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他让我顺便来看看
先是开车的人从上面下来的,从后座走出来的是阮江锦。
他动作利落干脆,整个人行走军姿的标配杆儿。
队伍中传来女生的一阵轻呼,大多都是在惊呼怎么会有这么帅的教官。
唐曼个子高,站在最后边,不容易被看到。
阮江锦走在前头,后面的教官跟在他身后。
大家都以为阮江临是这次的总教官,把这当作整个枯燥又乏味的军训过程中唯一高兴的事儿。
可他压根儿没上主席台,走到看台那儿就坐下来。
主席台上站着的是原先跟在他身后的教官。
教官拿着话筒,气势十足:“看什么看!都给我站好了!军姿不会吗!”
整个宽阔的操场都回荡着教官的声音,他声音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不免有些震慑力。
“还有人在动!听不懂话是吗!全体都有!给我蹲下!”
全体蹲下,在军训过程中,蹲姿并不是让人放松的一个姿势,有人熬不住两分钟就开始晃动了。
等到下边的人完全被台上那位教官震慑住了之后,才不把眼神往阮江锦身上瞟。
整个训练场渐渐安静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出奇的安静,教官才又拿着话筒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是这次军训动员大会的总教官!你们一直看的那位,很帅是吧,那是这次军训的参谋长,我的顶头上司!”
“如果,我因为你们而被参谋长骂了!你们,就别想给我好过!都听明白了吗?”
底下一片安静,没人回答。
李教官又怒吼:“听明白了吗?没听明白就给我继续蹲!”
这才有了回应,“听明白了!”
唐曼还未从阮江锦给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有些不敢确信。
她记得前几天才和阮江锦通过话,她原本是问他什么时候来看她。
他说要过一段时间,因为要出任务。
所以来华大军训就是他的任务?
“二团十二连最后一排第三个女生!你聋了吗?不张嘴说话!”
旁边的人微微张嘴提醒唐曼,她才回过神主席台上的教官在喊她。
阮江锦的眼神也朝她这边望来,隔得太远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却是知道他在看这边的。
“还不说话!聋了吗!你们连的教官去给我看一下,她叫什么名字!是想明年重训吗!”李教官接着怒吼。
直到十二连的教官走到她面前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唐曼才回过神来。
再次望向看台的时候,阮江锦已经没再看她了。
最后教官罚了她八十个蹲下起立,她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军姿,又做了八十个蹲下起立,整条腿差点要废了。
尤其是和同一个系的学弟学妹们一起军训,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一整个上午,基本上都是在调整军姿,这一批的教官和去年的对比,简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完全不能在里边划水。
练了一个上午的军姿,到中午解散休息的时候,肩胛,背脊,小腿等地方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她原先也被阮江锦这样训过,不过那不够正式,无非是要她强身健体,没什么强制性,难度比这个轻松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再次望向看台的时候,已经没有阮江锦的身影了。
*
医务室。
姜烟早上就习惯喝一瓶牛奶,也不是她不吃,的确是真的吃不下。
又加上她有些低血糖,站一会儿就晕了,被旁边的人扶到医务室来输葡萄糖液。
校医还一脸苦口婆心地劝她,说是女孩子要懂得照顾自己,早饭很重要,尤其是在军训期间。
后来进医务室的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冒充之人。
不过留下来输液的人还就只有她一个人,一直到快输完了的时候,医务室进来一个穿军装的男人。
她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教官,喊了一声教官好。
阮江锦看了她几眼,刚问了校医,知道这个病床上的就是姜烟。
“姜烟?”他问了一声。
倒是把姜烟给整懵了,这还怎么会知道她名字了。
“教官好。”她又不自然地喊了一声。
总觉得礼貌要到位,才能不交“军训费”。
“我是阮江临的哥。”他首先自我介绍。
姜烟大脑一时顿住了,脸上还扯了不自然地微笑。
难怪,她看着有些面熟,却没有见过。
她也不好再叫教官了,也不可能跟着阮江临叫哥吧,干脆省掉了称呼。
“是有什么事吗?”她轻声问。
他站着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来自上级的压迫感,姜烟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没什么,他让我顺便来看看你。走了。”
姜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有些抓不住思绪,阮江临让他哥顺便来看看她?这什么意思,她不懂。
真只是顺便那么简单?
她没注意到葡萄糖液已经输完了,血液开始倒流。
开始的时候她没感觉,后来感觉到的时候,血液已经回了很多了。
叫了两声护士,没人回应,估计吃中午饭去了。
她一狠,直接自己一咬牙动手将输液管给拔了。
拿着棉签摁着针孔,血滴往外渗得多了些。
唐曼来看她的时候,正巧看见她一只手摁着棉签,脚在地上挪动。
她小跑过去,给姜烟拿鞋。
一边拿还一遍碎碎念:“姜烟,你知道吗?我家那个大魔鬼居然是我们这次军训的参谋长。”
姜烟顿了顿,唐曼已经把鞋子给她穿上了。
她才开口笑着说:“这还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嘛。”
唐曼天天念叨着阮江锦,虽她从未见过,从唐曼嘴里却也是了解清楚了。
“才不好,他会针对死我的,我恐怕熬不完军训,你就要给我收尸了。”
唐曼没注意,她虽叹气,可语气中无一不展露出她的愉悦。
大底是暑假没和阮江锦呆多久,他就又回部队了,心里还是欠着的,还是相见的。
“正好,我看有他在,你唐小姐还敢不敢和教官对着来了。”她勾了勾唐曼的鼻梁。
唐曼去年就是因为和教官对着干,才被罚今年重训。
第三十二章:意外的电话
阮江锦刚出来就接到阮江临的电话,他一猜就知道是问那个小姑娘的。前头还做了不少的铺垫。
“爸才说让你安分些。”阮江锦身姿挺拔,站在榕树下,语气正经。
“行了,挂了。”
那头挂电话挂得太快,阮江锦连阮振华的话都还未转达。
老实说,阮江临这个弟弟,他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他离经叛道,我行我素。
因为这些,都是阮江锦从未尝试过的。
其实不只是老太太宠,阮江临从小犯了什么事儿,阮江锦也都会替他担着。
于是就更养成了他天之骄子的性子,谁也惹不得,整个一阮家霸王。
而阮江锦不一样,他从小就在老爷子和阮振华的熏陶下长大,没长得和他们俩一样古板死闷都是好事儿了。
他懂担当,有责任,他志向四方,保家卫国,骨子里就是热血男儿,有着阮家一脉传承的血液,他是阮家的骄傲与荣誉,是老爷子训练出来的兵。
他从不敢像阮江临那般放肆,因为他要背起的是整个家庭一脉的兴衰荣誉。
唐曼远远地就看看见他站在榕树底下打电话。
男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着一身军装,浑身上下都是正气凛然的模样,让人不免望而却步。
唐曼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挂了电话了。
她脚底下虽然踩着欢快的步子,可她站久了的双腿似乎不允许她这么欢快。
尤其是胯部一下,酸得厉害,她想一定是蹲下起立做多了,明儿肯定得疼死。
她走过去,没喊人,直接开口说话:“怎么来不提前告诉我。”
她一向不称呼阮江锦,直接“你啊你”的说话。
因为她不想像称呼阮江临那样,叫他叔。
心里总觉得别扭。
久而久之,二人也都习惯了这个说话模式。
“任务不能说。”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
唐曼砸吧砸吧了嘴唇,她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答案。
每次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答案都是一句“任务不能说。”
“你为什么会来啊?”
以他的军衔,实在是不用亲自过来的。
“监督你,怕你明年又得重训。”他坦荡回答,脸庞冷俊又内敛。
从他脸上,唐曼几乎没看到过过多的表情,开心的时候也是那样子。
但是生气的时候要更严肃一些,唐曼见过他吼新兵的模样,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太吓人了。
那个时候,她呆在阮江锦的营地里,简直乖顺得不能再乖顺了,生怕阮江锦让她鸭子步,那样的话只怕是她会废掉的。
“你要给我放水?”她轻佻语气。
他冷着双眼,一副训兵的模样,语气刚硬:“唐曼,你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就得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事儿。”
“又不给我放水,那你来监督我做什么。”她心底大约是有些不高兴的,虽然明知他为人。
“监督你有没有偷懒,要是偷懒了,就罚十倍。”
“那我今年不训,明年再战。”她有些不服气,说气话。
“你试试看。”
这场嘴仗,最终以阮江锦的“威胁恐吓”作为结局。
经过阮江锦的一番“思想工作教育”,唐曼不敢再有一丝毫的懈怠,卯足了劲儿地训练,就差住在训练场上以表自己的诚心了。
还主动去当了什么副连长。
因为阮江锦说,要是她今年军训不合格,就直接把她带到军营里边去,亲自训她一个月。
她不是没去过他营里边,也见过他训兵的模样,简直狠得不是人。
只怕是被他训过的兵,肯定连他祖宗十八代都被骂完了,这人也一点不知道给自己积一点德。
如果是那样,她只怕会死,还是要珍惜眼前福才行。
军训的前几天,有人因为见过几次阮江锦的飒爽英姿,大着胆子上去要微信。
直接被阮江锦当场开除军训资格。
大部分人原想的是不过是被拒绝而已,却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被开除军训资格,明年重训。
太严重的惩罚,以至于女孩子都收敛了自己的心思。
开始由于相貌对阮江锦产生的好感,后来全都变成了谩骂,说是没有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参谋长。
主要是因为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半的时间,却因为要了微信而被要求明年重训,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难免会让人心生怨恨。
不过阮江锦的招儿确实让人好记,之后再没有人敢这样行事的了。
虽说他是这次军训的参谋长,可事实上他没待几天就离开了,剩下的日子都是在总教官扯着他的公鸭嗓怒吼中度过的。
唐曼在他走前问了他去哪儿。
他只说是回部队,其实唐曼知道,他不是回部队,估计是有又紧急任务出。
经过两人的坚持不懈,她们这两位大二的学姐光荣从军训队伍中退休。
两人还高兴了好久,约着顾家明出去吃火锅。
顾家明自从与邓慧分手后,整个人就潦倒了起来,瘦了一圈。
唐曼看他那副鬼样子,免不了又说了他一顿,说让他既然舍不得,那就别分手。
顾家明苦涩地笑了笑,继续喝易拉罐里的啤酒。
可惜啤酒不醉人,似乎怎么喝也喝不醉。
唐曼骂他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矫情,他也觉得自己矫情。
夜深了,就剩下学校对面的烧烤大排档还开着。
姜烟他们坐的外面,入秋的风吹得人有些凉,醉意也清醒了不少。
姜烟听着唐曼和顾家明的对话,唐曼一直在说顾家明矫情,顾家明笑着说是唐曼不懂。
其实姜烟也不懂,既然喜欢,又为什么不在一起。
不知不觉,她又滑动着屏幕,手指停在了联系人———阮江临的页面处。
她手指不停地滑动,却是怎么拉也拉不上去了,好像是死机了。
她随手点了点,却没想到这下手机又好了,不再卡机了。
电话就这样阴差巧合地打了出去,她没想真打出去的,只是听着唐曼和顾家明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犹豫而已。
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不停,姜烟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既盼着那人接,又怕那人接。
就在电话快要占线的前一秒,那一头接了。
“姜烟?”他先开口,嗓音低沉。
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再一次挑拨着她的心弦。
第三十三章:我很想你
尤其是她此刻带着几分醉意,刚才唐曼和顾家明在说话时,她便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喝,却也灌下了不少酒。
晚风吹过来,凉得她一个激灵,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阮江临。”她轻声唤。
他名字的每一个字,在她嘴里都格外清晰。
唐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醉了,趴在桌子上,手指还不停地晃动。
嘴里还嘀咕着“顾家明是个傻子”的话。
见电话那头没有回声,姜烟又继续喊了两声他的名字。
“嗯。”他应声。
姜烟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这样就是好的。
他也没挂电话,由着她来,今夜,他少有的耐心。
伴着入秋的凉气,北城的晚风总是刮得人生疼。
她今天就穿了件薄衫,风一吹,从衣袖各处吹进去,格外得凉,她不禁咳嗽了两声。
“在干什么?”
被她的咳嗽声勾回了思绪,他随口问了一句。
“喝酒。”她回答。
“自己?”他玩世不恭的语气微微轻佻。
“和唐曼。”
她没隐瞒。
又是一阵无话,姜烟将手机贴近了一些,听筒声音开到了最大声,以此期待这样的距离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电话里太过安静,直到他又开口:“还有事?”
她手指不停地摩擦着啤酒瓶盖的边沿,滑过一圈又一圈。
夜里的晚风,是秋的动景,夹着她思念不得的味道,缠绻着心脏一圈又一圈。
“阮江临,我想你了。”她的声音总是伴着清冷,像极了秋叶,片片虚落。
难得有小女孩的撒娇意味,却又说得如此自然,没有一丝矫揉造作的意味。
他轻笑,随后开口:“想我?想我还跑得那么快。”
阮江临惯会把握暧昧的适度,在他手中,这场情事他可信手拈来,随意控场。
他浪荡花丛,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喜欢玩儿,他的性子太过飘荡,让人无法掌控,像一盘沙,握紧了会散,松手也会散。
姜烟的这场明恋,苦涩又微甜。
“明明是你先把我晾在一旁的。”她语气里夹着委屈,好似说的阮江临对不起她一般。
其实她这话只说得半对。
客观角度上来说,他并未将她晾在一旁,反而天天将她带在身边。
可从姜烟的内心来讲,她似只是一件陪衬,一件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陪衬。
她想要的,不只是这样的。
“有多想?”他轻声问,姜烟甚至都能想到,他问这话时,定是一脸的漫不经心。
一想到这儿,她忽的改口了:“不想,一点也不想了。”
她难得在他面前耍小性子,阮江临也便依着她,懒懒地问:“刚还说想在,怎么又不想了?小骗子。”
“那是哄你的,你都不想我,我也不想你。”
要是顾家明和唐曼清醒着,恐怕都不能相信这话是从姜烟嘴里说出来的。这话大概能惊掉他们的下巴。
他笑了一两声,“姜烟,挺会。”
姜烟不知道他这话算是夸赞还是什么,他的语气总是很模棱两可,让人猜不出好坏。
阮江临这人就是这样,在他身边待久了,猜心思的伎俩都能蹭蹭上涨。
那夜,她不知道和阮江临打电话打了多久,印象中好像是挺久的。
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就一句话都能扯很久,说一会儿又安静很久。
直到烧烤店的老板说他要收摊子了,姜烟才挂了电话。
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吹了吹巷口的冷风,等到脸上的温度渐渐散去,她才重新站起来。
不知道是醉的还是蹲久了的原因在,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还要想象中怎么处理那两位已经“瘫痪”了的人。
唐曼可以说是一醉不醒,顾家明还能再抢救一下,姜烟拍了拍他的背。
说是打电话让他舍友来接,他说他自己能回去。
至于唐曼,姜烟一个人能搀扶着搞定,她比较担心顾家明,怕顾家明夜里看不清,又醉了酒,直接撞到电线杆上了怎么办。
不过好在后来碰到了他朋友,就把顾家明带回去了。
临走时,还说是要加一个姜烟的微信,以便送顾家明回去后,能给她说一声。
姜烟说不用了,她搀着唐曼不方便在包里找手机。
那人见她拒绝,也没强要求,扶起顾家明的胳肢窝就往学校里走。
姜烟确定他们的身影进了学校,才带着唐曼离开。
唐曼个子太高了,一米七几,典型的大长腿美女,姜烟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算矮,可扶着她的时候,还是得踮起脚,才能走得动。
唐曼整个人的力量都托在她身上,自己也是难受得很,嘴里一直嘀咕着不舒服。
好不容易才打了车回去,将唐曼放在床上的时候,姜烟整个人差点累瘫了。
她站在床边,不停地喘气,酒意半点都没有了。
她真该庆幸,至少唐曼酒品还可以,没闹事,也没吐。
“下次还喝不喝那么多了?”
“酒很好,下次不喝了。”唐曼像是听到了一样,冷不丁地回了她一句。
姜烟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压根就没醉。
唐曼一晚上都吵着要喝水,姜烟没给她水,给她温了牛奶,她才沉沉睡去。
被她折腾了一会儿,回到房间找手机才发现有信息。
是阮江临发的,三分钟前。
寥寥几字,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有一点。”
有一点,但还好,是想她的。
她莞尔笑,将那条短信点了收藏。
外面月色寂寥,却是姜烟有记忆以来,第一个不算那么凉的秋天。
大概在别人的印象中,总会将她和秋天联系在一起,太过清冷,太过寂寥,总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阴郁感。
可其实,姜烟并不怎么喜欢秋天,太凉了吧。
可是无论是京都还是北城,它们都是北方的城市,秋与冬都格外漫长。
她手指敲击着屏幕的键盘,原先写的话犹犹豫豫,又全都删了。
学着他的语气:“我不止一点,是很想,很想。”
大概是尝到过一点明恋的甜味,她眷恋又贪心,盼着那点枝丫能尽早肆意地绽放枝头。
第三十四章:座位是他的
京都,七号院。
阮江临刚冲了澡出来,他站在落地窗前,身姿卓越。
他手指摩擦着屏幕,停留在“很想”二字上面。
其实他没什么想与不想的情绪,只有愿不愿意说这话的心理。
若是他想,他的那些个情话能将人的心都给化了,可他一向是不喜的。
总觉得别扭又造作,以前顾清也爱说自己想他。
他听在耳朵里,心情好的时候,会说一句“乖一些。”算是给她的回应,可他每次这样的回答,傻子也知道他有多敷衍。
可是顾清却很认真地回答他说好,因为她一直以为,只要乖一点,就真的能在阮江临身边待很久。
心情不好时,会直接将电话挂了。
落地窗照映着他的身影,他想起那夜将姜烟放在落地窗前的模样。
她好似是被冰冷的瓷块给冻住了,冷得发抖。
如今细想,那夜她的眉眼在他眼中竟然也会如此清晰。
阮江临收了手机,摁了黑屏。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金色的邀请函,虽然不似其他华宴的那般金贵,可处处透着人文情怀。
封面上就镀着“百年华大”几个字。
这是华大这些日子寄来的,他今日让助理已经推掉了的,今日还给华大金融系陈教授打了电话,让人送了新鲜的海鲜到陈教授的家里。
陈教授算得上是他的恩师,原是打算去看看的,可正好和投标会撞上了,就拒绝了。
陈教授喜欢海鲜,他难得会这般尊重一个人,叶琛正好给他送了些来。
他毫不吝啬,差人趁着海鲜还都或者就送去了北城。
他伸手拿着那封邀请函,图片还是华大的校门风景。
*
又是一年金秋十月,今年的秋比往常还要冷一些倒像是提前进入了冬天一般,冷得可怜。
唐曼说,姜烟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她要不是怕被人说是傻子,她都想裹一件羽绒服。
就姜烟耐寒,几乎风衣不重样。
金秋十月,华大校内了文艺活动,唐曼系里有位男同学,在台上唱了首自己写的歌,是写给唐曼的。
嗓音不错,歌词也写得很好,人也很好,是长在了唐曼的审美点上了的。
至少姜烟是这样认为的。
男生大方求爱,不少人在台底下起哄。
唐曼鸟都不鸟,拉着姜烟就走了。
姜烟是不怎么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里表白的。
可是对于唐曼来说,姜烟觉得唐曼是会喜欢这样的场面的。
可大概就是做这件事的人不对罢了。
后来,学校里的人还传那人“贼心不死”,对唐曼那叫一个死缠烂打,就差捆在唐曼身边了。
因为凡是唐曼在的大型活动,都能看见那位男生的身影。
也不是他刻意跟踪或是胡搅蛮缠。
只是温子卿知道那里会有唐曼的身影出现时,便会不自觉的参与。
后来唐曼想了个拒绝他的法子,说是自己名声很臭,让他去学校里的贴吧看看就知道了。
可是他说,人云亦云,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整得唐曼一个大无语了。
她成日躲着温子卿,有他在的实验室里,她绝对不去了。
时间久了,温子卿也大概是真灰了心,不再纠缠于她。
她落了个清静。
姜烟却笑她:“这下好了,你别给人造成什么心理阴影了,以后人都不敢勇敢追爱了。”
“那是他的事儿,整天跟着我,挺烦的。”她一脸不耐烦。
姜烟看着她蹙眉的模样,总觉得唐曼学阮江临的脾气学得真像。
不是唐曼刻意模仿,只是阮江临在阮家霸宠的地位太过明显。
她那时候也很有眼色,时常跟在阮江临身后,一口一个小叔叔,阮江临就当白捡了一个大侄女。
她叫小叔叔叫久了,自然也捡了些阮江临身上的习惯来学。
阮江锦还叫她改了好些,后来她也认真地改了一些,可习惯成自然。
那不耐烦的眼神简直和阮江临如出一辙。
阮江锦还时常说她怎么净跟着阮江临学,她说小叔叔好,自然跟着小叔叔学。
那之后,阮江锦再也没让她蹲过马步了。
金秋十月之后,华大要举行校庆,今年正好是华大百年名校的纪念日。
华大在各方面而言,特别是金融管理、理工科的专业方面,几乎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
这次的百年华诞,还邀请了不少知名校友回校参加典礼,姜烟盼着会有阮江临。
她为此还特意去了礼仪部查看名单,不过并没有他。
她有些灰心,之后也没参加礼仪部的竞选了。
一直到那天,她坐在主席台下,负责场地指挥的老师,让她去给第一排的人送水。
上去时,她才瞧见左边的第七个位置,上面的牌子上写着阮江临三个字。
意味着这个座位是阮江临的。
她顿了顿手,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她怕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既是华大的知名校友,还叫阮江临的,可就他一个。
“那个放水的女生快一些。”那头的场地指挥老师见她不动,连忙出声催促了她两声,怕她耽误了嘉宾入场的时间。
今天来的,虽然说是华大的优秀校友,可就她知道的那几个。
基本上都是在各自的领域有着大佬的地位,所以院里还特意将大四的人安排在优秀校友的后面。
也算是给他们以后找工作开了个后门,就看他们自己争气不争气了。
姜烟听着,随后连忙将水摆好,眼神却还是时不时地往那张姓名牌上瞟。
场地布置得差不多的时候,老师就让他们出去了。
姜烟记得顾家明坐的位置挺靠前的,在入场之前,她还特意找顾家明换了位置。
顾家明问她是不是看上了哪个院的帅哥了,她着急忙慌地就应下了。
顾家明还特意想了想自己座位周遭有那些优秀子弟。
可细一想,那些个人,除了脑子,基本上都是歪瓜裂枣。
也唯独自己还稍微看得过去些了,他又打了电话给姜烟,问她是否确定。
姜烟嫌他罗里吧嗦,直接没接他电话了。
开始的时候以为顾家明是高冷男神,接触久了,才发现就是一个话唠。
整日就和唐曼在那里唱双簧似的,吧啦吧啦在她耳边念。
第三十五章:天之骄子
一直到下午,嘉宾才陆续入场。
姜烟进去找座位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他的背影。
一眼望去,前一大排的人,其大腹便便且西装革履的知名校友中,唯有他最为出众。
他座位安排的也靠中,离校长的位置很近。
他着一身黑色西装,矜贵且成功的氛围在他周围尤为强烈。
他偶尔低头会和校长说几句话,却并无多。
旁边的人也有刻意巴结上去的,业界精英,之后还向阮江临递烟,他始终无所动色,也不伸手接。
那人的手在空中尴尬地放着,回也不是,递过去也不是。
阮江临虽没什么表情,可是坐他旁边的校长先露出不悦之色:“先回位置坐着。”
这样的行为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有些不妥。
阮江临是天之骄子,从小就受着众星捧月,无论是在读书时代或是工作以后。
他身上总是自带光芒,让人不自觉地就将眼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游离名利场中,是别人眼中往上爬的标杆。
自他大学毕业以后,他不顾阮家反对,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
在投行圈里的那几年,他作为新贵,初出茅庐,尽管眼光毒辣,却并不是从未失手过。
他也曾年少轻狂,经历过多次失败,才走到如今的地位上来。
大多数人总会戴有色眼镜看他,觉得他这种人就是家世好。
可是他天生就有那实力,用陈教授的话来评价,阮江临的头脑天生就适合投行。
华大的百年华诞,举行得尤为隆重,至少气氛组是到位了的。
在知名校友的后一排,百分之八十都是大四临近毕业的学生或者研究生。
因华大最拿的出手的专业也就是金融管理和理工科,其间就大多数都是男生。
姜烟坐在那一排,尤为出众。
阮江临的位置距离她有一定的距离。
她眼神总是会时不时地往那边瞟。
许是察觉到,他回眸之际,与她对视之时,姜烟下意识地便躲闪了眼神。
阮江临看她掩耳盗铃的模样,勾了勾唇角。
一旁的陈教授还以为他在看台上的表演,脸往他这边偏,问:“还不错?”
其实他心思根本就没在那上面,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学校里的表演办得再宏观,无非也就是那几个。
说完之后也就是轮到领导致辞,大概是所有大学的共同点,就是领导的致辞总是有些枯燥乏味。
哪怕是华大的学校领导,哪怕华大的学生。
副校长讲到一半之时,已有四分之一的学生退场。
之后便是轮到优秀校友致辞,陈教授一番“慷慨之词”才让阮江临答应。
许是他坐在第一排,开始时别人只觉得背影好看,却没想到正面更是如此。
于是在阮江临发言的五分钟后,那走掉了四分之一的学生不是已经回来坐好,便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年轻有为、业界新贵、高校毕业、品貌不凡这样的词语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足矣吸引大量的目光。
他学生时代,作为优秀学生发表过不少这样的讲话,就连他毕业的那年,也是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作结业陈词。
他拿着话筒,一手抄兜,站在台上时,气场更是强大。
姜烟顺着大家的目光朝他的身影望去,他嗓音低沉,每一句话传入耳中,都像是会蛊惑人心的铃铛。
难得有人发言,底下的人都坐齐了的。
校长转身过去看的时候,格外满意,连带着对阮江临这样的优秀毕业生也是格外满意。
他伸手拍了拍陈教授的背,两人相视一笑。
阮江临的发言大多数都是针对涉及金融财经方面的发言,不仅是因为他自己是做投行的。
更是他大学里也学的这个,也就说了这个。
这个专业的男孩子偏多,大多数觉得他说得有理,有些听不懂的地方,就将手机拿出来录音,以便后来分析。
其他专业的女孩子几乎是听不懂这些方面的术语,也就拿出手机偷拍。
趁机发了朋友圈,配图是阮江临站在台上发言的模样,文案是:怎么会有这种极品男人!
阮江临这样的天之骄子,的确是人间极品,不可多得。
见别人拿出手机出来,姜烟也拿出手机来拍。
不过她不小心开了闪光灯,“咔嚓”一声还有闪光灯在礼堂中格外响亮,特别引人注目。
后面的人在笑她,阮江临的视线也在那一刻聚焦在她身上。
她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只是此时埋进去也太很尴尬。
阮江临不说话,唇角的笑意却很明显。
大家也都望着她笑,有人还叽叽喳喳地在后面讨论。
“那女生是谁啊?”
“好像是今年给华大拿摄影奖的姜烟啊!”
“哇哦,果然,美女也喜欢帅哥。”
校长转身过来望她时,她把整个身子都拱下去了。
“咳咳,某些同学啊,不能太明目张胆啊!”
底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姜烟想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那么尴尬过。
她真的栽在阮江临手里头了。
最后还是在阮江临再次拿起话筒之时,大家的目光才从她身上收回去,移到那人身上。
她原本是打算偷偷摸摸地开溜的,可大家居然都没走的迹象。
阮江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时不时地瞥她一眼,以至于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没讲多久,或许是因为大家沉迷于美色之中,也或许是他的讲话都是干货,对于别人来说很受益,没那么多长篇大论。
总而言之就是他这人和说的话都太过吸引人,以至于总觉得时间如流水,过得极快,没说两句就发言完了。
之后陈教授说难得大家兴致如此之高,安排了三位同学提问。
开头两位男生都是问的学术方面的问题,他给出了还算中肯满意的答案。
轮到后排的女生时候,大家都充满了期待,自然是不会问学术问题。
不负所望,果然问的私生活问题。
女生是个甜妹,拿到话筒才开口,但动作过于扭捏,扯扯裙子,捏着嗓子说:“我想问的和他们都不一样,请问学长有女朋友吗?”
第三十六章:几个意思?
女孩子脸上泛着红,不知道是腮红打得太重还是因为提问时片刻的闪露的娇羞。
甜妹刚说完话,阮江临先是顿了顿,随后又将手里的话筒放下了,一手抄兜,站在台上。
他似乎并未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他一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私生活。
所以以前才会那么讨厌媒体不经允许拍他,封潇潇不是没有试过这样的后果,大约是会惹他生气的。
在场的人大概也猜出来一些,像阮江临这样的有钱人,似乎都不喜欢过度暴露自己的私生活,他们都在替那个提问的甜妹尴尬。
自以为很聪明,其实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阮江临结束了这场尴尬:“这个问题不在回答范围内。”
其实以他的性子,他若是不想回答,压根不会理,管谁尴尬不尴尬,又不关他的事。
他一向如此惯了,大许是在母校,陈教授还坐在底下,总得给一个台阶下,哪怕他从不屑做这种事儿。
默认这个问题作废,让阮江临再随机点一个女生起来。
举手的人不少,黑压压的一片,不断地舞动着双手,希望能点到自己。
他拿近话筒,“第二排靠右第三个女生。”
姜烟有些木纳,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他勾着唇,轻晗下颚,算是回应。
她没举手,经过刚才的事,她恨不得把自己隐身起来。
虽然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也不想以“花痴”的名义出名。
她没举手,可是阮江临却点了她,还故意装作不认识,说的座位号。
她缓缓地站起来,大家才想起这不是刚才偷拍他的人嘛,还以为她是故意以这样的方式引起男人的注意。
羡慕也有,嫉妒也有,不过平常心而已。
她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她一个摄影专业的,能向他提什么专业上的问题,她一时没想明白。
可就是因为没想明白,脑子里过渡着刚才那个甜妹的话。
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或许此刻能从他嘴里听到。
脑子一发热,外表平静,内心却是无比紧张。
她开口,顺着那个甜妹的话往下说:“学长,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底下传来一阵轻呼,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又会问这个问题。
这不是自找尴尬嘛,人刚才都说了不在问题范围之内。
校长也转过身去看她,才发现是刚才那位“明目张胆”的女孩子,刚刚还提醒了她不要太明目张胆了。
可她好像不长记性一样,还是这样明目张胆。
原本以为阮江临依旧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连圆场子的人站起来了。
刚一站起来,就看见阮江临拿起了话筒:“应该快了。”
有人一阵惋惜,有人一阵惊奇,大多数人都是没想到他会回答这个问题的,这个倒是意料之外。
应该快了?这算是准确的回应嘛。
阮江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她去用心猜。
“还有吗?”他又问,而不是叫她立马坐下。
她又想了想才继续开口:“快了是多快?”
她有些追着问的态度,男人嗤笑一声,才又说:“看感觉呗。”
“什么感觉才是好的?”
“你觉得呢?”他一脸笑意,将问题又抛回去了。
两人就像是若无其人地在交流,且交流的还并非是学术上的事儿。
听见阮江临的回答,众人先是笑开了怀,男人的感觉能是什么?
显而易见。
合不合适很重要。
姜烟没继续问就坐下了,她从他嘴里问不出想要的答案。
他说话总是若既非离,像是回答了她又像是没回答她。
姜烟坐下去时阮江临的视线也从她身上移开了。
他放下话筒就下去了。
他发言就已经是最后的环节了,他们那一排都是尊贵的主,最先离场。
姜烟是跟着同学们一起挤出去的,接踵而至,挤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才从里边出来。
其实这次华大邀请阮江临回来,并不只是单纯的邀请他。
原先学校打算不用公款拨款,就建一栋图书馆,正巧也就让阮江临过来瞧瞧。
说到底也就是想让他投资,他也不是傻,自然早就猜到。
当是给校长卖一个面子,他只说要去实地考察一下那片空地。
因为原先阮江临在校时,那里还不是在华大的版图里,后来才不断地扩大学校占地面积的。
其实在学校里建一栋图书馆,说直白一些,就是让阮江临看在母校的情分上捐一栋楼。
站在他商人的角度上来说,其实这事儿也没多难,就当做一个公益了。
可他今儿兴致好,还就想去实地看看。
校长说陪他一起,他说让带一个本校的学生介绍风情。
校长本想推荐站在一旁的学生会主席。
可阮江临装作不经意间随手指了个人,正巧指着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姜烟。
说是巧合,那是假的。
校长欣然同意,让人去叫了姜烟过来,说是请她帮一个小忙。
其实她也并不怎么熟悉华大,哪怕她已然在华大生活了一年。
可无非是两点一线,上课教室和家里,也并未怎么逛过。
这活儿交到她手里,还真有些伤脑筋。
原本是一行人,不知道走到哪里时就剩下了她和阮江临。
她带着他穿过学校的林荫道,原想着过了这条林荫道就是那片空地。
可她记忆错乱了,就带着阮江临瞎转悠了。
他轻声笑:“姜烟,想和我待一处也不用带着我到处转悠吧,好歹我也是这儿毕业的。”
“才没有。”
她是真的忘记路了,不是故意带她走错。
她刚想转头看另一条路,就被阮江临反手抵在身后的树干上。
这片林荫道之前一直是学校情侣幽会的绝佳地点,今儿巧了,主角换成她了。
“姜烟。”他垂眸,望着她的双眸,视线相互交汇。
“怎么,不叫我二排靠右第三个女生了?”她笑着反问。
“阮江临,几个意思啊?”她学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挑着眉问。
刚才他还装不认识,现在他又将她抵在这里,脸变得真快。
第三十七章:社死现场
他笑,忽的松开缠在她腰间的大掌。
他往前走,姜烟跟在他身后,最后反倒是跟着他才走出去的。
“不请我吃个饭?”他问。
原先是她跟在他身后走的,可不知走到哪里两人并排走了。
“我怕请不起。”
她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身体倒是诚实得很,已经把一卡通从包里拿出来了。
他靠边走,姜烟走的里面,沿着华大的揽月湖一路向内。
黄晕的余光撒在两人的身上,暖暖的,带走了深秋的清凉。
姜烟的手总是会不自觉的触摸到他的衣袖。
他袖口处一颗矜贵的纽扣,不经意间触碰上去,手指有些凉。
之所以叫揽月湖,是因为湖中央有块草坪是月亮的形状。
湖里边还散养着两只黑天鹅,姜烟不太喜欢黑天鹅的长相。
总觉得它们的脖子太长,像是水蛇一样。
它们养在学校里,可能养出了一些人性出来。
一见有人来了,它们便游过去,仰着自己的长颈,像在要食一般。
姜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阮江临走到一旁的水亭里买了一个面包。
他撕开袋子,半蹲着,将里面的面包小口小口地喂。
“你喜欢?”姜烟问。
“当我有爱心成不成?”他说。
他喂了一会儿,把剩下的面包塞到了姜烟的怀里。
很显然,阮二爷的爱心没多少,一会儿就用完了,连带着耐心也没有了。
他起身拍了怕手,往食堂方向走去。
还未走过去,陈教授就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去吃饭,说是星湖酒店定了个包厢。
他应了一声,姜烟原本都打算一会儿和唐曼他们吃晚饭了。
可阮江临让她一起,她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他对北城的路倒是比她还熟悉很多,他大学几年都是在这儿过的,偶时也会来北城出差,自然是比她熟悉很多。
星湖酒店,姜烟来北城一年多了,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后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听过了,因为身边的人根本连号都排不上,怎么能有机会去那儿,自然也就没听过。
原想大不了只有陈教授一人而已,也不算很尴尬。
却没想到席间全是学校里的领导,几乎快把位置坐满了。
一进去,甚至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还有一位是她专业课的老师。
这可能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她恨不得将自己藏在阮江临的衣下。
好似一碰到阮江临,所有尴尬的事儿都会找上门来。
陈教授和他打招呼,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带上一个女生,让他们坐下。
他坐在靠左的位置,姜烟靠着他坐。
坐下之前,她还得强撑着脸皮和各位教授问声好,因为里边有她专业课和必修课的老师。
阮江临看着她硬着头皮上的模样,勾着唇笑。
姜烟在想,为什么他能如此泰若自然。
不过也有些收敛,绝伦的脸上收了几分痞气,多了几分儒雅。
或许是学生在老师面前都有几分装,他也会,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姜烟甚至能想象,他学生时代一定是老师心目中的乖张优秀学生,同学眼中风姿卓越的学长。
不知道阮江临读书的时候,会不会也是某些人的青春。
他似乎在任何场合都能应付自如,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圆领衬衫,锁骨以下两颗扣子被他解开,男人的极致诱惑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席间,他大概是烟瘾犯了,点燃了一根燃在指尖。
陈教授勾着脑袋,不知道和他说了句什么,姜烟没听清。
随后就见他把烟给掐了。
姜烟笑了下,笑阮江临竟也会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那时候阮江临报考华大金融系的时候,阮振华威逼他不成,直接断了他生活来源。
陈教授在他职业生涯里,几乎是人生导师,不管是传授给他的知识还是介绍给他的人脉,可以说是说是授业恩师,这些都足矣让阮江临尊敬这位老长辈一生。
所以也总会耐着性子,多听进去一些陈教授的话。
他虽泰若自然,还能时不时地与教授们开一句玩笑,可姜烟却是做不到的。
她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脑袋里。
也不敢伸手转盘,就夹离自己最近的那几盘菜。
其实她胃口没多大,已经吃饱了,只是不动筷就得抬头,她有些做不到,就慢慢悠悠地扒自己碗里的白米饭。
偏生阮江临还就看不惯她安逸的样子,似总得给她找些什么事儿出来。
他拿了自己面前给果盘递给她,递给她就算了,似乎是要故意捉弄她。
他要喂她,动作十分明显,把那颗千禧都递到她唇边了,就差应给她塞进去了。
姜烟不敢动,她虽然没张嘴,可大家都看在眼里。
有不少人开始猜测两人的关系。
阮江临这样的人,不是谁都能认识的。
姜烟一个女大学生,为什么会认识他。
校长对姜烟也是有些印象的,毕竟这姑娘可是成功提高了华大摄影专业的知名度的。
可是华大是百年优秀学府,里头的学生,他作为校长,不仅是希望他们能成才,更希望人也是正直善良的。
他不希望华大传出什么女学生被包养的丑闻出来。
于是带着试探的语气开口问:“这位同学,你应该是我们学校的,怎么会认识江临的。”
这话问得太过唐突,将枪口直接对准了姜烟。
姜烟只觉得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她还会在华大度过三年时间,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算是最正确的回答。
她有些哑言,尝试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因为阮江临做得太过了些。
姜烟不确定自己说出口,阮江临是否会否认,于是有些犹豫。
见她难开口,大概是他的趣味心已经过去才,他才慢悠悠地先说话替她回答了:“女朋友。”
他随口一说,便将这个问题盖了过去。
总之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关系就好,他们要得到的回答也就是这样。
他说的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松,以至于让姜烟想,她若是在座的教授,她都快信了。
第三十八章:姜烟,别怂
饭间,校长以试探的口气探了探他的态度,看他是否决定为华大投建一座新的图书馆。
他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校长的那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华大虽然是百年学府,可是原先建立的图书馆很显然是不够资源的,可上面拨的款有限,若是想建成,还是得需要人投资。
阮江临作为商人,一贯不是什么慈善家,他能答应,也算是对母校的一点回馈。
领导们都夸他年轻有为,他虽不应,却也还算得上是礼貌。
姜烟注意到,他态度稍微好点的,还是只有对陈教授一人。
陈教授已经在华大退休了,想必也是校长废了一番游说功夫才将陈教授请回来。
饭后,姜烟一直跟在阮江临的身后。
他站在前面,挡住了光,两个影子在路灯下幽幽,时近时远。
姜烟趁他打电话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伸出食指勾住他影子的手掌。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就像两人真牵着手一般。
她眼底一片笑意,清冷带着少有的温柔。
阮江临挂完电话,回眸看她时,就看见她傻乎乎地在玩儿影子。
“有那么好玩儿?”他开口问。
姜烟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阮江临却尽收眼底。
他身量长,站在路灯下,影子也长长的。
在刚才的席间,他一根烟没抽完就掐了,烟瘾犯的厉害。
他从裤兜里拿出烟盒,倒出一根烟来,蓝色的火焰在他手掌中点燃。
“姜烟,给你个表白的机会。”他眼神幽幽,一双桃花眼格外深邃,漫不经心的模样才是他的本色。
她哪里还用得着表白,她那点小心思都被阮江临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阮江临,我会是个不错的女朋友。”
她知道阮江临玩心大发,于是就顺着他的心意往下说。
他没说话,停了一会儿,随后将烟叼在嘴里,直到那根烟燃了半截才从唇边拿走。
抬眸望她:“姜烟,我不是一个好人。说直白点,大烂人一个,跟我你会哭。”
他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楚,游戏人间,浪荡花丛,没个定性,不婚主义者,怕麻烦,对感情总是不太认真。
这就是他,脱去那身好看的皮囊和矜贵的身份,浪子一个。
“我不会。”她说这话时极为肯定,好似动情的不是她一般。
阮江临笑,掐灭了手里烟:“行,哭了我也不会哄。”
他才抽完烟,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却并不难闻。
秋夜的晚风扬起她的发,在空中有些缭乱。
阮江临的短发也被吹起了些,他站在马路边上,姜烟站在他旁边。
他臂弯里放着西装外套,浪荡气质十足,姜烟站在他旁边,连心也跟着激荡。
因为她知道,阮江临这是答应了。
年少时,男人的温声细语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偶然间,她忽的抬头看阮江临,两人视线交汇。
姜烟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与否。
大概是年少懵懂的梦,如今成为现实忽然有些触动。
深夜
星湖酒店403,阮江临从入门后,就将她抵在门框上,男性的荷尔蒙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记忆中的熟悉感再次上头,不过上次阮江临停下了。
她身子微微发颤,她与他耳鬓厮磨,格外缠绵。
窗外的雨滴从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瓢泼大雨。
刚才他们上来时,都淋了一些雨,姜烟的碎发打湿了粘在脸庞上,阮江临伸手将它剥开。
他的呼吸沉溺于她,彼此交换。
阮江临将她抱到床上的时候,她睁眼之时就瞧见男人在打量她的眉眼,她睫毛轻颤。
“姜烟,再给你一次机会后悔。”他明显压低了声音,尽是隐忍之色。
她双手攀在他脖颈处,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又给我玩儿欲拒欲还那一套,找了我又说什么再给一次机会的屁话,阮江临,你怎么那么骚啊?嗯?”
她挑眉,手一用力,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音。
他贴身,呼吸打在她脸上。
“姜烟,咱俩彼此彼此。”
欲拒欲还的那一套,她也挺会玩儿的。
来京都陪他一段时间,算着时间又离开,不就是吊着他那点心思嘛。
成年人的那点心思大家都懂。
他双手撑在她两旁,正准备起身,姜烟就把他往下拉,她主动上前,吻他。
以为他又要反悔,有些恼羞成怒:“阮江临,你是不是不行?”
看她这般心急如焚的模样,玩世不恭地笑,伸出手指拢了拢她的秀发,一丝丝地缠绕,指尖柔不过如此而已。
“刚想关灯,或者,你想开着灯我也可以。”他回答,眼底笑意一片。
小女孩子的那点心急,他全看在眼里。
“那你去,快些。”
她松开勾住他脖颈的双手,放他去。
“这么怕我跑了?”
“没。”她声音小得跟个蚂蚁似的,很显然她没了底气。
她动情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他的手指所到之处无不在点火,勾得她心思火麻。
关了灯,她只感觉身子越来越火辣,她看不清阮江临的脸,只有个大概的轮廓。
她搂他搂得紧,他在她耳边轻轻说:“姜烟,一会儿别哭,我说过哭了也不哄的。”
姜烟开始的时候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直到后面她才理解阮江临的意思,因为她基本上没怎么因为什么事儿而哭过。
大概是因为也没什么东西能带给她足够的伤痛悲思。
他真不会哄,她一个劲儿哭,嗓子都哑了。也见他不为所动,姜烟有些后悔了。
是她无知了,她刚才的一番挑衅足矣激起阮江临的胜负欲了。
姜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睡得很沉,一觉无梦。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般挑衅阮江临。
她脑子里仍然记得昨夜阮江临一脸纨绔的模样,笑她:“姜烟,别怂啊。”
她说她错了,再也不敢年少轻狂,说出“阮江临是不是真的软”那种话了。
第三十九章:确定要?
她初碰情事,整个人懒散得很,从清晨起就赖在阮江临身边。
像只猫一样,黏在他身上。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电脑放在腿上,一只手时不时地敲击着键盘。
姜烟坐在他旁边,将脑袋放在他肩上,她不太看懂那些符号与数字。
阮江临伸出另一只手卷弄着她的碎发,不时地会扯得她生疼,她轻“嘶”一声,阮江临才又松开。
他特别喜欢玩儿她的头发,喜欢到姜烟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有恋发癖了。
“还不下去?”
他挑声问,声音似深山中的一股幽泉,点点渗入她的心田。
她伸手移开阮江临的电脑,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一双秋水双眸似蒙了一层雾气,格外动人。
她伸手去摸男人的喉结,阮江临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一脸玩味:“不疼了?”
姜烟又收回了手,倒也不是想做,纯粹是起了玩心,想逗一逗他。
阮江临顺势托住她,手掌的温度只隔了一层布料。
他“啪”的一声打在她臀上,有些疼。
“还玩儿?”
姜烟丧了气,从他身上下去。
刚伸出一只腿,阮江临就顺势将她摁倒,扑在沙发上。
姜烟不说话,一双眸子波动四起,两条藕白的细腿勾在他腰间。
难得那清冷的脸庞上沾染了几分风月,阮江临低头去吻她。
她微微发颤,双手却搂住他的脖颈,彼此呼吸交融。
他动情之时,一身痞气,姜烟抬眸望他,虽然长着一双深情眼,却尽是寡淡与冷漠。
她放纵自己,沉溺于其间,就算是万丈深渊,她此刻也甘愿跌落。
他低眸,“确定要?”
“要......”
她勾他勾得越来越紧。
衣服下摆被她勾起,男人劲瘦有力的腰露在外面,她处处点火。
*
自她和阮江临正式确定关系之后,他留在北城陪她待了三天也就回京都了。
连续两晚夜不归宿,她虽然和唐曼打过招呼说自己不回去,可唐曼用手指头都能猜到原因。
她原先也就挺好奇的,猜想姜烟和阮江临一定是认识的。
不过姜烟不愿意说,她也从没有逼问。
不过这次,她知道阮江临来华大了。
知道阮江临在北城待了三天,姜烟就在外过了三天。
她是个直爽的人,性子耿直惯了,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姜烟。
姜烟是个面上看着镇定冷静的人,她原也想过如何和唐曼说,却一直都没想过措辞。
当唐曼问她时,她还是紧张了,下意识地就会扣弄着指甲盖。
前不久和唐曼一起去做的指甲,又被她扣坏了。
“唐曼,我和他在一起了。”她还是说出了口。
大概是对朋友这个词语有了确切的认知,她总觉得不能撒谎。
唐曼其实没多震惊,早瞧出来他俩有问题了。
原先在阮家大宅就有些端倪露出来了。
可她身为朋友,心情并不是恭喜,反而有些担忧。
她深知阮江临的为人,她小叔叔可是京都花名远扬的公子哥。
他对一个人的好感度和新鲜度短到什么程度,唐曼认为自己是很了解的。
“姜烟,他没你想得那么好......”
唐曼想再好的朋友,也不能直接劝人家分手,何况对象还是自己的小叔叔。
但她也没办法亲眼看着姜烟往火坑里跳。
没错,就是火坑,唐曼是这样形容的。
“我知道。”她声音坚定。
“他很坏的,我怕你在他身上摔跟头。”
其实在没接触之前,姜烟给唐曼的感觉,一直都是那种很高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不怎么好相处,对任何的人与事都很冷淡、薄情的模样。
可是经过了解,她俩的关系越深之后。
她才会发现姜烟在一些事情和人上很有执念,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偏执。
若是在阮江临身上载了跟头,她只怕会抱着这个执念久久不能释怀。
姜烟伸手,她去拉唐曼的手,“唐曼,我想试试,试试而已。”
试试和他在一起,试试她的执念到底能否释怀。
“的勒,那我是不是得改个称呼了,婶婶怎么样?”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叫得出口。”
两人的状态由最初的相敬如宾渐渐变成损友,不过都是以彼此最舒适的状态。
其实无需别人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阮江临绝非良人。
良人不良人,她不在乎。
她要的,只是阮江临,只能是阮江临。
华大的图书馆计划持续推动,为了感谢阮江临这位优秀校友的“赞助”,德育部还专门让人做了知名校友的牌子立在施工地。
姜烟第一次路过那里的时候,还拍了张照片发给阮江临。
对方发来一串句号,她大概能想到阮江临一副无语的样子。
她端着餐盘,看到对话框里的一串句号,她不禁莞尔笑,难得看他无语一次。
她决定多去那里看看,等下次他来了,还得逮着他去。
顾家明看她这么开心,还以为她在刷什么搞笑视频,凑过去一看就瞥见了对话框。
他碰了碰唐曼的肩:“她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总感觉怪怪的。”
唐曼耸了耸肩:“可能是吧。”
她说的模棱两可的,反正姜烟也没打算瞒着顾家明的。
“什么人啊?她能看上的不得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啊。”他不免惊叹一声。
话虽然说得夸张,可确实,之前向姜烟表白的那几位。
巧了,他也都还认识,这么好的条件某人不也是还瞧不上嘛。
他一直调侃姜烟,一定是要找地球外的生物。
“也不是什么优秀的人,就一根萝卜而已。”
自从她知道姜烟对阮江临的心思之后,唐曼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平时和阮江临打个电话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的。
萝卜,她认为和适合阮江临,毕竟没个定性。
顾家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太能懂唐曼的话。
萝卜?什么玩意儿。
姜烟收了手机,抬眸就看见顾家明正在打量她。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地开口:说,“听说你看上了个萝卜?”
他怕说说话太直,打击到了姜烟对异性的审美。
不会就是上次找他换位置的时候,看上旁边的哪个男的了吧。
第四十章:懂哥懂姐
萝卜?
这话姜烟一猜,就知道是从唐曼嘴里说出来的。
“对,就是钟爱萝卜。”她勾着唇角回答。
顾家明觉得这俩人在和自己打哑迷,他虽然猜不出来,却也是知道姜烟脱单了。
还特意恭喜她,说是终于有借口回绝他的舍友了。
*
也不知道学校是有意还是无意,派她一个大二生跟着大四的一起外拍。
这次外拍,她总觉得是凭着阮江临的关系,因为途中全是大四生。
他们基本上都是凭着这次的外拍合作作业,给自己的简历上来添彩的。
她自然也能猜想到,上次席间,学校的领导将她认了个干净,其间还有摄影专业的教授。
估计是为了感谢赞助图书馆的事儿,才让她进来的。
一群大四生中,就其中就她一个大二生,难免有些格格不入,多少有些心理上的压力。
她临行前还给阮江临打了电话,和他说了这个问题。
阮江临比她年长,阅历自然是比她丰富,难得开导一下小女孩的心情。
“不管是不是凭了我的关系,总之是个机会,珍惜就好。”
他这话说得对,要是没阮江临这层关系,那说明她是以实力得到的,她自然是得珍惜的。
若是真的凭着阮江临这层关系进去的,她拿了一次不属于自己的提前历练机会,那她就更得珍惜。
阮江临想,为这种事情烦恼的,也真是个小女孩性子。
顾家明也在其中,他虽打算考研,不打算先就业。
可到底也是历练的机会,也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这次的目的地在川西一带,选中地是当地的少数民族扎根地。
这种外拍都是带了一定的风险性,去到深山中,第一个是路途艰险,第二个是他们并不是很了解当地文化习俗,很容易犯了人家的忌讳。
去之前,姜烟还特意做了很多功略。
她其实不陪他们走完整个行程,因为他们之后的行程还有拉萨。
她有自知之明,那儿海拔有多高,她的高反有多严重,别说去外拍了,她恐怕根本连迈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顾家明问她要不要尝试一下,她说不要了。
如果她到时候真高反晕倒,只会给队伍里的人添麻烦。
不是每个人都是顾家明那样的朋友,没有谁有义务花自己的时间来照顾别人。
她还是不自找麻烦得好,原本这一行人之中就有看不惯她的。
顾家明也没有继续劝她,只说撒时候拍了作业一定先给她看一手照片。
姜烟说好。
他们第一个目的地的村子真的很破旧,除了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与现代社会的格格不入。
连那儿的孩子若是想上个学,都得提前三个小时跨过一座山头才行。
姜烟第一天去了一个留守儿童的家里,给她留下很深印象的是,她陪着那个孩子一起去上学,路还没走到一半,她就不行了。
可那个孩子虽然只有她一半大,可韧性却比她强多了。
山区孩子读书之路尽管如此坎坷,可每日都还是会去上学,这样的刻苦奋斗是姜烟都做不到的。
因为他们说,他们想走出这座大山,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她拍了一张照片,是那群孩子站在群山之巅傲立,俯身脚底崎岖山路的模样。
他们的决心、坚定,在那一刻都定格得如此清晰。
她把那张照片发给了阮江临,因为她之前有了解到,阮家好似每年都会捐款给那些山区里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那个孩子,可是她知道,若是阮江临想做,就一定是能做好的。
她自己的能力杯水车薪,所以总想倚靠身后那个人。
阮江临问她这是去哪个山头演历险记了。
她笑着回答:“不是历险记,是变形记。”
看她脑袋上围了个头巾,还是带花色的,连他家老太太也看不上的那种,难免嘲讽:“怎么,成村姑了?”
姜烟知道他在说自己的头巾,伸手就去扯了下来,散了散头发,这是今天上午那个阿婆给她的。
说是山上风大,让她带着,以免风吹得头痛。
“这是时尚,你不懂。”
姜烟之前看到过一句话,土到极致就是潮,她觉得挺有道理的。
阮江临嗤笑她一声,说她很懂。
“懂姐?”他笑着问。
阮江临偶尔说话,总是带着些痞气,她总是说不过他的。
大概是她几乎从来不屑与人多说,她向来坚持多说无益的观点。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总觉得自己说不过阮江临。
“那你就是懂哥。”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和他玩儿斗嘴。
姜烟知道,自己只是想和他一个人玩儿这些心底的小心思。
“哪里?”他一脸笑意,说的话让姜烟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懂你的意思。”
“我说床上的事儿,确实比你懂得多点。”他笑,漫不经心地开口,调戏她的意味十足。
她就跟个白纸一样,什么不会,随他摆弄,虽然妖却少了风情。
他这话说得不假,他那些个玩意儿,差点没把姜烟玩脱。
“那你下次教教我呗。”她一双眼睛格外澄亮,好似他俩不是在聊床第间的事儿。
姜烟都觉得自己被阮江临带偏了,或者还是真应了阮江临的话,她真是骨子里风情。
跟了阮江临之后,她一度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用唐曼的话来说,她变坏了。
她原先不是这样的,她不太喜欢讨论这方面的话题,可跟着阮江临,他总是会时不时地讲些荤话,将她带偏了。
“姜烟,你就会在手机里跟我横,有种你到时候别哭。”
“我没种,行不行。”她蔫了气儿,吸了吸鼻子。
“懂姐说什么都行。”他笑。
风吹的确实很大,都感觉头有些疼了。
“把你那张村姑头巾给围上。”阮江临见她有些感冒,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
姜烟放了手机,又将头巾围在脑袋上。
上午是阿婆给她围的,围得比她好多了,她缠在头上就像是弄成一团了一样。
姜烟手有些笨,怎么围都围不好,她也犯懒了,就干脆就缠在脑袋上,缠了一圈。
第四十一章:问候一下
姜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它系好。
原本以为阮江临一定已经挂掉视频了,没想到他还在。
不过他应该是有事情要做,侧着脸,手里不知道拿了份什么文件。
男人的轮廓线流畅,她蹲下身子,没说话吵他。
等他回过神来分了些注意力给她,才发现她耷拉着脑袋,认真地看他。
“好看吗?”
“还行。”
他轻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准备和她说话,就被他助手打断了。
说是让他去开会了。
他挂了视频,姜烟蹲坐在原地,蹲了好久,直到腿麻了,她才缓缓起身。
腿麻了,大概是加上又又有一些低血糖,所以差点有些站不稳。
孩子们拿着她的相机查看刚才的照片,他们大部分的表情都是有些惊奇。
姜烟想,可能因为这儿的手机大概都是些座机像素。
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弄,也不敢随意摁,就一直盯着那一张照片看。
姜烟走过去,把相机拿在手里,低下身子,转动旁边的键盘,给他们播放照片。
她弯着要,垂眸,站在孩子们的中央,拿着相机给他们一张张地调。
远远望去,大片的杨林树和白云交际的边缘界线,模糊了天色。
这个季节的川西,气候有些恶劣,紫外线的光线很强。
姜烟在那里呆了两天,脸上就开始有些起干皮了,被风吹的脸疼。
顾家明还时常笑她,问她要不要在网上买瓶保湿的邮过来。
其实她带了的,没用,他们在拍外景,一出去就是半天,是谁也经不住这样吹的。
出现这种情况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同行的大四学姐,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情况。
一想到这儿,她还挺羡慕顾家明的,他像是个绝缘体,走哪儿都行,从来都不会出现什么水土不服的现象。
不过那儿的阿姨给了她一瓶膏,她抹了之后,脸好了一些,至少不是满脸起皮的样子。
他们在川西没待多久,就转机飞拉萨了。
临行前,她将自己的相机留在那儿了,是上次她参加比赛得到的一等奖。
这个牌子的数码挺贵的,她之前还想着折现来着。
可大概是看着他们那一双双澄亮清澈的眼睛,姜烟一个大方,就留给了当地的学校。
顾家明还夸她有钱来着,她连诓带骗,还哄着顾家明把自己的另一台也给留下了。
其实就算姜烟不说,他也会捐的。
都是追梦人,这条路上的赤诚,总得一起分享。
更何况,他们还是祖国的花朵,虽然困养在这片土地上,可是他和姜烟都相信,总有一天,这片土地会焕发金色,遍布大地。
事后,两人还相互吹捧对方善良大方,顾家明还说让她干脆把设备全留在这儿,姜烟说他脑子有病。
接触久了之后,她越发觉得顾家明脑子仿佛是有一个大病。
她在机场和顾家明他们的道别的,他们转飞拉萨,她直飞京都。
顾家明说她有异性没人性,她想了想,还真是,谁叫她一心贪恋男色。
阮江临前夜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不回了。
某人又发来一串句号,结束了聊天。
姜烟想她得去看看,阮江临背着她偷腥没有。
顾家明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说让她快走。
可她大概是真不凑巧,去京都的时候,阮江临在北城。
两人正好错过,阮江临说她傻,她又说阮江临傻。
他们俩扯这个话题都扯了半天,两个人幼稚得像个小朋友。
最后还是他回了京都,姜烟在七号院等他。
她还挺好奇阮江临的密码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于是就问了。
原本以为是他初恋女友,结果他说这房子是是他家老太太送的,密码是他家老爷子的生日。
她“哦”了一声。
阮江临是在傍晚到的,他也不是立马就赶回来的,他在北城正好参加一个竞标。
姜烟没等他,自己叫了个外卖就先吃了,阮江临说她没心没肺。
她说:“咱俩彼此彼此。”
他身上带着寒气,抱着姜烟的时候,她觉得冷得慌,她要开空调。
阮江临说她活该,让她受着。
在川西就不冷,这会儿抱一下就把她冷着了,就矫情。
姜烟也没挣扎,任他抱着,他就像是个常年冰块一样,怎么捂也无不热的。
唯一稍微热点的地方就是腹部,姜烟干脆把手伸进去,捂着。
“姜烟,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色。”他下颚放在她头顶上。
她脸蛋贴着他脖颈,甚至能感受到他喉结的滚动。
“是被你带坏了而已。”她轻声说,语气娇侬。
他搂着她的腰,“我弟说,想问候一下你妹。”
姜烟开始的时候愣了一下,没理解到阮江临的意思,后面她才明白,阮江临又给她讲荤话了。
“好巧,我妹也是。”
叶琛之前说,越是面上清冷的人,在床上就越风荡。
阮江临之前不喜欢这一挂的,可大概姜烟正巧就是那个例外。
她一边说,一边去解开男人的扣子,有些心急,就在怎么也解不开。
男人看着她一副焦灼的模样,有些好笑。
他带着她的手,一步步地教她怎么解开。
他的呼吸声缠着她,让她自己来。
“想要就自己来。”
她摇了摇头。
他就轻拨开她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又贴了上来,干脆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她学着阮江临平时的模样,挑起男人的下颚,轻吻上去。
这招还是唐曼之前教她的,说什么喉结和下颚是男人致命杀。
她开始的时候不懂,现在看阮江临的反应,想来应该是没错的。
阮江临松手,她差点跌落下去,下一个瞬间,就和他滚进了沙发里。
她之前一直不太明白阮江临为什么要换个这么大的沙发,不过现在明白了。
方便滚。
她开始的时候,以为阮江临只是开玩笑,没和她认真的。
可他是认真的。
她死命缠着他脖颈,她偶尔会耍赖,在他面前,姜烟觉得自己都像变了个人一样,开拓了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的小性子。
第四十二章:她离得开他嘛
她也就前面闹得慌,后面直接躺了,阮江临笑她:“不是挺嘚瑟嘛。”
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嘴里咿呀咿呀地说些个什么,阮江临没听清。
等到之后姜烟醒了,才一脸严肃地问他是不是听不懂话。
他勾着唇角,一脸浪荡,春风得意:“我一直以为女人嘴里的不要了,就是快点的意思。”
姜烟说他满嘴胡言。
他失笑否认,掐了掐她的脸,没二两肉。
*
中午,叶琛约了饭,阮江临带了她一起。
她其实不太喜欢跟着阮江临一起去聚会,她就像那个圈子以外的人,是怎么融也融不进去的。
而且,她也不想融。
可又不想拂了某人面子,就也去了。
他们身边似乎总有那么一群莺莺燕燕,换了一波又一波。
她不是社恐人,只是单纯的性子淡了些,不太爱和不熟悉的人说话。
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说的,以至于总让人觉得她清高了些。
她坐在阮江临身边,人都觉得这个美女似乎不太爱说话,也就不去主动招惹。
后头进来个男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后来听叶琛说,他叫姚嘉远,以前暗恋过她的。
姜烟搜索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算得上是查无此人。
姚嘉元挥了挥手,说是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叶琛,你嘴怎么那么欠,几百年前的事儿也拿出来说。”
姜烟望了眼阮江临,他面色没什么波动。
她掐了掐手掌,又小心翼翼地和杯里的茶水,有些烫,她怕烫到嘴了。
“上个月,阿姨还在和我提那位冉小姐,看来应该是很满意的。”
阮江临向来说话的方式是,以杀人不眨眼的方式刺痛人家。
看姜烟有些不解,阮江临才凑近她的耳旁:“他的相亲对象。”
叶琛最近正被家里人安排着相亲,无非也是家族里边的联姻。
他娶谁不是娶,没多大意见,只是浪惯了而已,忽的要收收性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说起来,他还真有些烦躁,那位冉小姐,一看就是个眼睛里见不得沙子的人,叶琛觉得她管天管地的,没多大的满意度。
可是奈何他母上大人喜欢得不得了,大概是觉得叶琛娶了她能收一收性子。
可那位冉小姐的大概意思就是,要他把外边的花花草草断干净。
这种感觉说不上厌恶,只能说是烦躁,他这几日总有些不快,所以也想给别人找不快。
姜烟才意识到,叶琛今儿好像还真挺“洁身自好”,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的勒,说不赢您这位大爷,我认输行不行?”
他算是不敢和阮江临较劲儿了,别一会儿出去又让他赔上一辆车。
姜烟时不时地听一耳朵他们的对话,有气无力地扒拉着碗里的菜。
她没什么胃口,脑子里想的是顾家明他们去拉萨的好风光。
阮江临的手搭在她伸手的椅子上,他手里燃着烟。
坐在姜烟身旁的女人起身时,姜烟没注意,那个女人不小心一下就撞到了她。
她一个转身,肩头正好撞上阮江临的烟头上去。
她今日穿的一字领的毛衣,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传来。
那一瞬间,她甚至都能闻到皮肉被烧焦了的味道。
烟头硬是在她身上给掐灭的,阮江临一下就扔掉。
她手上的地方有一半指甲盖儿的大小,黑乎乎的烟灰,还有一片血肉模糊。
不小心撞到姜烟的女人,连忙说对不起。
叶琛他们也立马起身看,阮江临将她的毛衣从肩膀旁边扯过,用摆在一旁的矿泉水浇在伤口上。
也打湿了她的毛衣,冰火交加,她疼得厉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块烙铁印在了上面,疼得她眼泪瞬间就挤了出来。
阮江临蹙眉,伸手抱起姜烟就走。
那个女人还在道歉,跟在后面,刚才看阮江临一脸怒气,她有些怕。
“滚开啊。”阮江临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她一直跟在身后道歉,听在耳朵里聒噪得很。
姜烟抓着他的衣服,那块肉好像都不是她的了。
她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眼里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阮江临将她放在副驾驶上的时候,她可以偏头,不去看阮江临。
可刚才的泪水还是滴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她在怪他。
阮江临伸手扭过她的头,让她看着他,她偏不看。
两人僵持了一下,她才缓缓开口:“阮江临,我疼......”
他松手,放开她。
她又转过头去,朝着另一边,阮江临瞥了她一眼。
她蹙着秀眉,闭着双眼。
大概是知道阮江临通过后视镜在看她,她睁开了双眸。
两人视线交汇,她一双眸子格外清冷。
阮江临不太喜欢她这种表情,她很少在他面前这样。
很清冷,是她给人一贯的印象。
他心里头有些不爽,因为一根烟而已,倒也不至于,他扯了扯嘴角。
一直到医院,两人都无话。
医生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男朋友烫的吧。”
阮江临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唉,现在的男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痛一下自己的女人。”
“还是要和他说,别总在你面前抽烟,抽二手烟对身体也不好啊。”
他进来时,正巧听见这一句话。
他倚靠在门上,望着姜烟的背影。
她今日太过于寡淡,冷漠了,连带着背影也格外冷清落寞。
她蹙着秀眉,应声:“嗯,我会和他说的。”
医生给她开了点药,说让她记得换。
见阮江临进来了,又开口说:“她伤口不能沾水的,你得注意到这一点。”
随后又交代了一些伤口的清理方法,他耐着性子。
姜烟坐在那儿,看医生和他说话。
他顺手从她手中接过刚才的药。
“作为人家男朋友,还是得多疼疼女孩子,不然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看你弄丢了在哪里找。”医生嘀嘀咕咕个不停。
阮江临听入耳,他想,姜烟会离得开他嘛。
他顺势扶起她,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句“谢谢”,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往外走。
第四十三章:他犯贱
他手上提着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大多数都是些消炎的。
他掺着姜烟出来,两人的距离总是有些若即若离。
姜烟总是会不自觉地往边上的墙靠,靠得离他越来越远。
到后来,阮江临直接把她扯了过去。
他没太注意手上的力度,用力过猛扯着伤口了,她“嘶”的一声轻疼。
“至于嘛。”他说。
那烟头又不是他故意烧上去的,不是有个傻b撞上去了。
从刚开始就给他甩脸子到现在,也着实犯不着这样儿。
偏他还跟个孙子一样,在这儿受脸色,他压根犯不着这样。
他抬眸,正好撞上姜烟的眼神。
他眼底还未消散的不耐烦,她都尽收眼底。
她从阮江临手里接过药,也不是不知道他阮家二爷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娇贵人。
哪儿能在这儿伺候她,只是还是会不自觉地闹脾气。
这才在一起几天呢。
她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拿着药袋子,另一只手扶着墙,一步步地往前走。
女孩清瘦的背影在医院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寂寞。
阮江临在原地低咒了一声:“艹!”
他很少说脏话,虽然性子乖张,但很少这样。
他今儿还就犯这个贱,觍着脸去伺候她,得了吧。
他又快步走上前去,直接扯过她手里的药袋子。
却没有拿稳,里面的药直接撒了一地。
其中还有一瓶碘伏,刚才医生已经拆开了包装给她用过了。
玻璃瓶落在地上,褐色的药水撒了一地。
连阮江临那双定制的矜贵鞋也沾染上了些,显得有些脏。
姜烟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阮江临又去给她重新开了一瓶。
来来回回又是十分钟。
姜烟知道,他今日的性子已经是忍到极致了,所以也就不开口自找没趣了。
偏得有人还要往他枪口上撞,叶琛给他打了电话,大概是问姜烟怎么样。
毕竟是他组的局。
阮江临就像是找了一个发泄口,毫不客气地直接怼:“你sb?烫成那样能没事?他妈的搁你身上能没事?以后有这种sb局别叫老子。”
叶琛在电话那头直接气急败坏,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被阮江临给挂了电话了。
撞到姜烟的那个女人还试探地开口问叶琛,他也是才受了阮江临的气没地儿发。
直接骂:“人说你sb呢,烫成那样能没事?”
女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叶琛没空看她表演变脸,拿了外套就走了。
医院走廊上,姜烟坐在这头,都能听见走廊那头阮江临的骂人声。
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的模样,矜贵得很。
很难想象他一口一个“sb”地骂人,姜烟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笑。
阮江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笑。
“看来是气消了?”他停住脚步,手上还拿着药。
刚才那个小护士还说是哪位没公德心的人,将碘伏打撒了一地儿。
他扶她坐下时,脸色就已经很难堪了。
偏叶琛还这么不懂眼色,撞在他发泄口张,这时候阮江临自然是将他的怒气全都给了叶琛了。
他走过来,姜烟也没打算一直傲着脾气和他犟,阮江临没多好的耐心的。
她伸手去扯他的衣角,他压着声音:“看我犯贱,爽吗?”
“还好。”她抬眸,认真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阮江临轻“呵”一声,扶她起来。
这次她不往边上靠了,几乎把整个人都贴着他。
大概是折腾他折腾得够久了。
等她上了车,阮江临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扯着男人的衣领,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阮江临,我痛了,你也得疼。”
“这样才公平。”
说完,她在他唇角上用力咬了一下,直到一股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才松手。
他勾着唇,血蔓延着他的唇角,漫不经心的话语带着几分邪魅:“行啊,那咱俩互相伤害呗。”
话落,他便反手扣着她的后脑勺,铁锈般的血腥似乎像弥漫了整个空气中。
有些让人作恶。
她推开他,男人却纹丝不动,只是越发地发狠。
姜烟肩上的伤慢慢开始转好,疼痛感日日渐渐消失。
可阮江临嘴唇上的伤却还没有结痂,让人看了难免笑话。
叶琛他们看了也笑,说他难得被人这么压着欺负。
阮江临不说话,是他自个儿找的,他犯贱呗。
姜烟也笑他,他总是吓她,说下次在她唇上也印一个,姜烟不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就不敢和阮江临顶了。
不过后来,她肩上的伤是好了,可她是疤痕体质,在上面留了一个疤,有指甲盖的大小。
坑坑洼洼,姜烟觉得好丑,可是阮江临的伤却恢复如初了,她觉得有些不公平。
阮江临的吻每每落在她肩上时,难免有些膈应,就像是一块无暇的白玉忽的多了个一个黑瑕疵,怪让人难受的。
他望着那儿,手指不停地抚摸着那个旧伤,说:“去做个激光祛疤。”
姜烟不说话,她不想去掉那个疤痕。
她就想留在那儿,膈应着阮江临,那样才好,不然他该忘记了。
*
顾家明他们自从到了拉萨之后,就没找给姜烟传照片。
他们去了最接近天堂的高原圣殿,还有宫保式建筑群的布达拉宫。
还有大昭寺,姜烟听过,说是“现有大昭寺,后有拉萨城”的话,却不能亲眼目睹那样的景观。
这个季节去,顾家明他们正好有机会看到“雪城”的盛景。
姜烟有些向往,向往着草原上亘古的传说,向往着阿妈嘴里的藏族神话,还有衔接天边的传奇,纵横古今的文成名话......
可是向往归向往,她没办法去那儿。
这种壮丽的景色,与雪山静距离接触的机会,她没办法实现,大概会是一个自然摄影师此生的遗憾。
她还特意保存了顾家明发给她的一张图,是拉萨城的繁华之景。
日与月几乎同辉,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她万年才发个朋友圈,配图是那张照片。
文案:遗憾。
对于未能亲眼见证,这是一种遗憾。
第四十四章:遥祝彼此安好
阮江临正巧看着了,将她搂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脑袋。
“遗憾?”他问。
他手轻车熟路地解开她的扣子,另一只大掌掐着她的细腰。
其实阮江临不太能理解到这种遗憾,因为两人的理想与看法都不太一样。
大概就是姜烟也不太能理解阮江临的那一串数字,不太能理解一个投标能有多重要。
重要的不过是那串数字背后的利益而已。
外面一片夜景,他与她赤诚相待。
姜烟这些日子感觉真被阮江临给带坏了,他教她的那些东西,全都试验在了他自己身上。
阮江临说她悟性挺高,有些“东西”学得挺快的。
她也毫不吝啬地接受他的褒奖,跨坐在他大腿上:“是比你高那么一点。”
*
顾家明他们回来的前一个周,姜烟就返校了。
是阮江临的司机送的她,她看了一眼,不是上次的那位司机了。
看来她上次没料错,真被换了。
这次这位倒是嘴巴紧,话都没和她多说几句。
唐曼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都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的。
她之前一直没给个准话,总是说快了快了,以至于唐曼都是一日三问。
大概是她的专业没什么额外假期,只能整日待在校园里度日,身边也就姜烟和顾家明两个朋友,可他们两个一下子都走了。
难免觉得无聊。
于是她盼着盼着,姜烟还就真回来了。
不过她一眼就认出了送姜烟回来的司机,因为她不久前就见过,还是阮江锦给找的。
她一脸看透了的表情,默哀着脑袋:“唉,果然,都是重色轻友的人。”
唐曼帮着姜烟把行李拿上去,其实她盼着姜烟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要离开了。
大学生的应征入伍,她报了名。
女生的名额比男生要少一些,所以她还是靠高考分数在其间胜出的。
姜烟知道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虽然唐曼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可入伍她是下定决心了的。
姜烟上楼的时候,看她连自己的行李都装好了。
平时一个小小的房间被她们俩的东西都给塞满了,如今忽的一看,有些空落。
“想好了吗?真要走?”她问。
唐曼撩了撩自己大波浪卷,双眸明媚:“名单都下来了,总不能做个逃兵吧。”
她不是一时兴起,入伍这件事她想了很久,大概是心有所依,看到名单里有她的时候,她很开心。
她拉着姜烟的手:“陪我去剪个头发呗。”
姜烟不明白为什么唐曼会想着入伍,她平时最钟爱的那一头秀发,大一的时候一狠心去烫了个大波浪卷,她都心痛了好久。
如今剪成短发,她倒是利落得有些干脆。
姜烟问她家人知道嘛,因为姜烟之前并没有从阮江临口中知道一星半点。
“我想直接去见他。”唐曼笑,眼里掩饰不住的憧憬。
“你大叔叔吗?”
“嗯。”
她与阮江锦总是聚少离多,他偶尔回来一次,也待不了多久,他有一腔热血的军人梦,他既然回不来,那她就去找他。
虽然背着他干了这个事,但唐曼想,阮江锦应该是会高兴的。
毕竟他之前提过,问她以后要不要当军人。
她那时候说算了,太苦了,她受不了。
之后,他再也没提过这个话题。
那晚,姜烟和唐曼沿着江边一路走,入冬的寒风凛凛,吹在人身上疼得厉害。
刮得姜烟眼睛有些酸,她一直都不太能明白分别的意味。
至少在她看来,她离开杨思芳他们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顾家明知道嘛?”姜烟压着声音。
唐曼把双手放在栏杆上,眺望着江水:“他不是没回来嘛。”
“以后没你俩斗嘴,我怕不习惯。”姜烟笑着摇了摇头。
“姜烟,总要习惯的。”
人生的岔路口上,有人相逢,有人分别,都得背上自己的行囊,再奔赴下一次岔路口,为了再次相遇,为了彼此都想见面的人。
再说,大学生应征入伍,又不是不回来了,总还会再见面的。
风吹起她才剪的短发,唐曼下意识地伸手撩起头发,还有些不习惯。
“那祝,你我都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她们俩难得这么矫情。
姜烟站在唐曼的身旁,看她一头利落的短发,似乎能够想象她退伍之时穿上那身军装时的英姿飒爽。
“的了,这下连你也有机会去到祖国的边疆了,大概是我这辈子无福。”
唐曼倾斜身子,微微撞了撞她:“唉,等我到了,一定给你发照片。”
第二天早上,黎明破晓之时,唐曼就离开了。
他们统一由学校的大巴送走的,听唐曼之前说是,坐火车过去,中途还要转几次。
她站在原地,等完全看不到那辆大巴的身影,才离去的。
一路跋涉,只能遥祝故人安好。
其实姜烟也能猜到点,唐曼为什么会去。
只能希望她跨越千山万水,奔赴远方,想见的那个人也会想见她。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冰箱上贴了一个便利贴,估计是唐曼今早上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她贴上去的。
“宝贝,不要太伤心,总会再见的,还有,少喝点冰的。这下没我给你平摊房租了,记得要节约一点,或者给我小叔叔开个口也不难的,他钱多,你就当他是个有钱二百五,撒着玩儿,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总之,我希望你好一点,我才会好一点。”
这一年多,唐曼在她身边就没听她提及过自己的亲人,她的学费、房租费、水电费都是靠她一个人挣来的。
记得大一上的时候,姜烟带了一个补习班的孩子,她又忙着自己外拍的作业,几乎一天是没觉睡的。
她不是一个会经常开口求助的人,大概是因为自尊心很强。
一直到她凭着优秀的成绩能申请奖学金之后,她的经济状况才慢慢变好一些。
姜烟拿着那张便利贴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才放进收纳箱里。
冰箱里放了很多冰水,她全都拿了出来,把它们放成常温的。
第四十五章:学霸眼里的学渣
顾家明回来的时候,估计唐曼人已经快到那儿了。
只是那儿偏,估计手机没信号,也没法接受顾家明的审判。
在唐曼不知道的情况下,顾家明骂了她半个月之久,随后就全身心的投入考研之中。
姜烟没敢过多打扰他,他几乎是整日地泡在考研自习室里,两人的交际也变得越来越少。
原本的三人行,好像也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过她也没多清闲,李教授给她的课题她一直没想出来内容,写的论文反反复复删改了很多次,最终还是无从下笔。
阮江临还安慰她,说大概她是比较擅长实践性,不太会理论。
她有些不服,为了证明自己理论还行,挑着阮江临的下巴回:“我高考六百四十六!”
他没回话,宠溺地揉了揉她脑袋。
不过姜烟后来从叶琛那儿知道,阮江临是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以全市理科第一,七百一十三的成绩进入的华大。
之后,她再也不在阮江临面前炫耀自己是个学霸了,可能她在阮江临眼里就是个“傻子学渣”,还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那种。
十二月中旬,姜烟还去送了顾家明进考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稳了。
顾家明说不一定,姜烟说他可是他们专业的扛把子,怎么可能不行。
元旦的时候顾家明原本约了姜烟一起去看音乐节,姜烟拒绝了。
因为那天陈教授约了她和阮江临去家里做客,她其实一直不太习惯和师长能有如此亲切的关系。
大概是她性子的原因,一直都不太与别人能这样相处。
陈教授他们家在北城的郊外,阮江临从城区接了她才一起去的。
从唐曼走了之后,就再没有什么联系,连一条短信也没有。
她有一阵都怀疑唐曼是不是在路上被拐了,后来问阮江临,才知道部队是有规定的,要收手机。
没有特殊任务,一般是不会下发手机的。
入了冬天的夜,车身往郊外不断地前行,道路两旁的树影不断交叠。
她靠着靠着就不知不知睡着了,她好像每次坐在阮江临的车上都能睡过去。
阮江临之前还问她,是不是对他太放心了。
她头发随意地用一根皮圈系了起来,黑色的发丝缠在细白的脖颈处。
阮江临瞥了一眼,有个红印子,上次他亲的,还没散。
还没到,她就又醒了,懵懵懂懂地睁开双眼,有着若即若离的疏离感。
声音像一直懒懒地波斯猫一样,“还没到?”
“早呢。”
陈教授夫妇一直向往田园生活,两人无儿无女,退休之后就花了半辈子的积蓄在郊外买了一栋小洋楼,惬意地过自己的晚年生活。
“嗯呢,到了叫我。”
她侧了个身,背着对阮江临,又打算继续睡。
不过阮江临没如她意,把手伸进她腰里,他手掌冰凉,碰上去就像是冰块一样。
她一哆嗦,睡意全无。
男人正在发笑,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在她腰间。
“阮江临,你仿佛有那个什么大病一样。”
“你给我治呗。”他笑。
姜烟不敢闹他,他在开车。
为了让他不闹自己,姜烟也不睡觉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叶琛下个月结婚,让你也去。”他眼神幽幽,望着前方。
入了夜后,本就黑,郊外的路灯也不太亮。
车开在这种路上,姜烟总觉得太幽深了,她一个人是绝对不敢上这种路的。
“和那位冉小姐?”
她不免有些惊讶,她见过那位冉小姐一面,长得很漂亮,不过绝对不会是叶琛喜欢的那一挂。
两人在一起,很不搭,很难想象以后的画面。
他刚“嗯”了一声,车身就抖了起来,开过了水泥路,前面全都是些小石子。
“看前面。”她有些声音不稳,许是太抖了。
“你男人拿了赛车手证的,怕什么呢。”他声音总有些戏谑,像是故意往烂路上开一样。
他像是来过不少次一样,每一条小路,他都能清楚地记得位置。
“陈教授对你很好吧。”她下意识地问。
能换来阮江临这种人的真心,得是把整颗心挖出来给他,他都不一定会要的吧。
“嗯。”他轻声应。
在小路上没开多久,就到了。
他先靠边停了车,下车的时候把车钥匙扔在了姜烟的怀里。
姜烟一脸疑惑。
“回去你开。”
他今晚应该会陪陈教授喝几杯,今年春天酿的酒应该好了。
姜烟拿着车钥匙,有些无措:“我不会。”
她不是不会,是不敢,大一的时候她拿的驾照,之后再没有碰过车。
对于姜烟这种高材生,可她科二挂了三次,科三也是擦肩胜利。
于是姜烟把开车纳入了自己不会的技能之中。
“少来,看你驾照本了的。”他揽着姜烟的肩就往里走。
上次她在找学生证的时候,把驾照也翻出来了。
“想和我亡命鸳鸯也行。”她小声嘀咕。
他们到的时间太晚了,陈夫人张罗地一大桌子菜已经快凉了。
路上就打电话催了他俩很多次了,他将提前准备的礼物递给陈教授。
姜烟手里也拿了一份,是刚才阮江临给她的。
“下次再带就把你小子轰出去!”他故作严肃之态。
其实这话阮江临来一次,他说一次。
可从来都没真把他轰出去过,他也由着自己性子继续带。
作为一个退休教授,一个月的退休工资不低,可是两夫妻清贫惯了。
这辈子的积蓄也都花在这栋房子上了,上次他来的时候。
陈教授还说,等他俩百年之后,就把这房子给阮江临。
虽然知道他有钱,看不上,说他要真看不上就把它捐了。
见陈教授没接,姜烟拿着那茶盒有些尴尬。
后来还是阮江临接过去递给了陈教授。
“行了,您老别吓着她了,下次该不带她来了。”他说。
陈教授这才接下。
“那不行,下次还得带着人来。”
夫妻俩无儿无女,日子虽然惬意,可人到暮年,内心总有些空虚。
阮江临几个月才来一次,难得陪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