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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下初见     人间神在txt下载     人间神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少女刺客”

    赵南星自顾自和孟百川来了一个简短的一唱一和,赵南星和孟百川是否知道那个少女的反应他不知道,但是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过去,那个少女已经快要抖成一张小小的筛子了。

    有点可怜。

    顾悦行想。

    不过这谢明望不声不响的,居然能扯回来这么一大群的姑娘家,也真是......桃花朵朵向春风啊,这谢明望就是春风。

    不对,顾悦行不动声色的在顺着那下跪中几个少女三番两次偷偷瞥的视线落到孟百川的身上的时候,又不动声色冷哼一句:原来孟百川才是春风。

    奇了怪了,那个荒宅中扮女鬼的少女们喜欢孟百川,现在这些少女们也明显对孟百川有好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开始吃五大三粗威武霸气这一挂的了?像他这样的风流倜傥的江湖少侠和赵南星的清贵公子已经不受欢迎了?

    接收到这个现实的顾悦行大受打击,虽然面色上纹丝不动,但是已经觉得自己倜傥不起来了。

    ......

    他听到赵南星用轻松的语调对孟百川说:“那位许大人好像和你有些交情?”

    这官场和江湖还真不太一样。

    如果在江湖上,一个前辈和你说:“听说你和某人交情不错?”——那他可能是真的是听说的。但是若是官场上一个上官对下官说:“听说你好像和某位大人交情匪浅?”——那么真的只有傻子才会想也不想就直接说谎。

    很多时候,顾悦行不理解这种官场上的欲盖弥彰和拐弯抹角。明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为什么不坦然相告坦诚相待呢?本来官场上伴君如伴虎就很累了,同僚之间还要你死我活,整的大家谁都睡不得一个好觉。

    不过考虑这一切的时候,顾悦行倒是忘了,眼前的这个清贵公子赵南星,他的地位,就已经接近于“君”了,那么孟百川,自然就是伴君的那个人,他当然会累。

    孟百川道:“回禀大人,卑职确实和许大人有些交情的——许大人的......三娘子的女儿,是卑职的其中一位夫人。”

    “夫人?”赵南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许大人的妾室生的女儿,能够成为你的夫人?你的夫人不是只有一位么?”

    孟百川道:“这夫人二字,自然是一句客套。许娘子柔顺胆小,在听闻娘家出事之后更是惊吓不已,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受到娘家之事牵连的。”

    赵南星对于这些内宅的事情兴趣缺缺,懒洋洋摆了摆手:“行吧,我也不打算理会你内宅的事情。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这个丫头说是许家的婢女,也是可怜,回头寻个机会,送回去吧。别提旁的,就说,逃亡途中得你相救。”

    孟百川的脸色不是那么好。虽然低着头,可是无奈他个子高,要想做到如话本中臣子面对上官的那种“卑躬屈膝”和“姿态低到灰尘里”的状态未免太过于困难。

    孟百川脸色很不好的恭送了赵南星。

    这下顾悦行就不知道是留还是不留了,因为他是冒充赵南星的手下站在那里了,如今赵南星作势要拂袖而去,他又能有什么理由在场呢?

    但是他真的十分迫切的想看看这个热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拂袖而去的赵南星似乎十分的贴心和善解人意,再准备跨出么门槛之时,状似无意的吩咐一句:“你留下,方便汇报。”

    顾悦行大喜,立刻麻溜应下:“是!”

    然后就兴高采烈的看着一脸无语的孟百川。

    赵南星走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忽然一下子活络起来,跪爬到孟百川的脚下,一把抓住孟百川的衣裳下摆,抬头就是一脸的泪:“孟大人!孟大人!”

    她一声声唤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声声唤他名字。

    听起来,真的是好惨啊......

    不过在顾悦行这边,除了觉得很惨之外,还觉得这个少女真是厉害,明明刚刚还低头一脸惶恐,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结果这一抬头的功夫,眼泪就下来了,这........这简直就是变脸啊。

    顾悦行去过蜀地,蜀地中,有一部落,善戏腔,走南闯北做戏班,极其出众,且绝活奇多,其中之一就是变脸。可一人分饰多角,随着变脸,还可自如改变唱腔。旁人根本学不来,被传为天降神赋。这个少女这一手落泪的功夫,简直觉得她当婢女可惜了,应该去唱戏。

    孟百川这种冷血无趣的铁面将军,看着就不是能共情他人苦难的,对于这个少女的哭声,他不为所动之余,只觉得她吵闹,孟百川皱眉道:“孟大人孟大人.....哭来哭去,也不说让孟大人做什么?伸冤还是诉苦,亦或者是恳求,总要有个名目?光叫着孟大人哭做什么?孟大人还没死呢。”

    孟百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很严厉,用词也不温和,加上他又生了那样的一张“能止小儿夜啼”的脸,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吓走了那少女的眼泪。

    少女立刻止住了哭声,一边强忍着抽泣,一边继续跪地不语。

    孟百川也不指望这少女能够主动说出些什么来,只是趁机摆脱了少女抓握的衣摆,坐在了赵南星落座过的下首的位置,问道:“你叫什么?”

    少女磕了个头,低声回答:“回禀孟大人,婢子名为伺书,是许大人家的家生子。”

    孟百川点了点头,又道:“听赵大人说,你是伺候许维母亲的?”

    以孟百川的年纪,直呼那个五十多岁,又品级和孟百川持平或者不相上下的前任官员,其实是十分失礼的,更何况。这个许大人,好像还是孟百川拐弯抹角的老丈人吧?

    但是孟百川如此称呼那个拐弯抹角的老丈人,在顾悦行看来,刚刚孟百川说的什么“夫人”,什么“温柔胆小”之类的,看着就是胡诌的,他这种整天在外任命的将军,能记得家里小老婆的脸?

    顾悦行感觉,孟百川是在给这个少女下套。

    顾悦行心里“啧”了一声,心想:“当官的就这样,疑神疑鬼,谁都不行,可能路过一处巷子,狗朝着他汪汪叫两声,他都要觉得那巷子里是不是有刺客躲着。”

    那伺书回到:“回禀孟大人,奴婢是伺候许老夫人的。”

    孟百川点了点头:“那你是如何被来此的?”

    不问还好,一问到这个悲剧的开始,伺书就憋不住泪,她还记着孟百川不喜欢听到哭声,于是强忍着泪,一边咬牙,一边把三个月前自己途径序川镇的时候,一次出去采买东西,遇到了一个妇人,被骗迷晕之后带走的遭遇。

    她说完,再也忍不住一般,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孟大人!若非是谢公子出手相救,我与这些同样受苦的姑娘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孟大人!求孟大人替天行道,处置了贼人!”

    原本心里吐槽了一堆,面上的顾悦行还是做一脸严肃,在旁边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做旁听。如今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这才是他应该见到的所谓不平之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几乎要拍案,道:“岂有此理!这货贼人好生的恶心,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拐来少女,还坐下这种没有天理的恶毒之事!”

    听到顾悦行的抱不平,这下不光是伺书,就连伺书身后的十数名少女,也纷纷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之间,这厅堂中又是一片哀嚎,少女们也不知道顾悦行的名姓,于是只一味的一声“孟大人”一声哭,若是此刻有不知情路过,还以为这处是个叫孟大人的人的灵堂呢。说不定还要感慨一声,实在是哭的情真意切.......

    孟百川故意没看到顾悦行的憋笑,冷脸道:“所以你记得自己是在序川镇被掳走,醒来之后,就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的?”

    见伺书点点头。

    孟百川又问向她身后的其他少女,道:“你们呢?你们是从何处被掳走的?”

    那些少女纷纷说道,有说是在陈桥的,有说是在清远的,也有的在叶双.......

    很快孟百川和顾悦行就摸出了这些少女的共性:“她们被掳走的时候,都不是在本地。”

    也就是说,这些少女都是在探亲、途径、或者是在走亲戚的时候被路走的。没有一个是本地人。

    顾悦行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总而言之就是有不对的地方。正当顾悦行微微皱眉沉思的时候,孟百川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了。

    他有天然的不怒自威的能力,更何况现在他真的在怒气中,更加是吓得那些少女抖的不像话。

    忽然,沉着脸的孟百川一下子弯腰捏住了伺书的脸,拉近了她的距离,正当顾悦行吃惊的时候,孟百川更加放肆起来,他甚至一把扯下了伺书的披风,露出了身上那仅仅只有一件蔽/体的衣物。顾悦行认出来,那是谢明望的外衣,谢明望的身量比伺书高大许多,衣裳也宽大,经过刚刚这一番的磕头、跪行和拉扯,那衣裳早已经七扭八歪,在孟百川的面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这算是非/礼勿视的场面,但是顾悦行却意外的移不开眼,因为他看到,伺书的手臂浑/圆雪/白,落肩处也是线/条流畅,更别说那若/隐/若/现的起/伏之处.......她虽然生的一张素面,但是到有一副好身段。

    但是顾悦行却不是因为她的好身段才没舍得挪开眼神的,他只是吃惊而已,他说道:“哎呀伺书姑娘,别看你在地牢中忍饥受渴了将近三月有余.......居然没有任何姿容上的憔悴,还吃胖了呢......”

    确实,包括伺书在内,那身后的少女们听到顾悦行的这番话都神色不自然起来,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纷纷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她们各个面色苍白,但是那种苍白,更多的像是不见阳光的那种白,却又不像是荒宅中的那些女鬼那样的病态,这就十分的奇怪了。

    从刚刚就一言不发的孟百川此刻才一声冷笑:“有意思.......本官见过不少囚徒......也见过很多难民,无数徘徊在死亡边缘和恐惧边缘的人我都见过......但是我实在是未曾见过如你这般的。掌管刑法的一个牢头和我说过,怕死的人都是一样的,只有不怕死的不畏死的,才是千变万化......而如果你见到一个口口声声怕死,却又不像是会死的,那么她就一定在说谎。”

    孟百川手下的力道本就不算是客气,捏的伺书的脸发红发胀,如今更加施加了一层力气。使得伺书疼得掉下了泪。

    伺书想要说什么,可是疼得只能一言不发。

    孟百川问她,明知道她无法立刻回话,却还要质问她:“你来的迅速,逃离之后,立刻遇到了接应的人,立刻见到了我,所以知道我们来不及和救你的人搭上话,趁着这个时间段,自然这遭遇这内情就由得你说......但是你聪明,我也不糊涂,那位大人更加如此.......你说你是三个月前在序川镇被掳走......你可知道,许大人是一年前就卸任,而且他本来就是京都本地人,辞官之后,朝廷给了他父亲脸面,并没有闹的太难看,如愿让他留在京都养老,之后,才寻了个借口,遣散了家中打扮的奴仆.......那个老夫人的侍女,叫伺书的,只怕她本来就是序川镇人,被遣散回乡,结果刚刚归家就遭了横祸.......至于这个横祸究竟怎么来的,现在可说不准......”

    孟百川放下手,厉声道:“说吧,你是谁?此行目的,为了什么?”

    那伺书好容易得到解脱,一下子颓然倒地,抚着脖子咳嗽不已,她咳嗽了半日,像是好容易换过来,这才又往孟百川方向爬了两步,正说着:“大人......”然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银簪,就要朝着孟百川刺去!

    孟百川似乎早有所料,微微偏头,便躲过了,而更让顾悦行意外的是,不止一根“暗器”,那些刚刚还在局促的少女们,竟然纷纷摸出不知道藏在那里的匕首簪子甚至是尖锐的竹片,都要朝着孟百川刺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命关天也看有趣程度”

    **星兴致缺缺的围观了一下那些少女,之后就回去继续苦想如何破局,他想得挺美:络央在蓬莱阁为冒霜拔毒;孟百川在提审那个说谎的女子;而顾悦行,则在十分单纯的看热闹。他实在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出来破局的走势。

    **星面前一盘棋,左手右手又各自一盘棋,他想得很好,面前那盘不可动,但是可以照样摆出那局定格的走势,然后试着破解。

    否则以络央的性子,指不定会记住某个白子到底搁在了那个角度呢.......回头真的输了,指不定要如何的寻理由。

    .......

    那个之前来报信的侍卫闯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思考第三步,络央会如何下子。结果那个侍卫连滚带爬的撞门进来,气势汹汹,推开门的余波震倒了桌案的一个花瓶,正好花瓶里有新鲜的茶花,花瓶倒了之后,水洒落出来,一朵很大的茶花整朵滚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就滚到了棋盘上,一连串的把三局棋盘的走势全部打乱了。

    最后,是以一声花瓶清脆的破碎声做了收尾。

    ......

    “看来这局是真的续不了了.......”

    **星心中被悲观的叹息了一声,才转过身,冷冷看了一眼那个冒冒失失的侍卫:“说吧,若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过来,你的人生就会惊天动地。”

    这一连串的变动引得那侍卫目瞪口呆,听到**星的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扑腾”一下下跪,结巴道:“不是.......大人,不得了,不得了了君侯大人!”

    **星懒洋洋坐着,忍者要伸懒腰的冲动问道:“你都这样不得了了,那看来定然是出了大事了是吧?”

    那侍卫死命点头,**星终于算是记起来这个侍卫的名字,他道:“等下,你不是孟子程?”

    那侍卫道:“回禀君侯大人,正是属下。”

    什么正是不正是的......**星皱眉:“你这是什么打扮?”

    怪不得之前觉得他脸熟又想不起来名字,原来是和平日见到时候的打扮不一样了。

    **星又道:“我记得你平时形式稳重,我和百川说到你,还说你的性子实在是太慢,就算是脑袋上中了一支箭,你都要反应两天才准备去医官.......这一回怎么回事?”

    孟子程脸一红,即便是跪着也开始不自在起来,孟子程道:“是,是将军的意思,将军让我办成君侯大人的护卫随身保护,将军还说,我既然要假扮他人,就应该换个截然不同的性子,这样才不会容易被想到原本。”

    “......”

    **星无语,但是也是真的无话可说,真真正正一个无言以对。

    孟百川说得对,因为孟子程的这个侍卫的个性和那个孟小将军等个性差距实在是太大,就连和小孟将军还算是熟悉的**星都只是觉得这个咋咋呼呼的小侍卫很脸熟,根本没往那个很闷的小孟将军身上想。

    这一招果然是厉害的。

    **星点头:“孟将军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厉害厉害,你这些日子在我身边,没一个人认出来你吧?”

    小孟将军摇摇头,脸依然红着,不过很快就又刷一下给白了下去,他一瞬间小侍卫附体,又咋咋呼呼指着门外动静,道:“君侯大人,先别管什么小孟将军了还是大孟将军了!谢......谢医师死啦!”

    **星最后一点的瞌睡和伸懒腰的冲动都被这最后一句话给吓没了,他忙道:“你说什么?”

    小孟将军或者说是小孟侍卫还没来得及仔细给**星解释一番,又有个另外一个小侍卫,不对,是顾悦行,咋咋呼呼闯进来大叫:“不得了了!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那个姓孟的要把那些小姑娘全给杀了!”

    怎么回事,要么不出事,要么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大事的出现。

    **星决定先理个轻重缓急,沉着脸问小孟侍卫:“你说,谢师叔怎么回事?”

    小孟侍卫道:“谛听报信.......带回来了谢医师的尸体!”

    **星差点拍案而起,最后忍住了,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当时听到了谛听报信的消息之后,然后蓬莱馆和孟家的侍卫就分了两路,一路护送那些姑娘回来,另外一部分去接引谢医师,原本按照说好的,按兵不动的守在庙外等候指令,没指令不会进去,结果等到了大半夜,忽然就听到庙里有动静,有几个沉不住气,就仗着本就是乔装的猎户进去看,结果却在喧哗声发出的地方看到了谢明望在拜神,远远看去的时候,谢明望还明明在做长跪下拜的动作,等到走近了,那个动作还一动不动,等到有小沙弥装着胆子上前去一看,谢明望人都凉了。

    这一下给吓得不清,有几个当时在庙宇中挂单的年轻香客都吓得要晕倒了。那个乔装的猎户又不能冲上前去相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庙里的人把谢明望的尸体围的水泄不通,有的灌水有的掐人中甚至还有拔下熏炉放在鼻子下熏的.......反正一番折腾下来,谢明望都没任何反应。

    凉是凉透了。

    最后,他们把谢明望从后山的一个新坟里给挖了出来带回来的。

    .......

    “这么快?”谢明望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可没多久,天都还没要准备擦亮的意思,挖个坟都得要时间吧?”小孟侍卫道:“那庙宇之后,很多新坑,就好像准备好的那样,有坑,墓碑,还有旁边的一垄黄土.......”简单来说,就是十分容易,把人卷了卷起来,然后丢进去,然后盖土,然后压平。三步就完了。

    倒是他们去挖废了一点劲。挖土,取人,盖土,也是三步,但是费的劲要比前者多。

    顾悦行一时半会无法接受:“不可能吧,人间界的弟子,是这么容易就死的?”

    **星脸色微沉,不说话,小孟侍卫又磕头道:“如今谢医师尸体在蓬莱阁书阁,君侯大人可要去见一见?”

    小孟侍卫问的不是自己,但是顾悦行却帮**星说了:“去啊!当然去!”

    至于孟百川那边,他明显看出来**星不想管,也是,孟百川那种的,虽然杀人如麻蛮横不讲理,可是这里论及官位大小也轮不到孟百川嚣张。

    何况若是孟百川真的想要杀掉那些少女,还能让那些少女在那里各种跳脚?

    虽然都是人命关天,可是明显谢明望那边更加有趣一些。

    顾悦行催着**星速速赶去蓬莱阁。

    ***

    蓬莱阁分为两个部分,一半为书阁一半是理事居。而且是平平等等一分为二,远远看去,蓬莱阁的布局就好像一个一分为二的葫芦。

    葫芦是杏林行医者的标志,也是招牌,“悬壶济世”中的“壶”指的就是葫芦。葫芦是以前医者用来装药的,这才有了那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俗语。所以行医者中,葫芦这个标识很常见,蓬莱馆也不例外,蓬莱阁的外观就干脆直接做成了一个葫芦。

    蓬莱阁分为两层,就好像一个葫芦那样,第一层十分的宽大,装满了书、机关、操作台以及各种牛皮羊皮和人皮的经脉图以及用来行针的铜人。那铜人如一个小二一般大***位极其的细致,且里面住满了染成红色的水,若是施针的轻重或者方向稍有偏差,那铜人就会从穴位和相对应的受损中留下红水,这番考核也就失败了。

    而在**星和顾悦行赶去蓬莱阁的时候,络央的面前,同时躺着那个铜人,以及饮下了麻沸散的冒霜。

    冒霜的左手已经存满了浑身的毒性,这些年来,毒性已经和冒霜的身体融为了一起,尤其是中段的那个入骨髓的毒,浸透肌骨,反而让冒霜的骨骼强健,这些年,哪怕是常见不见阳光,饮食不全,也未曾见其早生华发以及软骨。而且观察那些年轻姑娘,只怕也是同样道理。

    从这一点上看,这样的毒,确实算得上能够被顾悦行误会一句“良药”的。

    但是这些东西的前提,在于它很容易就会过量,一旦稍微过量,就会令服用之人肢体麻木,眼中着不可自如行走,行医者对于人体骨骼了如指掌,都知道人的手脚躯干是由无数的骨头组成,中间相连的筋骨是需要一定的韧性和柔软度的,就比如膝盖的半月板这块,若是缺少了韧劲和润度,那么腿骨就无法弯曲,人就不会走路了。

    到时候那样看去,连木偶都不如。别人都说行尸走肉,那样的模样,只怕走都不行,连这都不如。而一般人,甚至一半的医者,根本无法掌握这种毒性的用量,就连冒霜等人所中的毒素剂量来说,常人眼中已经算是十分的严格用量了,可是等到冒霜的年纪越大,那骨髓中的毒性就会开始鸠占鹊巢,逐渐觉醒,开始吞吃骨髓,并且同化骨质,她若是有幸衰老,也会变成一个钢筋铁骨脚步沉重的老太太,等她死了之后,长眠地下,也会有人,蠢蠢欲动的挖掘坟墓,找出已经开始变成黄金的骨骼。

    真,死不瞑目。

    或许有人说,这种毒药可以让我活着的时候身体康健就可以,何必要在乎死后是否长眠?若是活着的时候都无法有有个好身体,那么死后只怕灵魂也是虚弱的无法到达极乐的。

    这一点,当时谢明望就觉得可以以“可笑”二字来总结。

    谢明望说:“这若是世间真的出了一种灵丹妙药,可以令人一剂服下就百病全消身体康健。那你说,若是你,若是我,若是人间界,若是太医院,会如何?”

    络央天真道:“自然是要尽量给那些饱受折磨的病人服用,或者是那些缠绵病榻的可怜人.......”

    谢明望大笑,道:“错了!我若是提早得知,就会想方设法隐瞒了这个消息,或者有手段,拿到这个药方,然后直接毁掉。我相信,即便是人间界亦或者太医院,都会这样做。”

    络央吃惊,且不解。

    谢明望道:“人间界如何立足?你我如何立足?太医院又如何长久不衰?还不是因为这人间之病症永没有消退之日吗?说得好好的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可是心中明白的很,这些病人,这些疑难杂症,终究不会有消退的一日的......否则为何杏林的医者每每都会说,这一门医术,要用就要用到终身?而若水真的有那样的一个什么灵丹妙药,这这天下,最苦难的就不再是什么病人了,而是医者了。你我若是不再行医,还能做什么?没有了人间界和太医院依仗,没有了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谁管你是什么仁心仁术?谁还会把人间界的弟子封为人间神在?”络央觉得简直离谱:“为了成为人间神在,就要毁掉原本可以济世救人的良药?这算是什么?这哪里是神?这明明就是鬼!”

    谢明望笑了笑,这一抹笑再络央看来刺眼无比,他却依然笑得十分的舒适:“小师师侄女,你我只是讨论假设......毕竟这人间还是人间,这人生还是人生,你我还是你我,再如何被人间百姓成为神灵,终究也还是凡人身份。”

    络央并没有接受谢明望当时的求和态度,只道:“凡人身份并不能够解释这番行为。”

    谢明望彼时语气依然轻松的很:“我只是想说,若是当真有这良药,当真被人间界或者太医院知晓,事情的走向,必然不会是如你这般天真的想法。”

    络央:“.......”

    络央没再说什么,但是挡不住最后这一场对话以不欢而散收场。

    ***

    络央思绪至此,低头时候,冒霜的毒性走势已经到位。络央举起手中的匕首,那匕首上闪着隐隐寒光,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武器。武器的诞生是为了杀戮,但是落到人间界弟子的手里,武器,却开始救人性命。所以这天下来说,为什么会有人把战争和杀戮都归罪于一件不能说话不能思考的兵器呢?这分明是人的过错。

    ......

    一墙之隔,谢明望的尸体也躺在了塌上。顾悦行检查一番,下了论断:“真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也是挖的快,再慢点,他就真的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炮仗和图谋”

    这句话令**星吃惊,也令小孟将军吃惊。只不过两人的吃惊的点完全不一样。

    小孟将军的吃惊单纯,他甚至觉得这个和他年岁相当的武林盟主甚至可以短暂的崇拜一下:“顾大人是可以起死回生吗?”

    **星同时吃惊道:“你居然看得透人间界的返香?”

    然而顾悦行的回答证明了他并没有看透什么返乡或者回乡的,他一挑眉毛:“那是什么?”

    **星无语,顿了顿才回答:“那是人间界的一种惯用招数,装死用的,可以撑到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吓得半死然后连连磕头甚至到挖坑烧纸钱的时间.......”

    小孟将军听得愣怔:“人间界的医者为何要装死呢?不是都人人尊敬,走到哪里都是颂歌一片吗?”

    **星听了就想笑:“你以为人间界的弟子都是神人吗?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只要是人,只要在世上行走,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人家想要打死人,也不是一定是因为真的失手了。”

    小孟将军不解:“那能是为何?”

    “多得是啊,”**星抱着手臂,一脸淡然说道,“比如,给自己的心肝儿扎针扎疼了,或者一些病况本就是沉疴顽疾,却指望人间界的医者一剂药下去就药到病除,但凡是多开了一剂药,就说这个医者犹如师门,甚至说这个并非人间界的嫡传弟子,而是虚冒名气招摇撞骗......漫骂栽赃还算是轻的,多则打骂都算是家常便饭。”

    小孟将军也不笨,点了点也就通窍了,他道:“所以说,这一招装死的法子,其实是人间界的医者用来自保的?”

    **星点点头,道:“能不自保么?学术有专攻,人间界的弟子一般武力值都不高,有的甚至根本不会武功,即便是有些功夫在身上,也大多仅仅只能自保或者精进些轻功——说白了就还是用来逃命。”

    小孟将军唏嘘不已:“听着实在是令人心中寒凉,学医问药本意就是为了普度众生,结果倒好,还没到世间普度呢,菩萨却要先学会自保。”

    “这有什么奇怪的?”此刻说话的确实顾悦行,他站在谢明望的“尸体”旁边,一脸看热闹的轻松,“即便是庙里的菩萨,不也有被冷落的时候?不然怎么会有所谓的‘这个庙里的香火旺盛’‘这个庙的观音特别灵’等等的说法?说白了,神仙之间为了争夺香火都要斗一斗,这都还是盛景时年,斗拜的庙宇也最多是落个香火冷清,若是遇到灾荒,那可越是香火鼎盛的庙宇,迁怒越大,只怕金身都能给砸了。”

    由此及彼,小孟将军道:“所以,在如今太平时候,人间界的神官大人受到百姓拥戴,若是遇到运气不好的时候,往往最醒目的苗头就是神官?”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星这种被逐出师门的前人间界弟子回答,顾悦行就可以代为回应了:“当然了,毕竟那些人间界的弟子名字五花八门,叫什么的都有,至于叫什么,百姓怎么一一知道?可是神官就不同,他或者她,根本就不需要知道叫什么,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当然,人间界似乎没有丑的......反正,只需要身份是神官就行。”

    原来如此......小孟将军原本跟着孟百川征战,也算是开眼,如今跟在**星身边,居然也能开另外一种眼界,实在是受益匪浅,不过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来看,他还是觉得:“那,那还是一直盛景为好的......”

    他想了想络央,道:“络央姑娘人挺好的......”

    至于怎么个挺好,他费劲想了个词出来:“人看着就心善的。她会是个好神官。”

    **星没说话。

    心善和是否是个好神官在他看来,其实关系并不大,甚至一点关系都没有。神官并非是人间界医术最为出众者,往往医术最出众的医者都一根筋,眼中只有疑难杂症济世救人,别说什么装死逃命了,就算是双手被暴徒给砍了,也会学会用嘴给病者下针用脚号脉......神官是人间界医者之首,这个首,是首领,是领袖,要有理想,有信念,有智慧,还要有足够坚定的毅力,甚至是沉得住气的执着......而要达到这些,光一颗善心是不够的。

    朝廷中也是如此,那些在百姓眼中爱民如子温和良善的官员,要在朝堂上立足,也是需要两张面孔的,一面对民,尽管温和从容,和颜悦色,而转头在朝廷上辩论,唾沫星子都能飞到当今天子脸上。

    就连面前的顾悦行,你难道要说,顾悦行当上武林盟主,是因为他武功最高?还是为人最正派?顾悦行若是当真一根筋的走,只怕现在看到孟百川还要拔个剑。

    无论是在朝廷还是江湖亦或者人间界,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是非多了,局势也就立了起来,人在局势中,自然不可能表里如一,表里如一是个双面词,表里不一不一定代表对方是个坏人,表里如一也不一定说明那个人就是好人,一切都在在对方如何行事罢了。

    络央会是个好神官吗?

    顾悦行似乎十分坚定这一点,觉得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出任神官必有道理;而孟百川根本不关心这些,对于当初在连月城中络央的“相救”他也丝毫没有记挂在心上,他相信当初要丧命的不管是孟百川还是孟千川,络央都会如此行事,而他由此推理下去,他有的时候也会路过闲着无聊就来个打抱不平,之后转头就忘,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络央也忘了,于是他也忘了;至于谢明望,他则是一口咬定络央之所以成为神官,一定是曾寥寥的阴谋,曾寥寥一定是有所图谋,绝对是不安好心,而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蒙在鼓里的络央,是被那个老奸巨猾的曾寥寥做了手里的炮仗。“这炮仗捏在手里总不是一直要捏在手里的,谁还乐意捏着个炮仗玩?自然是要丢出去把别人给炸死......这目标是谁,不用我来说吧?”

    ***

    最后还是顾悦行的声音打断了**星的思绪,顾悦行见**星回神,朝着那挺尸的谢明望努努嘴:“你来啊。”

    **星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回事,脱口一句就回到:“为什么是我啊?”

    顾悦行道:“当然是你,你就算是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好歹也是弟子——总不能说,被逐出人间界之后,就不能用人间界教授的医术了?咋还小心眼呢?”

    这自然是没有的。

    **星也不太避讳自己曾经的身份,上前对着谢明望的身体一通乱摸,人间界弟子整个人,其实都算是一本药谱,他们不会直接把什么毒药解药装在小瓶子里瓶瓶罐罐塞一兜子,更加不会真的背着葫芦走南闯北。他们身上任何东西都是一种药,包括衣服,头发,指甲,腰带.......

    “返香”算是毒药,而且需要不动声色的服下,才能做出医者被激愤的百姓给“活活吓死”的效果,所以自然需要格外的隐蔽。那么,袖口,领口才是最好的藏毒的地方。

    **星翻开了谢明望的衣领,果然在衣领处发现了一枚十分细小不容易看到的牙印。而秉承“三步之内”必有解药的原则,“返香”的解药,要么在腰带处,要么就是在头饰上。

    **星想了一下谢明望的性格,觉得他应该会把东西放在腰带里的可能性较大。于是在腰带中摸索了一番,果然叫他找到了一根银针。

    那银针几乎和丝线差不多细,几乎完全藏在了布料中,若非头端有个小小的米粒状的珍珠在,还真是不容易摸到。

    “这就是解药?吼!”顾悦行看着**星把银针对准谢明望的下巴处扎了一针,“我以为你们人间界的解药会有些与众不同些。”

    “如何与众不同?”**星笑道,他见谢明望的眼皮有些微动,便知道所预判是对的,他随手又把银针别了回去,“这主要看当事人的所为的,想要与众不同,要看这个人是不是与众不同。”

    **星意有所指,还冲着他眨了眨眼。

    顾悦行顿悟,刚刚想要说什么,就看到刚刚还浑身僵硬的谢明望一下子给坐了起来。他的姿势极其诡异,一般人从躺下到坐起,背部是会本能的弯曲一下的,手臂也会相对应的因为使劲而有出现弧度,但是谢明望没有,哪一个都没有,他就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了起来一样,直挺挺的就坐了起来。

    然后不顾众人被惊吓到的气氛,眼珠子打量了一番周围,这才松懈下来,背也弓了,人也倦懒,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切如常一般,拍了拍胸口:“哎呀哎呀,可是把我给吓死了。”

    他慢吞吞扭头埋怨道:“你也是,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不赶紧把我给救起来,还在我身上上下其手!”

    顾悦行道:“怎么?你都假死了,听觉还能用?”

    谢明望道:“这很奇怪?我死了人家才会觉得我能保守秘密,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我死干嘛?”

    顾悦行顿悟:“所以,你装死,不是为了逃出来,而是为了听秘密?”

    谢明望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他。

    倒是**星很好心的解释道:“对于人间界来说,想要出去,或者制服那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没必要如此折腾自己。”

    顾悦行抱剑于胸道:“那么,这位人间界的弟子谢医师,你闯入那个和尚庙中,到底听到了什么?”

    顾悦行对于谢明望和谛听这一晚上去做什么一无所知,还是在路上听小孟将军说,谢明望的尸体是从庙宇的后山给挖出来的。

    谢明望回答:“错了,那不是和尚庙。”

    **星道:“难道是观音庙?尼姑庵?”

    谢明望一一否决了:“说来也是奇怪,那一个小小的庙宇,有和尚,有尼姑,有年老的比丘尼,也有年轻清秀的小和尚.....十分奇怪。”

    顾悦行道:“有什么奇怪?那若是个不干净的地方,自然不干净的原因就是鱼龙混杂。这不光有尼姑和和尚,不是还有少女么?”

    说到少女,谢明望忽然爬起来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那些少女呢?你们是安顿好了还是关押起来?小心些!那些少女有问题!”

    顾悦行慢吞吞道:“晚啦,现在那些少女在大堂,对着孟百川要打要杀呢。”

    谢明望说:“怎么下手的是孟百川呢?怎么会朝孟百川下手呢?”

    顾悦行听这一句话给听乐了,问道:“那应该朝着谁下手啊?”

    谢明望拍了拍脑袋,似乎要让自己冷静一些,还没拍两下,脸色瞬间大变:“那些少女应该对你下手啊!”

    这个“你”指着的正是**星的鼻子。

    小孟将军瞬间反应过来,当即一巴掌把谢明望的手给拍下来,拦在**星面前呵斥道:“大胆!不得对君侯无理!”

    谢明望乐了:“我无理?你家君侯不在朝堂时候还要成我一声师叔!再说了,那是我无理吗?是那群少女无理!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你们君侯先无理。”

    谢明望说的阴阳怪气,这语气明显是在学舌,他捏着嗓子道:“姐妹们,官府投诉无能,你我一定要同心合力,一起去找那个负心汉算账!他以为他位居高位,就能倒打一耙,如今我们献身神佛,得天眷顾,无论做下何种罪孽,苍天都会饶恕我们的!我们一定要让世人知道,那君侯的真面目!”

    谢明望学完,指了指自己,补充道:“我就是那个罪孽。她们以为杀了我,于是还替我超度了一下,才下葬的。”

    “呦吼,”顾悦行看热闹不嫌事大,“君侯大人,好风流。不过谢医师也不见多被厚葬啊,这从你死,到发丧时间也端的可以,估计这超度的时间就更短了,一炷香都来不及燃尽吧?”

    但是不管这边顾悦行和谢明望如何打趣,**星的脸色却已经很不好看了:“你说,那些少女,亲口说自己献身神佛?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单相思”

    谢明望似乎对于赵南星的冷脸丝毫不惧,依然端着一副笑脸回应道:”这我就不是看得很清楚——当时我毕竟已经‘死’了嘛,人死是应该瞑目的才对......不过我听得清楚,她们对话的时候,我就在旁呢。”

    “在哪个旁?“顾悦行皱眉道,”之前那接引你的人来报告,说不久就看到你断气于佛前,之后就匆匆下葬了,周围都是尼姑和尚......哪来的她们?“

    谢明望道:“她们给我简短的守了个灵——就在那些尼姑和尚讨论要把我埋哪里的时候。”

    谢明望心有余悸:“我还听到什么深渊悬崖之类......这若是当真这样一番操作下去,我可能就完蛋了。假死也成真的死了,所以人间界的弟子在熟练运用返香的时候,也要掌握那地界,最好距离什么荒郊野岭远点,但是也不能太远,否则若是闹事,那玩意人家嫌弃无处挖坑埋藏,把我给丢去做了人肉包子这么办?你说对吧?”

    他最后一句说给的对象是赵南星,赵南星居然跟着点了点头,也太过于捧场了吧。

    顾悦行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示意谢明望继续。

    于是谢明望继续:“她们倒是真心替我哭了一回,说我是个好人,人又温柔生的也好,对她们也是客气,见她们如此,也是目不斜视,是个君子.......”

    “行了行了,”顾悦行打断他,“谁要听这些?捡人家要的重点。”

    赵南星要的重点,自然是“君侯”这两个字。

    谢明望不紧不慢道:“这不是就来了么?那些女子说,她们都被君侯欺骗感情,有个还说,君侯误她终身,令她一生都摧毁什么的......吓,听着真是好吓人!”

    ......

    “第124章单相思”(第1/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悦行道:“怎么听起来,好荒唐?”

    谢明望不解:“怎么就荒唐了呢?你看这君侯相貌,不够做个感情上的骗子?爱情里的人渣吗?”

    这下轮到赵南星翻白眼了,他说道:“我并不认识这些少女。”

    顾悦行作证:“虽然我是不太了解这位王爷君侯,但是我觉得吧.......君侯大人.......也该爱点美人才行。”

    都说天下美人归宋城,宋城就是京都皇城的别称,虽然洛阳牡丹甲天下,但是天下牡丹却归宋城。同样,天下美人也归宋城,宋城中不缺美人,从小就在宋城中长大的赵南星就算是看腻了牡丹想要去看看路边小花,那也不会一口气吃那么多......所以,一定有古怪。

    而且这些少女的年纪来说,也实在是太小了。总不能最后发现,赵南星就好这一口吧?

    而谢明望这边,想的却是另外一出。

    他也想到了这些少女的年纪,也想到了相同的君侯的称呼。这天下,或许又很多风流多情的贵公子,但是天下目前却只有两位君侯。

    若是不是眼前这位君侯。那么,就有可能是目前在槐安城的那位小君侯雁展颜了......

    说来,那位小君侯听说自幼就被娇宠长大,说好听的是随性自在。说不好听那就是任性妄为。这样一个任性妄为的,却又一直活在赵南星压抑之下的小君侯,即便是没有丝毫的少年叛逆,那么,多那么一点点的少年叛逆,好像也不是不能说得过去的......吧?

    谢明望的心思和猜测实在是明显不过,加上他并没有丝毫的隐瞒,反而在冲着赵南星做作地挤眉弄眼。引发赵南星不快,他沉下脸色来,道:“不许随意猜测。”

    谢明望悻悻道:......

    “第124章单相思”(第2/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什么都没说啊......”

    他倒是还想说什么,但是赵南星一道目光过来,很冷,他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倒是一旁的顾悦行眼珠转了一圈,也选择了沉默。

    ***

    既然这番事情结束,谢明望就提议不如去孟百川那里看看热闹,顾悦行就是在谢明望的心思,看孟百川的热闹是假,想看赵南星的热闹是真,但是注定失望。毕竟那些少女之前已经先孟百川之前见过赵南星,一切正常,毫无过激反应,证明那一批少女真如赵南星所言,不认识。

    可是若是如此来说,那些少女为何攻击孟百川呢?

    顾悦行一面不解,一边跟着谢明望去围观了热闹。

    等到了大堂之后,这现场是真的“热闹”。少女们哭哭啼啼哭了一地,一个个被孟百川锁在斗篷中动弹不得,这个手法是流行于军营中的“蚕茧功”,把敌军俘虏如此捆绑,既不会伤到对方,也不会让对方有机会寻短见。但是同时,也令对方十分以及极其的颜面尽失。丢脸的时候,往往才是豁出去坦露的时候。孟百川如此不怜香惜玉,想必目的就是这个。

    果然,在赵南星过来的时候,为首的那个少女,假冒的‘伺书’以及无所顾忌,她脸贴在地毯上,摩擦出了一块发红的印记,然后努力抬头怒骂道:“要杀就杀!反正我们也被君侯毁了一生,早已经生无可恋,要杀就杀好了!”

    一口一个要杀要杀的,好像孟百川是个刽子手一般......孟百川头疼不已,又不能直接告诉这些少女她们刚刚见到的就是她们嘴里一口一个的负心汉君侯。

    只能一边按摩太阳穴一边疲倦道:“为何一定要死呢......为什么不想一想,万一我是个清官的可能呢?”#b......

    “第124章单相思”(第3/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br#????这句话并没有带来什么有效的结果。

    那少女哼了一声,若不是角度不对,她或许还想唾一声出来。

    孟百川道:“你们连死都不怕了,那为什么不再死之前伸冤一番呢?我若是你们,我被一个负心汉给毁了一生,我死了下地狱都要托着他下去,就连什么穿上红衣变成厉鬼日日纠缠我都觉得轻了,我非要托着一起,看着他恐惧尖叫无可奈何我才甘心。难道你们不会这样吗?那若是不会,仇恨也未免太一般了吧?”

    那少女道:“呸!谁会要去信你的鬼话!你们官官相护,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姐妹受尽苦楚,本想着要最后清苦佛门关闭红尘,谁想到,天可怜见,我们还有另外一条出路来报仇!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谢明望听得不耐烦,从门后走出,“若不是什么?若不是我吗?若不是我发现你们,多管闲事,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位‘风流君侯’早晚有天,回来那座庙宇中寻个刺激,最后死于卧榻之上?”

    “伺书”不答,咬牙,两眼中滚滚热泪落下。

    天可见,谢明望不过是随口的揣测,这揣测中,还带着他历经世事之后得到的恶意,结果居然猜对了。

    这种揣测的正确结果,谁看了不说一句离谱?

    “荒唐!”说话的人正是赵南星,“简直愚蠢至极。”

    赵南星的严肃表情吓住了孟百川,他在谢明望出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赵南星的到来,一早就从座位上站起,恭候一旁,此刻孟百川脸色发白,一直沉默不语。

    一直到这个时候,顾悦行都以为,赵南星口中的“荒唐”,指代的是那些少女。

    而看到孟百川的表情反应,才晓得原来赵南星怒斥的是孟百......

    “第124章单相思”(第4/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川。

    这又是什么道理?

    顾悦行低声问谢明望道:“他为什么要斥责孟百川啊?”

    谢明望悄声道:“这整个宋国,敢自称君侯的,除了这位之外,就只有那位小君侯......”

    小君侯?

    这个名字好生耳熟,等下,那不是什么护国将军的小世子么?

    忽然,电光火石之间,顾悦行立刻明白了过来。

    赵南星之前行走坊间,有的时候怕自己的君侯之名太重吓到下访官员,时常会用到小君侯的身份。既然身份都可以借用,那么就可以证明这两人关系应该相当不错,加上那位小君侯是个重臣加功臣之后,地位十分隆重。而那位小君侯年纪又轻,倘若真的惹下了什么桃花债,现在孟百川的行为,无异于是在收集小君侯的罪证。

    这种事情,不私下解决就算是,还一口气把所有的原告都集中在一起,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顾悦行觉得,倘若那个小君侯真的如此,那么罪行岂不是和那位什么许大人差不多了?天子犯法都要和庶民同罪了,对比天子之尊,那也就是个小君侯而已。

    这赵南星,难道要偏私不成?

    若是真的偏私,这要如何去处理这些少女呢?活埋?还是充军?还是良心发现,真的给剃了头做姑子?

    顾悦行继续不动声色,默默做起了旁观者,但是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那是朝廷的纷争,那是官府的恩怨,这眼前一切,和江湖扯得有差不多八千里远,他不该管,也不能管,也不要管。但是他终究,还是从心里叹了一口气。

    ***

    无人能够揣测他的内心,也无人在此刻有分出心思去关心他......

    “第124章单相思”(第5/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的内心,赵南星端坐上首,命孟百川将这些少女从狼狈中解救,脱了束缚的少女们虽然脸上依然有委屈和不平之色,但是却依然畏惧赵南星的威严,选择了跪地伏拜。

    赵南星道:“说吧,一一说说,你们如何,被那君侯所伤害?”

    众位少女们原本骂的很凶,如今忽然有了机会,却一个个不知道谁先开这个口。这倒是稀奇,刚刚孟百川也是同样方法,让那些少女说,而那些少女却并没有如此配合的心思,而是一个个怒骂地上头。如今见了赵南星,反而是开始推脱起来。

    时间过渡,赵南星本就不耐烦,一直压抑着,如今更加是连压抑都懒得,他道:“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无话可说?还是当真罪行已经到罄竹难书的地步?”

    他指了指那个假“伺书”,道:“你。”

    假伺书吓了一跳,听到赵南星道:“你说。你是如何知道他是君侯的?”

    伺书一愣,慌忙回答:“是,是我听到有人如此称呼.....他还可以压低声音,叫人不许在城外如此应对。”

    “那你是如何相识于那位君侯?”

    “在.......在序川,我当时在悦丰酒楼里给叔叔打杂,店中来了贵客,我替叔叔送酒进去,君侯就立于竹帘之后,他听到动静转身,就......四目相对......”

    那伺书一边道往事,一边羞红了脸。

    赵南星不以为意,只追问道:“之后呢?”

    少女道:“他,那位小公子见我当时满脸通红,便笑问我名姓......我觉得自己的本名实在是丢脸.......于是就,就用了伺书的名字。”

    “那你可认识伺书?”

    少女摇头:“并不认识,那位......

    “第124章单相思”(第6/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夫人和那位老爷,曾经路过序川,在我叔叔的酒楼下榻过两日,我听到那老夫人总是唤伺书伺书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那家的小姐,她,她穿缎子的衣裳,还戴花,之后才知道,她原来只是老夫人的丫头。”

    “所以你觉得她的名字好,身份也是不错,所以,便在那位小公子面前,冒名了别人的身份?”

    少女点头。

    谢明望心想道:“原来如此,看来那老夫人下榻几日,这少女一定颇为关注那位伺书,这才记得那丫鬟的行为举止和神情动作,之后便如入魔一般的,去效仿。”

    赵南星也懒得去问她原名,只是道:“那之后呢?”

    “之后,那小公子便时常来酒楼中,每次都是我去送酒或者果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无意中便听到下人唤他君侯。”

    赵南星道:“我听到此处,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对你有何承诺,甚至,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否则为何至今也是一口一个君侯称呼?”

    那少女原本陷入回忆的甜蜜,双颊泛红,却被赵南星一句话宛如兜头凉水泼下,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她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南星的这句话。

    而赵南星此刻却残忍的很,他分明已经看出来少女的窘境,却并不打算温柔处置,而是冷硬到底:“你是单相思吧?还有你们,只怕都是单相思吧?”

    这句话一出,不光是那些少女们脸色雪一样白,就连旁观的顾悦行和谢明望都被赵南星这种残忍的语气给震惊地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对少女如此残忍,如此不留情面,如此毒舌的人,纷纷都呆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何是你为何是我”

    但是若是这种想法,倒是真的能够成立。

    顾悦行是没见过那个小君侯的模样,但是谢明望倒算是眼熟的,雁展颜在京都的时候没少在赵南星面前晃悠,即便是在群臣面前也没掩饰自己对于赵南星的亲近,据说大臣对此背地里都是议论纷纷,都说这大小君侯联手,那小皇帝的龙椅下就更加烫屁股了——本来在群臣看来,赵南星的存在就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那小君侯的示好,等于是拉来了一车柴。

    简直是让人看了就上火。

    可是上火归上火,这大小君侯,在宋城中算是一道奇葩,而且这被称为奇葩,真的是纯粹是因为脸。一大一小,大的生的芝兰玉树飘逸出尘,小的活泼可爱眉目如画,因为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光芒太盛,以至于美人二字无法概括,于是有人挪用了《美人赋》中的句子:“奇葩逸丽,淑质艶光。”

    一句出,众人皆拍红了大腿言“妙哉!”

    能不捧场么?说这话的是那赵京墨,当今的小皇帝陛下。

    ......

    所以,谢明望当然可以相信,那小奇葩的雁展颜完全有这个资本令这样的一众少女要死要活转辗反侧寤寐思服。

    可是,这事能怪罪到雁展颜身上吗?

    雁展颜脾气好,生的漂亮,对谁都是一张笑脸,但是他并没有任何那种仗脸行凶的意思,他就是喜欢恶作剧,明知道他笑一笑会让少女们心动,他就还是会笑,不说笑了更高兴或者别的,反正谁都不能妨碍他笑。

    所以谢明望很是担忧,这些少女,这眼前情况,若是被雁展颜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但是明显来说,赵南星是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和雁展颜扯上什么因果关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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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道:“你们可是有意思.......”

    他还想说点什么别的,最终还是闭嘴了,因为那些少女脸色苍白,浑身抖的宛如筛子,咬紧牙关,脸上出现又羞又愤的神情。

    事实上,就算是赵南星还想说些什么,谢明望也会劝说算了。

    于是赵南星也算了,他只是极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疲惫的扶住了头,没再说什么。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先是其中一个少女觉得手上发热,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脸上的羞愤的情绪太过,以至于身上发烫,直到膝盖之处不仅感觉到了热度,还有明显的湿润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下意识的抹了一把一看,发现那赫然是满手的鲜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旁边的一个少女就轰然倒地。

    尖叫声在这个时候才响起:“死人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悦行当即就冲了上去,他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精准的找到了那个倒地少女的伤口,然后利落的点了穴位止血,他止血之后,把那个伏地的少女翻开一看,发现她居然是用一块碎瓷片划开了自己的颈部。虽然点了穴,可是鲜血已经流出了大半,脖颈上的血管是大动脉之处,所谓的拔剑自刎这四个字远远描述不出来真实发生场面的惨烈,动脉划开,鲜血会如同瀑布一般的涌出,说血溅三尺都不为过。她竟然为了防止鲜血的喷涌,而实现用斗篷把脖颈结结实实围住,然后在斗篷的遮掩下划开了脖子。

    割开动脉,浑身的血一下子就失了大半,其实人身上的血量并没有想的那么多,对于人间界的医者来说,普通的一个成年人,全部的血量大概是一个脸盆那么多,至于是如何知道的,这事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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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说。

    失去到一半的血液人就会开始发冷发抖,这是因为人在失血之后出现的体温骤降的反应。而眼前这个寻短的少女,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她那么瘦小的个子,抖地顾悦行竟然一开始按不住。

    谢明望捡起那块血泊里的碎片,远远丢开了去。厉声对着那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颤抖的少女呵斥道:“别做傻事!”

    然后低头掏出手帕,撕下合适的一块大小,下意识想要找水,却发现周围没有水,就在这时候,旁边递过来一杯淡茶,抬头一看,确实赵南星,赵南星端着一杯茶,毫不顾忌的踩在了血泊中,道:“快些吧。”

    谢明望沾湿了手帕,那块帕子似乎是之前就用树胶一类的东西刷过,所以在浸了水之后就产生了胶性,那胶性极强,可以一下就把那少女的豁大的伤口给包扎住。可以透气,愈合伤口,还能令其不出热症。

    那少女还有一些意识,如今在顾悦行输送了一些真气之后幽幽醒来,她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赵南星,明明是眼前这个人说出那令她无比羞愤的话,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想要怪他的意思,她的眼泪流下,哆嗦问他:“大人......是不是我们太蠢了?”

    赵南星叹了一口气,缓慢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那些人太坏了。”

    少女道:“大人会看不起我们吗?”

    赵南星笑笑:“你们被坏人骗,本来也是苦命人,为何要看不起你们呢?不会的。我会抓住那些坏人,让他们不会再害人。”

    那少女听到回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眶中蓄着的泪此刻滚滚而下。

    她是当时凭着一腔的冲动而做了这件决绝之事,可是决绝这二字哪里那么容易出现的?决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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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往往伴随着惨烈,若是这一抹下去,死了也就罢了,偏偏她实在人间界的地盘上寻死,那若是真的叫她死成了,那人间界的招牌岂不是当场就给砸了?所以,别说她没死成,就算是死成了,前脚都去了奈何桥上准备接过孟婆手里的孟婆汤了,人间界的人都能赶过去把那碗汤给砸了,叫孟婆这笔买卖做不成。

    而死不成的后果,就是要承受慢慢恢复带来的痛苦。

    那受伤的少女,在划开动脉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因为皮肉划开的疼痛直接超过了她的想象,她的一腔孤勇只够她下手的时候足够的用力,在这之后,失温、疼痛和眩晕带来的痛苦已经夺走了她剩下的勇气。

    看着一脸痛苦的少女的惨状,其余的少女即便是刚刚也或许存在过寻死的念头,如今也都给吓没了。

    顾悦行见谢明望给那个少女塞了一颗硕大的药丸,皱眉道:“她如今如此虚弱,能够吞下去?”

    别到时候灵丹妙药没见到什么效果,给噎死了。

    谢明望道:“这就不是用来吞的,是让她含着的——这药丸药性极其滋补,一口气吞下去根本消化不了,现在这样放在口中慢慢化开,让药性随着唾液一起慢慢的渗透,既可以让她积攒力气,也可以不至于口舌发干。”

    谢明望补充说:“这药丸是掺了山楂肉揉的,好吃的很。”

    顾悦行想起了那个大补的“一百个胆子”,心想,好东西多一个可真不嫌多。于是道:“还有吗?分我一个呗?”

    谢明望道:“你要这东西作甚?”

    顾悦行道:“有备无患嘛。”

    一开始谢明望是拒绝的,道:“是药三分毒,你非行医之人,根本无法准确的判断什么样的药要用在什么场合,就算是作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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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药,也要讲究用量和地方,否则一旦出错,补药都会变成毒药。——我之所以对她用这个药,是因为我刚刚为其把脉,知道她天生除了天生体寒,有湿症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所以她可以用此,而非另外一味。可是在你眼中,你可知道那两味补药有何不同?你会把脉吗?”

    说了这么多,在顾悦行眼中,谢明望的絮絮叨叨总结出来就两个字一句话:“不给。”

    顾悦行悻悻,不给就不给呗,这里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人间界的。

    人家赵南星就大方的很。

    顾悦行忽然想到:难道这人间界是因为赵南星太过于大方怕把人间界给挥霍破产才把赵南星逐出师门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蓬莱馆中的弟子们已经井然有序上前,把那手上的少女用担架抬走,同时还接走了其他惊吓过度,但是至少已经没了死意的少女们去安顿。

    赵南星也去另外换了一身衣服,他刚刚的衣服下摆因为接触了血泊,已经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他丢掉了那一身习惯穿的星蓝色的外衣,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袍,银白色的腰带点缀着一方禁步,显得又华丽又脱俗。

    他这回没有带玉冠,而是直接配了一个简单的同色发带,发丝束地没那么严肃,额前还淡然垂下两缕碎发,显得人小了好几岁。

    他走出房间,意外的在院中见到了一个不怎么让他意外的人。

    赵南星扇子敲了瞧手心,道:“我以为你会去守着络央,亦或者去围观谢明望救人?”

    顾悦行笑眯眯道:“这两个地方可是不需要我的。”

    赵南星笑道:“我这里也不需要你啊......”

    他打量一番顾悦行,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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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风口,风吹过,铺面,赵南星还能够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十分奇怪,难道顾悦行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离开?而是一路跟随,一直等在他的门口?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曾?

    赵南星道:“顾盟主,此地是蓬莱馆,可知,这里为何名为蓬莱馆?”

    顾悦行回答道:“难道不是因为这里是人间界的所属地盘?又是接待神官的,世人觉得神官下榻的必然不是凡间之地,所以名为蓬莱,当然,还有瀛洲楼。”

    赵南星道:“原因有一个是这个,还有一个,是因为这个地方,终日雾气缭绕,当然,不是瘴气,而是热气。这里有温泉。”

    蓬莱馆内院中有个温泉,热水可以不进可以清洗皮肤,还可以舒缓焦虑的内心。

    赵南星好心道:“你可以去泡个温泉,轻功一番。”

    顾悦行笑得古怪:“我并没有什么紧张需要用热水舒缓。”

    赵南星装傻:“我并未说你紧张。”

    顾悦行道:“但是王爷您紧张啊。否则,也不会在刚刚时候,衣服下摆沾染了一个血手印都浑然不知。”

    这事并没有完结,那小木偶,和谛听,至今都没有回来。

    而谢明望忽然寻死脱身,原因也不会这么简单。

    顾悦行看着跟随一起离去做交代的谢明望,困惑道:“总不能你要怀疑谢明望?那可是你师叔?”

    赵南星道:“我不是怀疑他,我是觉得,他发现什么事情,然后,应该和我有关系。”

    顾悦行不解:“既然和你有关系,那不是更加应该回来和你交代?”

    而且谢明望确实也交代了,交代了那君侯的八卦。

    赵南星道:“负心君侯,是谢明望装......

    “第125章为何是你为何是我”(第6/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之后的意外收获。他可到现在都没有说明白,自己是为何忽然装死的。”

    顾悦行仔细回想一番,发现确实如此,他以为自己已经十分擅长转移话题,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谢明望转移话题的本事一开始连赵南星都饶了进去。

    不过有此一说,他倒是想起了之前赵南星还没有说完的话,于是他道:“对了,就是我去那荒宅之前,你说,不让我去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赵南星无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惊叹他转移话题的速度,他道:“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却不想说了。”

    顾悦行失笑:“没关系,反正,你只要还要阻止我去京城,早晚要和我说个明白的。”

    他耸肩:“我京中还有我祖父的一家,我去了京城也不会惹事,毕竟,你手上有人嘛。那么,这不去京城,其实目的并不是防备我,那么,就是有人想要利用我呗,这要利用,要做圈套什么的,首先我得在京城才能冤枉我。当然是冤枉,最后也必然会查出来是冤枉——然后就可以散播风声,说这冤枉我得幕后,是王爷你。到这时候,朝廷和江湖的梁子,就结下了。”

    顾悦行笑眯眯:“别夸我,我也是这两天才琢磨过来的。”

    赵南星看了看顾悦行的笑脸,若有所思道:“顾盟主,果然是点点就通啊。那么顾盟主还能想到更深一层吗?比如,为何是你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醉生梦死”

    “这个么......我在想通了这一层之后,也就立刻想通了,”顾悦行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啊?不就是我身上的艾子书么?所以啊......要成功布局,然后再给你下这个绊子,再到成功把锅甩给我,中间还要经过一个人。”

    “孟百川。”

    “孟百川。”

    二人同时道,然后接着相视而笑。

    顾悦行笑意短暂,之后收敛,神情严肃道:“我想通这一点之后,也就明白了王爷的用心......但是,怎么说呢,若是真的有人针对于王爷你,那么,光是防备着,其实是没有用的。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这一招不灵,还有下一招。我处于事外,不知在王爷看来,今日这番的动乱,是不是也是针对王爷的。”

    这一番推理不是没有来由,也不算是心血来潮胡乱蒙混,而是针对于君侯,那些少女不知君侯二字的严谨,也不知道朝廷之上有大小君侯的区别,于是一口一个君侯,那么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这“君侯”想要是谁,不就是谁?哪怕是日后真的水落石出,这一份清白,也不知道**星是接还是不接,接了,小君侯雁展颜那边就说不过去,不接,只怕日后也会对雁展颜有所微词。不管如何,这份间隙就算是敲开了,真容易啊,只用了几个民间少女,就可以挑拨两位朝廷君侯的关系。

    谁看了不说一句妙。

    **星谢了顾悦行的操心,算是领了这份情。

    他又说道:“如今不在朝堂,我也懒得端这份王爷的架子,还请顾盟主不必如此客气,如之前那般,称呼我陌兄也可以。”

    顾悦行大笑,道:“之前唤陌兄,是因为不明白王爷身份,如今再唤一声,倒是有点不知道好歹了。我若是完全的江湖人也就罢了,偏偏我的祖父还受过王爷前人恩情,这一层身份,一层恩情下去,我肝脑涂地都是轻的。再唤一句陌兄,就真的是折煞我了。”

    顾悦行道:“再说了,我视你为好友,这本就不必需要体现在称呼上。”

    话虽然这样说,他又转了转眼珠,微微一笑,还是恶作剧的那种,忽然来了一句:“不过陌兄说得对,我既然视陌兄如好友,且也算是一见如故,那自然也就不必要那般客套!而且,我称呼习惯了也无妨,毕竟以我来说,我不会去京都,也就不用感受那落差和不平......想想如此看来,此刻不唤陌兄何时该唤呢?是不是陌兄?”

    他笑眯眯的,而且一句话过去,就冒出了好几声的“陌兄”,一开始**星还不明白,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孟百川的声音自身后回廊响起,是脚步声,由远到近,几步就到了眼前。孟百川是武将,但是轻功不弱,且在上官面前,走路一般不动声色,可是在皇城之中的规定,又明令宫人行走不可悄无声息出现,否则严惩不贷,这是为了防止刺杀而定下的规矩。所以很多宫人战战兢兢,一方面怕脚步声大了影响贵人,一方面又怕贵人忽然出现,自己来不及出声。于是各个练就了一身本领,基本上只要在贵人出现的十步之外,就会开始出现动静。令贵人知晓有人来了。

    孟百川也是如此。

    他走到**星身后三步之外的地方,拱手道:“王爷。已经安顿好了。”

    **星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一脸恶作剧的顾悦行,这才转身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那间庙宇?谛听可传来消息?”

    孟百川道:“回禀王爷,谛听尚未传来消息,那间庙宇一直有人监视。

    谢医师那里,似乎没有打草惊蛇,并未传出异动。”

    “这可不一定,”唱反调的一定是顾悦行,他抱着剑劳神在在道,“到底是没有察觉呢,还是,根本没有吧谢明望放在眼里......或者,甚至,笃定你们就算是去查,也不会查到真相呢?”

    若是前面两者,倒不算是什么,但是若是最后一个可能性,那就令人头疼了。剧谢明望说,那庙宇中,还留着一半数的少女。若是为了消灭证据,难道那些少女......

    顾悦行显然看出来孟百川的猜测动向,他说道:“哎,那些少女,如此年轻,可是会凭借一腔冲动寻短的。那里,可是这只有泥塑的神佛,没有血肉组成的人间界啊........”

    孟百川本就生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如今板着,又皱眉,显得就更加的愁苦了。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请示一番**星,直到**星说了一句:“你看着办。要想追究,就去追究。”

    孟百川这才皱着眉走了。

    他礼数十分到位,即便是皱眉愁苦成那样,施礼和脚步声的消失卡的点都是对的。

    顾悦行在心中数数,果然等到孟百川的脚步声消失,是十步之后。顾悦行走到了**星旁边,道:“陌兄,你家的臣子.....他是不是在府里,从书房走到自己妻妾的房间的步数日日都是一致的?”

    “他不累吗?”顾悦行感慨,“我简直要怀疑,他和自己的媳妇谈情说爱,都是算准了几句话能商量到婚嫁。”

    **星哭笑不得,说道:“他成婚之前就已经和自己的夫人相识了,或者说,能够和他论及婚嫁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世家的姑娘,平日什么宴会,马球,诗会,赏花之类的,他到了年纪之后,都要被家中主母逼迫去那么几次。隔着帘子或者远远看看未来的新娘什么模样。”这个场景,顾悦行光是想想就觉得闷得慌。他撇嘴:“好无趣啊......便是这样就锁定了自己的终生大事,那隔着帘子见到的姑娘,能够看到什么呢?是美貌吗?还是性情呢?如何能够确定,那姑娘就是自己的一生所求呢?”

    **星道:“如孟百川那样的家世,他的正室夫人只需要门当户对,管得住家宅,周全地了亲眷,上得了朝堂,担得住命妇身份,教养地了子女。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恩爱......他是个将军,若是日日恩恩爱爱,那家族就要怀疑,他能不能延续家族荣光,朝廷就要怀疑,他可真的能够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将军。”

    顾悦行听得这一番道理,听得都要睡着。他还要强忍着不翻白眼,他心里暗自想到:“可是孟百川是个人啊......”

    他说:“那小孟将军呢?”

    **星道:“小孟将军没什么家世,所以他的依仗就是孟百川,他是孟百川的心腹,也是得力干将,将来孟百川也会让他的夫人操心一把,替他在合适的人家中,寻一个良人婚配。”

    之后赐个宅子,**星做主,生个官,小孟将军在京都的地位,也就就此扎根了。

    真是无趣......

    顾悦行心想,但是这句话最终在舌尖溜了两圈,还是没有吐出来。他最后问出来的却是一个差不多的问题:“那你呢?你将来.......的王妃,会是什么人?”

    **星闻言,脸上出现了一点短暂的愣神,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如常神态,他淡淡道:“我不会有王妃的。”

    顾悦行听着一愣,想起来他那个时候做梦忽然醒来后的想到的惊心动魄。

    若是络央当真是那位南燕的朝华公主,如今,这两人相见,可谓是尴尬至极了吧?偏偏两个人都装傻,又当现场的人对此一无所知,于是继续心安理得的装傻充愣。若是两人当真把这一切当做前世因果,那**星何必会回答一句他不会有王妃?

    顾悦行道:“难道皇室就不会催促?”

    **星回答的也算是坦然:“南燕国主在神佛之前自杀,这件事情在我父皇心里十分的忌讳,之后,我的皇兄和皇姐莫名原因出家.......我又是这番情况,所以我知道,我父皇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对于那民间传言的诅咒还是挂在了心上。”

    顾悦行知道那所谓诅咒是什么。

    其实这诅咒十分的靠不住脚。因为诅咒的传闻其实是在皇子皇女出家之后。

    皇室的子女出家,这事其实很离谱,很少听闻这种事情,所以在民间也算是极大的震荡,之后,便有了所谓的南燕国主在神佛面前自杀,实则是想要以血立誓,诅咒宋国三代断绝云云。

    这断绝无外乎就两种情况,一,就是来一个更大的国家讨伐吞并,如同南燕一般;这第二么......就是宋国赵姓皇室子嗣单薄最后无以为继,然后第三任皇帝再来一个女帝,这看起来还是宋国天下,实则,血脉上就已经变了味了。

    前者若是发现,会带来战争,首当其冲的后果就是民不聊生。

    但是若是发生应验的是后者,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朝堂稳固,百姓安居乐业,谁管你龙椅上做的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呢?甚至说,只要能够给天下带来繁荣昌盛,龙椅上做个神仙都行。

    不得不说炮制这个传闻的实在是狡诈无比,而且也真的是摸透了人心,人都是自私的,在能够自保面前,皇帝都不在乎。百姓也不懂这种传闻可以一个都不要,反而真的傻傻入了套,去开始二选一。

    那既然都要二选一,自然是本着“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开始各个巴不得赵氏现在就开始子嗣单薄。然后应验那诅咒是第二种的生效。

    事实上,那小皇帝赵京墨登基已经第二个年头,迟迟早早,皇后的人选也还没有确定,虽然后宫还是有人的,但是也没用任何的皇子和皇女出生。

    虽然以赵京墨的年纪来说,应该是不用着急立后和不着急诞下子嗣这件事情的,但是偏偏民间那个诅咒如同魔鬼一般牵绊在周围。

    令太后不安,群臣不安,还令百姓倒是安的很。

    对于赵京墨来说,他倒是想得开:“既然如此,那百姓舒服不也好?为君着首要重任就是要安抚百姓,安抚人心。我若是明知道百姓心中对那两个传闻深信不疑,再去和那传闻对着干,那我成什么了?回头惹急了百姓,落一个不顾百姓死活,不停的甩锅的昏君,回头这烂摊子谁来收拾?”

    这赵京墨吧.......你要说他是个治国明君......这也真的太费良心了,可是你要是说他是个无能昏君,他有的时候看问题看得又比谁都要透彻。真是捉摸不透。

    **星说到这,倒是笑得真心开怀,他道:“琢磨不透才好,这世上,有哪一个君王,是可以让臣子猜得中心思的?”

    顾悦行笑笑,在这个时候,顾悦行才觉得**星当真有培养那个小皇帝的意思。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就看到刚刚还在他们议论范围内的小孟将军冲来,咋咋呼呼,从脚步声出现到冲过来,也都算不清到底是几步了。uu看书小孟将军冲到面前,指着一个方向,快速道:“不得了了王爷!神官大人请您尽快去一趟!那个病人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顾悦行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星已经疾步冲了过去。其实**星行动的时候,小孟将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但是他当时手指方位,就是蓬莱阁。

    **星一边走一边问:“什么情况?是否需要让谢明望搭手?”

    小孟将军有条不紊回道:“神官大人说不用,谢医师现在在忙。”

    “忙什么?”

    “忙着催眠那些姑娘,说要问出那庙宇中的情况。如今,不得脱身。”

    **星:“......”

    顾悦行在旁边插嘴:“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脱身?”

    **星简短回答:“会死。”

    不得脱身,看来谢明望是启用了人间界的迷药,名唤“迷梦”,迷梦无色无味,入水才会幽幽散发香气,那香气十分的清雅,令人很难察觉。而且尤其是在别人泡澡的时候,本来就神思倦怠,身心放松,更加没有戒备之心了。

    不过迷梦的掌握度量十分苛刻,一个眼珠不错,就会超过,然后中迷梦的人,或许就会真的坠入迷梦,变成一个活死人。

    这是俗称的“醉生梦死”。

    看似死了,其实没死。多少年都皮肉不烂,栩栩如生。

    这是一种十分舒畅的死法,而且人间界的医者最喜欢用此到自己身上。哎,谁说的,人为医者,身心强大呢?往往医者,不自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间档案”

    人间界有很多的所谓“灵丹妙药”,很多东西,平常人听没听过,见不见过。觉得惊讶也是常态。

    不过人间界的医者怕寻常人大惊小怪,一般不会过多的详细解说这些东西。

    偏偏顾悦行是个好打听的,再三追问:“谁会死?谢明望还是那些少女?”

    也偏生**星是被逐出人间界的逆徒,他一再详细解释:“都会死。谢明望要跟着她们一起入梦,一起得知那梦里所有情况,这种属于精神共享,等于在醉生梦死中一一见证那些少女的过往......十分凶险。而且入梦的人越多,这种事情就越凶险。”

    顾悦行差不多算是被点通了窍:“所以如果有少女不愿意从醉梦中醒来,那会连累谢明望也醒不来?”

    其实他猜测到这个的时候,虽然如此猜测,可是他是觉得这事情是离谱的。

    但是这么离谱的事情,偏偏**星还点了头。

    他道:“醉生梦死最厉害的一点是可以在梦中制造梦中梦,造梦的只能是织梦者,有的时候,织梦者为了让入梦人能够把一切细节都想起来,他们会在梦中做一些手段,这种手段,往往会让入梦人生出希望,结果最后要出梦的时候得知这一切都是虚幻,太过于痛苦,不肯走出梦境,往往会连累织梦者一同坠入醉生梦死中。”

    **星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蓬莱阁的门外。

    顾悦行跟着他推门跨入房内,一边道:“真是离谱,难不成真的有人,被患者拉入醉生梦死不可回返?”

    **星淡声道:“不少的。”

    顾悦行想要翻个白眼来针对谢明望的发疯和找死行为,但是还没来得及翻出来,眼前还差两步就走到的蓬莱阁中就传出来了一震惊天动地的动静。震地极其响亮,就连地面都似乎跟着抖动了两下。

    **星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随着房门一看,铺天的血气扑面而来,**星喝道:“关门!”

    小孟将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给推了出去,那股力量似乎还想要推出顾悦行,但是顾悦行岂是一般人?一个灵活的闪避,就避过了那阵血风,立住之后,他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他的惊呆还不是短时间的,他长时间呆愣不已,立在原地,最后连门都是**星给关掉的。小孟将军根本没进来,他也没留意顾悦行的表情,他看着顾悦行理所当然的和**星边走边仪事,于是理所当然的觉得顾悦行应该是被**星默认之后的帮手。

    结果这个帮手在原地一动不动,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眼前景象,要如何形容呢?

    这......顾悦行词穷了。

    好半天,他才哆嗦出来一句:“你......你是救人还是宰人啊?”

    不怪顾悦行要说这种话,这满屋子的血,还有脚下搁着的那个包袱,从长度和不断浸血的程度来看,估计就是冒霜的胳膊。

    所以,这.......算是成功了?

    但是若是成功,那倒在血泊里的络央又是什么情况?若是没成功,那现在把自己挂在房梁上的冒霜又是什么情况?

    **星一看,立刻上前看了看冒霜情况。他说道:“怎么回事?”

    顾悦行也崩溃:“这是什么情况?这又是怎么个回事?你们......不管是神官大人,还是这位挂在房梁上的身手矫捷的夫人......总应该有一个来回答我的吧?”

    络央大概是磕到了头,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而在房梁上的冒霜,一会儿倒挂金钩,一会儿嘿嘿发笑,一会儿又在房梁上一手悬挂着荡秋千,就是不说话。

    一个人如此灵活的攀附在横梁上,在江湖人顾悦行看来其实并不算是什么惊悚的事情。但是恐怖就恐怖在,冒霜的那条断臂的横切出,还在疯狂的往外冒血,她一动,血液流动就更快,以至于,她一边荡秋千,一边噗噗的往外喷血。

    **星从门口快步来到络央身边的那段路,艰难无比,冒霜似乎是把**星和顾悦行当做了入侵者,可以说是十分排斥的,甚至再**星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在横梁上呲牙,她满脸都是血,血好像还进入到了眼睛里,连眼白都成了红色。

    她好像......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饿狼。

    但是不一样,狼的眼睛是绿油油的。有红色眼睛的动物.....顾悦行想起来他之前去过草原,见过草原上有红色的犬,当地的牧民告诉他,那些犬的眼睛,是因为吃了人肉才如此的。这些犬种因为常年饥饿难耐,所以会袭击那些落单的牧民和过路人,之后围攻群分。久而久之,那些犬的眼睛就变成了红色。

    那猎户说:“这些狗,之前也是忠犬。他们守护自己的地盘和崽子,从来不肯出草原半步。”

    但是牧民也要牧马放羊,也不肯离开草原,所以,这其实算是野犬和牧民的草原之争。

    他当时年轻,年轻气盛,真的去见过那些红眼睛的犬种。确实,是守护姿态。和面前的冒霜几乎一模一样。

    他看着眼前示威的冒霜夫人,面前仿佛刮过了当年草原烈烈的风。

    冒霜没有注意顾悦行,而是一步一步警惕着要走到络央旁边的**星。络央被摔在了血泊中,如今说不出话,也无法证明自己情况如何,冒霜又好像把络央视为了自己的私有物,一点也不想让别人接近,但是她本能中,不知道为什么又十分惧怕**星,所以她不敢有所行动,只敢示警,企图恐吓**星,让他知难而退。但是**星又其实那种能够轻易妥协的?他根本不管,不管冒霜尖叫声音多大,也不管冒霜呲牙露出血水,他一步一步上前,一步步走进了络央。

    其实在**星走出第一步,鞋底踩上血泊的时候,络央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定定地看着一步步而来的人,眼前的人随着走近而逐渐清晰,等到络央真的看清楚,来人蹲下,气息袭来,身上的冷香气息驱赶走了那令人窒息的血气的时候,络央的眼泪才真的落了下来。

    她似乎是第一次真的哭泣,眼泪不绝,不知道落了多久,直到把脸上的血迹清洗的干干净净。她被眼泪给浸泡的,脸上的皮肤发酸,眼角发红,若是此刻面前有一面镜子,络央一定不会承认那镜子里看起来胆小到被吓哭的小姑娘竟然是堂堂的人间界神官。

    济世救人的神官大人,竟然被一个病患给吓哭了。这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会相信。

    **星这个见证人看起来一点也不体贴,他没有避开络央的哭相,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他一开始试图想要用手擦去络央的泪痕,可是一抬手,他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迹,刚刚还换好的白衣,眼下也被血迹给染得不成样子,加上他一路而来的时候,那头上的冒霜还在不停地故意泼血,令**星仿佛浴血而来一般,他容颜冷峻,生的如玉一般的润泽,如今沐血而来,白衣染红,在络央面前蹲下时候,竟令人觉得仿佛是降世神佛。

    如今神佛来到络央面前,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一步步离开这血泊之地。

    房梁上的冒霜见到自己的“私有物”被他人带走,气的上蹿下跳,那血流的更多了,好像下红雨。

    红雨中,络央终于捡回来了自己的声音,她虚弱靠在**星身上,听着**星有力的心跳,说道:“她不能再如此激动了......否则她会血流过多死掉的。”

    **星道:“我知道。”

    于是也听到了这句话的顾悦行,指如疾风,闪电一般的隔空点中了冒霜的穴道。

    点穴的时候,冒霜正在横梁上做出一个起跳的动作,一下子给定住,没做出“抓握”的动作,直接给落了个空,掉了下来。

    念在她有伤在身,又是个瘦弱的夫人,顾悦行好心上前,举起双手,给接在了臂弯中。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星,只能感慨一句:“同人不同命啊.....有人呢,美人在怀,有的人呢......虽然怀中也是个美人,可是美人就一直要咬我。”

    冒霜是被点了定身穴位,并不是点了昏睡穴,她脖子以下一动不能动,也不能如络央那般软玉一样的靠在**星的怀中,冒霜梗着脖子狠狠瞪着顾悦行,似乎在等待时机,只要顾悦行一靠近,她就立刻张嘴咬下一块皮肉来!

    顾悦行哭笑不得,问已经眼神恢复明白的络央:“神官大人,络央姑娘,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络央累得要死,长叹一口气,不肯说话。

    **星道:“还能是什么事情?压抑天性的毒性解了之后,压抑多年的天性一下子爆发,本人没控制住,一下子从所谓的天赋异禀变成了真的兽性大发。”

    顾悦行:“......”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离谱和无法想象的事情。其实络央也想到了,在动手驱除毒性之前,就用银针麻醉了冒霜,还让冒霜服下了特意多加量的麻沸散。但是没想到的是,这种丑人部落的天性如此恐怖。不过也是,算是络央自己见识不够:能够在深山老林,就是那个常年出没豺狼虎豹的南山岭生活,并且还能行程部落,那这丑人的战斗力起码也是能够和老虎搏斗的程度。

    而且这与虎相搏,可能经常要打个平手或者胜利,不然这地盘也不好占领。

    大意了,络央心想。

    她疲惫道:“冒霜夫人已经来到市井多年,和常人无异,而且看着也是个较弱的妇人,我算是由表及里的失败案例了――我用了压制人的药性来压制冒霜夫人......”

    那应该用什么?

    顾悦行随口道:“难道要用醉倒一头牛的么?”

    “一头牛应该不够,”顾悦行是随口一说,但是**星回答的确实慎重其事,“应该是一只虎。不过你也不用自责,这种案例之前人间界不曾见过,最多只到狼孩,体内有真正兽性的,只怕这还是第一桩。可记住人间档案。”

    人间档案是记录人间界的弟子在人间游历时候见到的怪症奇症的一种记录本,当年的鬼面症也在人间档案中。这种能够被记录的要求在于,少,极少,极其少。且复发的可能性极其低。

    络央来到人间,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连月城那个叫不出名字的疫病,之后得知是饮了被头骨浸润的水导致,但是这个结果还不够,因为后来经过红花馆,发现这个病症很可能和金水有关,这个案子层层叠叠,好像没完没了一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案子,将来可以计入到人间档案中去。

    人间界的弟子如浩瀚星海,能够留在人间档案中的人简直少之又少。这几十年来,除了络央的那位师叔之外,连曾寥寥都没有过发现这种奇症的机会。uu看书没想到,初出茅庐的络央,一口气就遇到了两个。

    听到可以入人间档案,络央面上的表情呈现出微微一愣,短暂的愣神之后,她似乎还是难以相信:“当真?可是狼孩......”

    **星道:“狼孩只是从小被狼群养大,所以习惯和思维等同兽化,虽然最后狼孩也没有能够恢复人类的本性,可是那个狼孩终究也没有如同真的狼群一般,能够日奔百里,也无法在空中撕咬,手足也做不到能够撕碎猎物。但是这一切......丑人部落就可以,冒霜夫人也可以。”

    **星说的轻松淡定,但是这话落到了还抱着冒霜夫人的顾悦行耳朵里,他浑身都哆嗦起来,他一想到自己怀里的冒霜夫人可以和虎狼一样把他凌空撕成碎片,就觉得手里瘦小的人仿佛重如泰山一般,忙不迭的把已经止住了血的冒霜给丢了出去。

    原来冒霜躺着的台面已经被掀翻――实在是可怕,要知道,那个台面是用极其沉重的铁力木做成的,简直可以算是重若千金,结果居然被人一把掀翻,怪不得惊天动地,地板都跟着颤抖,地砖都裂了一片。

    台面没了,冒霜被丢到了一把椅子上,到了椅子上的冒霜蹲坐在那里,开始伸出舌头舔舐嘴角,她那表情,倒不是饿了或者想要撕扯顾悦行,而是动物舔舐伤口的动作。

    这个时候,丢开了冒霜的顾悦行才看了一眼**星和络央,十分不满道:“喂我说,可以放下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方世界”

    顾悦行如此直白,令络央脸上不禁的浮起了一层红晕。她动了一动,试图想要下来,但是赵南星双手牢牢的固住她,丝毫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面对顾悦行的白眼,赵南星道:“她还不能下来。”

    顾悦行道:“那倒是什么时候能下来?”

    赵南星说:“稍后。”

    他说完,双臂似乎动作了一番,但是太快了,顾悦行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他看得清楚,络央刚刚因为羞涩有点红润的脸,一瞬间又白了下去。

    赵南星这才将络央放下,只不过这个时候放下络央,倒显得有些没人情味了。因为络央现在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冷汗,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悦行皱眉:“你受伤了?”

    络央没回答,代为回答的是赵南星,赵南星道:“她摔错了筋骨,已经正回来了。”

    顾悦行吃惊,道:“所以......你刚刚,给她正了骨?”

    赵南星淡淡道:“正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小事。”

    顾悦行的表情像极了牙疼:“是是是,对你们医者来说,正骨当然是小事......”

    只不过不够怜香惜玉是大事。

    顾悦行简直对于赵南星的操作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是再如何的不懂事,也没到这个程度吧,江湖上的莽撞大汉都做不出来。不过一想到那醉逍遥还是醉蓬莱的东西在赵南星身上发挥作用,顾悦行的思绪就不自觉的想到那谢明望一直辱骂的曾寥寥........

    在这个充满血腥气,旁边还有个想要咬人的冒霜夫人的前提下,顾悦行在此刻十分不合时宜的开起了小差,但是吧,他身边的这三个人间界出身的,其实都不具备可以公......

    “第128章一方世界”(第1/8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回答问题的立场。

    一个是被逐出师门的,一个是亲传弟子,另外一个.......你说偏见吧,人还反驳不了,或者,谢明望根本不会反驳,反而会理直气壮的说,没错啊,我就是有偏见,咋地?

    还能咋地,顾悦行心想,谁又能咋地呢。

    ......

    赵南星不够怜香惜玉,那也就顾悦行亲力亲为了。

    他扶着络央坐下,道:“如今,这位冒霜夫人神官大人就不用担心了,我和陌兄会好好的处理,我会尽责为陌兄打下手的。”

    他笑眯眯,自作主张替赵南星把活给揽了下来。

    赵南星道:“你要如何尽责呢?这毒性看似解了,可是天性激发,如今冒霜夫人的天性压制了本性,你现在唤她名字,她可能都无法回应你......”

    顾悦行道:“这事情就在眼前,我当然知道,所以才需要你来啊——络央姑娘如今受伤,可做不得这重活,谢明望也陷入醉生梦死不可自拔......如今这番能够主事的,除了你,还有谁?”

    他忽然想到这里是蓬莱馆,是人间界在坊间的联络点,顾悦行道:“络央姑娘,这蓬莱馆,如今还有其他的厉害的弟子吗?”

    他指了指赵南星:“这位,毕竟尴尬,若非必要,就别劳动他了。”

    顾悦行说这话,看似是挤兑人,其实也是真的挤兑人。毕竟他前脚才做主给赵南星接了这趟活,后脚就要开始挤兑他。

    不管说的过去还是说不过去,反正顾悦行是开心的。

    脸色依然不是太好的络央想了想,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哦,那就没办法了。

    顾悦行一脸为难的看向了赵南星,眼神透漏出可怜......

    “第128章一方世界”(第2/8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巴巴,一副“你看啊我替你争取过可是真的没人了呀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好歹是前任弟子啊不是吗仁心仁术不能丢!”

    ......赵南星无奈,并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问络央:“可知道,那冒霜夫人体内的毒性如何?”

    “......说来唏嘘,”络央道,“其实原本那第一层毒性并不会如此的厉害的,那毒性起初汹汹,在天性尚未完全苏醒的时候猛然压制,令冒霜夫人体内的血性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制,但是其实随着时间推移,毒性会渐渐被分散——你也知道,人会出汗,会流泪,会.......总而言之,会以各种方式,吃进去东西,再排出来东西,而那毒性,原本入的就是血液,随着日久,就会跟随水分一起排出体外。”

    “那毒性,其实不用到十年,也就渐渐的淡了.......”赵南星接话道,“但是中间,有人.......”

    络央点头:“第二次中毒,便加深了那毒性的稳固,等于说......举个例子——一棵树种在一盆土里,那土的养分要尽了,树眼看着要死了,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给这一盆土加了新的养分。令这棵树的寿命又增加了.......”

    顾悦行此刻道:“那.....这盆花是毒药?”

    他伸手制止住了冒霜的一记抓钩。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还是出了一层冷汗,没想到冒霜的血性如此恐怖,今日可以冲破穴道的封锁。

    他于是又给点上了,这一次点穴的手法更加复杂,即便是冲破,也要花点时间和力气。

    赵南星道:“不对,花的香气才是毒药。”

    顾悦行问:“第二层的毒,知道是什么了吗?”

    络央道:“和红花馆的‘鹅......

    “第128章一方世界”(第3/8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中的毒类似。只不过,那毒的剂量小心了些。后来红花馆下毒就粗暴很多,直接致人死地了。”

    又是红花馆?或者说,居然真的是红花馆?所以,这连月城——红花馆——冒霜夫人,这条线居然能连在一起?

    顾悦行觉得,这整件事情,整个过程,都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人往这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推。但是因为这无形的力量一下子推了一帮人,以至于顾悦行现在分不清楚这双手要具体推谁入这个火坑。

    顾悦行道:“这么说来,这一切的幕后主谋都是那个卍夫人?这不就好办了吗?这冒霜夫人一定见过卍夫人,只要问她,那卍夫人就算是没法一下找到,也好歹被我们抓到蛛丝马迹了吧?”

    “并没有这么容易......”赵南星的表情阴晴不定,“我总觉得......这事应该会扯得更远一些。”

    顾悦行问:“什么是更远一些?”

    他想到:“难道在连月城之前,还有别的金矿?”

    赵南星摇摇头,若有所思。

    总不能把所有的金矿之类都归结到卍夫人的头上,这若是将来被人知道,那些金矿金山,竟然是人的尸骨所化.......那......想必也有大把的人不嫌弃的。

    人就是这样,钱,大概是这世上唯一掉进粪坑都不改初衷的东西了。真的洗洗还能要。

    末了,顾悦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对赵南星说:“鬼蜘蛛!”

    顾悦行说:“鬼蜘蛛在连月城出现过,在槐安城也出现过,既然这两笔账都可能都能记在那个卍夫人头上,那么有没有可能,卍夫人其实就是那个洛阳罗氏?”

    络央对于这个罗氏也有所耳闻,当然耳闻,之前顾悦行就说过关......

    “第128章一方世界”(第4/8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鬼蜘蛛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故事里,罗氏还担任的是一个为胞弟报仇而散尽家财的奇女子。而在当天,顾悦行就发现原来鬼蜘蛛的头领竟然就是当时被“灭门”的陈三百。而罗氏的金山是付给了杀掉鬼蜘蛛的人,既知,这杀人者和被杀人都是同一人,那么罗氏的行为就等于是羊毛还给了羊。

    因为当时罗氏两座金山是义举,家人又发生如此惨烈的事情,所以罗家人都不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氏把两座金山光明正大的交付出去。之后多年时间,鬼蜘蛛果真消声灭迹......

    现在想来,若是罗氏是卍夫人,那么这些年,她应该在打连月城的主意,在连月城耗尽之后,又开始了红花馆......这样想来,实在是可怕的很.....

    想到这里,顾悦行道:“若是当真是那个罗氏,那我们应该去找到罗家人,罗家人现在应该在洛阳。”

    他想得周全:“若是罗家人不愿意回顾旧事,也不怕,我们上头有人啊。”

    上头的人,当然说的就是赵南星。

    但是被点名的赵南星却一脸的心事重重。

    这种沉闷的情绪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顾悦行的心情,顾悦行忍不住道:“陌兄,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啊。你要是不说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去解决冒霜夫人的问题。”

    赵南星摇了摇头,无奈道:“冒霜夫人的问题......不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怕是有人一早就预料到冒霜夫人会被解毒,所以,预判了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

    现在什么情况?

    顾悦行看了看冒霜,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是,冒霜夫人此前被压制的血性一下子蓬勃激发,大概,一下子冲傻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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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虽然生如常人,可是行为举止和脑子思绪,都和猛兽无异。

    想要从冒霜夫人的口中得知卍夫人的一切情况,都枉然了。

    顾悦行有些懊恼:“这若是......这若是.......这若是一开始就问就好了......”

    赵南星知道顾悦行懊恼的点,他依然摇摇头:“冒霜夫人的毒,除非解开,否则根本不会知道那是和红花馆相同的毒素.......所以这根本无解,不解毒不拔毒,就永远不知道这毒性的来源,拔了毒,冒霜夫人也就问不出来任何一二了。”

    这下下毒之人心思细腻之强,用毒的手段也是高明到令人咂舌,她甚至预判到了所有的预判。若是小铃铛的毒当真也来源于那个卍夫人之手,那么就等于,冒霜夫人从发病、到被络央救下,再决定拔毒......这一系列的操作步骤都在她的掌握中。

    卍夫人这个举动,可以说是等于要把冒霜夫人给舍弃掉。

    可是,顾悦行还是不明白:“舍弃冒霜夫人?卍夫人给冒霜下毒,是为了她将来百年之后骸骨化作黄金,给小柿子和小铃铛她们下毒也是如此,这如今都坚持了那么多年了,忽然一下就舍弃了?”

    赵南星摇了摇头,他似乎开始头疼,扶住了额头。

    络央倒是能够分析出来一两点:“冒霜夫人虽然中了毒,可是她同时被那毒性做的钢筋铁骨,她守着那些姑娘,等于守着一个矿山一样,不让人挖矿,也不让人窥窃,我若是卍夫人,也要想办法除了她,也算是舍小博大。”

    顾悦行道:“如今那卍夫人抓了小柿子,冒霜夫人又这样,不知道是否还能护得住那些姑娘。”

    顾悦行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不过.......就算是......

    “第128章一方世界”(第6/8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冒霜夫人如今这样,可是我们还可以知道冒霜夫人的模样吧?”

    顾悦行道:“醉生梦死啊......如果进了梦境,看尽冒霜夫人一生,那么,就可以跟着冒霜夫人,见到那下毒之人了不是吗?”

    “不行。”说话的是赵南星,他沉声道,表情是出乎意料的严肃,“醉生梦死用来凶险,尤其是下药之人越是强悍,那凶险程度就越高,如今冒霜夫人的理性荡然无存,到时候在梦中很大几率会率性而为,若是不管不顾,拖了造梦人入了沉梦,谁来负责?”

    赵南星道:“而且不是所有人间界的弟子都可以使用醉生梦死,只有云字辈的人才可以。”

    顾悦行奇怪道:“什么是云字辈?”

    络央回答:“云字辈并不是辈分,而是可以得到‘云绢’的弟子——人间界有一种蚕丝,织出来的布白如雪,轻如云,故而为云。而只有极少数的弟子,可以得到云绢做出来的防身衣,例如我的云卷。”

    那云卷顾悦行见过,就是络央的外裳,用人间界的天蚕吐的云丝而成,水火不如,刀枪不惧,有云纱的美名。而在外,这一袭白纱卷起为云,遮天为墙,云起云落,一夕之间。

    “这么说,谢明望也有?”

    络央点头,同时说道:“醉生梦死,需要用到云绢。”

    若是顾悦行看到过谢明望布梦,就会明白为何谢明望会被称为织梦者,云绢扩大,在空中形成如蚕茧或者蛋壳那样的弧度,把醉生梦死的人一同包含进去,自称一方世界。

    这才叫织梦者。织就一方世界的梦境,和外在世界全然无关,那一方天地,任我造就。可是这种小小世界,造来容易,倾覆也是片刻之间。就好像孩子堆的沙堡,看着漂亮,其实毫无根基,轻轻一堆......

    “第128章一方世界”(第7/8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就塌方。

    而这种塌方,织梦者可不是和堆沙堡的小儿一同立场了。

    织梦者,是沙堡中的泥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步之遥”

    这里有云绢的,已知,是络央和谢明望。

    但是吧......

    顾悦行以一种怀疑的表情看着赵南星,道:“陌兄难道没有?”

    陌兄翻了个白眼,说道:“难道顾盟主是希望我去?”

    顾盟主自然是否认的,他笑眯眯道:“这可不行,虽然陌兄可以,不过,赵王爷可不行,这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江湖都要抖三抖了。”

    听听,是抖三抖,还不是抖一抖。

    赵南星不言语,不搭理。

    倒是络央产生了好奇:“我记得我的大师兄也是云字辈的,理应有随身的云绢,这种东西,是给得意门生,一是用来保护自身,二来也是一层武器。”

    赵南星只是淡淡道:“我愧称一声神官的大师兄。”

    言尽于此,意思再明确不过了——陌白衣从当年被赶出人间界之后,陌白衣这三个字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留在人间的只有赵南星,既然人间界已经没有了陌白衣,那么赵南星也不会用只有陌白衣才有资格用到的东西。

    想必那云绢是被他给弃了。

    那么如今,蓬莱阁能够使用地上醉生梦死的,只剩两位。

    但是谢明望已经入梦了,络央.....根本冒不起这个风险。

    虽然万般不甘愿,可是这个想法也只能作罢。

    如今,冒霜夫人变成如今模样,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络央的面色就一直没有恢复,一直都是苍白的。她说道:“我.......”

    “我”了半天,最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顾悦行虽然心知肚明,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这个建议是络央出的,选择是冒霜选的,最后结果怎么样,......

    “第129章一步之遥”(第1/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只能承担。

    冒霜如今身体倍棒,就差试试会不会吃嘛嘛香了。她断了一只手臂,血流了一地,虽然面色发白,偏偏精神十足。她的精神未免太好,好到让顾悦行心里疑神疑鬼,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这......这冒霜夫人,会不会是......那个,啊?回光返照啊?”

    这个可能性可能络央也有所猜测,结果顾悦行说出来之后,她的脸色还是没控制住变得更加不好。

    赵南星趁着冒霜不注意,把脉了一番,说道:“不是。她精神是真的很好。那第二层毒药让她常年身体都很好,加上体内先天的血性,你如今可以当她是个偶尔受伤的矫健的虎豹,常人看着要命的伤势,根本奈何不了她。”

    顾悦行大吃一惊,差点口吃了:“可是.......可是这......”

    他指着满地的血,说不出完成连贯的话,不过意思明确不过,赵南星道:“失血罢了,她回血的能力也胜过常人数倍,大概几天时间就可以了。”

    这么说着,冒霜夫人得意洋洋的又冲破了顾悦行点的穴道,她这回没有再度攻击,而是在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之后,得意洋洋的开始舔舐自己手上的血,舔了一口之后,两眼放光,接着就开始一下一下的舔舐个痛快。

    赵南星道:“待会要迷倒她,然后给她身上的血腥气去除,再换一间干净的屋子。”

    顾悦行道:“这血腥并没有激发她的兽性.......是不是?”

    赵南星冷冷道:“这血已经不新鲜了,而且这是她自己的血,同时,你没发现,现在血腥气几乎没有了吗?”

    顾悦行闻了闻,果然发现血腥气几乎淡的不见了,他奇怪道:“怎么回事?是刚刚没有的吗?”#b......

    “第129章一步之遥”(第2/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br#????赵南星到:“我刚刚进来,就下了手。”

    顾悦行吃惊:“什么时候?”

    从他们进屋,到后来的发生的种种,赵南星的所做作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更何况,刚刚赵南星一直抱着络央没放下,也腾不出手来做这一切啊。而且回想冒霜的反应,也应该是在赵南星放下络央之前就消了味道了。否则这两次冲开穴道的冒霜表现就不会那么平和了。

    赵南星道:“我适才踩上了血泊。”

    顾悦行恍然大悟,同时又一头雾水。

    他其实并不完全理解赵南星到底是怎么去做手脚的,但是他到底是明白,这其实是赵南星的一种手段。也就是说,赵南星故意踩上了血泊,然后把满屋铺天的血腥气给消除了。

    顾悦行道:“可是若是如此,为何我一直不察?”

    那么刺鼻的血腥气消除,他作为警觉的江湖人,应该第一时间就发现才对啊,为何等到赵南星点破了才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卷进不属于江湖的风波里,属于江湖人该有的敏锐力都失去了?

    赵南星淡声解释:“你眼前还是血泊满地,眼睛的震撼太大,以至于令你的嗅觉迟钝和麻木——不用担心,人人都会如此,包括我们,所以并非是你单人的迟钝导致。”

    顾悦行这回算是懂了,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是我的眼睛欺骗了我的鼻子?”

    赵南星笑笑:“差不多吧。”

    赵南星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甚至隐蔽,但是依然被顾悦行看出来了,顾悦行挺高兴,这表示他属于江湖人的敏锐力并没有减弱。

    非常棒。

    络央的面色十分不好,是那种虚弱的不好,尤其是和冒霜......

    “第129章一步之遥”(第3/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的兴高采烈的苍白对比,更加惨不忍睹。

    顾悦行升起了他天性中澎湃的怜香惜玉来,道:“络央姑娘不舒服,我们先走吧。”

    然后就示意让赵南星把络央抱起来走人,他道:“我不是太夫,络央姑娘筋骨手上,我手上没轻重,下回,下回换我来。”

    瞧这话说的,下回还要这么惨吗?

    赵南星无语,但是也真的听了顾悦行的建议,弯腰把络央再度抱了起来。

    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小铃铛。小铃铛果然是翻墙会情郎的一把好手,这一次也是不着痕迹的跑了进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找到了蓬莱阁门口,门一开,她就越过了顾悦行一行人的肩膀看到了身后那个神气活现蹲在椅子上舔自己手上血迹的冒霜夫人。

    在半天之前还中了毒,浑身抽搐口不能言的冒霜,如今虽然丢了一只手,可是却灵活不已,目力惊人,她果然也看到了门外呆愣的小铃铛,看冒霜的眼神,应该是认不出来了,但是她似乎非常喜欢有人围观,尤其是对她没有威胁力的年轻孩子。

    冒霜高兴的上蹿下跳,一会蹲在椅子上,一会儿窜上房梁,还不停的冲着小铃铛吱哇乱叫,等到小铃铛视线和她一对上,立刻兴高采烈地要捶胸。

    结果,小铃铛愣愣地看了一会,终于“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跑走了,把一脸错愕,倒吊在房梁上准备表演倒挂金钩的冒霜给弄得愣住。一行人,包括冒霜都没回过神,眼睁睁看着小铃铛跑了。

    顾悦行道:“这是吓跑了?”

    顾悦行说吓跑,不是说伤心,因为他照面了么,看得清清楚楚小铃铛脸上复杂情绪的变化。

    确实,惊吓大过于悲伤。#b......

    “第129章一步之遥”(第4/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br#????看来,那荒宅中其余的姑娘,应该对于解读这事算是死心了。虽然但是......她们这些姑娘的年纪还不到天生血性开始觉醒的时候,若是真的能够拔毒,成功率还是大过于冒霜的。

    可是这种成功率再大,哪怕是九成,那还有一层的可能会被变成第二个冒霜。想必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做这个代价的。

    小铃铛跑了,但是她既然在蓬莱馆中跑动,能进来蓬莱管,这应该表示小铃铛那些姑娘都是安全的。顾悦行也实在是分身乏术,他疲倦道:“你们先去安顿,我要处理这位。”

    赵南星点点头,说道:“小孟将军会来协助你,这血屋不用担心,蓬莱馆的人会处置。”

    顾悦行一脸疲倦,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

    当夜,赵南星一个人在院中喝酒,他又换了一身衣裳,这回依然是一身白衣,外面罩着一件轻轻薄如雾的罩纱,月色如洗,微微夜风浮动衣摆,落到顾悦行眼中,仿佛见到了真的蓬莱真仙。

    顾悦行故意让自己走出了声音,又在赵南星发现的时候笑道:“你真是不该多穿白衣,每次见你穿白衣,都觉得你要一个人独自远走高飞了。”

    赵南星笑,给顾悦行倒了一杯酒,说道:“我留在世间,牵绊无数,飞是飞不走了,大概死了,还要坠入黄泉,把孟婆砸晕,令我带着记忆轮回来生,再度痛苦不堪。”

    顾悦行道:“痛苦么?王爷金尊玉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寂寥啊。连个并肩的人都没有。”

    顾悦行听他幽幽叹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他讲:“今日挫败,想必神官要一些时日恢复了。”

    赵南......

    “第129章一步之遥”(第5/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星淡淡道:“医者本就如此,挫折多多.....她一开始就经历挫折磨难,好过将来被百姓簇拥到高处再跌下来的惨烈。”

    “.......何况如此挫折还算是轻的,更加令她难受的,会是丑人部落,真的要完了。一步之遥而已,却要完了。”

    顾悦行道:“一步之遥?”

    赵南星道:“这虽然算是疑难杂症,可是,一下子有很多病例。但是.......唉。”

    其实顾悦行也不用再去追问,冒霜的情况是否可以有转换的余地了。他虽然对于人间界的人间档案知道的不多,但是也能猜得出来,这种东西,差不多就是类似于江湖流行的《江湖秘闻录》或者是《江湖怪事合集》这一类。记录的都是一些离奇古怪的案子,或者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遭遇等等。基本都是没头没尾,就算是有人因为好奇去翻阅,最后也得不到个结果。

    因为就是真的没结果。

    有个案子,就发生在江湖的一个庄园里,当时那个庄园的庄主乐善好施且十分富有,每次有江湖人路过借宿都会好酒好菜的招待,兴致来了还要一通泛舟游湖或者月下痛饮之类......但是有一天,照样有很多江湖人到他的庄园喝酒,主人照样招待,那是一个月夜,没什么特别的,月亮就一如往常的挂着,夜风也一如往常的吹拂着,酒香也还是那个酒香,下酒菜还是那些下酒菜,但是偏偏,在第二日,那些月台上痛饮的江湖人,全部死在了那里。

    没有任何伤痕,也不是醉死,神态安然,宛如睡着。

    如果说要归罪主人,也不行——因为主人也跟着一起睡死了,同样没有伤痕,同样不是醉死,同样神态安然,宛如沉睡。

    而且仵作最后验尸,发现他们体内的酒量并不多......

    “第129章一步之遥”(第6/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和喝完了酒之后,大睡一觉差不多——而且若不是死了,醒来之后,酒都解的差不多了。是的,没错,他们死了一夜,可是体内的酒却还在照样分解!

    这就十分惊悚了。

    官府查不到原因,请来道士僧侣也不明所以,因为这种满头雾水的案子,最后只能以收入到了《江湖怪事合集》里了。这个收录的最后结尾,就是没有结尾做结尾。因为根本不知道原因。

    怪事集中,几乎全是这种的案子。

    无解,故而入录。

    那么人间界的档案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无解,奇特,悬疑,故而入档案。

    顾悦行听一些大夫说过,有一些病,真正的“疑难杂症”,因为得病的人实在是太少,真的“万里出一”,这种病情,得病的人,往往只能认命。因为这一类的病情,很少,几乎没有医者会去研究如何医治根除。因为或许等到真的研究出来了药到病除的法子,那病人就死了,而一个医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第二个相同的疑难杂症。

    因为“难”,更加是因为“杂”,很多容易救治的病况,很多都是因为找到了规律,对症下药。而疑难杂症的病,规律可能有,可能没有,但是在太夫看来,那规律就算是想要找到,也要先理清楚那面前的一堆杂乱无章的乱麻。这可和真的乱麻不一样,有的需要耗尽一生的心血,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当时那个老太夫说:“若是想要解开,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哪个的了疑难杂症的病人,会肯做我的练手呢?没打死我就不错了......”

    冒霜的这个例子也摆在了眼前,或许不是不可能拔出毒性,可是那些少女,谁肯冒这个风险?毕竟冒霜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啊。

“第一百三十章 神仙居蓬莱所”

    ......

    思及至此,顾悦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叹气之后他就觉得自己长吁短叹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于是就饮了一杯酒。

    那酒刚刚入喉,就酸的他找不到北。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下肚了,连呸呸呸吐出来都来不及。

    等好容易缓解过来,才看到旁边**星忍笑的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桌上不光有一壶酒,还摆着一盘雪片一般的东西,一看,居然是切成一片片薄薄的糖片。

    他仔细看了看酒坛,果然是自己买的那一坛子酒。

    所以,这一盘就是.......“......薄如蝉翼,入口便黏在了口腔上颚或者舌头上。这个时候,送入一口青梅酒,那微酸的青梅酒就会划过糖片,中和酸味,变成一种似甜非酸一种滋味?”

    顾悦行记忆力极强,几乎一字不差的把之前**星说的话重复了出来。

    **星点头,示意了一番。

    顾悦行将信将疑,真的取了一片进嘴,果然,那薄薄的糖片并没有因为口腔的温度立刻融化,而是黏在了口腔的上颚上,那厚度果然十分讲究,既能够被立刻融化,却又不会马上融为一股甜水。

    这个时候,**星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顾悦行接过,依然是将信将疑的饮了。

    果然,那原本酸的掉牙的酒液入喉,因为中和了口腔上颚的浓烈甜度,很好的容和成了一种酸甜滋味,同时又不是那种小女儿家喜欢的蜜饯的酸甜,而是带着酒香和梅子香气的滋味。

    酒液混着那上颚最后一点的糖入喉,下肚,最后卷成一股不停的回味在舌尖上的甘甜。

    顾悦行咂咂嘴,由衷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且理解了京都那些贵子们的讲究了。”

    这种若是不亲自尝试一番,定然会不以为然:“不过就是当时酿酒的时候过酸了,才不得不在品酒的时候加糖食......这若是发生在我们江湖上,又被江湖人给撞上了,就举个例子,若是在悦来客栈喝到酸酒,那可是要掀桌的!”

    结果呢,京都人非但没有掀桌,还想出了这种特立独行的饮酒之风,有的人看是雅,有的人看着呢.......“啧,酸。”

    酸酒,酸文,酸秀才。

    ......

    但是亲自品尝了这一出的顾悦行就知道了,这种口感,虽然是误打误撞,可是绝对不是平日的青梅酒能够做出来的滋味的。

    而且,当时京都的也说了啊,虽然不算是故意,但是也确实是误打误撞的方法。

    一个小公主和一个小皇子无意中做出来的法子,谁会觉得是特意为之呢?

    如今,顾悦行知道了小皇子就是**星,又猜到了络央可能就是那位南燕的小公主。如今,这**星坦然地在喝这有着当年味道的酒,他心里,算是什么滋味呢?

    酸?甜?还是苦?

    顾悦行道:“你好像有心事。”

    **星笑笑:“这种言语的开端可不算是高明。”

    也是,一般以“你好像有心事”作为开场白,那简直等于跳到对方面前,大声喊叫道:“喂喂喂!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是不是有心事啊你一定是有心事对吧对吧对吧对吧对吧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然后接下来的话,无论是沉默还是沉默,其实话外音都恨不得抓着对方的衣襟疯狂的摇晃,大喊:“快说出来让我乐一下快说快说快说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悦行不慌不忙,

    也不在乎**星不给情面的态度,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星就是应该这样,高高在上,偶尔平易近人也不错,但是要知道,不管是江湖还是官场,或者是任何的地方,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称为是“平易近人”的。

    摸着良心说,不管是**星也好,陌白衣也一样,其实都不算高傲,甚至可以说:斯文优雅,平易近人。但是真的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能用“平易近人”这个词来形容的人本身就有一种无法令人忽视和平视的优越感。

    **星当然是平和的,但是他的平和从来都不是与世无争,也不是真的就看淡然的名利――顾悦行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星往那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培养继承人的那种奉献者的身份上想。或许在坊间话本里,百姓很希望他真的做这样一个宁愿被小皇帝疑心,被大臣提防,被众人误解都忍得下去,吐血都要偷偷吐在手帕里依然为国为民的苦情男,但是,那真不是**星。

    他骨子里有野心,他的平和,更多的源自于他的宽容,但是这种宽容都是有前提的。他对那个小皇帝很宽容,因为那个小皇帝确实可以培养,不是朽木;他对群臣宽容,因为群臣还是忠君的;他甚至对于那个撒泼打滚的怕死逃命的孟百川宽容,或许他还有点用处;他可以对上无畏惧对下不藐视,那并不代表他能够忍受一次一次被人漠视,更加不会让人敢去试探他的底线。

    ......

    顾悦行心想着:“他会对我宽容,大概也是因为,我没有作死吧。”

    顾悦行于是说道:“你今日在蓬莱阁,是看出了什么吗?”

    他又道:“或者你是在担心谛听?――天都快亮了。”

    顾悦行看了看天,天上已经差不多要升起启明星了。这是夏日,天亮的早,越是接近京都,天亮的就越早。据说当年宋国选宫城的时候,天师奉命勘测龙脉,偶然路过一处地方迷了路,正举目茫然时候,遇到了一个白衣的童子,那童子全身一尘不染,身穿五彩褂,头戴紫金冠,手持一朵白花,蹦跳而来,天师连忙向童子问路,童子却道:“你无路可走――这并非你该来之地,又何谈寻却出路呢?”

    天师大惊,遂明白自己无意中到了神仙之所。正待借着问询的时候,刮过了一阵大风,那童子在风中嘻嘻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白花被风吹得升起,一直升起,最后竟然成了那一颗启明星,而面前的那个童子早已经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天师知道这是神仙指路,赶紧顺着启明星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就走回了人间。

    此刻人间,却已经过去了三年。

    当时宋帝皆以为天师蒙难,此刻成为国师的便是天师的徒弟,众人见到天师“死而复生”,纷纷大惊失色,以为见鬼,后来见到天师果然活着,十分欢喜,纷纷询问,问询之下才知道天师见到了真神。而在天师的指引下,竟然真的找到了遇到童子的地方,之后,宋帝就在那片遇仙之地盖了皇宫,又称为宋城,而民间百姓,又管这个地方叫做神仙居,和人间界遥遥相对。

    因为民间向往神仙所,但是修仙是个苦活,普通人根本不想要这样做,想想其实也正常的――大家当神仙,虽然是为这长命百岁,可是若是长命百岁了之后日日都是苦修和断情绝爱,那还要当什么神仙?

    要知道,羡慕神仙,是羡慕神仙的好的。

    什么好?自然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上天入地,神仙仙女载歌载舞,手拉着手享受世间繁华”。

    否则若是一辈子吃素,念佛,还要时不时承受雷劈电打,然后看到女施主就念佛,看到男施主就诵经,酒肉没法穿肠过,佛祖日日念经文......这谁乐意当菩萨?

    天界的神仙到底什么样是真的不清楚。

    但是宋城的神仙居,和人间界的蓬莱所......倒是真的,要荣华富贵有挥金如土,要万人敬仰就有一人之下。所以,抛却苦修登仙羽化,宋城和人间界才是民间百姓最向往的地方了。

    而**星,实在是羡慕者本羡慕了。

    既是人间界的大弟子,又是宋城的一人之下。这人生,上辈子烧的香大概有腰粗。

    上辈子烧粗香敬佛的**星也抬头看了看夜空:“我其实都在担心......”

    担心也是理解的啊。所以担心的在借酒浇愁吗?

    顾悦行正准备和他来一杯对饮,又听到**星点名他:“顾悦行。”

    顾悦行还没端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他想也不想就应了一声:“嗯?”

    他听到**星说:“别给我惹事。”

    什么叫别给他惹事啊.......这一路上,惹事的不是谢明望和络央还有那个孟百川吗?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顾悦行无语了片刻,道:“你也就会柿子挑软的捏。”

    他不生气,甚至还有点高兴:“不过也算是你眼光好,知道我才是那个最不会惹事的。”

    他一开始确实不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星这句话的全部意思:“我现在焦头烂额,不停地处理谢明望络央和孟百川惹出来或者挑出来的事情,已经快要精疲力尽,所以拜托你,别再给我惹出别的事情来。”

    至于为什么**星偏偏只对顾悦行说这句话呢?当然是因为顾悦行至今为止,没给他惹出来麻烦过呗。

    他浑然忘了,这冒霜夫人,就是他“路见不平”还没拔刀就给助过来的。

    但是偏偏,这是巧了,就算是他不去路见不平,这冒霜夫人也会过来求助的。因为......怎么说,这出戏,开场板,不是他们这一方来敲的。

    也就是说不管顾悦行到底会不会路见不平,甚至他们会不会来这个地方,这一场戏,都已经开了。

    小铃铛不是这两天才遇到那个情郎的,冒霜也不是这两天才被下毒的,顾悦行也没有预料到会遇到络央,**星也没预料到会撞上回马阁的事情。当然,**星自然会遇袭――毕竟那北霜里的暗器确实是针对他的。可是若是不是因为络央在,他们也不会来到这个青果城,来到这里的蓬莱馆。

    毕竟......谢明望是不会来的,**星更加不会来。

    这些很多都是巧合,如果有人,就那个d夫人,真的能够把这些巧合都算计清楚,那也太可怕了,他们干脆不用与之斗争了,直接投降算了。

    所以顾悦行才会如此高兴,并且高兴得意的理直气壮。

    **星似乎被顾悦行的高兴传染,也跟着松快了一些,他说道:“嗯。”

    虽然简单,就一个字,可是一字抵得上千言万语啊。这一个字直接承认了顾悦行刚刚的所有猜测。

    他高兴之余,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毕竟嘛,在那些什么话本里,最会惹事的就是江湖人,我呸!江湖人可是最知道分寸的,从来不做僭越之事,小心地不行呢。”

    **星一征,继而明白了过来。

    他娓娓道:“这种偏见之事,确实难解的,不过你知道,我并非此意。”

    顾悦行满不在乎挥手:“当然,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大多数,并非如你这般的。所以江湖人大多时候,uu看书都是有怨气的。”确实。

    毕竟对于老百姓和官场的人来说,对于江湖人本就偏见,实在是太喜欢以偏概全了。好像在他们眼里,一个江湖人就能够代表全部的江湖人,尤其是在抓到一个江湖人做错了事情之后,那那些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大声嚷嚷,说:“你看你看,江湖人就是人间败类!我说的没错吧!”

    ......

    因为这些种种不公,所以江湖人一旦遇到官府,皮都崩的很紧,能闭嘴就闭嘴,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实际上十分的不公平。有江湖人愤愤不平道:“大家都是人,不管是江湖人还是平头百姓,人人出生都有一张户籍吧?怎么就只有江湖人,非要一杆子打翻一船?”

    这事无解。即便是在这位新任武林盟主顾悦行的心中也是抱着悲观态度。

    他今日说着话,确实带了些抱怨的。

    不过这种抱怨说个一两句就完了,也不必真的斤斤计较,又不是**星让那些百姓对江湖人偏见的。

    不过,顾悦行道:“官府那边,真的应该改改,绿林好汉不等同于江湖人,那些水匪啊山匪啊什么的.....也真的和江湖人没关系。怎么就不能分分清楚呢?”

    顾悦行抱怨道,这种抱怨,一旦开了匣子就有点关不住,他絮叨的声音还挺好听,属于年轻人的清朗和爽快,夜风徐徐,美酒佳肴,听听抱怨,都算是乐事。

    顾悦行絮叨个不停,转移话题的毛病也还是没改:“还有啊,你是不是,知道了d夫人是谁了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半头雾水”

    也是幸亏赵南星已经习惯了顾悦行的这种说话方式。

    他面上和心里都淡定的很,说道:“你憋了挺久了吧?”

    顾悦行嘿嘿一笑,算是承认了。

    赵南星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悦行爽快道:“不是我看出来的,是你们那位同门,谢明望,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虽说没有直接说坏话吧,不过在你们那位同门谢明望的眼里和心里,这天下最能做坏事的就是那位人间界的曾寥寥。”

    顾悦行道:“这个曾寥寥,我是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是个中年的妇人或者白发苍苍的老妇?——我一概不知道。反正就知道,她是络央的师父,然后呢,是谢明望看不顺眼的,同时,还是把你逐出人间界的领头者。”

    赵南星道:“确实如此。”他看了一眼那院门,即便是在蓬莱阁,待客都算是气派的,还不是一人一间房,而是一人一间院子,尤其是络央,还有几个女仆服侍,看络央习以为常的态度,也算是开了顾悦行的眼——要不让他真以为人间界的弟子都是类似于苦修或者修仙的呢,要么不吃不喝不食人间烟火,要么就是砍柴挑水挖野菜样样都来,反正要么饿的皮包骨飘飘欲仙,要么累的精壮如牛一口气能跑八十里。

    结果他在和蓬莱馆的小医女聊天的时候当笑话给说了,小医女听的乐不可支,说道:“这若是如此,前者呢,就没有精神研读医术啦,那后者呢,为了柴米油盐日出日落,耕田织布,每日为了生计都要忙死了,怎么能够有力气去专研医术呢?”

    小医女说:“我以前啊,也觉得那些人间界的弟子们应该是各个出尘脱俗宛如神仙的......毕竟人间界挑选弟子也要看脸,各个都生的模样周正。后来我......

    “第131章半头雾水”(第1/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这里做医女才知道,原来好多都是老学究,就好像那村子里的老秀才。”

    小医女当时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说道:“也不算是老秀才,老秀才考学考了一辈子,郁郁不得志,脸上没有光。老秀才,属于那种没办法的两袖清风和学究气。人间界的弟子嘛,属于那种自愿做个学究,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会学出来东西,会究出来东西,所以脸上亮光光的。”

    起初的时候,顾悦行还不明白小医女说的什么是“脸上亮光光的”或者是“脸上没光”,他起初还以为,是小医女说老秀才屡次落榜,没脸见人脸上无光的那种光呢。

    现在看到举目望月的顾悦行,月光洒落在他脸上,形成一种淡淡的光,他在这光中,从容,淡然,冷静。不管面前到底是什么,他的冷静和从容,似乎才是一种永恒。

    顾悦行忽然就明白了小医女所说的“光”了。

    所谓的光,大概就是眼前这种因为从容自信而有的神采飞扬吧。

    顾悦行叹了一口气:“这么神采飞扬的赵南星,应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觉得太过于困扰吧。”

    顾悦行思及至此,说道:“谢明望一心怀疑,这些事情,和曾寥寥有关系,所以他才不惜入那个凶险的醉生梦死,试图找到蛛丝马迹和证据。我在想,这事你应该知道?”

    赵南星回答道:“知道一些的,但也是今日才知道。”

    为何今日才知道呢,是因为通过醉生梦死得到的证据实际上在官府看来是不作数的,唯独一个地方,哪怕是入梦得到的证据,也能成为指认的有利武器,那就是人间界。

    而能够在人间界里惩罚的,自然也是人间界的弟子了。

    赵南星在得知谢明望私下动了醉生梦死的时候,勃然......

    “第131章半头雾水”(第2/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怒,却又同时无可奈何。

    他叹气道:“我那个师叔......也太.......”

    太什么的,他最终也没说出来。

    顾悦行若有所思道:“太清醒?太果断?太......勇敢?”

    赵南星笑:“你这般说法,仿佛是在觉得谢明望的判断是对的。”

    顾悦行道:“我不知道啊,我也不会觉得,是因为你已经判断了谢明望的判断。我才如此觉得的。”

    赵南星这下回头看他,说道:“你......不应该坦然你善于观测人心的本事。”

    顾悦行笑:“我不是善于观测人心,是谢明望恨不得嚷嚷的天下皆知。——他认为,这包括连月城,包括鬼蜘蛛,包括红花馆,和眼下的冒霜夫人中的毒,现在都牵扯到了卍夫人,而谢明望觉得,卍夫人,要么就是那位曾寥寥,要么也和曾寥寥断不了关系。”

    顾悦行见赵南星没反驳,知道这个猜测算是被默认了。

    于是顾悦行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也是今天?”

    赵南星对他还算是坦然,说道:“冒霜夫人的毒,中的太过于精细了,如此正好的延续了之前的毒,又如此正好,不但没有伤及肌理,还可以强身健体,若是冒霜夫人一个也就算了,偏偏那院中其他的孩子们也是如此,那就表示,下毒的人是个罕见的高手,可以称得上是杏林奇葩。”

    顾悦行听到这里,问道:“那曾寥寥恰好是个罕见的高手?杏林奇葩?”

    赵南星点头又摇头:“曾寥寥的医术不错,不过她之所以能够成为人间界的当家,并不是因为她医术最好,所谓学业有钻攻,她是个.......经商的奇才。”

    人间界多得是天纵奇才的......

    “第131章半头雾水”(第3/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者,也不发那种世家出身的名流,在真真正正算是卧虎藏龙的人间界中,曾寥寥无论是样貌亦或者才华,都不算是出众。人间界中有她年轻时候的画像,每个入门的弟子都会画下一张入界的画像,等到出人间界的时候,再画一张入世的画像。也算是前世今生走过一番。

    很多画像上画的都是稚童,那些都是世家或者天生我才的奇才。而曾寥寥入人间界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个可以待嫁的少女了。

    顾悦行问道:“曾寥寥既然如此平庸,又是如何入的人间界呢?”

    赵南星想了想,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对顾悦行讲解曾寥寥在人间界的平庸和在人间的不是一回事,他艰难道:“她.......她聪明,所谓平庸,只是因为她生的并不是特别美,然后她的聪明也不是特别的显眼。就好像,有些人的聪明像是太阳,光芒万丈令你无法忽视,无论是低头还是举目,都能够直观的感受到太阳的炙热。而曾寥寥.....”

    而曾寥寥的才华,属于那种细水长流的。如流水,如月,如雾。虽然不显眼,可是也做不到真的会被无视。

    因为这样,由着低调才华和聪明的曾寥寥,在少女的年纪,成为了人间界的弟子。

    曾寥寥的入界的画像中能够看出来她少女时候生的很甜,一张白皙的圆脸配上弯月一样的眼睛,看着十分的无害,若是顾悦行见了,也会觉得她是小家碧玉。她不常笑,认识曾寥寥的弟子都说她为人害羞,腼腆,不这么爱和人说说笑笑。

    之后,以陌白衣身份见到曾寥寥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妇人了。

    是的,岁月在曾寥寥的身上十分的宽厚,大约是怜惜她少女时候的委屈,所以缓缓地补偿了她。她现在五十岁的年纪,但是保养......

    “第131章半头雾水”(第4/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的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来许的样子。外人若是见了她,十有八九会猜测她是不是一个豪门爵府的当家主母,或者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贵妇人。而她与细致保养的同时又多一丝超凡脱俗的世外清冷和矜贵。她面相慈悲,眼神温柔,她像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观音,像下凡拯救苍生造福大地的仙女。

    赵南星说:“我当时.......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她高高在上,穿着绣着莲花的裙裳,头上珠光宝气,擦着明媚的胭脂......当时若是面前有一面镜子,同时照这我和她,那,像鬼的哪一个一定是我。我像个鬼一样,听到她下令,从此人间界再无陌白衣这个弟子。”

    顾悦行心惊肉跳:他早就知道了陌白衣被逐出人间界,但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事情和从当事人这里知道来龙去脉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无论他从哪一方面知道这是,原因他依然是一无所知的。

    这一次赵南星主动提及,顾悦行却反而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这一句“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当问不当问。

    回忆往事的赵南星宛如游魂一般,说话的声音都显得空灵和飘忽,他说道:“我当时狼狈,确实是狼狈,被削了人间界的身份之后,我实在是艰难了一段时光,所以,谢明望恨极了曾寥寥。他觉得以曾寥寥的手段和聪明,不会聊不到我一路失去了人间界的庇护会招来什么后果,但是,曾寥寥还是把我削去了人间界的身份。”

    顾悦行听得勉强算是“半头雾水”,因为他知道江湖和人间界有契约在身,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哪一位江湖前辈欠了人间界那么大一笔钱,结果要让整个江湖还债。反正规矩就是:只要某一个人间界的弟子觉得自己行程有难,自身难保,那么......

    “第131章半头雾水”(第5/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可以去向江湖进行求助。等于是需要一个护卫,一个免费镖师,一路护送这位弟子到对方要去的目的地。

    而那求助的地方,说来也是容易找的,就是开遍江湖坊间的悦来客栈。进了悦来客栈,放下人间界的玉牌,面前摆上一杯茶,那表示这件事情问题不算是大,只需要一个武功不错的江湖人护送一番就行;若是摆上一杯酒,那证明这事虽然不大,但是需要一个武功好些的;这若是放了一壶酒,那就表示这事棘手,需要多多益善;而若是叫来一坛子酒.......好家伙,或许要惊动武林盟主了。

    而想必来说,赵南星当时一定是遇到了至少是“棘手”的问题,但是因为失去了人间界弟子的身份,没有了玉佩,也就无法求助江湖。他能平安,也一定是吃尽了苦头,怪不得谢明望怨气冲天,至今不散。

    顾悦行说:“难道是因为谢明望觉得,曾寥寥是想要害死你?”

    赵南星不答。他的表情却不是那种默认的。

    也或许他是真答不上来,真不知道。

    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没有现在的判断力,而谢明望之所以愤怒,也当时因为当时并不在赵南星身边,有心无力,所以把这种有心无力的挫败感一同转换成了愤怒迁移给了曾寥寥。

    但是凭良心说,这种事情,真的是会凭着一腔的迁怒就能给人盖上罪证的章吗?以顾悦行这段时间对于谢明望的了解,他觉得谢明望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讨厌曾寥寥,一定是那种掌握了证据的讨厌。就好像赵南星一般,他迷茫于曾寥寥的所作所为,也一定是基于对当年的事情的茫然的基础上。

    这双重基础下来,赵南星越发的迷茫,而谢明望,就越发的愤怒。

    真是.......迷雾重......

    “第131章半头雾水”(第6/7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

    赵南星如今的所作所为,和现在对于顾悦行的“交心”,其实都算是一种试图的拨开迷雾的举措:如果他身在局中世故茫然的话,那身在迷雾之外旁观的顾悦行是不是有可能会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呢?

    赵南星继续回忆道:“后来.......曾寥寥很聪明。你知道,学医的弟子,和那些考科举的文人,其实是相同的,就是一旦沉浸到一件事情之后,就会对别的事情分不出心思。哪怕是一个医馆好了,除了问诊抓药的大夫,还需要管账的先生,也需要一个能够打理医馆,吆喝买卖和药贩子讨价还价的掌柜。这样一个医馆才能红红火火。”

    而曾寥寥,就属于这样的人。

    她精通医术,通晓药材的好坏,脑子里还有一本账本,既能够精准的买卖药材,还能和周围的医馆建立良好关系,曾寥寥成为人间界的当家之后,人间界的座椅都换了一批新的。连饭碗都可以摔一个捧一个。

    赵南星对于人间界选择曾寥寥作为当家也算是理解:“总不能我这样一个被驱逐的逆徒在宋城吃香喝辣穿绸挂玉,人间界那些子弟,在挨饿受冻,捧着孤本医术当暖炉吧?”

    顾悦行正想着那些老学究一样的仙人哆哆嗦嗦抱着一堆纸卷冷的流鼻涕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还未收敛神色,就忽然扭头冲着屋顶一声轻斥:“下来!”

    他手下不动,飞出一道白光,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咕噜噜的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人间神在

    白光飞快来去,瞬间又飞回了顾悦行手中。是那个酒杯,完好无损,却十分尽责的把那个人给打了下来。他落地,如一只灵巧的猫一般四肢着地,抬头,借着月光一看:“谛听?!”皱眉出声的是顾悦行,他把手心里发烫的酒杯放回去,稍看了两眼,就发现了自己刚刚没有认出谛听的原因:“你的背上怎么了?”谛听的背上生了一个巨大的驼包,高高的拱起,刚刚在屋顶上背光一看,还以为是个佝偻着背的驼子,武林中人,又不是说驼背就当不了高手,所以顾悦行一视同仁,对于这样的暗伏者,也是没有因为那是个驼子而软两分下手的力道。顾悦行道:“你好好的,爬什么屋顶?正大光明从前门后门哪怕是狗洞进来都比爬屋顶强。”听到顾悦行这样一句,前后进出都是爬了狗洞的谛听沉默了。他现在,目前,暂时,十分的不想要听到狗洞这两个字。甚至还想要再回去京都之后,把**星府里的狗洞都给填补上才好。十分沉默的谛听沉默的从背上扯下来一个包裹,然后继续跪着沉默。顾悦行一时半会对谛听的沉默不知所谓,于是转头看向**星。之后,**星似乎是斟酌了片刻,说道:“走吧。”于是就走了,回了房中,关起门聊。梦到谛听关上了门,才发现顾悦行竟然也跟了进来,他立刻瞪他,却听到**星道:“无妨,顾盟主也该来听上一听。”谛听这才沉默,面上的表情继续恭顺起来,不过依然在一个背着**星的角度上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悦行。**星用火折子点燃了房中的蜡烛,一盏烛火不够,谛听又捧来了两盏油灯,但是依然嫌弃不够,还在左摇右看,似乎想要再寻几丝光明来。于是**星就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囊,掏出里面的一颗珠子交给了谛听。谛听似乎对这个被手绢包裹的珠子十分熟悉,他极其熟络的接过,想要找一个东西放置这个珠子。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符合心意和配得上这个珠子的。眼看着要为了个珠子耽误事,顾悦行干脆伸手道:“我来我来,多大个事!”于是就找到了一个干净的酒杯将珠子恭恭敬敬的搁在了上面。十分平稳,评分牢固,顾悦行也十分的满意。他在甚至在揭开那包裹的手绢之后看到那流光溢彩的珠子的时候感慨道:“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硕大的夜明珠――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都说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十分稀少,能够在夜里发光,赫赫生辉,而且尤其是东海的夜明珠,如龙眼般大。世人见识有限,于是那些所谓的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各个就如岭南的龙眼果那一般大,然后夜晚发出和磷火差不多的幽幽绿光,就这样,还能引地一帮人感慨不已。却不知道,真正的夜明珠,原来大如“真龙之眼”,一只龙翱翔天空下潜深海,它的眼珠子,就应该有一个鸡蛋般大小,圆润无比,天造地设都出不了这样一颗圆润的珍珠,任何一颗人间的珍宝,都发不出出这样的流光溢彩。顾悦行感慨万千,直呼“见了世面”。然后转手就把这样一颗真正世间罕见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放在了一个酒杯上。差点把谛听给气死。还是**星道:“好了好了,说事情。为何要进门说话?”谛听这才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委屈的夜明珠,然后走到了那个包袱面前,一把把包袱里的东西都哗啦倒了出来。

    顾悦行和**星还没有来得及凑上去看,就被逼人的腐臭之气熏的后退到了门口。尤其是顾悦行,他本来就爱干净,当时在连月城为了不让脚上沾着血迹,宁愿七天不下房顶,来去都是飞的。这下这气味一出来,他顿时觉得这种脏污顺着气味钻进了他的头发丝,他的衣服的线头甚至是他的皮肤的汗毛中。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去洗澡,他捂着鼻子连连道:“苍天,陌兄,你说你一日换三套衣裳有什么用!等下还要再换一套!”**星不动声色的用手帕捂着鼻子,他看起来比顾悦行情况要好些,还能走动到另外一处柜子里,取出一方面巾递给顾悦行。顾悦行也不顾那个面巾看起来很像是夜行衣的蒙面服,立刻忙不迭的接过去带上,刚刚戴上,一股子的艾草香就情不自禁的钻进了鼻孔,他试探性的浅浅呼吸了一口,那熏得眼泪汪汪的气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清苦的气味,仔细闻着,能闻到有明显的艾草,花椒还有陈皮的味道,偶尔还有一丝青草的汁液的味道钻入鼻腔里,总而言之,是仙界的味道。等到顾悦行正常呼吸之后,**星又递过来一个一小瓶子,示意他将瓶中的液体涂抹在眼睛上。顾悦行照做,果然那眼睛里的刺激也缓和了很多。**星道:“这东西你随身带着,将来若是,有类似情况,你就提前涂抹在鼻腔和眼睛,对你有用的很。”这句话简直天籁,顾悦行麻溜的就把那个小瓶子揣进了怀里。惹来了谛听的有一个白眼。顾悦行隔着面巾,对他挤眉弄眼。谛听丝毫没有收到那个味道的影响,在场的,被那味道熏的呛鼻流泪的,只有顾悦行罢了。虽然**星也被那味道引发的十分不适,但是并没有眼泪汪汪,而谛听,顾悦行心想:这家伙一定是事先有所准备,良心真坏。被顾悦行盖章了良心真坏的谛听沉默的站在了那一包东西的旁边,等到**星和顾悦行上前定睛一看,不由得又倒抽了一口艾草的凉气:“这......这谁人的骸骨?”确实是骸骨,虽然闪着金子的光芒,但是无论是骨骼的形状还是断裂的切割面来看,这都是人骨。而且,看着粗壮的程度,应该是个男人的腿骨。这腿骨断成了两节,还碎了不少,其中有一块,已经化成了黄金。而且其余部分,已经开始拂袖了。顾悦行道:“这......从哪里来的?难道你是从那庙宇的后山的墓穴里挖出来的?”谛听点头。并且反问道:“你如何知道那庙宇有后山?还有墓穴?”“这可不是就是巧了么?”顾悦行回答道,“谢明望刚刚才从这个墓穴里被挖出来。”谛听抿着嘴,顿了一顿才道:“我就是从那松土的下方将这个骸骨挖出来的。”**星问谛听道:“你听到了什么?不必完全重复,捡你觉得要紧的来说。”听到这句话,谛听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如同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鹅一样,半天发不出声音,实在是憋得不行,他才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我不记事的。”**星明显愣了一下,才幽幽说道:“那.......你告诉我,你在去挖这个骸骨之前,在哪里?”“在土里。”“你也被埋了进去吗?”“是。”“是他们把你埋进去的?”“他们发现了我,我要逃跑,然后他们去追小木头,我要躲起来,就躲在了土里,发现了这个东西。它在土里发光,好像夜明珠一样的光。”哦,也就是说,谛听当时在收集情报,然后不小心被庙里的人发现,结果是那个小仙娥的傀儡引开了他们,谛听就趁机躲在了刚刚挖出谢明望的土里。机缘巧合,挖出了骸骨。**星又问他:“那么,当是谢明望在庙中脱身的时候,你可在现场?”谛听点头。“当时是什么情况?你全部说来。”谛听道:“我当时躲在梁上,梁上,有老鼠,十分之多,如猫大,我要尖叫出声,尚未,谢明望便忽然冲进殿堂中大叫不已,抓挠身体,同时对着殿前神佛磕头,吓跑了那只要啃咬我的老鼠。之后,众人皆围拢过去,不多时,传来尖叫声,说死了人了。”谛听每次在复述的时候面上表情都无,眼神都是空的。他眼中空空道:“中有一人,极其为憾,说道‘可惜断气太快,若是活着,但凡还有一口气,都可以让他做个引金人。’”“这一下子少了九十九个引金人,娘娘若是知道我们如此不利,定然生气的很,为了娘娘的笑脸,我等非要自愿成为引金人不可。”这两句话,一个声音是个中年汉子,声音壮如钟,另外一个声音苍老,听起来是个摇摇欲坠的老妇。中间还有时不时的少女的抽泣和几声念佛,在这讨论中显得十分的诡异和违和。引金人.......又是和金子有关。顾悦行不想要直接用手碰触那个黄金,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又无法抗拒本能的缩了回去。倒是顾悦行不怕这个,但是他似乎也没打算真的去抓握那别人的腿骨,他只是看了看,然后一下子就把那个烛台给推倒在了腿骨上。那些骸骨虽然是谛听从土里挖出来的,可是却意外的干燥无比,如同一把被太阳烤了三天三夜的干柴,先是被融化的蜡油滴了一身,又碰到了燃烧的火苗,一下子蹭的一下窜起三寸高,直接在桌上烈烈的烧了起来。一时之间,就连那另外一边的夜明珠都黯然失色了。顾悦行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要验证金子的纯度,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烈火去烧,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烧尽一切还留着的,比如是纯度极高的真金。顾悦行眼下简直是矛盾极了:“这个......陌兄啊,虽然我确实,也真的好奇这个金水化骨而成的金子到底怎么样,可是,咱也不好放火吧?――就算是放火,也不能烧人间界地盘的东西啊,回头被人间界知道了,人还以为你小气,故意报复呢.......”**星微微冷笑:“我也没说要原谅人间界。”顾悦行吓一跳,惊叹道:“陌兄,你可是官府的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一句话若是将来拿到公堂上,可是能够成为指证你放火的呈堂证供啊!”**星道:“那你见我也不阻拦,你觉得若是上了公堂,官府是信你还是信我?”顾悦行吃了一惊:“天哪陌兄,没想到你如此不要脸。”他虽然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情不自禁的看向那桌上燃烧的火,那火烧的烈烈,很快就把蜡烛烧完了,现在在烧的,已经几乎算是那些干燥的骸骨了。他连忙定睛一看,却果然发现那中间金子部分纹丝不动,依然金光闪闪。而且似乎是因为中间杂质被烧掉的原因,那金子的颜色显得更加的周正漂亮了。顾悦行眼珠子都要直了。uu看书不过他如此的原因还真不是因为那金子,而是他发现眼前这一方书桌,居然遇火不着?这桌上正在经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势,然而这桌子却丝毫没有影响.......顾悦行看得惊叹不已,不由得摸了一下那桌子未曾点火的区域,道:“天哪天哪,人间界的好东西,真是不少......我有点明白为何江湖要保持和人间界的往来了。当然,我也明白为何你们朝廷的人那么喜欢去人间界做弟子了。”光是顾悦行这几日在蓬莱馆两日,就在**星这边得到了不少好东西。那江湖若是护送一趟行程,和人间界的医者成了莫逆之交,什么提升内力的丹药,什么药到病除的药粉,甚至是入瘴气而不损一毫的神器.......顾悦行是江湖人,他可太了解江湖了。江湖人也是人,俗话说,有片子不占龟孙子。又不是巧取豪夺,也不是什么威逼利诱,送上门的好处,明明心动还推拒,也太不坦荡了,一点儿也不像江湖人。那火势很猛不错,可是居然对桌子和屋内没有造成一点的影响,除了那腐臭的味道之外。顾悦行带着面巾啧啧称奇。一直赞叹到火焰转弱。微弱的火苗,依然夺目耀眼,那是因为最后一丝的火苗反射着黄金的辉光。这个时候,顾悦行才真实的体会到,只要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焰火熄灭在金子融化的第一刻,而此时,天亮了。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山”

    屋外才刚刚破晓,屋内却早已经亮如白昼,所以即便是一声声的闻听鸡鸣,也丝毫影响不了屋内顾悦行的情绪。他正对着那个眼前火焰熄灭之后却依然闪闪发光的金块瞧个不停。

    他一直再三的感慨:“天哪天哪......”

    如此“天哪”了个好几回,他终于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你说,这金子,是不是一点也瞧不出来是人的腿骨变成的?”

    赵南星:“......”

    谛听:“......”

    虽然无语,但是也是确实如此的。原本看着鬼气森森的腿骨金在烧尽了所有的腐骨之后,变成了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且价值连城的金块。这模样,若是在深山老林中被一个不知情的猎户捡到,是万万不可能把这块金子往什么人骨或者其他的骨头上面想的,百分百会欣喜若狂,然后放在嘴里咬上一咬,还会满心欢喜,觉得上天要么是怜爱于他要么就是瞎了眼。

    而且这样的金子,难道金号中融炼之后,铸成金元宝、金块、甚至金饰.......那就可以完完全全的融入金市了。

    顾悦行道:“......竟然真的可以令骸骨成金......怪不得那连月城城下成为地狱一般.......”

    赵南星同时心想:“那也怪不得,红花馆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把人抓做当鹅一般的来杀。”

    他道:“这还紧紧只是一根腿骨。”

    确实,这是一根腿骨,在连月城中,可是除却头骨之外,全部成了黑灰。

    等下,黑灰?

    顾悦行忽然此刻反应过来,扭头过去死死盯着那黄金之下的灰尘,果然,那灰烬呈现出来一种极其细的、极轻的,如同流沙一样的黑色灰尘。

    那灰尘有些已经流淌到了桌面边缘,稍微一个轻轻的震动,就如同当时连月城塌陷那样,如水一般倾斜了下去。

    那一场小小的画面给了顾悦行心中极大的震撼,明明现在还没有掌握到任何的证据,但是他却觉得,不管是这些日子谢明望的猜忌,咬牙切齿的仇恨,还是赵南星的诉说以及那之前的种种......都没有这一桩现实来的有利。

    所以说,那连月城的满城人命,还有红花馆......甚至包括谢明望的咬牙切齿......都是有理由的?

    他面前的黄金还在滚烫,炙热,顾悦行距离很近,可是脸上却血色尽失,手脚都是凉的。

    顾悦行有些理解,又有些无法理解,他喃喃自语,回头冲着赵南星道:“所有.......这算是什么?人为财死?或者说,人为了财,要人死?”

    见赵南星不语,顾悦行也不打算真的要在赵南星这边得到什么,他又木然的扭过头去,继续看着那块黄金。

    他听见身后赵南星的声音响起,道:“谛听。”

    谛听声音也响起:“是的。”

    赵南星问他说:“你在何处的坑中发现这个骸骨?”

    谛听道:“距离土层......不足五寸?足够埋我,不够埋他。”

    他说的他大概就是顾悦行。顾悦行没理他,但是也大概能够猜得出来和想得出来。

    顾悦行没转头,却还是在说话:“如此的浅层,不对。”

    顾悦行对谛听说:“你没下过连月城底下,那连月城地下,距离地面,差不多一口井的深度。而且.......”

    顾悦行想了想怎么个而且接下去:“而且......当时我们发现的时候,那黄金已经被悉数取了个干净,只剩下被烧完的腐骨而已。”

    赵南星说:“我师叔讲过,当时,并不知道那是烧过的腐骨,只当时,以为说是被腐蚀的。”

    顾悦行道:“确实是被腐蚀的倒是不错的。但是,........这种灰烬,轻如烟,流如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腐骨烧尽,然后带走黄金的呢?”

    谛听道:“重。”

    顾悦行没听懂:“什么?”

    赵南星听懂了:“谛听的意思是黄金很重。原本腐骨还是腐骨的时候是还可以支撑那些化金的人骨的.......但是一旦烧过,那些灰烬就不再有足够的支撑可以让黄金在原地,甚至可以说,若是火力强大凶猛,那么金子会融――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溶洞,很多溶洞里常见湿润,会有水流从石壁中渗透出来,然后滴落,所以有的人走在漆黑的溶洞的时候,会被忽然滴落的水滴吓一跳。而融化的金子要比流水重的多,就会自然而然的如同水滴一般,滴落下来。这样一来,在地下放火烧腐骨的时候,人根本不需要进去,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在火势完全熄灭之后进地下洞穴,然后从地上捡起或者掉落,或者滴落的黄金。”

    最后黄金被尽皆捡走,然后留下来一片场景就是顾悦行谢明望和络央所见的场景了。而那些头骨......想必就是因为中毒之后,令头骨格外坚硬才能留下的骷髅墙。

    若是如此,那.......

    顾悦行一下子跳起来:“那庙宇!那庙宇在山上!”

    庙宇在山上,是不是可以想到,这整座城中山,也是一个巨大高耸的“连月城”?而谛听拿回来的这个腿骨金,岂不是代表这一片的黄金已经成了?既然黄金已成,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取的时候了.......

    “这是要开山?”

    屋内刚刚火势熄灭,并且没有对屋内造成任何影响。但是并不代表这火势只有这一边,而那边放火的人,也不会如赵南星那边那样,只放这么一把小小的火。

    很快,顾悦行就发现,这屋外的天,亮的太快了。甚至在鸡鸣之后,没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接近了晌午。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于屋外的尖叫和高呼:“山火!山火!起山火了!”

    第一句的时候顾悦行没听清楚,第二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比如老茧太多之类但是等到第三句起的时候,他终于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一把推开了窗户,那外头热亮如晌午的情况果然不是错觉,而是天上冲天的红光!蓬莱馆,或者说赵南星的这间院落其实并非是地势最好的地段,远远不如络央的蓬莱阁的位置好,但是就连这个地段都能看到那天上的火光,这代表什么?这完全就是代表这个火光站的很高!

    这个青果城地段最高的地方当然就是那个庙宇所在的山顶!

    顾悦行一下子跳了起来:“开山!这就是他们的开山!”

    他探身出去看,没看到赵南星瞬间苍白的脸色。

    开山取金,结果竟然还是要放火!

    d夫人那批人,简直是丧心病狂!那山是城中山,别说起火会造成什么后果,一旦在扑灭山火之前起任何风势,都会引起整个城的无法挽回的劫难。

    顾悦行破口大骂:“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打开窗户,看着那远处冲天的火光破口大骂,可是他不太会骂人,骂来骂去觉得最难听的也就是所谓的丧心病狂,不是人啊,还有什么猪狗不如之类的话。

    而且这些话他目前为止,还没有对女的说过。

    倒是另外一边一个声音骂的痛快急了:“什么丧心病狂?简直是毫无人性,草菅人命,猪狗不如,禽兽所为,令人发誓,千刀万剐,罪不容诛.......”

    骂的顾悦行情不自禁想要鼓掌。

    举起的两个巴掌还没拍到一起,就被他看到:“哎?这不是谢明望谢医师么?梦醒啦?恭喜恭喜!”

    眼前那个依靠着窗边墙壁一边骂个不停的果然是谢明望,看来他十分顺利的从醉生梦死中脱身而出。看他神态毫无丧气之色,想必这一场入梦收获不小。顾悦行道:“谢兄谢兄,”他也不顾这辈分错乱的事情,“你可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谛听回来了,带来了腿骨金。原来那红花馆中的金水,果然可以令人死后掩埋多年,尸骨化金。”

    谢明望道:“这算是什么?你都见了眼前景象了。可知道那曾寥寥多么灭绝人性?”

    顾悦行情不自禁点头,尽管他并没有任何的证据铁证如山的表明曾寥寥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d夫人。可是他此时此刻,实在是没嘴反驳谢明望:“你说得对,那个d夫人可以为了黄金覆灭一座城池.....还可以随意把人毒死掩埋,现在看来随意在一个城中放一把山火.......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事情哈.......”

    正在此刻说着,忽然谛听道:“知府来了。真的是知府?”

    他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少女的强调,带着掩饰不住的诧异和惊吓,然后那少女音道:“要见神官......您是如何.......哎呀。”

    那少女音似乎十分懊恼自己说漏了嘴,只好道:“.......那.........大人稍后,我去请示神官大人。”

    ......

    紧接着,谛听又换了一个疲惫不已的强调道:“......有劳姑娘......姑娘.......我一点都不口渴,也一点也不想要讨一杯凉茶.......”

    ***

    蓬莱馆的弟子倾巢而出,都去配合官府救火。但是山火实在是不好清理,令当地地方官员头疼不已。

    眼下是夏季,其实并非是山火多发的时候,所以官府中甚至没有准备好完全的应对山火的策略。那山火汹汹,几乎把那个山头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可想而知,那庙宇中的所有,包括僧侣,进香的香客,甚至那个当时帮助谛听引开追捕的小傀儡,应该全部化作了飞灰。

    当地知府一张圆脸被山火烤的发烫,流下滚滚的汗珠。

    他不顾形象不停地擦汗:“如今正是热夏,山上溪水充沛,草木多汁,如何会起这般火势?而且明明山中庙宇有井训台,为何也不见闻报?”

    井训台是青果城以及其他几个报过天慌的所在地的特有的上报地,等同于“烽火台”。位于山顶庙宇的中央,旁边就是财神爷,那井训台为了不在庙宇中违和,还做成了莲花状,一个安在了财神爷赵公明殿旁,一个在灵骨塔旁边,都是十分明显的井训的地方。只要那里起了狼烟,下凡的t望亭就会看到,直接越级上报知府,让知府直接裁夺省去了中间传递时候浪费的时间。

    但是这一次,山火居然还是街上做买卖的百姓发现的!

    那百姓挑着担子赶城中的集市去卖菜,发觉今天天亮的早,一抬头就看到山火凶猛,吓得两担子的菜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去告之了差役,差役这才飞毛腿一般的跑去把知府从床上给拍了下来。

    知府汗流浃背,当场差点尿了裤子。其实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此番一趟下去,根本瞒不住,他的前途就如同这面前的山,汹汹烈焰之后,一片灰烬。

    他已经从暗报中得知:人间界的神官前几日入了城,就在这蓬莱馆中住着。此番一系列,一定不可能逃过神官的眼睛。

    这若是人间界的神官知道了.......那岂不是.......据说人间界中的弟子,很多都是出身于京都贵家,各个都是名门弟子。这位新晋神官,虽然身份神秘,来历不知,但是能够成为人间界弟子之首,这已经是十分贵重的身份了。

    等一下,神官?

    听说神官济世救人,慈悲为怀,仁心仁术.......慈悲为怀?那就........那就什么,到底是什么,知府的脑子是没想出来的。

    但是他至少还是明白一点,那就是,神官应该很菩萨心肠。

    他听闻过当年人间界的家主曾寥寥,就是个慈悲面善的女子,坊间百姓,皆供奉她为观音。据说她面相慈悲,uu看书眼神温柔,是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观音,而眼下这位神官,正是这位观音娘娘的弟子。

    ......

    观音娘娘的弟子姗姗来迟,接待知府的是一位风度翩翩斯文俊秀的年轻人,他一身白衣,眉目如画,腰间佩着禁步和香包,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清苦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生如此,还是个子高,这个年轻人身上自带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矜贵,他用那一双散发着如冷月一般光华的眸子看他,平易近人道:“知府大人一定口喝了,请用茶。”

    知府口干舌燥,嗓子里热的要冒烟,如同现在还在绵延烧个不停的山火。但是这个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打算自报家门的年轻人送来的,确实一杯热茶,那茶水上,还浮着一片闻着清凉的绿叶。

    他苦着脸,想:“看来,观音的弟子是不是良善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观音弟子的同门,确实良善未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甲子令”

    ......知府此来是有事相求,所以即便是心中有万般对于自己被轻慢的不满,脸上也是挂着一脸示好的笑。为官之人,最是擅长变脸,一个低头饮茶的功夫,再抬首,就是一张宽和的笑脸。当然这个笑十分的面前,还苦,笑起来很是难看,比哭还要惨。不过他这个状态其实才是对的。一城知府,遇到这种“**”,连倒霉两个字都说不出口。毕竟若是天灾,那还有的推诿,可是这是**,对于朝廷来说,任何**都有可能提前预警和防备,至少可以减轻到最低。这是属于当权者的能力问题,比如眼下这个山头,或许换一个知府,那有可能火势只会烧到半个山头;若是换个别的知府,或许只会烧掉一棵树......若是换了别的知府......或许这个事故根本不可能发生........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这个知府没用,换掉好了。......以上都是这位县令的自行脑补,越是停不住如此的想法,越是冷汗直冒,一口热茶才下肚,就立刻化成冷汗从后背透了出来。期间他的状态一直被眼前那位十分无理又十分好看的年轻人看在眼里。年轻人忽然在他喝第二口热茶的时候开口道:“这位大人?是本地的知府?”他这般问,其实有一种变相问责的意思。因为不管门第相差还是有事传唤等,只要是大户人家为礼家族,只要想要登门拜访,提前都应该差遣下人投递拜帖,拜帖也十分讲究,越是富贵的人家拜帖的装帛就越发的华贵,有的人家甚至会用手丝绢,有的书香门第,会用上贴着金箔的宣纸,上亲手写上将于云云时间,携带家眷或者独自前往等.......让主人家有个准备,尤其是初次登门的。甚至可以说,除了醉汉疯狗,几乎没有谁会初次登门不告而来的。结果眼下,这位知府就当了这样一次疯狗。知府道:“本官姓陈,陈叁元。为元年甲子令第二十九名。三年前任调于此。”元年为一任新帝登基之后头年为元年,而甲子令就是当年新帝登基之后破例开考的一次科举。说是破例,原因是因为一般来说科考是三年一考,为朝廷选拔有用的人才,但是当时赵京墨登基的头一年,科举刚刚才过了一轮,或者严格来说,距离上一次科举考,才过去了不到四个月。甚至有的赶考落榜的举子都还没来得及离开京都呢。科举考试是民间的大事,登基之前常年在民间厮混的赵京墨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登基之后第一件做的大事,或者说,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要破格,开一次科举!此番“圣旨”下来,满堂哗然。各种的曲折就不必说了,群臣上奏,就差血书陈述为何不可破例等等的缘故,赵京墨就一概不问不看。而且甚至对于太傅所说的出题需谨慎,若是潦草出题必然会影响国之栋梁的素质等等,赵京墨也是不咸不淡一句:“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的出不就好了?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每次出题,时间也就一个月。”――一句话差点把古稀之年的太傅给送走。总而言之,赵京墨唯一妥协的地方就在于,这一次考试,不叫科举,那就换一个名字,叫甲子令。于是朝廷重开科考甲子令的消息一出,京都的热闹程度,不亚于当时的朝堂的疯乱。有趣的是,甲子令最后因为那位最后没有被送走的老太傅的苦口婆心,以至于终于令赵京墨松口,只录取甲子令前二十九名。

    这甲子令前三甲也算是憋屈,一来没有什么簪花游街,二来也无什么宰相千金投簪相看......虽然同样属于金榜题名,互道恭喜,但是心中总觉得不是什么滋味。或许赵京墨心中滋味也不是很好。于是不顾群臣反对,“任性”地重用了那二十九位中榜的学子。**星当时并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也没有插手这事,对于新帝登基之后的“任性妄为”,这个被先皇指定的监国者显得十分的“袖手旁观”,他一开始绕着那些群臣走,到之后,干脆闭门谢客,好家伙,直接连称病都不称一下了。主要是**星觉得“称病”这个借口实在是太......丢脸了。这个借口对旁人或者有效,可是作为曾经是人间界大弟子的他来说,这个借口又还不如没有。那既然如此,**星就干脆直接的闭门谢客了。不过他当时没放在心上,不代表对此事一无所知。于是他在听到甲子令第二十九的时候,就立刻有了印象:“所以.......你就是当今陛下亲自调任的考生?”这个陈叁,原名陈三,一二三的三。学问其实一般,文章写得也单薄,但是他有一手十分漂亮的字,从小没有收到过正经教育的赵京墨十分羡慕,于是陈三就成了第二十九名甲子令的考生。之后,改名成了陈叁。没想到,一个垫底的,都能成为青果城的知府?那头榜三甲得成什么样子?一般来说,在不管是群臣还是百姓的眼里,为官最好的就是留京任职。这样的话全家老小都可以迁至京城,这就算是正正经经的“京城人家”了。成为京官之后,迎娶的娘子,结交的好友,走动的往来比如也不是小门小户,这样巡回一番,不必三代,也可为“朱门”。顺利完成从竹门到朱门的过度。但是奇怪的就是,当年,甲子令出的二十九个考生,没有一个留在京城的。全部都被赵京墨以“历练”为借口,发送到了外城。原来,这位在青果。也算是着实倒霉了一些。眼看三年任期快满了,结果出了这一桩**,看来提拔是无望了。指望他能够查明真相只怕也是够为难的。**星不动声色道:“原来是陈知府,失敬失敬,”只怕是后面要变成陈县令了未有可知,“不知陈县,知府寻来蓬莱馆,为何事?”陈知府略微皱眉,原因大概是因为**星并不愿意自报家门,算是无理。不过陈叁疯狗行为在先,所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脸面觉得说**星行为失礼。何况在陈叁的眼里,他还是人间界的弟子,人间界的弟子,本着神秘的身份做挡箭牌,如何行事也不为过,何况这也就是所谓的不通情理,还可以啦,不然的话,有可能更疯一点的弟子,会一看到陈知府的手背,就感慨这真是一条好筋脉,真合适下针。......陈知府道:“实不相瞒,想必这位.......”“我姓陌。”“......啊,这位陌公子,想必这位陌公子也听说了山火之事.......”“当然,如今不是还在烧着么,知府好定力。”陈知府不是没听出来**星语气里的挖苦,冷汗又冒了出来:“.......是本官无能,故而来求助于神官大人.......”**星道:“你如何求助呢?求助什么呢?这是山火,是**,并非天灾,即便是天灾,人间界的神官也是血肉之躯,并非真正神灵降世,她可不会降雨,也不会求神。”这番话令陈知府脸色苍白,他手抖的竟然是再也握不住手里的茶杯,他颤抖着把茶盏放回去了桌面,迟疑了一会,依然道:“我.......我还是想要见一见神官大人的。”他见**星依然是用那副不赞同的表情看他,半张着嘴巴愣了一会,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如梦初醒一般问道:“是不是.......是不是神官大人不想见我?”他未等**星说话,喃喃道:“一定是了......否则这么久了,神官大人依然不曾出来.......我是急事啊......是要事啊......本官.......本官求见神官大人啊!”**星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已经不耐烦了,说道:“你不去组织差役灭火,不去开辟避水带,也不去趁着现在山火势头尚未跟随风向蔓延到山下之前,尽力挽救万一.......山火虽然凶猛,可是却可以控制,那是城中山,城中山体积有限,虽然名为山脉,可是就和一个大些的土坡差不多,现在可以调集城中的差役和百姓,沿着那山的主体,挖出一条纵横有距的沟渠出来,再引山泉或者溪流的水入坑中,若是还有时间,也可以直接引水浇透尚未波及的树木,或者提前砍伐.......这些都是必须要想到做到的,可是如今,你在做什么?”**星从未有过的厉色,不光是吓到了面前的陈知府,还吓得后来过来的顾悦行一个踉跄。一个踉跄之下差点像是飞过来的顾悦行险险在**星这里站住脚:“从未见过你如此凶,好是吓人――被这位气的?这是谁?青果城知府?”**星冷着脸点头。这一番冷脸,不知道为什么,吓得陈知府差点不由自主的要跪下。顾悦行觉得好笑,但是他好歹是个平民百姓,于是施礼道:“这位大人好!在下江湖人士,江湖顾悦行。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陈知府过了一会才捡起来自己的舌头:“本官,陈叁。”“陈叁?”这个谐音令顾悦行皱眉,他总是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个奇丑无比的陈三百。不过眼前的陈知府怎么看怎么也和那个陈三百对不上,这个陈知府年纪很轻,面相生的很柔软,不胖,脸倒是圆的,像个白面的包子。而那个陈三百,生的别提多丑,既像个长歪的芋头,又像是一个生出来就没毛的泼猴。顾悦行道:“我呢,来传达神官大人的话。神官大人说,猜到了知府大人此行的目的,不过实在是爱莫能助,这里有一些药粉,可以请人看准风向,在风中扬了,落于尚未被火舌舔到的木材上,可以隔绝火势增加。如今人间界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陈知府大喜,连忙道谢,跌跌撞撞的跑了,跑到一半返回,忽然一把抓住了**星的手,不顾**星满脸尚未反应过来的错愕,一叠声道:“公子!陌公子你说得对!你的法子令本官茅塞顿开!本官即便是日后丢官罢职!也会拼尽全力,让眼前**天灾减少至万一!”说完,便匆匆飞快跑远,留下一脸本能反应来不及挑战的**星。顾悦行忍了好一会,等到陈知府走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真是要被笑死了:“我的天,若是这位陈大人知道你的身份,一想到他还这样握着你的手!只怕要吓得用自己的手甩自己嘴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星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十分的沉默。他面上没有什么诸如无奈、你笑够了没有、这不好笑等等应该有的情绪,反而逐渐凝重起来。凝重到最后,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凝重到要吓到顾悦行一个踉跄的表情。uu看书搞得顾悦行的笑逐渐开始笑不出来,但是他气势太猛,一时间很难停下,到最后的几声笑逐渐干巴,成了十分尴尬冷场的“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呵......”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星问他:“你闻到什么没有?”闻到什么?顾悦行奇怪,使劲的嗅了嗅,奇怪道:“什么都没有啊......只有茶香。”“这就是奇怪之处,”**星冷笑道:“我给那位知府倒的,是只有茶颜色的白水。它看起来像茶,但是其实只是有茶味道的白水,而且凉了之后味道就全然消失了。此刻,怎么又会有茶香?”顾悦行再次认真闻了一下,确定是茶香,成品还不错的红茶。“可是我确实闻到了茶香啊......而且你是不是也闻到了,所以才问我?”“不错,”**星道,“可是这世上,不一定只有茶水才有茶香,就好像有些花香的东西,你闻着像是胭脂,其实确实断肠散,有的东西,你看着像糖闻着也甜,却是百步穿肠粉。”顾悦行脸都吓得要绿了:“那这是什么?气味会有毒吗?”“哦,闻着倒是无毒的。对活人也没什么坏处。”**星道,“不过它是消骨粉,只要沾上它,只要是骨头有关的,不管是象牙也好,人骨也罢,哪怕是象牙雕刻的簪子,犀牛角的杯子,全部都会化为粉末。当然了,它还有个用处,就是隔火。”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埋骨之地”

    也不怪顾悦行此刻对于“骨头”二字敏感到不行。他说道:“骨头?会这么巧合?能够防火,还可以化骨?”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做好事的东西,反而像是用来......毁尸灭迹的?**星道:“倒也不算?这个东西,似乎是当年人间界用来开垦荒林用的,当年人间界选址,选了一处虽然没有人烟,但是却野兽骸骨遍地。所以当时......当时开荒嘛,开荒的办法,说白了,也就是放火烧。一般来说,烧完之后,必然就是遍地焦骨,而且还有山火的风险。所以,便有了这个东西。不过这东西自从人间界落成之后便少见了,没想到络央倒还带着。”顾悦行皱眉,他说道:“络央想干嘛?她难道是想要刺激那个d夫人?”“也不是不可能――谢明望一口咬定d夫人和曾寥寥脱不了关系,而且毫无顾忌,不管是当着谁,想必络央一定是有所耳闻,她是曾寥寥的徒弟,自然是维护师父的。而且无论如何,曾寥寥都是人间界的弟子,d夫人此举算是天理难容之事――真的若是一个出自人间界的弟子作为,那这也是蒙羞了。”顾悦行一怔:“可是用这种方法?”他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想以此,来证明这件事情,d夫人就是d夫人,曾寥寥就是曾寥寥,于此无关?更无半分纠葛,所以即便是络央出手毁了这满山金骨,得罪的,也是d夫人?”**星点头。顾悦行一听就急了:“愚蠢!若是当真如此,那d夫人难道会因为并非是曾寥寥而显得好对付?倘若当真不是,那么也可以证明此人心机和城府多么可怕,竟然可以令诸如谢明望这样的弟子去怀疑同门,并且斩钉截铁。那么若是络央一出手就坏了她的好事,d夫人岂能轻易饶过她?”这一番骸骨成金,时间是需要长达十几二十年的。d夫人在连月城、槐安城、还有如今的青果城皆埋下了伏笔,如今,连月城已经挪空,槐安城也布局了大半,而到青果城,正在收获时节,却被络央轻轻扬手给毁了。小心眼诸如d夫人,只怕是咽不下这口气。同时,这如此庞大的金山银海,只怕也不是d夫人一人就可以成功的。最起码,还有鬼蜘蛛。江湖的败类,闻风丧胆的鬼蜘蛛会为了d夫人卖命,而且是在已经功成身退之后重出江湖来顾悦行面前送命,可见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说所不假。所以,鬼蜘蛛过来找他送死,也可以去找络央。**星道:“神官大人自是有她的所为的道理,再者说了,神官大人敢如此行事,也是信任顾盟主的缘故。”这话就把顾悦行给说愣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星道:“江湖和人间界不是有个什么不成文的体统么?若是人间界的弟子觉得自己的身家性命有所威胁,比便就会去向江湖人求助。而且这还只是普通的人间界的弟子,据我所知,这神官,好像是需要武林盟主亲自出马的。”.......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顾悦行被说的无言以对。他道:“这个江湖传统,虽然不知道是由哪一位武林盟主定的,但是也实在是该由武林盟主给废除了。”**星觉得好笑,笑说道:“也不是不可以。我是不太懂得江湖规矩是怎么定下的,难道真是所谓一言既出就可以?”**星一边说一边露出那种“不会吧?”“难道真的是这样吗”的表情,想也知道,若是顾悦行当真如此说了,肯定了,**星才会真的露出一脸的吃惊和不可思议。

    顾悦行冷笑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江湖,也不是真的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之地,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世间万物都是天圆地方,所以处处都是规矩,江湖也如此。江湖规矩,定了不容易,废除,也不容易。尤其是这一条。”**星道:“那是为何?”顾悦行又是一声冷笑:“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人间界名声好?”人间界济世救人,行医问诊,而且还不藏私的教导民间的太夫,传授医术,培养民间弟子。在民间有活菩萨的美誉,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乱世,谁家村落或者城镇家中,都会能够看到人间界弟子的长生牌位。而江湖,因为和人间界的挂钩,名声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本来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江湖人鲁莽,冲动,没脑子,又喜欢乱砍乱杀,但是自从被传出江湖人会义务保护人间界的弟子之后,江湖在坊间的名声就大大得到了改善,甚至有些百姓还能区分一下江湖人和土匪水匪山寨头子的分别。令一些眼泪丰富的江湖人差点潸然泪下。由此,这一项义务若是被废除,可以说,恩,很难办。......“哦?原来原因是这个吗?那我可是要劝说顾盟主一句了,顾盟主,此刻正是显示你未卜先知的本事的时候,”来人是谢明望,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反正,江湖和人间界的义务那段他是听进去了,“赶紧,把江湖和人间界的联系给断了。否则,今日是江湖义气,明日,可能就是蛇鼠一窝了。”这话刺耳,便是顾悦行都皱眉。骨子里,他也不太愿意相信人间界藏污纳垢。他更加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那位曾寥寥的私心,前提是,这一切当真如此。可是事到如今,谢明望也没有证据,他虽然信誓旦旦,一口咬定,可是他没有证据。“还忘了对谢医师正式道贺一声,”顾悦行不动声色道,“听陌兄说醉生梦死凶险无比,谢医师全身而退,实在是医术高超,叫人另眼相看。”这话损了,顾悦行这意思,要么就是说顾悦行长着一张看起来医术不怎么高明的脸,要么就是说顾悦行这次算是运气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没好话。谢明望也不生气,道:“是啊,我就是运气好,因为我运气好,所以我的小侄子跟着我运气好,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这福气,后头还长着呢。”顾悦行笑道:“既然如此,那谢医师也喜欢喜欢我呗?”谢明望笑道:“我喜欢不喜欢的,没太多用处,你只要离开那人间界远些,自然运气就来,祥云也会绕身的。”于是二人一言我一句,说半天废话,络央也不见出现。小孟将军早就跟着孟百川去救火,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晌午,他一身的汗,做平民打扮,顺便带上去的一般府兵也是换了平民装扮去,剧说当时陈知府虽然看着这一群“百姓”眼生的很,一开始确实有些疑虑,但是见到这些百姓如此刻苦不惧火情,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抹了一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渍,红着眼睛抓着小孟将军的手不放,感动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止不住的流眼泪。一旁的老弱妇孺见此情景,也被感染,纷纷落下泪来。一时间,在场情绪拉满,从一桩**现场,变成了整个青果城齐心协力救火挽救全程的励志故事。实在是煽情的很。孟百川回来之后,特意换下了一身衣裳才来讲**星,与他报了事情经过和结果,并且还重点描述了一番陈知府的操作。**星听了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这个陈知府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回头看看他呈报的文书吧。”孟百川道:“属下倒是觉得,这位陈知府不一定看不出来那些兵士,只是.......”“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情如此运气不好,被上头知道了,而且还是一名武官。他心想,那武官既然没有现身,而是乔装打扮去帮忙救火,他也就干脆装傻,接了这个人情。他抓住小孟将军的手,只怕也是有这个用意。”孟百川吓一跳,道:“是何用意?”**星道:“这个陈知府,在成为甲子令第二十九名之前,是陈家武官的独苗,陈家武官是洛阳有名的武官,京城和洛阳的镖局的镖师大部分都出自于陈家武官,而且很多镖局要抢生意,一说镖师是陈家武官的弟子,这趟镖就稳了。这个陈三,字写的很好看,但是文章一般,是因为他们祖上三代习武,根基底子就没有读书人的根,到了陈三他爹那块,觉得一直习武,刀口舔血的也不是个长久,家业也攒够了,就开始逼迫儿子学文。可怜陈三,天生一副习武的料,却被迫丢下刀枪捡起笔头,被打的练了一手的好字。他有这样一层根基,别说抓握了小孟将军的手,你们的日常习惯动作,只怕都逃不掉他的眼睛。习武之人,尤其是将军兵士,根据兵器的不同手上的茧子也不同,他一握手,这推定就定了个十成十了。”孟百川道:“这么说,这位陈知府,其实是走歪了路?他应该做个武官岂不是更好?”“哪有这么容易?”**星无奈道,“你看这位陈知府的字,和他如今的体态,他已经倦懒多年,想要再次开筋难于上青天,而且,他当年考上甲子令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只怕开笔的时候岁数也不大,童子功怕都废了。如今走上这条四不像的路,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差。”孟百川道:“可要凋这位知府的档案?”“不必,”**星道,“这青果城倒是没什么不好,他无功无过过了这几年,眼看着就要脱离这片苦海,结果谁想到,这里也是埋骨之所。”d夫人杀人无数,皆喂了金水埋入地下,只待十多年后,挖出,焚骨,变得一片金矿。这个操作,看连月城和青果城来说,基本可以断定,这件事情起码开始于二十年前。但是也不一定。连月城这件事情,不确定就真的是正好被挖空了金子之后,城池陷落的。**星道:“我觉得不会如此,金矿空之后,整个城池便就陷落,这本就是一件大事,从头到尾,哪怕是当年战乱,也没听说哪一座山塌,哪一城陷落........这一定有问题。”孟百川揣测道:“会不会是因为,那连月城本身地基就不牢靠所致?”**星道:“不会,一座城池建立,必然要朝廷钦天监派出官员考察此地,风水,地质,灾害,有无山动,土壤是否合适开垦等等,只有此地确实可以成为落城的标准,才可上报,否则那就只能是村落,亦或者是镇,成不了城。所以,连月城即便是挨着颂雁江的河道,也是毫无问题的。也就是说,当年d夫人选择连月城做埋骨之所,并未想到连月城会出现这些事故,甚至陷落地坑中。”孟百川听得震动,到:“如此说来,这连月城的事情,不单单是惊动了朝廷,uu看书也同样惊动了d夫人?可是既然如此,本来是毫无线索,而且已经在江湖上把这连月城的事情栽赃给了疫病和......咳。为何,还要做出一些线索,引得人间界神官大人困惑?”“引的可不光是神官,还有武林盟主。”孟百川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还有我。”**星道,“只是,d夫人只怕没想到我如此快的到了。他们用红花和金水引来了络央,又故意盗走北霜,引来了顾悦行,同时,想必是料到了我的路线,买通了那太守旁边的师爷,让太守讨好我,提前去回马阁开那赏花会,还让那些傀儡刺杀于我。我想,他们的本意,应该是没想过真的要当场的手。但是,顾悦行以为北霜是陌白衣的,他并不是我的真实身份,也料到了络央会暗中进来,所以那套行刺其实是来逼迫这两人现身,最后,北霜中的东西,才是要我的命的。我只要一死,惊动朝廷,朝廷会派人来查,一路调查下来,整个回马阁的百姓和乡绅都能作证当时顾悦行和络央在场,到那个时候,朝廷对立人间界,江湖有口难辩,最后为了脱身,要么交出顾悦行,要么,就直接和人间界划清界限。”孟百川听得一头雾水:“可是如此一来,有什么好处呢?”**星道:“怎么会没有好处呢?我死了,就是最大的好处,而且,日后,要杀谁,就会有谁自动背锅。比如要杀谢明望,那就一定是江湖人动的手。”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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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神在介绍:
人间界有长生不老药,当然是为了将来某个天纵奇才而造的。
俗话说,慧极必伤,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人间界的蓬莱醉使人忘情,阻止了情深不寿。那么长生不老药醉人间,就是慧极必伤的救赎。
一个天纵奇才,活得越久,越是百姓之福,黎明之幸。等于,这是给聪明人的馈赠。
而鹤丘的行为种种,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奋斗想要学习想要笨鸟先飞。
留在人间的鹤丘对于人世的欲望越来越高,胆子也越来越大,他开始在挑战自己的不可能上跃跃欲试。对于这一切,聪明的曾寥寥选择了再一次的妥协。她要帮助鹤丘拿下一个国家,让他试试当君王的感觉。
做了皇帝,这应该是就是俗世中最为极致的吸引了吧?如果连君王都体验了,这个红尘还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鹤丘再眷恋的呢?
曾寥寥觉得,权谋这个东西,不会比爱情和病理难多少。人间神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间神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间神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