨损等等，但VCD是迈向数字化的产品，就没这些问题。
“现在的卡拉OK基本都担心磁带丢失的问题，但如果换成VCD光盘就不在乎这样的问题，甚至卡拉OK老板自己就能在家刻录，能大大降低成本，我相信只要VCD一出，未来所有音响都一定会围绕VCD来进行制作！周主编你说这是不是一款颠覆行业的产品？”
周主编听后眼睛大亮，作为报社主编，周元懂的知识肯定要多方面，尤其最近音响价格战，现在东方音响又开启新一轮价格战，让周元想不了解都不行。
因此现在就听郑南说的这一通，别的不说，就单说从卡式磁带到光盘，那绝对是跨时代发展。
“郑南先生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颠覆行业的产品，所以你决定在哪里售卖，是在中百百货吗？还是在新世界？”周主编询问。
郑南摇头告诉他：“都不在，我会在外滩公开展销。”
周主编点头：“我明白了，我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独家报道。”
郑南和周主编握手：“这就是宁江日报的独家新闻！”
周主编笑了，他很相信这绝对是轰动款的爆炸新闻，自己能拿到独家真是太幸运了。
周主编突然想起：“对了，我还不知道郑南先生你是哪家单位的，你的产品又叫什么。”
郑南嘿嘿一笑：“我是来自东方电子的，我的产品就叫东方一号。”
周主编愣了一愣，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得到这样的答案，更没想到沐元长听后暴怒：“郑南你他娘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无耻！卑鄙！阴险！龌龊！
沐元长从报社一路骂郑南骂到了车上，这一次就连沐吟裳也没有再帮郑南，甚至也跟着骂了一句：无耻！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郑南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阿裳我就说吧，这种乡下出来的乡巴佬满脑子都是无耻无赖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正经的商业思维，只有最卑劣！”
“我就说怎么一直不敢告诉我们具体方案，我还当有多神奇，原来竟这么恶心！”
其实郑南的办法归根到底就一点：打着东方这个旗号招摇撞骗！
随着东方音响现在重新开启价格战，市场的神经肯定都很紧绷起来，大家都盯着东方音响，这时候自己打着“东方”的旗号推出VCD，大家自然而然会认为这是东方音响推出的产品，根本不会去想这是和东方音响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还是竞争对手的产品。
被沐家兄妹骂了一路，郑南也不还嘴，只是等他们骂累了才解释：“傍名牌，这是非常正常的营销手段，我想沐同学你应该有学过相关案例对吗？”
沐吟裳愣了一愣，确实如此，她在国际商学院确实学到过一些相关的营销案例，甚至还被老师誉为‘不会过时的经典案例’。
“那并不意味着我会认同。”沐吟裳强调。
郑南耸耸肩表示：“并不需要你认同，只要市场能认同就好了。”
“你真就那么自信？你早打算这么做了？”沐吟裳又问。
自信是肯定的，因为VCD在整个电子行业的地位就是一款改变行业生态的划时代产品，现在傍着东方音响的名声，很容易吸引全行业关注，而这郑南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我早打算，那我可没沐同学你那么有本事，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甚至为了证明这一点，郑南还拍拍沐元长的肩膀告诉他：“去工商所，我注册一家东方电子公司。”
沐元长：我#￥%#&#￥%#&……
又是一连串优美的语言问候……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够不上威胁
从工商所出来，郑南就已经是东方电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了，主营是科技产品经营。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注册企业还是相对比较轻松容易的，而且大企业也完全没有对自身品牌名称的保护意识，这要放在后世，别说东方电子这种近乎相同的名称，就是东方爸爸东方妈妈这种类别的名称也能给你全抢注一个遍。
当然郑南自己不会这么做，毕竟自己只是要给自己的展销活动套个壳，不是真的要李代桃僵。
搞好注册然后就是去治安所等相关部门去备案展销会。
在外滩搞展销活动，这要放到后世是不敢想的，但在90年多花点钱还能做到。
当然由于外滩金融街和旅游景点的属性，说起来搞展销活动效果远不如中百百货这些地方，但一来郑南并不单纯为了卖货，只为了扩大影响力；二来也是郑南他们都来自外地，是真不了解。
解决了执照和场地，郑南接下来就要去找广告策划公司，去谈展销会的布置，以及各种条幅标语的制作等等，甚至要不是时间太紧，郑南都想找个明星过来高歌一曲了。
这里沐元长和沐吟裳就没再继续跟着，沐元长对郑南的做法依然非常气愤。
“阿裳你看到了吧，他就是一个下作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真恶心！”
“居然注册公司叫东方电子，我呸！他那什么垃圾单位，怎么好意思叫这个名字，他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羞耻心吗？”
“我要回去把消息告诉阿爹，让阿爹狠狠教训这个乡巴佬！”
相比怒气冲冲的沐元长，沐吟裳却面容平静，在反复分析郑南这一手借壳营销。
她本人很反感这种做法，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是合法合规，并且在国外有相当多类似案例，并且更总要的，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想来想去好像也确实只能这么做……
“喂！阿裳你在想什么呢？你不会真被那小子说服，要支持他了吧？”
沐元长还说：“我告诉你我可不惯着这样的行为，我肯定要告诉阿爹，让阿爹好好教训那个混蛋小人！”
沐吟裳点头：“你告诉阿爹吧，我学校还有课。”
将沐吟裳送回学校，沐元长马不停蹄的赶向子林大楼，将郑南成立东方电子公司，并联系了报社，准备在外滩搞展销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父亲沐子能。
“阿爹，这就是个卑鄙小人，咱们得好好教训这个混蛋！”沐元长恶狠狠的说。
沐子能惊讶看着沐元长，没想到自家儿子女儿居然跟那个江夏电子厂和郑南混到一块去了？
沐元长急忙解释都是沐吟裳非要验证自己的猜想，非要去火车站接人，他自己是肯定看不上那个乡巴佬的：“还有这次，阿爹你看他用的都是什么下作把戏，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明白宁海不是他随便撒野的地方！”
沐子能对儿子很不满意，居然这么甩锅给沐吟裳，还指责别人的手段，也不想想商业竞争，哪可能都那么道貌岸然。
由此沐子能对沐吟裳也更厌恶了，都是她偷走了儿子的智慧。
不过儿子终归是自家儿子，沐子能总不能放弃，于是先让沐元长冷静冷静，然后问他：“刚才你们说你们去了宁海晚报，老吴的态度是什么？”
提起这个沐元长又是一肚子火气：“阿爹你都不知道，郑南那个混蛋居然直接在吴叔叔面前说他不打算付钱，要吴叔叔免费给他一个版面，吴叔叔当时脸都黑啦！我真好怕吴叔叔当场发火！”
沐子能差点要当场发火了，但还是克制住了：“所以元长你要好好向你吴叔叔学习，不要这么咋咋呼呼的。”
“我们是谁？我们可是东方音响，我们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百人小厂在做什么？哪怕他们盗用了我们的名字那又怎么样，市场是讲品牌品质的，不是你挂出东方这个名字，你就真是东方音响了！”
“你看你吴叔叔理他听他的吗？最后他只能找个不知名的三流小报，这就说明他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沐子能叮嘱强调：“元长你要明白自己是全国第一的东方音响，对于江夏电子厂这种内地垃圾品牌，哪怕我们只是多看一眼，都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沐元长这才反应回来，想到的确如此，自己为什么要管那个乡巴佬，难不成他还真能对东方音响造成威胁不成？真是笑话！
随后送走儿子，沐子能想了想然后叫进来自己的秘书小李：“最近外滩上会搞一个展销会，你帮我盯着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尽管在儿子面前满不在乎，要维持高傲的形象，但其实沐子能还是比较在意的，尽管沐子能不相信一个江夏来的农民，真的能在宁海的市场上给自己带来什么冲击，但如果他能给自己带来点惊喜也是好的。
“毕竟是阿裳在意的商人，要是你真有点本事，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为我效忠的机会，哈哈！”沐子能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己又收一员大将的画面。
……
而此时郑南已经找到广告策划公司，并告知自己需要在外滩办展销会的事。
广告公司的建议也是在中百百货，不过在郑南的一再坚持下，广告公司很无所谓然后给出了报价。
刘半山和鲁成军看到广告公司的报价又麻了。
他们没想到只是一场简单的展销会，怎么要这么贵，他们更期待郑南还能白嫖。
不过郑南却认为很报价很合理，毕竟自己是加急要做嘛，很多东西就是加钱弄的。
郑南这一次也没白嫖，很痛快的付了定金，表示在展销会结束自己结清尾款。
自己能白嫖报社的新闻版面，是因为颠覆行业生态这条消息的确震撼，是能帮报社提高销量的，这能谈条件，广告公司凭什么？怎么你是啥名人，做了你这个生意，广告公司就能一飞冲天跻身世界一流？那不笑话嘛。
广告公司做事也确实很有效率，短短一天时间，就将一切都准备好，郑南的展销会可以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好大的口气
外滩东口码头，可能后世提起这就是老宁海的风情游玩景点，但在90年，这里却是切切实实的繁忙站点，每天早晚，都有超过十万人次在这里乘坐轮渡来往于浦东浦西。
可能后世很难去想，每天早上都有乌泱泱一眼看不到头的人群拥挤在码头前，他们推着自行车，焦急等待着过江的轮渡去单位上班。就后世那所谓的拥挤2号线，跟这年代的轮渡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而跑码头跑码头，说的就是这些人不管上船还是下船，都得是一路小跑，要不然就得被后面的人催促嫌弃，不过今天当他们推着自行车一路小跑着下码头，却看到江边刚刚修好的沿江长廊上，一个展台正在被搭起来。
“颠覆行业的产品，嚯！好大的口气呀！”
哪怕他们只是月收入刚刚过百的上班族，也仍然惊叹于展台上打出的标语，那种冲天的豪气让人有种灵魂深处的颤栗。
这就是新成立的东方电子有限公司的新品展台，也是郑南用于砸开宁海市场的板砖。
“周主编没想到你居然都亲自过来，真是太让我意外，受宠若惊了。”
郑南跟周元相互恭维打着招呼，郑南并不是逢场作戏，是真意外周元这个宁江日报的主编居然亲自过来，因为理论上他只要派两个记者过来就行了。
周元也客气的和郑南打招呼，竖起大拇指称郑南真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居然真敢这么说。
郑南则向他强调：“我并不是单纯这么说，而是真打算这么做的。”
周元高看了郑南两眼，其实他今天过来就是心里不大放心，觉得自己昨天的决定是不是做的太过武断，毕竟这么一个没听过的小瘪三还有他一个江夏那种地方的电子厂，怎么可能颠覆行业，这不是笑话吗？
周元当时答应也是病急乱投医，宁江日报的销量在不断走低，他这个主编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他必须做出改变，这才会选择郑南。
不过现在看来这貌似是一个很有机会的赌博。
郑南和周元草草打了招呼就回去展台，进行展销会前的最后准备工作，他一边招呼着广告公司的布置，尤其在展台前，郑南搭起一个桌子，上面摆放几台银色的扁平盒子，那就是叫VCD的玩意。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后有十二个人高马大穿着黑西装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往VCD的桌子前一站，那逼格瞬间拉满。
郑南自己也很满意这个布置，其实如果要不是条件限制，他甚至都要来几束追光特效啥的，甚至旁边的外滩大楼外面都要挂上特制灯光，总之就要给自己的VCD营造一种来自未来高端的科技感。
这也是郑南坚持给VCD用亮银色这个色调的最重要原因，在这个以黑色为主的时代，一抹亮银的出现，本身就足够吸引眼球。
……
“娘希匹的混蛋！这个家伙还真搞起展销会了，这管理处的人都是脑子有坑的吗？居然允许他在外滩这样的地方搞这种事情，简直是对宁海的侮辱！”
在街对面的一家西餐厅里，有人坐在靠窗的桌边骂骂咧咧，他就是沐元长。
虽然昨天被老爹批评一通，沐元长也明白不管沐家还是东方音响都应该有自己的骄傲，不该过多注意一个江夏电子厂的事情，那样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可明白归明白，但沐元长还是忍不住的过来，想看看郑南这么下作的手段，到底能搞出个什么玩意。
“居然还真敢叫东方电子公司，简直不要脸，无耻龌龊！”
沐元长恶狠狠怒骂着，甚至手上切牛排的动作都凶狠许多，仿佛切的不是牛排，而是郑南一样，刀切得盘子嘎吱嘎吱响，让人后槽牙直发酸。
不光沐元长，餐厅里还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江边长廊上这个突然搞起的展台。
只是跟沐元长这么代入私人感情的怒骂不同，其他人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
“要颠覆行业，这是哪来的十三点，居然敢喊出这么个口号，有点东西呀！”
“那么多黑衣人那是什么情况，那些银色盒子是干什么的，是什么新出来的音响产品吗？别说这个气势很足嘛！”
“而且居然选在外滩，还在东口码头这里，看来是真奔着要一炮而红去的，这是对自己的产品有多大信心？”
不光是餐厅里，还有隔壁大楼，很多人连平时的报纸都不看，就站在窗边，等着看这场展销会。尤其在子林大楼八楼的办公室，一个身影也站在那里静静注视着。
还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他们偶尔也会驻足观看，一些私家车还特意停在路边，等着看这是什么样的展销会，可以说期待感直接拉满。
这正是郑南想要的，也是他特意选在外滩的重要原因。
等广告公司那边一切准备就绪，郑南默默深吸一口气，然后拿着麦克风走上台。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请各位都向我这里看齐，没错就是我东方电子公司的展台这里看齐，如果你错过了我，就将错过一场电子产业的革.命性突破！”
“因为这款产品，将会为整个行业带来决定性的改变！”
郑南相当直白的进入主题，激起围观群众一片惊呼，也让沐元长更恨恨的拿叉子狠戳着盘子。
……
与此同时在国际商学院的研究所课堂上，沐吟裳也有点心不在焉。
虽然今天是退休的可乐公司总裁的公开课，他甚至搬出了可乐公司称霸全球的营销案例，但沐吟裳更在意现在的时间。
九点钟，外滩那边的展销会应该已经开始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开场怎么卖货呢？
那很明显不是一个好做法，外滩人流量多但却不是商业街，而且VCD真的能依靠这么个展销活动，就打入宁海市场吗？
理智分析这怎么都是妄想，要换成别人，哪怕是南燕或者东佛那几个大牌，沐吟裳都会一笑了之，但只有郑南，沐吟裳有些心神不宁。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似乎好像能透过窗户，看到江边那场足以载入商学院教材的展会营销。
第一百五十三章 VCD是神器
“老张，咱们真得想想办法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卡拉OK迟早要倒呀！”
“我知道了，我去外滩转转，好好想想办法。”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出大楼，他站在门口回头，就见头顶的霓虹灯已经褪去了夜晚的浮华，现在都变得沉寂，可这个叫老张的中年男人却越发的焦躁起来。
他是身后这家麦迪卡拉OK的老板之一，本来当东方音响推出卡拉OK音响后，市场上就掀起了一阵卡拉OK热潮，张老板就是这时进场的。
原本张老板想着趁着热潮能多赚点钱，可结果才知道并不简单。
当然卡拉OK本身形式是赚钱的，尤其在宁海这个全国时尚前沿都市，他又是开在南京路这条超繁华路段，每天包厢都是满的，可问题就在于损耗。
他购买的就是东方音响的卡拉OK设备套装，使用的是卡式磁带进行音乐播放，为此老张购买了大量磁带储存，以确保自己的卡拉OK歌曲最齐全，能在南京路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可什么时候能脱颖而出不知道，但问题先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磁带丢失问题。
张老板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当有一天出现某位歌星的磁带找不着了，张老板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然后清点磁带库存，结果发现大量丢失，气的张老板给全卡拉OK上下都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并要求他们以后要更努力看好磁带，否则就从他们的工资里扣。
开玩笑，这可全是正版磁带呀！一盒从五块到十块不等，每丢一盒张老板心里都在滴血，要知道一个小包价格也才四五十，丢几盘磁带就等于一晚上白干了。
但偏偏这个事情没什么办法，卡式磁带那么小，随便往兜里一揣就带走了，就算每个包厢都有专门的服务员，也依然挡不住被人疯狂薅磁带，总不能拦着不让走，非得清点完毕才放行吧，那非得闹出事不可。
为这个事情，他们几个老板都连续吵了好几天了，每天吵，就吵不出个结果。
今天有一个终于扛不住损失，怒声表示如果不能解决偷磁带的问题，这个卡拉OK就不要开了。
张老板就是扛不住办公室的压力，才决定出来转转的，可他心里也明白，转转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突然一股异味扑鼻而来，转头看是弄堂口在倒马桶刷马桶。
本来就心情不爽，张老板顿时破口大骂：“窑子里的港B吗？看不到这里有人是伐，眼睛下苍蝇籽吗？”
弄堂大爷也针锋相对的回敬回去，招招都是下三路的全家问候语，最后还故意把刷马桶水故意往张老板这边泼，吓的张老板学着猴子蹦的就落荒而逃了。
“赤佬瘪三，窑姐那b里出来的玩意！”
一边走，张老板还一边喋喋不休的骂着刚才的弄堂大爷，走着走着就很快到了外滩。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江风，还有面前车水马龙的街道，张老板才总算长出一口气，还是这外滩让人心旷神怡呀！
然后就在这时，一个喊声如平地而起的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
“我这款产品，将会改变整个行业，特别是卡拉OK！”
张老板转头看去，原来是新装修的沿江长廊那边搞了个展台。
本来张老板觉得不知道是哪个企业嫌钱多了烧的慌，居然在外滩搞展销，可当他听到改变整个行业，尤其听到卡拉OK时，他马上被吸引住了，就像是一只看到了胡萝卜的驴子，被不由自主的牵引到了展台面前。
“我去，这是干什么？那里面是什么珠宝黄金吗？”
张老板也看到了那一个个黑西装戴墨镜的高壮男人，下意识发出感慨，而这也让他更好奇中间桌子上那银色的，扁扁的盒子究竟是什么。
这时台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知道大家一定都很好奇这是什么，我告诉大家这叫VCD，是一款让你摆脱传统磁带传统光盘的神器！”
张老板眼睛当时就一亮，他在人群里就高高举手大喊：“什么神器？什么摆脱磁带？”
展台上郑南看过来：“这位老板看来很着急，肯定平时深受传统磁带和传统光盘的困扰，因为传统录音机，你需要购买一大堆磁带，正版磁带很贵的！正版光盘又需要购买相应上万块或者几万块的LD机来播放，我知道这是大家不可承受之痛，所以我为你们带来了VCD！”
“没错就是你们面前的这些银色扁盒子，他可以播放特殊的光盘，一个光盘里面可以装下至少四十首歌曲，还包括精美的MV。”
“而最最重要的，就是他使用的光盘便宜啊，成本只需要几毛钱，你就可以把你想要的歌曲全刻录到一张盘上，并且这个过程你自己在家就能制作，你再也不用为动辄五块十块的正版磁带苦恼啦！”
“并且他还有远程红外遥控功能，还可以自己调频……”
张老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银色扁盒子，郑南后面的功能介绍他再听不进去，他就记住了便宜……几毛钱的光盘，便宜！
这娘希匹的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在这一刻，张老板感觉郑南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奇迹天使，感觉自己由内而外的整个人都要颤栗起来。
“老板……这位先生！”
张老板像一个饿疯了的饿死鬼一样拼命往前蛄蛹着，来到人群的最前面：“你的这些……什么弟？他现在就能买对吗？”
被打断了介绍，但郑南一点也不生气，他低头看向张老板，微笑告诉他：“这叫VCD，你说的一点没错，如果你想要，现在付钱，你马上就可以带走。”
“你说这个可以播放几毛钱的光盘对吗？”张老板又问。
郑南接着告诉他：“你说的没错，那些光盘的成本就是几毛钱，只要光盘没问题，我的VCD就能播放！”
“太好了，太好啦！”
张老板狂吼一声，然后如同中举的范进一般，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冲出人群，飞快的冲向电话亭，拿起电话：“快！快来外滩，我找到解决磁带困境的办法了，我找到VCD神器啦！我们需要VCD！”
第一百五十四章 VCD展会
“VCD的操作非常简单，只需要将光盘放进这个托盘，机器就能自己读取光盘上的内容，而且我们专门配备了远程红外遥控功能，让你可以解放自己，不再需要再像原来一样时时刻刻守在VCD旁，可以坐在舒服的沙发上遥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VCD更便宜，想想东方音响一套组合音响就几万块钱，还要花几十上百块钱去买磁带，但是VCD用你家的电视机就能用，一张光盘的成本也就只有几毛钱，几毛钱呀！”
展台上，郑南激情澎湃介绍着自己VCD的功能和优点，就见台下人群里突然钻出几个中年人，他们疯狂朝郑南摇手：“买买买，我们要买VCD！”
这就是先前提问的张老板，这情绪激动的跟托一样，让郑南都第一时间愣住了，想着自己好像没找托来着。
但郑南很快调整了心情，笑着感谢这位老板的支持，和对产品的肯定：“不过请您先到一边，等我这边介绍完了，我一定和您详谈。”
随后郑南将VCD的剩下功能全介绍一遍，后面不仅再没人出面，甚至因为张老板几人的突然出现，让其他有想法的人都提高了警惕，直认为他们是请来的托，认为都用上托了，肯定产品不好。
“这就是VCD的全部功能，目前由我东方电子有限公司独家代理销售，欢迎大家来选购。”
郑南说完走下台，将舞台交给主持人，接下来还有几个活动。
郑南直来到张老板一行人这边，双方热情的握手问好，郑南直入主题的询问：“张老板是做卡拉OK，要批量购买VCD是吗？”
张老板笑着称赞郑南火眼金睛：“没想到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是麦迪卡拉OK的老板。”
“原来是麦迪卡拉OK的老板，失敬失敬，我早就听说过麦迪卡拉OK，那在全宁海都是小有名气的。”郑南故作惊叹的说。
这番套话让张老板他们十分高兴，他们也恭维称赞VCD很好，他们也很想要这款产品。
“我们总共需要五十台VCD，希望郑老板能给点优惠。”张老板说，“而且我们之前使用的东方音响，也肯定能直连对吗？”
五十台？
郑南倒吸一口气：好家伙，没想到这一上来就是这么条大鱼。
郑南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没问题，甚至我还可以帮你把卡拉OK做成这宁海的标杆！”
最终郑南以三千五百块的价格跟张老板敲定了合同，郑南不仅承诺会送货上门，并且还承诺会给他进行音响调试，张老板一伙人很高兴的支付了三万块定金。
送走张老板一行人，刘半山和鲁成军都很紧张的过来问郑南该怎么办。
“厂长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货呀！”刘半山着急的说。
他们过来宁海时虽然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但基本都是为了展示用，并没想过真的能一下敲定这么大额的交易。
毕竟宁海作为全国最发达的城市，各个厂家在这里杀的热火朝天，还是东方音响的根据地，哪怕郑南再如何乐观，也没指望能一下打开局面，就现在的物流，还是在郑南决定搞展会的时候让厂里发的。
郑南并不在意：“慌什么，我们的物流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最多三天就能到位。”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对刘半山和鲁成军来说，手上没货终究还是心里没底。
“而且你们也别以为我们真能卖的这么容易。”
刘半山和鲁成军对郑南这话感到困惑，但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就在不远处，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都干什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是谁批准你们在这里搞展会的，不知道这里是外滩吗？你们违法了知道吗？这里不允许搞展会，撤了马上给我撤了！”
领头一个年轻人大吼大叫，甚至抬脚就踹倒了门口的展牌。
刘半山和鲁成军都给吓了一跳，慌张说自己不是在相关部门报备过了，怎么还来找麻烦呢？
郑南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子林大楼，嘴角轻蔑的笑笑，然后马上站起来一边给那群黑衣人招手同时迎过去：“是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是正当展会，是向管委会报备过的，你们在这里闹事，是不怕我报官吗？”
一排十二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往面前这么一站，哪怕没有经历过港片洗礼的年代，那种压迫感仍然是与生俱来的。
刚才还其实十足的年轻人马上怂了半截，但仍然扯着嗓子在指责郑南他们的活动违法，指责他们的名字有问题，是在卖假货。
“你们就是一群骗子！卖的就是假货，你们没有资格叫东方这个名字！”
郑南一听当时就笑了：“凭什么说我们卖假货，凭什么说我们没资格叫东方这个名字？是你们买了我们的VCD，还是东方这个名字是什么专属？”
郑南说着正色道：“我们就是东方电子，我们生产的VCD就是最高科技的产品，是来颠覆整个音响行业的。”
“我不客气的说，现在整个音响电子行业就是乱七八糟，就是在骗钱，只不过是一个磁头读取一堆铜线喇叭，居然就敢卖动辄几万，并且还不包括磁带费用，这分明就是在坑我们老百姓的钱嘛！”
“所以我们东方电子研发出了VCD，插电视机上就能使用，采用国外最先进的MP1技术，我们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们技术先进价格便宜，我们就是来报答全国人民的，而你……”
郑南狠狠的手指着对面年轻人：“你这么说是代表了谁？是谁让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又想破坏什么？你这么做有向相关部门报备过了吗？”
年轻人被郑南问的连连后退，他不住的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
周围也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很多人被郑南说的心潮澎湃，大声喊着：“我相信你，我愿意买一台VCD，我也要……”
于是很多原本还在犹豫的围观群众们，纷纷下决心购买了。
郑南高声告诉他们：“请大家放心，我会卖给每一个人，虽然今天只是预售，但我保证最迟不超过三天，我会送到每一个人手上！”
人群里再一次爆发欢呼声，而这一切都被旁边宁江日报的相机给清晰的记录下来。
周元满脸的兴奋，他还紧握着双拳：太好了，这绝对是一条振奋人心的大新闻，自己赌对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宁江日报发力
一天的展销做完，郑南就带着刘半山和鲁成军俩人就地在外滩的饭店里吃饭。
郑南大快朵颐的吃着饭，刘半山和鲁成军却一筷子一筷子显得非常斯文，当然这并不是他们不饿，相反他们做了一天活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是到了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天的事。
“厂长，我们今天一天就卖了三百多台，就一天时间呀！”刘半山说。
“是呀，那可是十多万的销量，还得是宁海这边的人有钱。”鲁成军也相当感慨。
一个新产品，而且是第一天的展会，在一个他们过去从来没来过的地方，甚至还是一个受到针对的地方，能有这个成绩非常不错了。
郑南摇摇头，相比刘半山和鲁成军的乐观，郑南则认为现在的成绩其实很不好看。
郑南清楚记得前世VCD第一次开售，四千台也就两三天的工夫就卖完了，后来还是紧急加班加点生产，才又攒出两千台，结果这次更快，一天时间就卖完了，由此可见VCD这款产品的火爆。
可现在自己居然才只卖出了三百多台，并且其中还有五十台是卡拉OK厅订的，要是没这个大客户，自己不成了二百五吗？
当然证明明白前世的VCD那是有大量广告宣传的结果，现在只是临时起意，而且预售这种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但不管怎么说，三百对几千，这差距着实大了点。
即便如此，郑南还是有信心的，既然前世能那么火，自己这一世肯定也不能差咯。
“不过厂长你说今天那些找麻烦的人是东方音响来的吗？”鲁成军想起什么问。
“不能肯定但八成是他们，毕竟我们才刚到宁海，可没跟别人结怨。”
郑南笑着还说：“不过我们也得谢谢这些家伙，要不是他们突然搅局，只怕我们还卖不出那么多产品，来，我们为这些好人干杯。”
郑南说着率先举杯，然后刘半山鲁成军也举杯和郑南碰杯。
郑南喝着酒想着事：接下来，就看宁江日报那边发力了。
……
周元也没有让郑南失望，回到报社就开始冲洗和挑选照片，甚至亲自撰稿。
他坐在办公桌前，闭上眼睛想一下，然后拧开钢笔写下：什么才是人民群众最需要的电子产品？绝对不应该只有昂贵的音响，更应该有VCD的一席之地……
周元在办公室里涂涂改改，一直写到了半夜才终于完工，然后他拿去编辑部，配上照片和重新排版，最后再发去印刷厂紧急出版，到了凌晨时分，再由专门的工人分发往各个报亭。
早上，张老板走出自己的卡拉OK厅，他整个人都很烦闷，因为他又一天被偷惨了。
他很希望能尽快用上VCD，但昨天回来以后他们又合计怕是被骗了，因为就没有什么东方电子的企业。
张老板走到报亭前朝老板吆喝：“来份报纸，我要看看VCD的新闻。”
老板也是老相识了，本来下意识看一眼宁海晚报：“张老板什么VCD，我今天也看一早上报了，没看到有威什么地的新闻呀，是不是你记错了？”
张老板心头一凛：“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昨天明明就在外滩那边，很盛大的一场展销会呀！”
报亭老板连连点头：“张老板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确实有这么回事，但真没你说的什么地的新闻呀。”
张老板这下真慌了，要知道他可是交了三万定金的，不会真被骗了吧。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能，毕竟你展会看着挺好，可能展会的开销就不止三万了，他如果只打算骗三万定金，那不是亏了吗？怎么都该卖自己一堆空壳子才更赚一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在事实就在眼前，如果不是骗局，报社不可能一点不报呀！
张老板的脑中小人在疯狂打架，张老板也不知道该怎么好。
这时就听旁边传来喊声：“来咯！VCD的报纸来咯，老板你看这宁江日报上有VCD的相关报道，嘿！你还别说，居然说要颠覆行业，真是好大的口气呀！”
这话听在张老板耳朵里就是天籁之音，张老板急忙拿过报纸，果然在头版看到了VCD的相关新闻。
“引领时代潮流，更先进的电子产品！没错，这就是VCD，一款绝对能颠覆行业的东西，我就说有的，他就是神器！”
张老板兴奋的喊着，看得报亭老板目瞪口呆，不明白这是犯了什么大病。
不过这也激起了报亭老板的好奇，他也拿起一张宁江日报来看：“嘿！居然是用的光盘，还是直插电视就能用，东方电子公司，好像还真挺厉害的样子。”
“看吧，我就说过，这种VCD就是新电子产品，就是最好的！”张老板大喊。
报亭老板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然后找送报的那人多要了五百份宁江日报，因为他有预感，因为这条新闻，可能会让宁江日报销量大涨。
后来事实果然证明了这一点，随着天慢慢亮起来，随着大家走出家门准备去上班，一波一波的人从报亭前经过。
“老板，听说昨天外滩那边有人要颠覆行业，有什么新产品是什么呀？”
“听说最近新出来了一个什么VCD的产品是什么样子，有啥新闻没有？”
“外滩那边听说发生了大事，老板你知道是什么吗？”
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老板都很痛快的告诉他们：“就是东方电子的VCD产品展会呀，我告诉你们那可了不得了，昨天外滩那边都是人山人海，场面老壮观了，你要是不知道我这里宁江日报上有报道，你看了就知道。”
开始报亭老板都是一个一个回答，到了后来老板直接学会了抢答：“VCDVCD，想知道外滩和VCD的新闻就买宁江日报！”
于是在报亭老板的吆喝下，千份宁江日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卖完，让报亭老板笑的合不拢嘴，想着明天要不要再多订一批宁江日报。
这样的事情不是某一个报亭，而是在宁海市区的几十个报亭里都在反复发生。
VCD的消息，真的爆炸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后悔的宁海报社
宁江日报社主编办公室，报社主编周元很惴惴不安，整整一天，他不是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就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抖腿喝水，天知道这一天他究竟喝了多少茶水，跑厕所那么勤快，外面小姑娘都怀疑主编是不是哪出了问题。
可周元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他的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不知道VCD的新闻能给自己带来多少销量，尤其是今天他擅自做主增加了印刷量的前提下。
随着报社改制，现在报社都要自负盈亏了，像宁海晚报这样顶尖的报社还能得到局里拨款，但自己这种小报社就没那么好运，那绝对是该破产就破产的。
正是如此，周元背负着相当巨大的压力，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赌输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不管辞职还是破产，自己都不想要啊！
周元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天，终于到了下午三点左右，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让周元神情一振，马上弹簧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冲过去开门，差点和外面来人撞了一个满怀，对方是下属，下意识要道歉。
“你不要道歉，快点告诉我今天的发行量怎么样！”周元急急的说。
对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好消息，主编是好消息，我们今天的报纸发行量突破了二十万份！”
“二十万份？是真的吗？真有这么多？”周元这时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了。
门外小同志却不高兴了：“主编您怎么还能怀疑自己了呢？不是主编您说有VCD的消息让我们放心大胆，也是您大胆增加了印刷量，您要有自信呀！而且不仅是今天，听说明天还有很多报亭增加了我们的订购量。”
虽然被下属给怼了，但周元却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还哈哈大笑。
“没错！咱们就是应该放心大胆，要相信自己对新闻的眼光能力，明天还要增加订购吗？好，真是太好啦！哈哈！”
现在只能用狂喜来说明周元此刻的心情。
二十万，这可是二十万份呀！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这二十万份报纸销量是什么概念，就现在整个宁海最大的宁海晚报，才有两百多万的销量，而这是由大量机关单位的订购给撑起来的，真正如果比拼报亭的零售销量，宁海晚报能有二十分之一就很了不起。
而作为小报的宁江日报，在机关单位支持上肯定比不过，现在能靠着报亭撑起这么大的销量，绝对是一个奇迹。
销量的增长并不仅仅是今天，而是知名度的提升，带来更多的订阅，就像报亭的增购，继续发展下去也会有相关的机关单位上门订购，那就意味着报社会越来越好。
不管怎么说，归根到底就是自己赌赢了！
想到这里，周元马上做出决定：“快，马上把VCD的那篇独家采访发出去！”
“好的主编！”小同志清脆答应着，也浑身充满了干劲。
……
而有人欢喜有人愁，当周元这边狂喜，其他报社得知消息就有点悔不当初了。
在宁海晚报的社长办公室里，社长啪丢出一份宁江日报在桌子上质问吴主编为什么宁海晚报没有报道这样的新闻。
“VCD，一款改变了磁带的播放模式，一款新的电子产品，同时还在外滩举办展会引发轰动，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我们的报社就跟瞎了聋了一样完全看不到听不到呢？”
“尤其是你，吴主编，听说还是你主动放弃的新闻，你让我很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你知道今天领导是怎么说我的吗？说宁海晚报应该更多聚焦在老百姓的生活领域，多报道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消息，而不能停留在歌功颂德上，否则就要削减我们下半年的拨款了，是你吴主编不想要工资了吗？”
吴主编在领导的办公室内被骂了一通狗血临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相当后悔。
明明是自己先的，不管是听到VCD这个词汇也好，还是邀请自己报道也罢，明明这份快乐应该在自己这里才是，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吴主编真的想不通，就几个年轻人随便鼓捣一个莫名其妙的词汇，怎么居然真成了爆款。
这不科学！
不仅是宁海晚报，在整个宁海，几十家报社里都在发生的事情，都在责问他们的主编和下面的记者，为什么外滩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VCD这么一个能颠覆行业的东西，居然自己一点消息没有，要从别人的报纸上得到消息。
尤其是那些曾经拒绝过郑南的报社，他们同样悔的肠子都青了，毕竟这机会同样都送到面前，自己只需要接纳就好了，为什么要放跑。
可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他们只能各自行动起来想方设法再去联系郑南，通过各种渠道打探那个神秘的东方电子公司和VCD的消息，争取不让自己在新闻的时效性上掉队。
这里宁海晚报的吴主编倒是有先天优势，毕竟他还见过郑南，因此怀着复杂的心情，吴主编只能厚着脸皮打了沐元长的呼机。
很快的，当沐元长电话打过来，吴主编开门见山的告诉他：“你们那个VCD的消息，我们这边可以帮你们报道。”
沐元长那边都要疯了，昨天见证了展会的那么成功，听说当场就预售出去三百多台，结果今天宁海晚报的吴叔叔居然就打电话过来主动提出报道了。
那可是宁海晚报，宁海发行量第一的报纸，那位可是能跟上面领导谈笑风生的吴叔叔。
这简直就不能理解！
当然沐元长是不敢在吴叔叔面前骂娘的，只能苦笑着回答自己没这个权力，说这都是那个郑南搞出来的。
“对了吴叔叔，我告诉你这个VCD根本不是什么东方电子公司产，是出产自江夏，是内陆一个乡下地方，郑南是个骗子，他欺骗了所有人，这个VCD就是一个骗局！”沐元长说。
吴主编听后若有所思：有意思，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这么个故事吗？
“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我会注意的，如果还有什么相关消息，我都希望元长你都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吴主编说。
第一百五十七章 VCD真火了
宁海城隍庙广场，郑南带着刘半山和鲁成军坐在店里吃早餐。
南翔馒头是城隍庙的老字号店了，据说有上百年历史，只是店名虽然是馒头，但事实这里却以小笼包为最。
只能说还得是这个年代来，遥想郑南前世不是没来过大名鼎鼎的城隍庙广场，只是那时小吃广场和豫园老街都早已完成了现代化改造，那种流水线模板一样的所谓“小吃广场”，是真吃不到什么真正的地方特色了。
当然郑南千里迢迢打车来城隍庙广场，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吃个老庙小吃，同样也为了探听消息。
毕竟这年头的宁海还没有那么疯狂扩建，浦东都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村落，标志性的明珠塔连地基都没开始打，宁海人还比较习惯聚集在城隍庙这块地方，大家一起吹吹牛聊聊天，一如茶馆那样的小社会一样。
就比如右边那个一身的确良大哥，就在跟旁边的朋友们高声说着自己昨天看到的情况。
“外滩就是能创造奇迹最先进的地方，昨天那场展销会太厉害啦！你们都不知道，那一张薄薄的比葱油饼还薄的光盘里，就能储存几十首歌曲，还是带有电视画面的歌曲。”
“那个叫VCD，听说是东方电子公司研制出来的新科技，我看宁江日报上说了，是一种不用磁带就能放歌的科技，而且直插在电视上就行，连音响都省了。”
“那绝对是个良心好东西呀！现在音响真的太贵了，动不动就几万块钱，我们普通老百姓谁买得起呀！要是能直连电视那可省事太多了。”
“那可不，听说当场就卖出三百多台，有人直接要了一百台走！”
“一百台？那人不是黄牛吧，转头就加价卖了，这些黄牛最可恶了！不过说起来这些VCD好像是什么东方电子公司搞出来的，是跟东方音响一个厂出品的吗？”
“那还用说？一个东方电子一个东方音响，很明显就是一起的嘛，只是不想VCD抢了自家的音响生意，这太正常了，我告诉你我家亲戚就在厂里，听到的秘密……”
郑南就饶有意味的听着，这人说的肯定不全是真的，有吹牛夸大不实的成分太正常了，不过只要能带起民间的讨论，能将VCD的消息传出去就很好。
而且还有更重要一点，就是东方电子这个新注册的企业名。
从一开始，郑南就是打着傍名牌的主意，故意让人们混淆东方电子和东方音响的区别，好在里面浑水摸鱼，也正因如此，才让沐吟裳和沐元长这兄妹俩那么生气，直到现在都没联系自己。
郑南也没办法，毕竟江夏电子厂只是中部一个毫无知名度的小厂，如果自己打出江夏电子厂的招牌，只怕根本吸引不了任何关注，可东方电子就不一样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现在如日中天的东方音响，宣传效果极好。
更何况原本东方音响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竞争对手，那何必跟他讲什么武德呢？
不光在南翔馒头店，随后郑南还到了豫园老街的茶馆，欣赏着评弹昆曲，也听到了这边人也在聊天，虽然宁海话郑南没办法完全听明白，但VCD这个词能听明白就行了，郑南想要的也就是他们谈论这个。
郑南带着刘半山和鲁成军接连走访了几个市民聚集区，都能听到谈论VCD的消息这让刘半山和鲁成军十分高兴，认为不愧是上了宁江日报，一下子就打开知名度了。
至于东方电子和东方音响的关系，他们听不大懂宁海话，并且他们自己本身也觉得这么做不那么好，就下意识不提。
“厂长那我们要不再多办两场展销会吧，借着现在大家都这么高兴的机会。”刘半山提议，鲁成军也连连点头说好。
郑南觉得很好：“不过这次我们要准备充分一点，所有东西能自己准备的尽量自己准备。”
刘半山和鲁成军连连点头说是，想想上次的价格，那真是心里都在滴血，放以前那都是大半年的产值了都。
不过上一次是急急忙忙赶时间，那没办法，但下一次展会就必须得控制成本了。
于是在整个市区转一圈以后，郑南带他们还去了广告公司谈价格准备下一次展会。
而当郑南带着刘半山鲁成军整个宁海到处转悠看效果，和准备下一次展会的时候，整个宁海的报社却跟疯了一样到处派人在宁海找他。
毕竟郑南能看到的事情，这些报社媒体也同样看得到，甚至他们比郑南更紧张。
在自负盈亏的压力下，这些媒体需要搞到更多更好的新闻，之前一天没搞到第一手消息，让不知道多少主编挨了批，肯定尽全力搞新闻，他们派人上外滩蹲点，派人寻找这家东方电子公司的地址，甚至还去东方音响打听，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过最终他们是得不到任何消息的，甚至东方音响那边肯定还会矢口予以否认，这就让东方电子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但偏偏VCD的消息又是真实的，这种四千块钱，能播放光盘的电子产品的确非常先进。
这种矛盾情况下让各个报社都很抓狂，他们再一次后悔自己干嘛要拒绝上次那个电话：多少是个新闻嘛，听一听有什么大不了！
因此无奈之下这些报社都只能展开读书人的技能，他们剽窃宁江日报的文章，甚至还有些都直接自己发挥想象的编起了故事：说东方电子是国外某归国工程师发明出来，就是为了造福国内老百姓，甚至为了打破国外的技术封锁，他辗转几个国家才能回国。
总之就是各种事迹往上套就行了，至于真假……先把新闻搞出来完成任务再说。
于是到了第二天，当宁海人照常去宣传栏去报亭看新闻的时候，赫然发现几乎每份报纸上都在讲着关于东方电子公司和VCD的相关消息。
“怎么样，我就说这VCD绝对是最新科技，你看这新闻都出来了吧！”有人兴奋大吼着，证明自己的判断。
到了这一刻，哪怕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一件事：VCD真的火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吴主编的报复
VCD的消息爆火，很自然的按照郑南写好的剧本，传到了其他电子厂商那边。
东佛电子是岭南最大的电子厂，作为开放的前沿阵地，东佛电子厂也学到了很多国外的经商理念，尤其是对于市场消息的重视，因此他也是最先注意并且重视VCD消息的。
就在宁江日报第一天报道VCD消息的时候，东佛电子派驻宁海的代表处孙经理就察觉到这个消息不简单，也尝试寻找接触这个东方电子公司，可还没等找出个结果，第二天各路报纸齐上的情况，直接惊呆了他，让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
于是孙经理马上拨通总部的电话汇报了这一情况：“我认为这个VCD肯定是东方音响的阴谋，他们故意挑起价格战，只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他最重要的，就是打出VCD这张王牌！”
孙经理随后大致介绍了VCD的相关情况，尤其是他不需要磁带和直插在电视上就能使用的特性。此外还说明东方音响价格战后续乏力，更证明了那只是虚晃一枪，实则就是为了VCD。
总部那边听完一片骇然，马上命令孙经理无论如何都得买一台VCD回来，他们必须想办法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还让他马上把消息分享给南燕和西川这些企业。
开玩笑，他们是真的慌了，因为现在全国上下的音响企业生产的都还是老一套卡式磁带音响设备，他们并不是不知道磁带设备的弊端，可问题技术就摆在那里，他们没那个本事去改变。
可如果现在东方音响突然祭出VCD这种没见过的玩意，那就会对市场形成降维打击，如果他们不想办法，可能就以后都没办法再和东方音响竞争了。
挂断电话，孙经理没有犹豫，也很快分别拨通了南燕和西川等其他大厂的电话，告诉他们关于东方音响和VCD的阴谋。
起初这些厂子都不以为然，甚至还认为孙经理是在故意唬他们，是东佛电子在搞什么阴谋，可紧接着当他们翻看报纸，真的看到东方电子和VCD的消息，看到宁海上下的各个报纸都在争相报道，他们才不能不重视起来。
“混账王八蛋啊！这东方音响想要干什么？把我们全斩尽杀绝吗？”
“他沐子能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以为自己手里有俩钱，以为自己捧上了老外的臭脚，就可以横扫市场了吗？”
“他娘的，我们得上局里告他去，这该死的混蛋绝不能让他这么嚣张！”
这些电子单位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纷纷去找局里告状，去质问沐子能。
当这些单位一个个电话，甚至还有局里电话打到沐子能的办公室，让这位全国股份企业第一人都懵了，因为他很清楚这VCD跟自己毫无关系。
可沐子能却并没澄清，只是含糊其辞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要独占市场，也没有帮外资品牌打前哨的意思，只强调：“东方音响只想做全国电子工厂的表率，绝不会做那种恶意抢占市场的事情！”
这样的答案肯定不能让人满意，他们都在电话里怒骂沐子能阴险小人，却拿沐子能和东方音响没什么办法。
挂断电话以后，这些单位也拼命让自己在宁海的经理务必去买VCD回来，一定要尽快搞清楚这是什么技术，他们不能被甩在后面。
于是孙经理这些人马上出门采购，可到了市场上他们又傻眼了，因为不管是中百百货商场，还是豫园百货商场，所有宁海叫得上名字的商场他们都去转了一遍，却都没看到有哪里在卖VCD产品，他们寻找企业黄页，同样找不到一家叫做东方电子的公司。
可偏偏报纸上报道的，还有外滩管理处，都清楚证明那天VCD展销会是真实存在的呀！
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整个宁海的电子行业都陷入疑惑的时候，宁海晚报的主编办公室里，吴主编却露出了笑容。
“现在可该轮到我出场了，让我来给大家揭开这个谜团吧！”
吴主编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他推开了编辑会议室的大门，面对整个编辑室的员工们，吴主编直言：“我们今天的新闻要曝光所谓东方电子和他们VCD的真相，因为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吴主编随后将自己从沐元长那边得到的消息，再结合今天自己通过渠道查证的一些信息，吴主编要求编辑室必须出一篇新闻，揭穿这个骗局！
作为宁海最大的报社，编辑力量当然也最强，很快按要求给吴主编出好了新闻，吴主编看后十分满意，表示加到明天的新闻里去。
“该死的乡巴佬，居然害我在社长那里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吴主编咬牙切齿。
是的，吴主编从不认为自己当初拒绝郑南的合作有什么问题，只认为一切都是郑南害的，因此从得知东方电子公司和VCD的真相以后，吴主编就在计划着报复，用他自己的方式。
于是就在当晚，各个宣传栏和报亭主打的新闻，就变成了宁海晚报的标题：东方电子，就是一个骗子的故事！
要知道东方电子和VCD现在可是宁海的顶流，因此这个标题一出来马上吸引了全部的眼球。
无数人争相购买宁海晚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东方电子和东方音响公司并没有任何关系，所谓的VCD只是一个放大的CD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不止一声惊呼在人群里响起，大家这才明白这居然是一个骗局！
“这太可怕了，东方电子公司怎么能是个皮包公司呢？明明也是东方呀，这骗子也太可恶了，这不是平白玷污了我们宁海的好企业吗？”
“我早就知道，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科技，好技术都在国外，国内根本不可能有！”
“还得是宁海晚报呀，只有这种大报社敢于揭露事情真想，你看之前那些报纸都说的什么玩意，尤其是那什么……宁江日报，都把VCD吹上了天，现在露馅了吧，呸！”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报道的影响
“厂长不好，出大事啦！”
晚上当跑了一天的郑南回到招待所里准备洗漱休息的时候，就听刘半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厂长你看这里，我们被沐家那俩兄妹出卖啦！”
郑南接过报纸，马上就看到了头版那醒目的标题：东方电子，一个骗子的故事！
然后内容就是直接揭穿了东方电子就是一个跟东方音响毫不相干的皮包公司的事实，还说所谓VCD技术也同样是一个骗局，直言现在国内并没有这样的技术，只是窃取了国外CD机的部分功能实现了复制。
文章里也表示笔者走访了几乎所有的宁海商场，都没有找到VCD的店面，也没有在企业黄页里找到东方电子的联系方式，这一切都说明了这就是一个骗局。
“肯定是沐家那俩兄妹，我们的事情只有他们知道，肯定是他们向报社曝光了我们！”刘半山恨得咬牙切齿。
鲁成军则有些担心：“厂长现在这么曝光，我们不会有事吧？”
郑南抬头笑出声：“怎么？还真把我们当骗子了吗？这写文章的白痴不懂，难道你这个技术员也不懂VCD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吗？”
刘半山也笑话鲁成军有点太胆小，还被一篇新闻给带沟里去了。
“要我说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我们这产品以后怎么卖才对，毕竟这宁海晚报可是宁海第一大报，听说发行量超过三百万的，他现在发这样的文章，对我们影响太大了。”刘半山担心道。
似乎是为了证明，刘半山这边话音才落，房间里电话就响起来，是招待所前台告知有电话找他们。
郑南下楼去接电话，是宁江日报主编周元打来的，他很愤怒的质问郑南这些是不是真的。
“我真没想到，我那么信任郑南同志你，可结果你却在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的东方电子，也没有VCD对不对？”
“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新闻承受了多大压力，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还有人性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电话这头，郑南就默默听他在那头嘶吼，郑南知道他现在需要发泄，等他说完郑南才开口：“周主编，你说的是宁海晚报的新闻吧，你真相信那上面说的？该失望的是我才对吧，你可是在展销会上亲眼见过VCD的，不是吗？”
那边周元一下愣住了，的确正如郑南所说，他是亲眼见过VCD的，只是宁海晚报的影响太大，他才下意识以那边为主，现在回头来想好像确实不对。
“所以这是哪个对手抹黑你们的文章？”周元问。
郑南摇头表示这个现在不清楚，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天的展会办的太成功，招来有人嫉妒也是很正常的：“但要说具体是哪一方，这还真不好说，毕竟我们才到宁海，对这边并不了解，否则也不会去外滩搞展会了。”
周元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下他脾气就起来了：“那这个事情要我帮你写文章回击吗？不能被人这么造谣啊！”
郑南等这就是他这句话：“如果周主编能帮忙真是太好了，不过如果只有宁江日报会不会太薄弱了一点，能不能多找点其他报社？”
周元表示没问题：“宁江日报跟本地很多报社都有合作，大家分享新闻消息都很正常，之前VCD的消息就是我们分享出去的，只是大家报社都要生存，所以这一次我们会收取一定费用。”
郑南表示自己明白，自己不会亏待周主编的。
后面又进行了一些关于反击文章的讨论，郑南才挂断了电话。
刘半山和鲁成军马上过来，感慨没想到连宁江日报那边都受到压力，这次宁海晚报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同时他们也更憎恨沐吟裳和沐元长这兄妹俩。
这时郑南刚放下的电话又响起来，郑南下意识要去接，才想起这是招待所电话，讪讪笑着收回手。
可招待所前台拿起接通，然后又递给郑南，说找他们的。
好吧，早知道就直接接了。
郑南接过听筒，本以为是周元还有什么没说完的，接过却是沐吟裳。
电话里，沐吟裳很开门见山：“郑厂长，宁海晚报的新闻我看了，专程打电话给你是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向任何人任何单位透露过相关消息，包括我家里的东方音响。”
电话那边，沐吟裳在宿舍里握着电话，倾国倾城的俏脸上神情复杂。
本来按她的脾气，这种事情是不屑于解释的，可这次的对方是郑南，就让她不知为何，必须要打这个电话给郑南解释。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郑南说。
沐吟裳松了口气，嘴角也扬起了笑容，但斟酌片刻后又说：“不过我哥沐元长他说过一定告诉阿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阿爹的手笔。”
郑南说自己明白了，也感谢沐吟裳能告诉自己这些，同时又问：“那沐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呢？”
沐吟裳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郑南会问出这个问题，很快露出笑容，如实说告诉郑南：“今天明天的课程很紧，后天周末一天没课，随时可以来上班。”
郑南说好，后天如果有需要就喊她过来上班，还故作威胁要是不来就算矿工处理。
调笑两句然后挂断电话，回头却看见刘半山和鲁成军俩人面色认真的看着自己。
“厂长，虽然我们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我们不得不提醒您，这位沐同学是东方音响大老板的女儿，是敌人来的呀！”
刘半山很是认真着急的说，是真怕郑南中了美人计。
郑南无奈的一拍额头：“怎么在你们看来，你们厂长这点定力都没有吗？”
“我是认为她的话有八成可能是真的，但这没有关系，哪怕她全是谎言，消息就是她泄露的也无所谓，因为宁海晚报揭我们底的这个事情，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刘半山和鲁成军目瞪口呆，心想厂长为自己找补都开始这么胡言乱语了吗？
那新闻都让宁江日报面临那么大压力，都揭了自己的底，怎么还不是坏事了呢？
第一百六十章 感谢送来的流量
“当然是好事，我可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你们想想现在我们的货物还在路上，我们最担心的就是流量和关注度会掉下去，但是现在有人愿意帮我们再推一把，那还能不是好事？”郑南解释。
其实这就是后世自媒体一鱼多吃，利用一个消息反复炒热度的惯用伎俩。
比方张三打了人，自媒体先会正面报道指责张三不对；然后事情反转，其实被害人挑衅在先，甚至还打了张三的小孩，张三气不过才动手的，指责被害人才不对；再接下来能继续反转，是张三小孩熊孩子打碎了被害人的花瓶……
总之就是同一件事情，这些自媒体能正面反面不断给你疯狂反转，把流量吃饱。
还有用在娱乐圈里也是，某些明星为了保持自己的热度会故意培养一些黑子，专门上网挑事，引发粉丝和黑子大战，以此不断炒热度一样。
很简单，如果不是那么多UP主的恶搞，背带裤和只因谁知道是什么玩意。
这也就是郑南打的主意，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宁海晚报这么针对他能省钱呀！
要知道原本自己这么自导自演一出左右互搏的戏，那就得付两边的钱，现在宁海晚报这么跳出来，至少替自己省了一半的钱；此外宁江日报这些报社为了自己的名誉也得回怼，自己还能再砍一波价下来，以现在宁海媒体的要价，这可替自己省下了一大笔钱。
原本郑南想办法搞大新闻，号称要颠覆行业，就是为了省一笔上报费的，也因此才惹到了宁海晚报，现在郑南当然还是能省则省。
郑南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晚上让周元出面邀请几家合作报社主编去唱歌，地点就选在张老板的卡拉OK。
这是刻意安排的，一方面现在舆论汹汹，张老板作为现在自己的最大客户，郑南必须得稳住。
因此郑南是带着仅有的八台展示机上门，不仅让鲁成军现场装机，还送了他们一台刻录机以及上百张空白碟片。
郑南告诉张老板：“你放心，我们的车在路上确实出了点毛病，但我们一定会保证在约定的时间内让张老板你的卡拉OK全部换上新的VCD机器，到时你们肯定就是整个宁海最亮的那颗星！”
张老板原本确实很生气，尤其在看到宁海晚报上看到揭秘东方电子是皮包公司以后，他甚至气到扬言要找人砍死这个骗子。
不过后来郑南主动上门解释，今天还带来VCD安装，并且邀请报社主编唱歌，要舆论回击。
“这肯定是竞争对手的抹黑！毕竟张老板你想啊，我们的VCD一出，肯定会抢那些磁带店和录音机店的生意，他们可不得拼命抹黑我们吗？”
“但我不会这么坐以待毙，我今天邀请这些报社主编，就是为了在报纸上澄清，不让我们被这么平白污蔑！”
张老板信了这个解释，他大方的一拍胸脯，表示今天郑南的包厢费和酒水他全免了：“好好招待这些主编同志，一定要狠狠回击那些背后造谣的臭虫！”
郑南向张老板保证他的卡拉OK会成为宁海最受欢迎的第一家VCD卡拉OK。
郑南他们使用的包厢也是第一个换好VCD的包厢，相比其他包厢还有服务员在录音机旁守着，还需要手动的倒带确定位置，VCD这种自己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就能远程切歌，不用倒带时间的玩法，很让几个主编新奇。
“没想到这VCD居然是真的，真的可以不用磁带，可以拿遥控器用啊！”
有人当场惊呼出声，当然他随后也找补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自己也相信郑南相信VCD，只是这个科技真是太让人震撼了。
郑南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还开玩笑说：“你看，就连你们都觉得这不可思议，老百姓就更怀疑了，而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是利用这一点故意造谣诽谤，因此在这里我非常希望各位能帮我正名！”
几个主编一齐表示这事情他们义不容辞，那架势，好像他们有多嫉恶如仇一样。
郑南呵呵笑着应付，心底却根本不当一回事。
随后到了谈价环节，这些家伙就一个个化身成了葛朗台，仿佛一毛一分钱都要跟郑南讲清楚一般，当然这些文化人找的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
“郑老板，现在各个报社都很难呀，你知道我们都自负盈亏，我们得向社里交差，要不然恐怕出版都很难出版。”
“我们现在面对的可是宁海晚报，那是全宁海最大的报社，郑老板你不是行业内人根本不知道宁海晚报有多大能量，我们这么做都背负着相当大的压力，只能在收益方面做文章了。”
“实不相瞒，我们此前也接到过其他单位的消息，让我们也帮着出点揭露东方电子和VCD骗局的文章，我们那是凭着一腔热血才没那么干，郑老板你可不能让我们寒心那！”
这听的刘半山大开眼界，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能说，要是他只怕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不过郑南两世为人，这种场面可见多了，于是郑南也跟他们哭穷：“我也想好好犒劳你们，但是东方电子公司是真的做不到呀！这VCD是我们从国外引进的技术，光是MP1技术这一项，我们就花了大量的外汇，是外汇呀！现在厂里就连工资都要天天到各个银行求爷爷告奶奶的借贷款去发。”
“但请你们放心，我郑南也是一言九鼎的，不管我们厂里的情况有多困难，但我答应你们的费用一定会兑现，只要等未来我的VCD赚到了钱，我肯定好好感谢你们！”
焯！
郑南这番话也听得这些主编心底骂娘，知道这郑南别看年轻，也是个高手呀！一番哭穷还表示就算再困难也要给钱的说法，把他摆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让自己这边再追着要价就显得非常不厚道。
还有更重要的，但凡是个脑子清醒的，就明白所谓“等我赚到了钱一定给”这种话，基本可以当做耳旁风的。
开玩笑，等他VCD大卖赚到了钱，还会记得你？
三岁小孩才信这种鬼话！
第一百六十一章 骂战带来流量
最终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卡拉OK厅的啤酒氛围，郑南跟几个主编敲定了一个比较低廉的价格。
而且不仅如此，郑南甚至在事后送走几位主编，回头又跟卡拉OK厅的张老板商量起来，郑南可以向他保证至少半个月的独家使用时间，并且可以帮他做宣传的策划，代价就是帮他支付一些上报费用。
“张老板你想呀，麦迪卡拉OK现在只是商业街上一家普通的娱乐场所，不仅和周围的东海百通等等其他的卡拉OK厅相比毫不出色，甚至那边百乐门可要比你这里名气响多啦，你凭什么在繁华的商业街上立足？”
“但你一旦上报就不得了，你就是明星卡拉OK，而且还是整个宁海第一家使用VCD的卡拉OK厅，这不仅现在能一下拔高麦迪卡拉OK的档次和知名地，并且等到二十年三十年后，都会被人铭记的！”
“张老板你要知道，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相信不用我说张老板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上报需要多少钱。”
最终在郑南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张老板也心一横牙一咬：跟了！
于是这笔上报费由郑南和张老板分摊，又省了一笔钱，不过郑南也并没有亏待张老板，也真的要求周元几个主编必须在报道里植入进麦迪卡拉OK的名字，还写明这里是全宁海唯一一家VCD卡拉OK。
随着宁江日报几家报纸的反击，很快扭转了舆论，人们这才惊讶的想起，的确VCD是在浦东展示了的，这点做不了假，还有关于东方电子和东方音响的名称问题，东方电子从来就没公开承认自己和东方音响的关系，如果这也有罪的话，那么东方音响就该向东方半导体集团总公司谢罪，他也不能用东方这个名字。
在城隍庙在豫园茶楼，很多人都拍着自己的胸脯向其他人保证，自己亲眼见到了VCD，那就是个很神奇很先进的东西。
“不用想，这肯定有有人嫉妒东方电子和VCD产品，你们动动脑子就知道，如果VCD都普及开来，那些磁带还怎么卖？音响还有谁买？”
“这背后搞不好就是那个东方音响公司搞的鬼，他们自己的音响卖的死贵死贵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便宜又好用的VCD，他当然要打压别人，那姓沐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还有宁海晚报也不是好东西，居然帮东方音响发那种文章，真是什么钱都敢收……”
除了饭馆茶楼里的讨论，张老板的麦迪卡拉OK也随着舆论的发酵火了一把，无数人慕名来到卡拉OK厅，每天从中午开业就能看到长长的队伍，都是指明要体验VCD唱歌的。
可改换了VCD的就八个包厢，几乎是中午卡拉OK才开门，中午到晚上的包厢就都被抢订一空，哪怕这些包厢都是豪华大包，甚至都是特别强调不能包场，只能按小时收费，仍然挡不住这些人追求时髦的决心。
因此每天中午开始，就有人拍着桌子骂张老板，说他怎么不多搞几个VCD包厢，为什么不都换成VCD，还要磁带那种落伍的玩意干什么。
张老板也很无奈，说VCD是高科技，他也是付出很大代价才搞到的，整个宁海就没有第二家卡拉OK能有的，自己尽力了。
虽然每天挨骂，但张老板却非常高兴，毕竟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客流呀！
没有哪个生意人不看重客流量的，否则也不会开在商业街中心这么寸土寸金的位置了，哪怕这些人都是冲着VCD来的，可VCD包房没了，他们仍然可以选择普通包房，退一万步说他们就不愿意，也能记住麦迪卡拉OK这个名字，以后没准能有回头客。
总之如果每天都能有这样的客流，哪怕每天都被骂一个狗血淋头，他都非常乐意，甚至屁颠屁颠主动凑上去。
而面对这样的客流，张老板也非常豪气的怒怼几个合作伙伴：“看到没？这就是上报的力量，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要真按你们几个鼠目寸光的家伙，咱们就错过这个机会了，还得看我的知道吗？”
张老板叉着老腰，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也必须要好好嘚瑟一下，他清楚记得昨天当这几个家伙回来得知自己投钱到报社去，都一个劲的骂自己蠢，骂自己被骗了，肯定是那个郑南的阴谋诡计，故意让他们承担上报费用，他们甚至还让张老板去把钱要回来。
张老板一度也有些动摇，感觉好像自己是被忽悠了的样子，但最后他还是没这个脸去要，结果今天这么火爆的客流，无疑证明了他的决定正确。
张老板一下就挺直了腰板。
几个合作伙伴则都赔着笑脸，一个个竖着大拇指称赞“老张做的好”“老张做的对”，“我们就是鼠目寸光”，“得好好感谢郑老板能给这个机会”。
张老板很意气风发，不过对郑南来说，拉他一把也就是捎带手的事情，郑南更关注的还在舆论战场上，他觉得宁海晚报被这么怼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事实证明了郑南的判断，当晚宁海晚报就发文怒喷有些报纸在助纣为虐，说明明所有人都知道VCD和东方电子都是个骗局，但有些媒体却偏偏视而不见，还帮助他们坑害宁海的消费者，就是宁海的罪人！
看到这样的文章，郑南很高兴的松了口气，甚至想为他鼓掌说骂的好。
这一次面对宁海晚报这样怼脸输出，周元几个主编也来了火气，这次都不需要再去卡拉OK去谈，他们只分别给郑南打了电话，要了一个友情价，就纷纷开始动笔反击了。
一切都是郑南最希望的展开，只要报纸媒体骂战不断，那么处于骂战中心被反复提及的VCD，就会被所有人铭记。
关于这一点，麦迪卡拉OK的火爆已经很明显的得到了证明，那么接下来，就是下一场，也是真正要走量，而不是上次外滩那种形式大过意义的展销会了。
可郑南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展销会也同样没那么容易……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注定碰壁
中百百货也叫一号百货，是老宁海最具盛名的号码百货商场的第一家，也是目前整个宁海最上档次的百货商场，据说当年引进一个自动扶梯都能搞的万人空巷，无数人排着队来体验的。
自然而然，郑南也很希望将自己的下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展销会选在这里。
站在中百百货商厦大门口，刘半山和鲁成军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商厦，还有来来往往的人流，以及不时进出穿着时髦的人们，他们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繁华。
虽然江夏也有不少百货商厦，但比起这座全国第一的中百百货，仍然差了不小的档次。
鲁成军有点怂的认为自己真能在这种地方办展销会吗？
刘半山则十分兴奋，认为如果真在这里办展销会，肯定销量很好。
郑南笑着告诉他们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妄自尊大，带着一颗平常心就好。
收拾好心情，郑南带他们找到了大厦的管理办公室，一个主任接待了他们，听说他们要办展会，主任很高兴的点头说可以，然后询问他们是哪个单位要卖什么，有没有介绍信。
郑南告诉他自己是东方电子公司，要卖VCD：“就是那种不需要磁带就能播放音乐的新产品，之前在外滩办过展销，现在报纸上讨论很多的产品。”
原本认为对方听后会很高兴承接这种展会，可谁知对方听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冷淡下来。
“哦，就是你们呀，你们想在中百办展销会，可以呀，费用五百万，你们拿的出钱吗？”
刘半山和鲁成军一听就惊了：“五百万？怎么可能要这么多？我们上次在外滩才只花了几万块！”
对方一听就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你要觉得贵你再上外滩去卖去呀。”
“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中百百货，全国第一的百货商场，你知道这里一年的销量有多少，每天的人流量有多少，有多少老板有钱人在这里消费，有多少厂子打破头都想在这里卖货吗？”
“告诉你们，我能给你们开价就是很看得起你们了！”
对方这语气冲的能给刘半山和鲁成军冲一跟头，郑南皱着眉头，正要开口讲价，却听对方先说道：“别跟我讲价，这里是中百百货，不是你们农村那供销社，懂什么叫百货商场吗？”
见对方这么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郑南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带刘半山和鲁成军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中百百货的情况无疑是给郑南他们的热情迎头浇了一盆凉水，让原本因为各种舆论爆炸以及麦迪卡拉OK的火爆情况带来的喜悦和信心，顿时荡然无存。
原来这就是宁海呀！哪怕自己已经这么成功了，人家依然看不上你。
郑南倒觉得这是个打磨这俩小子心智的好机会，告诉他们不要受这个影响：“其实做生意搞推销，失败才是常有的事，忘了之前我们找报社吗？开始不也一样都是看不上我们，最后呢？还不是搞成了？不要因为眼前的事情怀疑自己，只要我们能朝着目标坚定的前进，那就没问题！”
郑南鼓舞了刘半山和鲁成军，让他们想起：对呀，最开始他们去宁海晚报不也一样失败了吗？后来连续联系了好些报社，才总算有了宁江日报。
“那……我们这次不会也要连续跑好多家才能成吧？”鲁成军说。
“呸！就不能说点什么好的吗？”郑南怒骂。
然而结果好像真的给鲁成军一语成谶了，接下来郑南他们连续跑着二号百货、三号百货、四号百货等等，也都没能谈成，他们有的像中百百货一样狮子大开口，也有的干脆就告诉他们，自己是高档百货，就不允许他们这种土鳖企业卖货。
这下哪怕是刘半山都看出不对了：“厂长，这些百货不会都冲着我们来吧？”
其实不用刘半山提出，早在三号百货时候，郑南就确定了，毕竟刚开始都那么笑容满面，都听到东方电子公司和VCD就马上变了脸，这要说不是针对就是骗鬼了。
“这肯定是东方音响，又是沐家那些家伙干的好事，真是阴魂不散！”鲁成军恨恨骂道。
刘半山则感慨宁海不愧是东方音响的根据地，随随便便就让百货公司不给自己卖货：“早该想到的，当初在江夏的时候，他们都能获得那么大支持，现在到了宁海，他们肯定在渠道上只会更厉害。”
刘半山和鲁成军说着都有些泄气，毕竟看着商场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自己却不能利用这些客流，那真是心焦啊！
郑南思前想后最后仍然决定：“我们继续跑，我就不信宁海这么多商场都能全听他东方音响听他沐家一家的了？他们只是股份企业，不是这里的土皇帝！”
……
“愚蠢的家伙，看来他还是不懂沐家在宁海意味着什么，我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呀！”
外滩子林大楼的办公室里，沐子能站在窗边，身后秘书小李刚刚向他汇报了关于郑南他们在宁海的行程。
“刚刚是四号百货商场的吕主任打来电话，说也拒绝了东方电子公司的展销会请求。”
沐子能听后轻蔑的冷笑一声：“没头的苍蝇，只会瞎乱蹿。”
沐子能弹弹手上的报纸：“小李你说说看这些小家伙是不是太过分了，本来我是很大度的，可他们在报纸上登的这些文章有点太蹬鼻子上脸了，我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不显得我这个地主，不够热情吗？”
一切正如郑南他们担心的那样，背后就是沐家在搞鬼。
连续几天的报纸消息，让沐子能看到以后相当不爽，因此他决定给VCD一个教训。
同为生意人，沐子能一眼就看出郑南这么拼命宣传，必定要搞下一个展销会，而要搞展销会最好的地方就是人流量爆棚的各大百货商场，于是沐子能就发动了自己的人脉。
而对于各大商场，一边是个名不见经传，最近才声名鹊起的VCD和不知道哪来的东方电子；另一边是成名已久，还是全国股份第一人的沐子能，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他注定碰壁！”沐子能断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徐江汇的机会
“滚滚滚！没钱就别在这瞎咋呼，我们这是百货商场，不是你们乡下摆地摊！”
又一次在百货商场碰了壁，郑南不能不想办法调整策略。
“可以确定宁海这样一号二号的号码百货商场，背后都是一个系统一个老板，我们就算找到一百号百货也无济于事，必须换换思路。”郑南说。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要想改却相当困难，毕竟这是90年，就算宁海也远没建立起各种大型商超，整个宁海最出名人流量最大的还是这些老式的号码百货。
这也是郑南明明第二家就看出了不对，却依然选择继续多试几家的原因所在，实在别无选择呀！
现在一路试下来很明显此路不通，不能不设法改变，可是找谁问呢？
郑南在宁海认识的人就这么多，沐家兄妹肯定首先排除，然后是麦迪卡拉OK的张老板，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将大规模售卖VCD，很有可能威胁他现在的地位，因此他就算知道也可能不告诉自己。
最后只能选择宁江日报的周元主编，郑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打电话，果然出现了奇迹。
“要说除了号码百货以外的话，海联百货你可以试一下，不过我提醒你那是一家才开业不足一个月的新百货大楼，而且位置在徐江那边，比较偏。”周元告诉郑南。
“谢谢，真是太感谢周主编你啦！你的消息对我非常重要！”
郑南欣喜若狂的向周元道谢，让电话那头的周元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郑南的亢奋是有道理的，海联百货，那可是后世鼎鼎大名遍布全国的海联商超集团！
至于位置……周元口中那个比较偏的位置，就是后世的徐江汇商业中心，只是现在由于那边各种工厂林立，因此在周元这种老宁海人眼中，就是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宁海真正的核心只在人民广场到外滩那一块。
不过尽管兴奋，但郑南还是比较稳妥的，他先打电话去海联百货询问情况，免得对方也跟沐家穿一条裤子，自己白跑一趟。
如果实在不行，自己只能再像外滩那次一样，想办法搞户外展销了。
“你们是东方电子公司呀……”
果不其然，当郑南自报了家门，对方马上露出了犹疑的语气，也让郑南心里一下揪紧起来：沐家真是一点没放过，连这个刚刚成立的小百货也是如此吗？
可就当郑南要放弃的时候，对方却突然话锋一转：“郑总要不你来商场我们面谈吧。”
“好，我马上过来。”郑南说。
放下电话，郑南给刘半山和鲁成军说了刚才的电话，俩人都觉得情况不对，觉得对方是故意在耍人，要是他们人过去，对方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重点不在于对方真假，而是我们自己不能放弃任何机会！”郑南向他们强调。
随后郑南带他们打车去了徐江汇，老远就看到那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新商场。
如果按后世的眼光看，徐江汇真不算偏，从人民广场这种核心地段打车过来也就二十分钟，但来到这边看到到处低矮的家属房，还有正在拆建的各个工厂，导致这里看起来就相当的脏乱。
站在天桥上，郑南看着下面不时过去的电车，还有不远处到处尘土飞扬，推土机和起重机轰鸣不停，突然有点明悟的样子。
“走，让我们就在这里创造VCD的销售奇迹吧！”
郑南大手一挥，哈哈笑着带刘半山和鲁成军去往街对面的海联大厦。
刘半山和鲁成军都是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厂长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这么信心满满了，对方难道不是沐家通过气的了？
走进海联大厦，虽然这里跟后世的大型商场并没什么区别，但相比号码百货那种人挤人的人流量，这里就显得十分冷清。
刘半山和鲁成军不免有些打鼓，他们小声提醒郑南这里太冷清了，会不会不好卖。
郑南却毫不在意，反而告诉他们：要是这里不这么冷清，自己还不来这里了。
听得俩人一头雾水。
郑南没做解释，带着他们打听直奔管理办公室过去，然而才走到门口，就听那边传来愤怒的咆哮。
“姓庞的我警告你，如果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的唱片厂不能白拆！”
砰！
随着一声重重的摔门，一个中年人怒气冲冲的走出管理办公室，郑南下意识就拦住了他。
中年人看过来：“好狗不挡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显然他的怒气未消，张嘴就是优美的宁海话，虽然后面反应过来，但语气还是很冲。
其实郑南也有点鬼使神差，但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继续下去吧。
“非常抱歉，只是我刚才听你说你是唱片厂的，请问你是？”
对方上下打量郑南几眼：“我是徐江唱片厂的厂长我叫方国斌。”
唱片厂厂长？
冥冥中，郑南好像抓到了线头，然后郑南开始跟对方相互的恭维闲聊起来，闲聊中郑南才知道原来海联大厦这块地方是徐江唱片厂的厂址，后来厂里响应规划主动搬迁，让海联公司接手建百货大楼，可现在楼建起来拆迁款居然还没到位。
“小兄弟你说哪有这样的，当初他告诉我资金要周转，我给了他时间，可结果他到现在都没给清，你说这不是忽悠人吗？做事哪有他这么来的，要不是现在治安管的严，我非带人砸了他这破大楼不可！”
方国斌怒气冲冲的叫嚣着，看来过去也是个暴脾气的主。
郑南一边说好话让方国斌消消气，一边询问：“可是方厂长，据我所知唱片厂应该是个很赚钱的行业呀，可能对方也就看你们不缺钱，才敢这么拖着吧。”
“小兄弟你知道什么呀，我们唱片厂现在日子可难啦！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天天厚脸皮来要钱！”方国斌无奈道。
郑南听后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可以操作的方向：“哦？方厂长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想个办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唱片厂辛酸泪
方国斌是一个急脾气的，却并不意味他傻，见郑南这么积极的样子，方国斌马上退后两步，满脸警惕的上下打量起来：“你是谁？这个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郑南主动向方国斌伸出手：“你好方厂长，认识一下，我是东方电子公司的总经理郑南。”
方国斌恍然大悟：“我知道你，原来你就是那个骗子皮包公司的老板呀，现在报纸上可都在说你的公司和VCD。”
刘半山和鲁成军非常不满，但郑南却很无所谓：“公司不大，但VCD却是真的，所以方厂长不妨说说看，贵单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定我们之间有合作的可能。”
方国斌大手一挥：“嗨！就算你真是骗子也无所谓，反正我的唱片厂效益不好的事全宁海都知道，要不也不会沦落到天天上门要钱的地步。”
“很多人都以为现在音响那么火，我们唱片厂也很挣钱，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方国斌告诉郑南，他的唱片厂磁带的出货量确实很大，这点不假，但却并不代表厂里就很挣钱，相反厂里还在年年亏损。
原因说出来很无奈，就是版权和专利，首先版权在国内还好点，但他们出版港台和国外明星的各种音像制品，都要支付大量的版权费，这也导致他们的磁带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本身在市场上很难竞争过那些盗版磁带。
除此之外就在磁带本身上，他们还需要每年支付给国外相关公司大笔的专利费，就单是磁带上那一个很难引起注意的保护凹槽，每年就是几十万的专利，还有磁带上的其他专利就更是不胜枚举，偏偏市面上的设备都那样设计，你想改都不行。
“小兄弟你说说，版费就是一大笔钱，然后磁带专利费又是一大笔钱，厂里好不容易搞点效益钱全栽到这里面去了，每年算下来厂里都是亏的！”
方国斌说起这些就是一把辛酸泪。
其实这也是现在国内很多企业面临的相同难题，尤其是电子产业相关，很多时候并不是生产经营出了问题，就是国外故意在技术或者专利端卡着你的脖子，你就没办法竞争。
就像方国斌的唱片厂，这也是一家老字号厂子了，当年宁海电影制片厂的御用供货商都是，也出版了梁祝和红楼梦等音像制品，可谓红极一时。
但就是这么一个厂子，国外就卡着你的上限收你的版权费和磁带专利费，让你钱又赚不到破产舍不得，只能给国外唱片公司和相关专利公司打白工，这种情况下，厂子的效益当然每况愈下。
果然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郑南心头笃定：“方厂长，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改善唱片厂的效益呢？不过这可能需要方厂长的配合。”
“小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真能改善厂里的效益，什么我都配合！”
但方国斌也不是那么信任：“可是你能有什么办法？你有国外的关系，能帮我免掉版权费还是专利费？”
郑南摇头：“都不是，而是我们换一条赛道，比如光盘。”
版权费这个郑南没办法，也不会劝方国斌去搞盗版，到时候被人告了可划不来。
郑南的关键就在换产品上，相比国外深耕多年，各种专利卡得死死的磁带产业，光盘还是一个新兴产业，各种专利壁垒不是那么明显，这也是为什么哪怕一盘空磁带也要一块钱，而一盘光盘往往只要几毛钱的原因所在。
“甚至如果方厂长你能多下功夫绕开现有的专利壁垒，可能光盘成本还能进一步下降，这样不比方厂长你生产磁带，然后把利润大头全平白无故交给鬼佬，给他们打工要强吗？”郑南说。
对面方国斌听的目瞪口呆，然后愣愣问出一句：“什么是光盘，是留声机唱片那样的吗？”
一句话听得郑南没差点吐血：“光盘呀，CD机不知道吗？虽然原理跟留声机唱片差不多，但规格小了很多，差不多就一个巴掌那么大。”
方国斌这才明白是什么，但他随后又说：“这个光盘我们厂也有生产，其实他的生产成本是要比磁带高的，而且如果我们引进的话，专利费确实能剩下一部分来，但版权费呢？”
“方厂长可以生产空白光盘和刻录机销售呀，这样由消费者自己刻录的光盘，版权费就收不到方厂长你头上了。”郑南说。
方国斌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的确能剩下一大笔钱。”
“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方国斌问，“郑经理你也说了，光盘属于现在的高科技产品，有那么多人买吗？”
郑南笑了：“方厂长你好像忘了小弟我手里是什么产品了。”
方国斌先是一愣，然后想起报纸上的内容：“VCD？就是专门使用光盘的机器是吗？”
郑南点头：“就是这样，相信方厂长你也看过新闻，也知道那天我在外滩的展销会有多火爆了，而且那天只是预售，现在我来到海联大厦，就是为了接下来的正式销售。”
“方厂长想想吧，到时候成千上万人买回了VCD，他们就需要更多的光盘和刻录机，就算平均一个人需要十盘光盘，那对方厂长你就是十万的销量啊！而以现在歌坛这种快速更新的情况，未来需要的光盘只会越来越多！”
“并且光盘这东西可是消耗品，是非常容易损坏的，任何一点划伤甚至是脏东西，都有可能让他失效，到时候消费者不就又得重新去买吗？”
“更重要的是，现在全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一家企业意识到光盘的价值！”
随着郑南的话，方国斌似乎看到在自己面前展开一幅画卷，就是自己未来靠着光盘产业重振了宁海唱片厂的雄风，自己也成为了宁海的知名企业家。
“对，小兄弟你说的没错，到时候你卖VCD我卖光盘和刻录机，咱们就能共同掌控这个市场，是双赢呀！”
方国斌激动的说，但他也并没有完全被冲昏了头脑，他冷静下来仍然问：“那么小兄弟你需要我现在做些什么呢？”
郑南突然腼腆的一笑：“帮我付一下钱。”
方国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