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错估,脑补,误会
“刘管事,你去放荔枝。”
“是,殿下。”
刘大锤抱着装荔枝的木盒子,转身从李乾身边走过。
徐皇后耳朵灵敏,听见几个人的对话,转身过来,示意他们退下,这才生气道:“府里有白莲教的人,明知道的事情他还不上心,你上次差点小产的事情告诉他没有。”
“驸马挺忙的,儿臣觉得不必给添乱才是,孩子不是好好的嘛。”安成理由充分,搞得徐皇后也没法责怪,只得叹了口气。
院门处探出来个脑袋,朱瞻基趁着小黄门不主意,又开始跑起来。
小黄门一手伸着如抓鸡般,拿着根拂尘,脸上惊慌:“哎呦,小祖宗喂,慢着走,可别摔着。”
徐皇后跟安成在走廊说话,叹着气道:“你何必这般护着成渊,本宫定要好好问问他。”
见到徐皇后要继续埋怨,安成对院中招手道:“瞻基,姑姑带你吃你红薯干好不好。”
吃东西成功吸引朱瞻基的主意力。
朱瞻基看到安成公主,走过来抱着她腿道:“姑姑,吃红薯干。”
徐皇后还想说什么,朱瞻基就不耐烦的扭扭屁股,吵着要去吃红薯干,惹得徐皇后本想继续训斥,看到自己爱孙也没了火气,道:“红薯干为何物?”
成渊是给燕王府种过红薯,制红薯干还是今年第一次,只有国公府才会有的东西。
朱棣跟朱高炽坐在国公府,看着外面的景色,说着待会儿看建文的事情。
城外,长着许多仙人掌的地方,成渊靠在树边道:“匡愚,那些胭脂虫用来做点唇不错。”
秦时期楚国士大夫宋玉的《神女赋》,朱唇就是用朱砂所点,但是用久了有毒。
唐宋后,有用花汁浸纸,还有含草药的,香料的。
香料口红颜色较淡雅,也受古代男子的喜爱,冬天用上一点,还能够防止口唇皲裂。
甚至于皇帝也把它作为赏赐给大臣们的礼物,刘禹赐的《代谢赐表》里就提到:“定量奉圣旨,赐臣腊日口脂面脂,紫雪红雪,雕奁既开,珍药斯见,膏凝雪莹,合液腾芳。”
听着成渊长篇大论,匡愚跟书院的几个木匠刻着细竹管,道:“师父你画的这个还挺好看。”
现代装口红的管部,你们没有见过吧……成渊想起当初自己还嫌弃那个可有可无的系统给些塑料花,现在想要些口红拿来哄女人,都没了。
匡愚只觉得一堆刺掌的虫子涂抹嘴唇太渗。
朱柏道:“你确定这虫子可以做成点唇用的唇脂,莫非你也好龙阳之……”
明清时期,数量可观的男性开始使用口红到了明朝,尤其是南明之后,禁脔之风兴盛,士大夫及社会精英阶层...
“我做了四五支,是拿来试用,可以卖给大明女子和男子,我怎么会用这种东西,王爷真是折煞我了。”
何为盛世,民富,国强,粮足,兵壮,国库足,文化兴,这些不仅需要国库银子,还需要自己先做实践。
不想办法做生意,拿着筐子等天上掉?
朱柏摇摇头:“你这唇脂怕是瞎子点灯,多此一举,大明那些胭脂铺卖的比你多。
本王王妃的卧房就有十几种颜色的唇脂,你这一堆虫子做唇脂,若是被女子知道了,可是恶心坏。”
胭脂虫怎么恶心了,后世多少口红大牌都用,胭脂虫才是好口红的重要组成部分。
没想到朱柏把它说的如此不堪。
“王爷,你先不要下定论,胭脂虫在大明十分难得,我可是寻了一天,给安成用,合适。
拿来送人做纪念,也合适。”
在朱柏眼中,成渊一堆虫子做成唇脂装进这种刻好的竹管里,实在是异想天开。
但成渊不过是一个还保留着异想天开的人罢了,自己堂堂王爷怎么能跟脑子有包的“单纯”年轻人计较?
朱柏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成渊,这孩子太能折腾了。
这终究是一个太过才华横溢,却太有不切实际想法的年轻人。朱柏叹息着摇摇头:
“你能治蝗虫,可以治倭寇,就是因为你跳出别人的规矩做事,你的眼界总要比我们开阔一些。
可若是一味去跳出规则,不可能每次都成功的,终究会出事。所以这唇脂事小,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嗯……不过我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错估,安成要生孩子,官场上的事情楚河汉界,有些事我会小心,就当是听王爷一句劝。”
“哎,这次你被牵连,真是九死一生啊,今后还是离丘福他们远些,人心一旦歪了走歧途,就容易出错。
不过大明朝太需要你这种思想跳出规则的人,因为规矩太多,许多人怕吏部尚书蹇义坏这个规矩,那个礼节,本王也缺乏这种东西。”
“多谢王爷赐教,我会注意,先处理白莲教的事情再说吧。”
成渊将胭脂虫粉加水,边搅拌边说话。
匡愚在旁边插嘴道:“师父,你这也太麻烦了,直接涂嘴上不好吗。”
“还要用纱布过滤。”成渊白了眼匡愚,你懂什么,卖东西买的是包装和精致,这样才能让达官贵人来买。
成渊进去准备的少量鱼油,这种鱼油,动物,植物里里含有维生素e,放在锅子里熬干水分,然后倒进模具里等凝固。
“做好了?”朱柏靠着椅子,拿着菏叶放在自己脸上,道:“本王先要好好睡一觉,唇脂做好叫本王。”
“待在没有女人的地方,就是能得片刻清净,舒服啊。”成渊看着匡愚在那边熬制,道:“王爷,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讲!”朱柏干脆利落。
“白莲教事情,胜券在握,你帮我将唇脂带给咸宁殿下一支,等她出嫁云南时可以用。想来可以让湘王妃帮忙。”
“成渊啊成渊,自作孽,作为王叔本不该说,皇兄当初暗示过你,是你自己不珍惜。
但你要看她带着你的唇脂去做别人的妻,将唇脂印在别人身上,是本王的话,本王做不到。”
朱柏说了几句又道:“你怎么知道咸宁要嫁去云南?也没听皇兄定。但论长幼,应该是咸宁。”
“……”
成渊胸口又是被扎。
但没说话,他自己也能想明白,可能是朱棣怕生变故,提前写了婚书,婚书一赐,金口玉言。
但是朱柏为何不知道?难道是朱棣想等沐家来了再说,肯定是这样。
或者朱棣只告诉了他们几个人。绝对是这样。
因为他向杨贤之打听,谁知朱棣交待礼部准备好招待七月七云南沐家。
成渊没有多想,扯了句:“若是私奔的话,你说后果有多严重?会不会殃及家人。”
朱柏猛的坐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要私奔!和谁?”
“呵呵,怎么会是我呢。”成渊摊摊手。
“你若是丢下安成,当负心汉,本王让人拿绳子捆了你沉江……”
成渊嘴角抽了一下,随后“哈哈”一声,爽朗的笑了出来。
朱柏倒是听说沐家要进京,但是嫁哪个公主,他也不合适问自己皇兄,男女大防的时代,不可越礼。
如今还有三个公主要出嫁,想来想去也只有咸宁。
197.成渊的善诱
“铮~铮铿……铿~”
夏风轻拂,凉爽,院中葡萄架下放着果品,周围盆栽点缀,或高或低的琴音,夹杂着朱棣的笑声。
玉手轻佻,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风快的弹奏着,琴声高昂不突兀,犹如浪漫的唐诗,婉约的宋词。
安成公主穿着温暖杏黄衣裙,将背影衬的苗条而高挑,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
“有人弹琴。”
“府里谁在弹琴?”成渊边走边看着刘管事道:“老刘,谁在弹琴啊。”
刘管事从门里探出头,见到是成渊回来,立刻接过东西道:“殿下弹琴。”
我怎么没见过她弹琴……
“王爷请进。”成渊带路道:“如此悦耳的琴音,竟然是殿下弹得。”
朱柏十分呀然:“怎么!你竟不知安成会弹琴,你可知四皇嫂为何最疼爱安成吗,琴棋书画里,她比永安,永平还有咸宁,常宁她们都要出色。”
“我在燕王府没听过,后来靖难便一直奔波,平时回府很晚,从没听她弹过琴,见过她绣的观音像。”
“呃,我当王叔的都知道。”朱柏拍了拍他:“这事可别被皇兄知道,否则他要发火的。”
匡愚将马送到后院马棚,跑着跟上来:“师娘弹过,师父你那几天不在府里。”
插不上话的刘大锤,见他们几人停下来,立刻道:“国公爷,陛下跟皇后娘娘在府里。”
朱老四来干什么……成渊看见刘大锤欲言又止,便让匡愚和朱柏先去。
七拐八拐来到偏僻院落,刘大锤恭敬道:“老大,陛下跟皇后还有太子要见那个和尚,都等着呢。”
建文?难道朱老四已经告诉徐皇后跟朱胖胖,肯定是这样,那就见吧。
“噢对了,不知道陛下还有皇后娘娘在卧房说了什么,出来后,殿下似乎哭过。”
成渊点头:“知道了,把唐婶给我盯好了,让厨房做些红薯粉条,用木匠做的模具,做三鲜的。”
……………………
朱棣听说成渊回来了,马上就起身去找,一见到成渊,他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说话和蔼可亲。
这种和蔼可亲和平常严肃的帝王之气,半点也不搭,但是偏偏出现了。
“陛下,难得来一次国公府,我让厨房备了饭菜,一起用饭。”
“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朱棣说完严肃起来,成渊也不能说什么,只是笑呵呵跟着进了书房,随后才道:“陛下。”
朱棣嚯地站起来,回过身,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朕已经把建文的事情告诉皇后和高炽了。”
成渊并不大惊小怪,立即答道:“迟早都要说,皇后娘娘和太子都是陛下的至亲,他们不会背叛陛下。”
朱棣顿了一顿,道:“让皇后和太子过来,你把石室打开,不能让安成跟十二弟起疑心。”
要是朱柏知道建文还活着,定会把建文揍到鼻青脸肿,报自己侧妃和亲随的仇。
...........
门外响起脚步声,徐皇后跟朱高炽进了书房。
成渊摸了摸下巴,站在石室门口。
朱家人见朱家人,自己就别掺和了,免得听到不该听的。
等到下午时分,成渊见朱棣带妻和子从石室走出来。
徐皇后没有其他吩咐,道:“成渊啊,给他些经书,有要求都可以答应。”
“那殿下知道怎么办。”
成渊的意思是,万一建文提要求晒太阳,自己答不答应。
徐皇后自然知道这是朱棣的要求,“那你看着办吧,辛苦你了。”
岳母你还知道我辛苦,那就下次别训我了。
“回禀皇后娘娘,臣不辛苦。”
“本宫拿你当儿子看待,但你怎么能用你和安成的孩子来引白莲教,该说你是为国大义,还是说你糊涂了,你的孩子你都不怕有意外。”
“回禀娘娘,是臣安排的,臣知错。”成渊答道。
朱棣有些过意不去,咳嗽两声。
只好鼓起勇气道:“皇后,这是朕的意思,是朕让他这么做的。”
“陛下,你怎能这样。”徐皇后有些心疼自己孩子,埋怨的看着朱棣。
朱高炽道:“先生,我都饿了,你不是说要烤肉吗。”
徐皇后道:“在前院呢,走吧。”
成渊觉得很正常,因为朱棣都敢为了靖难,给朱高煦许诺皇位。
历史上为了控制云南,把自己亲女儿常宁公主下嫁沐家,整天被家暴,朱棣知道后依旧没反应。
帝王家是无情的,朱棣讲义气,但也无情,年轻的带兵生涯,性格带着残忍。
就在国公府的葡萄架子下,朱老四端正的盘坐在石桌旁,也没用椅子,特意吩咐在地上铺了毯子。
徐皇后坐在旁边,扶着朱瞻基,上面是国公府常用的紫砂壶,淡蓝色的火焰舔着底部,炉子发出轻微滋滋声,一块烧制的红泥瓦片,上面放着干净的肉片和蔬菜。
成渊和安成坐在右边,朱高炽跟朱柏在左边。
唐婶站在旁边道:“殿下可还要些什么?我去准备。”
成渊道:“唐婶儿,你随我来,再去串些肉。”
安成看向成渊,用眼神询问。
“你们先吃。”
..............
成渊用刀熟练的剔骨取鸡胸肉,他现在都想把白莲教彻底除掉。
但是大明朝这些白莲教分布各府,尤其北方更多,这次可能会彻底跟白莲结下仇怨,但是不除掉,天下怎么太平。
“唐婶儿,这几天给殿下的鸡汤怎么有味道。”成渊故意说道:“她没有喝完,我喝了,你手艺不错。”
唐婶愣了愣,她也很是奇怪,明明频繁加了麝香,莪术。
为何就是不见出事的情况。
自从国公爷从山东回来,都是亲自来厨房熬汤。
她也很是发愁。
上次成渊被关在刑部几天,她加大药量,依旧未果。
“殿下近来可好。”
“不好,还见红了,我也不懂你们女人的事情,想问问你,但你不可告诉其他人。”成渊说道:“你上次说城里有个你认识的女婆子,有空你去问问。”
唐婶眼里闪过一丝高兴,原来殿下还是很相信她的。
“给你的月钱够用吗,不够跟殿下说,她管着事情。”
唐婶都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是看到成渊坦然真诚,又放下心来。
而且不是药没起作用,原来是国公爷瞒着大家。
匡愚研究过唐婶送的药,这种是专门懂医术的人配的量,麝香,莪术都是配好的。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药量日积月累,就可以量变达到质变。
“唐婶,你来府里这几个月,殿下总与我说,你是逃灾的,不容易,我呢也不需要你你知恩图报,你好好的照顾她就可,侍剑还是个姑娘,懂得很少。”
“是,国公爷。”
唐婶并没有察觉,还沾沾自喜的想是不是自己更加被信任了。
毕竟上次说错了话,殿下恼了还几天,直到国公爷回来,殿下才气消了。
随后,厨房里人多了起来,几个婆子和丫环开始准备饭菜,成渊便带着红薯粉条找朱棣他们去了。
198.成渊的社死
和朱老四做事有好处,也难受,就比如今天。
朱棣见朱瞻基对红薯干儿喜欢,又想把它占为己有,还是白嫖的那种,看到红薯粉条,想带回宫里慢慢吃,依然白嫖。
这让成渊,有种想要掀翻桌子的冲动。
就算天下是你朱家的,也不能啥都白拿吧。
总得给钱的。
府里红薯干和粉条,都是安成给家丁丫环涨月钱的效果。
尤其是府上的木匠,厨子,没事就干活,半夜起来的也有。
所以,自己府里才有这么多好东西。
知了猴在葡萄架上喊叫,成渊坐在那里昏昏欲睡,想到自己的东西又要被朱老四白嫖,就十分忧伤。
小黄门拿着拂尘驱赶知了猴,朱瞻基是孩子,坐不住。
朱高炽就跟着去追。
朱柏在水池边,盯着模具里的口红柱体,盯着等凝固。
朱棣与徐皇后坐在那里,用着成渊的法子烤肉。
成渊说自己太困,便回到卧房打算睡一会儿,躺在屋子,想着把镇国书院好好改一改。
屋子凉爽,反而睡不着了。
镇国书院四周虽然是大棚,但是里面的房子都可以。
现在他需要把民报利用起来,然后收集各种资料,为以后的发展奠定坚实牢固的理论基础。
匡愚那天说的对,只有基础思想牢固,才能做其他的,而不是利用自己多出来几百年的经验拔苗助长。
改革倒是轻而易举,但是大明其他人都没有多出来的几百年先进思想。
自己一下子灌输,让他们认可,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莽也算是个厉害的,思想还先进,但早早就挂了。
要想长久的站稳脚跟,就得有踏踏实实的精神,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带动盛世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群人不懈努力的工作,才可以。
少了谁都不可以。
史书觉得永乐就是个盛世,但是成渊觉得,这个盛世只是在某些方面,始终是有遗憾的。
成渊现在在大明,这里可以让他有把梦想变成现实的机会。
孔子可以搞儒学,建立影响千百年的影响。
那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的思想种子种在永乐朝这块土地上。
孔子那个时代比明朝这个时代落后多了。
成渊想着:孔子没有我的经验,没有我这样的地位,没有我看穿千年历史长河的眼光。
都可以成孔家学说。
那我知道历史的大事件,出名人物的历史走向,更重要的是,我没有百家争鸣。
这样不就是有更大的机会发展自己的学说。
李斯,商鞅是秦朝的天赐良缘。
董仲舒把自己的儒家思想,打扮后送给了汉武帝。
王阳明可以把心学变成母亲,在明中期留下影响。
那自己也可以把自己“杂家。”
他的的思想,可以做成一个基因突变的“男人如花”,送给朱老四这个想正名,做事的帝王。
在永乐盛世上再添加重重一笔。
这就叫:锦上添花。
发动玄武门的李世民可以成就贞观之治,让后人提起,总是把汉和唐说在一起。
那自己也可以将大明变成汉家更闪耀的王朝。
况且,朱棣至少比李世民好多了。
长孙皇后是贤后,徐皇后也可以,只是被朱老四的“不正统”给耽搁了名声。
那自己就为朱老四这个喜欢白嫖还腹黑玩权谋的朱老四,好好造个“成氏如花。”
等白莲教的事情结束,就去道衍的天界寺住几天。脑海里思绪万千,越想越激动,额头汗水不停的冒着。
成渊回过神,才发现安成正坐在床边看着他,眼里是担忧,都快要哭出来了。
谁欺负老子女人,是不是朱老四这个家伙,白嫖自己那么多,是说什么惹她的话了。
“驸马,你怎么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本宫说,不可想不开。”
我怎么会想不开。
他把安成抱了抱,告诉她,自己没事。
女人嘛,你要哄哄,夸几句,日子过的就更好一些。
见他没事,安成对他发呆两三个时辰,又自言自语放下心来。
“驸马,你一直嘴里嘟囔什么呢,什么天界寺之类?”
“噢,我想等白莲教事情结束,带着行李去天界寺,好好规划些事情。”
“你住寺庙做什么。”
“殿下,叫爸爸,我就告诉你。”
见她不说话,成渊耐心道。
“殿下,叫叔叔或者哥哥也可以,我立刻告诉你。”成渊挑逗她道:“就像我们以前睡觉时那样。”
安成依旧不说话,脸颊微微发红。
屋子静悄悄的。
成渊举起茶杯,刚喝了口水。
便笑道:“好吧,其实我在想着给陛下找个合适永乐朝的女人,有太子清醒的头脑,有朱能那样的外表,有汉王那样的性格,一个强壮的“如花”。”
成渊脱口而出,就看到安成对他不停使眼色,便坐起来道:“怎么,眼睛不舒服?”
“姑姑~”朱瞻基突然出现。
看到朱瞻基,成渊瞬间感觉哪里不对。
他跟安成的卧房,这个崽子怎么会进来了。
然后他探出头,顺着朱瞻基过来的方向看去,尴尬的出了汗。
卧房夏帐左侧面还坐着几个人。
目瞪口呆的朱柏,不明所以的朱高炽。坐在椅子喝茶的朱老四,旁边看石头记的徐皇后。
成渊打了个冷颤,自己让朱老四女儿床上喊自己爸爸,哥哥,叔叔的事情……自己这是社会性死亡了。
刚才还把给朱老四找个女人这话也说出来了。
他们不是在前院吃饭,怎么都跑到自己卧房来了。
成渊立刻溜下床:“陛下,皇后娘娘,臣胡言乱语,请陛下跟皇后娘娘恕罪。”
朱老四没有说话,只是好奇的看着成渊。
朱棣也没反应过来,什么叔叔爸爸哥哥,什么给自己找个适合永乐朝的女人。
旁边徐皇后已经开始疑惑,给陛下找个适合永乐朝的女人,难道自己不适合永乐朝吗。
你们进到我卧房干什么,夫妻两说点儿私密话都被听去了,成渊站在那里低着头。
自己这个程度的社死,晚期,没救了。
只是想跟安成玩玩,可没想过在她哥哥,王叔,父亲,面前社死啊。
还有徐皇后也在……成渊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心情十分复杂。
我真不想社死,也不想找死。
“哼,成渊,你真的认为像高炽又像朱能的女人适合永乐朝,今儿可听到你的真心话了,还给陛下说媒呢。
你整天都教安成些什么,今天不说清楚,本宫就去给你找大明最壮实的女子做妾,给你保媒,给你找一百个。”
教安成些什么……皇后娘娘你竟然理解出来了。
我才不想要和朱高炽一样胖,和朱能一样黑的女人呢,要是给我,那我立刻去跳长江。
这怎么办,得赶紧解释,自己一时间大意,没想到社死这么彻底。
199.成氏之学
“回禀皇后娘娘,臣绝不是要给陛下找那样的女人,而且臣怎么敢给陛下说媒,我是给永乐朝,此种比喻是典籍里的。”
“也就你成渊如此敢想,这大明朝还有谁敢给陛下寻又壮又黑的女人,本宫从小便熟读书籍,阅书无数,怎么从未听过!”徐皇后带有怒气。
“李斯和商鞅就给秦始皇送过一个强秦的姑娘,那个董仲舒给汉武帝就送过三纲五常的姑娘。
李世民贞观之治,得益于科举选拔人才,重视经济,政策开明。臣只不过想送给陛下一个这样的女人,让它助陛下达到永乐盛世。
这些女人无例外都助前朝帝王成就一番功绩,只是臣给陛下这个这个特别的壮实。不会生病,可富国,强兵,耕地,安民,火器,战船,工匠,经商和医术,文化,可助陛下让大明疆土扩展万里。”
朱棣听到后面,放下茶杯,走到成渊面前,认真严肃道:“竟然有这样的女子,朕要,越多越好。”
成渊家的卧房。
朱棣坐在桌边不停的喝茶,徐皇后坐在旁边看话本,朱柏和朱高炽玩着成渊的棋。
安成则是教朱瞻基写字。
这是特别正常的一家子。
“秦朝,李斯和商鞅,范雎,他们变法强国,找到了方向。但是却因为秦二世而毁灭,这是十分遗憾的,焚书坑儒也不全对。秦国广纳贤才团结一致,随后又废除世袭奴隶制。
而且长期和平稳定,有助于对农事生产储存实力,农事生产有更好的发展环境,这些因素不可忽略。
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他把三纲五常这个姑娘,用来统治朝臣的思想,短期确是不错,但是如今的儒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儒家。
先帝洪武爷当初的做法,臣就很喜欢,如今的孔家,倒少了忠于一国的骨气,陛下这是知道的。”
成渊讲了每个朝代,但是对唐朝的贞观之治却有意略过去,朱老四特别在意不是正统这种事。
他不会故意去掀开朱棣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偏偏朱老四想听听成渊对于李世民贞观之治的看法。
“成渊啊,你告诉朕,你认为李世民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棣用茶杯去了去茶水沫子。
你直接问我对你靖难有什么看法就对了呗,何必拐弯抹角提到李世民。
“说,别骗朕,这里没外人。”
朱高炽和朱柏有些紧张,直乞求成渊别犯二,说几句好听的,不然他又得完蛋。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软能硬。
“回陛下,在李渊眼里,李世民不是好儿子,但李世民是想做好儿子的,是他的大哥李建成……”
成渊尽量想着不得罪,也听起来不虚假的话。
“但是,他在朝臣眼里,是个不错的皇帝,在百姓眼里也是,可见做出一番功绩,更加重要。
不过李世民私德有亏,他做出侵占弟媳之事,而陛下,您却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事,只因为削蕃无奈……所以臣觉得,陛下的永乐之治,可比唐朝贞观之治。但是……”
朱棣闭着眼睛听的舒服,随后睁眼道:“但是什么,吞吞吐吐,怎么如此墨迹。”
“但是,陛下需要人才,需要臣说的“如花”姑娘,才可以做到真正的永乐之治。”
徐皇后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成渊说的又黑又丑又壮的“女子”不是真正上不了台面的女子。
朱棣沉默不语,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把政策与思想说成姑娘,听起来总是让人想歪,但细细想来,反而越觉得有道理。
“你只要告诉朕,接下来,该如何做,就行了。”朱老四听的头大,他更喜欢听成渊将隋唐演义和岳飞传这种武侠小说。
看到朱棣不耐烦,成渊道:“第一件事就是吃饱饭,纵观历朝历代,农具和农作物的传承十分重要。就连故元也有郭守敬和王祯这种人。
陛下的神机营也要寻人才,最好能在浙东倭寇打赢后,选择巢湖和太湖两地,招将士训练。
不过目前来说,要先重农。”
“你是让朕鼓励农事?朕从登基开始就一直在鼓励。”
鼓励个屁,要不是老子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至于扯这么多。
“可是陛下并没有鼓励啊,臣就是想问问陛下,为何红薯,玉米给大明带来了这么多好处,陛下反而觉得它不值钱一样,给臣的奖励才一点点。
臣的高产水稻,臣的红薯干和红薯粉,陛下为什么不奖励奖励。反而给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赏赐。”
朱棣放下茶杯,笑的直不起腰:
“成渊,你躺在床上没反应,就是觉得朕没有给你赏赐啊,惦记银子?”
成渊不高兴了:“陛下,臣在意的是那点钱儿吗,就是十万两,臣半年时间就可以赚回来,不是吹的。
臣就是觉得,从育种,陪养在到防虫害,还有那些种子,农具,它们都是镇国书院的人改进出来的。
可能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东西,改正琢磨好些天,会费心思,可是这种精神该鼓励,这也是功绩。
陛下看到的红薯干,三鲜味的红薯粉条都是殿下用月钱鼓励出来的,不能忽视心血。
心血和努力是万两银子也买不来的东西,所以不能白嫖。”
“臣现在要跟陛下说的是,我研究出来的成氏之学,并且给它们起了个名字。
成氏之学包括:有关农耕之事的农业学,研究星象的天文学,记账图形的几何算学。
炼金术士研制火药的化学,探索航海的海洋学,研究山川草木的地理学。
金银商事买卖的经济学,救死扶伤的医学,水排水车动力和墨家机关术涉及的物理学。
专门领军打仗,研究军战的军事之学。”
朱棣质疑道:“它们,可以让朕达成盛世!”
“倭寇总是借海而来,当年元朝入海征讨,全军覆没,海洋学难道不该学习吗,造船不应该吗。
海洋学可以对大明扩展疆土,起到至关重要的地位。
陛下喜欢火器,火器需要精铁,精铁需要冶铁,火药研制,将士要最好的军械,各种颜色的衣服,都需要涉及到臣的成氏之学,化学。
行军打仗,地理天气影响至关重大,诸葛孔明借东风,火烧赤壁都是用了天文学和地理学。
陛下,臣现在问你,觉得它重要不重要。”
朱高炽跟朱柏听的惊讶,张大着嘴巴。
安成也看过来,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如此思想丰富,说的这些东西让她着迷,敬佩。
朱棣一时竟然无言反驳。
徐皇后是读过诸子的书,听起来不懂。但是成渊每一学问都做了简单的解释,想一想,这些学问其实,并不是很难懂。
朱棣道:“朕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些。”
“臣平时在书房琢磨,以前是靖难成功是第一位,现在是陛下治理整个大明,所以臣现在说出来成氏之学,并不算太晚的。”
200.手中的武器
“臣让陛下去寻找这类人才,可内阁却没有通过,陛下只是说科举取士是大明第一大事。
但臣想说,只有臣说的那成氏之学可以作为盛世的武器,而这些儒学只是武装头脑,手中的武器在哪里?
山东蝗灾,苏松水患,都是我们对地理对天文的不了解。那倭寇连年侵略沿海,朝廷战败,只能说明我们忙着用儒学丰富思想,却忘了是面对敌人的坚船利炮,我们需要更好的武器。
否则送死是早晚的事!这些都是盛世不可缺少的姑娘。臣称它是有太子的清醒理智头脑,朱能将军的健康,汉王的威武,是成氏姑娘。
健康,勇武,正确清醒。健康可以活的久,勇武代表强大,正确清醒的目标可以走的更远。
人需要它,朝廷也需要它!”
成渊拱手道:“臣好几次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陛下,劝说内阁。可陛下并没有对臣惩罚,皇后娘娘也是拿臣当做儿子。
殿下对臣一心一意,她从来没有怨言,太子和汉王对臣敬重,湘王对臣也如好友般坦荡,臣不知如何偿还,只能用臣的成氏之学,为大明出一份力。
所以接下来等白莲事了,臣要到天界寺去住几天,随后将行礼搬到镇国书院,将成氏之学继续深究,把它都写下来。
却不曾想自己发癔症,害得殿下担心,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坐在这里等着。
请陛下与娘娘不要计较臣方才的误言,恕臣失礼。”
卧房里,没有人说话。
就连朱瞻基也不敢闹腾,瞪大眼睛在每个大人脸上扫过。
“成渊,朕记得那时你只是跟着几个不出名的识字先生学过,怎么几年里变化如此大。”
“臣已经解释过一次,这些都是臣在脑海里推算出来的,正不正确陛下可以想想臣这几年的做事。
臣就是臣,臣独一无二,也不是什么百家学派送来的,做事也是毫无章法可寻,臣为自己学问统称为杂家。杂家是臣创出来的,它始于永乐之朝。”
“臣不喜儒家,也不喜欢法家,臣爱的只有大明这个汉家,只有安成殿下亮着烛火,在院中等臣回府的小家。”
朱棣愣了半天,这家伙可真是太能说了。
毕竟这个时代都是老师授学生,口口相传的,所以成渊知道的太多,太丰富了一些。
百家讲坛,中国地理,成渊前世在电视常看,四库全书借过同学的,史记看的囫囵吞枣。
看的最多的应该是史学家讲明朝和唐朝的历史,大秦的纪录片看过,汉武帝的电视看过,加上上学多年的历史和后来的世界史,这些说服大明朝的人应该足够。
“小渊子,本宫没有看错人,好的学问就该传下去,把你给陛下介绍的这位成氏“姑娘”好好的传给学生,本宫把朝廷几个优秀的子弟交给你?”
“多谢娘娘支持,只是臣喜欢愿意来学的,有兴趣来学的,而不是通过娘娘的权力来做。”
朱棣一直没有冷声,虽然徐皇后这么说,可是成渊也不知道,这是朱棣的认可,还是徐皇后对自己的支持。
成渊希望朱棣亲口承认。
但是朱棣对打仗大胆,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慢半拍。
成渊猜测,朱棣只是对自己不熟悉的事情,不会轻易的去决策,如果有把握,朱棣会百分百支持。
朱棣没有表态。
成渊的心就沉入谷底。
唉,汉家兄弟啊,我已经尽力来说服了,看来你们只有继续受儒家思想不断的侵略和统治了。
废除殉葬制别想了,那些腐朽陈旧的毒瘤继续残害你们吧,到时候挨打受害就会发现。
学医只可以救麻木的躯体,救不了挨打的山河和百姓。
就如讯哥儿说,翻阅两千年的文明史,只看到两个大字,吃人,儒家的糟粕思想怕是剔除不掉了。
继续儒家二元思维,这世上只有君子和小人两类人。
但说实话,怎么就非黑即白,明明还有灰色地带,人性有优点,也是有缺点。人其实半人半鬼,但是也因为那些优点而熠熠生辉。
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没有纯粹的坏人,儒家思想却灌输世人只有君子和小人。
“儒家那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正统嫡传的优越感。举国上下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骄傲自大,却越来越不思进取,最后沦落挨打。
倭寇的侵略,只是小开端。”
成渊说完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水,闭着眼睛抿了口。
正统嫡传的优越感……朱棣似乎被这几个字击中了内心,他忽然找到了可以抵抗自己非正统的学问。
“你再说一遍!”朱棣道。
成渊看向朱棣:“陛下。臣不是说儒学不好,只是不要太信从,有问题的就该抛弃。”
“俺说的上一句。”朱棣站起来看着成渊:“朕以为成氏之学已经是特别成熟的学问,你却连书籍也没有,你把你说的那些学问写出来,拿来给朕看。”
“陛下?你的意思是。”
“朕给机会,让你把你这成氏之学的种子培养成可以为朝廷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朱棣爽朗的大笑,发出哈哈的声音点头:“你没有辜负朕给你的太师位。”
“陛下,你真的愿意让臣在大明的土地培养这棵大树?”成渊惊喜道。
“嗯,但养死了,机会就没了。”朱棣道。
成渊挠挠头:“陛下!”
“不是答应你了吗。”朱棣道。
“奥,我的意思是,红薯干一斤十两银子,红薯粉条,十五两,您让郑公公带回宫的红薯干有十斤,红薯粉条有十斤多些。
所以,一百两加一百五十多两,您给二百四十九两。”
成渊说道。
“行了,朕给你五百两。”朱棣豪爽的说道。
成渊想了想:“那臣就给皇后娘娘送一支唇脂吧,这个后面会是要推选出去的。”
朱柏道:“唇脂还未凝固。”
朱棣和徐皇后纷纷过去看,成渊指着唇脂道:“我给它起名叫唇红,它很难褪色,而且无毒。”
徐皇后看过后,很是好奇,她常年用胭脂水粉,对于这么精致的东西还是头一回见,忍不住有些小感慨。
朱瞻基如果不是被安成拉着,他一定会把唇脂当成好吃的给吃下去。
因为朱高炽胖,太子妃张氏几乎不许朱瞻基碰甜食。
徐皇后道:“难得你有心,到时候交给安成,让她带进宫便好。”
成渊笑道:“臣遵旨。”
朱柏道:“你看本王如何?去镇国书院帮你一起。”
朱棣笑道:“这是好事,十二弟你去跟着他学。”
随后成渊询问朱柏,把朱柏的铺子改成卖三鲜味的粉条,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辣椒,卖三鲜粉条也不错,开成大明的连锁店。
再搞些爆米花,后世某书某音倒油炒玉米的技术可以试试,红薯干,红薯片,红薯条,果干……
做生意不丢人,他的成氏之学需要银子支持,搞研究也需要,离了银子寸步难行。
201.请姑娘自重
转眼过去两三天,唐婶这老狐狸依旧没去联络在京城的白莲教,成渊也耐心等鱼儿出水。
这几日,成渊把自己书斋的话本孵化成戏院的戏本,卖书,演话本,戏院供应爆米花和红薯干,红薯片这种。
成锦斋,应天戏院。
卖粉的店叫一碗鲜。
卖香水和口红的,成渊给它起了个很骚包文艺的名字,叫一吻风情。
目前来说,香水和肥皂还没有创造出来的,它不是主打,只是配合卖唇红用的,这样不单一。
不过很尴尬的是,他的印象里口红就是红色,大明女子能接受的也只有红色和淡色,红色最普遍。
成渊疯狂赚钱供养,成氏之学。
朱柏很乐意“入股”,成渊便把请戏子,请厨子,找店铺这样的事交给朱柏。
成渊为戏院写的第一个字本戏乃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南洪北孔。
洪升和孔尚任的《长生殿》和《桃花扇》。
《长生殿》描写唐朝天宝年间皇帝昏庸、政治腐败导致王朝几乎覆灭。谴责了唐明皇的穷奢极侈,但又表现了对唐明皇和杨贵妃之间的爱情的同情。
原是清初洪昇创作的戏剧,定稿于康熙年间。
《桃花扇》写明代末年发生在南京的故事。以侯方域、李香君悲欢离合为主线,展现了明末南京的社会现实。揭露了弘光政权衰亡的原因,展现了明朝遗民的亡国之痛。
但是,成渊怎么敢如此赤果果的写明末的悲惨,他将重要官职,地点全部换了。
选戏本卖钱,是因为从元开始,戏本成了明朝百姓最受欢迎的一种,甚至比诗词还吃香。
这些戏本他都看过,大致内容记得清楚,尤其是血溅桃花扇。
戏院是朱柏自己在街上的产业,需要进行改造。
于是,成渊初定开业后。
每天演三场,顺便把戏院的大墙刷成白色云纹边,然后在上面作画。
把改造戏院的事情交给朱柏,成渊觉得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仅仅五天时间,让成渊极为满意的戏院就已经改好了。
成渊没有太多银子,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红薯干跟朱棣掰扯那么久。
但是好在他有女人。
他将想法告诉安成,安成便将钱拿出一部分给他。
这些银子几乎全都用在了装修戏院上面。
地面统一用原色木制地板铺就,戏台桌椅等也都是全新定制。
屋外,屋内的墙上,成渊亲自绘制了戏本里的人物形象,全都用上了立体画法,栩栩如生,让人看上一眼,就像是真人。
若是有人走进戏院,恐怕第一眼就会被这些画镇住。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走高端路线,要让应天戏院吸引人,就要做出别致。
应天大街最热闹。
应天戏院外面画立体画时,成渊连续三四天被那些游玩的女子用眼神扫描了不知多少遍。
因为他很少画立体画,只是上学时为了追女友,跟着一起去装模作样学过几次基本功。
所以他都是用碳条勾勒轮廓,淡淡的痕迹,然后开始作画,画的比较慢。
于是乎……
戏院虽然不开场,但门口女子却很多。
“公子这画技真是不错,敢问为何画的如此真实。”
立体画懂吧……成渊不搭理那些问话的女子,只能感慨自己无处释放的魅力。
他也只能感慨,因为戏院旁边就是“一吻风情”的胭脂水粉店铺,和卖三鲜粉的店。
朱柏是让湘王妃雇了人的,这事最积极,他比较喜欢赚钱,当初因为私印宝钞,就被建文找借口收拾过。
这几日,安成也在旁边的脂粉店里跟湘王妃一起。
于是,成渊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在戏院门口招蜂引蝶,最多释放下自己男性魅力。
“两位小姐,欢迎你们光临应天戏院!”
石开施施然行了一礼,声音清脆的说道:“但戏院还没开张,请你们改日再来。”
两位妙龄女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欢迎词,表情愣了愣,俏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
大明都是“客官里边请”“客官要点什么”的言辞之中,这家戏院的一句“欢迎光临”。
显得极为清新脱俗,特别。
人对特别的事物记忆犹新。
石开态度让她们倍感舒服,心情就莫名的舒畅起来。
方才从街上路过之时,发现这里新开了一家名为“应天书院”的戏院,即将要演的戏都没听过。
什么桃花扇,牡丹亭,长生殿这些戏本好新奇啊。
匾额上那四个字,看上去却极有大家风范,十分不俗,和沿街的其他商铺相比,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这个应天戏院四字,是成渊跟朱柏的手笔,朱柏在诗词上,文章戏本可是特别厉害。
成渊的戏本都是徐妙锦找朝廷印民报的作坊,印刷后发行的。
也不怕别人偷印,因为无所谓。
然而牌匾这些还只是其次,当两女抬起头,向里面望了一眼之后,娇躯不由的微微一震,其中的一位女子更是掩住了小嘴,差点轻呼了出来。
只见在店铺四周的墙壁上,画了不少的书生佳人。
令人称奇的是,在那些画卷中,无论是山水还是人物,竟都像是要从画卷中破墙而出一般。
乍一看去,怕是见多识广的人都会惊上一惊。
先是匾额飘逸潇洒的书法,如今又见到这奇特至极的墙,使得两位女子心中,对于这家戏院的好奇心大增。
看到站在墙边挥笔描绘的身影,两个女子眼睛被吸引过去。
这位公子,背影好生俊俏……”看到那高大的背影和手下的画,两女俏脸微微一红,在心里面暗自想道。
“敢问……这位公子,那里面的画都是你画的吗。”两个女子,大胆的走过去询问成渊。
成渊转过身来,微笑道:“正是我所画,戏院改日开业,请姑娘光临。
对了,我们到时候会在成锦斋出售戏本,看戏时有小食品卖,若饿了可以去一碗鲜嗦粉。
两位还可以去一吻风情看一看你们喜欢的唇红。”
“敢问公子,唇红是何物?”
“噢,唇红就是你们用的唇脂,那种朱砂用久了有毒,有些花汁唇红用久了很淡。
你们的唇脂贴用起来不便。
我们的一吻风情唇红,是用竹管做外壳,上面刻有字,这个秘方只有一吻风情有,过几日还有新品。”
“姑娘大可一试,如有虚言,在下愿按照原价,双倍奉还。”
那女子闻言,脸上明显的流露出了意动之色。
爱美是她们的天性。
今日天气尚可,同闺中好友一同出来走走,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奇物。
如果这位公子所言属实的话,便是再高价也出的起。
“敢问公子,唇红要价几何?公子说的香水和肥皂何时有?”
“唇红二两银子,至于后者,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了。”
成渊报出价格看着两个女子。
看她们的衣装,应该不缺钱。
“二两银子?”两个女子闻言,脸上的表情一怔,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此便宜。
此等奇物,居然只卖二两银子?
她们平日里一件首饰,大抵也得几十两,二两银子对她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但是成渊明白,这二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十分贵的。
成渊的定位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小姐和王公夫人。
“姑娘这么美,你们第一次买,可以给你们半价。”
两女立刻去买,湘王妃坐在铺子里看着丫环售卖,对安成道:“国公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大户人家小姐特别喜欢他。”
两女买了唇红,道:“公子,不知你家住何处,我们想与公子结识……让公子去家里教画。”
姑娘请自重啊……
“我不上门服务。”成渊摇头拒绝。
202.他是陈世美
女子遗憾的点点头,说道:“二两银子便二两银子,此物若是没用,我明日再来寻你。”
“好,这店是我的,我不跑。”成渊笑道。
眼前的女子,显然是一位原则极强的白富美,
说什么也不愿半价,从腰包里取出二两银子。
再次确定地址之后,她便带着唇红要离去。
离成渊远了几步,那一直在她身边并未开口的闺中密友,回头望了望专注画墙画的成渊。
转头用什么都懂的眼神看了那女子一眼,小声道:“什么明日再来寻人家,莫非是我们杨大小姐,
看上了人家那位画画的公子?”
女子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绯红,嗔瞪了她一眼,
“你这坏胚子,休要乱说,若是这唇红不好用,我自然要寻他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身旁的女子闻言,有些揶揄的笑了笑,“我看你是想讨个官人才对吧……”
“呀,你这死丫头,羞死人,再敢乱说,看我撕烂你的嘴……”
“不敢了,不敢了……”
“回去再好好……”
“今日出来,别让爷爷知道,否则他从宫里回来要训我的。”
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成渊在自己粗布衣服上抹了抹手,准备挪架子继续画另一面。
旁边围着不少女子和男子。
“啧,这书生画个画,
把有身孕的妇人都招来了。”
“这妇人真是姿容绝色啊,
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不一定,你看她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画画的书生,像个讨情债的,兴许是个陈世美,这妇人是来讨债的。”
“这伙计穿的粗布,还画画,那夫人锦衣丝绸,必定这个小白脸诱惑人家大户小姐,搞大了肚子。”
“这人就是个陈世美……”
成渊站在那里很无语,难道自己像姘夫,他只好放下笔,将安成带进戏院里面。
戏院大厅十分阴凉,除了石开和匡愚他们几个,就是监督戏子背戏本的朱柏和湘王妃。
安成乐滋滋的听着外面的人指责成渊,心里才有些舒服,自从那天知道徐皇后和朱棣的安排,她就闷闷的。
好在她已经接受那件事,
所以这会儿听到外面人指责成渊,她反而气消了一半。
进了大堂,
安成手捧一碟果干,坐在那里,乐滋滋看热闹。
外面指责成渊的那些男子一看两人如此亲密,站在戏院门口疑惑的看一眼成渊,又看一眼安成。
“你们别看了,我真是她男人,那孩子也是我的。”成渊大声道。
成渊让几个家丁把门口围观的男子轰走。
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成渊坐下,看了眼面前这位容貌出色的女人,在她额头敲了个板栗:“好玩吗?”
成渊拿起盘子里的果干,轻轻的丢向她衣裙道:“你看我被骂,很过瘾是不是。”
“殿下,下次换个让我注意你的法子好吧,这个法子不管用了。”
安成转过脸不理他,只是对石开柔声:“石开,把画架先搬回来,此刻天太热。”
石开挠挠头,出去搬木架子。
成渊歇了会儿,才看到里面已经将桌椅排的很不错,两人组的,四人组的加一人组,三人组的……
原本空荡荡的戏院,一天之内竟然多了好多珍贵盆栽。
戏院里飘着淡淡香气。
成渊大致扫了几眼,看到许多熟悉的花盆,其中有一株重瓣牡丹苗木,跟他府里的很像。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这些花哪里来的。”
“本宫看戏院冷清单调,便让匡愚把你养的花拿来放着。”她语气淡然。
我的兰花可是很有价值的,尤其那株牡丹……你个败家女人。
还有匡愚这死孩子,把师父的宝贝都搬来了,回去收拾他。
心疼死我了……成渊道:“殿下看上哪盆就搬哪盆,不过牡丹放在室内不是很好,不如搬回去。”
“不搬。”
“搬回去。”
“就不搬。”
怎么能和女人讲道理?那绝对是嫌太清净了,于是成渊跑去跟朱柏商议具体事情去了。
戏班得找戏子,朱柏用自己的能力从苏州,扬州,江浙一带请了专门戏班回来。
成渊除了告诉朱柏,今后要戏本从成锦斋拿。
另外就是让朱柏在戏院后面专门建了两个大作坊,一个用来制作晾晒红薯粉条,红薯干,爆米花这些。
另一个就是,成渊写了需要用的蒸馏器具,画了大致蒸馏图,又花费两三天跟着工人一起研究香水,肥皂。
这些工人都是府里的人,每人掌握一步操作,但是配料都是成渊按比例给朱柏的。
至于配制香水,他其实是从以前签到得的香水说明书里看的,那时候感叹没用,现在觉得每个东西都有它出现的道理啊。
戏院很快开场,早上说书,晌午和晚上三场戏。
戏院一开,很多人是被墙上的画和故事宣传吸引进去的。
特别新奇。
戏院开头几天,场面热闹。
城里听戏,听书的人都被陆陆续续引了过来。
即使有的路人站在大街上,看不到戏院里在干嘛,但听到咿咿呀呀的唱腔和说辞,魂儿全都被勾了去,看客口口相传,纷至沓来。
第四天晚上,成渊带解缙,朱能和李让他们也来听戏。
朱柏兴冲冲道:“听管事说,这唱戏才几天,咱们是场场爆满,预定的人更多,听戏的位置按照前后左右。
一个位置最高五十文,其他的三十文,四十文不等。就这,都有人争着预定。”
成渊微微点头,站二楼看下去,果然人特别多。
周边的戏院有的生意惨淡,说书的索性不说了。
同行眼红,想要动手脚的,听到是镇国公和湘王的,也都收起了做手脚的心。
“很好,下一步,你就要去挑些有身段,底盘好的女子,慢慢培养,脸蛋身材都要拔尖儿,让客人一天不看咱们的戏文,就浑身不舒服。”
成渊跟朱柏合作,有个好处,就是特别省心,他下达要求方法,朱柏就派人办了。
但是成渊还是告诉朱柏,不能随便动用权力,该付钱付钱,该走正规章程走正规。
免得到时候被御史抓住把柄,那就得不偿失。
朱柏经历过一次生死,倒是没有那么多嚣张跋扈,做事清清楚楚,御史听到戏院,来打听,都没打听出不好的。
朱高炽好几次要来,被拒绝了。
成渊说戏院鱼龙混杂,尽量为了人身安全,不要跑到这里来。
戏院被朱柏请了几个镇场子的王府侍卫和衙役,也没人敢闹事。
…………
昨晚咸宁询问常宁和康宁她们两个关于沐家的事,常宁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沐家要来,就算要来,她们也只有等通传的份儿。
常宁公主跟康宁公主也是徐皇后养育,但是她们没有咸宁那么任性。
咸宁的任性都是朱棣给的。
湘王妃送唇红时,说了成渊最近的事。咸宁得知成渊忙着高兴开戏院唱戏的事,更加悲伤。
“是不是沐家要到了?”
湘王妃一愣,她只听说陛下有意把公主选给沐家的孩子,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诏书不昭告天下,谁也不确定。
“是,再过些日子,下个月月初就到了。”湘王妃道:“天色已晚,我去皇后娘娘那里送唇红,安排几个内侍帮我搬些花草,待会就要出宫了,我先走了。”
203.你跟了郑和?
咸宁默默点头,一缕秀发挽在手中想着,薄玉梳梳着发,十分柔顺,但是她却心里很乱。
啪一声脆响,薄玉梳子直接断成了两截,尖锐的碎玉刺进掌心,血顺着霜雪般的皓腕流下。
方才婶娘说要出宫……她心里冒出大胆的念头,支开宫女内侍,换了内侍衣袍。留了书信便趁夜色,混在湘王妃的出宫的内侍里,顺利出宫。
………………
第二日,下了早朝,成渊被朱棣留下问话。
随着朱棣话落下,成渊也陷入了焦急状态。
如朱棣所言,咸宁昨夜留书出宫去了,这丫头真是胆大,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再者说了,咸宁也没找他啊。
“成渊,朕让沐家进京,确实为了联姻,云南土司部落,需要沐家镇守,朕初登皇位,需要依靠他们。”
“臣知道,但是……臣的确不知咸宁殿下去了哪里。”
朱棣欲言又止,随后道:“她是不会去找你的,朕了解她,只有她跟高煦喜欢跟着朕,每次撵都撵不走。这两个孩子也最不省心。”
成渊道:“陛下真的要把公主送到云南去吗,实在是山高路远,只怕会吃亏。”
朱棣道:“朕何尝不知,但如今没有其他办法。”
沐昕也是位文武全才,朱棣十分喜爱自己的这个女婿,并将常宁公主嫁给了他。
历史上,沐昕曾经送给朱棣两位绝色的美女歌姬,朱棣十分喜欢这两位歌姬,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命二人来为自己唱歌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沐昕竟打死了这两位歌姬。以下犯上的大罪,但是朱棣竟然没有治罪,甚至小小的惩罚都没有。
常宁公主从小聪慧,跟着徐皇后一起读书学礼,她在各方面的教养也是很好。
常宁公主见丈夫骄横跋扈就劝说丈夫要收敛,没想到沐昕根本不听常宁公主的劝说,甚至还对她恶语相向。
后来,沐昕更是放肆,竟然还会对常宁公主动手。
常宁公主被打的受不了,就跑回京向自己的父亲朱棣告状,但是朱棣却没有生气。
反而劝常宁公主,嫁夫从夫,就要忍耐,常宁公主只好回到沐府,继续忍耐沐昕。
没想到沐昕却是更加过分,不仅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回家之后稍有不满就对常宁公主拳脚相加。
忍气吞声的常宁公主生了病,最终郁郁而终,年仅二十二岁。
成渊本以为自己改了历史,至少阻止了咸宁与宋瑛,却没想到反而把她推向了狼窝。
历史上常宁公主是牺牲品。
因为,如果换做别人是驸马,早就被朱棣杀了。
但是为了江山朱棣还是选择牺牲常宁公主,忍了沐昕。
他是沐英第五个儿子,沐英妾颜氏所生,沐英是好汉,但是沐昕不是,他品质比不上沐英。
沐昕活的很久,他经历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五朝,是大明的勋贵。
“朕已经派侍卫暗中寻找咸宁,你最近这戏院,书斋,胭脂店和粉店的买卖很火啊。”
朱棣询问他。
“回陛下,臣请戏子,请工人都是钱货两清,没有干任何违背大明律法的坏勾当。”
成渊明白准确的告诉朱棣,现在他的生意没有违背律法,也不怕御史和任何人去栽赃陷害自己。
朱棣笑呵呵道:“不错,最近白莲信徒可有线索?”
“还没有,不过臣昨天请御医开了些安胎药。”
“那府里线人不会起疑?”
那老子总不能不管自己孩子,拿孩子成为鱼饵……成渊道:“回陛下,臣不会耽搁正事。”
朱棣心想,你这小子可真精明,朕问你的事都被你完好回答。
“神机营的人手朕已经按照当初的准备好了,如今就是在招收你说的水氏师人才,没有好的将领。”
“陛下,这个不急,等丘福从浙东回来,臣就物色人选,把练兵纪要到时候给去巢湖和太湖的将士。”成渊回答。
“好好准备白莲教的事情,这次最好能将那些暗堂揪出来,好好的去准备吧。”
…………
成渊出宫回家准备。
说是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事情,锦衣卫整天都跟着唐婶儿,直到白莲教抓捕。
石开道:“国公爷,我们去哪里?”
“去京城到处走走。”成渊翻身上马说道。
“嗡嗡”的苍蝇在马背出不断的飞来飞去,成渊皱了皱眉头。
石开弯腰,从地上捡起碎石,准确的击中大苍蝇,苍蝇落在白石上,蹬着自己的脚,被大脚碾碎。
成渊道:“若是你出了宫。你会先去哪个方向。”
石开想了想,说自己会去离皇宫远一些的地方。
成渊将城东,城南,城西,城北距离皇宫的位置算了算,道:“去城西。”
锦衣卫和侍卫也在找,但是成渊决定自己也去看看。
城北街道有土路,马车过去后灰尘到处飞扬,生活垃圾也有,野狗踏踏的跑过,追着马腿狂吠着。
成渊心中火大,甩出马鞭,吓得野狗尾巴夹在后股跑远,哼哼唧唧发抖。
蔫了吧唧的柳树下,摊贩穿着大短裤和背心,摇着蒲扇卖瓜,看样子是固定摊位。
成渊道:“大爷,可曾见过一个面生的姑娘,眼睛很大很圆,还有酒窝,皮肤很白,看起来文文静静,柔柔弱弱。”
那老大爷道:“公子,瓜圆,没有窝。”
成渊长出一口气:“是姑娘。”
“姑娘?老汉卖瓜不卖姑娘,伤天害理的事咱不干。”
从城北转到城南,眼见已经到了下午,成渊只好骑马赶回,路上碰见纪纲他们,只是淡淡的打了招呼。
自从上次成渊被诬陷,他对这纪纲早就自发防备。
李让跟袁容也在暗自寻找。
回府时,达玉儿突然从路边的树上下来,成渊急忙勒紧马,道:“玉儿姑娘为何在这里?”
“见过镇国公。”身材丰润的女子拱手道。
郑和从一旁走过来道:“你们府里那个唐婶今天去了城西一家民院,我们已经在查,国公爷也做好准备。”
“那就好,有劳郑公公。”成渊看了眼四周道:“咸宁她……咸宁殿下可有消息。”
“没有找到,但是所有客栈都已经排查过了。”达玉儿回答。
成渊看着这个姑娘,指着她询问郑和道:“她怎么在这里?”
“回国公爷,我现在跟着郑公公一起做事。”
“你跟了郑……公公做事。”
因为朱棣发现纪纲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来后,便让郑和开始组建其他的内侍来做事。
没想到这个出自朵颜三卫的姑娘竟然跟着郑和干起这活,也算是好事。
达玉儿看了眼成渊,不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当初靖难时她觉得,这个是人她认定的男人,她要定了。
谁知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她现在也只能将这份感情埋葬在心底,她想好好做事,为自己的部落多获得些荣誉和利益。
她的部落依附于大明朝,自该为大明朝效力。
成渊随后命石开去府四周的巷子人家传话,让她们的男人下值后,今晚到明晚都警惕点儿,别睡太死,有事立刻集合。
204.准备收网
命令下达十分快。
成渊详细查看了城西那地方,各种巷道纷纷用朱色圈了出来,终于要下手除掉京城的分堂。
太阳此刻刚落山。
“刘管事,唐婶呢?”
“爷,唐婶出去了。”
成渊将软剑藏进腰带,换了普通衣服,收起图纸独自出府,顺便躲在巷子口易了容,随后离开。
………………
城西民巷。
唐婶看着堂内的人:“堂主,麝香我都是按剂量加的,可是那安成公主只有一次见红,那是先兆失胎,可后面没有异常。
为何不连成渊一起除掉,只除掉他的孩子太便宜他了。”
“你杀他,你信不信燕贼会带兵铲除白莲教,不要惹众怒,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那带着白莲冠的老妇人道:“既然麝香不成,去药店买一副堕胎药,事成后你立刻离开,北上。”
“亲眼看她喝下去,为娘娘的祭祀报仇。”
“是,堂主。”
“没有被怀疑吧。”
“没有,我掩藏的很好……只是那公主倒是个善良人,当初待我也是真心实意。”唐婶有些迟疑。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是不做的话,你家唐赛儿别想活下去。”
听到唐赛儿几个字,唐婶神色立刻紧张起来,表示自己会做好。
成渊摸黑过来时,正好看见唐婶从不远处匆匆出来,跟在唐婶身后,不断左顾右盼,差看着附近的情形。
此时天色已暮,周围看不到其他的人影,成渊心道,莫不是白莲教这些又跑出去洗脑收徒去了。
什么我白莲教普度众生,乃是天下第一大教,信徒无数,与明教亲如兄弟姐妹。
白莲教在山东河南,以前能在京城吃的开,建文朝肯定是不少人撑腰,现在朱棣上位,尝不到甜头。
这些白莲教常常以庙会收信徒,晚上扮作匪贼抢劫大户人家,赚的银两都会送到北方去。
他思索间,看到前面的唐婶拐进一家药店,等唐婶离开,才立刻跑到药店去:“老板,把刚才那妇人抓的药给我一副。”
“你怎么了?”
“我病了,要那样的药。”
卖药的老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也怀胎四五个月?你一大老爷们打什么胎。”
“废话少说,给不给。”
“不给。”
成渊脸上皱巴巴的细纹看的老板发怵,开始颤抖着抓药。
“多少银子,我付给你。”
“不收钱,送您的,这药量一次就够了,太多伤身子。”
成渊出门,紧随唐婶而去。
他现在对白莲教的情势不了解,但是也不能轻敌,搞不好自己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管你是白莲花还是黑莲花,这次在老子府里折磨这么久,不灭了你们的分堂分舵,誓不为人!
屋内,烛光摇曳。
沐浴之后,安成公主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挽着,坐在妆台前,白皙肌肤散发着淡淡清香。
男人还未立业时,可爱又懂风花雪月的女子是欣赏的伴侣,当成家立业负责任后,就需要有智慧女人,而不能天真烂漫做孩童。
房门推开,看到熟悉的身影,安成嘴角绽放笑意,没有回头,却将发钗轻轻抽掉:“不睡书房了?”
“殿下。”
成渊双手落在她肩膀上,安成的娇躯向后靠了靠,环着他的腰,柔柔的说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咸宁……找到了么。”
“两个姐夫在找。我们已经找到白莲分堂,下半夜便行动。”
“半夜啊,你有没有找咸宁?”
“我……找了,没找到,眼下白莲教的事重要。”
她安静坐着:“你是一家之主,你安排吧。”
“待会儿,唐婶会送汤和药,你喝的时候不要咽下去,到时听我安排。”
“什么药?”
“你听我的便是。”
“好。”
洗漱时,唐婶果然人畜无害的送汤药来。
“殿下,该吃药了。”唐婶手有些微微颤抖。
“好,你下去吧。”成渊道。
“我得看殿下喝,才能走。”唐婶不依不饶。
“你在外面等着,喝完叫你。”
安成只好拿起药碗喝了口,唐婶才放心退到外面。
“吐出来。”成渊拿帕子帮她接住。
端起那汤药,成渊直接喝光。
“唐婶,进来将碗筷撤下去。”
推门而入,唐婶见药碗已空,知计谋已成,立刻退下。
成渊皱皱眉头:“其实,刚才的药是烈性堕胎药。”
“你!我还当是以前的药。”安成有些生气的转过身去,“为了白莲分堂,你和父皇算的可真清楚。”
我若告诉你,你肯定是连假喝都不会的……成渊解释道:“不喝,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若孩子有事,不会原谅你。”
“白莲教跑了,你父皇肯定会砍了我头。”
“若是这样,那本宫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可以,也要换你一条命,只要你好好的。”
“别想太多。”成渊捧着她脸:“殿下难过,我也不好受,我们的孩子我肯定希望在。”
见成渊将她擦唇脂的手帕抽掉。嗔怪着道:“你要干什么。”
“我想尝尝殿下唇脂的味道。”成渊说完俯下身去:“帮你擦唇脂。”
安成与他对视几秒,脸蛋微红的侧过头,玉耳染上绯红。
成渊直白说她绣佛像和三清像穿的衣服很不错,想看她再穿一次。
她想了想道:
“你闭上眼睛,等我。”
半个时辰左右。
容貌绝美,身穿太极八卦袍,眉点着艳红的朱砂,宛如冰晶的眸子煞是好看。
若是忽略她隆起的小腹,成渊会觉得这是清丽出尘的仙姑,盈盈而来,将他摁在椅子上:
“本宫这样穿,好看么?”
“好,好看。”
“那……只穿给驸马看。”
安成见他笑容下流,玉指在他下巴轻轻划过,柔声道:“若我们一直如此就好了。”
成渊反手握着她的手指,眼神真诚:“我只觉得,没有比殿下更动人的人。”
安成在他耳边,脸颊划过,轻轻地说:“骗子。”
“我不是。”成渊一把将她抱坐在腿上,克制住自己,理智道:“你说,这崽子能听见咱两说话吗,应该听不到。”
真要命,明明老夫老妻,怎么觉得她越来越会撩。把自己教她的全学去了,让人骨头都酥了。
感觉自己的主导权被她拿捏了。
成渊哪里还忍耐的住,豁然抱起她,放在床上:“睡吧。”
“哼,那你上来做什么,假正经。”
丝衣绫罗,被凌乱的丢在床边。
安成呢喃道:“驸马不是马,反而如野牛一般...”
然而两人只是说话,成渊与她对视着道:
“殿下,其实我口技很好。”
“什么?”她没明白。
成渊将夏被盖在身上,小心的避过她的肚子,脑袋往下。
“嗯~”
安成有些诧异,随即有些羞耻的抿着嘴,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还是脸颊越来越红,蓦地睁大眼睛,短促的颤抖,然后便不再动弹。
成渊坐起来道:“殿下,谢谢你。”
“怎么了。”
“若不是为了一网打尽京城的白莲分堂,我早都把那个唐婶给杀了,还要让殿下受累演戏。”
她蜷缩在成渊怀里,两眼散发着满足的光芒,纤指在他胸膛画着圈圈:“等生下孩子后....本宫会奖励你的。”
成渊憋着道:“殿下怎么奖励。”
安成咬着唇,:“刚才表现很好.....会说话,这是奖励。”
“为了我们这个小崽子,我决定立刻回书房去睡,否则我定力不够。”
说完翻身下床,穿了靴子在院中吩咐石开把唐婶盯紧。
安成站在门口,看着他死死克制着,还要安排事情的样子,靠在门后笑的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
205.一网打尽
城西,破院子,成渊拿着红薯片分了朱能一片,郑和一片,到纪纲面前时摆摆手,表示没了。
纪纲觉得成渊就是故意的,他气的牙根痒痒,屁办法没有,他对镇国公加驸马加太师加……朱棣的重视的人还是有点儿杵的。
“你不是还有一片?”朱能指着。
“噢,这是我的。”成渊拿出来舔了两下递给纪纲:“还吃吗。”
纪纲黑着脸,看不起谁呢。
于是乎……到了半夜时分,城西民宅的院墙爬着三个人,嘴里叼着红薯片聊天。
“白莲教香堂是这里?”
“只是之一。”成渊把自己的红薯片塞进朱能嘴里,示意他禁声。
在成渊看来,自家这个唐婶跟野狗串胡同一样,串了两三个堂,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种,俗称狡兔三窟。
“只是之一,大晚上如何找?只怕有漏网之鱼。”朱能压低声音。
“不会漏掉。”成渊溜下墙,将画的曲曲扭扭的路线道:“我们按照这个分布人马。”
朱能和郑和两个头伸过来,盯着成渊手里的纸看了许久。
“懂了吗?”成渊道。
“懂了。”朱能侧过头:“你画的方块是什么,双线条是什么。”
你不是说看懂了吗?成渊简单说方块代表房子,双线代表巷子,红点代表可能逃走的出口……
朱老四有旨意的,绝不能放走白莲妖孽。
此时二更天,星光点点,众将士悄悄地向着几个地方包抄。
上至院墙,他们一眼就看到屋子正堂有个翻开石板的洞。
白莲教平时居住普通小院,遇到搜查就都下了地窖里去拜白莲娘娘,平日无事才出来。
这也是朝廷一直抓不住的原因。
百姓可迷信了,听说是娘娘,当成菩萨维护,官府问不出来也无可奈何。
郑和跟纪纲翻进院子,成渊从盒子拿出烟雾球给他们,这是工部的军器局制作的辣眼睛烟雾。
众将士分作三面,朝着那灯火通明的大宅子轻脚进去。
郑和让达玉儿拿来其他的白莲教香堂三处地点,交给成渊。
“石开,你带着其他的兄弟过去包抄这两处。”
“是,国公爷。”
纪纲猫着腰,蹲下来将烟雾球丢进地窖,蹲下来在门口外面。
地窖里很快传来动静。
眨眼的时间,眼睛流泪打喷嚏的白莲教徒便出现在众将士面前。
“咳咳咳。”
白莲信徒刚出地面,朱能就带着手下一拥而上。
“有官兵,离开这里。”那个戴白莲冠的老婆子舞动着拂尘,示意教徒立刻离开。
他们多年在刀尖躲藏的经验,直让这位老太婆感觉不妙。
“该死的灭绝师太。”成渊从墙头跃下来,大大咧咧道:“就是你派线人到我国公府的,老子认得你。”
听了这话,那老太婆不明白灭绝师太是何意,但看成渊语气表情,也知不是好话。
朱能道:“镇国公别与她废话,把她抓了送去老兵那里,让这个老女人晚节不保。”
“成国公你太会玩了……不过我觉得不错。”
成渊说完,看到扑过来的白莲信徒。
镇国剑“铮”的出鞘。
再转头,只见几步处那白莲教徒软软的躺在地上抖动着,那颈间鲜血横流,竟是一剑割了颈动脉。
朱能看了眼便转过头去,没有任何诧异之色,“镇国公,这白莲之祸扰大明良久,非除不可。”
成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把害我崽子的老妖婆抓住,也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朱能,当初是燕王府,燕山护卫之一的千户,武艺也特厉害,他今天和成渊配合,端掉这个香堂轻而易举。
成渊持剑冲过去。
朱能也被带动,与白莲教徒厮杀了起来。
“来人,拿下老妖婆,本国公赏一百两!”成渊大喝道,眼中杀意暴闪,身后几个将士匆匆而来道:“是!”
成渊望过去,却见不少戴着红樱帽的将士把那个老女人和白莲信徒团团围住,骚乱异常。
他叹了口气,这里面的白莲信徒不知有多少人穿着寒酸,真他妈的太讽刺了
整天拜白莲娘娘,怎么没有救世主来让他们吃饱穿暖。
待到官兵包围白莲信徒后,见那老女人的道冠打落,披头散发的被捆。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朱能对着成渊抱一拳道:“成兄,这才谋和奖励属下上,我朱能,这半辈子只佩服过两个人,你是其中之一,我会向陛下如实禀报功劳。”
成渊不用问也知道,朱能佩服的另一个人是朱棣,脚指头都能想到。
朱能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永乐四年病逝与征途中,他骁勇善战,就是死的有些可惜。
张玉善谋,朱能善于战,是朱棣靖难时的左右手。
成渊笑道:“朱兄,功劳就不必跟陛下禀报了,白莲教三个分堂旳钱财你可以说动陛下赏赐我点儿。”
朱能哈哈笑道:“喜欢钱,我也喜欢,我朱能就喜欢成兄这爽快,不像狗屁倒灶的文人,佩服佩服。”
两人说笑间,手下将士把捆绑的老太婆直接带过来,按在成渊脚下:“禀镇国公,已经将白莲妖人拿下。”
“石开,把这位几兄弟名字记下,明日来府拿银子。”成渊挥手。
几个将士听后激动,拱手道:“属下谢镇国公赏赐。”
“说什么赏赐不赏赐,该得。”
郑和带着达玉儿和纪纲过来,看了眼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信徒,道:“如此便结束了?”
不结束等着坐席吃酒吗?难道还要打个几百回合,才能算厉害?
成渊道:“抓人不费劲,费劲的是这些狡猾的白莲信徒窝子,若不是府上那个白莲线人墨迹,何至于磨蹭许久,没有漏网之鱼吧。
成国公这次可带了一千兵马,其他的五百兵马分头去抓了。”
纪纲道:“在包抄的巷子口抓到了七八个逃脱的信徒。”
“镇国公,有一件事很重要。”郑和脸色凝重:“这里面,几乎都是南直隶的信徒,这该如何是好。”
是白莲教的,那一刀杀了简单。
是百姓,那这就不是直接杀了那么简单。
“镇国公,我们听你的,如何安排啊。”朱能询问成渊意见。
“还是交给陛下吧,这是陛下的子民啊,让陛下决定如何处理。”成渊迅速做出决定。
纪纲忽然走到那个披头散发的老妖婆身边,神色冷峻,不知在想什么,猛的踹向那女人:“不如让在下替镇国公出口气如何?”
“纪指挥使,那你就帮成兄出气。”朱能站在旁边,爽朗的叫道。
纪纲看了看成渊,成渊并没有开口表态,只是望着他。
成渊找了台阶坐下,静静地看着纪纲打那个老女人,脑海里浮现出上次他当赵王朱高燧的狗子,截了信,害他在刑部吃了几碗牢饭的事。
“把他们押走!”朱能喝到。
出了民巷,石开和其他的将士早押了二三百个信徒,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被洗脑的大明百姓。
206.几个狗杂碎官
成渊随朱能一路进宫,白莲教被巡城守夜的兵马押送。
夜风袭人,月光从空中洒下来,城中除了脚步声,马蹄声,再无其他。
大量的白莲妖人被押着,纪纲带着锦衣卫走在后面。
一直锦衣卫势力广,今年朱棣有意无意命郑和吸纳人才,看样子似乎想在发展牵制锦衣卫的组织。
朱棣早就在御书房里面等着。
都察院御史陈瑛,内阁杨士奇,杨荣,解缙。
吏部尚书骞义,刑部尚书刘观,户部尚书夏元吉,工部尚书郑赐,礼部侍郎杨贤之。
还有一个人是礼部侍郎,吕震。
吕震陕西临潼人,洪武年间入太学为生,朱棣起兵时,直接投降,因为今年大朝会奏事不带奏疏,记性很好。
历史上任太子太保,礼部尚书,但是为人阴险,多名大臣因此而冤死,直到宣德元年,喝醉后死去。
另一个就是管着兵部实权的茹瑺。
进了御书房前院,众人纷纷道:“镇国公,成国公……”
陈瑛对着成渊拱拱手。
吕震也拱了拱手,但看向成渊时满脸耐人寻味的笑容。
“呦,今夜收获如何啊。”杨荣呵呵笑着。
“都是夜猫子,看来今晚有重要大事了。”兵部茹瑺呵呵笑着,调侃朱能和成渊。
“两位国公,今夜怎么这么快,难不成漏网了?”陈瑛问道。
“漏网之事,部院大人也管?你怎么还在京城,不出京访察吗,别耽搁了京察大事。”成渊云淡风轻答道。
朱能道:“管的宽,我们办事要你管?”
陈瑛没有在成渊的脸上发现办事失败的样子,便笑嘻嘻道:“镇国公,您是贵人多忘事,我后天才出京?我们专门在这里等你们。”
纪纲从后面过来,陈瑛立刻跑过去咬耳朵,听完纪纲说的大致情况,陈瑛眉间一挑,道:“啧,虎毒不食子,镇国公想立功想疯啦,把白莲教线人放进府里那么久……”
成渊耳朵灵敏,忍着没动,纪纲和陈瑛这两个狗杂碎,嚼舌根竟然是搞到老子头上来了。
朱能从一旁闪过来,喝道:“陈部院你说什么呢,我们今晚好歹为了白莲教做了不少,你呢。”
吕震跑过来道:“镇国公,听说你上次救下白莲教祭祀的孩童,那白莲教才报复的?正义是正义,太冒险了,你该听我建议的。”
陈瑛笑的更欢实了,“哎呀呀,既然事情已经过了,吕侍郎,你的好心就不要拿出来了。”
成渊眉头一皱,不悦道:“我需要听你的建议?吕侍郎何必事后逞能。”
吕震不乐意了:“镇国公,什么叫事后逞能呢,你置安成殿下的孩子不管不顾,引白莲教,这不是让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心。你这方法实在太蠢了。”
杨贤之道:“吕侍郎,杨某人为何没听你说过,与你整日见面,你不是昨日才知道白莲教吗。”
成渊瞪着吕震,突然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看见成渊生气,吕震就已经提起了小心,他原本想借这事,体现他对朱棣的忠诚和关心。
也想着成渊在御书房院子,不敢去动手,可眼看着成渊抬手,他竟然避不过去。
成渊巴掌劲儿足,啪一耳光扇的吕震眼前都是星星,耳朵嗡嗡的,半边脸也很麻木。
上次官员议事,吕震就跟着陈瑛一起搭台子唱戏,总想着爬上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奈何杨贤之的后台是成渊,吕震恨得牙痒痒。
朱能和成渊都是北平系武将,自觉的不满:“吕震,滚开。”
吕震先挨一耳光,又被朱能给踹了好几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陈瑛和纪纲看见掐起来了,心中十分快意,假装上来劝。
“两位国公息怒,您两位有大量,别跟吕侍郎一般见识。”
嘴上这么说,陈瑛和纪纲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吕震叫嚣:“镇国公,成国公,你们两竟敢打朝廷命官。”
朱棣出来呵斥道:“吕震,你不得对镇国公,成国公无礼。”
吕震忙笑道:“是,陛下。”
杨士奇和杨荣不满的看了眼吕震这个人,奸诈狡猾之人也能做宠臣,真是陛下糊涂。
喝退了吕震,朱棣道:“你们都进来吧,跟朕说说京城白莲教的事情。”
工部尚书郑赐道:“镇国公,成国公今晚辛苦,请。”
解缙笑道:“国公先请。”
杨士奇他们没有说话,大家都很清楚,这并不是没脑子的嫉妒和挑衅,是这些人身后的势力在角逐。
汉王,赵王,太子三兄弟间。
但是吕震到底为何,是跟着陈瑛纪纲拍马屁,还是说他是汉王或者赵王的人。
杨荣皱了皱眉,吕震这么做是为了讨好朱棣,还是说是朱棣想要借吕震来敲打镇国公,成国公。
总之,在场的人纷纷猜测,用眼睛打探着其中的详情,他们没有看清楚阵营时,是不会轻易的去倾向于谁。
这种事情万一牵扯触碰到背后的权谋势力,谁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其实是在场的人想复杂了,吕震只不过是猜测公主不是其他人,如果镇国公利用公主的孩子灭京城白莲教的会首和堂主。
那自己为公主打抱不平,陛下和皇后对自己不是更好,吕震是这么想的。
可是吕震这次错了,因为上次成渊从山东回来就告诉了朱棣,朱棣建议再忍耐久些,和锦衣卫把京城白莲教教首抓住。
否则过早动手,只是抓住一个小香主而已。
朱棣是一国皇帝,做事都会从大局考虑,这次自然也是他暗中让成渊这么做的。
朱棣以手指叩御案,沉思片刻,对下面的众人说道:“白莲教以河南,山东和陕西,山西,蜀中,江浙,南直隶都有白莲教会和明教。
这次因为成渊意外插手,才帮我们把京城的白莲教引出来,靖难前夕白莲教就在京城,朕忙于水灾,蝗灾,后来浙东倭患,才无暇顾及白莲教。
成渊,朱能,你们两个谁来说说今晚大致情况。”
成渊道:“请成国公来说,今晚他出兵协助,功劳是他的。”
“陛下,是镇国公亲自跟着那个线人才发现的,若不是他提供我们具体的民宅,恐怕我们今晚依旧如以前一样无功而返。”朱能道。
朱棣是了解朱能的,勇武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做事很忠义,所以朱棣便笑道:“成渊,你来说。”
“这次抓住白莲教一个香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名叫牛秀莲,在城西那里。
白莲教在京城会首是个叫马有道的小胡子道人。”
“这个道人怎么能将朕这么多的百姓都哄骗去,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朱棣问道。
纪纲与郑和同时站出来,但郑和又笑道:“请纪指挥使说吧。”
纪纲道:“马有道,祖籍济南府,平时以算卦为名,在应天大街的十字路口摆摊儿算卦为生。
以卖假药,帮人算桃花,求子为名宣传白莲教,让百姓入教。”
207.聪明反被聪明误
纪纲字斟句酌,把这些天收集的白莲教消息认真的叙述给朱棣。
朱棣闭目凝神一会儿,看了眼纪纲后又看向郑和:“郑和,你告诉朕,你查到了什么。”
从上次得知纪纲被朱高燧收买,朱棣有意无意都会让郑和去核查一遍。
郑和躬身道:“回禀陛下,潜藏在国公府的女人叫唐秀荣,她的女儿名叫唐赛儿,被白莲教看守在山东,她便是借用蝗虫灾害,故意跑到镇国公府门口博取安成殿下同情,从而进了国公府,来龙去脉皆有迹可循。”
“白莲教朕听说过,他们报复心特别强,斤斤计较,平时就接着京城的王公贵族,官宦人家掩藏,回去都到府里查查,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一旁吕震道:“陛下,山东一带白莲教猖狂,齐王应该协助陛下,铲除白莲教妖人才是。”
朱棣听了倒是满意,觉得吕震是替他着想。“吕震,难得你为朕如此想,齐王整日就知道攀比自己府邸,他一年到头都在修府,他有心思管白莲教?”
“陛下,既然吕侍郎心系百姓,何不让吕侍郎去山东清剿白莲教,配合齐王抓捕。”
一旁的杨荣插了句嘴,对朱棣建议道:“山东白莲教匪患严重,也常有倭寇侵袭,吕侍郎十分有责任心,此事倒是可以。”
什么?吕震立刻炸了毛,怎么拍马屁把自己还给搭进去了,想来想去的便道:“臣想着替陛下分忧解难,可反而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生,实在是遗憾。
陛下英明神武,臣只恨自己太过于普通。”
朱棣最喜欢别人说英明神武,当下哈哈笑道:“吕卿不必自责,朝中武将个个勇猛,你有这份心便好了。”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你吕震有屁用啊。
“陛下勿忧,镇国公与成国公这次端掉京城白莲教会首和香会,便是最佳人选啊。”
朱棣摇摇头道:“不急,眼下再过几日沐家进京,镇国公和成国公都要去迎接,京中事多。”
杨士奇道:“正是,臣以为陛下此举合适。”
陈瑛问道:“陛下,白莲教抓到的百姓甚多,该如何是好?”
“被白莲教蛊惑的百姓,虽然看着无辜,但都是坚信白莲的人,若是放出去,只怕后患无穷。”解缙接过杨士奇的话。
“那就全部杀掉。”吕震答道:“这样为陛下解了后顾之忧。”
成渊和朱能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陛下,不可。”
工部尚书郑赐,兵部茹瑺,户部尚书夏元吉也道:“不可不可。”
朱棣道:“交给刑部,刘观你好好的将这些人分辨,不可错杀,无辜的百姓教化教化,就放了他们。”
刑部尚书刘观道:“陛下仁德,臣遵旨。”
“夜已深,如今已经三更天,朕念大家辛苦,早朝改到明日,回去好好的歇着吧。”
“谢陛下恩典。”
众人纷纷出了御书房。
“吕震,你和成渊留下。”朱棣清了清嗓子。
吕震半边脸还肿着,一听让他和成渊留下,便以为朱棣要解决他们两人的事情,便道:“陛下?”
“成渊,朕已经让人把你府上的唐婆子带到了刑部,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这次抓白莲教,你也是立了大功劳。”
原本成渊想谦虚,但看到吕震在旁边,便立刻肃穆刚毅道:“陛下,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臣做事但凭一身正气!”
成渊这次也学着拍马屁,大概是吕震这个马屁精都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道:“镇国公可真是大义凛然啊。”
朱棣笑道:“成渊,朕让刘义带你去坤宁宫一趟,皇后有事找你。”
“是,臣遵旨。”
说罢,便随刘义离开。
吕震道:“陛下,镇国公是外臣,如此深更半夜去后宫,传出去有损陛下的名声。”
朱棣道:“吕卿,皇后这几日头疼不适,咳嗽胸闷,朕让成渊过去的,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大概是朱棣如此信任,反而让吕震觉得自己心脏,又道:“陛下,臣始终觉得镇国公这次不该有功。”
朱棣端起来的茶杯又放下,抬头看向吕震:“为何?”
“安成公主是陛下与皇后的特别疼爱的女儿,镇国公为了立功,拿自己孩子做诱惑,此等人无情无义,陛下该远离才是。”
朱棣皱了皱眉头,道:“朕让你留下是希望你不要与镇国公相对,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臣认为,他是个为了功劳,不择手段,陛下该防着他才是。”吕震道。
朱棣拍了下桌子:“吕震,你有完没完,这件事是朕让他这么做的,你是说朕无情无义?”
吕震睁大眼睛:“…………”
“聪明反被聪明误,朕看你这一巴掌挨的好!滚。”
“是是是,臣这就滚。”
说着真往地上一趟,滚到门槛前起身离开。
吕震这种二皮脸,到时让朱棣生不起气来。
………………
“皇后娘娘。”
坤宁宫内,成渊跟刘义站在正殿看着坐在那里的徐皇后。
几个御医都已经诊治过。
开了止咳的药方,但是不见效果。
这些御医,就算能治也会说他们不精通,太医院早就是些老油子。
大家都懂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御医不会争着表现医术好,因为他们薪俸都一样。
都是靠着名头把自己旗下药铺经营的风生水起,在宫里,都不肯锋毕露。
“咸宁有没有去找过你?”徐皇后脸色苍白,眼里带着些期待。
“回禀娘娘,没有,殿下一直没来找过臣。”成渊如实回答。
徐皇后心沉了下去:“本宫倒希望她能去找你,至少有个下落,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不懂人世险恶,倒教人担心的紧。”
成渊道:“娘娘放心,臣也会在城里寻找的,娘娘咳嗽可以让御医用枇杷叶煮水,清热、化痰、止咳。
枇杷叶性微寒味苦,入肺胃经,适合肺热所致咳嗽如咳嗽、气急、烦躁口渴等病症。
娘娘因咸宁殿下的事上火,才烦躁心热易口渴,枇杷叶性寒凉,加入蜂蜜起到润肺,改善肺燥所致的干咳。”
徐皇后道:“小渊子,本宫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本宫偏偏生了个娇纵任性的女儿。”
“娘娘,臣有个徒弟叫匡愚,到时派人让他把药送进宫来。”
“你告诉御医,让他们去取。”
“臣遵旨,娘娘保重凤体,告退。”
刘义带成渊出了坤宁宫,此刻天已经开始要亮了,石开在宫门口打盹儿。
回到国公府,府里的下人在洒扫庭院,成渊换了衣服,说自己出去走走。
208.有种藏小妾的感觉
七月初,清晨光芒微微亮起来的时候,成渊走出了国公府,在秦淮河畔闲逛着,周围是百姓起早讨生活的声音。
触目所及,路上推着小推车,背着褡裢,大大小小的车辆,马,牛。有妇人下河浆洗衣服,蒙学的孩子结伴向书院而去。
那些睡桥洞,住破庙的乞丐顶着乱发去河边洗漱,准备新一天的乞讨。
成渊坐在河畔,那上游洗脸的乞丐看不出男女,胡乱洗了脸,便拐进了巷子里面。
不远处巷子男女乞丐很多,里面有人争地盘推推搡搡,还有几个干脆动手打起来,这时候便爆发了口角。
成渊觉得吵闹,起身打算换个安静的酒楼用早饭。
刚起身,那边似乎是打了起来,吼着道:“讨不到饭,就滚出去…妈的!妈的!昨天还吃白馒头和烧鸡,今儿他妈就搞不到?”
这人大概是这片的头儿,说话间已经把那乞丐的包袱给丢了出来,用力过猛,包袱散了一地。
除了一件衣服,就是一个白木管子的东西滚落出来,那头儿过来提起衣服看了看道:“料子不错。”
地上的竹管被踩烂,红色的膏柱粘在凹凸不平的青石里。
瘦小男乞丐想要从地面抠,一时间跑的太快,摔着跪在地上,乞丐头儿手里提着男子绸衣,走过来,伸出手来一指:
“还敢私藏衣服,你个死哑巴,老子今天弄死……”话没说完,整个人脸徒然向石板地撞去。
巷子传出“嘎巴”一声轻微脆响,那乞丐头子的手指估计是断了。
闷哼一声,石板上流出来鼻血,将乞丐头子摔到地上的是方才冲进来的成渊,看起来白白净净,还没有那乞丐壮实。
方才在旁人眼里,成渊只是走过来径直将乞丐的衣领揪住,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指,直接折断,随后脚踩在那乞丐头子脖子上。
看起来简单干脆到极致的动作,全都落在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乞丐眼里,自然是认得的,这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在过路和其他乞丐眼里,成渊似乎是一名有钱有势的公子老爷,但又只身一人。
成渊此刻蹲下来,两指放在乞丐凸出的喉结上,那乞丐头子不敢乱动弹。
巷子里其他乞丐,女的,男的,老的弱的朝这边冲来。
被成渊压制的乞丐头子也想要趁机挣扎。
“再乱动,老子捏碎你喉骨。”
“敢问好汉,是京城哪片儿的。”
“无可奉告,立刻滚!”
乞丐头子爬起来挥着手:“快走,快走。”
成渊看着背对自己,蓬头垢面的乞丐道:“你那个包袱哪里得来的?有没有见过一个眼睛圆圆的姑娘?这唇红哪里来的。”
“你是哑巴?”成渊走到旁边拿起被乞丐丢下的衣服道:“这是宫衣,你若是不说,我便带你去见官。”
那乞丐低着头,浑身是脏兮兮的衣服,成渊蹲下身,将他扳过来后,这五六天的紧张,突然松了口气。
虽然面前的人穿着乞丐破衣服,大热天却裹得厚厚的,脸上涂着厚厚一层锅底灰,但是成渊肯定,她是咸宁。
“咸宁,你……”成渊愣了愣,手有些颤抖的去拉她。
“本宫不回去。”咸宁摸出袖子里的匕首对着成渊,凶巴巴的龇牙咧嘴。
看起来有些吓人。
成渊很心疼,只是问了句:“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别送本宫回去……求你了。”
“不送你回去,我带你吃东西。”成渊将太监的宫衣收进包袱,“走。”
咸宁担心自己被成渊送回宫。
她不想去云南,但腿又不自觉的跟着他离开。
“你可不可以别告诉父皇。”她离的远远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告诉。”成渊笃定回答:“我给你先买几个烧饼,暂时垫垫肚子。”
………………
成渊回府取了易容用的东西,在离国公府和宫城很远的地方,买了个不起眼的宅子,小四合院,两间厢房,很安全。
“这宅子是我用假名买的,我来时易了容,没人认识,你就住这里。
易容用的材料快没了,殿下先在院子里待着,我去买些易容材料,再给殿下买些酒楼的饭菜和点心。”
成渊掏出钥匙,打开院门道:“殿下今后先住这里,身份敏感,不能给殿下请丫环和婆子。
所以,殿下要学着洗衣做饭,洒扫庭院,种菜,当然,我会隔几天来给你挑水的,米面菜肉不会缺。”
“易容材料不够,这边的治安特别的好,晚上有兵马巡逻,你不出院子就没事。”
成渊掏出两把钥匙,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还是老办法,我先用腰带或者布条把殿下绑着,免得殿下跑了。”
咸宁吃了一惊,生气道:“你又要捆啊。”
暂时捆你……成渊道:“待着,另外不能称本宫之类。”
咸宁顶着黑脸和蓬乱的头发,老老实实坐在院子树边,双手被布条捆着。
天黑下来时,才听见开锁声音。
成渊将门关好,解开布条,随后将买的浴桶和家具,菜肉拿进院子。
咸宁接过他递来的钥匙,握在小手里。
她进了屋子,才发现成渊摆放好的锅碗瓢盆,帮她铺被褥,都是新的。
被褥还是上好的杭州丝绸与苏绣,价格不菲。
家具浴桶一应俱全。
确定成渊不会送自己回宫后,她才放下心来。
“狗男人,本宫想……沐浴。”
“洗漱这么重要?那你怎么把自己涂的这么脏。”成渊靠着门说了几句便去厨房烧热水。
…………
屋内传来哗啦的水声,成渊坐在台阶上,静静等着。
许久后。
“这衣服是谁的?”她这些天颠沛流离的心情终于踏实下来,声音又带了在宫里的气势。
“买的粗布衣服。”
“里……衣为何如此宽松。”
“肚兜和里衣,是按照你姐姐的身段给你买的,你穿着宽松,但凑合下能穿,毕竟我没有见过殿下的身段,买大了很正常。”
“那你不会问本宫嘛。”咸宁觉得自己身材受到成渊无声的侮辱,声音很小的穿好衣服,打开门。
这话能问吗,你见过哪个臣子问公主胸围多大,腰围多大的……
“被褥选的丝绸,让你睡觉可以舒服些,但是你不能戴头钗玉饰,穿着粗衣最好,免得被贪财之人盯上。”
成渊犹豫了下:“我知道殿下从小便锦衣玉食,有侍女婆子照顾,但是我告诉过殿下。
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衣服要自己洗,饭要自己烧,若是殿下受不得这种苦,我立刻送你回宫。
愿意吃苦,那便住着,我有机会就过来看你,你要是夜里怕,我也可以住在这里。”
“啊……”咸宁紧张的护住胸口,退到墙角,警惕的盯着他。
我又不是要睡你……成渊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说睡其他屋子。”
咸宁沉默了,她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你若是非要和本宫住在一个屋子,那本宫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办法。
“你学着洗衣服,那水缸我挑了两桶水,院子没有井,得去巷子外的菜市口,人杂,你别出去,被认出来对我们两都不好。”
“嗯。”
成渊坐在凳子上,总觉得有种偷养女人的感觉。
209.心里揣着事儿
“人家逃跑,带银子,你就带几根玉簪和珍珠,还找不到当铺!”成渊无奈摇头:“不过你很聪明,知道住客栈和酒楼会被发现,所以穿着乞丐衣服。”
“涂黑脸是怕别人认识吗,我刚开始还真把你当男子乞丐了。我以前就说过,百姓日子很苦很累。”
咸宁委屈无辜道:“本宫也没有说不过苦日子啊,只是对不起姐姐。”
成渊狠了狠心,不搭理她委屈无辜的样子,道:“去,学着洗衣服。”
咸宁乖巧的拿了衣服放在盆里,倒了水,用棒槌敲打。
“啊,衣服破了。”咸宁看着衣服上的破洞,很无辜的看着成渊。
“殿下,这次是你的问题,你要知道错在你,棒槌我说过,不能一直敲打一处,容易破,而你又忘了。
别看我,我不会帮你的,不许撒娇不许闹,不要企图我去帮你。”
“本宫……没有嘛。”
她无辜的拿着衣服看了眼成渊,娇嗔跺脚道:“狗男人,衣服破了,那怎么办嘛。”
“这个时候,你需要求助男人。比如我。”成渊坐在凳子上,把衣服放在一起,对她道:“纱衣不能这样洗。”
“本宫知道了。”
成渊坐在门口,看着永乐大帝宠爱的女儿坐在那里认真笨拙的洗衣服,大大的眼睛盯着衣服,不敢乱走神。
“七月初,沐家就到了。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发火,但是我私藏公主,被发现就完蛋了。”
“哼,当初问你,你不同意,现在又将本宫藏在这里,何必。”
“我不想你姐姐难过,但是我一直觉得大明朝哪有娶两个公主的,你爹肯定是试探我,我要是敢娶,你爹就敢弄死我。”
“快子时了,我会定期过来给殿下买东西,等易容材料做好,后天晚上就可以带殿下出去走走,其余时间你不许出去。
不然,我立刻送殿下回宫。”
咸宁赌气道:“狗男人,送本宫回去是心坏了嘛。”
“你要称我,不然你一开口本宫本宫的,准露馅。”
“你若是诚心待本……我好,那你便该常来看我。”
“我很忙,还有其他事,若是有空就日暮时分来看你。”
这几天里,她东躲西藏,扮作男乞丐睡在破庙里,实际担心坏了,现在可以踏实睡觉。
但又怕一个人待着。
“狗男人,那你别忘了每天日暮时分来看我啊。”她站在晾衣架前,抠着手指:“身份不清不楚……”
“喂,别告诉姐姐。”
“嗯,我又不傻。”
成渊说完,冲着咸宁笑了笑,示意她进屋去,随后将院门锁上。
…………
国公府前,停着朱柏的马车,成渊猜想是朱柏来了。
不出所料,朱柏和湘王妃已经用过晚饭,此时正往大门外走。
“匡愚,这怎么一整天都不见驸马呢,镇国书院不在,铺子也没去,本王也找不到他。”
“可能是有事在身。”湘王妃抱着女儿说道:“安成,不必送,回去吧。”
“湘王爷。”成渊踏上台阶,看了眼朱柏和安成她们笑道:“再坐坐?”
“你这一天去哪里了?咱们那戏院需要几本新戏,明日我再来寻你,天色已晚就不叨扰了。”
成渊点头,满怀心事进了府。
怎么回事?朱柏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这家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对成渊浑身脏兮兮,穿着布衣的样子,朱柏带着疑惑坐上马车。
匡愚看了眼石开,都对安成摇摇头表示他们今天没有跟成渊在一起。
成渊坐在桌边,刘管事命人炒了几道菜,拿了坛酒送到厢房。
匡愚过来添茶:“师父,我已经把药给皇后娘娘送去了。这段日子事情太多了些,师父您……”
匡愚眼里,成渊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医书也有很多,从未见过他今日这般失态。
“匡愚,扎针那套法子回去多练一练,这几日我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写我的成氏之学,你们没事别打扰。”
“是,师父。”匡愚斟满了酒。
“你回去吧,最近这些日子你都在镇国书院,先不要来了。免得到时候我连累你。”
匡愚摇摇头,“师父,你这说的什么话,突然如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匡愚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我私藏了公主,这件事要是被朱棣知道,谁知道什么后果,但是肯定得藏起来,总不能送到云南去。
“你回去吧,我想静静。”
匡愚依旧站着不动,他言道:“师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师父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什么事都要云淡风轻,不能慌乱。”
“匡愚,回去睡觉吧。”
“是。”
成渊不再多言,继续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他可以改变朱柏,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唯独在自己这件事上踌躇。
他手撑着头,低声的,压抑的肩膀抖动。
府里渐渐安静下来,丫环家丁陆续休息,他这才放松下来,想到即将进京的沐家,就失望的发现,他无力扭转乾坤。
侍剑拿了壶酒,正要出厨房,不过被站在厨房的安成提了过去,将酒倒掉一半,然后灌了温水,晃了晃,自己拿了过去。
眉目如画的女子,将酒壶在旁边放下,坐在对面,声音柔媚:“你的酒。”
她乌黑靓丽的青丝简单挽着,凸显出美艳绝伦的白皙脸蛋,干干净净,没有乱发垂下。
成渊喝了口,沉声道:“府里的酒没有味道,寡淡如水。”
她盯着成渊,温婉的瓜子脸上,樱唇紧抿:“驸马无缘无故不回府,这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把酒喝光不成?”
他起身坐到安成旁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觉得府里的酒好喝,孩子怎么样。”
安成摸着小腹,随后往成渊身边靠了靠,“你……是不是找到咸宁了。”
“……”
成渊惊的酒醒一半,看向她说道:“没找到,我今天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
一件事时间久了,人总会为自己的行为找许多正当理由来,无力改变的事情也会寻找理由说服自己。
安成一开始就知道咸宁是必然会和成渊有瓜葛的,所以她便告诉自己,咸宁喜欢成渊,是迟早的事情,也是因为成渊真的很出色。
对于这种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成渊有才学有本领,没有咸宁也会有其他的女子去纠缠。
“你在府里好好养胎,皇后娘娘有些身体不适,我送殿下进宫?你最近就在宫里陪陪她,晚上也不用回来,住在宫里。”
成渊笑道。
“我白天进过宫了,母后说她已经好多了,不必去。”
安成猜到他的想法,但也没有拆穿他,便道:“你有事,便不用回来,不必陪我。”
成渊点点头,送她回去歇息。
他还有许许多多事情,开始准备他上次给朱棣说的“成氏之学”。
210.沐家进京【感谢梓川哥哥】
成渊近来事情极多,七月的酷暑越来越重,秦淮河的水因为许久不下雨的缘故,下降不少,游船几乎都奔玄武湖去了。
百姓愁庄稼,文人墨客嫌天热,都懒得出来,就在这个时节,戏园子里十分凉爽,顾客增加不少。
朱柏是最激动的,因为他看到每天大把银子进账,就催促成渊写戏本,有时候会在徐妙锦那里写,她也会不吝啬的让他蹭饭,性子安静,是不吵闹的。
徐增寿和徐景昌多次劝徐妙锦婚事未果,也明着让成渊这个做“老板”的好好劝劝自家妹子。
成渊口头答应,但每次被徐妙锦的不回应放弃。
大报恩寺地基才打好,道衍倒是很乐意帮他照顾大报恩寺,之前安成绣的观音像也给送了过去。
成渊除了每天上朝,就是朱柏过来找他说戏园子,卖粉的店,以及卖胭脂水粉的,肥皂到了夏季和香水一起卖的更快,尤其薄荷草味的花露水驱蚊虫效果极佳。
七月初六,通政司来人给朱棣说黔国公沐晟,已经抵达京城地界。
成渊是很牙疼的,朱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再让人寻找咸宁公主,徐皇后的咳嗽也慢慢好起来。
倒是朱棣,安排七月初七礼部尚书杨贤之和礼部侍郎吕震,跟朱能,成渊一起去龙江驿三十里外接沐家。
七月七日清晨,众人在龙江驿三十里外的地方接黔国公沐晟。
沐晟是沐英二子,因为沐春死的有些早,他如今是黔国公,这次也是为沐英四子沐昕来谈婚事。
准确来说,是朱棣自己主动攀上云南沐家,因为云贵的土司以及夷人特别多,永乐开国不久,没那么多精力,沐家有很大的结交价值。
朱棣的算盘成渊心里清楚,其实他也有法子让朱棣不依靠沐家,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今天七月初七,按照规矩,是牛郎织女的七夕,古代的情人节还是十分隆重的。
成渊是有着现代思想的人,对这种事情也略有经验,这会儿太阳刚从东边出来。
天气凉爽。
沐晟等人见到朱能后,立刻拱手说道:“成国公。”
成渊站在身后,并没有主动与沐晟攀谈,沐晟年纪比他大些,脸上还有许多胡子,看起来很威武。
成渊虽然没有沐晟壮,但他比沐晟还要高些,看人时有些俯视。
沐晟之前没有进京,他只是被朱棣封了黔国公,跟成渊不是很熟,对视几秒后,便道:“这位可是镇国公?”
永乐第一公的名头,沐晟在云南也是听过的,这种官场都会流传,他们打听下也就知道了。
沐晟听说朱棣的三公主下嫁给了这位镇国公,而且与其他公主不一样,没有住十王府。
“镇国公好,一直听说国公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青年才俊。”沐晟这话并没有夸张,而是一路上听人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所知道的。
“黔国公,路上辛苦,陛下差我等前来接几位,礼部已安排好住处,这便回吧。”成渊淡淡道。
沐晟道:“有劳镇国公,成国公。”
一路上,吕震叽叽喳喳,他直接越过杨贤之这个礼部尚书,自己在那里为沐晟介绍江南。
路过应天戏院门口时,沐晟听到里面传来唱曲儿的声音,当下来了兴趣询问里面是什么。
成渊道:“戏院,有机会请黔国公看戏。”
“好啊好啊。”沐晟哈哈大笑,随后向成渊和吕震他们打听,询问陛下会把哪个公主许给沐昕。
成渊淡淡道:“这种事,陛下和皇后娘娘有定,我等不好多问。”
吕震想了想,低声对朱能道:“应该是咸宁殿下。”
“不知道的事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成渊看了眼前面的沐晟,示意吕震闭嘴。
吕震怕自己又被打耳刮子,这里可没有朱棣给他说理,当下就缩了缩脖子不吭声。
朱能简单告诉沐晟,从云南到京城走了这么久,实在辛苦。
便让他们去礼部安排的住处好好歇息一晚,到第二日早晨进宫见圣。
沐晟点头,看向成渊道:“今晚京城很热闹啊,沐某想请镇国公和成国公看看戏,顺便聊一聊。”
进京来,他自然先要拉拢好两个国公的。
这时,沐晟身边的亲兵道:“国公爷啊,听说京城这戏院要提前预约,恐怕买不到。”
这亲兵刚才打听过这一带,听到沐晟这么说,怕自家国公买不到戏票丢了面子,便提醒道。
“噢,原来如此啊。”沐晟这才明白京城戏院这规矩:“那倒是遗憾,不如我们今晚去吃酒。”
七夕,两个大老爷们看毛啊,喝毛酒啊……成渊道:“黔国公,我待会儿吩咐人给黔国公留张戏票,今晚国公可以去看看戏。”
黔国公沐晟道:“这可使不得,不能让镇国公帮沐某买戏票。”
沐晟以为成渊要用他的势力帮自己留戏票,立刻摆手,表示不必如此,好意心领。
朱能哈哈大笑,表示沐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这家戏院就是镇国公开的。
“原来如此!”沐晟惊讶。
“这戏也是我师傅亲自写的。”杨贤之很自豪的说道。
沐晟更为吃惊,不是说镇国公是靖难国公吗,他以为镇国公是个粗俗的武夫,没想到还是个舞文弄墨的。
原本写戏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是因为明朝十分流行看戏,看小说,所以反而成了百姓闲暇时找乐子的优雅事。
成渊与朱能分头行动,一个回宫去禀报,一个去礼部安排。
朱棣道:“这才辰时,你们就已经把人接到了,不错。”
“陛下,没事的话臣告退。”成渊说罢要离开。
“成渊。”朱棣放下奏疏道:“咸宁找不到,朕也着急,但是沐家已到,你有什么好办法?”
朱棣故意问道。
“臣不知。”
“下去吧,问什么都不知道。”
成渊悻悻然离开。
徐皇后从后殿走出,道:“沐家已经到了,咸宁也找不到,陛下,现在如何是好。”
朱棣道:“急什么,按照咱们两原来决定的就好,郑和他们还在找咸宁。朕对这丫头是没辙。”
“都怪你,卖什么关子,咸宁都给吓的逃出宫了,这下也找不到,我这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朕嫁女儿,要让别人争着娶,而不是朕开口,朕自有打算,皇后,今晚是七夕,朕为皇后在御花园备了惊喜。”
徐皇后脸上闪过娇羞,“老夫老妻的还如此?不如陛下今晚去新来的几个妃嫔那里?”
“朕和成渊学的这个,到时候看看皇后喜欢不喜欢。”朱棣走过去,拉住徐皇后的手。
刘义和郑和站在不远处,目不斜视的装聋作哑,他们要适当的装聋子和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