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解决之道
谢过那二名童子后,余进便一路回返到了玉衡峰。
“那段记忆如果要彻底吸收,没有数年工夫怕是难以完工。”
毕竟是一段数十年的人生,囫囵吞枣自然用不了多久,然细细梳理却是耗时良久。
这么久的时间,难保识海中那颗血珠不出什么问题。
吃一堑长一智,哪怕只是些微杀意凝集,余进也不敢小看。
可到底该如何处理,却让余进犯了难:一刀切的话,自己神识定然受损,于修行无益。
如果不这样做,又该如何才能解决?
脑海中闪过几种自己可以使用的关于识海的法门,然而这些法门大都是定心之法,少有的攻击法门也只是粗糙的吧神识凝结成刺,放出体外攻击敌人,最后还是要回转自身的。
究竟如何是好?坐在纸鹤上,余进双眉紧皱,有些烦闷。
“神识之法不行....不知道是否可以剑走偏锋?”
一法不行就换一法,说不定其他法门也有需带动神识的要求呢。只要能将识海中那玩意不损自身的丢出去,哪怕要让余进戒酒,怕是他也会点头答应。
纸鹤载着余进回到了翻云阁,余进边沉思边习惯性的向着楼梯走去。
刚刚走上二楼,余进却是正好想到一法: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炼制不难,只需要精血浇筑,然后神识打上烙印就可以炼成。不过按照门内记载来看,神识探入法宝内烙印完毕后,收回来的时候会精纯不少。”
至于为何有会如此效果,自己当时所读典籍内并未提及。
余进暗自取舍了一番,最后决定给自己炼制一件本命法宝:“最坏情况不过是一切如常罢了。可一旦成功,不但可以解除一大隐患,自己以后也有了足以伴随终生的法宝!”
至于自己那糟糕的炼器水平该如何炼制,余进倒并不担心。
“反正需要我参与的过程也只有精血和烙印,费不了什么功夫。”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再次劳烦某人了。
一周后。天权峰一处炼器房内。
早已修成金丹的吴羽枫面色微微抽搐,看着炼炉内一物:“师弟,我可是看在当年交情上才出手帮你的。”
余进在旁边站着,面色赫然:“嗯。师兄愿意指点师弟,师弟也是感激不尽。”
闻得此言吴羽枫面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黑了几分:“说好的是炼一把三尺长剑,你这炼的是什么?”
炼炉中,一个奇形怪状的扭曲铁块静静的躺在中间,旁边烈焰熊熊,却没有丝毫融化的意思。
不解的挠了挠头,余进疑惑道:“师弟我确实是按师兄您给的法决炼制的啊,只是有些地方说是火力自行把控,师弟实在是不解,便将火力开至最大.....”
吴羽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有气无力的打断余进的话:“好了,我是知道你的本事了。咱们干正事吧。”
亏我还以为这小子过了几十年有什么长进。吴羽枫悻悻然想道,自己就不该一时兴起去搞什么测试。
现在水平测出来了,自己也快被气死了。
吴羽枫收起炉中铁块:“这玩意回头说不定还能分离出些材料,倒是不能浪费。”
待到炼器炉外火势重新达到一个平衡,吴羽枫转头对着余进道:“你要炼哪种法器?师兄我先提醒你一句,本命法宝不比其他,若是不慎损毁,轻则修为倒退,重则道基有损。想好了再和我说。”
这些余进早就了解过了,遂不假思索道:“剑!样式就按门内制式法剑来就行了。”
“你小子会使剑?我还以为你要炼一个酒壶呢。”
打趣了余进一句,吴羽枫手上不断的往炼炉里扔着材料。
哪怕早已对余进的炼器水准不报希望,炼制途中却依然不忘为其讲解:“本命法宝材料不用太好,星纹陨铁就正合适。配上三阳水,天衡木......”
一堆炼器知识讲的余进昏昏欲睡,待到三四个时辰后,吴羽枫将两掌一合:“成了。”
余进正神游天外,听到这话连忙回神:“师兄,是炼制成功了吗?”
吴羽枫没好气的说道:“不然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般人炼制本命法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你倒好,还有心情开小差?”
“不是有师兄您嘛。您这炼器水平,师弟我是一百个放心。”余进嘻嘻笑道,边说边走上前去观察。
此时器胚已成,火势已经小了许多。
余进再不懂炼器,也知晓眼下正是需要自己这个正主出力的时候。
挽起袖子,拿出一把小刀在手臂上割了一刀,同时催动体内法力,将心中精血逼了出来。
精血浇在剑胚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余进背后的吴羽枫也是在配合着不断变换手中法决,力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等到整个剑胚都被余进精血浇灌覆盖,余进才缓缓收回手臂,捂住伤口面色苍白的向后退去:“回去需要好好补一下了.....”
吴羽枫没有回话,此时正聚精会神的开始了自己最后一步:“锻形。”
为他人炼制本命法宝最难的就是这一点,既要将法宝炼至成形,又不能让自己的神识触碰到法宝一丝一毫,只能隔空通过灵力进行锻造,极为考验炼制者的水平。
脸上微微流汗,也就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吴羽枫转头向余进说道:“等我号令,你就默数十下,十下之后便可打入自己烙印。”
余进点头表示知晓,没一会就传来了吴羽枫的号令:“开始!”
“十,九.....一!”
将神识猛的伸出,里面夹杂着一丝血红之色。不过炼器室内本就都是火光冲天,这点异常自然没有被吴羽枫发觉。
神识探入剑内,打上属于余进的烙印之后便准备回转。
可异变突生,余进只感到一股阻碍之感从剑上传来,不禁微微多用了些力气。
然而下一刻,那把长剑突然腾空而起,顺着神识直接冲着余进刺了过来。
余进见状也是不慌,对着长剑隔空拍了一掌,长剑顿时停在空中。
剑身微微颤抖,却也没有再进一步。
余进不断加大回收力道,感到自己停留在剑身内的神识好像在筛子中一般。移动虽然困难,可也有种去芜存菁的感觉。
有戏!
面上一喜,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没过一会,卡在剑身内的神识终于是没有抵住余进这边的大力,好似有‘啵’的一声响起,又仿佛只是幻听,余进神识悉数回归到了识海。
顾不得自己的本命法宝如何,余进连忙内视观看起自己体内识海。
识海之中一片平静,再也找不到一丝杂色。
“呼....”余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搞定了这个麻烦!
然而刚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却传来吴羽枫的惊叫声:“师弟!你对你的本命法宝做了什么?”
余进闻言看向自己那件本命法宝:只见一柄三尺青锋在地上不断剧烈颤抖,剑身正在逐渐变为红色!
46.安得两全
余进和吴羽枫紧紧盯着地上的长剑,看着剑锋逐渐由亮青色变为了血红色,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师弟,你试试看。”
沉默良久,吴羽枫先开了口:“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马上断开操控,更换本命法宝的法门也不是没有。”
吴羽枫不是不好奇余进之前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己首要目标是保住门内师弟道途无损,探究之事以后再说!
余进自然听得出吴羽枫话语中的关心之意,心中一暖,道:“好,我就试试,师兄你帮我看着点。”
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丝神念,向着地上长剑探去:自己刚刚才好不容易把那血珠清除出去,若是不小心又沾染了,那只能将这丝神念断掉了。
神念甫一碰到那把长剑,一股奇妙之感顿时传遍了余进前身。
地上那把长剑,仿佛就是自己的血肉一般,在随着自己不断呼吸!
这种感觉,是本命法宝炼制成功的征兆!
不敢将剑握入手中,余进那丝神识依然小心至极的在剑内探寻着异常。
来来回回探寻了三遍,总算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手一招,地上长剑便腾空而起飞入了余进手中:“吴师兄放心,没有任何异常,之前意外只是神识里的异物与剑锋融合的异象。”
吴羽枫微微皱眉,本命法宝打入烙印的时候可以淬炼神识,这个他自然知晓。真正让吴羽枫在意的是余进口中的‘异物’。
能够入侵一名筑基修士的识海,逼的其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清除......吴羽枫瞥了眼剑锋上的血红之色,觉得此物看着就不像善类。
“此事.....徐师伯知道吗?”犹豫了一会,吴羽枫还是觉得要问个清楚。
如果徐师伯不知晓,那自己得将此事上报。
而若是徐师伯知晓的话,自己就不用太过在意了,师伯定然自有打算。
吴羽枫的想法余进不用想也知道,想了想便答道:“师尊自然是知晓的。”
是真话。
暗中收回自己那件测谎法器,吴羽枫放下心来,对着余进笑道:“那么师兄就放心了。想必师伯自有打算,师兄就不过多置喙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从炼器阁走了出来,余进对着吴羽枫一拱手:“此次多谢师兄帮助。若是以后有什么师弟帮得上忙的,尽管差遣便是。”
“好说好说,师弟你只要专心修行便是。等你到了金丹,师兄少不了叨扰你的地方!”
坐在纸鹤上再次施了一礼,余进驾着纸鹤飞回了翻云阁。
回到阁楼之后,余进并未先进门,而是走到附近一颗大树旁边,手上戒指光芒一闪,一把三尺血剑便被握在手中。
这颜色实在是不吉利。余进这般想到,可事已至此,毕竟是自己的本命法宝,自己还能弃之不用不成?
没有将法力注入长剑,余进随手对着大树一挥。
一道血色月牙自长剑上激射而出,‘刷’的一声穿过了大树,向着远方激射不止,飞出足足百丈才逐渐消散。
余进持剑上前,用手碰了碰大树,这颗巨木这才应声而倒,砸在地上扬起一大片灰尘。
“锋锐....极致的锋锐。”
在挥出那一剑的瞬间,余进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情绪:一往无前,死战不休!
“不只是杀意么...还是这只是特例?”不过这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这件法宝内外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
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将血剑收入体内,余进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那段记忆了。”
转身回到了阁楼,余进并未发觉到,大树的断面微微有血水渗出。
似是后继无力,只是渗出了一点便逐渐干涸,最后消失无踪。
余进在阁楼内三楼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开始不断解析起名为云进的,自己的人生。
数年过去,余进没有迈出阁楼一步。
除了每过几个月需要服一粒辟谷丹之外,余进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梳理这段记忆上面。
待到余进彻底将这段记忆吸收完毕,已经是四年过去。
余进缓缓醒来,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面上多出不少沧桑之色。
“天纵奇才,奈何灵气式微,终究不可通神。”
以余进现在眼光看来,云进的失败是必然的。哪怕是他全盛时期就推演出这三部功法,也依然会是这个结果。
究其原因,不是功法有什么瑕疵,而是那个世界灵力稀少所致。
“不过,凡人之力,竟可通天?”
细细回味那段人生,余进感觉自己好似就是云进一般不分彼此,可二者同时又泾渭分明,奇妙非常。
赞叹了一句红尘窟的神妙,余进又将心神沉入那三部功法里。
自己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查看了下体内法力,发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变得更加紧密。
哪怕已经水到渠成突破到了‘见性’境界,也是无法借此再行突破。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云进的记忆却给了余进莫大的启发。
“那三部功法里,《纵翼决》和《横羽功》不值一提,可是这门那将二者统御的功法,却是大有门道......”
摸了摸下巴,余进神色微微激动:“若是事情真的如我所想,进展一切顺利,不但我能如愿突破,《大梦心经》的不足之处也可以补全.....”
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余进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一切还要等这次入梦之后再说。如果这个境界真与典籍上所说一致,那么成功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又仔细分析了几遍那门功法,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余进把两眼一闭,竟是就那么盘膝坐着睡着了。
两月时间匆匆而过,余进就那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
突然,余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道笑意越来越大,余进睁开双眼咧嘴大笑:“哈哈!天不绝我!”
起身从三楼窗口一跃而出,半空中呼出纸鹤:“去玉衡宫!”
徐道衍正在大殿内处理杂事。自从王伯安收了华逸之后,似乎是一个信号,宗门内的事情也逐渐多了起来。
峰内长老们大都没有痊愈,自己只能每天抽出几个时辰来处理公务。
面前一纸公文正批到一半,徐道衍神色一动:“这小子金丹总算突破了?倒是藏的隐秘,连我都没发觉异象....”
随即便察觉到不对:“还是筑基?他这几年干什么去了!”
再仔细一看,徐道衍又惊又怒,拍桌起身:“法力如此凝实!怎么会有这种事?突破一层心境还不够?这小子怎么搞的!”
就在徐道衍惊怒之时,殿外一道黑影闯了进来,正是余进。
不待徐道衍开口问罪,余进就地一个翻滚拜倒:“拜见师尊!弟子厚颜,烦请师尊赐下《中天金阙北斗玉衡星经》,助弟子成就金丹!”
47.二法同修
徐道衍闻言先是一惊,随后面带冷笑:“哦?你打算如何突破?”
“弟子之前在红尘窟一行有所心得,回山之后又借助《大梦心经》里的梦境推演之术,得出一门功法。弟子直觉此法可以助我突破”
余进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将其捧起:“烦请师尊一观。”
徐道衍见状面色稍霁,对着玉简一招手,便将玉简摄入手中。
稍稍看了一会,脸上便生出几丝感兴趣的神色,摩挲着下巴喃喃道:“有点意思.....”
将玉简读毕,转手抛还给余进:“另辟蹊径的想法不错,这种法子目前也就你能用了。不过你可想好了,双法同修,修炼速度必然大大下降。你需有所取舍才是。”
余进早就料到自家师尊会有此一问,早就胸有成竹:“弟子已经做好打算,日后便以《中天金阙北斗玉衡星经》为主修功法,《大梦心经》为辅修。”
听自家弟子的选择与自己想的一样,徐道衍心里满意,脸上却露出疑惑之色,故意发问:“辅修?你是找到了什么妙法,可以彻底解决身上隐患了?”
明知故问。
余进起身笑道:“师尊就不用考验弟子了。《大梦心经》确实是门内一等一的修心功法,可也不是没有极限。”
见徐道衍没有吱声,余进悠悠道:“梦念九境,为何不是心性九境?这门功法自然是主心境的,然而心境的高深是为了能更好的深入,操控梦境。”
‘梦念九境’的前几个境界,将其称为心性境界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从忘我境界开始,就不是那么的重视心境进展了。
不是心境不重要,而是每个人的心思都因人而异。
任何人炼心,前期都是大同小异:不为外物所动,探明自己本心,明了自己所求.....
可到了后面,就逐渐有了分歧。
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进三尺寸步不让?
是欲飞仙闲云野鹤,还是展宏志王图霸业?
孰优孰劣,谁能说得清?
《大梦心经》不会强制修炼者踏上某条心路,只会为其打好基础,助其明心见性便可。
如果这样还找不到自己的路,那只能说是不堪造就,怪不得功法。
论心性,余进此时已经是见性境界,光论心性,一般金丹圆满都比不上。那些杀意已经被稳稳压制在识海下,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
既然之后心境进展全凭自己,梦境作用不是太大,那将这门功法辅修又有何妨?
徐道衍站着静静听余进讲完,这才抚掌笑道:“这说法,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徐道衍心中早已笃定。
余进略微不好意思道:“弟子也是通过这次推演才发现的。不知是否正确?”
“你在藏书阁内,应该看过《炼心总纲》吧?”徐道衍没有回答,反而向余进抛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余进微微一愣,仔细回想了下,恍然大悟道:“炼心之法,无迹可寻....原来如此,却是弟子愚笨,没有注意到其中所指。”
“现在注意到也不晚。”徐道衍语气轻描淡写,挥手抛出一枚玉简:“拿去。”
玉简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余进见状连忙伸手接住,面露喜色:“多谢师尊赐法!弟子定不负师望,三年之内,定然成就金丹!”
再次对着坐上徐道衍行了一礼,余进便准备离去:“师尊事务繁忙,弟子就先不打扰了....”
转身欲走,余进脚刚刚抬起,却听到身后传来徐道衍淡然的声音:“我让你走了吗?”
迈出的左脚顿时僵住,余进缓缓回身,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师尊还有何吩咐?弟子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语气懒洋洋的,与先前那番恭敬之色简直是天壤之别。
见到自己弟子与之前大相庭径的样子,徐道衍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早已经习惯了:“真传功法不是白拿的。待你修成金丹之后,自会给你安排差事。”
不顾余进脸上越来越苦的神色,徐道衍自顾自的说道:“时间嘛,就定在你突破金丹的半年后。到时我不管你是走火入魔还是修行什么功法要闭关,都必须给我立即去执行!”
说到最后一句,面目已是微微狰狞。
徐道衍神色凶狠的瞪着余进,仿佛只要余进嘴里说出一个‘不’字,就会立即翻脸。
余进又不傻,看自家师尊样子就知道这关绝对跑不掉。
“反正自己本来就打算金丹之后出山逛逛,顺手做个任务也没什么。想必师尊即便要为难我,也不会在这方面太过分。”
心中有了成算,余进自然满口答应:“弟子知晓。金丹半年后,定然按时到达!”
“嗯,你知道就好。行了,可以出去了。”
话音刚落,余进人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大殿门口。
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徐道衍又想起刚刚余进呈上来的那门功法,不禁摇头失笑:“亏他想得出来,连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言语中,满满的都是自豪之意。
余进一路出了玉衡宫,心中窃喜:“还以为会被怎么刁难呢,没想到这么轻松。这段时间就不入梦修心了,先把《中天玉衡》的基础打好!”
自己借着云进所创无名功法开创出来的《真幻决》,可以同修两门功法。不过这样一来,修炼速度必然大幅下降,需要有所选择。
之前徐道衍询问余进作何取舍,言下之意就是让余进在两门功法中选择一门作为主修,另外一门功法便可源源不绝的推动主修功法,加速修炼。
二法同修,一增一减,主修功法速度只会比正常情况慢上少许。
“《大梦心经》除了修心推演之外本就没有什么太过出色之处,按我如今的情况来看,这般选择应当无误。”
虽说《大梦心经》修到金丹后的一些手段着实不弱,可余进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又岂会轻易更改?
“双法同修,法力会从根本上先散后聚。我就不信,这次还突破不了!”
48.成就金丹
余进低着头,边走边在脑海中推演自己突破金丹时的步骤。
身前突然传来了一道慌张的声音:“见过小师叔。小师叔这是?”
思路被一下打断,余进却也不恼。
前方正是自己师侄华逸,王伯安的开山大弟子。
瞬间在心中回忆了一遍自己与徐道衍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摆出一副为人尊长的样子:“是华师侄啊,师叔我刚从你师公那里回来。你也是去请安吗?”
见余进并没有生气,华逸不禁松了口气:“小师叔看上去人挺好的,为什么师公和师父都让我少和他打交道?”
华逸确实是如余进所说,要去给徐道衍请安的。
路上正好遇到余进,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却又想到了师长的叮嘱。
左右为难了一会,还是‘尊敬长者’的心思站了上风,便有了刚才一幕。
见华逸点头承认,余进一脸和善:“既然如此,那就快去吧。若是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对了,”华逸拜谢之后刚准备动身,余进突然将其叫住:“当日匆忙,还没来的及给你见面礼。这玩意是我天权的一位师兄所作,现在师叔我也用不到了,便送与你了。”
说罢,从储物戒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纸鹤递给了华逸:“此物练气期也可以使用,我已抹去其内神识烙印,你之后可以自行炼化,也好作为代步之用。”
华逸又惊又喜,自己不过刚刚入门,哪有什么飞行法器?
手刚刚伸出,又微微缩了回去:“小师叔,这样不好吧?我不过才刚刚入门....”
余进一把将纸鹤塞到华逸怀里:“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要是师尊和师兄不允,你尽可让他们来找我。”
见余进都这么说了,华逸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将怀中纸鹤收到储物袋中:“那师侄就谢过师叔赐宝。”
二人分开后,华逸走在去往玉衡宫的路上,脸上带着兴奋之色,暗暗思道:“小师叔人挺和善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受师公师傅待见。”
“等以后有机会了,想办法让他们看到小师叔真实的为人,定然会大为改观。”
余进看着华逸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啊...可不能变的和我那师兄一般老实。”
转身向着相反方向走去:“以后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多教教这孩子为人处世,别被人买了还帮别人数钱。”
一路溜达回了翻云阁,余进走上三楼盘膝坐好:“万事具备。先将功法研读通透,然后就开始突破!”
开启了楼阁禁制,彻底进入了闭关状态。
余进本来预计大约需要三年左右,但是在打开《中天金阙北斗玉衡星经》之后,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却是夸下海口了....少说得五年。”
不过心中却无丝毫自己牛皮吹破的尴尬之感,反而想到另一件事:“这样一来,安排给我的那门差事又可以推迟至少两年半!嘿,赚了!”
稍稍自娱自乐了一会,余进缓缓收起嬉笑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开始吧。”
这一闭关,就是六年之久。
六年后,玉衡宫。
大殿上有三人站立,徐道衍稳稳坐在主位上,对着座下右侧问道:“老大,你如今伤势如何了?”
一名剑眉星目的中年道人应声而出,拱手道:“谢师尊关心。弟子已无大碍,至多再有八年,便可以彻底痊愈。”
听闻中年道人不久就可以彻底恢复,徐道衍放下心来:“十年后门内大比再次召开的消息你们也都知道。届时老大老二出战元婴,老三不出意外金丹就在这几年。”
话语顿了顿,转头看向座下左侧王伯安身后的华逸:“华小子筑基也有一年了。到时也去涨涨见识。”
“这样安排,你们可有意见?”
大殿中一片寂静,显然众人都对此安排没有异议。
徐道衍见状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拿起椅子扶手上搁着的一枚纸张,徐道衍以手作笔,写下几个名讳之后便将其点燃。
“华逸。”
纸张化为灰烬之后,徐道衍突然说了一声。
听到师公叫自己,华逸猛的打了个激灵:“徒孙在!”
出列拜道:“师公,喊我何事?”
徐道衍右手托腮,左手不断敲击着椅子扶手:“这次大比,你若能取得前三甲,师公便做主,擢你为真传。”
听到自己有机会成为真传弟子,华逸忍不住抬头,语气激动:“师公,此事当真?”
见徐道衍点头肯定,不禁想要张嘴欢呼。又想到此处是大殿之内,这才把嘴闭上,勉强做出一副淡然之色:“师尊放心,弟子定然不负重望!”
然而身体却微微颤抖,话语中的欢欣之意显露无疑。
周围三人都微微一笑,此时那名中年道人突然开口:“师尊,既然大比召开在即,是否说明我北辰已经初步恢复了些元气?”
徐道衍点头道:“没错。如今我北辰当年负伤之人大都痊愈,与三百年前相差不大。再加上这些年北辰州大都归顺平定,这才....”
话说到一半,徐道衍却闭上了嘴,目光仿佛穿透了大殿,直直的望向一个方向。
华逸见师公突然不说话,不禁转头看向自家师尊,却见王伯安和中年道人和徐道衍一样,都向殿外望去。
发生了什么?
少年不解,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只能将疑惑憋在心里。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却是那名中年道人先开了口,神色中带有一丝喜悦:“想必那位就余师弟了吧,果然是人中龙凤。看这声势,怕不是要丹成一品?”
对面王伯安也跟着粗声粗气道:“八九不离十。余师弟不足百年便金丹大成,实在是天纵之才。”
座上徐道衍笑而不语,心中感叹万分:“云师兄,这个和你当年颇为相似的小子,如今也金丹了啊.....”
大殿内由于有禁法护持,所以是一片风平浪静。
然而殿外此时是风起云涌,无尽灵气组成片片灵云,成漩涡状汇聚在玉衡峰内一座不起眼楼阁之处,声势浩大。
楼阁内的余进此时已经行功到紧要关头,体内一灰一银两股法力泾渭分明又浑然一体,若即若离。
二者数量均是不相上下,互相缠绕盘旋着。
“就是此时!”感到两股法力已经彻底平衡,余进手上法决一变,头上盘旋的灵气漩涡滚滚注入体内。
海量灵气不断被转化为银色法力,逐渐压过灰色法力。
灰色法力也不甘示弱,二者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在不断的撞击之下,银色法力逐渐凝为了一个球形,而灰色法力也越来越溃散。
随着最后一下撞击,‘轰’的一声,银色法力仿佛发生了质变般,彻底凝结成了一颗完美无暇的金丹。
而那抹灰色也没有彻底消失,而是附着在了金丹上,化作了道道云纹,布满了金丹表面。
金丹已成!
49.蓄势待发
成就金丹之后,余进感觉又是不同。
五感更加清晰不说,更有一种玄妙之感盘旋在余进心中,久久不曾散去。
“法力增长了十倍有余,寿命更是延长了三百年。”
只是微微感受了下,余进便知自己此时状态如何。
伸出左手,神念微微一动,手上冒出一团银光:“这就是玉衡星力?和温师兄的天玑星力,吴师兄的天权星力差别甚大....不过部分感觉却有些相似。”
将自己周身法力彻底转化为玉衡星力之后,余进才总算明白,为何北辰派会以星辰为尊。
天上星力几乎无穷无尽,哪怕余进现在神念大增,可以探得百里方圆动静,也是如在星力海洋中一般,根本望不到尽头。
在这种环境中,自己施法消耗体内星力少之又少,而威力却是倍增。
而如果四周星力薄弱或者没有也不打紧,北辰修士体内金丹可以作为小星辰散发星力,不输其他大派弟子。
“在北辰州内,我北辰弟子人人同境无敌!”余进自豪想到。
又转念想到一事,微微叹气:“如今成功突破,我也没有做什么掩饰,师尊定然知晓了。”
还有半年,自己还要熟悉功法,修炼一些法术,怕是连酒都没空喝了。
抱怨归抱怨,可毕竟自己已经正式应下此事,余进也没有什么偷奸耍滑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再度修炼了起来。
玉衡宫大殿内,三人见余进已经顺利突破,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
“如今老三顺利突破,你等也不能懈怠。”
见自家师尊发话,徐道衍座下二人连忙躬身应是。
“小师叔突破了?”华逸站在一旁,得知这条消息,心中雀跃不已:“太好了!这样一来师傅他们说不定就不会对小师叔有那么大的成见了!”
“哦?”
中年道人见华逸面上眉飞色舞,笑道:“看来华师侄和三师弟关系颇佳啊,咱们一脉和和气气,也是幸事。”
华逸面露讪讪之色,双手不自主的搓了搓,不好意思道:“其实也就在路上见过一次。不过小师叔为人真诚,待人温和,当日还送给我一件代步法器.....”
哈?
听着华逸不断诉说当日余进是多么彬彬有礼,正人君子,徐道衍脸上不禁涌起一阵古怪之色。
想要出言戳破,却又不忍心打击徒孙,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开口。
“老二!这事你怎么没给我说!”
王伯安耳边传来徐道衍传音,不禁苦笑道:“师尊,这事我当天就知道了!只是这小子好说歹说不相信,还说咱们有偏见,我又能怎么办?”
“怪不得会收这小子入门,和你一样是个犟脾气!”
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徐道衍也只能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大弟子对余进的印象越来越好....
“等你们被老三坑的时候,就知道那小子到底有多可恶了。”
有时候徐道衍也不禁疑惑,当年那么纯良天真的三弟子,怎么就在几十年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板着手指数了下:“云师兄算罪魁祸首,天玑的温小子也不正经,王师弟也有不小的罪过。”
云初已逝,温青段自己不好出手惩戒,那就只能找王天戊出气了。
这方面徐道衍一向是雷厉风行。
三个时辰后,归灵池旁,徐道衍拿着一壶灵酒,对着壶嘴大口大口的喝着,完全不顾池子里垂涎三尺的王天戊。
“师弟啊师弟,不是师兄我不顾同门情谊,实在是你做的太过分了!现在每每想到老三,师兄我都心痛如绞啊!”
抹了把嘴边的口水,王天戊怒道:“放屁!我是他师傅你是他师傅?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嗯?”
徐道衍微眯着眼,盯着王天戊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壶中发出了“哗哗”的响声,还有一阵浓郁酒香伴随着响声从壶嘴中飘出。
酒香顺着轻风飘到王天戊鼻子里,王天戊却不为所动,依然挺立着对徐道衍怒目而视:“少来这一套!吸溜....我是不会....吸溜......屈服.....吸溜.....”
徐道衍见状没有多言,而是取出一个小酒杯灌满了灵酒,对着王天戊一弹:“师弟刚刚说什么,师兄我有些耳背却是没有听清。”
酒杯被徐道衍一指弹到王天戊面前,瞬间就被王天戊抓住一饮而尽:“师兄您说的都对!都是师弟我的错!”
二人又闹腾了一阵,徐道衍却突然之间没了兴致:“算了,没意思,走了。”
见徐道衍似有离去之意,王天戊顿时大急:刚才丢人是丢人了些,可是有酒喝啊!
趁着徐道衍收起酒桌之际,忙开口问道:“不知师兄所愁何事?师弟说不定能参谋一二。”
徐道衍的动作缓了缓:“也行。”
对着王天戊正色道:“师弟,余进刚刚突破金丹你也感知到了。而按门规来说,弟子突破金丹都是要出去执行一次任务的。可这小子一向没个定形,说不定完成任务后走着走着就赖在一个地方不走了。万一门内大比的时候还没有回来,我可是要丢大人的。”
王天戊闻言低头思索了一会,便胸有成竹道:“师兄莫要忧虑,我先问一句,这小子消息灵通否?”
徐道衍点点头:“六峰均有好友。”
“那门内大比的事情瞒不过去。”王天戊肯定道:“不如这样,师兄你到时候如此这般.....”
徐道衍凝神倾听,脸上逐渐露出笑容:“耗费是大了点,不过也值。嘿,真期待那小子到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归灵池旁,一名峰主一名长老在偷偷密谋,时不时发出一阵阵不怀好意的窃笑。
而当事人余进对此自然一无所知,仍在一心一意的熟悉打磨金丹。
半年后,余进如约到了玉衡宫大殿内:“师尊,弟子如今已经准备就绪,还请师尊告知需要执行的任务内容。”
徐道衍一如往常的坐在主位上,见余进进来更是头也没抬:“详细情况都在这里,你边走边看吧。”
抛出一枚玉简,余进神念一动,便将其稳稳摄住:“弟子遵命。”
虽然觉得今天师尊态度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余进也没有太过在意,收起玉简便向外走去。
徐道衍低头装作在办公,实际上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余进。
直到余进走出了玉衡宫,徐道衍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看来没有被发现。小子,饶你精似鬼,还不是中了老夫的计?”
出了宫殿大门,余进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剑: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银色长剑出现在余进脚下。
“出门之前,得先去找方师兄再买点酒....”
飞剑托着余进缓缓浮空,余进取出先前那枚玉简,将其贴在眉心:“看看师尊给我安排了什么难事....”
将玉简内容读取完毕后,余进将玉简收入储物戒,眉头微微皱起。
“这事....有些麻烦啊。”
50.代步法器
余进踏在银色飞剑上疾驰而行,脑海中回想起刚刚玉简内容。
“三十二年前州内东地,天武皇朝境内宁安城频频有鬼哭之声,经查明是头鬼物得灵气之助逐渐化形。预计该鬼物将在最近三年内成形,约为筑基圆满修为。命玉衡真传余进前去收服化形鬼物。”
“需注意以下三点:其一,天武皇朝为最早归顺北辰的皇朝之一,若无必要不可造成太大骚动。其二,化形鬼物需完整摄入任务玉简,不得有丝毫损伤。其三,鬼物化形期间不会伤人,执行者需尽快赶到,以免徒增死伤。”
第一点对余进不算什么,余进并不喜欢怎么出风头。
而关于第三点的要求,余进心算了下,自己如果不那么悠哉悠哉的话,两年之内当是可以到达天武皇朝边疆,剩下的时间去寻那鬼物绰绰有余。
唯有第二点让余进有些头痛。
“不能有丝毫损伤....这可真是麻烦。”
如果此时去找徐道衍说要换个任务,余进敢打赌自己一定会被一顿臭骂,然后被一脚踢出大殿。
“算了,就当增加历练见闻了。《大梦心经》也不能太落下。”
很快摆正心态,余进一路飞入到了七脉之一的瑶光峰所在附近,点燃一张传令符纸:“方师兄,多日不见!”
符纸燃烧殆尽之后没有多久,一道流光从瑶光峰内飞出。
流光速度极快,没一会就飞到余进面前,在距离余进一尺之处停顿住,原来又是一张符纸。
余进拿起符纸打开看了眼,随即将其收起向着瑶光峰飞去。
“方师兄也真是,这卖酒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
余进边飞边嘀咕道:“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帮忙抄书就行,后来要钱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密令?”
然而酒在人家手上,爱怎么卖就怎么卖,余进也是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余进就从瑶光峰另一处飞了出来,满脸黑线:“越来越贵了!也不想想这生意是谁提点你做的!”
想到自己刚刚花出去的大把灵石,余进就一阵不爽:“还说什么我坑你,我那叫坑你吗?不就是抄完书后顺手把你举报了么,这是为了让你不要成天想着逃避责任,怎么就不懂呢.....”
嘀嘀咕咕的向着前方飞去,四周灵气逐渐变得浓郁,天上明明是白天,却有七星闪耀。
“这段时间山门大阵恢复了不少啊,当时回归的时候可是支离破碎。”
余进抬头仰望着天上星辰,知道那不是真实星辰,而是这‘玄灵北斗七星大阵’阵力泄露所致。
看样子再有个百八十年就彻底恢复了,到时候就没有这般异象了。
余进这般想着,没一会就穿过了大阵。
再触碰到阵法的瞬间,余进身上闪过一道银光,随后便安然无恙的出了大阵。
虽然左右景致和穿过大阵的时候一模一样,可余进就是感到一阵舒坦。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直待在宗门内虽然安逸,但偶尔出门走一走也是好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余进收起脚下法剑,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当年让吴师兄帮忙做的代步法器,门内怕被训斥一直不敢用,如今总算可以放心使用了!”
余进将那物向着身前空中一抛,只见那物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随后开始不断变大。
待到不在变化,余进便往上面一躺:“真是不理解吴师兄为什么是那么个眼神,站着飞哪有躺着飞舒服?”
身下赫然是一张方形大床!
大床长宽差不多有一丈方圆,床头处嵌有一块挡板,而床上枕头,被褥等到一应俱全。
当然,都是法器。
余进斜斜靠在床头挡板上,将枕头放在身后垫着,调整好方向之后便运转法力:“走了!”
霎时间,那张床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东方天武皇朝方向疾驰而去,看那速度甚至比余进飞剑还要快上几分。
趴在床沿看着空中云朵不断被自己超过,地上一切都如微粒,只有山河还是那般壮阔。
回身躺在床上,余进露出一股舒适之意,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小桌子:“金丹后一直憋着没有飞太高,不就是为了此刻?”
取出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余进将酒杯高高举起:“谢授业之恩,敬仙道逍遥!哈哈哈.......”
一床横空,只留下道道经过的白隙经久不散。
余进小酌几杯后,随意在床上平躺着,丝毫不担心地上有人看到自己。
吴羽枫虽说啰嗦了点,但是为人是极为认真的。
不管是隐形,自动前行,还是可调节力度的防风罩,只要是他答应下来的,都被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吴师兄发现我到了金丹后,还特意帮我重炼了一遍,这态度,啧啧,和某人真是没得比....”
余进躺在床上双手做枕,一阵困意逐渐袭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睡一觉。”
将法力留下一丝,把床的控制交由镶嵌在床内的灵石,打开防御罩后,余进便安心的睡着了。
防御力自己偷偷测过,放心的很。
至于会不会撞到什么....
飞鸟之类的也飞不了这么高,如果是同道的话自然会察觉到自己,且只要有法力触碰到防护层,余进就会醒来。
没一会,微微鼾声响起。
空中,一张大床上睡着一名道士打扮的少年,迅疾绝伦的向着远方飞去。
三天后,余进早已从开始的兴奋变得百无聊赖:“成天在天上飞,也甚是无聊....在这么下去,酒都要喝完了。”
自己买酒的时候早就打听清楚了,九年后门内大比,到时候徐道衍肯定会安排自己上场。
“可怜我一个初入金丹的小虾米,怎么和那些老牌金丹相争?等事情办完了找个理由多拖个几年,先躲过这一场再说。”
至于用什么理由,余进早就想好了:路上突有领悟,打坐修炼之时不甚走火入魔,或者就是有潜修邪道被自己发现,不慎之下被打伤,拖延了回程......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余进得意想到,至于修炼,自己好不容易熬过了筑基的几十年,现在放纵一下又不碍事。
若是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活几百年还不如一个凡人一生精彩,那自己还修个什么道?
“长生固然是目标,但也不能为此就抹杀掉兴趣爱好啊。”余进悠悠然道。
一路疾行,突然余进眼前一亮:地上好像有一座大城!
趴在床沿边向下看了眼,一座比余进之前所见都要巨大的城池屹立在地面之上。
“大概多少年了?好久没有进过城了。”稍稍感叹了下,余进便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决,收起身下大床后,向着地面城池飞去。
51.城内繁华
下降到一半,余进突然想到一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佩:“差点忘了这个。我可不想看谁都是满脸小虫....”
身上一闪,换做了一身书生打扮。
余进将玉佩系在腰间,弹指轻击了下,玉佩上顿时涌出一股清气,围着余进双眼转了两圈之后消散不见。
确认一切就绪后,余进才再度向着地面城池飘去。
无声无息的降落到城门口附近,余进抬头一看:“王兴城。”
“看样子不像一国都城,应当是某位人间帝王崛起之地?”
余进边走边随意揣测着,完全无视门口的卫兵,大摇大摆的进了城门。
进城之后随便找了个无人小巷解除了隐身,然后一脸坦然的从小巷中走出,仿佛只是一名在随意逛街的普通书生。
现在明明已经接近傍晚,可城内依然喧嚣异常,不少人群还在络绎不绝的进出酒馆茶楼,街边小贩也没有丝毫要收摊的意思。
而街上的客栈也是人来人往,根本无人在意那即将落下的夕阳。
余进微微好奇,走到一名贩卖木雕的小贩旁边,脸上装作在挑选货物的样子,对着那小贩问道:“这个点了还这么热闹?是晚上有什么集会吗?”
那小贩见状嘿嘿一笑:“这位爷是第一次来王兴城吧?”
类似的话自己好像以前梦到过.....余进微微一笑,对着小贩点了点头。
摊前除了余进还有几名游人在挑选合意的木雕,听到二人对话,一名身着青色布衫的士子模样的青年对着余进说道:“这位兄台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也不奇怪。”
随后便向余进解释了下,余进这才知道为何此处这般热闹。
大意就是此城是该朝龙兴之地,虽然不是都城,但也颇受此朝重视,有不少住民都和朝中大员沾亲带故。
所以没有宵禁,且对城内商贩也多为宽待,这才造成了这般热闹景象。
余进向那人道谢,却听对面之人道:“本...在下也是疑惑,城内书院二月前就结束了招生,却不知兄台此时来这边,是有何要事?”
似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质问的意思,那青年忙接着解释道:“在下没别的意思,纯粹是有些好奇罢了。在下孙岩,不知兄台是?”
余进微微睁开天眼,瞄了那青年头顶一眼:淡紫中带一点微红,应该和皇室有点沾亲带故,而且家人身体大都健康。
余进开着天眼,神识微微环绕了城池一圈,便知晓此人家里背景深厚。
哪怕不如最城内顶级的那批豪门,也差不了多远。
知道孙岩的背景之后,余进也是摆出了一副笑脸:“原来是孙兄。小弟余进,游学途中无意来到此地。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孙岩旁边一名小厮听闻余进此言,眉头不禁微皱。
悄悄靠近孙岩,低声道:“少爷,这人.....”
话还没说完,孙岩却向前垮了一步,几乎都要挨着余进,惊喜道:“兄台竟是游历四方之人?太好了!不知兄台是否有空,本....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余进本就是来此找乐子的,自无不可。
而孙岩身边的小厮见状有些微急,可又不敢扰了自家主子的兴致,只能狠狠的瞪了余进一眼,目光中带有一丝警告意味。
对此余进丝毫不以为意,自己还不至于和一个凡人计较。
“在下时间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孙兄有什么问题,准备在哪里询问呢?”
见余进同意,孙岩兴奋道:“余兄答应就好!至于地方嘛,观月楼如何?那里算是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定然会让余兄满意!”
在余进再次点头同意后,孙岩便兴高采烈的引着余进向着酒楼方向走去。
而孙岩身后两个小厮无奈对视一眼:“少爷又犯病了。”
“谁说不是呢?这是本月第三个自称云游的了。”
“哎,你找个机会给那小子点颜色,不然再这样下去,全城人都知道少爷喜好听江湖故事了。”
“放心,上次那个脸上有疤的不就是我教训的吗?今天这小子看着细皮嫩肉的,爷爷倒要让他知道行骗是个什么下场....”
身后二人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被余进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没有一丝因为被瞧不起而产生的不满,反而对身边这位孙岩产生了些微兴趣。
“先看看再说。”
脑中蹦出了个念头,余进决定仔细观察下孙岩的为人秉性。
二人一路到了酒楼,里面果然气派非常,灯火辉煌之下有无数食客在此喝酒聚餐,热闹至极。
那二名小厮上前寻小二谈了几句,小二便走过来为余进二人寻了个角落坐好:“二位爷,慢用!菜马上就上,还请二位爷稍等片刻!”
小二离去后,余进看着对面孙岩神色扭捏,不禁有些失笑:“自己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段时光,脑中想的全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
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之色,却见对面孙岩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询问道:“余兄......”
刚说出二字,就被余进打断:“想听什么仗剑天涯,英雄豪侠的故事就免了。我没经历过,也不会编。”
见孙岩脸色惊愕,余进又道:“看你这样子,上了不少当吧?”
余进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孙岩楞神了一会,刚刚回过神来又听到余进此问,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沉默了半晌,桌上都摆齐了菜,这才听得孙岩缓缓道:“看来余兄是有真材实料的。”
一句话说出,整儿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对着余进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孙岩此人,在其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场‘奇遇’。
当年的某一天晚上,孙岩莫名奇妙的失眠,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想着出门散散心,可耳中却传来一阵‘沙沙’响动,以为是有贼人进门,连忙躲在床上不敢出声。
可没过多久,耳边‘沙沙’声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道微弱的喊打喊杀声。
又过了一会,全部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孙岩当时心中还有些害怕,后来听声音消失良久都没有一点动静,便大起胆子悄悄出门查看。
把门微微推开一条缝隙,却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而尸体旁边站着一名魁梧道人,手中一把大戟在不断闪烁着寒光。
“那名道长身体魁梧,但却身轻如燕。右手拿着把大戟,左手扛着三个人就那么跳出了围墙....余兄,你说,这不就是大侠风范吗?”
光听孙岩描述,余进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天璇的人....嗯,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兄。”
余进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摇了摇里面的酒:“所以说,你觉得是有贼人想要谋害你家钱财,却正好被一位心怀正义的大侠发现,然后将三名贼人尽数击毙?”
“对!我家中戒备森严,一般毛贼怎么进的来?那三人也定然有功夫在身!”
余进失笑道:“孙兄,这却是你想的岔了。那几人绝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见余进不信自己,孙岩仰头饮下一杯酒,重重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我又何尝不知这是天方夜谈?不瞒你说,我有个亲戚在朝中做官。我特意去找的他询问此事,你猜怎么着?”
不等余进回答,孙岩苦笑道:“说我异想天开,世上哪有什么真气武功!”
“有的。”
孙岩有些微微上头,听余进此言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也知道没有的,可就是不甘心,所以只要有人......你刚刚说什么?”
余进看着对面醉眼迷离的孙岩,淡淡道:“江湖武学,自然是有的。”
52.深藏功名
孙岩眼睛里的醉意瞬间消失不见,举起酒杯向余进敬道:“不知余兄是否可以为在下解惑?”
见余进对自己的敬酒无动于衷,孙岩也不以为意。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喝完后看着余进,语气真诚:“余兄若是酒醉胡言,在下自然就当没听到。可你若是故意如此说的,需要拿出相应的证据才是。”
指了指桌上酒壶,余进语气略带不屑:“就这种酒,还入不了我的口。而且这种酒闻着似是劲大,实际上最多也就会让人有些微醉。孙兄之前那般模样,却是演过头了。”
余进是什么人?在玉衡峰,喝酒他认第三就没人敢认第二!
而第一是谁自不用说。
因此这酒余进一闻就知道劲道如何,也是知道孙岩的算盘。
该说不愧是豪门子弟吗,这份心计自己在孙岩这个年纪却是远远比不上的。
余进看的明明白白,孙岩心中对江湖侠客的向往不是作假,可他也绝不是那种被人忽悠两句就上当的草包。
可能第一次确实是被欺骗了,但之后遇到自称江湖人士的,应该都是如自己这般,被请到这里喝酒。
酒后吐真言,世上人大都相信这句话的正确性。
而孙岩就是利用了他人这一点心理。
桌上这酒闻着酒香浓烈,若是没有修为在身,或者不是酒中行家,谁会想到其实效果和水一般?
就算有人觉得孙岩醉的太快,也大都会觉得这人酒量不行,不然就是自己海量。
谁会怀疑酒有问题?
孙岩眼珠转了转,自己自从第一次被骗了后,就一直在设局找寻那种招摇撞骗的骗子,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就被人看破了?
便也不再和余进打机锋:“余兄慧眼如珠,快人快语。此等劣酒却是在下的不是,待会自然有赔礼奉上。只是在下之前的问题,余兄还没有回答。”
言辞之间犀利异常,眼睛紧紧盯着余进。
“这才像一个正经豪门子弟该有的样子。”
余进心中这般想着,伸手指了指桌上酒杯:“你要的证据。”
孙岩顺着余进手指看去,一看之下顿时惊疑不定:“真的假的?”
酒杯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漩涡,带着酒水不断旋转。
孙岩还在想着这是不是什么江湖术法,却见余进将桌子轻轻一拍。
只听‘啪’的一声,酒杯中的酒水顿时如涌泉般从杯中涌了出来。
然而让孙岩目瞪口呆的是,涌到桌上的酒水依然保持着酒杯中的状态,围着中间一道漩涡在不断旋转,仿佛这不是酒水,而是一个陀螺。
“如何?相信了吗?”
耳边传来了余进淡然的声音,酒水突然不再旋转,洒了桌子一滩。
孙岩这才从刚刚的震撼中醒觉。
向角落外看了看,见似乎没有人发现刚刚不可思议的一幕,不禁松了口气。
回头看向余进,二人目光正好对上。
孙岩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向外迈了一步,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余进饶有兴趣的看着孙岩这般动作,只见孙岩重新坐下,再次看向余进:“不知先生是喜欢安静,还是喜欢喧闹?”
余进反问道:“安静如何,喧闹又如何?”
孙岩语气镇重无比:“若是先生喜欢安静,小子有一处别院,可供先生休憩。”
“而如果先生喜欢喧闹的话,小子就在这里下跪,不敢奢望先生收徒,但求先生教我一招半式,小子就心满意足了。”
孙岩说完后见余进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赶忙再次说道:“先生之前快人快语,看上去不似喜欢绕弯子。所以小子才有先前言语,如有冒犯还请先生恕罪。”
说罢,站起身来,对着余进深深一礼。
“起来吧,不然头发都快落到菜里了。”
余进倒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自己不过是看这小子气运不差,打算做个尝试罢了。
这才稍稍露了一手,连法力都没动用,纯粹只靠金丹期对身体强大的掌控力,便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既然心中的‘高人’发话了,孙岩自然乖乖起身坐下。
余进只夹了两口菜便放下筷子:“汝欲学武,意欲何为啊?”
考验来了!孙岩精神一振,不假思索的答道:“小子是为了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不瞒先生,小子自从那晚之后,就一直向往着能够有一天仗剑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没有道心。”余进心道,“脑中只想着鲜衣怒马,打打杀杀.....小聪明到是不少,说不定也能有点成就。”
“也好,那就如你所愿。”
孙岩大喜,正准备去余进旁边下跪,却被余进挥手阻止:“明日此时,你我相遇之地,我自会传你武功。但是切记,武道一途艰难非常,需要持之以恒才是。”
孙岩此时惊喜若狂,自然是余进嘱咐什么都满口答应:“先生放心!小子定会苦练不缀,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余进笑道:“望你日后能不忘此言。”
拒绝了孙岩的挽留,余进独自一个人出了酒楼。
外面已是天黑,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好了,接下来去找纸。”
余进这般想着,在街上随便找了家书店,进去随便挑了四本书,找老板结账后就走了出来。
“这几本应该够用了。”怀中放着四本书,胸口鼓起了一大块,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余进丝毫没有在意旁人目光:“该起什么名字呢.....算了,就原来的名字吧。”
夜空中一轮明月洒下洁白的月光,街上的行人也是逐渐减少。
闲逛了半天,余进也觉得自己该去找个地方休息了。
“仔细想想,我好像还从没住过客栈呢。”
又发现一个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余进心中涌出一阵兴奋之情:“以前只有梦到过,今天倒要看看和梦里有什么不同。”
感受了下储物戒中剩余银子,余进兴冲冲的向着不远处一家客栈走去:“出来这几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花完这一吨银矿?”
第二天下午,孙岩按余进所说,到了那名小贩摊前等待。
左等右等等了整整一个时辰,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偏偏却没有发现余进的身影。
正在孙岩焦急不已的时候,身后小贩却递过来一个包裹:“这位公子,这是你的东西。”
孙岩本就心中焦急,突然被人打搅哪能有好脸色?
“你搞什....”话说到一半,孙岩却像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话本里的桥段都是真的?真有这种前辈高人?”
也不去训斥小贩,而是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四本普通之极的书正正方方的摞在一起。
书的封面上均没有任何图案,只有封面几个字说明了书的内容。
微微颤抖的手捧着这四本书,孙岩如获至宝,感叹道:“只可惜不知道那位前辈名讳...如此高风亮节,当真是高人风范!”
53.无心插柳
孙岩是如何欣喜若狂,之后又会在这片地方翻起什么样的波澜,余进并不怎么上心。
此时的他,正漂浮在半空之中,和一名外貌年轻的道人相谈甚欢。
那名道人看着一表人才,顶着一张国字脸,穿着一件外表普通的道袍,手中的浮尘在空中微微摆动。
“之前就听温师兄提起过余师弟,说你不出十年必定金丹。我当时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果然是一语成谶啊,师兄佩服。”
面对对方的赞赏,余进微微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口中却是自嘲道:“哪里哪里。华师兄身为天玑真传,为了宣扬我北辰威名,不辞辛劳来到此国立观开派,该是师弟佩服才是。”
余进本来是准备继续在城内闲逛一段时间,顺便观察下孙岩习练武学的情况。
如果孙岩修炼一切顺利的话,就可以证实自己心中一个猜测。
哪知自己刚刚将那四本武学通过小贩交给孙岩,一道陌生神识就突兀的扫过了全城,吓了余进一跳。
余进懒得精细伪装,自觉只要让凡人看不出异常就可以了,对此根本没有任何提防,自然被神识主人瞬间发现。
神识中的星辰之力做不得假,既然是同门,那不上去见一见也说不过去。
而华晨清本来只是路过,见到城镇习惯性的扫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突然扫出来一个金丹修士也是一惊,待到余进上来自报家门,这才恍然。
二人又详谈了一会,华晨清有要事在身,便欲向余进告辞。
临行前,华晨清似是不经意的一提,却让余进皱起了眉头:“师弟,按理来说,现在灵气四溢,凡人哪怕只是耍些庄稼把式,天长日久之下也总会有逸才悟得大道。”
余进点点头,确实,自己之前还听温师兄说起过一个天才作恶多端,最后死在了他的手中。
“可为何这几十年来,凡人们关于仙道的传言甚少?师弟,这点你可想过?”
华晨清淡然的语气,在余进耳中却不亚于一道霹雳:“对啊,为什么?”
余进大脑顿时开始急速运转,在过往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师门降临这么多年,又大肆派人去北辰州各大势力宣告主权,不可能没有凡人不知道仙道存在。”
这么长时间下来,哪怕只是流言,也该是关于修仙的流言占得多一些。
而自己在这座城里听到的都是什么?世家争斗,罪犯入狱,天家加税.....就是没有求仙问道!
城里别说道士,自己就没见过和道门有关的一样事物。
听华晨清口中的语气,这绝对不是个例。
管中窥豹,师门为了可以在北辰州一家独大,究竟做了多少布置?
而其中是否会有无辜之人丧命?
比如只是天分高了点,悟出了点什么,就被斩尽杀绝......
天玑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人精,华晨清只看余进神色,就知道这位师弟在纠结些什么。
“师弟,”华晨清语重心长道:“想太多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北辰州是咱们的地盘,又岂会做因噎废食之事?你初次出来,师兄我提点你一句:多听多看,之后多推演,莫要急切下结论!”
见余进抬头看向自己,华晨清自得一笑:“这是我这些年的经历教给我的。师弟你能让温师兄吃瘪,心计肯定是不差的,相信过几年你自然就懂了。”
说完,华晨清就取出一把飞剑,驾驭着飞向了远方,看样子是这个国家的国都方向。
“温师兄也是,华师兄也是,怎么天玑的家伙都这么爱打机锋?”
将脑中的纠结甩出,余进转而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孙岩的武道,修还是不修?
想了半天,余进决定还是放弃这次尝试。
“之前研究过好几次,但是却一点真气气感都没有,这才打算找个凡人试试。但是既然与师门安排冲突,那就只能舍弃了。可惜啊,虽然只是临时起意,但我的江湖计划是认真构思的.....”
一路唉声叹气的回到了城中,此时已是天黑,城中仍和昨天一般灯火通明,照耀的街上仿如白昼。
散出神念找了下孙岩所在,不出余进所料,此人正在一座豪宅的密室之内,仔细研读着自己留下的四本书。
密室内除了孙岩之外再无一人。而此时的孙岩恍若癫狂,手中捧着的正是那本《云台九剑》,口中不断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悄然出现的余进。
余进默默看着孙岩沉迷的样子,心底微微一叹:“和我当年何其相似....奈何现在不是时候,对不住了。”
轻轻一指点出,孙岩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手中还紧紧抓着那本书不肯松开。
余进只是伸手一抹,便将那四本书都变成了空白。又张嘴吹出一道灰雾,钻入孙岩七窍:“醒来之后你就会忘却此事....祝你能在里面圆了江湖梦吧。”
还有那两个小厮,酒店小二.....余进正思索着,却见孙岩周身突然起了一道气旋,四周空气夹杂着些许灵气,围绕着孙岩旋转不休。
“武道真气?”身怀另一个自己的一生记忆,余进一眼就看出,这是再正宗不过的《云台九剑》入门标志!
怎么回事?
按照常理来说,孙岩想要入门,不先花上几个月将经络背熟,是决难入门的。
余进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一种,那就是孙岩在梦中修炼,影响到了他的身体!
还有这种操作?
余进又惊又喜,为了确认自己推断,立时蹲在孙岩身边,仔细查看了起来。
指端探出一丝灰雾,盘旋在孙岩天灵盖上,余进闭眼不断感知,脑海中逐渐出现了几副画面。
有孙岩纵横江湖十余载未曾一败的,有和无数红颜知己浪迹天涯的,也有创建武林圣地的.....
余进将无用的信息一一滤过,最后终于找到了孙岩最开始修炼入门的画面。
将孙岩梦中入门时的异象和现实中互相对照,余进发现两者竟然是一模一样。
“他到底是怎么梦到正确的突破景象的?”余进在兴奋过后有些不解,孙岩的梦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梦境,他又不会未卜先知,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身体和梦境一定有着自己没有发现的某种联系,余进暗道。
“无心插柳,竟然有了两个收获,运气真是不错。”
处理好首尾后,余进便招出了他的大床,在一片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向着东方飞去。
躺在床上,余进心情甚好:“越想越觉得,当年选择二法同修,真是明智无比。”
54.推演之法
“真被云进影响了?”
洁白的月色照耀在天空中的云海上,一股幽静淡雅之意涌上余进的心头。
此时此刻,万里天空上只有自己一人。
四周万籁俱静,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只有脚下的云海之上的云雾在缓慢翻滚着。
心旷神怡,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余进淡淡想到,此时此刻,面对此等美景,自己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既然无以言表,那就以酒代言吧。
床铺缓缓停在了空中,余进熟门熟路的取出了各色酒器,给自己满上一杯,对着明月遥遥一敬,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夜色笼罩,月明星稀,但无论何时,天空中那七颗明星依然显眼至极。
“自从山门回归,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北极星了。”
余进人有些微醺,飘飘然间看到天上闪耀的北斗七星,顺着天枢星向北看去,却怎么都没有找到那颗象征着紫微的星辰。
摩挲着手中酒杯,余进单手撑着头部,侧躺在床上,莫名的想到了华晨清临走前告知自己的话。
“这也是山门的布置吗,还是说本来就是如此?”
想了想没想明白,余进也就习惯性的不去想了:“藏书阁里金丹期可以查阅的部分还没有看完,到时候再去看看....该我知道的我自然知道,不让我知道的我也懒得问.....”
反正门派总不能坑害自己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真传弟子,既然如此,担心什么?
余进看似想的豁达,可他心中自己知晓,自己对门派霸道的做法还是有些微词的。
哪怕明白这可能是必须的手段,余进内心还是有些不适应。
“逍遥啊,我还差得远。”
赏着月色,对着壶嘴饮完最后一壶酒后,余进自嘲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睡了过去。
体内《大梦心经》习惯性的运转,结合余进‘定性’的境界和金丹修为,以及今天所见所思,为余进构建了一个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的梦境。
余进在梦中昏昏沉沉,有时清醒有时混沌。
混沌的时候只记得自己在灰雾中不断沉浮,而清醒的时候,却是各种不同的景象片段在自己面前轮番而过。
这些片段的结局各异,可出发点都是一样:北辰派降临之时。
这些片段之后就出现了分歧,分歧点在于对北辰州的处理方案上。
余进看不到掌门他们是如何议事的,只能看到后续发展如何。
有的采取柔和政策,对各地无师自通的天才放任不管,逐渐导致尾大不掉,无数年后被几个特别突出的天才领头覆灭。
也有的采取冷酷方式,不是北辰派的修行人士见一个杀一个,到了后来与一些存活下来的修士分庭抗礼,最后打得整个北辰州一片荒芜。
也不全是这种灭亡的结局,还有的是北辰州内一片祥和,无有任何争斗,一片祥和的场景。
可那种结局的发展太过顺利,反而让余进有一种不实际的感觉。
“不能只把目光局限于北辰州....还有其他四州,以及中州....虽然说征妖的时候大家通力协作,可现在却不一定。”
这么想着,画面又是一变,有北辰州称霸五洲的,也有屈居人下的,还有门派覆灭的....
不过这些画面都是极为模糊,明显是余进见识不足所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余进感叹道:“哪怕各方势力早已看了个便,但只要一日没有实际接触过,就永远不会有准确的认知,也难怪推演不出来。”
推演,这是余进在到达金丹之后才发现的,《大梦心经》的真正强大之处。
梦中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且不仅可以让功法自行推演,而且还可以梦中创造各种条件,方便自己自行推演。
余进之前在梦中创出《真幻决》,或多或少就是依靠了《大梦心经》的推演之力。
直到见到孙岩梦中突破的情景,这才意识到这门功法的真正作用。
“难怪那些手段看着耗时日久,我当时还想着怎么修炼呢,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余进伸手将面前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抹去,脑中开始观想起《中天金阙北斗玉衡星经》里的一些神通。
四周的灰雾猛然的颤抖了下,随后便慢慢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果然!余进见没有其他异常发生,心中一阵兴奋:“这样我的修炼速度就会大大增加,到时候就有更多的时间喝酒赏景了!哎呀不好.....”
灰雾会显现余进心中所想,此时余进面前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脚下是一座深不见底的酒池。
呼出一口白气,余进摒弃掉杂念:“自欺欺人可不好。还是先修炼,修炼要紧。”
风雪逐渐消失不见,酒池也化为了一座演武场,演武场里玉衡星力充沛,堪比玉衡山中。
“先炼本峰的‘无定身’,在炼天璇的‘四煞极身’,完美。”余进自言自语道。
要是自己以后在天上懒得用法力降落,就可以直接从床上跳下去了。
“嗯,还有瑶光的‘天耀遁甲’,开阳的‘破煞泰阳,对了,这次任务天枢的‘斧钺钩叉’四门神通也用得上.....”
修炼这些神通所用外物均不是什么难寻之物,余进身上也都是齐全,遂才选择这些神通修行。
而且在梦中修炼成功不代表在现实中也会立即成功,但是修炼速度着实会减少不少。
待到余进将‘无定身’炼成,‘四煞极身’炼成一半之后,演武场开始逐渐溃散成雾气。
“时间到了?”余进有些遗憾:“再给我半年,说不定‘四煞极身’就可以完工了。”
可惜自己功行只能支持自己修炼这么久,余进只能带着依依不舍之色离去。
天空中一轮大日散发出无穷热量,而躺在床上的余进此时也是醒了过来。
一把伸手捞住由于自己伸懒腰推到床外的酒壶,将其收好之后,余进从床上一跃而起。
“法力增长不多,这点我早就心中有数,但是时间...才一周?”
自己在梦中,可是过了整整两年。
而试着在现实中修炼了下‘无定身’,余进只感觉法力运行顺畅无比,好像自己之前就演练过似的。
“只有一些细小经脉有些微不适,应当是拓展太快所致。”
余进总结道:“此法可行!不过梦中时间和现实时间需有个平衡,否则容易导致经脉损伤,而且梦引的恢复速度也大幅下降,大概需要三月.....”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修炼速度也减少了足足八成,原本要一年才能炼成的神通,在外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只需两月就能修成!
“还喝什么酒,修炼使我快乐!这样下去,说不定几十年后回山之时,我已经把宗门金丹全部神通都学了个遍!真想看看师尊是个什么表情!哈哈.......”
静止了一周的大床再次风驰电掣了起来,而余进一路上再没有饮过一次酒,开始了做梦修炼——醒来修炼神通和法力,等待梦引恢复——做梦修炼的循环之中。
就这么在天上苦修了两年半,终于,天武皇朝遥遥在望!
55.天然大阵
天武皇朝位于北辰州最东部,再往东便是无尽大海。
余进从怀中取出北辰州地图看了两眼,对比了下地形后,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在方位:“刚过此国边疆,距离宁安城大概还有两千里左右。”
确定方向后,余进在心中默算了下大概需要飞行的时间,向身下法床中输入一道法力之后便再次开始了修行。
一周后,再次在梦中修成一门北辰神通的余进徐徐醒来。
向下一看,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正在前方三里处,而自己的座驾已经在天上静止不动好几天了。
两手交叉向上翻起,余进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了下脖子:“这里位置不错,正好让试试自由落体是个什么感觉。”
说罢,余进起身走到床沿,周身气息收敛,仿若凡人,向着空中纵身一跃。
至于这张法床,在余进双脚离开床沿的瞬间就被收了起来。
余进在空中不断下落,穿过云层后速度越来越快,看着逐渐放大的地面,脸上淡定依旧。
只听“轰”的一声,地面上烟尘弥漫,待到散去之后,一个足有五丈深的人形土坑出现在了地面上。
土坑中,余进支起双手,将嘴中的泥土吐了出去:“呸,光顾着测试了,忘了是脸先着地。”
起来后双脚对着地面一蹬,身上星光一闪,白白净净的从土坑中跃出。
“‘四煞极身’的效果有些太好了,竟然让我身体如利器一般切入地面,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深。”
蹲下身摸了摸光滑如镜的土壁边缘,余进暗暗咂舌:“才七成威力就有如此效果,不知十成威力又是什么情景?”
不过这道神通对鬼物作用不大,余进也只是起了玩心,这才将其早早炼成。
至于针对鬼物的神通,余进这几年下来早已炼的七七八八,现在就等半年后那只鬼物出世之时,便可一展所长。
“先去看看城里是个什么情况。”
熟稔的掐了个法决隐去身形,余进向着宁安城飞去。
刚进城镇,余进便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脸上轻松之色逐渐消失。
“有些不大对劲。”
带着些许凝重之色,余进像以前那样混入人群,而是飘在城中,观察着地上形形色色的人群。
城中居民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脸上大都洋溢着笑容。
可在余进的感知中,这些人的精气神比起一般人来说却是少了些许。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城之人都是如此!
“鬼物在化形期间,由无形转为有质,所耗甚大。这个阶段精气对鬼物没什么大用,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按余进心中所想,城内居民不该是这个样子。
由于鬼物化形,吸收全城阴秽之气的缘故,现在这座城应该是真正的安宁之城,人人百病不侵不说,至少身体强健是应该的。
“而且城镇本身也有古怪。”
余进抬头看了眼城内最为异常之处:一个由阴气汇聚而成的漩涡,在一处豪宅之上缓缓盘旋。
很明显,那只鬼物正在漩涡里面进行着化形。
“进城之前我还奇怪怎么没有一点鬼气,原来是被隔绝了。可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发现此处异常的是一名天枢金丹真传,这一脉是出了名的死板。只要是任务玉简里没有提及的事情,那就一定不是天枢之人做的。
那道漩涡余进只是瞥了眼就没再理会,这种异象是在正常不过的了,早在余进预料之中。
余进飞上了城墙,围着城墙转了一圈,最后在整座城市正中心上方凌空而立。
“包括城墙,城内没有一丝施法布阵的痕迹,和一般城镇没什么两样。”
既然探查下来一无所获,那就去找路上行人问问,总会有突破口。
余进按老办法,混入了人群后开始四处打听起来。
为了防止惊扰到那鬼物,星敛决更是进城前就全力运转,生怕透露出一丝气息。
一路打听下来,余进心中也渐渐有了眉目:“大概十年前这里地龙翻身,从此之后这座城里的人们就渐渐虚弱。不过力度不大,到现在也就比正常人少了大约三成,潜移默化下还没人察觉到异常。”
天然生成的阵法?
想起门中一些零星记载,余进有些不太相信:“我初次出门执行任务,就遇到了万载难逢的天造阵?骗鬼呢吧!”
余进右眼微闭,左眼发出一道红光,照耀在一名路过的行人身上,而那名路人却对此一无所觉。
在红光照耀下,没过一会,就有几丝微不可查的精气从那人头顶冒出,晃晃悠悠的向着一个方向飘去。
余进又依法炮制,连续查看了好几个人,发现精气都是向着一个方向飘着的。
顺着精气飘动方向看去,正好是那只鬼物化形之处。
为了谨慎起见,余进还是跟着几道精气前行,直到这几道精气没入了那道漩涡之中。
“道爷还真不信了,这鬼物还能在数十年前就预见此处会天生一道摄神阵,然后找到阵眼待着,就为了化形的时候能睡得舒服点?”
余进感觉自己被耍了,布阵之人手法虽然精妙,但有些破绽实在是太明显,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嘲讽自己。
而在意识到可能有人暗中作祟后,即使不知道其人目的,余进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
叫人!
“管你有什么手段,我自有师门长辈救急,打了小的来老的,打了老的来更老的,你再强还能强过大乘祖师不成?”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有切实证据,上报需要走五六道流程。算上信息来回时间,就算师门相信自己的判断,派人过来也得好久,来不及啊。”
更何况自己虽然一万个不信,可万一真的是巧合呢?
和自己类似的情况宗门也不是没有记录的,大都是虚惊一场。
综上所述,余进决定还是自己再探一探虚实。
不过这次可就没有刚才那么粗略了。要不是顾忌到城内,掘地三尺余进都干得出来。
“先按最坏打算来布置。”余进这般想道,便起身离开了城镇,飞到了不远处一座无人问津的小山。
在山上清理出一片空地,余进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座微型道观,将其对着地上一抛。
地面微微震了一下,一座道观已经矗立在余进面前,大门匾额上‘守衡观’三字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踏步进了道观,余进边走边发狠道:“丢人总比丢命强!最好是巧合,不然道爷要让幕后之人知道,什么叫星光所耀,皆我北辰!”
56.轻松收服
余进自然是有自己考量的。
如果只是自己多心,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等收了鬼物之后就可以继续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而万一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便将其引到此处道观,借着道观里的阵法将其制住。
借着阵法地利,余进甚至有信心与高出自己一两个境界的修士拼一拼。
“如果是元婴以上,那就先溜,等搬回救兵后来一场正义的群殴。”
未算胜先算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果自己不能力敌,该如何平安离去。
余进稍稍盘点了下自己身上的脱身手段,自觉可以安然离去,微微放心:“灵气复苏才几十年,那种逆天的天才毕竟少之又少,外州宗门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来这边,想来就算有危险也是不大。”
当即开始施法打通地气,借助地脉勾连阵法,使得道观更加坚不可摧。
而余进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做别的,三月后又是一门道法修炼纯熟。
大大小小的布置足足花了余进四个月的时间才彻底完毕,就在余进准备借着最后一两个月的时间,修成一门开阳神通的时候,宁安城中突生异变。
此时正是正午,艳阳高照。
可城内却逐渐刮起了一阵阴风,乌云压顶。其声势浩大,几乎堪比余进当年凝集金丹时的景象。
外面风声呼啸,余进又没有闭关,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顿时起身看向门外:“提前了月许.....精气突然断了还是有些效果的。”
城外那道好似天然形成的摄魂阵早早就被余进破去,如今看来那鬼物突然没了精气供应,不适之下提前出世了。
“从气息来看,筑基巅峰的境界还是有的,但神智可能会低一些,也能省去我不少手脚。”
余进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此举可能会使任务无法完成,宗门要完好无损的鬼物干什么他管不着,但阵法夺人精气却不能坐视不理。
反正这鬼物的修为没变,想来应该能凑活。区区一只鬼物,难道还比得上数万人的健康重要?
这也是北辰派内几乎所有人的想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还有一炷香左右。”没有阵法阻隔,余进自然是将城内真实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那道漩涡已经在缓缓缩小,大量阴气正在被其中鬼物不断吸收。
一炷香后,便是其出世之时。
没有一丝犹豫,余进化作了一阵清风,混杂在四周狂风中,不断的接近那道漩涡。
期间神识紧绷,生怕周围突然钻出一个修士偷袭自己。
然而一路平安,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到了漩涡脚下。
余进仍是不敢大意,露出身形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是在等待漩涡消散,实际上瑶光秘传‘天耀遁甲’早已蓄势待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身化虹光离去。
然而除了风声之外,漩涡所处大宅内再没有其他声音。
城内之人虽然感觉这阵风来的奇怪,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大宅之人更是不会没事来到这处角落。
此时风势开始逐渐减弱,漩涡也越来越小,余进甚至可以透过漩涡看到其中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不过从身段来看,当是一名女子。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
余进并没有在意那名鬼物,反而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如果真的有人特意布阵,那这鬼物明显是对其有用的,此时是其出世之时,应当过来照看才是。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现身余进就有法子,可现在这样却是最熬人的。
“似有非有,学到了。以后用这招对付温师兄,定然无往而不利。”
余进面上若有所思,心中警惕不曾减少半分。
阴气再多也不是无穷无尽,没过一会,便彻底没入了那女鬼体内。
女鬼彻底露出了身形,只见其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浑身上下不着片缕。
余进见状知道不能再拖延,否则待到其醒来,只需一声尖啸,城内之人至少有八成要卧床半年,严重点的甚至会当场死亡!
手中星光闪烁,瞬间凝成了一根绳索。
天枢秘法‘斧钺钩叉’之凝魂索,可凝神,也可摄鬼,面对此等情况再合适不过。
趁着那名女鬼还在感受自己身体的时候,余进将手中绳索向其一抛。
绳索有如一条蟒蛇,悉悉索索声响起,将那名女鬼缠了个结结实实。
为防止她突然醒来,余进空着的左手对着女鬼一指:“去!”
指尖射出一道阴气,在空中一闪而过,没入了女鬼的眉心。
女鬼眉头更加紧皱,面色逐渐露出几丝挣扎之色,可无论如何都难以睁开双眼。
“毫发无伤的活捉还真是麻烦,压了一个大境界还要用三道神通。”
余进嘴上抱怨,手里动作一点没停:“体困魂迷,趁着这段时间将其收入玉简就行。”
要不是怕有其他问题,这任务还真的是没什么难度。
走到女鬼身侧,余进微微打量了下其面色:“‘度人’对鬼物的效果意外的好,天玑的同门不去驱鬼真是屈才了,成天就知道忽悠。”
就在这时,那名女鬼脸上挣扎之色兀然消失,两眼虽然还是紧闭,但是一张嘴已经是张了开来,作势欲啸。
啸声刚从喉咙里钻出,就被余进一巴掌打了回去:“意识不错。不过你身子被我缠着,魂魄被我压着,筑基对金丹,还想怎么样?送你一张‘七星镇魂’,不用谢。”
手掌移开,只见女鬼脸上歪歪斜斜的贴着一张由星力凝集而成的法符,上有七星闪耀,散发着一股宁静的气息。
余进拿出玉简对着女鬼一晃,玉简微微发亮,女鬼顿时不由自主的化为一股浓烟,一点不剩的被吸入了玉简之中。
又给玉简上打了几道封印,余进这才松了口气:“真的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太巧了点吧。”
然而事实如此,由不得余进不相信。
“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左右观望了一阵,见无人发现这里之前的异常,余进索性也不去想:“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也就不瞎操心了。此处距离东海不远,干脆去看看大海,也算不枉此行。”
思罢,便拿出法床准备出发,可刚刚坐了上去,余进又从床上下来:“身上带个异物上床总觉得膈应....算了,接下来的路程当个剑仙也不错。”
收起法床唤出本命法剑,余进化作一道银色剑光消失在了天边。
...
此时,某处不知名地宫中。
一人盘膝而坐,黑暗之下看不清相貌,似是在修炼中。
过了一会,此人忽的睁开双眼:“是谁坏了二号摄魂?”
脸上露出一阵怒意,正欲起身,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顿,又重新坐了回去。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一只怨鬼而已,手法也是寻常,不会暴露什么。这里再偏远也还是北辰派的地盘,还不能轻举妄动...”
57.夕阳观海
地宫中人作何打算,余进自然是一无所知。
此时他已经将鬼物之事抛在脑后,正在饶有兴趣的游览着天武皇朝的山水。
“海边国度,果然和之前有些不同。”
空气中带着丝丝海腥味,余进一剑凌空,化作了一道长长的剑光笔直向前。
路过一片庞大的云朵时,突然起了兴致,驾着飞剑冲入了云层之中。
待到余进从云中冲出,回头一看:那一大片云彩已经被自己齐齐切成了两片,正在缓缓向着两边分离。
看着自己的‘杰作’,余进不禁咧嘴一笑:“如果地上有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大惊小怪的咋咧了。”
飞行了没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座外观大气磅礴的城池。
“想来这就是此国都城了,回来的时候可以下去看看。”
余进现在对东边的大海更为感兴趣,所以只是随便瞥了眼那座都城便继续赶路。
而在余进远去之后,那座都城里的气息突然变化了一瞬,随即恢复平常。
而城中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余进离去的方向:“没想到这时候会有北辰弟子经过....刚刚他路过的时候,法坛上有一丝波动,看来二号摄魂是被他收掉了....”
那人眼睛转了转,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出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身负重任,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不过进度得加快了....”
那人口中喃喃自语,随即收回了目光,隐没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余进此时正驾驭着飞剑风驰电掣,双手背在身后,身子挺得笔直,看上去当真如谪仙人一般。
行了一段时日,终于,余进眼前逐渐出现了一片蔚蓝。
“以前梦到过,也在幻境看到过,现实中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空中的海腥味越来越浓,眼前的蔚蓝之色也越来越多。
海浪阵阵打在沙滩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余进赤足而立,行走在海面上,如履平地。
日光照耀在余进身上,海风吹起几缕发丝,脸上一副怡然自得之色:“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想来日出日落会是下酒的好菜。”
唯一不好的就是身上带着那玉简,害的自己不能上床躺着。
不过也难不住自己。
只见余进双手结印,脚下海水顿时翻涌了起来,逐渐向上涌起。
随着余进的持续施法,海水逐渐凝结在余进身后,组成了一张太师椅浮在海面上。
撤去法印,余进坐在了椅子上,摸了摸两边扶手,只觉一股凉意浸透心脾。
“天枢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寒狱’被我这样用,真是愧对祖师。”
脸上没有一丝惭愧的意思,余进靠在椅背上,椅子在海水中微微沉浮。
晒了会太阳,余进又突发奇想:“开阳的‘焚天’号称练到高深处可焚山煮海,不知道细微之处如何?炼好这门神通后温酒试试。”
带着悠闲之意,余进只觉时间过得飞快,没过一会便是夕阳西下,云霞漫天。
取出一壶酒,对着夕阳饮了一口:“这景色,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当浮一大白!”
夜晚星散满天,星光点点洒落在海面上,映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余进仰头看着无尽星光,心中感慨万千:“如果师门没有回归,只怕我现在也是垂垂老矣,哪有如今的悠闲自在?”
感叹了一会,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浪潮声,余进再次进入了梦乡,开始了修炼。
三天后的某日清晨,海边一座小渔村。
王敢起了个大早,收拾收拾,准备出海打渔。
出门前,王敢对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雕像拜了拜,双手合十虔诚道:“摩罗大神,还请您保佑今日收获多多,如果能装的满满一船就更好了。”
拜完之后还上了三柱清香,又反复确认香上没上歪,最后见一切如常,这才放心的走出房门。
此时村庄里已经有不少汉子和王敢一样早早起来,王敢一路上不断和他人打着招呼。
“李哥早啊。”
“是小王啊。哎呀,看天气今天也是个艳阳天,真是老天保佑啊。”
“是啊,如果是和上次一样的丰收就好了。对了李哥,你今天拜了吗?”
“那是当然了,谁不想和孙家一样走大运?只是上香每隔几天就会倒下,怎么也竖不起来。小王你拜的比我早,你说说,我是不是还不够虔诚啊?”
王敢脸上努力摆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可话中的喜悦之情却出卖了他:“李哥你不要心急,只要坚持,大神肯定会看到的!你看看我,我已经连续十天没有出现倒香了!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也能被大神看重!”
看着李哥脸上露出羡艳之色,王敢心中更是自得:“等到大神降下奖励,我也能和孙家一样,到大城里生活,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城里的媳妇!”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其中大部分都是王敢讲自己拜神的心得,李哥在旁边仔细的侧耳倾听。
分别后,王敢走到了村里的渔船停泊的地方,上了自己的船,轻车熟路的出了海。
说是出海,实际上也只是在渔村附近转悠。如果再深入的话,这艘小船可是承受不住太多风浪的。
而今天的王敢仿佛运气爆棚,一网下去少则十余条,多则数十条,高兴的王敢合不拢嘴。
双手再次合十,对着天上不断念念有词:“感谢大神保佑...等我回去了,一定给大神多多上香,多多敬拜.....”
王敢正对着那所谓的‘大神’祈祷着,眼睛余光却撇到一处异常:海面上逐渐飘来了一把椅子!
注意力被椅子吸引,嘴上的念叨也就停了下来。
王敢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两眼:“谁家的椅子,怎么会在海里?不对,那颜色样式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上面有个死人?”
椅子上的人头向着一边歪着,一动不动,又是在大海上飘着,不是死人还能是仙人不成?
王敢先是吓了一跳,可随后又鬼迷心窍,大喜道:“这说不定就是大神给我的赏赐!孙老头上次不就是捞着了一大把夜明珠,卖了大钱,全家都搬进了大城里面!也该轮到我了!”
至于椅子上的人,自然就被王敢无视了。
椅子逐渐飘向王敢,见状王敢更加确定这是独属于自己的赏赐,不然海面这么大,怎么只向着自己这边飘?
王敢迫不及待的把船划到椅子旁边,船还没停稳,就急不可耐的去推攘椅子上的男人。
手刚刚触碰到那人的衣裳,只见那人双眼突然睁开,两道烈焰瞬间从眼中喷射而出!
58.渔村敬神
熊熊烈焰从王敢的脸颊擦过,留下一股热浪经久不息。
“妈呀!”
无论是突然睁眼的余进,还是那炽热的烈焰,都吓得王敢魂不守舍,一屁股坐在了船上如筛糠一般不断发抖。
余进似是刚刚睡醒,先是活动了下身子,然后起身站在船沿上。
先是四处张望了下,然后低头看了眼王敢:“此地是何处?你又是何人?”
声音空灵,不似人声。
王敢只觉得一个恍惚,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这里是三全村.....我叫王敢,是一名渔夫,今天.......”
其中自然不可避免的提及到了那摩罗大神。
听王敢提起摩罗大神的神妙之处,余进也只是当其是此地一种文化,没有太过在意。
北辰派兼收并蓄,并不会对山民祭祀严加管束,只要是引人向善的善神,都是一视同仁。
“不能只顾着游山玩水,人间红尘也要经历一番。”
王敢口中的日常生活,勾起了余进一丝兴趣,自己自从开始修真后就再没有经历过凡人的日常,如今体验下也是无妨。
伸手隔空对着王敢脸上一抚,王敢顿时就昏迷了过去。
看了两眼船上的鱼堆,余进无谓的笑了笑:“这点鱼虾就作为你为我解答的酬谢吧。”
两指伸出,对着海面向上一勾,水中顿时跃出无数鱼虾,掉落在船上不断扑腾。
散出神识,没一会便寻到了那处渔村:“还是换张面孔,万一被这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从根本上改变相貌的法门余进暂且没有修行,但是高深一点的障眼法那是手到擒来,配合上星敛法,金丹修士粗略之下都看不透,更何况一帮凡人?
余进走后没多久,王敢便悠悠醒来,看着船上比之前多出足足一倍有余的鱼虾惊呆了:“是神仙还是妖怪?还是我在做梦?”
而余进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一身灰色劲装,脸上布有几道较浅的沟壑,下巴上蓄着短须,发色也是灰白,一眼看上去就是个随处可见的中年汉子。
一路‘风尘扑扑’的走进了三全村,村里青壮此时还大都出海未归,留下的老弱妇孺都对着余进这个陌生面孔频频侧目。
“这位老哥,不知到这里有什么事啊?”
一个看上去精瘦精瘦的汉子叫住了余进,脸上虽然带着几丝戒备之色,却也没有太过小心。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村子里又没有什么可偷可抢的,面前这个大叔看上去身上不怎么干净,可料子都是上好的料子,想来也看不上自家村子里的东西。
“哦,我叫余进,是一名行脚商,今天是来这边看看有什么值得买的东西。”
余进随口胡诌,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说这话纯粹就是起了玩心,想看看对面之人的反应。
“到时候道个歉,再抛出游学的话术,这样更有可信度,也能让对面人放下戒备。”
可人算不如天算,李铁上下打量了下余进,淡淡的“哦”了一声,将余进带到村内库房:“我们从海里捞上来的鱼虾都在这里腌制,今天我回来的早,过一会就得去城里一躺,老哥慢慢看,有什么看上的可以去找村长。”
说罢便扬长而去,竟是头也不回。
余进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村子的人都这么耿直的吗?反而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库房里鱼腥味甚浓,余进也不欲在里面多呆,索性就出了库房,四处闲逛起来。
路上遇到有人询问自己来此的目的,便都以进货为由告知。
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渔民对此感到奇怪,而且态度都从刚开始的不冷不热变成了冷淡。
“越发奇怪了....”
此时余进也意识到了可能是自己说的有问题,可这村子的人为什么对商人这么排斥?
说是排斥也不对,他们也没有赶走自己,有的甚至还告诉自己库房在哪。
余进边走边想,突然迎面走来一个有点印象的身影。
王敢脸上喜气洋洋,扛着一大袋鱼虾,逢人便说自己受到了大神青睐。
余进见其一脸丝毫没有受到自己‘摄魂’的影响,也就没有太过注意。
至于那‘大神’之说,更是不屑一顾:“此地灵气一般,人气不重,那个所谓的大神,就算现在诞生些微灵智,也得天天祭拜个百八十年的才能有些道行。”
村子不大,余进没一会就把这里转了个遍,最初时的新鲜感过去,余进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是不是该多和一般人交流下?可我该说什么话题呢?”
正惆怅着,却又碰见了那王敢和别人侃大山:“要我说,我也是得了神灵眷顾的人。孙家能住进城,我也能!你是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件怪事.....”
后面的就是遇到余进的事情,余进自是不会特意去听。
正在这时,王敢一句话传入了余进耳朵:“你还不信?告诉你。我上香已经十天没有出现过问题了!”
嗯?这是什么说法?
余进在远处驻足倾听,逐渐明白了村民为何会对自己爱搭不理。
“有一家人拜那什么大神走了大运,捞到了不少夜明珠,后来引来不少商人到村子里收购珍珠,一无所获不说,村民也逐渐对此产生了些厌烦。”
这些余进只当是巧合,可王敢之后口中的话却让他有了几丝兴趣。
“大神中意就会让香直立,不中意就会让香倒下?这是什么道理?”
脑中翻过无数神道知识,余进楞是没有发现拒绝香火对神灵有什么好处。
如果真的有灵,那自己用神识探寻就有些冒犯了,还是直接去一观为好。
看王敢话中所指,这大神神像家家户户都是有供奉的,那倒是不难找。
余进找了个无人角落隐去身形,随便选了一个大门开着的房屋就走了进去。
房屋内就是普通渔民住房的样子,地上角落有两张草席,墙壁旁边是一个土灶,除此之外就都是一些杂物。
而整个房屋内最醒目的,莫过于桌上的一个神龛。
神龛的装饰并非多么华丽,可就是莫名奇妙的吸引人。而且摆放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可见此间主人对这位大神的重视。
余进上前细细观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神怎么看着这么别扭,让人浑身不舒服?”
59.明察暗访
那神像不过一尺多高,双手放在胸前一只指天,一只指地。
神像主体打青色,其面上一脸慈悲,粗略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可余进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总觉得这玩意嘴角边该有点什么.....”
虽然这么想,可余进围着这神像观察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什么实际上的异常,只能暂时放弃。
又去了另外一家里查看,发现和之前那家的神像几乎如出一辙。
在这家也没有发现异常,余进也没有什么头绪。
“那神像造型倒是怪异,服饰也是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种造型?”
走在小道上,余进低头沉思。
“去那王敢家看看吧,如果真如他说的那般,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村民们对这神像如此笃信,据余进所知,是在那所谓的孙家走运后才逐渐开始盛行的,之前也不过是寥寥数人在信奉罢了。
路上随便找个人胡诌了个理由,问清楚了王敢的住处。
得知是村子东北角第二座房子,余进便向着该处走去。
屋内没人,余进轻车熟路的推门而入。
和其他人一样,一进门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神像。
余进对着那神像盯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不同。
“又是错觉?不对,上次就算了,金丹期会有部分心血来潮的本能,总不能一错再错吧?”
可这三个神像一模一样,别说异常气息了,一点香火味都没有.....等等。
余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走近供桌蹲下身仔细查看神像:“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这三个神像,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衣服摆动的方向角度,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弧度都丝毫不差!
怎么可能?哪怕是再厉害的木匠,也绝没有这等手艺!
又去看了几家,余进发现这些神像都是如出一辙。
“如果是仙门道法所为,那绝不会有丝毫气息。这么说,是有人在故意散布这些神像?”
自家人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有外人在这座小渔村散布奇怪的信仰。”
余进断定道。
然而那人究竟在何处?是否已经发现自己察觉到了问题?
余进思索了一会,想到之前渔民口中进城的孙家人,决定还是先去看看这家人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目前看不出雕像有什么作用,还是得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眷顾’之人。”
出了王敢家,余进走到路上随意找了个年轻渔民,告知身份来意后,似是无意道:“小兄弟,听说你们村之前有一户孙性人家走了大运,发了大财啊?”
那渔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嘴上也是敷衍道:“对啊,不过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好事发生了,老哥如果是冲着这些来的,那还是算了吧。”
“啊,这样啊。”余进做恍然大悟状,又左右看了看,悄悄靠近那渔民,低声道:“小兄弟,老哥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你们这有神灵保佑.....”
‘神灵’一词刚出,只见那渔民脸色一变,撇下余进转身就走。
“哎哎,小兄弟何必呢,在下只是好奇罢了....”余进追上那渔民,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硬塞到那人手里:“知道兄弟你虔诚,你想想,万一我信了,回去也拜上,那不是为大神增加香火吗?再说我今天就会离开,也打扰不到你们不是?”
也不知是余进的银子还是余进的话有效果,也可能两者都有,那渔民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余进的银子收进怀中:“是有大神,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乱说啊,听说那孙家就是.....”
渔民所述和余进之前听到的消息一样,只不过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详细了许多。
余进边听边不住的点头,时不时的露出惊讶之色,真好像是第一次听说。
待到渔民讲的差不多了,余进又用好奇的口气追问道:“老哥,那这摩罗大神是怎么出现的啊?难道是大神青睐这里,从天而降?”
“哪有那么玄乎。”钱也拿了,说也说了,渔民也是放下了戒心:“是海燕城收海货的商队,路过这边歇息的时候传出来的。当时第一个拜的就是孙老头,后来连带着他那儿子媳妇一家都拜了。”
“哦?这么说那孙家拜了大半年?”
“可不是嘛。唉,想想我也算虔诚啊,每天一拜都没停过。可这都两年多了,怎么大神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渔民唉声叹气,余进也是不断好言劝慰。
等到渔民走了后,余进也是向着村外走去:“这附近地形天上看到过,周围算得上城池的只有九十里外那座,想来那座城池就是海燕城了。”
出了村,见四周没有人,余进便敛去身形气息,向着海燕城飞去。
到了海燕城,城门守卫没有过多盘查,便放余进进了城。
回头看了两眼守卫,见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余进就知道这座城的风气是个什么样子。
“也好,至少这样更方便我探查.....嗯?什么味道?”
一股奇怪的香火味飘了过来,并不是那种道观里的香火味,而是混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甚至还有些.....微臭。
余进很快便发觉这是香火的味道,但是混杂在里面的怪味是在是让人大皱眉头。
“这里的神灵什么香火都收的吗?真不怕被欲念缠身,迷失自我?”
余进捂住鼻子扇了扇,除了引来路人侧目之外并没有使这股异味减弱分毫。
虽然短短几十年内就诞生神灵实在是难能可贵,可也太饥不择食了点。
余进在藏书中看到过,神灵吸取香火必须是纯净的,没有杂念的。再不济也不能有恶念夹杂,否则香火失纯不说,还于己有害。
可这座城中的情况却与余进所了解的完全相反,余进甚至都怀疑这里的神灵是不是成天在睡大觉。
偷偷探查了几户人家,果然和小渔村是一个神像。
“也是丝毫不差。”
在某户普通人家房间内,余进正仔细端详着摆在房内供桌上的神像:“这样更能说明问题....是谁要收集这些香火?此人是善是恶,所谓的神灵眷顾真的只是单纯的走好运?”
对面仿佛一片迷雾,而自己就在明处,这种情况很不利。
“在探明对面真身和信徒情况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而等到自己都探得差不多了,就把一切上报师门,自有长辈前来收拾局面。
出了民宅,走在大街上,那股味道又钻进了余进的鼻子,搞得余进颇为不适。
“怎么搞的,明明进城的时候一点味道都没有。”
微微抱怨了一句,可随后余进脚步微微一顿,脑中想起了收服鬼魂所在的城市。
进城之前没丝毫异常,进城之后鬼气四溢。
余进抬头看了两眼城墙后,当即花了半天时间,把这座城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
夜晚,余进躺在一家客栈房间的床铺上,双手作枕。面带自嘲之色。
“呸,什么天然大阵?我还真是好糊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