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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酸糖     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txt下载     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分手(四)

    之后一直到元宵,阮江临去探望陈教授时,正好李教授在他家里。

    席间,陈夫人问到阮江临怎么没带姜烟来,他笑笑,说下次再带她来。

    李教授接了这个话题:“怕是得等到明年了。”

    陈夫人不解,先是望了眼阮江临,后又见李教授一脸赞赏:“姜烟这孩子可是我们院今年的苗子,开年之后就要耶鲁做交换生。”

    阮江临从未听到过她提过这件事,从别人嘴里知晓时,难免有些震惊,不过怒气更多,心里头闷得慌。

    不过他并未表露于色,无论什么情绪,他惯会不咸不淡地装面不露色。

    “那真是优秀啊......”

    饭后,阮江临主动找上了李教授,绕了一大圈的圈子才聊到正点,慢条斯理地开口问:“您知道姜烟是哪天日子走吗?”

    李教授大约是有些惊讶的,姜烟去的日子一开始就定好了,他身为男朋友怎么会不知道。

    阮江临一眼便瞧出李教授的意思,随后不露声色地开口说,“她最近一直在跟我闹。”

    他简简单单一句,太过风轻云淡。

    李教授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又随后拍了拍阮江临的背:“那你小子可得抓紧点,如果没改签的话,我知道的时间可就是明天。”

    阮江临顿了顿,扯了扯嘴角。

    那天,他连晚饭都没有用,直接开车去了她的住处。

    到了才发现,那儿已经在重新装修了,工人说是她把房子卖了。

    他坐在车上,嗤笑一声,有些自嘲,他这算什么?

    男人坐在车上抽了很久的烟,没一口都用尽了力吸入肺里,这让才能减少一些烦闷。

    他没想过姜烟会和他闹成这样,包括那晚姜烟和他说结束时,他都觉得只是她又玩小性子。

    因为他原本就没和顾清哪样,不过是答应了她个条件,陪她出席了个活动,捧了捧她新电影的票房罢了。

    那些个娱乐八卦记者像是一群苍蝇一般,逮到一个小点就能无限放大,所以他也没做过多的解释,他觉得姜烟能懂,会懂。

    所以这样算哪样?她说结束就结束?他阮江临又算什么?

    他拿出手机,给人打了电话,他难得有这样的耐性,打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对面终于接了。

    姜烟没开口,等着阮江临说话,他毫不耐烦地给她打了这么多电话,总是有话说的。

    “在哪儿?”男人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大概是抽烟抽猛了,有些涩。

    “机场。”她淡淡道。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机,不是明天吗?

    姜烟改签了机票,因为晚上的机票会便宜一些。

    “姜烟,能不能别闹了?”他语气有些不耐。

    姜烟轻嗤一声,事到如今,他还觉得是她在使小性子。

    “阮江临,别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话像是一阵风,仿佛下一秒就会轻轻飘过。

    她抬眸望了眼机场不断滚动的屏幕,她该登机了。

    那一瞬间,阮江临才明白小姑娘没和他闹,真伤心了,要走了。

    阮江临说:“姜烟,你后悔了我可不管。”

    “我不会。”

    他忽的有些木纳,自己没说过什么挽留的话。

    阮江临是矜贵惯了的公子爷,什么人会让他心甘情愿地挽留?

    只是他觉得如果不说,好像姜烟就真的走了。

    “等我好吗?”

    他还在华大门口,原本以为她明儿的飞机。

    阮江临也没让她不走,她要读书也行,他养着就好,养她读到博士,博士后也行,只要她愿意。

    “阮江临,你告诉我,我等你什么?等你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轻笑一声,既笑自己,也笑他。

    “姜烟,我们重新开始......”

    他忽的想到,那夜她为他哭红了双眼的模样,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全是破碎感。

    他承认,他是对她不够好,可能是因为知道她足够爱,无论他怎样,她都会在。

    许久,姜烟缓缓说,“阮江临,我对你,释怀不了。”

    好的坏的,她都释怀不了。

    “我承认,关于你,我全是遗憾。”

    “你不会明白我的绝望与心碎,就到此为止吧。你不是会纠缠的人,同样,我也不是。”

    话落,她挂了电话。

    飞机起飞之时,她往下看,看都市一片霓虹璀璨,灯火通明,最后越来越渺小,直到升空,一片漆黑。

    那一刻她忽的明白,阮江临是她心尖上至死的遗憾。

    他握着手机怔了好久。

    他静得有些可怕,到嘴的话却没再说出口,似有一根鱼刺掐住了喉咙,心脏也像是被人堵住了动脉,发胀得难受,难受得眼睛有些发酸。

    于他而言,那是阮江临第一次切身地学会后悔这两字。

    他这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好似活得格外肆意顺畅,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达不到的。

    于他而言,在能力范围内,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而姜烟,超出了这个范围。

    姜烟走的那个晚上,叶琛说阮江临疯了,他从来没看见过阮江临那样疯怔的模样,双眼猩红。

    后来顾清来了,又是设计的碰巧,只是这次她的碰巧撞在了阮江临的枪口上。

    他拎着她的裙领,重重地把人撞在墙上,顾清那瞬间只觉得阮江临像是要杀了她一样,她仿佛快要窒息了一样。

    她跟在他身边的日子不算短,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哪怕是与他父亲吵架之后也从未这样。

    在阮江临的前女友中,她绝对是其中最受宠的一位,因为她是唯一个和阮江临还算得上“藕断丝连”的人。

    他脸色阴沉,一双桃花眼格外肆意猩红,喝了酒后一身的颓废感。

    “顾清,你他妈是不是当老子是傻子?”他嗓音像是结块的冰,冷得人不自觉地发抖。

    见人真喘不过气了,叶琛他们连忙上前去拉,真怕他把人给弄死了。

    他松了手,脸上忽然带着寒气的笑意,格外瘆人:“滚好不好?”

    顾清完全听不清阮江临在说些什么,她从未见过阮江临这副样子。

    叶琛连忙挥手,示意她快些走,她拉着刚被阮江临差点扯破的裙子踉跄地往外跑。

    叶琛一度怀疑阮江临会把自己喝死在wah,后来还是阮江锦来把他领走的。

第七十七章: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

    阮江临一向都是一个有节度的人,可是那晚他喝酒喝到胃出血,叶琛他们先前没发觉,只是看他脸色不太好,不过他脸色不好一晚上了,也没想到会是胃出血。

    直到阮江锦把他拉上车的时候,人还没进去,他就吐血了。

    阮江锦沉着脸,直接把脚步踉跄的人给塞进了车上。

    大半夜的,阮江临直接送进了急诊,吐血这种情况已经算是胃出血比较严重的类型。

    照胃镜的感觉很不好受,他整个胃都在翻腾叫嚣。

    凌晨,他仿佛全身都在蔓延着痛感,牵扯着神经。

    在他最疼的时候,姜烟乘坐的那架飞机,正在北极上空。

    *

    阮江临在急诊室外头等着,蒋瑶刚给他打了电话问情况,他说没事。

    她怀孕近八个月了,大着肚子很不方便,不想让她跟着担心而已。

    也不想两位老人跟着担心,老人家虽然看着健健康康的,可年龄摆在那儿,操不了什么心,也经不起折腾了。

    等了近一个小时,阮江锦才进去,那人还在输液,不过意识算是清醒了,他眼底的猩红也好了一些。

    “为了那女学生?”

    阮江锦站在他病床边上,难得看他这霸王有这狼狈的模样。

    阮江临从小到大,都是被身边人都是照料得极好的,就没生过什么病,忽然来这么一场,难得的虚弱感。

    阮江临:“人有名字,别一口一个女学生。”

    他那张薄情又性感的唇,没了血色显得有些苦涩。

    “呵,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阮江锦沉着脸,嗤笑一声。

    阮江临瞥了阮江锦一眼,没回话,没什么好说的,当他犯贱自作自受罢了。

    月初,阮振华携夫人一块儿回来了,应是焦静言女士得知自己的小儿子生了场大病,就暂停了两人的环球旅行,连夜奔了回来。

    这事儿还是从阮江锦嘴里说出去的,原本阮江锦就没打算瞒着他俩。

    焦静言女士一番虚情问暖之后,便是阮振华的一顿劈天盖地的臭骂。

    “让你安分些安分些!你不去招惹外头那些花花草草,会成这副鬼样子嘛!我阮振华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逆子!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阮江临无言,他连对阮振华冷嘲热讽的力气都没有了,搭着眼皮子,蹙着眉又沉沉地睡去。

    焦静言女士又赶忙拉着自己的丈夫出去,他俩真是对冤家,怎么会成父子的,一见面就吵吵个不停。

    阮江临身体底子好,没两天就出院了,可精神状态比起从前却颓废了很多。

    他一个人待在七号院里头,连着一月来都是烟酒作陪,颓靡之气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些日子,他时常会想起姜烟,想她哭,想她一颦一笑,想她在自己身下动情的模样。

    她留在七号院里的东西都没拿走,那半个衣帽间也还是被她的东西给占着。

    他原本都让人收了出来打算扔掉,却又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又独自一人给放了回去,但是却记不清位置了,就乱七八糟地摆放着。

    一直快三月的时候,阮江临整个人才恢复得正常一些。

    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哪怕是姜烟走时,给他带来了这二十八年都没有过的冲击,却也不会太长时间地影响他。

    他们都说,该是阮家二爷从没败在过情事上面,忽来一场,倒让他重识了一把人间红尘。

    只是他做事比以前更绝了,投行圈里,高楼起,高楼塌,不过一瞬之事。

    谁也不晓得明天会不会突发一个金融风暴,谁是赢家,谁是输家,不过眨眼间。

    万瞬之变,世间法则。

    从前做事总会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花无百日红,风水轮流转。

    可如今他比起从前更肆无忌惮,一点退路都不给人家。

    算的是心机,比的是胆识。

    人都说他阮江临就焉能一世顶峰?就能保证这辈子都不行差踏错一步、

    只要哪日若是他跌下来了,必定啃碎他的骨头。

    阮振华听闻他的行事作风之后,又是一顿臭骂。

    阮江临提前离席,父子俩在阮宅里又闹得不欢而散。

    老太太指责阮振华,阮江临多久才回来一次,又被这个报应儿子给气走了。

    老太太就盼着儿媳焦静言赶快又制定个旅行计划,将阮振华给带出去,别一天在老人家跟前儿碍眼。

    蒋瑶已近临盆,阮江锦提前就和医院打好了招呼,照顾得精细,阮家人几乎是一日三探,特别是老人家,整日都是喜言悦色,盼着能早日见着重孙。

    经过数月的相处,完全接纳了蒋瑶,一家子除了阮振华偶尔和阮江临的争吵,也算是和和睦睦的。

    蒋瑶喜欢花,所以她病房里每日都会换上新鲜的花束,都是阮江锦买来的。

    怀孕时,她时常半夜抽筋,男人会不厌其烦地起来给她按摩,直到她睡去。

    偶尔,蒋瑶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挺折腾人的,可是阮江锦从未抱怨过半句,给了他能给的所有关心与照料。

    整个孕期,阮江锦几乎是做到了全程陪同,无微不至。

    可大概就是阮江锦太精心的照料,蒋瑶丰腴了不少。

    她有超模的底子,身量高,骨架也有些大。

    其实她看上去除了小腹隆起,没重多少,但她一上称,数字就把她惊讶了。

    原先她每个月都会做体重审核,数字几乎是保持不变的。

    一下重了这么多,说不焦虑那是假的,阮江锦也看了出来,怕她患产后抑郁症,所以格外上心,也会安慰。

    这是阮家的第一个重孙,大家都希望它能平平安安降世,快快乐乐长大。

    孩子虽未出来,可是阮家人心里是欢喜的,连着阮江临这位小叔叔也是。

    老早就派人把提前备好的礼物给准备好了,他自然不会精细到送尿纸裤、婴儿服之类的。

    阮江临送的是长命锁,还是之前让姜烟准备的。

    蒋瑶挺喜欢的,客客气气地和小叔子说了“谢谢”,她觉得那孩子也会喜欢的。

第七十八章:青古忠魂常在

    三月底,在蒋瑶诞下孩子的前一夜,阮家得到消息。

    说是唐曼在任务中牺牲了,阮江锦是最先知道的。

    因为唐曼的上级,也是他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上级说,她是此次任务牺牲的英雄中,唯一的女军人,女战士。

    其实最开始定的不是她,只是唐曼说自己父母皆逝,没有爱人,也无儿无女,除了一二好友,不像其他人,尚有牵挂。

    且她在这些个月的训练中,屡拔得头筹,今年一月,还升了她做排长。

    事出紧急,情态严峻,说是得早做打算,安排援军,因此班长同意了。

    她连夜坐上军中的绿皮卡车,和战友们奔赴前线。

    喀纳昆仑山,那是祖国最辽远的边疆。

    敌界虎视眈眈,屡次试图模糊边界地带,多次挑衅。

    他们一众人背上行囊,身着军装,以一腔热血奔赴未知的战场,不畏艰险,坚决捍卫主权。

    *

    姜烟收到这个消息时正是夜晚,是唐曼上级给她打的电话,两个地区隔着十五个小时的时差不止。

    之所以给她打电话,是因为唐曼的遗书是留给她的。

    每一名奔赴战场的战士都会提前写下一封遗书给至亲至爱,怕若是真牺牲,也好有个交代,不至于临终无言。

    唐曼也写了,是留给姜烟的。

    姜烟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懵的,大脑连悲伤的反应都来不及做,有些不确信。

    唐曼,那个记忆中明艳的女孩子,从一头波浪卷到利落短发,着一身军装格外飒气,但穿着军大袄有些傻气,尤其是多了点高原红之后。

    她也曾为爱受伤,对朋友格外仗义,虽生的张扬,可骨子里却有一些自卑。

    她是姜烟的挚友,也是一名军人。

    她为爱奔走万里,到了天山。

    如今又怀着对祖国最热忱与衷挚的爱,怀着她与阮江锦共同的信仰,永远地留在了那儿,再也回不来了。

    唐曼的爱,一向都是深沉的。

    青古忠魂常在,祖国的每一寸疆土都不容侵犯,她用生命与热血捍卫着她与他守护的国,大家的国,人民的国。

    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是她所敬仰,所守护的。

    她和阮江锦在不同时空,共同走过的,绵绵不绝的山脉,常年终雪的天山,延绵几千里,重峦叠嶂,气势雄伟,亘横中部,幽幽远远。

    姜烟没见到唐曼的遗体,只听结果,全身是血,尤其脸上最为严重,被石头划了很长一道疤痕,多处骨折......

    那么爱美的姑娘,脸上却留了疤。

    而且那么多的伤痕,她死的时候该有多疼?

    姜烟不敢想,也不愿想。

    唐曼的上级说,唐曼是英雄,英勇作战,奋勇向前,她会入英雄墓。

    姜烟有些崩溃,她甚至是不敢相信,春节时还在给她通电话的唐曼,如今去世了。

    原先,她们还约定等到夏,等到唐曼退伍,等到她放暑假,她们要一起去洱海。

    她却先行一步走了。

    那天,边疆的风,一路吹到京都,再到美国东北部的康涅狄格州,吹走了姜烟一夜的泪。

    遗书是留给姜烟的,遗体是留给阮家的,因为不是法律意义上真正的亲人,连领养的关系也算不上。

    所以要走很多程序,问阮家愿不愿意。

    阮江锦接到电话时正在产房门口,蒋瑶才被推进去。

    唐曼算得上是他养大的人,其间情绪,好比亲人,期望很高,也有疼爱。

    原本是阮家最为高兴的一晚,却变成了红白丧喜。

    他握着电话在原地怔了好久,青筋暴起,还有些微微发抖。

    他也是军人,家国情怀甚重,可那一瞬间,阮江锦动摇过,怀疑过,后悔过,是不是当初就该把人从队里拉回来。

    许久,他才从嘴里艰难地蹦出来一个字:“要。”

    蒋瑶生下了个女儿,太小了,甚至看不出来像爸爸还是妈妈。

    阮江锦抱在怀里的时候,小小一只,温暖了他整个心窝,他落了泪,至少从未有人见他哭过。

    不知是为唐曼哭的,还是为那个小家伙哭的。

    蒋瑶出院后的半个月都是在阮宅将息的,依旧是阮江锦为她忙前忙后。

    蒋瑶看着他,仿佛那个高大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晕倒。

    一时间,阮宅,除了那个新生命偶尔的哭闹声,连先前的喜悦都消失不见了。

    老爷子那时也默了好久,他那样不待见的一个姑娘,如今去了,倒走在他前头,他身为老将,是佩服的。

    老太太甚至有些后悔,那孩子明明那么可怜,她却冷眼相待多年。

    阮家人心中的芥蒂也随着唐曼的牺牲,一并散去。

    程序下来了,唐曼要葬在烈士园,尸体不宜放置太久,会臭,经过商议,还是火化了。

    只剩下一盒骨灰,上面覆盖着国旗,家属当日可以陪同。

    去接她的前一晚,阮江临也回了阮宅,逗了一会儿那坨软团子,等她睡了,才交给孩子的妈妈。

    他陪着阮江锦坐了一会儿,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孩子在阮家待了这么多年,跟在他身后,总是一口一个“小叔叔”地叫他,人都会有感情的。

    “她永远都是阮家的孩子。”

    阮江锦自从婚后就戒烟很久了,可那一晚,他坐在窗前,抽了整整一夜的烟,没进屋,怕熏着妈妈和小孩。

    蒋瑶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打扰他,只是夜深时,给男人披了件毯子。

    *

    姜烟回不去,就算回去她也来不及了。

    她最好朋友的葬礼,她却回不去,见不了最后一面,也参加不了。

    遗书是邮寄过来的,大约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到她手里。

    遗书中还有一张照片,是唐曼身处雪山之巅,风雪高原,一头短发,手里还拿着半截新疆馕,风沙迷了她的眼,她半眯着眸的模样,还戴着军帽。

    姜烟拆开的时候,照片就先落了出来,她又落泪了。

    那个明艳的姑娘,才二十岁左右的芳华,她本应人生漫漫,却在这个年纪就走了。

    她坐在玄关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上捏着那张照片,有些皱巴。

第七十九章:真正的原因

    姜烟拿在手里,赶紧摊了摊褶皱,她怕把它弄坏了。

    她伸手,把信从里边抽了出来,然后打开。

    “挚友:

    姜烟,多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这封信,因为如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俩恐怕已经阴阳两隔了,明年只有你自己去看洱海了,别怪我爽约!

    还有,记得给我烧两张照片儿,照片儿上得有你,最好还得有我小叔叔,不过他一向忙,可能去不了,你就多缠缠他呗,他准陪你去。我可是希望你俩百年好合的人,别给我忘记了,本来还想给你当伴娘的,但现在估计是不行了,要是真给你当伴娘了,我怕你结婚那天得吓死你。

    我要出发了,班长却临时叫我写,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很高兴我短暂的二十一年人生里能有你这样一位朋友,我文笔没你写得好,你也知道我理科生比较擅长高数的。只一句愿你无论身在天南海北,都能潇洒天地呗,但一定要比我幸福。

    别为我伤心太久,也别哭太久,更不要遗憾太久,我要是真牺牲了,那得是光荣,我可是英雄,你得笑才行。

    班长给我规定了字数,就给你扯点别的啥。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挺不习惯的,觉得这儿人也凶,环境也不好,饭菜还难吃。可人相处得越久,我对这儿的人,这儿的每一寸土地都格外热爱,这大概就是我在军队里学到的吧。在这儿的两年,我过得挺好的,别说,那新疆馕还挺好吃的,我觉得比馒头好吃,要是有机会,你得尝尝,但是小心别磕掉牙!

    姜烟,你一直都是一特棒的女孩,唯一不好的地儿就是有点识人不清,居然看上我小叔叔那种人,真是属实算他高攀了。远在异国他乡的你,一定要熠熠闪光啊!你可是我们三人组里边最有前途的一位了。

    最后,姜烟,就别告诉他了我那些说不得的小心思了,不然他得带着愧疚活一辈子,这总归是我自个儿的事儿,就别祸害他了。我还是总盼着他安安稳稳地幸福一辈子的。”

    美女唐曼

    某年春

    一字一句,她看得眼睛疼,像是刀刮在她的眼皮子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滴滴都打在那页薄薄的纸张上。

    姜烟把那页纸和照片抱在怀里,眼泪朦胧之际,仿佛又看见那个着一身军装,一头短发的女孩在对她笑,笑得格外张扬,连风雪也成了陪衬。

    除了那张照片,姜烟好像从未看见过唐曼着一身正式军装的模样,就连那次她突然跑回来,也只是拢了一件军大衣在外。

    这也算是姜烟的一种遗憾,再也没法弥补的遗憾。

    *

    阮家去接的那天,除了蒋瑶在坐月子之外,其余人都去了,统一穿得黑色服装。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去了,原本老太太患有腿疾,一向不便,可她还是坚持要去,就当给自己赎个罪。

    其实于唐曼来说,她从未记恨过两位老人家,并非是因为他们是阮江锦的亲人。

    两位老人是因为阮江锦前程受损的事儿怨恨过她,可从来都没有苛待过她,比起最先,只算得上是冷眼相待而已。

    至少,阮家给了她一个家,一个旁人想也不敢想的家。

    他们一众人先敬了礼,阮江锦伸手接过来的,她的骨灰盒上还覆盖着一面国旗。

    他手有些颤,差点没拿稳。

    那样鲜活的人,如今却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心里头说不出的悲凉。

    她的墓碑上,摆满了菊花,白的是阮江锦带的,黄的是战友们给她准备的。

    阮江锦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墓碑,上面还有她的照片,那一双狐狸眼格外好看。

    她是他从山区里带出来的孩子,其实唐曼从来都不知道阮江锦挑中她的原因。

    那一众孩子中,其实不是她最可怜,至少她比起别人,还没有缺胳膊断腿儿。

    阮江锦是为什么挑中她呢?久的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久到要从他去那个山区的原因说起。

    在遇见蒋瑶之前,他不是未经情事,而是谈过一场炙热而轰烈的爱恋。

    他年少之时,他的初恋是某个山区的支教老师。

    同年,他也申请调去了那个山区,老爷子只当他是年少要历练,同意了。

    两人原本约定好,说等她调回城区就结婚的。

    可是那时天不遂人愿,一场山灾,带去的不仅仅是唐曼的父母,还有他的初恋。

    而他的初恋,正好是当时唐曼的语文老师。

    他曾见过唐曼那个孩子,在一个教室里,她拿着习题来问。

    以至于阮江锦后来想起之时,他也觉得很巧,所以一众人中,他挑了唐曼,那个一脸泥土,可怜兮兮的唐曼。

    开始的几年里,他完全不能接受初恋因此逝世的事实,他留在了那个贫困的山区很久,别人一直以为他是为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他也是抱着自己心中的执念不肯放罢了。

    后来因为唐曼传了些关于他不好的留言,老爷子硬要调他回去,他去了边疆,一驻扎便又是几年过去了。

    一直到他休假那年,遇到了蒋瑶,大概那时他才学会慢慢从伤痛中走出来。

    他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军营里度过的,没怎么陪过那孩子,十多年过去了,阮江锦会觉得时间真的过的很快。

    当初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为国捐躯的女英雄了。

    但是偶尔阮江锦也会想,是不是自己给唐曼灌输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以至于她后来选了和他一样的道路。

    就像老爷子从小培养他一样,给了他太多束缚,以至于他一直都活得谨慎。

    他活了三十年,做过三次违背阮家的事儿。

    第一桩事是他非要留在那个山区,第二桩是他当初不顾流言蜚语,留下来唐曼,第三桩是他不顾反对娶了蒋瑶。

    这三桩事,是他做过最逆反,最遂心的事儿。

    但是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想,他是不会带唐曼走出那个山区的。

第八十章:开了荤的狮子怎么再吃素?

    在唐曼走后的第二年,在她和阮江临分手后的第二年,姜烟没回北城,直接在耶鲁升了研。

    其间,钱教授时常与她视频,交流心得,问她学习近况。

    偶尔她也会收到钱教授邮寄过来的家乡特产。

    有一年的春节,她拿到快递,差点没把她重死,后来是同学帮她一起扛进公寓的。

    打开箱子才发现,居然收到了钱教授寄来的香肠腊肉,钱教授后来发email给她,说要让她感受到一些年味,姜烟为此感动了好久。

    外国人大多数是没见过这类食物的,有位土耳其的同学还问她,觉得黑不溜秋的东西能吃嘛,后来尝过之后,真香定律。

    钱教授寄过来了很多,姜烟分给了她的室友,来自土耳其的金发碧眼学姐。

    开始的时候,因为两人的口语都不太纯正,所以说话时总要加一些动作语言才能让彼此听懂,但久了之后,交谈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不过两人的生活习惯差异又是一个问题,土耳其来的学姐总喜欢半夜去蹦迪,偶尔不归,偶尔三四点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动静格外大,每次都都能将姜烟吵醒,她本就睡眠浅。

    后来双方交谈过几次后,学姐了说了“OK”,这种情况好了很多。

    *

    自姜烟走后,阮江临脾气冲了很多,这是圈子里都传开了的事儿。

    这不前段时间和莫子柏他们在马场跑了几圈,几个人加了赌注,阮江临摆足了那副非要赢的架势,谁叫他是常胜将军呢。

    他马术是从小就练的,自然好极了的,可旁人不是。

    比如姚嘉远就不是,才练了两个月的成果就要和阮江临比,技术不精湛就不说了,还挑了一匹性子没驯服的烈马。

    伤着他自己还不算,硬是撞上去脱了阮江临的缰绳。

    要是阮江临及时拉了一把,姚嘉远怕是都被黑棕烈马的那一脚踩废。

    最后两人都滚到草沟里头去了,姚嘉远没什么大事,就阮江临把腿摔骨折了。

    后头姚嘉远挨不住愧疚,还亲自上门给老太太老爷子道歉,毕竟人阮家二少可是老人家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宝贝,从小到大就没被磕着过碰着过,好矜贵一大爷。

    阮江临瞥了一眼他带来的补品,其间还有补肾的,姚嘉远说是有备无患,怕他以后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要摊上姚嘉远,还不如这个时候多补补。

    阮江临沉着脸骂了他一句“sb”。

    他这几年格外喜欢骂人,常常把那些骂人的词就挂在嘴边,痞极了。

    作为回报,阮江临直接姚嘉远当初骑的那匹烈马买了下来,让人给送到姚嘉远的后院里,说还要给他请个专业的老师教教他。

    姚嘉远看到那匹马的时候,直接后背一凉,上次的事儿给他留下了阴影,之后莫子柏还说与他下次马场再见,都被他拒绝了,说是再也不碰马了。

    尤其是那马蹄子,当时离他的背只有半尺之远,要不是阮江临及时拉着他,他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了。

    改明儿他就给阮江临打了电话,说是要把大爷供起来,以报答阮江临的救命之恩。

    电话那头,男人一阵慵懒的笑意,浪骇不羁:“倒也是不用,好好练好你的马术就行。”

    阮江临这人惯会睚眦必报,说话做事也挺气人。

    姚嘉远想,也不知道是不是随着阮江临年龄越大了些,眼瞅着年底就要三十岁了,所以男人的更年期也快到了,近两年的脾气格外大,前两年不一挺和善的小伙儿嘛。

    阮江临这一摔,得住小半个月的院,公司那边也没人替他管着。

    毕竟阮家也就出了他这么个“从偏头”的商人,超出了阮家的接受范围。

    后来阮江临直接聘请了业内知名度挺高的高级CEO,想请他管理公司的人不少。

    那人是今年上半年才从华尔街才回来,镀了金的名片,别人踏破了门槛,可最后那人却只接受了阮江临的邀请函。

    随后又聘了几位金融算计师放在公司里头。

    等他出院后,自个儿便大摇大摆地准备放个假了。

    他年少成名,这些年位高权重,在外人看来他好似不费丝毫力气便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上来。

    可世上哪有这么轻巧容易的事儿,他自个儿这些年也算是矜矜业业才换来这份荣耀。

    叶琛他们开始还以为阮江临是说笑的,后来见他认真的,还特意给阮江临办了个什么欢送会,把wah整个场子都包了下来,攒了个极大的局,不过是记在阮江临账上的。

    自姜烟走后,那位阮二爷好似开始洁身自好了起来,至少再没看见过他出现在哪个娱乐头条版面上,也没见他身边流连过什么女孩。

    为此,他和阮振华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莫子柏之前还笑他,时不时太久没开荤都忘了什么滋味,要做个和尚了。

    所以那夜,莫子柏有意叫了几个容貌身材皆佳的女人来,探探阮江临。

    清纯的,火辣的,可爱的,甜美的......

    还有个嫩模,长相是清冷挂的,挺像姜烟。

    很明显,这是他们有意而为之,而且找了挺久的,毕竟姜烟那款,挺难找的。

    但是阮江临授意了,不然那位大爷当场就会甩脸子走人。

    不出所料,确实只有那个嫩模搭上阮江临了。

    成年人的游戏,一个眼神就能领会。

    很明显,阮江临没拒绝。

    他坐在那儿,不威自成,一双桃花眼格外挑人,俊逸的面容,多金的身价,成熟男人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举一动都牵扯女人的注意。

    五光十色的灯光映在男人身上,一双眸子灰色难测,他没拒绝也没主动。

    任女人攀上他的肩膀,挑逗他的喉结。

    只是他有些不为所动,让女人有些尴尬,于是使出浑身解数。

    莫子柏他们坐在一旁看好戏,他们还说呢,阮江临那样浪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守身如玉,不过这两年有些惦念罢了。

    吃了肉的狮子怎么再学会吃素?

第八十一章:想玩儿?

    女人一步步地靠近他,挑战着他的绝对领域。

    她长相清冷,动作大胆,明明一举一动都像极了阮江临记忆中的女人。

    可是又一点也不像,姜烟的眼中会少些欲望,而且姜烟就是愣傻子,她会的那些东西都是阮江临教会的,就是个半吊子,每次挑得他浑身是火的时候,却又打退堂鼓了。

    或者,他故意逗弄姜烟时,她就会在他身下扭得跟条水蛇一样,缠着他,勾着他给。

    众人都看着这场好戏。

    女人的红唇向他发起挑战,近在咫尺之时,阮江临忽的揽着了女人的腰,不一时就掌握了主动权。

    女人心想大概是得逞了,勾着唇笑了笑,能攀上阮江临这种大佬,是她之前从未想到过的,算是不负此行,额外收获。

    那时她便已经在想,她之后要从男人身上索取些什么,或者阮江临会给她什么。

    但其实就算阮江临不会给她些什么,女人也会心甘情愿甚至是主动贴上地跟着阮江临出去。

    毕竟阮江临除了钱,还有颜和身材,还有名利与地位。

    阮江临揽着她出去,身后传来一阵口哨声与尖叫声。

    “别忘了你78年罗曼蒂康。”莫子柏拍了拍了叶琛的肩膀,一脸得逞的笑意。

    “得嘞,老子还以为这大爷能有多深情呢。”叶琛笑着摇了摇头。

    他和莫子柏的赌,他又输了。

    “京圈阮二爷会为谁收心?瞧瞧你那傻了吧唧样儿,该是喝疯了吧?”

    叶琛笑笑,没再说话,拿着自己的外套便先走了,说是要去接人了。

    叶琛这几个月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大概是看着前妻结婚生子了,前些日子听说还碰见了,那位冉小姐和丈夫在商场逛街买小孩的衣裳。

    他大概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好受,看着比以前那会儿苦涩了挺多,他也没以前那么爱玩儿了。

    叶琛倒不是不希望前妻过得好,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毕竟当初他俩离婚离得挺难看的,如今见了倒是心平气和得多了。

    莫子柏听说叶琛家里又给他介绍了一位,是做家具生意的,跟他家挺熟的,两人正在接洽。

    叶琛近来也收了收自己的性子,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玩儿腻了,想收心了,他也晃了挺多年了,游戏人间的日子忽的就不想过了,想安稳下来。

    *

    阮江临一路揽着女人的腰走出wah,女人花枝招展地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wah门口,卢先生已经把车开来先候着了。

    阮江临先上车,没管女人,等女人想上车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打不开车门了。

    她没懂男人的意思,双手放在车窗上。

    阮江临扫了她一眼,她有些胆怯,却没收回手,好不容易攀上的,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放手。

    阮江临这才抬眸细瞧她,女人长得格外好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水灵的,像是蒙了一层薄雾,颤颤的睫毛,面容有些清冷,这么冷的天穿着件吊带,鼻子冻得有些通红,加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穿着高跟鞋,弯身望着阮江临,她有些不懂,哪里惹到男人了。

    阮江临天生就是这样的人,总是给女人致命的吸引。

    其实在他看来,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或者,根本没想过要开始。

    女人穿着吊带,皮肤很白,仿佛轻轻一掐,就能出水似的,那双眼睛似忽有双小鹿似的,砰砰乱撞,很勾人,将清纯与清冷融合得极好。

    搁以前,阮江临绝对不会拒绝这款。

    她弯腰时,一片春光乍现,有意无意地撩了撩头发。

    阮江临坐在后座上,望着女人,眸色隐晦,看不清他什么心思。

    他似有些烦闷,又似乎在等待女人的下一步动作。

    或者说,他在期待女人还有什么些勾引人的把戏。

    隔着半扇车窗,他在吞云吐雾,烟雾迷了男人的轮廓,可依旧能看出他俊逸的面容。

    女人的心,在这个夜晚格外荡漾,腰间似还残留着阮江临大掌的温度,她有些贪恋。

    等他一烟燃尽,他想,他浪费的时间够久了。

    “阮先生......我想......陪您一晚。”

    她一双眼睛和姜烟有七分像,但姜烟的眼睛要比她细长一些,连着那份清冷也要多几分。

    阮江临嗤笑一声,想他陪他的人多了去,她又得排到哪位去?

    男人逗弄的心思全无,从车抽屉里抽出一沓钱来,毫不犹豫地塞进女人的胸前。

    他有在车上放现金的习惯,之前姜烟还说过他,也不怕小偷把他车砸了偷钱。

    可哪个小偷敢砸限量版的劳斯莱斯,有贼心没贼胆啊。

    女人的脸像是被人当众“啪啪”地打脸,阮江临就是这样,他是孟浪的二世祖。

    若是他有兴致时,能一个人将暧昧玩儿到极致,若是他没了兴致时,毫不留情,毫不犹豫,不会给人分毫脸面。

    “阮先生......我不明白......”她情急之下便抓住了男人矜贵的衣袖,有些急切地想问个原因。

    阮江临瞬间垮了脸,脸色阴郁,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因为女人扯着了他的衣袖上的纽扣,和姜烟当初送他的那款是同款。

    姜烟送他的那颗,他弄丢了,找不回来了,后来凭着少有的印象,买了同款,正好今儿穿上了。

    他缓缓开口,吐着残余的烟雾,嗓音低沉,似是旧式黑胶片的醇厚声音,格外诱惑。

    “想玩儿?”

    女人脸上有些羞红,不知道是被他赤骨的语气挑逗还是刚才的羞愤。

    他嗤笑一声,伸手挑起女人的下颚,格外痞气。

    语气凌厉:“真当自己是根葱呢,滚~”

    然后一把松开自己的手,女人的下颚一下就搭了下来,有些始料不及。

    阮江临没再管她,吩咐了一声,卢先生便驾驶着那辆劳斯莱斯消失在黑夜里,丝毫没在意女人的手还牢牢地扒拉着车窗。

    幸亏女人及时送了手,只是仍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裸着的肌肤被擦破了皮,精致的打扮,却格外狼狈。

    她想阮江临大概是有病,既然不想,刚刚把她领出来又算什么?

第八十二章:他是一个浪徒

    为什么呢?

    很明显的,他尝试了,但下不去手罢了。

    他坐在后座上,车窗上倒影着男人英俊的面容,他哂笑一声,笑他自己还真她妈地栽在姜烟手里了。

    那女人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得意?

    可是她不回来,怎么知道呢?他的深情又给谁看?

    他抽了整整一夜的烟,这两年,他抽烟抽得越来越凶,喜欢的烟也越来越烈。

    上次叶琛还说让他去照照肺,看是不是已经黑了。

    他不在乎,黑了就黑了吧。

    在立冬那天,阮江临出发了,甚至没来得及陪老人家在那天吃羊肉,他就走了。

    但他看了看自己的小侄女,两岁了,已经会叫人了,咿呀咿呀地叫他“叔”,她妈妈管得严厉,怕小孩子蛀牙,很少会给孩子糖吃。

    但是小孩子极喜欢吃糖,偶尔缠着阮江锦,阮江锦也会给她。

    但是小丫头更聪明的是,知道找小叔叔,小叔叔也很喜欢她,每次都会悄悄地给她带。

    一早晨就从阮宅走了,定了当日的机票,去了闽南霖市的青苏,那是姜烟的家乡。

    托阮江临的福,那个小镇开始渐渐跟上了致富的道路,可带来的不止是发展。

    原先绿色的自然之地,几乎被拆得差不多了,镇中心正在修建商业中心,那可能会是以后繁华的CBD。

    围着那中心,耸立的是不断涌入的高楼大厦。

    阮江临签合同之前,留了一处,当初他和姜烟一起去的寺庙,他给留下了。

    香火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清冷了。

    阮江临还去瞧了瞧当初她许愿的那颗树,只是已经找不到那个红条了。

    估计就算找到了,经历了几年风霜,也是残破不堪了。

    或是已经被人解了下来,总之,他没找到。

    又花了百十来块,重新买了一张,只是他留了白,这次没填字。

    凭着记忆中的印象,还挂在老地方。

    那天下午,他离了青苏,一路向西,次站是拉萨,因为某个女人曾经跟他说,拉萨很遗憾。

    他想去看看,那个让姜烟遗憾的地方。

    他身子骨可比姜烟强多了,没什么高反的严重现象,只是开始入藏时还是会有些头晕,不过症状不明显。

    他不是姜烟,没她那种情怀,不会用相机记录。

    可当他走过318国道时,那条被誉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心底的那些势利商人情怀兴许也被洗涤了一些。

    他这种家庭,比起平常人家,算是去过世界各个角落的人,无论是不夜城纽约,还是雾都伦敦,更或是繁华如京都,或是其他,一座金钱与名利堆砌的罪恶之地......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这里。

    一路沿途,经过大雪山的无人区,那是大自然中极其危险的一部分,每年都会有人在此丧生,他们有人徒步,大概是想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阮江临还是会有些被震撼,这是祖国的大好边疆,忽的有些明白姜烟的遗憾,未能亲身临至,这便是一种遗憾。

    他独自的旅途中,结识一位中年丧妻的男人,若说起来,两人还算有些渊源,貌似是之前合作过的生意伙伴。

    男人的妻子死于癌症,死前一直想和自己的丈夫来西藏看一看。

    如今她去世了,男人带着骨灰,选择徒步,一路艰险,足矣想象。

    西藏,这貌似是大家公认的最干净的地方,因为它距离太阳最近,神说它有着可以洗涤心灵的神奇力量,这算是一种信仰。

    有人说,当你落魄的时候一定要去一次西藏

    看一眼,或许你会发现生命的真谛。

    阮江临也去了,他去了布达拉宫。

    它坐落于西北玛布日山上,光是上去,都要废上好大一番力气。

    出发时是早晨,到达时已是黄昏,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荒凉。

    日与夜繁花似锦,落日余晖,耀得光辉四射。

    布达拉宫广场上,人潮翻涌,浪潮拥挤,各自有各自的归途。

    唯有他,是一个浪徒,没有前路,也没有归途,热闹繁华皆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看客,奔赴着下一个遥远且漫无的目的地。

    阮江临回头之际,仍希望能在看见那个女孩,那双清冷的双眸。

    可是没有,他自个儿在广场的座椅上坐了好久,才离去。

    他在拉萨待了一个周,他住的旅馆的老板娘告诉他,若是他有心爱的姑娘。

    可以圣城有名或者有灵节的地方,牵起经幡,天神会听见他的祷告。

    阮江临先前听了一耳朵,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可在他离藏的前一天下午,他还是去了。

    那里阿蛮说可以在两座山头之间拉起经幡,那是圣城最虔诚的许愿,能保佑他心愿实现。

    阮江临买了九十九根,他一向有钱的,豪气了些。

    一根也不贵,就百来块,就是有些费力气罢了。

    长长的经幡悬挂在两座山头之间,五彩缤纷的颜色,带着他的祈愿,每当风一吹动,便是会再一次诉讼,以祈求神灵能真的听到。

    卖经幡的阿蛮问他,他在此处挂满经幡,求的是什么?

    他眼神幽幽,并未答话。

    那天,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将所有的经幡挂满,远远望去,格外壮观。

    阿蛮说他如此心诚,一定会让神灵听到他的祈愿。

    阮江临活了三十年了,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信这些东西,就是现在,哪怕他做完了这些事儿,他也是不信的。

    但是姜烟貌似挺信这些的,他之前说她傻,求神佛还不如求他,只要他愿意,她想要的,他都给。

    他大概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宗教,不信神佛,不信天,不信地,他只信自己,不信命运。

    所以这些年来,他的成就几乎全归功于此。

    阮江临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商人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他更是如此。

    他喜欢平等交换,他花钱烧香,是想得到同等回报,同样,他花钱系帆,也是希望得到同等回报,他就是这样一个势利的商人,不会做平白的慈善。

第八十三章:逢场作戏

    之后,阮江临还去了康西瓦,康西瓦背靠昆仑。

    那里有英雄碑,唐曼也在那儿。

    他给她带了红美人菊,唐曼这样的女孩子,不是会喜欢白色的人,而且她的确也不喜欢。

    说来也是巧,那日来看她的,不止阮江临一日。

    还有一个男人,气质儒雅,长相英俊,不过阮江临没见过。

    那人叫温子卿,阮江临也不认识。

    问他时,他说他追过唐曼,不过被狠拒了。

    阮江临想了想,的确也是唐曼的行事作风,拒绝人这点习惯还有像他。

    自她去世后,只有他们两个人来看过她,今儿还撞一起了,平日也是冷清得很。

    温子卿说起时,眉目间满是遗憾,当年他那样轰烈地追过一个人,她虽没答应,却在他人生中留下了浓烈的一笔墨,以至于他时至今日都不能忘却,那样鲜活的一个女孩。

    如今想来,他那时追人的方式有多傻,写了一首情歌给唐曼,把唐曼气着了,再没理过他,

    两人聊了两句,男人就先走了,只剩下阮江临一个人。

    他拿了张纸巾,轻轻在她墓碑上擦去一层灰尘。

    哪怕每日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打扫,可这儿风沙格外大,光是半日,也会有。

    阮江临会想起,那时唐曼和他说,他站了一会儿,风很大,吹起他的短发,肆意又张扬,一双眸子若有所思。

    “小叔叔,对我们家姜烟好一点。”

    他放下红菊,轻声笑了笑,有些涩。

    因为他对姜烟不算好,所以她才要走。

    那天,他吹了很久的风,难得的又病倒了,连夜坐了飞机回京都。

    在七号院修养了几日,将颓废甩了个干净,依旧是那位矜贵的阮家二爷,京圈中高高在上的阮先生。

    他回来得也算巧,正好赶上了叶琛的婚礼,二婚办得没头婚那般轰动。

    不过人叶琛的态度却比第一次端正多了,还知道对新娘子嘘寒问暖,莫子柏笑他是长了经验,不过这话当然是没当着新娘子的面说的。

    新娘子是未婚先孕,不过提前领了证,原打算过些日子再讨论办婚礼的事儿,孩子倒是提前来了。

    怕之后穿婚纱显肚子,就把行程都提了上来。

    叶家二老这也算是得偿所愿,家里的祖宗眼瞧着就终于要收收心了。

    婚礼虽办得没和冉小姐结婚那次盛大,不过还算温馨,新娘子也挺体贴的,没说什么。

    阮江临给二老说了恭喜,二老说让他也赶忙筹备着。

    阮江临一笑置之。

    今年,他已经年过三十,阮江锦在三十岁的时候都已经解决完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可他还拖着,虽不像从前那般沾花惹草,可也太过于洁身自好了,硬是在身边连个雌性也没看到过,除了他养的那只猫。

    他倒是毫不避讳,直接给那猫娶的名字叫“姜烟”,偶的一次叶琛听他叫那只猫的名字,之后便说他要疯了,他没说话。

    只是一只猫而已,什么名字不能叫?

    老太太的岁数大了起来之后,就越发想看着他快些成家,他总归是阮家是不让人省心的人。

    就怕自己哪天两眼一闭,双腿一蹬,阮江临这辈子都不结婚了可怎么办。

    那一年头里,给他张罗了好几次相亲。

    他可是京都有名的钻石王老五,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哪需要什么相亲的过场,不过是他自己不结罢了。

    老太太念叨多了,他也应付性的和人家姑娘接触了下来,他虽没承认,可那姑娘倒是有意无意地到处“宣扬”自己是阮江临的女朋友。

    她虽没拿在明面上来说,可两人经常一同出没,久而久之,大家也都这样认为了。

    阮江临没否认,是不想老太太又塞一个给他。

    可人姑娘“勤快”,在阮江临身边待着,把阮家人的生日节日可都记了个清楚。

    一到逢年过节,比阮江临走得还勤快些,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人早已经见过父母,打算常伴终身了。

    阮江临一向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人,尤其是在顾清这人身上摔了个跟头之后,便更加不留情面了。

    从一开始便摆明了态度,划清了界限,逢场作戏而已,千万不要当真。

    可女人这种感性动物,大概总是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种话的。

    其间有次,有人当着阮江临的面叫了那位姑娘一声“嫂子”,阮江临当场就怒了,直接把杆子没插人嘴里。

    其实平常那些人都是这样叫她的,毕竟两人家世相当,又算得上青梅竹马,这几年阮江临又收了心。

    都以为两人好事将近了,才敢这样称呼。

    只是那时唯一一次当着阮江临的面儿叫出了口罢了。

    姑娘叫曹佳雨,家里头的爷爷是老爷子的战友,两家也算是世交,从小就认识的那种。

    从前,阮江临总爱和她说些男男女女的暧昧之话,叫她迷了心眼儿,总觉得自己和阮江临是有机会的。

    这几年,见他断了外头的莺莺燕燕,便想着自己的机会来了。

    也不管阮江临的态度有所转变,反正女追男隔层纱,她相信是总能追着的,况且还有老太太老爷子给她撑腰。

    可就因为别人喊了她一声“嫂子”,阮江临差点没叫人把舌头给那人拔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少有的暴怒。

    他那样矜贵惯了的人,最是不会下得来台面要打架的。

    可那天,他动手了,至少叶琛他们是从来没见过阮江临动手的。

    那事儿闹得很大,整个场子都乱了,叶琛他们连拉都拉不开。

    就因为这事儿,阮江临差点没进局子里去。

    三十岁的人了,还因为冲动打架,差点进局子,这又是阮家的一次笑话。

    曹佳雨也知道他心里头怎么想的了,之后也没主动联系过阮江临,大概也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不过这事又把阮老爷子给气着了,战友的孙女,被阮江临以这样的方式羞辱了一顿,感情自然是淡了不少。

    老爷子气了好久,不过还是被他的宝贝孙子给哄好了。

第八十四章:就是不专一

    *

    偶有一次,学校组织了联谊会,连着几个系的人都聚到了一起。

    这次那位土耳其的学姐非拉着姜烟一起去,之前的联谊会,姜烟都没去过,搞得大家都以为是她不合群了。

    不过姜烟的性子,确实不怎么合群,也不能说是社恐,就是不太好相处的那种人。

    一群人围在草坪上,夕阳西下,余晖照耀。

    一两个英伦风极为强烈的男孩在弹奏吉他,有看对眼火辣女孩便会上去跟着热舞。

    Haruki说要她谈谈感情的事儿,Haruki就是她的室友。

    之前Haruki还一直闹着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她拒绝过很多次才总算让Haruki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个中国女孩说感情的事儿太广泛了,就换了个话题,让她说一说对前男友的印象。

    这种氛围下,总会让人放下些戒备,敞开心扉地聊一聊

    姜烟淡淡笑了笑,勾着唇缓缓开口,“前男友啊,好看,多金,帅气,对我也挺好。”

    “可就是不专一。”她眼神幽幽,望着远方。

    Haruki说那时看不清姜烟心底的情绪,却总归是遗憾的。

    可是对于姜烟来说,那时有的不只是遗憾,还有对未来满腔的规划与算计。

    以至于后来Haruki对她评价是,“姜烟,一位高傲的钓鱼者,愿者自会上钩。”

    *

    在姜烟离开的第四年,阮江临养的那只猫死了,阮江临养它没养两年,患了皮肤病死的。

    那段时间,阮江临整日都很阴郁,性子更是阴晴不定,为了那只猫而已。

    连叶琛这些人劝他两句,也会被怼得体无完肤。

    更别说是与阮振华,总是说不到两句,父子俩就差动手大干一场了。

    不只是阮江临很伤心,阮欣窈小宝贝也很伤心,她也格外喜欢那只猫。

    只是那只猫太高冷了,都不陪她玩儿的,它只陪小叔叔玩儿。

    他们说,京都阮二爷向来多金,有钱得很,给一只猫也是买了块寸金的墓地。

    有次叶琛抱着孩子笑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阮江临瞥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抱过叶琛的儿子,之后毫不留情地踹了叶琛一脚:“你他妈能未卜先知?”

    儿子还不知道爸爸被踹了,在阮江临怀里咿呀咿呀地笑。

    知道他孤寡老人一个,脾气难免大了些。

    叶琛不和他计较,转头和他说自己近来的一个想法。

    阮家的曾小孙女,今年有四岁了,长得跟个瓷娃娃,讨喜得很。

    有次宴会上,碰到一起了,他儿子踩着不稳的步子,吧唧一口就亲在了阮欣窈的脸上,阮江锦脸色当场就黑了。

    他的儿子也快满一岁了,两人正好差三岁,女大三,抱金砖,他得提早替他儿子谋划。

    阮江锦将孩子递给叶琛,哂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怕你们叶家绝后,你就尽管在他跟儿前去说。”

    阮欣窈在阮家,几乎都是快被宠到天上去了,尤其是阮江锦和老爷子,几乎百依百顺。

    不过她妈管得严厉,没叫孩子养成一些不好的习惯。

    *

    次年春季,阮江临正巧又去了当年那个法国庄园,他当初在那儿给姜烟带回了朱丽叶的种子。

    如今这个季节去,庄园的朱丽叶几乎盛开完了。

    那个庄园的老板问他,当初他送种子的那位女孩呢。

    他一手抄兜,讪讪地笑:“明年带她来。”

    庄园的老板应了他,法国人一向热情浪漫,还给存了酒,说等他明年带那个女孩一起来的时候再开。

    那年春天,阮江临带了很多种子回去,他包了块地儿,全种了朱丽叶,可是一点也不好养活,几乎死完了,唯一活的那几株却是开得一点也不好。

    莫子柏和他说,让他请花奴,或者找个承包公司搞个风景地,反正他也没时间养。

    他那时正在抽烟,浅浅吐出,说莫子柏脑子有坑。

    偶尔之时,他仍能想起姜烟悉心照顾那盆朱丽叶的模样,如今才知道要养活一株,还能让它开得如此之好,是要花费多少心血在其间。

    而他当初却只是一句“一盆花而已,至于吗?”将她的心思全白费了。

    时隔五年之久,姜烟的样子在他印象中已经开始慢慢淡却,甚至阮江临连她眉眼具体的模样都是很难再想起来,时间的确会慢慢带走一切。

    他从未刻意地去打听过她的消息。

    不过却是知道她在读书的,就算他不可以差人去打听,也总会有人给他提起,他也会听。

    听说已经在读博了,挺厉害的,从美国读到英国,学历证书拿了一张又一张,她也挺刻苦的。

    也还会听说,那女人这些年,总是背着一个相机走南闯北,比他去过的地儿都还要多了。

    不过他是赚钱,她是去感怀大自然,性质就不一样。

    谁叫他一股子商人的势利,她一股子人文情怀呢。

    他是现实的资本势利家,她是怀揣着梦想的艺术女青年。

    姜烟走的第七年,那些朱丽叶总算是开了,叶琛他们也去看过,看了一个山头,很难想象这是他一个人种的,他种了一个山头的朱丽叶玫瑰。

    今年,阮江临三十五岁了,岁月既给男人增加了些许成熟的沉淀,又何尝不是给他留下了印记。

    他依旧风华,面容俊逸,多金帅气,雷厉风行,只是眼下也会多出几条细纹出来。

    他依旧是别人口中尊贵的阮先生,京都投行圈里的大佬,阮家最不让人省心的小儿子。

    年前,他查出了肺气肿,这些年抽烟抽出来的毛病,有些老烟鬼都没得这种病,可他年纪轻轻却得了这么个病。

    医生说,他肺部感染的面积不算太大,控制平时的习惯,好生养着,可保近十年无碍。

    可若是又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那就只有年底前就给他准备吹唢呐,吃席了。

    老太太气得说他干脆再死命些,作贱死自个儿身子算了,这样就能走她这个老太婆前面,懒得她到死了都还要给阮江临操心。

    阮江临笑了笑,只答应老人家说自己会悠着点,便又将这一页纸给掀过去了。

第八十五章:相遇(一)

    阮江临不是圣人,怎么着也是会怕死的,做不到太过潇洒。

    烟是稍微控制住了,可就是又开始借酒浇愁了。

    某次他醉了,叶琛有次探过他的口风,大概是问他还要等姜烟等多久。

    他既拉不下面子去找她,又要心不甘情不愿地等着,这样作贱自己到底给谁看?

    他开头没说话,吹了整瓶酒,酒泡沫从嘴角渗出来,打湿了衬衫,格外狼狈,许久才缓缓开口:“年底,不回来老子就结婚了。”

    近八年了,够久了,他将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自个儿也是厌烦了。

    那女人该得意了。

    阮江临从前绝不是这般一个人,他一向是最有节度,如今这样,绝对是始料未及的。

    别人年少轻狂,他倒好,如今这个年纪才来为爱疯魔。

    也不怕真把他家那老两口给气死了,阮振华怕是真把他一身狼皮给生扒下来。

    有人说,阮江临这人,就是给养得太有恃无恐了,如今这副鬼模样都是自己给自己作出来的。

    *

    姜烟在攻博的最后一年里,去了北极,定的题材是北极熊。

    自然摄影师是一个危险的职业,有时候,他们需要融入自然,躲在暗处,观察着动物的一举一动。

    这其间,可能面临着在沙漠里被渴死的境遇,也可能在热带雨林中被巨蟒一口吞下,更可能在山上,在草原上,和河川里,被狮子、老虎、猎豹、鳄鱼等发现,最后连尸体渣渣都不剩下。

    而姜烟,做的就是这样一份职业。

    穿越北极,原本就是在挑战人的极限,这些年来,有多少人在此丧生,其间不乏诸如姜烟一类的自然摄影师。

    他们需要躲在暗处,观察它们的习性,生活环境,迁徙之类的一系列活动。

    有时候一待就是半年之久。

    只是北极那次,姜烟出事儿了。

    与同伴失联两天,靠着身上那点仅剩的物资,差点就冻死在那片冰山之中。

    极寒之地,若是真碰上了北极熊,她怕是早已经成为北极熊的肚中之物了。

    冰面也随时会有裂开的危险,在那样的环境中,姜烟一度甚至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仿佛就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脚步。

    不过后来算她运气大,被同伴找着了,捡回了一条命,留院观察了半个月。

    差点一只手被冻死,面临着截肢的危险,事后她想起仍会后怕。

    只是当时,在人极度眩晕昏迷之中,她居然会想起阮江临,那个薄情又魅惑的男人。

    他们分开的第八年了,姜烟还是忘不掉。

    总有那么一个人,是忘不掉也放不下的。

    阮江临于姜烟而言,便是那样的一个人。

    忘不掉,放不下,食之若瘾,甘之若饴。

    分开的八年里,姜烟去过很多地方,其实他们彼此都不知道。

    有一年,他们曾在法国的机场,擦肩而过。

    姜烟曾独自一人去芬兰看过极光,那时她还记得,男人曾许诺会补偿一次极光,只是之后阮江临再没想起过。

    算算日子,她该回去了。

    阮江临,一向不是一个那么有耐性的人,再等下去,他便不会等了。

    她二十九岁那年的秋,她拿下了博士学位,登上了直飞京都的飞机。

    这一次回去,姜烟想,不问前路,只问归途。

    她回京都的时候,是钱教授来接的她,与恩师分隔多年,这些年来全都是靠着视频电话维系感情,姜烟是很珍惜的。

    钱教授算得上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导师,包括她申博时,都是多亏了钱教授的那一封跨越半个地球的推荐信。

    自她回国后,知道姜烟要开工作室,钱教授便发动自己的各条人脉给她开路。

    京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与精英,海龟遍地都是,可有含金量的海龟却不算多。

    而姜烟,就是有含金量的海龟,她向银行申请了贷款,再上远洋的朋友一些资助,总算开了一家自己独立的工作室,主打保护野生动物摄影工作。

    钱教授一开始给她介绍了不少人脉,都是她往届的学生或是这些年的好友,给了姜烟很大的帮助,算是给她的工作室稳住了。

    没多久就展开了一个云南的野生保护摄影协会的工作,估计一去又是两个月。

    在去之前,协会会长那夜花大价钱在wah包了个包间,姜烟也去了。

    大家难免有些惊喜,毕竟姜烟什么性子,同事之间也算有所了解了,平时压根不怎么会参加这类聚会的。

    有人调侃,“姜大美女难得赏脸。”

    她笑笑,其实她总觉得,在这儿能碰见那人。

    包间里头有些闷,她出了门,站在走廊上,往下一看,男女拥吻一片,欢声辣舞,纸醉金迷。

    她从前一直不懂,阮江临为什么会喜欢沉迷于其中。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依旧不懂。

    大概她真像别人说的,性子太冷,不食人间烟火。

    吵吵了一些,她又往里走了些。

    从包里拿出了包女士香烟,薄荷味的,也是前几年学会的,有些上瘾了,不容易戒,她难得有个上瘾的东西,也没打算戒。

    总能在夜半时分,为她缓解些压力。

    她一双纤纤细手,格外白皙,女士香烟比较细长,在她手里摆弄着的时候像个物件儿。

    她没注意,走廊那侧有个男人注意她许久了。

    她点火的样子也熟练,从前的稚嫩褪去,如今的清冷倒是养了几分诱惑出来。

    火“啪”的一声在她指尖点烟香烟,星火点点,她微微抬手放进唇边。

    上了瘾儿的人,不吸入肺里,是过不了那股子劲儿的。

    不过她抽烟的动作优雅,有些轻佻,一双手格外细嫩好看。

    站在那侧的男人在笑,分开八年了,她竟然连这个东西也都会了。

    他轻佻一声,姜烟注意到了,扭头过去看。

    视线在那一瞬间就交汇在了一起,像是已断电的火花重新燃起,如雷石相撞。

    男人勾着唇,朝她一步步走来,她靠着墙,没打算离开。

第八十六章:相遇(二)

    走廊上的光格外暗,明明瞧不清彼此的模样,不过彼此却都清楚,站那儿的是谁。

    他依旧一身矜贵,将成熟男人的气质拉到了极点,逆着光,迈着大长腿,朝着姜烟一步一步走来。

    每一步都踏在了彼此的心尖上。

    八年了,模样与记忆中重叠在一起,可彼此又都有一些不一样了。

    姜烟纤纤细指间还夹着烟,她眯了眯眼,一双细长又上挑的清冷眸子格外挑人。

    走廊的光暗暗幽幽,有点安静,与楼下的场景格外不符。

    看来她没算错,还真在这儿碰到了。

    彼此眸色暗诲,看不清神色。

    他站在她面前,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存放已久的葡萄红酒,“舍得回来了。”

    阮江临是一个面不露色的人,八年的压抑,此时他都能装得幽若自然。

    “你谁?”她勾着唇,挑声问,清冷气质绝佳任指尖的香烟燃着。

    阮江临瞥了女人一眼,也笑,有几分痞气。

    人都说,对前任最大的尊重就是装不认识。

    这话,阮江临也说过,对他许多前任都说过。

    倒是没想过,如今会落在他自个儿身上。

    他顿了顿,耐性极好,伸手去抚女人的头发,她没躲。

    “啧,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他自顾自地说,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没将姜烟的话当成一回事,也选择性地忽略了女人的语气,让人从不同的角度看去以为是在调情罢了。

    她把烟慢慢放入唇边,烟雾迷了她的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种极致诱惑。

    夹着烟,缓缓将烟雾呼在男人的俊朗的脸上,她说:“和您认识吗?”

    话落,他勾着唇冷笑,连眉眼处都带了冷色,“姜烟,别他妈跟老子玩儿那套,要是记不起老子是谁,不介意让你重温一次。”

    两人都喝了酒,身上带着浓浓的醉意,暧昧的气氛在空中弥漫。

    姜烟缓缓伸手,手指顺着他领口下的第三颗纽扣一直往上,停在他锁骨边上,像是一只羽毛,轻轻地抚过他的心尖,挠的人痒。

    “阮先生,开个玩笑而已,前男友嘛,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她轻声笑,语气中尽是寡淡与疏离。

    从前,阮江临最讨厌她这种说话的语气。

    前男友,阮江临等了八年,作贱了自己八年,就等来了一个前男友的名词。

    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那时的心境是怎样的,大概就是恨不得姜烟掐死吧,一起下地狱总好过她如此云淡风轻地提起。

    不带一丝温情的语气,似乎这些年来只是他个人在惦念罢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一双大掌像是一只蛇一样缠住她细嫩的脖颈,似乎再用力一点,她就能立马窒息。

    他眼里很平淡,若是前两年,还能看见不甘的猩红,如今,已被无尽的等待磨的半点心智与耐性都不剩下了。

    只是还未用力,他便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下意识地松开了掐着姜烟脖颈的大掌。

    他这一个月来,又忍不住犯了烟瘾,这几次的咳嗽有时都能带着血丝。

    他喉咙之处,蔓延开来一股铁锈的味道。

    阮江临掐她时,她被手里的香烟烫了手,之后传来痛感才松掉。

    她下意识地连着往后退几步,阮江临这个疯子,说不定今晚真把她做这儿了。

    他身子这两年被他自己作贱得越来越差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咳嗽起来的模样格外狼狈。

    姜烟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说不清情绪。

    她脖颈绯红一片,格外瘆人,痛感仍然在。

    “啧,阮江临,你也有今天。”她学着他刚才的语气。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先顾好你自己吧。”

    他一手撑着墙,弯着腰,看着姜烟远去的背影,嘴角还有渗出的血。

    勾唇自嘲一声,他如今将她放在心尖上,她却半分不在意。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容越发邪魅,他大概是疯了,要被姜烟逼疯了。

    不过阮江临信,她如今回来了,便是来日方长。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起身往相反的反向走。

    *

    姜烟今夜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在继续留在wah,便提前走了。

    不过这地方鱼龙混杂,来这儿玩儿的年轻人不少,像姜烟这种人,极容易成为某些人眼中的猎物。

    她还未走出去,便被一个年轻男子给拦了下来,要微信的。

    她今夜心情好,连嘴角都带着笑意。

    “多大?”

    年轻男人笑了笑,果然这种面上越是清冷的人,上了床越是风情。

    酒吧是一个什么地方,成年人来的地方,求的就是个寻欢作乐。

    觅食的对象,看对了眼就做一夜露水夫妻的比比皆是。

    年轻男人自信开口:“18cm。”

    “想啥呢,问你年纪。”

    “刚满20岁。”

    姜烟直接笑出了声,冷眼看着他,“抱歉,我不喜欢弟弟。”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那位年轻弟弟在原地思索好久。

    这一幕,正巧被二楼的男人全看在眼里,阮江临阴沉着脸。

    他自是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可一股子烦闷的情绪就从心口处涌了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看见姜烟对别人风情万种地笑,他真恨不得将她捆起来,让她天天只能对着自己笑。

    尤其是这两年里,他心里的偏执也越来越顽固了,这不像他。

    分开的八年里,她对多少人这般笑过?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她对他又还有几分真情或是半分都没有?

    他无从而知,他也不想知道。

    姜烟从里边出来,一阵晚风吹来,吹凉了她的醉意,人清醒了几分,心情也格外荡漾。

    她今夜没开车,沿着江边慢慢悠悠的走。

    晚风很温柔,回忆有些上头。

    她记得阮江临送她朱丽叶种子的那夜,她坐在落地窗上,那夜的风也很温柔。

    于她而言,今夜只是个开始。

    她脱了高跟鞋,一脚一脚地踩在地上,走在大桥上,人烟稀少。

    有路旁的司机停下问她,是否需要送她回家。

    她摇了摇头,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第八十七章:相遇(三)

    那夜之后,姜烟便去了云南,这次出差一去便是两个月之久。

    云南之旅,她去时不只是准备工作而已,她还去了洱海。

    原本同事说打算组队一起去,姜烟拒绝了,挑了个人比较少的日子,独自去的,她要赴一个故人的约。

    她欠一个人的约定,一趟洱海之行,她欠了唐曼八年。

    蓝天碧海,风景迤逦,洱海的风很大,吹扬起了她的长发。

    应唐曼的要求,她拍了很多照,有风景的,有她自己的,不过没有她小叔叔的。

    那天,姜烟在洱海独自一人待了一个下午。

    回来的时候,身上被蚊子咬了不少包,她皮肤嫩,带来的花露水根本不管用,扣烂了皮肤,回京都之后养了好久,不过还是有疤痕,谁叫她是疤痕体质。

    在工作完成之后,团队打算再留一段时间,难得用公费旅游的机会,可不得好好珍惜。

    她是提前回了京都,因为她之后还有安排,约了人在南山赛车。

    赛车也是在认识Haruki后才喜欢上的,Haruki的男朋友是职业赛车手,那时她有心学,便会了。

    想当初,她可是个只摸到方向盘都不敢转的人。

    原先她才学的时候,心理障碍很大,大冷天的,在车上待上半个小时,她都能大汗淋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给自己吓出来。

    其实到如今,姜烟其实也没多喜欢这个玩意儿,不过她偏要来。

    自那次在wah遇到过之后,她在阮江临的生活中就又消失了两个月。

    不过她既回来了,阮江临就不可能再轻易放她离开,找人问了踪迹,才知道她出差去了。

    这几年,阮江临没以前玩儿得那么疯了,至少赛车是没再碰了。

    莫子柏是主办方,临时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就立马来了。

    用莫子柏的话来说,就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姜烟后面。

    莫子柏调侃他,阮江临当时倒是没说什么,等莫子柏转身的时候,阮江临才在他腿上狠踹了一脚。

    前些日子见阮江临心情好了不少,还以为是这丫的大爷终于想醒了,倒是没想到姜烟回来了。

    今儿一碰巧看见了,才知道阮江临是怎么回事儿了。

    不在听莫子柏胡掐,他移了眸,放在姜烟身上。

    她身材窈窕,那些年经他手后,更是出落得越发娇艳。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她驾车的模样,姿势格外熟练与肆意。

    阮江临的心脏就像是被人噎住了一样,很难想象,当年为开车那事儿和他吵半天的姑娘,如今能开着赛车在南山跑一圈了。

    到底是时境过迁,只是阮江临会想,他当年说要教她,她都一个劲儿地不愿意。

    如今这些技术又是和谁学的?

    看来这些年,除了他独自神伤之外,那女人过得格外滋润,比他可好多了。

    他伸手,顺手拿了桌上的烟,熟练地从里面倒出一根,叼在嘴上,却是没点燃,把弄着手里的火机,一下又一下,声音格外响亮。

    莫子柏瞥了一眼,从他手里把火机收了过来。

    这大爷万一隔会儿心情更不好,还真抽了可怎么办?

    他又是一身颓废劲儿,莫子柏就看不惯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还不如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

    “能不能把你那副死样子收一收?”莫子柏蹙眉开口。

    “sb。”他一口地地道道的京腔话,骂起人总是带着调。

    “得了吧,我看人根本鸟都不鸟你,别他妈一天摆出一副丧了妻的模样。”

    “sb能不能不说话?”他挑声问,眉间却尽是苦涩。

    莫子柏没在开口,把火机扔在阮江临身上,离他坐的远了些。

    阮江临坐了一会儿,随后嗤笑一声,便离开了。

    莫子柏还问他怎么就走了,他没回话,长腿一迈,没多久就没看见瘾儿了。

    阮江临找人拿了辆停在库里的赛车钥匙,他今年才换的宾利不适合那样开。

    他虽停了好几年,技术却是依然在的。

    骨子的热血比以前淡了不少,如今凭的全是一股疯劲儿。

    他敞着蓬,耳边传来声音不断叫嚣着,刺激他的耳膜,有些疼。

    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都没有慢下来,他若有心要赢,那便一定会赢。

    比他们都起步慢,凭着骨子里的疯劲儿却比他们都快。

    不过慢了人家一大截,不可能会赢,他的确也没赢。

    他本就无心这场输赢,开上来纯粹是为了追姜烟而已。

    他下车的动作利落,敲了敲姜烟的车门,她摁下车窗,依旧是那双不沾风月的双眸。

    “下车。”他说。

    “为什么?”她微微抬眸看他,他是站着的,她是坐着的,气势原本就要输上一截。

    “到底下不下?”他有些不耐烦。

    姜烟没动,阮江临直接伸手进去解了车锁,打开车门,将人从车上拽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

    她有些没站稳,直接摔进阮江临怀里,男人顺势搂着她,往树林里走。

    与其说是搂着,不如说是拖着,他动作力度很大,她胳膊都快被他拉脱臼了。

    一把把她甩在树背上,撞得生疼。

    “姜烟,是不是看老子给你表演千里追妻忒他娘的好看?”他语气粗鄙,一股子痞劲儿。

    偏得这人哪怕是说着最不堪的下流话,他也是矜贵的,高高在上的。

    他骨骼分明的大掌掐着女人的细腰,掐的很用力。

    时隔八年的感觉再次从手掌心里传来,带来的不只是情绪上的激动。

    姜烟的背被撞得很疼,后面硌得她生疼,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阮江临掐在她腰间的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处境。

    只要他想,她连拒绝的办法都没有。

    她咬着牙没说话,只是冷意直达眼底,阮江临看着刺眼,她连“嗯哼”一声都咬着不发。

    “不说话是吧?”

    他手上动作不减,甚至更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来气。

    男性的荷尔蒙充斥着姜烟整个大脑,她吓着了,连忙开口:“阮江临,你个混蛋。”

    他勾着唇笑,贴着她脸:“今儿才知道我混蛋,更混蛋你没见过?”

第八十八章:她越哭,他越来劲儿

    他伸指抬起女人的下颚,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一样的嗜好,就爱看她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阮江临:“姜烟,你知道的,你越哭我越来劲儿。”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那张清冷的脸庞多了几分怒气,阮江临笑了笑,总算是有些生动了。

    他伸手细碾着姜烟的领口,有意无意,却是让她风光乍现。

    他一双桃花眼勾着笑意,荡得很,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姜烟不知道阮江临从那儿拿出了张房卡,她身上没口袋,他直接塞进她领口处。

    一阵凉意从胸口处传来,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阮江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这算什么,来之前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姜烟,别让我失望。”他贴着姜烟耳朵,密密麻麻的呼吸打她的耳朵上,一阵骚热。

    阮江临却又是笃定了她会去的一样,还没等姜烟开口,他就先松了手。

    她如释重负,呼吸总算是顺畅了。

    伸手将那张黑色的房卡从领口处拿出来,挑眉。

    “阮江临,好马不吃回头草,这算什么?”

    阮江临是聪明人,同样,姜烟也是。

    他们都十分清楚彼此心底的芥蒂,也都明了自个儿想要什么。

    阮江临:“我是坏马,行不行?”

    她将房卡夹在手指间,放回了阮江临的兜里,一双眸子格外清冷又澄亮:“不行。

    “阮江临,我可是好马。”

    那日,又是不欢而散。

    前不久,姜烟又见了一次顾家明,是姜烟约的。

    原先姜烟才出国的时候,两人本来有一些联系,那时候顾家明才知道唐曼去世的消息,受了一些打击。

    两人也时常会关心了解一下彼此的生活状况,可时间太久了,渐渐这几年就没什么联系了,老友也变成了只是电话薄里的一个联系人而已。

    姜烟倒是知道他结婚了,却不知道他已经有个四岁的儿子了。

    单亲爸爸,两年前和邓慧离了婚,邓慧婚内出轨,两人闹得挺难看的,孩子被法院判给了爸爸。

    再见之时,记忆中那位俊雅阳光的大男孩已被岁月与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

    空乏的地中海,留着不深不浅的胡渣,甚至还有一些啤酒肚了,他牵着他的孩子走进咖啡厅的时候,一时间,姜烟没认出来,还是顾家明先叫了她的名字。

    看到他时,有些恍惚。

    这些年来,顾家明经历了挺多的,原先他才回国的时候,李教授那边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工作,也是摄影方面的工作。

    华大的本科毕业证绝对是拿的出手的,他缺的只是机会和经历而已。

    可是成家之后,邓慧一家都是现实的主儿,哪里会给他这么多的时间去闯荡,一要他在京都买房,而要他来年买车。

    在京都这座繁华的城市,就算是买一个简单的一室一厅,也够他奋斗两辈子了,而且摄影师是个烧钱的职业,有时候不倒贴都算好的了。

    邓慧一家都是京都人,也算是小康家庭,比起顾家明的家世来说,那好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原本邓慧的父母就看不起他,结婚后更是如此,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也是格外憋屈。

    在不断的争吵之中,他没多久就放弃了摄影这条道路,在邓慧父亲的安排和引进下,进了国企。

    那些时候,大概是他被生活已经磨去了棱角,没了上进心,甘于平凡,在国企也没混出了个什么名堂。

    见他毫无长进,邓慧越来越不满他这种现状。

    大学时青春岁月的美好回忆,终究是敌不过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两人走到这个地步,谁都有责任。

    只是小孩子有些可怜罢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别的男人走了。

    而且那段时间邓慧脾气也不太好,背着顾家明动手打过孩子,给孩子留了一些阴影。

    那时候邓慧才走的时候,孩子哭了好一阵,性子也变得内敛了起来,不太爱说话。

    顾家明说,小孩子有些轻微自闭症,不过这一年里,他辞了工作悉心照料,孩子有转好的迹象。

    听到他说这些,姜烟心里一哽,本以为他应该是过得好些的,却没想到他如今过的这么不好。

    若是重新选一次,大概顾家明当初会狠了心的,不会选择跟着回国,更甚者,他压根就不会再和邓慧有丝毫的纠缠。

    说到底,不过是世事无常罢了。

    姜烟轻抿了一口咖啡,仔细听他娓娓道来。

    问他之后打算,他说打算回老家了,京都无论是发展还是变化都太快了,他的压力很大。

    以后打算多花一点时间陪陪父母,陪陪孩子,总得把自闭症先治好,以后才能正常上学。

    他仿佛是个局外人,如今谈起这些已经能释怀了,偶尔也笑笑问姜烟这些年过得怎样。

    她这些年来读研升博,算是学业有成,走南闯北,阅过万里山河,走过人间万象,一路上也见过不少风景,听她说起时,顾家明很为她高兴。

    那时他问:“当初那个萝卜呢?”

    姜烟笑笑,撩了撩发,没回话,大概是不知道如何讲她和阮江临的近况。

    纠缠不清?还是孽缘未除?

    他儿子很听话,只是有些胆怯,姜烟给孩子买了两套衣服,顾家明说下次请她吃饭,她笑着说好。

    分离之时,姜烟看着顾家明沧桑的背影,他抱着孩子走出咖啡厅。

    他如今也是一位孩子的父亲的,其实他的生活依旧过得很拮据,不过他是个男人,总有些担子他得挑起来。

    大概常人都不敢相信,华大的毕业生,怎么会如此潦倒。

    姜烟脑子里忽然想起大学时期,那个独放光彩,名扬摄影系的优秀学长,李教授的得意门生。

    时间原来在不经意之间带走了许多,那些记忆里温藏的东西。

    她至今仍能感怀当初的三人组,一起旅游,一起聊八卦,一起吃华大门口的大排档.....

    可是那时的记忆,却是已经是模糊不清的了。

第八十九章:迟来的分手费

    阮江临这人,一旦上眼了,就非要得手才会做罢。

    自从知道姜烟工作室开在哪里之后,便时常会来骚扰她。

    不过他自个儿倒是丢不下面儿,所以时常差人送过来。

    今儿送九十九朵玫瑰,姜烟觉得土死了,而且占地大,她一张办公桌,就被那束玫瑰花给占完了。

    随后挪了个地儿,放在了地上,没两天就蔫了,阮江临大概是算着日子来的。

    等先前那束刚蔫掉,他就又差人送了过来,不过这次换了个颜色。

    上次送的是红的,这次送的是蓝色妖姬,下次又送了粉的......

    每次颜色都不一样,弄得她工作室跟个花园子似的,一时间姹紫嫣红。

    有个才来的新人问她,是哪个有钱公子哥在追她,姜烟拿着玫瑰放在地上笑了笑:“有个傻子。”

    玫瑰连着送了一个月,姜烟没耐心收了,有次拒签了,阮江临便又换了个法子。

    隔天说哪条街新开了一个咖啡馆,约她去,她拒绝,拒绝之后阮江临连着送了她十箱咖啡豆,送到她工作室来,姜烟全分人了。

    后天又说七号院门口新开了家日式餐厅,约她去尝尝,她又拒绝了。

    这下好了,阮江临直接送了个刺身来她工作室,于是大家又乐乐呵呵地饱餐了一顿。

    托阮江临的福,姜烟工作室的那些同事,额外优厚待遇可是高的很。

    陆陆续续,姜烟的工作室就像是个杂货铺一样,什么东西玩意儿都堆齐了,送人都送不了了。

    她拒收也不行,人就放在她工作室门口,大摇大摆地挡着路。

    终于有一次,姜烟收厌烦了。

    阮江临缠她缠得紧,她答应了一次。

    不过出乎姜烟的意料,阮江临竟然没直接带她去开房。

    “怎么,看你挺遗憾?”阮江临顿了顿手里的刀叉,望着女人眼眸讪讪一笑,将她心思猜了遍。

    姜烟没说话,继续慢慢悠悠地扒弄着盘子里的鹅肝。

    好不容易把她约出来,就为了吃顿饭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而且她不喜欢吃鹅肝,姜烟是不太喜欢吃内脏的人,无论是有多美味,她都不爱。

    用完饭,他下意识地来牵着她走,姜烟躲了躲,阮江临愣了一下,也没强迫,收回了手。

    只是语气不太好:“又不是没牵过,矫情。”

    姜烟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带她吃饭只是前菜,重点在之后。

    姜烟瞥了一眼他的车,那辆劳斯莱斯已经换了,换成了宾利。

    她那时候在想,阮江临对人的新鲜度都这么短,那对车呢。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没拉开。

    他懒懒抬眸,“感情我是你司机?”

    姜烟又走到前座来,拉开车门,他覆身而来,鼻息处全是他的气息,帮她系上安全带。

    男人坐在驾驶位位上,一只手随意搭在车窗边上,露出半截名贵的男士手表,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骨骼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

    他左手处的食指与中指处,细瞧能看出指腹处有些微微泛黄,那是他这些年来抽烟留下的印记。

    姜烟总是会不经意地看他指腹,那时候她跟着阮江临的时候,时常扳着他手指头来玩儿去,那时候没有这些的。

    她收回眼神,望向窗外。

    不过姜烟是没想到阮江临会带自己来看房子,准确来说是送房子。

    也在半山别墅区,他大概是忘记了,当初他送了套别墅给顾清,也是在这儿。

    前些日子才买下来的,房产证上写的她的名字,阮江临递给她的时候,姜烟没伸手接。

    她没懂。

    男人一手抄兜,修长的身姿,另一只手拿着房产证停在空中。

    “白送的都不要?”

    姜烟勾了勾唇,随后接下房产证说:“阮江临,补偿分手费呢?”

    阮江临一向出手阔绰,尤其是在对待前女友这事儿上面,不过却是亏待了姜烟的,当年两人分手的时候,阮江临只送了她一套二室一厅的平层。

    而且那房子还是在北城,不比京都的值价,后来还被她卖了。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她收下,拿在手里掂了掂,随手翻了翻,果然别墅的房产证是要重一些。

    这算什么嗜好,感情钱多,撒着玩儿呢,追着前女友送别墅。

    不过阮江临却不是那么想的,当初断得不够干净,是她单方面宣布的分手,该给的东西都没给完。

    如今他补全了,就算是断干净了。

    断干净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那天,他送她回去,在她下车之前,阮江临又将人拽了回来。

    熟悉的怀抱,却又有些陌生。

    “姜烟,Breakupgun没有,分手吻总得给我一个吧。”

    分手八年了,他才来找她说这些。

    他离她离得极近,瞳孔里边全是彼此的模样。

    姜烟笑了笑,缓缓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将自己往上带,攀着他的肩膀。

    唇齿之间,缠绵似火,彼此似在诉说与叫嚣着这么八年的寂寞。

    阮江临揽着她的腰,有些用力,让她可以立起来。

    他格外隐忍,却又有些凶,缠得她呼吸不过来。

    等感觉到呼吸不畅了,姜烟推了推他,阮江临才慢悠悠地松开她。

    随后男人得意的笑笑,挑声问“姜烟,不是什么都会了嘛,怎么还是不会接吻?”

    “自是比不上你,经验丰富。”

    阮江临没否认,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他的确经验比她丰富。

    他松了手,姜烟坐了一会儿,才听见男人说一句:“分手快乐,姜烟。”

    八年了,当初她单方面宣布的分手在阮江临看来是做不得数的。

    今夜,才算是了结。

    姜烟开车门的手顿了顿,随后才开车门走下去。

    阮江临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

    姜烟的步子很慢,就像是过去的这八年里,八年的时间太长了。

    她有多少次想阮江临想到痛彻心扉,夜不能寐。

    远在异国他乡,她过得其实也不比阮江临如意多少。

    折磨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只是总要让阮江临尝尝她这些年的滋味才好。

    姜烟没说话

第九十章:阮江临,你在追我?

    她工作室开的位置有些偏,她那点资金,自然是不能开在CBD的。

    不过总是有人以为她工作室是照相的,总会来问可不可以来照证件照。

    久而久之,姜烟就当是个副业发展下去了。

    她平时也没多忙,就一旦有了单,就得出差,一出差的时间也久得很,不过全凭个自在而已。

    负责打下手的小姑娘是今年华大的毕业生,叫梁娜,是钱教授的学生,她之前说差人,钱教授就给她介绍了一个过来。

    她这儿的待遇不低,发展前景也挺不错,小姑娘觉得挺不错的就留了下来。

    梁娜性格挺好,简简单单的一女孩,还敢跟老板打打闹闹,整天缠着姜烟问送花的人是谁,然后一脸自己“全都知道”的表情坏笑。

    每天负责给姜烟的朱丽叶浇水,然后在姜烟耳根子边念叨:“祝老板早日脱单!”

    不过总比她姜烟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好很多,多了些人烟味。

    *

    姜烟本以为,这次过后,两人会过很久才会有交际,至少还没在她安排的范围内。

    可阮江临来得勤,这次送的花不像以前那般繁杂,每日都会送朱丽叶。

    很新鲜,连花瓣上都还带着露水,它颜色雅淡,只是放在那儿都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明明才跟她说“分手快乐”的男人,转过头来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旧对她是嘘寒问暖。

    姜烟一下子没跟紧男人的脑回路。

    阮江临这个人做事,她是猜不准也猜不透的。

    直到那次姜烟加班选照片,一直到将近十二点,阮江临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在哪儿。

    她看了一眼,没回。

    等出去的时候,阮江临正站在工作室的楼下等她。

    外头下着雨,他撑着一把黑伞,身量极高,挡着一旁路灯的光了,只看得清个影子。

    不过姜烟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人。

    入秋了之后就有些凉,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穿得单薄,刚下楼就打了个喷嚏。

    阮江临见她出来了,把伞递给她,将自个儿身上的西装外套拢在她身上,语气淡淡:“下次多穿点。”

    姜烟抬眸望他,看不清他神色,只是问:“阮江临,你对每个前女友都这么好嘛?”

    她是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所以当初对顾清也是这样嘛?

    阮江临伸手接过伞,替她撑着。

    他说:“没有,只是对你。”

    姜烟听着这话,愣了一秒。

    她忽的笑了笑,笑意直达眼底,一双眸子格外澄亮。

    “阮江临,你这是在追我吗?”

    怪她反应慢,到现在才看出来。

    他没追过人,以前的人生太过顺畅,他天生就有让人倾心的资本,好似只要他给个暗号,别人便能主动勾搭上来。

    他一向秉持着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态度,将男人本色体现得极好。

    姜烟没动,顺势靠着墙,男人替她撑着伞。

    她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烟盒来,倒出来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极为熟练地点燃,放在唇边,挑着眉抽烟,时而吞吐。

    她清冷的脸庞带着两分笑意,荡漾人心。

    有人说,姜烟就适合这辈子和秋天捆在一起,在秋里,她骨子里的那点清冷劲儿能展现的毫无余留。

    她伸指,将烟从唇边拿下,缓缓吐出烟雾,迷了彼此的眼。

    她靠着墙,姿态缱绻,手臂弯儿里还勾着一个黑色的GUCCI包,极有耐性地等着男人的回答。

    阮江临收了伞,放在一旁,顺势拿过她手里已经燃了半截的烟,极为自然地叼在嘴里。

    薄荷味的,没他抽得烈,不过挺好。

    他站在她身旁,熟练地吞云吐雾,动作神态慵慵懒懒。

    他嗓音低沉,缓缓说:“给个机会。”

    阮江临第一次追人,没什么经验。

    听完,姜烟笑,勾着唇,说不清什么意思。

    那些年和阮江临待久了,将他身上的那点习惯学了个精。

    如今连她自个儿也没发现,一颦一笑都和他如出一辙,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姑娘。

    她撩了撩发,清冷美人沾了些魅色,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

    姜烟:“也不是不行。”

    阮江临弹了弹烟灰,挑声:“嗯?”

    姜烟刻意停了停,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一双桃花眼。

    她故意微微蹙眉,砸吧着唇,“就是吧,我这人不太好追,我怕你追不上。”

    姜烟的确很不好追,这些年里,在她身边出现了多少位优质男性,偏得她眼瞎,还他妈就认定了阮江临。

    阮江临:“啧,那要不你追我,我这人挺好追的。”

    姜烟冷笑一声,他好追,她当年年少无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将男人搞到手的。

    她挑声笑:“阮江临,你做梦呢。”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敢情现在是谁围着谁转呢,做人得找好自己每个时间段的位置。

    阮江临哂笑一声,拧灭了烟,去拿刚放在一旁的伞,一把撑了起来,举过两人的头顶,不过偏向她那一侧。

    “得,姜烟,老子就认你手里了。”他语气肆意,遂心笑。

    姜烟瞧了他一眼,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姜烟才迈开步子。

    瞧,她多有幸,阮江临这辈子第一次给人撑伞。

    她踩着高跟鞋,在打湿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噔噔”声。

    阮江临给她开了车门,撑着伞等她弯身进去。

    夜里有些静,已经十二点,五环外的近郊区已经没什么人在街道上溜达了。

    今儿阮江临也加了班儿,从市区二环中心开到五环,高峰期,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堵车上边。

    姜烟不知道,阮江临在楼下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的一个小时若是花在数字上边,得挣多少钱,偏得在这儿来求着吹冷风。

    姜烟随手点了两首歌,其中一首是“whatamItoyou”

    她眼神幽幽,望着阮江临,看着他俊逸的侧脸。

    歌词,“whatamItoyou

    tellmedarlingtrue”

    她笑了笑,勾着唇,她也挺想问阮江临这个问题的。

    移了视线,看向窗外,霓虹一片,不知不觉间,她又靠着睡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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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188/ 第一时间欣赏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最新章节! 作者:S酸糖所写的《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为转载作品,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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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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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段时间,圈子里盛传京圈二爷被一小姑娘给拦在会所外求婚了,让人议论多时。
“回去吧。”他拥着怀里的女伴走进会所,没有半分怜惜。
有人问这小姑娘是谁,人只说小姑娘脸皮薄,被拒绝后就走了。
那些年,她走过北国风光,领略南极潇湘,只是却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被阮家二爷放在心尖上惦念了好几年。
*
“姜烟,等我好吗?”
“阮先生,我等你什么?等你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是阮二爷第一次后悔。
···
【二】
姜烟初次见到阮江临时还是个小粉团子,他一身慵懒,站在她身后,指着一道小学四年级的数学题温声说:“错了。”他讲题细致,嗓音低沉,时不时地拿一两句京话来调侃她。
*
他身上的清冽味让姜烟记了十年。
···
姜烟是个执念很深的人,她对阮江临一念上瘾,可她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于是她攻于心计,步步为营,撩得阮江临情迷意乱之时又抽身离去。
她就是算准了阮总占有欲极强,看上了的从来都是要到手才肯作罢。之后阮二爷为了追寻她一路从密西西河到了南非草原。
*
她笑问:“阮江临,你想好了吗?我是你要找的人吗?”
“老子来这儿晒太阳?”
*
【清冷美人×真浪子】
指南:男主真浪子!女主攻心计
追妻火葬场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当清冷美人拿了钓系剧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