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等东方电子来送钱？
海联大厦管理处办公室里，总经理庞同勋和大厦主任付家钦正大眼瞪小眼的唉声叹气。
“这个方国斌真是太不像话了，当初说好的后续款项在五年内结清，这才短短三年，就隔三差五的来闹，要干什么嘛！”
“真把我们海联大厦当他的银行了是吗？也不看看现在我们海联大厦的情况，才开业不到一个月时间也没真正搞到多少收益，这时候来要钱，我们有钱会不给吗？什么玩意，十三点嘛！”
面对庞同勋不住的抱怨，主任付家钦出言安慰不要跟对方一般见识。
“那个方国斌我知道，以前就是唱片厂里一个普通工人，运气好才当的这个厂长，他哪里懂什么厂子经营人情往来这些，看看他说话做事的方式，就是个港批嘛！”
付家钦还说：“不过庞经理你也不要着急上火，要说钱的话，我们也马上就要有了！”
庞同勋也想起来说：“老付，你说那个什么东方电子公司，真能从他们身上薅出一大笔钱来吗？”
付家钦斩钉截铁的点头：“肯定能！”
付家钦给庞同勋讲了现在东方电子被沐家针对，导致号码百货集体拒绝售卖的事。
“不管东方电子这个公司是不是皮包公司，就从他在报纸上不断发文章的事情来看，至少他是真想卖货的，而第一次外滩展销会显然不够格，他最好还是能找一家正规的百货商场办展销会。”
“可现在沐家插手，就连我这里都接到了电话，跟沐家关系更近的号码百货肯定更是这样，现在只有我们，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付家钦慢慢握紧拳头：“当他们没有选择的时候，就是我们可以坐地起价的时候！”
“而且不仅可以坐地起价，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利用现在东方电子和VCD的名气和影响力，顺便打出我们海联百货的名头来！”
虽然付家钦说的激情澎湃，但庞同勋却仍然皱着个眉。
庞同勋还有些担心：“我完全认同你说的话，但我们这样可不止得罪了沐家，同样也得罪了号码百货我们的同行。”
“可是庞经理，我们现在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没有选择啦！”付家钦强调。
庞同勋哪能不知道，现在海联百货开张半个多月时间，流量一直很惨淡，现在所有入驻商家天天都闹着上当受骗要退租了，庞同勋为了这个事可谓是焦头烂额，否则他这个总经理，也不能跟个物业一样天天坐在大厦的办公室里。
最后庞同勋一咬牙一跺脚：“那就这么干吧！就等着那个东方电子公司来给我们送钱！”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几乎是庞同勋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付主任吗？我是东方电子公司的总经理我叫郑南。”
庞同勋和付家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喜。
然后他们俩果断坐下来，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确认没什么问题以后，付家钦才应声让郑南进来。
“郑经理呀，我……方厂长你怎么又来了？”
付家钦原本戏做的非常足，可当他见到郑南身后的熟人，当即愣住了，庞同勋也迷瞪着一双眼睛，不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郑南和方国斌一起进门，笑容灿烂，他先和付家钦握手问好，后面得知庞同勋的身份，更热情的和经理打招呼。
一番招呼过后，郑南兴奋的告诉他们：“我是来帮你们解决大.麻烦的！”
“我知道现在海联百货经营状况不佳，而且还欠着方厂长一大笔拆迁款没给……”
庞同勋似乎很不满郑南的说法，刻意打断强调道：“郑经理，不是我们欠着不给，而是现在还没到结算的时间！”
郑南不跟他咬这个文嚼这个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有办法帮你们把这笔债务马上结清！”
庞同勋呵呵冷笑：“郑经理是打算帮我们付这笔钱吗？我劝你先了解清楚这笔债务的具体数额再说，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
付家钦也说：“我们和方厂长其实也就差一个尾款没结清，如果郑经理你是打算拿将来我们之间的合作费用来付这个，那我劝郑经理还是省省的好，这种小聪明可上不了台面。”
郑南瞬间明白了，这俩家伙是准备狠狠宰自己一刀了。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号码百货针对，自己别无选择了呢？而且他们的百货大楼也经营惨淡的样子，很急需在自己身上讹一笔出来。
如果在半个小时以前，自己恐怕没什么好办法，不过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郑南嘿嘿咧嘴一笑，露出标准的六颗大白牙：“庞经理付主任，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这次办展销活动的，并不是我的东方电子公司，而是方厂长的宁海唱片厂！”
方国斌适时的站出来：“没错！是我要办展销活动，但我的厂子没钱，反正那钱你们也拿不出来，不如干脆给我抵扣了场地费得了，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要不然我天天来你们商场闹，不光我一个，我还带厂里职工过来！”
庞同勋和付家钦有点晕头转向：“等一下，怎么就成了方厂长你办展销会了？”
“而且方厂长你的唱片厂有什么好展销的？你要办明星签售会吗？”
方国斌当时就不乐意了，一拍桌子眼睛一瞪：“我怎么就不能办展销会了？好歹我也是全宁海第一的唱片厂，我卖光盘卖磁带不行吗？”
“娘希匹的，你们是不是不干？要是不干老子他娘的去别的商场，这么多年下来老子这张脸在宁海还是有点用的，到时候把你们的拆迁款抵给他们就是了，相信我，老子绝对能做出来！”
庞同勋和付家钦急忙站起来连声劝方国斌千万不要冲动，什么事情都是好商量的。
“所以就是同意给我们拿拆迁款抵扣展销费用了吗？”方国斌直直的问。
庞同勋和付家钦当时就要哭出来，他们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朝这个始料未及的奇怪方向发展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是三赢合作
感觉事情越来越超出控制，庞同勋和付家钦都感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庞同勋站过来，满脸严肃的表情：“郑经理请你适可而止了！”
他随后转向方国斌那边：“方厂长你也要跟他这么胡闹吗？”
老实人方国斌下意识后退一步，但郑南哪会被这么唬住，上前两步顶住了方国斌的肩膀：“该适可而止和不要胡闹的是你们才对吧，还是你们真觉得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我们会不知道？”
“你们无非就是看我被那位沐董针对，被号码百货集体排挤，想狮子大开口，在我身上多咬一块肉下来，或者你们还看中了我们东方电子公司和VCD产品的影响力？毕竟最近我们在媒体上还是出镜率相当高的。”
“如果我能在海联大厦办展销会，你们就能借此引流向你们的商户交差。”
郑南说着话锋一转：“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可以拒绝的，事情不会像你们想的那么顺利。”
“虽然在百货大楼办展销会效果最好，但我也并不排斥露天摆摊，反正开始的外滩展销会不也就那么回事嘛。”
郑南接着说：“而且我这一上来，发现你们这百货大楼，人气也并不怎么旺的样子。”
“这是因为我们海联大厦才刚刚开业，还有周围都在拆迁都是工地，等以后……”
付家钦脱口而出着急的解释，郑南抬手打断他：“等以后周围商业区建起来，这里人气肯定不差，对吗？”
“我完全认可付主任你的判断，可那要等几年，三年四年还是五六年？可问题我现在就要办展销会呀！”
对面庞同勋和付家钦的脸色凝重，显然关键就在这里。
谁都知道几年后等徐江汇商圈改造完成，这边人气不会差，可问题人家办展销又不等几年后。
就像大厦里那些整天闹得上当受骗要退租的商户们一样，他们也明白徐江汇这么大力改造，以后肯定不会差，可问题他们现在都撑不下去哪还有以后？
相比庞同勋和付家钦，郑南反而轻松：“现在我们把问题都摆出来，看看说的对不对吧。”
“海联百货这边主要想法有三点，一点是跟唱片厂的债务问题，两点是我这边的场地费，还有第三点是想着依靠东方电子公司和VCD的影响力为自己引流。”
“第一点和第二点是可以相互变通一下的，毕竟跟唱片厂的拆迁款也就只剩了一个尾款，还有实话实说，以现在海联大厦的人气，你也不合适收太高的场地费。”
“剩下的就一个借助东方电子和VCD的影响力帮你海联大厦引流，这是完全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二位答应，那么困扰你们的债务问题和引流问题，就都能解决了，至于钱……如果这次展销会办的好，你们能吸引一波人气，稳住现在的商家，并打出招牌，何愁赚不到钱呢？”
庞同勋和付家钦对视一眼，他们犹豫良久，最后付家钦用只有郑南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多少给一点，毕竟海联百货不光是我们，还有上面投资的，而且我们还但这沐家的压力。”
就单这一句话，郑南就知道他俩妥协了，他们不妥协也没办法，总不能真放走这次机会，继续坐看海联百货人气惨淡，到时候上面问罪下来倒霉的是他们。或许等几年以后海联大厦会成为宁海最火爆的百货大楼之一，但那时的经理和主任却不会是他们了。
郑南想了想：“既然两位都这么有诚意，我可以拿出三千块钱做场地费，这是我能接受的底线。”
庞同勋和付家钦明显不满意这个价钱，毕竟他们可是百货大楼啊，什么时候听说在百货大楼办规模级的展销会只掏三千块钱的，你就是挑个人流量多的街道摆地摊，恐怕都不止掏这个钱了吧。
可偏偏他们的想法已经被郑南带沟里去了，就觉得他们接下这个展销会既能解决困扰几年的拆迁债务问题，还能给大厦引流一波，好像主要目的都能达到，场地费却是不那么重要。
思虑再三，庞同勋最终一咬牙：“好，我们答应你了！”
郑南和他用力握手：“相信我，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达成了一致，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大家谈好关于展销会的大致内容，最后各自签字，大家拿着合同离开。
走出海联大厦，郑南见方国斌有些郁郁寡欢，便上前开导他：“方厂长如果你还不信任我，现在我们就去麦迪卡拉OK，你亲眼去看看VCD到底有多火爆，他们对光盘的需求量有多大，现在你是第一个冲进市场的，整个市场都是你的，这个利润能上天呀！”
郑南可不是在忽悠他，事实当年也确实如此，在VCD正式公开发售以后，很多电子厂都争相购买VCD搞逆向研发，结果一众电子厂打的头破血流，相反一家小电子厂看到了光盘居然没人做，于是捡起这个产业，最终反而后来居上，成为电子行业的传奇。
方国斌摇头：“我不怀疑这一点，就像我不怀疑自己是被你骗了一样，从一开始，你这小子就想着将自己的开销降到最低是吗？”
郑南耸肩笑笑并不否认，但也强调：“这是对三方都有利的三赢！”
方国斌点头：“可以这么说吧，就像你对我说过的，守着那点拆迁尾款是搞不好厂子的，必须为厂子找到一条出路才行。”
遥想那时当郑南说出让他把拆迁尾款抵扣展销会的场地费，方国斌是真要发飙了的，这娘希匹的不是拿他当傻子糊弄吗？
但后来打动方国斌的就是郑南口中的厂子出路。
方国斌是唱片厂的厂子弟，凭着努力一路当上的厂长，在他眼中厂子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如果可能的话，他是希望自己能亲手把厂子做起来的。
那几万块拆迁尾款，顶天了也就是给厂里发两三个月的工资，但如果光盘这条路真走通了，那厂子未来只怕十年的生计都不用愁了。
正是如此，方国斌认为自己有必要赌这一把。
郑南郑重点头向他保证：“那一定是一条康庄大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要打出广告
从江夏发货的一车三千台VCD终于到了宁海，郑南先在光学仪器厂租了个仓库，然后直接让货车开进厂区卸的货。
“厂长，不辱使命，全部三千台VCD都安全送到！”
副厂长江且先和另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跟车一起来的，江且先跳下车子跟郑南报道，郑南拍拍他肩膀以示欣慰。
看着卸货工人们一台一台将VCD送入仓库，郑南的心才算放下，那么接下来自己的展销活动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郑南首先从中拿出42台给麦迪卡拉OK送去，张老板看到那一台台的VCD眼泪哗哗的要下来了，毕竟只是8台的体验店和全部包厢换成VCD，那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
“郑厂长，我可以打出宁海第一家全VCD卡拉OK店吗？”张老板问。
郑南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可以，而且不仅要打出广告，还要打出你张老板的气势来！”
得到首肯的张老板喜上眉梢，他最担心的就是郑南为了VCD的销量，会刻意压着自己的宣传。
显然他这么想就是把郑南的格局想小了，因为在郑南看来，张老板的麦迪卡拉OK越火，才能证明自己的VCD越好，越是各个卡拉OK需要的神器，越能增加自己的销量。
因此郑南不仅不会阻止，反而如果张老板有需要，郑南还可以帮他宣传。
于是店里鲁成军机器还没装好，张老板就把他早就准备好的广告牌打出去了，甚至还雇人在门口大喊：“VCDVCD！本店包厢全部换装VCD，欢迎新老顾客前来体验！VCDVCD！本店包厢全部换装……”
面对如此循环洗脑的喊话，郑南只能竖起大拇指，称赞：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宣传鬼才！
不过张老板的做法倒是提醒了郑南，自己似乎也该想想另外一种宣传策略了。
毕竟东方音响和沐家在宁海的人脉有点超出想象，因为理论上哪怕东方音响做到了全国第一的股份制企业，他也终究还是行业性很强的私企，不该能影响号码百货这种在宁海举足轻重地位的销售端才对。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再联想原本沐家兄妹就带着自己去找过的宁海晚报，知道他们在媒体行业也有相当的人脉，如果自己单纯的只将广告投放在媒体这边，一旦沐家再搞事，自己就麻烦了。
于是郑南马上带着刘半山出发，只留下江且先和鲁成军在卡拉OK继续负责装机。
还是那个在外滩的广告公司，郑南开门见山直接提要求：“我需要做广告，和媒体毫无关系的那种！”
广告公司一开始是懵的，因为在一般观念里，广告不都是投放媒体上吗？要不电视报纸杂志，要不户外广告牌这些，你要跟媒体毫无关系是个什么逻辑？雇人拿着大喇叭满大街给你喊吗？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要雇人满大街去给我宣传！”郑南说。
郑南表示可以租很多小型的厢式货车，外面贴满广告，然后喇叭不断的循环播放广告。
还可以雇一些人骑自行车，自行车上插着广告旗帜，骑行人身上也可以传相应的广告衫，然后让他们满宁海溜达。
最后就是最传统的发传单，扫楼或者沿街都行，总之是要饱和式投放广告。
广告公司不介意来生意，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公司经理还是告诉郑南，这种广告投放在媒体上的效果最好。
郑南点头表示明白，但自己需要广告的多渠道才放心。
见郑南如此坚决，广告公司那边就不再多说什么，谈好价格开始干活。
后来事实证明郑南的谨慎是正确的，当郑南在各个报纸上投放的广告被传到沐子能耳朵里，这位全国股份企业第一人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怒骂海联大厦是港批赤佬，真是想钱想疯了，居然跟那个郑南合作。
事已至此沐子能也没办法，虽然他有百货大楼的人脉，但终归是要对方给面子才行，号码百货这边给了这个面子，可到了海联百货那边，他们不给这个面子，沐子能一时之间也没太好的办法。
不要以为找到场地就算过关了，我沐子能要整的人还没有整不倒的！
沐子能马上让秘书小李去联系媒体，自己要再给这些媒体下点影响力。
小李很惊讶，没想到老板为这件事这么生气吗？
想想也对，老板是个好面子的人，现在郑南还有海联百货那么不给面子，老子当然要好好照顾他们了。
只是要整个宁海的所有媒体都影响到吗？
沐子能骂小李蠢，当然只要着重一部分就行了：“主要邀请宁江日报和宁海晚报这几家，其他的只要给他们打电话知会一声就行了。”
沐子能的逻辑非常简单：堵，但不堵死，因为那样的成本太高，自己留一部分，这些媒体但凡聪明一点，就知道这是一个可以狮子大开口，向郑南敲诈的好机会。
“我要的就是那个家伙受不了滚出宁海，或者去接受媒体报社的敲诈，但那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那些家伙可都是喂不饱的狼！”沐子能狞笑着，再一次感觉自己掌握了所有局面。
……
沐子能给出的压力很快传导到了郑南这里，几乎是第二天，郑南就接到各个报社打来的电话，他们都告诉郑南他们受到了一些压力，希望郑南要么加钱，要么他们只能撤下广告了。
江且先当时就惊了：“这东方音响还是这么阴魂不散吗？不过这么多广告公司他都能给压力，这也太厉害了。”
郑南却笑着表示未必都是东方音响的杰作，可能还有些人在里面浑水摸鱼要加钱。
江且先和刘半山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有很大可能，毕竟这么多媒体，东方音响再厉害也不可能全影响到，他又不是神仙，肯定里面有故意利用机会向郑南狮子大开口要钱的。
“那我们该怎么分辨里面谁是真受了影响，谁又是故意坐地起价呢？”江且先问道。
郑南摇头：“我们不需要去分辨，管他谁真谁假，让他们自己以为去好了，反正我们还有其他宣传渠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多渠道广告
新世界公园，这天早上这里十几辆小型厢式货车和上百辆自行车云集这里。
厢式货车的车身都贴上了巨大醒目的广告海报，同样每一辆自行车上都插着一面广告旗帜，上面都在宣传着一个三天后的礼拜天，在徐江汇海联百货大厦举办的VCD展销会活动。
站在这些火车司机和自行车骑手面前，郑南大声告诉他们：“你们将要宣传着的，将是改变电子行业的伟大产业展销会，这款VCD产品也将在不远的将来同样改变你们的生活，你们会为自己参加了这场宣传活动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都抬起头来，拿出你们的精气神，只要你们都做好了，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包一个十块钱的红包！”
当听到郑南这么说，眼前这些临时工们才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爆发出欢呼来，高喊着“老板万岁”。
郑南告诉他们自己也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有不负责的，我不但不给红包，明天我也不会再请你了，我说到做到！”
这些人都让郑南放心，他们都是最负责的，他们也还问郑南，是不是每天都有红包拿。
“都有，只要你们做的好，每天都有！”郑南高声道。
这些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随后随着郑南的大手一挥，这些人都嗷嗷叫的冲出去，好在老板面前表现自己的积极性。
他们当然很积极，毕竟那可是一天多十块钱的红包呀，在这个宁海平均打工工资不过百元的年代，一天十块那就是一笔天大的收入，而且这还不是一天，是这三天每天都有的，就更让他们欣喜若狂了。
但在郑南这边，三天下来也不过就多花四千多块钱而已，但只要能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郑南就觉得很值。
……
此时此刻在闸北的某家报社里，一场争论正在进行。
主编大清早来到报社，发现原本刊登的VCD展销会广告居然被撤了，他紧急来到社长办公室询问，社长告诉他是自己撤的。
主编很惊讶和不解：“为什么要撤？难道就因为东方音响的一个电话，社长咱们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怕事啦？”
社长呵呵笑着让他不要激动，告诉他自己从来不怕事，只是自己发现一个可以给报社创收的好机会。
主编马上意识到了：“社长您说是这个广告？”
社长点头说是，社长表示自己已经打听过了，东方音响已经向宁海晚报和宁江日报这些主要报社施压，他们肯定要撤掉广告，没有接的以后也不会再接相关广告，其他报社也都接到了相关电话。
“证明这次那位沐董是真生气了，谁让东方电子做的这么过分，敢在宁海当面挑衅。”
社长强调自己肯定不怕沐董，但自己也没必要触这个眉头：“除非东方电子的那位小郑老板，他愿意加钱！”
“我明白社长您的意思，可您就不担心他一怒之下把广告全撤了吗？”主编说。
社长哈哈笑着摇头：“绝不可能，他是要办展销会的，不打广告怎么可能。”
“而且我也跟你说的很清楚，所有报社都接到了相关电话，我想他们肯定也都在商量着怎么加钱吧，要是这时候不想办法狠宰一刀，那我们就是港都是脑子瓦特啦！”
社长说完就躺在自己的老板椅上，高高翘着二郎腿，想着不久之后那个郑南走投无路只能来求自己刊登广告，主动把钱送到自己手上的美梦，嘿嘿嘿的笑着。
可正当社长做着美梦的时候，窗外面却传来了很不和谐的声音。
“VCD展销会，徐江汇海联百货大厦，仅此一天了啊！VCD展销会，徐江汇海联百货大厦……”
社长当时眉头一皱，是自己幻听了吗？为什么自己会听到有VCD广告的声音。
主编很贴心的推开窗户告诉社长：“您没幻听，那确实是VCD的展销会广告。”
社长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然后连滚带爬的来到窗边，果然看到一辆小型的厢式货车在路上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驶着，不光车身上全是醒目的广告，同时车上的喇叭在反复循环的播放广告。
“该死的混蛋！把这个家伙赶走，不准在这里做广告！”社长怒吼出声。
主编苦笑着提醒社长只怕全宁海不止这一个广告车。
社长当时脸色一僵，他心里很明白这是相当有可能的，他马上打电话回家，果然证明了这个猜测。
社长随后果断决定：“马上想办法联系东方电子公司，我们可以继续为他提供广告！”
……
闸北这家报社并不是第一家也不是唯一的一家，事实上当各个广告车游走在宁海的大街小巷，这些报社马上一转风向，纷纷打电话找郑南，希望重新商讨关于刊登广告的事情。
这事情一度让江且先感到气氛：“这都是什么人呀？之前我们没广告渠道的时候，一个个捂着给我们涨价，现在好了，我们打通了广告车这些渠道，这些家伙反而一个两个上门推销广告来了。”
你越缺什么他们越不卖，你越有什么他们反而越卖。
听起来好像很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你没有，他们会想办法坐地起价宰你一刀，当你有了，他们只能本着能多赚一块是一块的原则跟你谈了。
郑南拍拍江且先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既然这些报社要谈就跟他们谈好了，销售要多渠道，现在广告我们也要尽可能的多渠道。”
江且先点头表示明白，自己会好好跟报社谈的。
同样郑南这些广告车在全宁海游荡的消息也传到了沐子能那边，沐子能当时就明白自己又失败了，让他在办公室里相当抓狂，他就不明白怎么这个江夏来的泥腿子就这么滑溜。
最终沐子能只能长叹一声：“算啦！就让他快活快活吧，他一个百人的小破厂，还能对我们东方音响造成什么实质影响不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是沐子能表面大度，心里却在不停的咬牙切齿：不要给我机会，给我机会，我一定要你死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行与不行
宁海江南路的老天桥上，一个穿着宽松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女孩正靠在围栏上，手里拿着钢笔和笔记本在记录着什么；还有一个长脸男孩陪在身旁，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嘴里骂骂咧咧。
“娘希匹的这鬼地方人太多了，我真不明白阿裳你非要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他们就是沐吟裳和沐元长兄妹，也不怪沐元长这么骂骂咧咧，实在是在江南路改建以前实在是太拥挤了，原本的双向六车道生生被两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给挤成了两车道，而且就这样道路两边的人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挤人，路上人车争道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我在记录VCD的广告宣传车，这里是很重要的一条交汇路口，通过计算来往的广告车频率和数量，能大致推算出这些广告的投放数量，以及广告车司机骑手们的工作态度。”
沐吟裳很认真，但沐元长却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用？不就是找人举着广告海报满宁海到处转悠嘛，这玩意只要肯出钱随随便便就能铺满宁海的大街小巷，我刚才还在那边看到有人在发传单呢！”
轻轻吹干笔记本上的墨迹，沐吟裳合上本子：“好了，我大概知道他雇了八十到一百五左右的广告车，其实这个数量要铺满整个宁海市区是有点少的，但看这些车手们的工作态度都很积极，倒是能弥补一下数量的不足。”
沐元长呸一声一边笑话郑南果然是乡里人，雇不起那么多人，另一边又说郑南肯定是给这些人发红包了，说乡里人都这德性，给钱就卖力。
“行了阿裳我们可以回家了吧，在这种到处乡里人的地方，我浑身不自在。”沐元长说。
沐吟裳则说：“不，我们下去百货商场和随机找路人问问看。”
沐元长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不是疯了，干嘛搞这些事。
但江南路这么多人，沐元长根本不放心沐吟裳一个人，只能一路跟着。
沐吟裳首先来到号码百货的老大一号百货，也叫中百百货，询问这里对海联百货VCD展销会的看法。
中百的管理主任很骄傲，一点也没拿这个当回事。
“你说海联百货VCD展销会？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你知道的中百的事情太多，每天来来往往几万人，我怎么可能会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好巧不巧的，这时外面的广告车大喇叭响起：VCD展销会！徐江汇海联百货大厦，仅此一天！VCD展销会，徐江汇海联百货大厦……
那响亮的声音让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中百主任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在抽搐。
不过毕竟是宁海第一百货的管理主任，他很快调整回来：“咳咳！现在我听到了，不过那依然是微不足道的，什么徐江汇海联百货，那是什么小商场改建的吗？肯定没什么人气吧，我告诉你宁海只有号码百货才是最强势的，谁也比不过！”
“至于你刚才问的有什么影响，很抱歉我并不认为会有任何影响，甚至我反而希望他能造成一点影响，那样才好促进我们宁海商场的多样化嘛！”
从中百出来，沐吟裳带着沐元长又去了不远的八号百货，那边的态度同样傲慢。
“那就是上不来台面的小玩意，说不准又是一个骗局，你说如果他真有那么好，怎么可能还要去那个不知名的什么海联百货，还要这么像蝗虫一样满街大喊大叫，不就是这个活动不行嘛！”
“也就只有没听说过的海联百货会接纳，要像我们这种正规的大型百货商场，只要我们要求稍微严苛一点，这什么VCD就不达标！”
“我很希望他们能多卖一点，毕竟打开门做生意嘛，还花了那么多钱沿街叫卖，要是卖不出去几台，那损失就大了。”
结束调查，沐吟裳这次并不急着离开，反而在商场随机询问路人对VCD展销会的看法。
“VCD？就是之前外滩展销会那个，不用磁带不用买音响，直接连上电视就能放音乐的机器吗？我很想买一个，毕竟音响和磁带都太贵了，VCD真正是价格实惠的亲民产品！”
“你说海联百货，我是不知道在哪里，人多人少都没所谓，甚至人少点还好呢，你看这江南路，人挤人的，稍微不注意你钱包就能让人偷了，听说新建的百货商场都宽阔洋气，里面还有专门的电梯，我是很想去的。”
“地方偏没关系呀，到时候去的人就少，就没人排队跟我抢啦！”
“我去麦迪卡拉OK体验过，什么你不知道麦迪卡拉OK？那可是真那么宁海唯一一家更换了VCD的卡拉OK厅，那才真正是我想要的卡拉OK，我认为以后全宁海的卡拉OK肯定都要换VCD，VCD就是为了卡拉OK而生的！”
花了几个小时，沐吟裳结束调查，结果很两极分化，大商场都一致的看不上这种展销会，看不上新开的海联百货，更不认为一款小小的VCD能造成什么影响。
相反随机询问的普通人却都对VCD充满了好奇和兴趣，都说自己如果有空一定会去看看，甚至可能的话买一台回来。
“反正音响街坊邻居都买了的，如果能拿VCD代替了音响，还能看什么MV，还能连话筒唱歌，那特别划算。”
这是最多的说法。
毫无疑问在生活水平上来以后，都对娱乐生活有了追求，过去电视机和音响是时髦的，但现在有了更便宜好用的VCD，很多人就有了其他想法。
沐元长却不这么看：“阿裳我觉得这些家伙也就这么随口说说，好歹VCD也是四千块钱的东西，那些穷鬼真愿意掏这个钱吗？你以为都是我们家这个成分呢？”
“我觉得那几个百货主任才是对的，好歹他们都是专业百货管理干部，对这行业的了解不知道比这些家伙高到哪里去了。”
沐吟裳笑笑：“那又怎么判断他们不是死要面子呢？”
沐元长张嘴想说什么，但沐吟裳先开了口：“他们说真话也好假话也罢，都不重要，反正三天以后就见分晓了。”
第一百七十章 3999
三天时间，郑南也完全没闲着，他不仅要每天去亲自给司机骑手们鼓劲发红包，同时还要跟广告公司整理沟通各种广告牌的制作，以及场地的布置等等。
原本广告公司给郑南制作的价格牌，是“惊爆价4000”。
但郑南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认为这样不行，并要求改成3999。
广告公司的人很诧异，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改，不就差一块钱吗？而且四千还是个整数，改完了你还余出个一块钱来。
郑南很坚决的要求3999，广告公司对于甲方爸爸的要求，哪怕再认为这是多此一举，也只能照做。
开玩笑，这个年代的人不懂，郑南可是太懂了，别看这两个价格貌似就差了一块钱，但第一个数字才是首先让消费者看见的，3999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一个三千多块钱的东西，四千哪怕只多了一块钱，在大多数人眼里也是四千，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自然而然会选择前者。
除此之外在海联百货的布置也在同步进行，首先是舞台的搭建，郑南要求尽量的靠后，给台前售卖留出一定空间。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海联百货的好了，作为新建的百货大厦，天然就留出了一个一楼大厅来，非常适合摆下一个大大的舞台和售卖场所，要是换成中百那些老式的号码百货，本身天天人流量大就没法搭建舞台，再者一楼也几乎没有多少空间，根本不可能像海联百货这样随心所欲的布置。
除此之外郑南也没忘给方国斌的唱片厂留出一大片位置。
只是相比郑南的胸有成竹和有条不紊的做事，方国斌这边就显得十分忐忑，更没办过这种展销会，不知道该从何着手，只能一点点问着学着去弄，甚至就连定价也学着郑南一张空光盘九毛九。
郑南对此称赞方国斌非常有悟性。
“郑经理，你说我们这么弄，真的能卖出很多光盘吗？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方国斌还是找到郑南说起来：“而且我们厂里这些同志也都是没怎么跑过销售，不如郑经理你们江夏那边的人有经验。”
这时方国斌已经知道郑南根本不是宁海的厂子，而是从江夏远道而来的，但方国斌并不是沐元长，他没有那种宁海就高高在上的想法，尤其在见识了郑南一连串的手段以后。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方国斌还是继续叫着“郑经理”。
郑南认真思考片刻，的确唱片厂这边的问题比较大，虽然不管郑南还是方国斌都可以肯定，一旦VCD大卖以后，他的光盘销量绝对少不了，可问题就在于这个销量是现场就能实现，还是要等多久多久以后。
对于绝大多数消费者来说，都是以VCD为主，不会想着再去买刻录机和一大堆空白光盘。
这就像你去商店买录音机，你可能会带两盘想要听歌的磁带回家，但却肯定不会买空白磁带，哪怕你手上的录音机就有录音功能也一样。
至于卖盗版盘……还是那个问题，很容易惹来版权官司，要知道那些娱乐公司对民间那种盗版作坊没辙，却会盯着你这种赔得起钱的大厂，一旦发现你参与盗版，他们就会不要命的上来告你要你赔钱。
这就是唱片厂过去生产磁带一直亏钱的原因所在。
“方厂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可以买VCD抽奖送光盘。”
郑南告诉方国斌他会在卖出VCD的同时送出抽奖券，凡是中奖了的消费者可以得到免费刻录光盘的服务，想刻任何歌曲都行。
方国斌还没反应，海联百货的管理主任付家钦先拍手叫好：“这是个好主意，而且还可以设立奖项，连刻录机一块送出去，我们大厦管理方出钱！”
郑南笑笑，哪能看不出付家钦的盘算，对他来说，好不容易有引流的机会，他当然巴不得让这些消费者能在大厦里留到最后。
“如果这样我建议付主任你最好再想办法弄一点大厦的消费券，一来可以丰富奖品类别，二来可以给你们大厦的商户引流。”郑南说。
付家钦拍案叫绝，消费券是一个很棒的创意，因为如果要使用就只能在海联大厦，而且也能给消费者一种省钱的错觉，如果操作的好，就能立住百货大厦的形象，搞不好这些人以后就能再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能给大楼里入驻的商家们一个交代，简直一石无数的鸟啊！
“郑经理这真是绝妙的想法，我马上去找商户们商量。”
付家钦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这边送走了付家钦，回头却看到方国斌仍然愁眉不展。
“郑经理，我承认你的办法很好，中奖送光盘，到时候就算那些没中奖的人，为了面子也会花钱刻几盘带走。”
方国斌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可还是那个版权问题，如果我们这么刻录，岂不还是侵权吗？”
郑南没想到方国斌没转过这个弯来：“方厂长之前不是说了吗？你们卖空白光盘侵哪门子权？”
“我们如果卖空白光盘当然没事，可问题后面还有刻录呀。”方国斌说。
“那么如果刻录的人和你们唱片厂没关系呢？”
郑南接着说：“还有据我所知所谓盗版要为了利益才算侵权，可如果刻录的那个人只是出于兴趣，他都是免费为人刻录，或者是做好人好事，这总管不着了吧。”
郑南这一串又一串的主意让方国斌感觉豁然开朗：“的确，如果这么做就不是侵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郑经理，郑经理你实在太聪明啦！”
看着方国斌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蹦蹦跳跳的去做准备，郑南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都说经商要奸，但在这个年代也的确有那么一群厂长，他们真的是怀揣着一腔建设的热情去经营的厂子。
当然结果也肯定很悲剧的，在这个时代的浪潮里，这些脑子没那么活络，或者做不出那种奸商事情的人和厂子，最终都破产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既然自己重活一遍，就让自己来帮帮他们吧，不能让行业里只剩下一群只懂得尔虞我诈的败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勒个去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礼拜天，在这个只有单休的年代，很多人会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疯狂放松或者做自己想做的事。
正是这样的原因，很多商场打特价促销或者是办展销会什么的，往往都会选择这一天。
这天早上，当金色的阳光才从东方冒头，宁海这座城市还并没有完全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在徐江汇海联大厦里，几个保安正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的出来。
“这领导就是会使唤人，哪有这么早就让人检查各种设施，准备开门的，这海联百货都开了大半个月了，有多少人气我们不清楚吗？经常一整天都没什么人来的。”
“那还不是搞的这什么展销会闹的吗？你们说就这一破VCD，真有那么多人来吗？昨天要我们忙到那么晚，今天又要我们这么早来开门，这不是纯折腾人吗？而且门口还搞那种Z字排队通道，就多此一举！”
“我跟你们说，这小道消息都说VCD和那个郑老板是骗子，是号码百货赶出来的，也不知怎么走通了咱们这里的关系，反正头说的没错，随便混混得了……我勒个去！”
几个保安说着笑着，当他们走出一楼大厅正要去开门的时候，几个人全惊了。
因为就这个天刚刚亮的时候，他们透过大门的玻璃，就能看到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趴在玻璃上，还有人拍打着玻璃，让里面快开门。
这些小保安哪见过这场面，马上大喊着去找领导：“头，不好啦头，不对是太好啦！外面来了好多人今天……”
“大惊小怪！不是都告诉你们今天会有展销会，那个什么东方公司也做了宣传，早上会有一点人来很正常，是不是你们都希望整天冷冷清清然后百货大厦倒闭了好？好歹都进了百货大厦，别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我的……”
保安经理原本也一本正经的教训着几个手下，然而当他看到外面的情况，也马上脱口而出：“我勒个去！哪来这么多人？”
这也已经不是保安经理能控制的了，他马上扑到办公室，一个电话打给了付家钦：“主任领导你快过来呀，现在大厦门口来了好多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付家钦这时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整个人非常不爽，张嘴怒骂道：“娘希匹的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跟你开过会了，今天的人可能会有点多，你不是给我保证没问题了吗？现在这么早给我打电话鬼的电话？”
“你不看看几点的吗？你别忘了你是安保经理，这个事情是你该经历和负责的，什么事情都打电话给我还要你这个人做什么？”
虽然被领导隔着电话喷了一脸，但保安经理仍然坚持让付家钦过来一趟，他真的应付不来。
“好，行！不就有几个人嘛，待会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付家钦说着就怒气冲冲挂断了电话，然后当他急匆匆赶来了海联大厦，隔着玻璃门看到了外面黑压压的人群，脱口而出：“我勒个去！哪来这么多人？”
……
惊讶的不仅有海联百货大厦自己的保安和闻讯赶来的付家钦，同样还有宁江日报这边。
作为跟郑南有过合作的人，主编周元非常信任郑南，尤其他亲眼见证了外滩展销会的成功，就认为郑南肯定能搞成事。
“社长，您已经看到了，就算我们撤掉广告，但那位郑经理他依然能在整个宁海撒下那么多的广告车，让很多报社不得不又回头去找他做广告了。”
“我们已经失去了广告，现在不能再失去这次的新闻，我们必须要去海联百货大厦采访第一手资料，我相信那肯定是非常火爆的！”
可周元苦口婆心，但他的社长却非常的不以为然，觉得不就是卖个VCD吗，再火能火到哪去。
“如果他要是在中百或者其他号码百货商场，那我觉得他多少是有搞头的，但海联百货大厦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们可是从他开业到现在一直跟踪报道了的，有个屁的人啊，他现在最大的新闻就是商户天天追着退租！”
“就这情况你让我们去采访那边的情况，我告诉你今天中百百货也在搞促销，还是蒙罗这种大牌子服饰，中百才肯定是人山人海，值得我们派人去采访的！”
周元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社长，因为如果按平常情况，肯定是中百那边更值得派人采访，可隐隐中周元总觉得，那个郑南依然能创造奇迹。
“不管怎么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海联百货那边看看情况吧，不行我们再回来中百也行。”周元最后劝道。
“周主编你呀，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好好陪你见识见识那边的情况。”社长冷哼一声道。
最后周元还是带着社长打车来到了徐江汇，然后社长就惊了：“我勒个去！周主编你不是带我来错地方了吧，这里应该是中百不是海联百货。”
因为就在马路对面的百货大楼门口，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那边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黑压压的一片。
周元对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前排的司机师傅先不乐意了：“唉你这位老同志怎么说话呢？这里怎么就不是海联百货了，我告诉你这里就是徐江汇，就是海联百货，而且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绝对来着了，今天可是那什么VCD的展销会。”
“那可是VCD呀，能不用磁带就能听歌的神器，要不是今天白班我真调不开，我也非得去抢一台不可！”
“而且我听说今天买VCD还送抽奖，有可能现场免费给你刻光盘，或者还能得到一台刻录机或者海联大厦的消费券，总之活动可多啦！”
司机师傅侃侃而谈着，说到最后还恨恨道：“都怪那些该死的家伙，一个个都想抢VCD，也不想着和我换班！”
后排的周元和社长对视一眼，社长用力的点点头：“你看周主编，我就说应该来海联百货，我早就告诉过你VCD可是现在整个宁海最火爆的商品，现在你相信了吧？”
周元：？？？
不得不说，社长你是真的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展销会现场
可能在今天以前，谁也没想到一场展销会居然能火爆到这种程度。
早上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很多人就来海联百货大厦门口排队了，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花坛旁，最多的还要数在玻璃大门前，他们手挨着手肩并着肩，死死守着自己的位置生怕被人抢了去。
他们这些人来自各个地方的都有，有徐江汇本地人，也有从红桥和北边沙洲岛上闻讯来的，甚至还有从隔壁江南省专程过来买的。
他们都很想抢到第一批售卖的VCD，想为自己的家里充实一下娱乐氛围。
随着时间到了八点，当海联百货大厦正式开门，这些等待已久的人们如同接到了发令枪响一般第一时间冲进了百货大厦。
百货大楼此时也做好了准备，他们一边要求大家排队购买，一边强调每人最多购买三台的限购策略，以确保大多数人都能买到廉价便宜的VCD，杜绝黄牛。
如果是卡拉OK需要大批量购买的，有公司方专门对接，今天的展销会只对老百姓开放。
这样的政策当然得到了绝大多数的拥护和支持，因为谁也不希望被黄牛把货扫完，然后自己没得买了。
当然也有人提出反对，但提反对的人无一不被人骂成黄牛，至于那些诚心想批量购买的卡拉OK老板，也只能乖乖去另一条企业对接通道了。
百货商场里早已准备好Z字排队通道，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设计，他能最大限度利用商场大厅里的空间，不至于出现别的商场那种一溜长队直接排到马路上的尴尬窘境，值得其他商场学习效仿。
展销会不仅仅只是展销VCD，同样还联动了宁海唱片厂和百货商厦，发起购买VCD抽奖赠送光盘和商场消费券活动。
他们的抽奖活动有三次机会，真正做到了让利于民的承诺。
这很好的将整个展销会变成了有益于所有人的活动，而不单单只是租用一个场地，他给了消费者实惠，让他们能现场刻录光盘，将自己喜欢的歌曲全部刻录进去，让自己回去就能使用VCD听到自己喜欢的音乐。
消费券同样深受消费者的喜欢，每一个中奖的人们，他们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
这段发表在宁江日报上的文章，是能最好表现这场VCD展销会了的。
这里周元无疑是大大给了郑南面子，其实郑南开始也并没有准备那么齐全，早上当接到商厦主任付家钦的电话，郑南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这些人居然排队这么早，就这么多人。
但随后郑南马上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虽然VCD是很有吸引力不假，但绝对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肯定有黄牛！”
郑南相当笃信这一点，毕竟黄牛这个玩意不管什么时候都杜绝不了的，要知道后世某水果机每次新品上市，排队抢购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黄牛。
虽说黄牛是推高销量的好伙伴，但郑南却不需要，反而如果放任黄牛不管，这些黄牛会首先把VCD一扫而光，让后面真正想买的消费者没了货，只能加价去黄牛手上买他们的VCD，这反而对展销会是有害的。
付家钦也担心消费券到了黄牛手里，他们要是偷摸造假，或者丢弃不用，那商场这边就亏大了。
郑南表示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我们对所有人进行限购！”
这年代大家都担心自己的货有卖不完的情况，哪还会想限制购买的事，因此郑南提出来当时就震惊了所有人。
庞同勋和付家钦都称赞郑南大义，江且先则担心这么做会赶走那些卡拉OK老板那样的大客户。
郑南表示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可以单独给他们开设一条排队通道，单独跟他们沟通。
“我们不需要去验证他们的身份，只需要告诉他们大批量是预售，他们必须缴纳定金，再由自己送货上门结清尾款就行了。”
郑南说在这个操作模式下，如果黄牛那么信任VCD还能涨价出货，那即使是黄牛，自己也能卖给他。
果然最前面排队的人听说这个限购政策，一个个大吼大叫的抗议，还说他们这是在耍人，这么搞他们一台也别想卖出去。
但郑南也不跟他们含糊，坚定这个限购政策，并让保安维持现场秩序，把闹事的都请出去，该报官报官。
至于抽奖这个，郑南表示可以加到每个人都有三次抽奖的机会，然后可以选择其中一次的结果，以最大限度确保每一位消费者都至少能带走光盘。
但要是真有人非酋附体连抽三次都不中的情况，那郑南也无能为力了。
还有对于刻录机的抽奖，原本郑南打算是放在展销会的最后，不过看到大清早就这么火爆，郑南果断调整策略，该为一个小时抽奖一次，好最大限度的激励现场的消费者。
事实证明郑南是对的，排在最前面的消费者们，他们本来打算买完VCD就回家的，但当听说每个小时都抽奖，他们纷纷留下来，哪怕在商场闲逛，也要一个小时来看自己有没有中将。
“哈哈哈！我中奖了！”
第一个中奖的人兴奋跳起来，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去领奖。
这第一位当然是托，其实也就是给后面所有人打个样的，他上台领奖理所当然的表示自己不会使用刻录机，这时候唱片厂的技术人员就很负责任的出场教他如何使用。然后这个人很快学会了，并自告奋勇表示为了锻炼自己的技术，自己可以现场为大家刻录光盘。
这么仗义得到了现场所有人的一致赞誉。
看着这一幕的方国斌长出一口气：“这样就好了，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这真不是我们唱片厂在盗版，我们只是出售了空白光盘和刻录机，是这些人他们自己拿去盗版的，也没有收取任何费用，是老百姓自己刻来听着玩的，不构成侵权。”
郑南撇他一眼：“原来方厂长你一直都不信任我这个办法呀。”
方国斌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办法，这毕竟涉及到整个唱片厂两千多人的生计问题，我不能不慎重再慎重。”
郑南当然没怪他的意思，相反要是他不这么慎重，郑南才会不高兴了。
“放心吧方厂长，从今天以后你的唱片厂就再不会有生计问题了。”郑南对他说。
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排队方阵，方国斌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相信。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又是光刻机
展销会很火爆，哪怕在严格的限购条件下，两千台VCD依然不到三个小时就卖完了，郑南为此不得不紧急再调来五百台。
不过这也是郑南能调动的极限了，要知道另一边还有那么多卡拉OK老板还嗷嗷待哺，郑南不可能真的把VCD全压在零售上，哪怕零售赚的钱更多。
而与此同时江夏那边的售卖也同步开启，当然相比宁海这边各种复杂，现在江夏电子厂已经算是实际上的江夏电子行业头牌，没人会在这个问题上跟郑南过不去，因此江夏几个大型商场同时开售。
结果那边卖的比宁海还快，短短两个小时两千台VCD就全部售罄，让郑南想再从厂里调货来宁海都没法。
估计江夏那边有不少黄牛参与了抢购，这也是没办法的。
郑南抽空打给了厂里的老厂长吴平仲，电话接通老厂长首先向郑南道歉，表示自己没做好黄牛的防范工作，差点闹出事来。
郑南安慰他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大家都没经验，也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郑南是真没资格批评老厂长，就连自己也差点忽略了不是？否则也不会临时加一个限购政策。
而江夏那边，老厂长他们哪见识过这个场面，再加上几个销售点又分散，一下子调整不过来也再正常不过。
郑南告诉老厂长现在当务之急是加紧生产。
老厂长这点倒是想到了，老厂长告诉郑南他已经致电陈周义，但无线电厂那边也无能为力：“陈厂长说他们就一台光刻机，现在已经是24小时三班倒的给生产芯片了，产能已经到了极限。”
光刻机，又是他娘的光刻机！
郑南没想到自己又遇到了光刻机限制。
而且别听无线电厂24小时三班倒的生产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由于使用的是65接触式光刻机，需要老师傅手动制作光掩模和进行校准，因此生产时间特别长不说，良品率还特别低。
是的，对于接触式光刻机这种老古董来说，良品率是个最大的问题。
后世很多人一听几纳米就觉得多先进，就觉得国内几十年都做不出，实际这是啥也不懂的想法。要在实验室里，拿原子探针你可以把原子搭积木一样一个一个排列成你想要的任何芯片，你还可以一会让他排成S形一会排成B形。
问题在于工业化是需要批量生产的，要不然人家一天出几千块芯片，你几天才出一块，怎么和人家比？
良品率也是如此，人家一块硅片能出一百块芯片，你只能出五十块，那么同等条件下你就是比不过人家，这才是这个年代让国内电子产业被国外芯片冲的一蹶不振的最重要原因。
尽管无线电厂的这台已经是改进型，但依然逃脱不了光掩模的直接覆盖，还有需要依托老师傅进行手动校准的工序，再加上后续的手动蚀刻，都是非常容易出问题的。
首先是光掩模的直接覆盖，每一次跟光刻胶的直接接触，都会缩短光掩模的寿命，一般来说一张光掩模最多也就重复使用十次左右的样子。
当然这是小问题，一个玻璃做的光掩模，再做就是了，而后续的手动校准就很要命了。
虽说VCD芯片只是毫米级，也可以接受一定的误差，但依然很精细，一旦工件台有一丁点抖动，或者老师傅手抖一下什么的，很可能就是大半张硅片直接报废的结果。
再到最后的蚀刻溶液，那可是通过剧毒的溶液去腐蚀硅片得到的电路，就算溶液配比再精细，也不可能做到只让溶液刻蚀自己想要的地方，而不到处乱跑。
因此无线电厂的芯片良品率只有不到40%，简单来说就是一张硅片上做出十块芯片，最多也就四块能用。
而就这放眼国内也已经是非常高的良品率了。
要知道这还是目前硅片和光刻机还有各种剧毒溶液不缺的情况下，要不是无线电厂这些年囤了一大堆，问题还真就大了去了。
思虑再三郑南说：“老厂长我明白了，这个事情急不来，让无线电厂就这么继续满负荷生产吧，生产出来多少我们就先做多少，凑够一千台就往宁海这边发一次货，我再在这边想想办法。”
老厂长那边叹息表示目前现在只能这样了，他随后告诉郑南现在厂里差不多后天能一共出厂九百台，可以先全发来宁海。
郑南想了想回答可以，同时郑南还让老厂长告诉李兴和周敏德研制光刻机的工作不要停，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厂里提。
“不管是要经费还是要任何机器，都可以提，现在厂里的产品大卖，有这个资本来支持他们的研究工作。”郑南说。
老厂长表示明白，其实老厂长这段时间也认识到了光刻机的重要，他告诉郑南他已经问过了李兴：“他说那边有机电所拨过来的经费，完全够他们少说一年研究的，不用厂里操心。”
郑南这才放心下来，随后他又和老厂长在电话里沟通了一下现在厂里的情况，要确保厂里工人的待遇，以及音响协会在各地建立音响专卖店的情况。
老厂长都一一告诉郑南不用担心，厂里工人们待遇不仅是江夏最好，放眼全国都已经算拔尖了。
同样音响专卖店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在周边几个城市推进的非常顺利。
老厂长首先夸了郑南的限购制度：“果然郑厂长你说的没错，市场就是越限越买，现在各地专卖店卖的最好的就是咱们的江夏音响，其他音响便宜不限量，反而一个个的都没我们卖的好。”
郑南对此并不意外，市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陈会长现在都想进一步扩展，还打算将这个模式扩展到隔壁省份去了。”老厂长还说。
郑南想了想表示：“可以试一试，毕竟现在全国音响市场的空缺都很大，尤其音响专卖店更是个新鲜玩意，有很大市场。”
郑南同时也说：“不过到了其他省份就不能蛮干，尤其面对东方音响或者其他全国的大牌音响，最好不要随便起对抗冲突，最好能拉着他们一起进咱们的专卖店。”
老厂长表示这有点难度，他担心这些大厂都会跟东方音响一样傲慢，不愿意进专卖店。
“试试看再说吧，总要努力一把，说不定有机会呢？”
郑南也知道这时候急不得，只是这时候的郑南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千多万
结束展销会，郑南和海联百货两位领导庞同勋付家钦，还有唱片厂厂长方国斌一起在饭店吃饭。
大家才坐下，庞同勋和付家钦就首先向郑南举杯，感谢郑南带来的这次展销会。
“郑经理，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我一直都完全相信跟你合作，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付家钦同时还保证，“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郑经理需要，我都会给郑经理找一个最好位置的店铺！”
庞同勋还加上一句：“我还能做主给郑经理一个最大的房租折扣！”
开玩笑，随着展销会给百货大厦带来的客流量，那都不是肉眼可见的增长，都是跟吹气球一样直线爆棚的。
人流量上来以后，这也是付家钦这些天来第一次一整天没再接到任何店铺老板来退租的，他怎能不感谢郑南。
然后是方国斌，他也向郑南敬酒：“感谢郑经理，郑经理真是经商的天才，我第一次卖出这么多光盘。”
光盘的销量也是远超方国斌预期的，在郑南的操作下，绝大多数的人都至少能领到一张免费刻录的音乐光盘，但正如婚纱照选照片一样，面对那么多自己喜欢的歌曲，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做到真的只拿一张，尤其光盘又这么便宜的情况下。
于是这些人本着3999的VCD都买了，也不差光盘这几块钱的精神，基本都多花钱再在唱片厂摊位这边多买了几张甚至几十张空白光盘去免费刻录了。
郑南嘿嘿笑着：“既然方厂长这边光盘的销量也远超预期，那是不是我赠送出去的那一千多张盘，都能给我免单了呢？好歹六百多块钱呢！”
其实郑南故意这么说的，但方国斌哈哈笑着大手一挥：“当然没问题，郑经理都给唱片厂找到这么好的商机，那些光盘钱都小意思！”
郑南向方国斌举杯：“方厂长大气！”
这场饭局最后持续到夜里十二点，最后结账的时候三个人还抢着付账来着，不过最终还是作为地主的庞同勋直接找来饭店老板挂了账才宣告结束。
打车回去光学仪器厂招待所，没去饭局的鲁成军很激动的迎上来。
“厂长，我们赚了好多钱，千万我们赚了一千多万！”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鲁成军感觉自己声音都颤抖起来，毕竟这是千万呀！是多少人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数字，更重要的是，这才是一天。
江且先很激动的冲上前：“鲁成军你没算错吧，真的是一千多万吗？”
不等鲁成军回答，郑南先笑了：“江厂长你也是老干部了，一台VCD3999，我们今天卖了三千台出去，可不就是将近一千二百万，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不会了吗？”
江且先老脸一红：“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好歹我们还有广告费和场地费这些……”
鲁成军显然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他打断道：“不光是广告费和场地费，就算扣掉我们的芯片还有激光读取器等所有成本，我们仍然净赚七百多万！”
江且先也不计较鲁成军打断自己说话的没大没小，因为这位副厂长也同样陷入了狂喜：“哈哈哈！我们厂发了，赚了大钱啊！一千多万七百多万啊！”
江且先哈哈大笑，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还拉着面前的鲁成军一起跳起了芭蕾舞。
只是江且先醉醺醺的样子，除了辣眼睛，就是让人感到滑稽。
“行啦！都给我克制一点，好歹咱们是在光学仪器厂的招待所里，你们要控制不住，我们现在就去张老板的卡拉OK，到时候你们想怎么嚎，就怎么嚎。”
郑南笑着这么说着，不过手上却没任何阻止的意思，因为就是郑南自己也抑制不住满脸的笑容。
正如郑南自己说的，他早就通过计算得出结果，因此早就安排好鲁成军带着另一个强壮的小伙子，他们拎着麻袋装钱，装好一麻袋就拿去旁边的银行存掉，装好一麻袋就去存掉。
也因为这样布置，让郑南和江且先也一直没直观的感受赚了多少钱，直到现在汇总才后知后觉。
任由几个家伙狂喜的打了一段醉猴拳，郑南才招手让他们都坐下来。
郑南告诉他们现在厂子里挣了钱，那么在宁海找代工厂的事情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我们今天虽然一家伙赚了一千万，但那是一个多月积压出来的货卖到的钱，下一次我们要想再卖这么多钱，就至少又要等一个月时间了。”
郑南还把家里这段时间也就凑了九百台的事情告诉他们。
这不免让他们有些泄气，但很快他们又振作起来，尤其刘半山说：“厂长，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去跑代工厂吧，之前我就已经踩好了点，知道宁海几家有资质的厂家，尤其他们的光刻机还要比无线电厂更好！”
郑南点头认可刘半山的工作态度，至少他能很快说出厂家名称，就证明他的工作是到位的。
“谈代工厂是必要的，但不能光只看价格，还要调查这些代工厂过去的履历，工厂的老板，尤其是在商业信誉这一块，毕竟VCD这么赚钱，我们不能让别人轻易学走了我们的机密。”
郑南尤其强调：“我们谈宁海的代工厂可以慢，但一定要确保稳！”
郑南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江夏那边几天后就能再发九百台机器过来，数量可能比之前的三千台少了很多，但应付眼前的局面是没问题。
很简单，这就跟价格战不能连着来的逻辑是一样的，一场展销会让消费者新奇抢购，但如果你天天搞展销会，消费者就会疲了，哪怕到时候你打出降价力度，都未必能增加多少销量。
这样一来语气盲目的找代工厂扩张，不如稳扎稳打的好。
于是郑南就这么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又给几个人开了一个夜间会议，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觉。
原本他们定好第二天去按照刘半山的名单挨个去拜访那些电子代工厂的，可郑南大清早迷迷糊糊的就被人给摇醒了。
是刘半山，他有些焦急的说：“厂长不好了，你快看这个新闻！”
“什么新闻？是关于咱们昨天展销会的吗？宁江日报的周主编应该会给我们面子的，放心。”
郑南迷迷糊糊的接过报纸，然后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一下就醒了：“我去！这什么情况？”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又是老一套
日前，全国音响行业峰会在宁海世界饭店召开，东方、建武和高山等国内外知名音响公司总共八十多人出席会议。
东方音响董事长沐子能指出这几年国内经济环境变化，随着人们手里有钱，随着人们对娱乐生活的向往，让华夏一跃成为全世界最具潜力的音响市场，这几年音响市场的快速发展毫无疑问证明了这一点。
但同时沐子能也称音响行业的快速壮大也带来了一些实质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行业标准不明确不规范，导致整个行业乱象丛生，让消费者怨声载道。
沐子能还援引宁海晚报的调查报告称相关部门今年收到关于音响的投诉环比去年增加了一倍以上。
沐子能认为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因为这证明音响行业竞争乱象加剧，沐子能甚至举例说有些音响就只是简单的买个喇叭然后套上外壳就当音响出售，这种行为就是整个行业之耻！
我们绝不能再放任这种行为继续发生，我们必须肩负起身为音响行业从业人员的责任，去规范行业！
沐子能振聋发聩的誓言奠定了整场会议的基调，也得到了其他国内外音响生产企业的一致赞誉和好评。
东方、建武和高山等音响公司在会议上探讨了成立全国音响行业协会的可能性，并且所有企业会通过行业协会推动音响行业标准的建立。
沐子能称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国内音响标准迅速和国际接轨，采用国际通用标准；另一方面也是有利于相关部门整顿国内的音响行业乱象，淘汰掉那些坑害消费者的不合格音响，推动市场的统一化进程。
……
“又是行业协会，这东方音响就不能换个玩法，总这么弄他也不腻吗？”
郑南早上在看到报纸内容以后，马上召集了所有人过来开会，鲁成军果然是李兴教出来，性子很直张嘴就骂道。
副厂长江且先则表示：“虽然方法老套却很实用，一旦标准建立，实际全国的音响企业就都要受东方音响的节制了。”
犹豫片刻，江且先接着说：“而且还不知道这是不是针对我们江夏电子厂来的。”
作为曾经面对过这一手的人，江且先每每想到江夏那时候仍心有余悸。
他非常清楚什么所谓整顿行业乱象，什么规范全国统一标准都是扯淡，说到底就是为了打压和排除异己的手段。
就像当初江夏时候，明明江夏电子厂的重低音音响就是最受市场欢迎的，可陈周义联合东方电子，就是生生指责你这不符合行业规范，号召大家一起打压，你就是没脾气。
并且标准究竟该如何界定，这东西一旦由某一家企业掌握，那中间的可操作性就更大了。
比方大家各自竞争，你突然发现自己在某一领域竞争不过别人，你随便改换一个标准，竞争对手可能成批次的货就得召回修改，没有几家企业扛得住这种损失。
还有更直接的，对方可以围绕你的产品专门指定标准，就像当初在江夏做的那样，让你从源头就没法竞争。
刘半山这时却突然说：“不对呀，这里怎么只有建武和高山这些国外品牌，怎么没有国内企业呢？”
刘半山的话提醒了所有人，的确这报纸上通篇都在报道东方、建武和高山这几家企业，完全没有国内诸如南燕和东佛那几家大厂的消息。
鲁成军猜测是不是建武和高山这样的国外企业更先进。
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这年头国外等于先进就是大家的共识，但这样一个名字也不带上就很奇怪，要知道这种报纸通稿都有讲究，你这么做等于看不起南燕东佛这些品牌，不是平白找事吗？
难道说……这次所谓的产业峰会，实际是东方音响联合国外大厂一起打压国内企业？
想到这一点，郑南马上拿起电话拨通了宁江日报周元主编的办公室电话，运气很好，这位周主编很早就在办公室。
郑南很顺畅的从周主编这里拿到了峰会的全部受邀企业名单，果然和猜想的一样，这里面只有东方音响和几个象征性的国内品牌，剩下诸如南燕和东佛这样的知名大厂一个都没有邀请。
江且先当时就惊了：“东方音响这是要干什么？帮着外国佬打压国内品牌，想他自己一家独大吗？”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东方音响发家就是靠着股份集资，然后引进的国外技术，否则单凭一个股份制，东方音响这种才独立出来的新企业，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南燕东佛这种有深厚底蕴的老厂。”郑南说。
而且更邪恶一点去想，东方音响或许就是要接着国外大厂的资金和技术优势，先把国内的同行全部挤垮，同时国外大厂又受困金融管制无法一下子占据全部市场，这样一来东方音响作为在国内的唯一代理，就可以吃下整块蛋糕了。
“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不是过去那种帮着鬼子打自己人的汉奸翻译官吗？”鲁成军很恼火道。
郑南苦笑道：“恐怕对那位沐董来说，只要能让他自己获利最大，恐怕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吧。”
其实不光这位沐董，后世所谓“技工贸贸工技”的争论，扒开到底也就是为了自己赚钱。
“这该死的混蛋！本来我还以为这沐董能带起东方音响这么大的企业，是多么了不起的企业家，没想到这么龌龊下作吗？”江且先恨恨道。
生意人的生意规模和良心可未必挂钩。
都说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良心要是没了，那就赚的更多了。
这虽是一句玩笑话，可悲哀的这却是事实，就像后世某位商界领袖，不就是靠着出卖国内整个行业的发展潜力，才让自己的企业做到了老大位置吗？
刘半山和鲁成军他们也七嘴八舌在骂沐子能不是个玩意，吃里扒外，但他们更担心这该怎么办。
“本来东方音响就够强了，现在再加上那些国外大厂，这该怎么办呀？”
郑南这时突然敲敲桌子：“都别那么悲观，或许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江且先和刘半山他们都惊讶看向郑南，都不明白这么糟糕的情况，怎么还能成机会？
郑南咧嘴一笑：“别忘了，这个事情打击最大的，可不是我们。”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赚钱至上的生意
宁海世界饭店的18楼房间里，沐元长扶着满身酒气的老爹回来。
“老爹你好好休息吧，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
沐元长把老爹沐子能扔床上，语气带着不满甚至厌恶，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就想着刚才老爹一个酒嗝没差点给自己熏晕过去，更担心自己这身衣服别沾着酒气了。
沐子能却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搂过沐元长的脖子：“小子你这是什么口气？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那些洋鬼子黄的红的啤的搞一堆，你以为我为什么喝？娘希匹的还不都为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沐元长不乐意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老爹你要把董事长职位让给我吗？”
沐子能呵呵一笑：“如果你小子要是能有你妹妹一半的头脑，我就是让给你，我当个富家翁每天钓钓鱼打打高尔夫球，组建个宁海会什么的富豪俱乐部，我还乐得清闲，但你小子能接下这个摊子吗？”
沐元长用力扭了扭肩膀，没能把沐子能的手扭开：“那你可以把董事长职位让给阿裳呀，我又不拦着……”
“胡说八道！”
沐子能怒声打断道：“那是你妹妹，你以为是你弟弟吗？她将来注定是要嫁人的，那个时候难道要整个东方音响给她当嫁妆不成？到时候东方音响究竟是姓沐，还是要姓别的什么？”
沐元长撇撇嘴，觉得老爹太封建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思想，要他沐大少爷来看，让阿裳来接手工作也挺好的，自己就能逍遥很多。
“虽然东方音响这个摊子暂时不能给你，但我却给你找了另一个更好的生意，就是这次的音响协会。”
沐子能告诉沐元长自己届时会在东方音响内部组建一个新部门，专门生产另一批音响。
沐元长满脸迷茫的看着老爹，觉得他是醉糊涂了吗？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但沐子能却不管儿子怎么想，他问道：“你对这次这场行业峰会，我没有邀请南燕和东佛这些企业怎么看？我这可是要借建武和高山这些国外企业的资金和技术优势冲洗国内行业，最后让东方音响唯我独尊。”
“这不是很正常吗？”沐元长回答，“南燕和东佛那些公司他们要有本事也能找国外公司合作，谁都知道国外大厂有钱，技术也远超国内，跟国外合作就是最好选择。至于那些家伙没本事被淘汰就是活该，只要把他们淘汰，最后钱都是我们赚的。”
沐子能看着儿子接着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要交一大笔利润给国外公司？”
“那也正常啊。”
沐元长依然回答的理所应当：“那些国外大厂给了我们那么多资金和技术支持，音响里面有他们那么多专利，这笔钱就该是我们付的。”
“毕竟我们国内这么落后，根本没能力研究音响这种高科技商品，外国人帮我们研究出来了，他好心授权给我们用，我们肯定要给钱啊，而且还要给够，要不然下次不给我们用了怎么办。”
“至于如果这么做会影响到我们自己的利益的话……”
“那我们提高售价就好了，那时候市场上就只有我们一家独大了吧，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卖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而且我觉得音响就是该卖高价，老爹你看我们东方音响一直都卖几万一套，就是到了江夏那边，什么狗屁玩意几千都卖出来了，这不是瞎搞要跟我们打价格战吗？如果真把价格拉下来，我们不知道要少赚多少钱。”
沐子能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沐元长，他就是想听听儿子究竟会怎么回答。
他很担心儿子年轻，总有点热血情怀，觉得这么做会不会不好，但现在他放心了，尽管儿子说的并不全对，尽管儿子的经商头脑不够，但至少在对利益的渴求上，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生意人就该是这样，只要能赚钱就行了，怎么做能让自己赚钱赚的更多就怎么做！
沐子能拍拍儿子的肩膀哈哈大笑：“说的没错，虽然最近的价格战是我们东方音响发起的，但归根结底都是那帮家伙不知好歹跟我们竞争，要是他们主动去死，把市场让给我们，我们哪还要什么降价竞争，我都还想把音响卖到十万百万的价格上去！”
沐元长被拍的龇牙咧嘴：“行了行了老爹你刚才说给我找了个生意到底是啥呀？”
沐子能这才想起这一点：“就是一个外贸部门，我们引进建武和高山这些企业的生产线，和进口他们相关的电子元器件，通过他们的技术进行组装，然后成为我们东方音响最顶尖最高端的音响！”
沐元长愣愣看着老爹，觉得老爹这是疯了吧，人家国外大厂凭啥把生产线和相关配件给你来组装你来卖？
沐子能笑着表示：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些国外大厂他们的资金雄厚和技术先进这不假，但他们却没办法一下子全部投进国内市场里来，我们的国家政策也不允许。”
“所以他们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在国内寻找有实力的代理商，他们通过资金和技术的合作，帮我们抢占市场，他们适当收取合作费用。”
沐元长听后恍然大悟：“难怪老爹你这次都没有邀请南燕和东佛这些国内大厂，就是准备打垮他们，这块市场外资又没办法吃下去，最后只能落到我们手里！”
沐子能笑着感慨孺子可教：“到时候我们也不需要费尽费力去研究什么玩意，就引进国外生产线，直接把国外的零件运回国内，自己随便组装一下就能卖大钱，怎么样，这个生意你愿意做吗？”
沐元长连连点头：“我当然愿意啊！这可是躺着挣钱！”
随后沐子能和沐元长父子俩不断探讨着如何建组装厂，如何想办法把引进国外零部件变得正规化，事后如何宣传等等。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竞争失败这个问题。
开玩笑，且不说自己都是直接引进国外最先进的技术，就单是自己能砍掉所有研发，自己能把所有资金和资源都用在宣发和拓展渠道营销上这一点，就不是任何一家国内企业能比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万一呢？
全国音响行业峰会召开的消息，惊讶的并不仅仅只是郑南，同样还有其他人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宁海天华大厦，这是宁海江南路上的一栋商业写字楼，南燕音响驻宁海分公司就在这里。
南燕音响的发展历程其实和东方音响差不太多，都是当地电子集团里的某个部门分厂，单独出来成立的企业。
可以说要不是东方音响在七年前就敢于做出股份制改革的决定，率先在市场上募集资金，率先靠着资金优势先引进国外的技术和生产线，并且还代理了几个国外的音响品牌，说不定现在国内第一音响企业就是南燕。
不过南燕背靠燕都，凭着政策和积累下来的技术优势，倒也能跟东方音响打的有来有回，不光东方音响能卖到燕都去，南燕音响同样也在宁海插了一脚。
王国华是南燕音响的第一副厂长，就是他被厂里派到宁海跟东方音响打擂台。
他为人聪明稳重，在宁海一直没出过差错，在几次价格战中都和东方音响打的不落下风，还隐隐有反超的趋势，南燕总厂也一直非常信任。
可这天早上，当他看到报纸上的新闻，这位素有大将之风的王副厂长陡的感到一阵晕眩，然后马上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打回给燕都总厂：“厂长，这次南燕可能要完了！”
总厂那边第一时间都认为王国华是在开什么玩笑，连连说他都这时候就别这种无聊的玩笑了，还说如果是在宁海那边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向总厂提。
王国华语气沙哑却很肯定：“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非常认真在说，因为昨天召开了全国音响行业峰会，东方、建武和高山等国内外大牌都受邀参加，他们决定成立行业协会，但我们并不在此列。”
总厂那边倒吸一口凉气，毫无疑问到了他们这个位置，非常清楚一个行业协会，以及协会制定的所谓统一行业标准意味着什么。
“确……确定建武和高山这些外企都有参加，并且他们也都支持吗？”总厂那边询问，不过他苦涩的语气显然已经确定了答案。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报纸，我很肯定，如果没有，报纸是不敢这么登的。”
说完，电话两头都沉默良久，最后还是王国华这边率先打破沉默：“厂长，我建议我们放弃宁海市场和其他全国市场吧，全部收缩回燕都，我们靠着局里的支持还有拨款，未必不能和东方音响一较高下。”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出声，过了好半天才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可那样做南燕音响就没有未来，会退化成一个地方企业的，我没办法向局里交代，到那时局里也未必会再支持我们了。”
“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南燕现在就完了！”
王国华强调：“厂长，握紧的拳头永远要比张开的手掌要更有力量，如果我们现在果断放弃全国市场，用我们的全部资源死守燕都，那还有跟东方一战的可能，要是继续铺开全国，我们一点机会也没有。”
王国华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而且这新闻给我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我感觉东方音响那位沐董，他很可能打算借外资的力量对付我们。”
电话那头激动起来：“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这是汉奸带路.党行为呀，怎么敢这么做？”
王国华苦笑：“厂长，你还不了解那个人吗？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只要打垮我们，他就能和外商瓜分市场，由于政策原因，外商无法大规模进入，最后肯定是他吃下最大的蛋糕，他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电话那边也变得丧气：“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年代出来闯商海的，哪个不是意气风发，一门心思想着成为全国第一，如果不是一点办法没有，谁也不愿意从一个全国企业退回大本营去偏安一隅。
“除非我们能联合东佛、西川这些企业一起，再联合推出一款能改变行业生态的产品，或许还有机会跟他们继续打擂台。”
王国华说着自己都笑了：“但这不是神话故事嘛，东佛西川他们凭什么跟我们联合一起，就没人有这个能力，就单说一款改变行业生态的产品，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东方音响现在得到外商支持，有先进的国外科技，要说做出这种产品也只可能是他们，国内根本没这个技术，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
“所以这就是不可能的，厂长，我们还是不要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撤回燕都比较实际。”
但电话那头厂长却想起什么：“老王你刚才说什么？联合一起就可以是吗？你等一下，我刚刚好像有一个电话，小林……小林！”
电话这头王国华是比较懵的，他不明白电话那头的厂长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好像兴奋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自己明明是跟他分析强调现在自己面临是绝境局面，只有收缩才有可能自保……也仅仅只是可能。
这有什么好值得兴奋的，厂长怕不是有什么大病，被消息吓傻了？
就当王国华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那头厂长回来了，语气激动的说：“是真的，联合起来是真的，老王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该联合起来！”
王国华：？？？
“厂长你等一下，什么就我说对了，什么就是真的？”
那边厂长好像才反应过来，连连抱歉说：“瞧我太激动了，就事老王你刚才说的联合东佛西川这些企业的事，就在半个小时前有人给我们打电话，就是说要联合东佛西川我们所有音响大厂，要共同对抗东方音响！”
王国华听后几乎是失声尖叫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没人有这个实力，更没人有这个资格，这肯定是个骗局，是骗局呀！”
厂长则劝王国华不管怎么说先去去看，万一是个机会呢？
王国华茫茫然握着电话听筒：是啊，万一呢？
这个场景不仅发生在南燕分公司的办公室，还发生在东佛、西川等所有音响大厂的办公室……
万一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是东方电子
曼哈顿酒店，这里是徐江汇为了巩固商圈专门建的新商业酒店，甚至为此还取了一个相当洋气的名字。
王国华走进酒店，在酒店服务人员的带领下来到酒店会议厅。
其实王国华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在办公室放下电话就直奔曼哈顿酒店过来，完全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推开会议厅大门，看到里面同样懵逼的其他十来家音响企业负责人。
“那个……大家好呀。”
王国华下意识打着招呼，会议室里其他人大家都是一个市场竞争的老熟人，都笑呵呵的相互打招呼。
可这样的招呼打完尴尬情绪不仅没有半点缓解，反而还愈演愈烈起来。
毕竟他们都是各自厂里的重要人物，平时大家要这么坐在一起，肯定在开什么重要会议，可偏偏今天他们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你们……真相信那个电话吗？”王国华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问到了所有人心坎上，他们都是总厂那边接到电话说有人组织联合所有国内音响大厂共同对抗东方音响和外资，本着一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态度过来的。
“我觉得这肯定是有人在耍我们！”
东佛电子的孙经理首先发表意见，他的看法也得到其他人的一致赞同，尤其是隔壁江南省的几个厂代表，他们甚至都认为这是不是那个姓沐的在耍他们。
“他前一脚搞了行业峰会协会的，后一脚就故意喊我们联合，其实就是想在我们面前表现，想看我们笑话吧！”
“这个家伙居然敢我们这些大厂一个都不邀请，肯定手里握着什么厉害的底牌，现在过来就是为了在我们面前炫耀，我太懂这个混蛋了！”
“又或者这个姓沐的想靠这个办法让我们屈服，他好更顺利的一统全行业……”
这些人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着，要么认为这是有人在恶作剧，要么就干脆是沐子能的阴谋，都不认为有其他可能。
“毕竟那可是东方音响，又联合了外商的资金和技术，根本不会有人敢竞争，能竞争！”
正当大家的意见逐渐一致，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他们完全不认识的年轻面孔大步迈入，他帅气自信，微皱着的眉头似乎对会议室内乱糟糟的场面感到不满，这是一种上位者的压迫。
然而进来的郑南并没这么文绉绉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如果这时候能有一段赌神的BGM，再加上风衣一甩，自己肯定帅出天际了。
郑南走进会议室里站定到上座上，他抬手示意大家都先坐下。
“非常欢迎大家到来，相信你们既然都来到这里，你们也都明白现在是什么局势，东方音响靠着外商的支持，在宁海成立音响行业协会，准备制定行业标准，不用我说大家也都明白，他这就是冲着把在座诸位全部挤出市场来的。”
“东方音响是股份制企业，他并不缺钱，再加上外商技术上的支持，对国内市场就是降维打击，大家只有抱团才有一丝机会……”
郑南站在那里侃侃而谈，但王国华这些人坐在下面却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最后东佛的孙经理实在忍不住的举了手：“很抱歉打断一下，这位靓仔……你他.吗谁呀？”
王国华和其他人都看向郑南，这同样也是他们想问的问题。
郑南嘿嘿一笑，并没回答：“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让你们能和东方音响分庭抗礼的办法。”
还是孙经理：“说的真好听，你可知道现在东方音响，他现在手握资金和技术的绝对优势，完全可以把全国的所有同行拉一块A了吗？你说有和他对抗的办法，凭什么？凭你这张毛都没长齐的嘴巴吗？”
郑南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东佛的孙经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问题，请你现在离开，我绝不拦着你，但如果你还有一点想赢回来的念头，就请你听我说。”
孙经理犹豫再三，最后选择坐下，但嘴上肯定不能输：“我看你还能有什么狗屁花招！”
郑南呵呵冷笑也不管他：“我知道你们都很急，但请先别急，我给你们看点东西。”
一边说着郑南拿出遥控器，众人这才发现会议室里摆上了电视，还有一个银白色的扁平盒子，那……好像叫VCD？
随着郑南启动机器，电视里放出两段视频，第一段是麦迪卡拉OK门口排着长长队伍等待VCD包房的画面；第二段则是在海联百货大厦一楼大厅，千人排队抢购VCD的画面。
聪明的人已经明白了，孙经理不屑：“不就是VCD嘛，怎么就想凭这个就让我们打败东方音响？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天真好，还是该说你愚蠢。”
“首先这VCD和音响有什么关系？人家沐子能搞的是音响行业协会，不是录像机行业协会，拿个VCD怎么和别人对抗？”
“其次就算可以，我们大家也没法生产啊，这是东方电子的产品，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东方音响的子公司。”
其他人也附和觉得这哪来的年轻人，脑子有毛病吗？说的这都是什么废话。
郑南满脸的笑容不变：“孙经理的问题非常重要，首先第一个，这就是我给你们看视频的原因，麦迪卡拉OK就因为增加了VCD，你们都看到他茫茫多的客流，这证明VCD就是卡拉OK的未来发展趋势，那么卡拉OK你们觉得除了VCD，还有什么重要设备呢？”
“当然是音响！”有人学会了抢答。
“就是这样。”郑南接着说，“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VCD除了卡拉OK，歌舞厅，还有未来可能兴起的个人电影院，都很需要，而这些娱乐场所，同样需要大量的音响，而我们凭着和VCD相绑定的音响，这样不管他们制定任何标准，都不可能干扰我们的出货！”
“最后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就是VCD的所有权。”
郑南嘿嘿一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郑南，我就是东方电子公司的总经理，也是VCD技术的所有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为行业的未来而战
是东方电子的总经理？
此言一出震惊了所有人，虽然从刚才他拿出遥控器播放VCD的时候，大家就有了预感，但当现在真的这么说，还是让所有人感到震惊。
还是东佛的孙经理说道：“你是东方电子的总经理又怎么样？你是想借此给我们卖VCD吗？还是你根本就是那个姓沐的派来耍我们的？”
他这话让这些人刚刚升腾而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对呀，你是又怎么样？
但郑南却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郑南表示：“首先东方电子公司只是我在宁海刚刚注册不到一个月的公司，我同时还是江夏电子厂的厂长，不知道在座诸位有人听说过没有。”
这一次张国华终于举手：“我知道，江夏电子厂在江夏打败了东方音响，靠的就是推广卡拉OK设备，而且据我所知，全国最先搞出卡拉OK这个模式的，根本不是东方音响，而是江夏电子厂！”
郑南松了口气，他是真怕没人认识自己，也没人知道江夏电子厂，那就麻烦很多。
不过事实证明这些生意人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尤其说这话的还是南燕这种大厂的经理，更有说服力。
而随着张国华的证明，也让其他人都兴奋起来，要是江夏电子厂就好了，那至少能证明VCD真的和东方音响没关系，甚至还是竞争对手关系。
东佛的孙经理很不爽：“他是江夏电子厂又怎么样，说到底还不是想卖他的VCD，当我们大家都傻吗？本来被东方音响针对的就很难受了，现在你还要来插一脚吗？除非你把VCD图纸给我们生产。”
这一次郑南不撩拨大家情绪，直接针尖对麦芒的怼脸问他：“如果我把VCD授权给你们生产，让你们有机会跟东方音响分庭抗礼，你怎么办？”
孙经理脾气也上来了：“你说咋办就咋办！”
“行啊！我的要求也不高，也不要你咋办，只要你到时候给我道个歉就行了。”郑南说。
郑南这时候是要表现大度一点的，毕竟现在合作还没谈成，要是就先闹了矛盾，对大局是相当不利的；而且这位孙经理人品固然不咋地，但他背后的东佛却是岭南最为拔尖的电子集团，郑南多少要给点面子。
“那么我现在就在这里宣布，只要大家愿意，我可以将VCD的制造方法授权给在座的每一位！只要大家加入我的江夏音响协会，咱们就扛着VCD去跟东方音响打擂台，让他的标准去他吗吧！”
郑南大手一指孙经理：“孙经理不要认为我在这里只是说说而已，我们可以现场签技术授权协议！”
然后就像是准备好的一般，一位年轻人捧着一大堆文件进来放在桌子上。
孙经理当场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郑南居然准备这么充分，他真的打算把VCD技术分享出来。
郑南笑嘻嘻看着他：“孙经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来骗你们买VCD的，你难道没看到刚才视频里那么火爆的销售场面吗？还有现在整个宁海的卡拉OK老板都在追着我要VCD，就是为了去跟麦迪卡拉OK抢生意，就是因为现在不用VCD，你都不好意思开张卡拉OK啦！”
“至于我为什么要把VCD技术分享给你们，首先我没那么大公无私，只是我觉得不能让东方音响一家独大，我们华夏的音响标准不能让一群老外来制定。”
“谁说你成立了音响协会制定标准，大家就一定要听你的了？说到底你那协会也只是商业团体，只要我们能通过绑定VCD技术，通过走卡拉OK和歌舞厅去走批量，我们未必不能再把标准的话语权夺回来！”
“到时候，说不定被排挤在市场外面的，反而要成了他东方音响！”
郑南的发言振聋发聩，让场面当时就燃起来了，无数人兴奋喊着也让他东方音响尝尝被标准制裁的滋味！
开玩笑，如果能反抗，谁愿意躺着被干呀，更何况这些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但郑南的发言还不仅如此，郑南接着说：“而且我还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是如果这一次真的让东方音响还有他背后的老外掌握了标准的话语权，那到时候东方音响岂不能直接从国外进口零件就能组装音响？”
“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不仅是帮老外抢占了我们的市场，更重要的，是他会将我们整个国家变成国外大厂的倾销地，到时候我们整个音响行业就再没有了未来。”
“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战，更是为了我们整个音响行业的未来而战，为了让我们的未来不只有老外的音响！”
好！
这一次王国华带头鼓掌，作为燕都的大院子弟，他可比谁都有这种家国情节，认为自己做企业就不能光只是为了赚钱，必须要以建设国家为己任！
孙经理这时已经痴呆了，如果说之前夺回话语权的话，他还能阴阳怪气一句‘不过是立牌坊’，但现在当郑南将这次跟东方音响的竞争抬升到行业未来，甚至是整个家国情怀以后，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很清楚郑南说的那些确实可能实现，沐子能为了最大限度的增加自己的竞争力，就会砍掉研发部门，专门引进国外的零配件，这样他就能将公司的全部资源都用在营销上。
原本东方音响就是资金最雄厚的，现在他还能再砍出一部分出来，让其他人很难再有竞争的可能。
甚至现在所谓的制定标准，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的确能相当程度的增加企业竞争力，但对整个行业的未来就是毁灭性打击，你砍掉研发，就只能任由国外大厂摆布，沦为他们的组装厂和倾销地，哪怕人家一个垃圾配件卖你高价，你也没有反对的权力。
可这些知道归知道，但能想办法反制的，也就只有郑南，他为此还拿出了VCD这种放眼全世界都算先进的机器。
想到这里，孙经理默默站起来，主动向郑南鞠躬道歉：“郑经理，我为自己刚才不成熟和冲动的言论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郑南很意外，要知道自己逼他道歉和他主动道歉的影响力是完全不同的，这从旁边这些人眼珠子都要瞪掉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当然郑南这会就能装一下了，他拍拍孙经理的肩膀：“没关系，我只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