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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下初见     人间神在txt下载     人间神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是奇葩”

    孟百川初听尚且不解其意,之后细细琢磨出味道来,忽然面上的表情犹如被重锤砸过一样嗡嗡作响。孟百川几乎要跪下:“原来如此........回马阁中对您下手,根本缘故,是因为顾悦行在连月城并未杀了我。”他终于还是没撑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些事情,皆是我的过错.......”**星皱眉,道:“这与你何干?休要说这般的话语――你是朝廷命官,心中就该有正确的是非明断。明明是作恶者的作孽,就不要私下往自己身上揽。与你与我,都毫无相干,她针对的实则是这个位置,倘若换个人做君侯,我另外派遣一人入连月城,顾悦行手上的那本艾子书上的名字就不会是你孟百川了。”孟百川道:“属下是该死的。”**星一脸平和:“这天下,谁又不该死呢?不管是你我,还是如顾悦行这般的江湖人,谁手上没沾过人命?当年谛听不顾一切带我重出重围,逃过了一次次暗杀,我当时心中几度有了死意,觉得就连血脉相连的人都想要我的性命,那就给了算了――我当时年少,心中确实颓丧居多。”孟百川闻言不语。**星少年时代,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出宫,结果没想到便是那一次的“微服出宫”,便差点引来了杀身之祸。结果这下令的人,至今都没有查出来。谛听当年私自带着小皇子出城遇险,原本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过。结果回来宋城的却是只有**星一人。谛听当时搜刮了全族人口,原本要灭族,结果却在族中发现了又一位“谛听”。于是这罪就免了。小小的谛听被送到了**星身边,一为赎罪,二为保护家族平安。如今谛听渐渐长成,**星身边却愈发的不太平,若是什么之类,那谛听族人唯有乞求再出一位谛听,否则,令上位者想起罪名,也不过是灵机一动的事情而已。......**星道:“这件事情,虽然说要从长计较,但是,我不可离开宋城太久,也要尽快解决。你可探听到,当年,到底有几座金山?”孟百川道:“当年洛阳罗氏借着陈三百的案子,送出去两座,南燕姜金号出一脉银矿,后来还寻到了一处金脉......能够放在台面上的,便是三处。”“三处.......还涉及了南燕........”**星喃喃自语,他似乎有些头疼,斜靠着,若有所思,“如今连月城一处,算是被他们得手了,此处一处,失手。这么说,他们一定十分的在意第三处。”“可是若是真的如此......也有点不对。”孟百川急忙道:“何处不对?”“从连月城到红花馆,他们掩埋下一批人骨金的时间,有点太着急了。若是你我,难道会真的老老实实的隔了二十年,取出一处金子,再去掩埋下一处?这中间可是隔着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啊,人生在世,有几个二十年?从由此谋划,到谋划落成,即便是天赋异禀,如今,也到了不惑之年了。”孟百川道:“可是即便如此推算,那可能性也实在是大大的不对的.....那人又不是什么神仙,即便是惊世骇俗的天才,杏林的大奇葩来说,我觉得这种事情,也很说不过去。”要知道,能够做出腐骨成金这种东西,根本无异于和志怪中神仙点石成金差不多了,那可是天生之才,天生之才拿去做这种邪恶之事,那能算是什么?天之骄子自然是算不上的,天生魔头倒是可以排的上号。孟百川嘀咕道:“而且,

    若是真的如此天赋异禀,那首先应该做的,不应该是腐骨成金术。”**星笑看他:“哦,那是什么?若是你是天生我才,你要做什么?”孟百川认真道:“自然是长生不老――一个人最有限的便是时间,只要有了时间,便可以填补很多别的东西无法给予的遗憾,百姓常言,钱财可以解决十之**的苦楚,可是百姓却不知道,恰恰就是那十分之一,才是锥心之痛。”**星道:“可是百姓和文人也说过,即便是家有千万家财,也买不来太阳整日高悬,也买不来有情之人恩爱,也买不来忠臣良将。”孟百川又是认真道:“若是在恨的长生不老,那么看日出日落的时间,也要比常人多出无数倍,这就是等于是日头高悬整日,至于有情人恩爱......红颜易老,情缘不久,只要一直长生一直不老,有情人总会一次一次拥有。”**星被孟百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的哈哈大笑,他道:“你这话说着负心,可别叫你家红娘子知道。”红娘子是孟百川的发妻,同样出身武门世家,少女时代就喜欢穿一身烈烈红衣,她自小跟随父亲在军营长大,军营中不常见女娇,忽见红娘子和侍女一身红粉颜色,花一样面容,便起了轻佻之意,那名将士不敢惊动一看就厉色的红娘子,选择轻薄了一把跟在红娘子身边的婢女。当时这事闹出之后,将士不以为意,借着酒意言明次日便迎娶如帐,便就呼呼大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剥掉了铠甲丢在了庭审台上。面前便就是身穿紫袍金甲的红娘子。原来是那婢女从小跟着红娘子,个性刚烈,因为不堪受辱,加上周围将士轻慢,便寻了死意,却又不甘自己独死,便手持匕首,冲到红娘子军帐,痛诉委屈,之后便求红娘子为其手刃仇人,之后,便要衡到自刎。被救下之后,红娘子讲那轻薄之人绑缚,丢在了那侍女面前,要侍女自行处罚。侍女也是烈性,一刀下去,便将那轻薄她的是跟手指悉数砍下。此番一战,可以说是令红娘子悍妇之名传遍京城。但是谁能想到,令京城之人大跌眼镜的就是,次年,孟百川的父亲孟将军就亲自去向红娘子提亲,那位烈性的婢女成为了红娘子的贴身侍女,也跟着加了过去,她是家妇,梳着妇人头以内宅管事的身份移府的,她的丈夫也跟着成了内宅的侍卫总管,他的手,总共只有六指。红娘子的侍女都如此的厉害,更不用去揣度红娘子的意思。她虽然并未曾在任何地方说过什么愿得一心人之类的缱绻之语,也没有阻拦过孟百川纳妾,但是这并不代表孟百川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星见识过红娘子的厉害,孟府府中原本娇滴滴的妾室们,要么对红娘子俯首帖耳,要么跟着红娘子学的舞刀弄枪,孟百川当年在军营中,红娘子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妾室们也不来送表示相思之意的绣荷包。但是着同样不代表孟百川可以在**星面前说些“只要活得久,老婆天天有”这一类的话。**星道:“虽然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孟百川谦虚,同时自己很干脆的破了刚刚的道理:“但是想一想来,这位魔头或者奇葩,若是......并非什么天生我才,而是其门派就是一个以研究点石成金术为目的的邪门歪道呢?”孟百川说:“很难保没有这种东西,江湖上什么歪门邪道应该挺多的吧?”既然都说到了江湖,那么肯定要问一问顾悦行的意思。江湖资深人士顾悦行十分不满:“什么叫江湖多得是歪门邪道?这炼丹和炼金术,不是你们那些当皇帝的开始的吗?”始皇炼丹,无意之中,被道士发现了炼金术,这才开始了所谓的术士方士。若是说这些是邪门歪道,那江湖可是不乐意背着口锅。“再者说了,即便真的是江湖人所谓,那他要金山银海,这胃口,可针对的绝对不是江湖。”这也是有道理。一个人有了钱,自然就要权,江湖的权利可不是靠钱就能稳固的,一个成功的商人,财主,或者是出身就抓着金山地图的奇葩,即便是真的能用钱抓来几个武林前辈给他输送个几十年的内功和真气,那钱也没办法让他完整的运转真气,回头还没成为武林盟主呢,小命就没了。那对比来说,买个官位,用钱打点上官,养一堆门客充当谋士,扯当权者下水,不管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还是发光发热鞠躬尽瘁,好像都要容易过去混一个武林盟主当当。或许原先孟百川还觉得盟主是个好差事,现在亲眼所见下来,就不以为然了。“这武林盟主,可不是什么好当的,脏活累活的都亲力亲为,怎么说,身先士卒,”孟百川说道,“一个不小心,干掉了朝廷大员,可能一个族人都要赔进去。不过没关系,江湖嘛,不怕没有武林盟主,再举办一个武林大会就行。”孟百川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约是**星给的勇气吧,一字一句,都透漏着无声的“你来打我吧”的欠揍。顾悦行恨的牙根痒痒,却碍于在场的**星和络央不好发作,主要是络央。他是君子,不好当着美人儿的面揍人。尤其是揍的血呼啦差,很不好看。于是顾悦行忍。**星问道:“师叔去哪里了?”络央回他:“睡了,醉生梦死十分耗神。”**星点头。络央又说:“我并没有把我用了消骨粉的事情告之给谢明望。”**星安慰她道:“无妨,他醒来后看到蓬莱馆戒备加了一重不止,再看看那山丘火势情况和满山茶香,也就能够明白过来了。”络央道:“我并非任性,而是你我时间有限,不该为了一件案子迟迟数九不破。”说的也是,络央虽然来到连月城是为了调查周至柔的死因,却因为发现了连月城底下头骨的事情而引发了一连串的事,这人骨金的事情环环相扣,已经有扣上朝廷的开始了,人间界不愿意,络央也不愿意和朝廷沾上什么关系,所以自然急于想要在越发接近京城之前把这件事情有关人间界和江湖的事情提前了解了。至于剩下的,若是真的扯到了朝廷,那就是**星回去宋城时候的事情了。络央平静道:“我身份尴尬,不该接近宋城。”**星也从善如流道:“我身份也是尴尬,不该流连民间和人间界。”虽然在场其他人满头雾水,但是**星和络央倒是一唱一和,看起来和谐的很,默契的很。但是时候**星告诉顾悦行说:“我并不知道她为何觉得尴尬,就如同,她并不知道我为何觉得尴尬。”顾悦行道:“你觉得尴尬我是明白,她觉得尴尬,我似乎也明白?”**星微微一笑:“不,你不明白。”不过没关系,之后很快,顾悦行孟百川也就都明白了。uu看书***山火熄灭第三日,白胖的陈知府在府中刚刚准备松了一口气,吩咐侍女给暖了一壶梨花酒,准备想要饮了松快一番,那梨花酒扑鼻的香,满屋的甜。陈知府一杯酒还未递到唇边,就听到下人送来了一份拜帖。那拜帖金光闪闪,竟然是面上贴了金箔所致,金光闪的那递交拜帖的侍从面如金纸,憔悴不堪,陈知府本来还觉得这侍从实在是没见过世面,结果打开之后,那金箔之色瞬间转移到了陈知府的面上。陈知府白胖的脸上瞬间冷汗直冒,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见到一双靴子倒头就磕,张口就嚷:“臣!下官见过小君侯!”他磕地响亮,那双皂靴却一下子大后退了一步,陈知府也是死脑筋,见那靴子后退,他还以为是那小君侯不肯接受他的谢罪,一下子就急了,那皂靴后退一步他就跪行上前磕一下,皂靴再退,他再去赶着磕,直到那皂靴退无可退,推到了一双红色小牛皮靴的后面。面前的那双小牛皮靴十分漂亮,绣着暗纹牡丹花,上面还用翠玉和金线做了牡丹和花叶的轮廓。好像在此时,陈知府才明白了点什么。他抬头,额头上一块破了皮,是刚刚磕头磕的,他用那样一张带着委屈的脸,对上了雁展颜年轻的笑眼。陈知府一下子脸就白了,所以,此刻面前的,才是那位小君侯,而刚刚他一直磕头的,是小君侯身后那位面如冷铁一般的大汉将军?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的是缘分”

    雁展颜是个无论是模样还是个子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贵族少年。而且周身散发的那种尊贵娇的气质让他即便是穿上破抹烂衣都不会让人以为他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面相很讨喜,哪怕是对着磕错头的陈知府也是笑脸相迎的。可是也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的,陈知府本就难看的脸色对上雁展颜那张笑脸,脸色就更糟糕了。他身后的那位汉子个头比雁展颜还高,陈知府这个角度看去,还以为雁展颜背后立着的是一座黑洞洞的铁搭。黑塔之前的雁展颜道:“陈知府何必如此客气?还有,居然要这般的长跪不起?”陈知府冷汗都下来了,宋国和南燕,对于“跪”这个礼仪区分其实算是不同的。对于南燕来说,长跪等于虔诚,求神长跪,见君长跪,拜天拜地长跪,叩谢父母长跪,越是长跪,越是尊敬。但是对于宋国就截然相反,宋国开国从开国主君开始,就认为膝下黄金之说,而且无论男女,皆是如此。所以,长跪这个“礼仪”并不是那么的好听。要么是请罪,要么,就属于是抗命。自知有罪,战战兢兢,狡辩无能,唯有长跪不起,谢罪隆恩;要么就是不肯听从命令,又有碍不可直接出言相拒,于是长跪不语,这也是抗命。如今陈知府脑子发热,忘了这事,磕个没完,还不肯起来,雁展颜虽然面上没显露什么,但是他身后的铁面将军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还好雁展颜并没有真的在那里等他起来,而是直接愉快的越过他走进了府内,身后的铁面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陈知府,请起。”他嘴上说“请起”,实际上的语气和“赶紧滚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于是陈知府赶紧连滚带爬的起来了。等到雁展颜一行人施施然进了知府衙门之后,刚刚躲在一旁的师爷才颤颤巍巍的过来扶住几乎要摇摇欲坠的陈知府:“大人.......大人,消息怎么会那么快?这,这咱们还没有来得及将山火的折子递上去啊!如今,居然来的是小君侯!”来得是小君侯,这恐怖程度可要远超来着是拿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人了。陈知府“滚”到公堂的时候,雁展颜正站在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下面仰头打量,他似乎对于衙门的一切十分的好奇,东瞅瞅西摸摸,连带公案上装着签筒都要抽出来瞧上一眼。公堂上一般都会摆着四个签筒,分别是捕捉签、白头签、黑头签和红头签。每个签筒上各写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其中“执”字的签筒里的签数是最多的,为捕捉签,顾名思义,就是长官下令捕快去抓捕凡人时候给指令用的;而另外三个,分别为白头签、黑头签和红头签。这些是用来打板子的。官员下令打犯人板子,不需要自己自行报数要打多少,只需要丢出相应的签之,执行的捕快就会根据签子来施行。其中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而红头签每签十板。陈知府进来的时候,雁展颜正那这几个签子在手里展开玩,那几只小小的签子在他手心如扇子一般打开。他听到雁展颜说道:“我听大理石说过这些签子的门道,据说如果丢出四十个白签,那么凡人即便是打了四十大板,皮肉也不会有所损伤,甚至打完之后还可以全须全尾的走出公堂;如果丢下的是八个黑头签,那么四十大板下去,被行刑者就会皮开肉绽,痛苦不已;若是四支红签.....那么受刑者可就倒了霉了,要么死路一条,

    要么也是个残废生不如死。”雁展颜说的觉得有趣,他问旁边的铁面大汉:“亭云,这,可是朝廷规定的?”那铁面大汉亭云回道:“并没有,不过是私下官府中的默契罢了。”“哦?”雁展颜挑眉,故意装作么没看到陈知府一张冷汗淋漓的脸,继续道,“这是如何达到统一的?难道,这宋国大大小小上百郡县州府,都有什么暗号或者飞鸽?”亭云回答:“倒也不算是什么刻意统一,只不过是这官府么,父母官断案,难免有的时候不好不徇私,也不好徇私,于是只能这般的做小动作。”“例如呢?”亭云说:“例如,某个罪民是父母官的小舅子或者多少沾亲带故,可是他的罪行不罚不足以平民愤,故而,这签还是要丢下去的。地方府衙,有的时候是为了公理,有的时候是为了震慑作奸犯科着,所以经常会公审,同意百姓旁观,也能够起到无法当面徇私枉法的成效。”“当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雁展颜想是听到了大笑话一般,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他眼泪都要笑出来,“百姓可是蠢啊,他们被那句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蒙骗的团团转,却不知道那些父母官看起来名为父母官,实则把手下百姓当成傻子一般。”这一句话出来,陈知府的膝盖似乎又软了。雁展颜似乎好些了料到陈知府要下跪一般,转头道:“你可别,先别忙着跪。我没故意说你。”陈知府一听,脑子其实是空的,但是真的也就止住了要弯曲膝盖的动作。但是接下来亭云的一席话,让陈知府的膝盖顿时软如面团,还是沾了水的那种。亭云不紧不慢道:“陈知府任期在上,还算是勤勉公正,虽然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倒也是无功无过――我记得陈知府上任头年时候,他的一位堂弟因为逛青楼被抓,按照宋时律法,秀才踏春,是需要暗中挨十下板子的,陈知府,也是秉公办事,虽然是堂弟,亲戚,但是十下板子,一板不多,一板也不少。”亭云也算是客气,没有直接说出来,那是十下白签板子的事情。不过这事,也基本和明说没什么区别了。但是令陈知府双膝发软的并不在于此,而是.......他自然是知道雁展颜这位小君侯的。他出生洛阳,两度于京都赶考,对于京都宋城大小君侯的传闻并不陌生。但是和那位君侯不同,这位雁展颜小君侯的身份十分特殊,他是护国将军的独子,护国将军功勋盖世,威名赫赫,但是......也就仅此了。护国将军并无实权,尤其是在这战事平定,朝廷大事从军事转为政权,分工重担从武官过度到文臣的关键时刻,这位护国将军大可以享受泼天的富贵,但是,手上的兵权,实权是一点也没有。同样,这位将军的独子,随意有小君侯的美名,可是他吃喝玩乐,是京城中最拿得出手的富贵闲人,不入军营,不去前朝。在陈叁的印象中,他可比那位面如冷月的掌政王爷要无害多了。但是今日,他居然能知道陈叁随手过的一件小案子?这未免就太吓人了,宋国如今今日不同往日,如今战事平定,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文臣的待遇大大超过了武将,连带着对于读书人的待遇都好了很多。包括那种“秀才踏春”,也可以只领刑法,不计档案。这个规定的解释就是:“人为万物灵长,也免不了七情六欲之困,朝廷用人之际,若非大过,可轻轻放过。”这所谓轻轻放过,便就是是个大板。不过这十个板子在不同的地方官手中是不同的。若是当地的地方官算是仁慈,那也就十下白签或者两块黑签,不痛不痒的教训一番就算了。若是一个对此十分严厉的,那踏春的秀才非皮开肉绽打到下次闻春色变不可。但是无论是何种的板子,这些出发都是不计入卷宗的。也就说,雁展颜不可能通过察觉青果城卷宗来知道这一桩陈年旧案。除非,这个青果城中,有雁展颜的眼线。事无巨细的记录着陈叁经手的所有的案子。但是,为何要如此呢?陈叁的脑子乱成一滩浆糊,太阳穴突突的跳,只觉得前额的筋都鼓了出来。他不理解,茫然的要命。他甚至在膝盖酸软强撑不倒的这片刻时间里把自己的祖宗八辈都倒腾翻出来缕了一遍,都没有找出来小君侯雁展颜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必要。虽然但是,雁展颜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是这种签子中的花样本来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被直接点出来,他面上也烧,他又不敢跪,只能红着脸低头,做认错状。那个长得高大,皮肤黝黑发亮如黑塔,名字却好听的如同一个白面书生的亭云看了看陈知府,叹了一口气道:“陈知府不必紧张,我们并非为了问罪而来。”眼看聊到正题,陈知府顺势下跪,道:“下官疏忽,至今还不知道小君侯为何要事而来?”雁展颜笑道:“你当然疏忽,到现在,待客之道也没尽,不说落座,那门外的茶,只怕都凉了吧。”门口那个端茶的小丫头大概是被亭云给吓得不轻,又迟迟听不到陈知府的传唤,于是一直站在门口,举着托盘,她的位置算是知趣,既听不清楚几人对话,又能够立刻看到陈知府若是想起时候的吩咐。雁展颜冲着那门口小丫头招招手,小丫头便过来了。雁展颜掀开了托盘中的茶盏看了一眼,又捏了一下那红皮的点心,说:“闻着香的很,是什么?”小丫头红着脸道:“回禀大人,这是酥饼,内陷为掺了石榴汁的红豆沙,外面的红色酥皮也是因为涂了石榴汁。”雁展颜夸她:“是你做的?”小丫头红着脸,还是摇头:“回禀大人,是本地酒楼的十六娘子的手艺。”这十六娘子名字听着就新鲜,雁展颜道:“哪家酒楼?”小丫头说:“本地琴楼。”雁展颜果然露出了一脸兴趣十足的样子:“那我要去试试。去,换一盏热茶来。这石榴酥饼留下。”......陈知府坐在下首位置,手里举着一块香甜喷香的石榴酥饼无法下咽,倒是雁展颜和亭云,吃的还算是满意。只不过亭云大概不喜甜,吃了一块便不吃了。雁展颜说:“这酥饼实在是不错,香甜软和,还不腻,不像京城酒楼的,故意把甜点做的不那么的甜,既然如此,那为何叫甜点呢?”亭云说道:“那也是因为甜点大多都是供给那些闺门贵女或者内眷们的,本就要克制甜食未免太过于丰韵,自然酒楼要为了营生,吸引贵妇买卖,便应和了如此喜好。”雁展颜气呼呼道:“所以啊,闺门贵女和内眷便如此厚待,那我们这些儿郎这么办,也不想想,我们也爱吃甜食。”亭云道:“又不是不可以定,或者叫厨子入府亲自做一份合乎口味的。uu看书”雁展颜道:“那不就没了缘分了么?我要的是缘分二字!我要的是那种恰好,无意中遇到一个美味的惊喜!而不是对方特意逢迎,应和我的喜好做事情!”雁展颜道:“我这一生,遇到的故意而为的,还不够多吗?连一份糕点的缘分都没有?”亭云好脾气道,接近于哄他:“公子自然会有,这眼前不就有了?等下这事了了,我便陪着公子,去见见那十六娘。”眼前雁展颜被哄得开心,亭云说道:“公子,还未对陈知府说明,此番来意。”雁展颜道:“哦,说得对,险些忘了。”雁展颜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让亭云掏出帕子替他擦干净手指。这才让手下另外一个侍卫碰上一支长匣,道:“我此来,为了宣读圣旨。”亭云及时补充:“别怕,不是给你的。”雁展颜道:“我也是忽然接到,所以才来此处,宣读圣旨给君侯。”陈知府一愣:“君侯?”他没反应过来,呆愣如一只愣头鹅一般盯着雁展颜,仿佛说道:“这君侯不就在眼前?”又是亭云解释:“并非这位小君侯,而是另外一位君侯,这位君侯,若是消息无误,应该和孟将军一通,尚在青果城的蓬莱馆中。”亭云话音刚落,就听到“普通”一声巨响,陈知府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亭云察言观色道:“恩,看来,他应该已经和其中之一打过照面了。”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八章 侍神童子”

    青果城,琴楼。一开始雁展颜还以为那是什么青果楼,或者倾国楼,结果却是琴楼。据说琴是十六娘母亲的闺名,这琴楼的前身是一家小小的糕点铺,琴娘子用那一件小小的铺子养大了包括十六娘在内的八个孩子。之所以叫十六娘,是因为琴娘子生下过十六个孩子,但是只活下来了八个。十六娘是最小的,足足是在琴娘子年近四十生下的。因为是老来得女,所以十六娘从小就备受宠爱,不过这宠爱时光短暂,尚未等到十六娘长成,琴娘便就过身了。索性兄姐各个都算是争气,一起拉扯大了小妹妹,长大后,更是给自己的小妹妹开了这琴楼。既是满足了小妹妹喜善烹饪美食的爱好,也是继承了母亲的衣钵。“......如今十六娘长大,生的美貌,上门求亲的络绎不绝,十六娘的长兄和长姐在城中颇有名望,所以各个都是好亲事,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十六娘却仿佛并无这番打算。”雁展颜一边饮着杯中的石榴茶一边吃着碗里的石榴乳酪,满口都是甜香味,同这甜香一般,他满脑子也是刚刚惊鸿一瞥的美娇娘。年仅十八岁的十六娘生的果然不负美貌二字,眼如秋波,嘴唇如含丹,细腰纤背,动起来身上都带着一股甜香。他根本听不进去亭云的絮叨,满脑子都是美貌的小娘子。雁展颜在宋城中见过无数貌美的宫娥,但是却没有哪一个是这样的,娇嫩中带着一丝野,像软白的兔子,可是却是那种没有磨牙和剪指甲的那种。虽然也会可爱的让人抱在怀里揉搓,但是也要当心挠一爪子.....也好像是一朵娇嫩的花,一掐花瓣就汁水四溅,但是呢,却不能随便采撷,一不小心就被小刺给扎了。**星总是说他,让他不要每每见了那宫外的美人就想着带回宋城。**星说:“这美人就和花一样,你若是见到悬崖之处红花开的灿烂,那么就证明那一朵花若是想要开成令你移不开眼的样子,非要经过风吹日晒,非要凌霜傲雪,若非如此,那花就不会夺你的眼球。你若是见了,记得那一场就行,若是带着回去,让宋城的土壤和花匠精心养着,即便是开了,你那时候也早就去看别的花去了。”雁展颜当时根本不上当:“那你又如何确定,它开得那么美好,那么夺目,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人看到,然后移摘到暖房中去?谁不想精心的被人照顾着?不用担心疾风骤雨,也不必生那么尖锐的刺防止被兽类给吃了踩了......万一它的开的如此美,就是为了让我看到它,带回去。”雁展颜越说越是觉得道理不错,昂首挺胸道:“而且即便是被我忘了又如何?那它也会被别人看到,说是我府中满园的花都让我欣赏,我又不是个小气的,我府中那么多门客,那么多下人丫头侍卫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小厮偷偷摘了我院子里的牡丹花送给踏春的姑娘――不过......踏春是什么?”**星当时脸色很是难看,亭云也是,只不过亭云生来面色就黑,所以他的脸色从未好看过就是了。踏春之事直到很后才被雁展颜知晓,虽然在知晓之前,他府里的那个侍卫就被**星借故给调走了。但是他也生了好奇,为何那春楼中的姑娘如此令人着迷吗?让王府的侍卫敢冒着大胆偷偷摘牡丹花;让功名在身的秀才不惜屁股开花甚至有可能被活活打死;这春楼.....这么有意思吗?虽然这般好奇汹汹,可是亭云把他看得死紧,

    别说想要窥探,连微服私访,亭云都不会让雁展颜的鞋子踏上和春楼同一个方向的街道。雁展颜想的出神,浑然不知面前的乳酪已经吃完,还不自觉的将空勺往嘴里送。.......**星带着小孟将军来此的时候,一推开雅间的门,转角屏风处,第一眼就看到雁展颜痴痴呆呆的脸。他想到了刚刚在上楼的时候和客栈老板娘擦肩而过时候的香气,和此刻房中的一模一样,就知道雁展颜老毛病又犯了。他问亭云:“他又看上了谁?”亭云早就起身,躬身待命。听到**星问,连忙回答道:“回禀君侯,我家小公子不过是一时愣神罢了。并不是因为那十六娘。”**星忍不住要笑,但是他忍住了,问道:“十六娘是谁?”“十六娘?”雁展颜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醒了过来,立刻拍桌道,“不许和**星说起十六娘!”“为什么?”雁展颜又是一拍桌子:“他又会教训我!”“教训你什么?”雁展颜说:“他定然会说,这姑娘从小在民间长大,和自己的家人朝夕相处,必然不愿和我去京都过荣华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过他就是这个毛病,自己喜欢自由自,却不肯争夺一番,所以呢,总是觉得对于旁人来说,自由才是最珍贵的,比起金山银山都不如。但是,谁知道呢,有些人天生自由,却渴望富贵,哪怕是养在金鸟笼里也好过风吹雨打――你说是吧?”这一句话问的是亭云,但是刚刚还坐在对面一口一个糕点的亭云此刻却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他个子又高又大,挡住了一片窗外好风光。雁展颜皱眉:“你站那里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的杵着干吗?挡我光了。你眼睛怎么了?被蚊子咬了?”亭云没说话,不停地对雁展颜使眼色,雁展颜死活不明白,还在纠结亭云挡他光的事情,他还觉得亭云的脸皮抽搐样子实在是好笑,于是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这番样子,若是叫**星见到,定然要骂你,说你没个好模样,跟着我,学的一点不规矩,不若那个铁桶一样的孟百川。”**星冷冷说:“我可没这么说过。”......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这一瞬间,似乎连空气中十六娘的糕点的甜香都立刻消失了。雁展颜愣住,一动不动背对**星,好久才缓缓扭头,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脖子关节转动的声音,果然是**星,**星面上表情淡定,虽然声音冰冷,不过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雁展颜的手脚顿时就凉了,仿佛刚刚吃下去冰凉的乳酪是从前年寒冰中冻出来的,现在寒气从里到外,懂得他浑身硬邦邦的,五脏六腑都冻住,冷的他手脚已经直接越过了发抖,开始直接僵硬起来。雁展颜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暖回了自己的舌头,他结结巴巴道:“赵赵赵赵赵.......**星!”**星冷冷漠漠:“是我。”他身后跟着的,并不是那个铁桶一样的孟百川,但是和孟百川也差不多――是那个小铁桶一样的小孟将军。这小孟将军从小就是孟百川的跟屁虫,如今长大,跟着孟百川一样效忠于**星,忠心不二的很,令雁展颜无语,也叫他挺羡慕。他现在已经缓和过来,非常愉快的冲着小孟将军挥手:“哎呦,这回怎么回事,居然是小孟将军跟着?你家孟将军呢?”小孟将军躬身道:“回禀小君侯,我家将军在处理山火善后事宜。”“原来如此,”雁展颜先是一点头,继而立刻觉得不对,“哎,不对啊,我刚刚才见过本地的那位陈知府,他对于你们来此,可是一无所知的。怎么.....善后了?”**星不语,雁展颜正奇怪,不久小孟将军就走到了门前,果然下一刻就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十六娘柔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几位客官。”小孟将军打开了门,让捧着托盘的十六娘进来,十六娘进来,转过屏风,一样就看到了雁展颜旁边多了一个人,一看,发现是是一位年轻的贵公子,穿着星蓝色圆领长袍,腰间束这玉带,手上还慢慢摇着一把扇子,那扇子上绘了什么她并不在意,只是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将托盘搁下,便告退了。礼数十分周全的十六娘此次并未施礼而退,让雁展颜脸一下子趿拉下来。等到十六娘的脚步声远去之后,雁展颜便冲着**星耍脾气,刚刚的怯意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都怪你,我就知道,不该和你同时见到我心仪的姑娘。”**星哭笑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你几乎有三百六十日都在遇到心仪的姑娘,这般频率的心动,我可是也太过于冤枉了。除非你我就封面过年拜礼时候远远见一回好了。”雁展颜连忙拒绝,大声拒绝:“才不!”他拖着凳子将自己靠近了一番**星,胳膊几乎要贴在了**星手臂上,他讨好道:“才不才不,宋城的人每每见了我,就只会说漂亮话,偏偏这漂亮话心口不一,当着我的面夸我说好,背地里又要抬出我老子来训我......那些老家伙,若是真的要端那个长辈的架子,就当年来端,我就真的恭敬接着,背地里这般行为,和妇人碎嘴有什么区别?”**星哭笑不得,说他:“你说的那些老家伙,是朝中左右丞相,翰林院编撰,太医院院首,戎马大将军,贡侯,安逸侯这些。”雁展颜满不在乎道:“我说的是事实,又并未添油加醋......他们以为在宋城中当个富贵闲人如此容易吗?哪个容易啊,就连小安林王,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名门淑女还要名门淑女。”小安林王是南燕王爷鹤丘的儿子,当年南燕战败,国主国后殉国,皇室中人凋零大半,最后还是国主的亲弟弟,南燕昌平王爷鹤丘领着残余的皇室和朝臣投降,送上了求和书。之后,鹤丘跟着宋军一同来到了宋城,表面上是宋国主君为了表明善待前朝皇室,实际上,也是防止将鹤丘留在南燕,留下一个反复的隐患。南燕崇佛,皇室各个出美人,只有最美的少年才能入佛寺侍奉神灵,为‘侍神童子’,而这侍神童子中的领队,一定是皇室中最好看的。鹤丘便就是侍神童子的领队。每年的法会,是南燕最大的节日,到了奉神的最热闹的时段,一定是无数个美貌的少年在鹤丘的引领之下,穿着金尊玉贵的锦衣,头带点缀着象征佛家圣物的砗磲珠子一路穿过最大的广阳街,百姓一路上撒着花,童子们会向人群中抛洒抱着钱币的五彩荷包,十分的热闹,而比那金光闪闪佛像更加令人不可移目的,便就是那鹤丘堪比太阳的脸。小安林王便就是鹤丘和宋国诚安公主的唯一孩子。南燕投降之后,宋帝奉鹤丘为安林王,跟着宋军一起入城。京城中的女眷都知道了南燕皆美男,uu看书早早就预定好了街上最好的位置的雅间,其中最好的,自然是留给当时最为尊贵的安城公主,她是宋帝年纪最小的妹妹,从小娇宠长大,想要星星不给月亮,这次也是同样,她要鹤丘,宋帝,自然不会把金科状元推给她将就。虽然对于其他的贵女来说,一个亡国皇室的鹤丘,才是将就。但是那是其他贵女,又不是安城公主。于她来说,当时那在雅间中的那一眼,看到马上那个消瘦的,清俊的脸的时候,她如同看到了那佛经中的三千世界。当时谁也没想到,包括南燕的百姓,也没想到,宋国当年最为尊贵的公主,居然最后嫁给了南燕的王爷。颂雁之盟中,宋国和南燕有过一门和亲的亲事,是宋国的小皇子和南燕的小公主。但是因为宋帝撕毁了颂雁之盟开战之后,这一门亲事就成了两国之间一个天大的笑话,就连战事结束,两国的臣民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提及。没想到最后,两国竟然还是完成了联姻,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宋国最尊贵的公主,嫁给了一个背后已经没有国家的,一无所有的落魄王爷。......而对于雁展颜来说,当年两国臣民的话,简直就是“此言差矣,大大的差矣”。雁展颜说:“安林王爷怎么能算是一无所有呢?他有那张脸,倾国倾城,价值连城。”雁展颜其实很少见到深居简出的安林王鹤丘,但是他常常见到小安林王。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圣旨还是金刚经”

    安林王鹤丘十分低调,宋帝给鹤丘的安林王府建在了宋城偏西的位置,宏大美丽,那里没有一丝一毫和南燕的皇城相似,安林王府中种满了宋国的牡丹花,那也是安城公主最喜欢的。

    鹤丘和安城公主婚后感情算是和睦,安城公主每每回宫,面上都是喜悦的。于是宋帝便也放下心来。

    到现在,就连小安林王都长大了,据说,小安林王生的和鹤丘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小安林王的性子更加沉静一些,大约是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所以行事格外的低调,一向只有雁展颜去寻小安林王玩耍的时候,绝不会有反过来的情况。

    雁展颜唏嘘:“哎,时光匆匆啊。小安林王都长成翩翩公子了。”

    “不害臊的,”赵南星说,“云深年纪还比你大一岁呢。还敢说什么小安林王。”

    云深便是小安林王。他名叫云深,云深不知处的云深,不过他倒是永远都知处,不是在安林王府读书,就是在飘云阁中读书,用雁展颜的话,就是读成了个书呆子,还不考个功名。当然,他也不用去考什么功名,他只要安分守己,他就可以一代一代荣华富贵一生。

    再者说了,他还有那张好容貌。鹤丘都可以从一个亡国的落魄王爷摇身一变变成宋国当时的驸马,把自己的儿子变成安城公主的嫡子,这足以证明,这张脸都多么的无敌。

    不过父子俩对此一点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反而是对于此种言论表现出了一些排拒的态度。赵南星也是时不时就要叮嘱雁展颜一番,与其交友可以,莫要戳人家痛点。雁展颜记得牢固,所以在宋城中他和云深的关系还不错。

    “我此番离开宋城,云深知道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羡慕的很,”雁展颜说,“我一本正经的让我一切小心多听你的话,可是我知道,他羡慕我能到处天南地北的跑。”

    赵南星笑他:“你这哪里叫做什么天南地北的跑?只不过是对比云深而已。若是如此来说,云深还见过南地的风光,而你呢,至今为止,连南边的海都没有见过。”

    雁展颜不服气道:“那如何可以怪我?又不是我不想跑,而是我父亲死活不肯,每每要说,就要抬出家中祖宗血脉什么的.....难道非要等到我娶了小王妃,生了小小君侯才可以有这份自由?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赵南星道:“你若是渴望娶亲生子是为了自由,那我就要告诉老君侯,让你晚些议亲才好,省的让你祸害那些良家姑娘。

    雁展颜今年十七岁,而宋国规定,男女皆需要到了十九才可以谈婚姻嫁娶之事。故而雁展颜虽然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这个美人儿也想要收进府邸,那个碧玉也想要带走,但是到目前来说,也只能嘴上说说。

    那个十六娘子既然已经到了媒人登门的时候,定然已经满了十九岁,或者不止。如何能够信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的誓言呢?只怕若是之后十六娘让雁展颜多发几遍誓言,就连雁展颜自己都要在那重复的几声誓言中开始心虚起来。

    雁展颜心虚是常规操作,可是伤了姑娘的心......那就是罪大恶极了。

    赵南星看着面前雁展颜天真烂漫又漂亮的脸蛋,自然想到了那些少女,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老君侯当时死活不肯让雁展颜天南地北的跑,实在是先见之明中的先见之明。

    如今那些少女的事情还没解决干净,雁展颜就蹦q到了这里。无论如何,赵南星都不会让雁展颜去蓬莱馆。

    偏偏雁展颜来此的最大兴趣就是此地的蓬莱馆。蓬莱馆蓬莱馆,蓬莱在神话故事中便就是海上仙山模样,而且一般也认为仙境应该在南方,起码也是东南位置,否则那神仙整日飘飘扬扬,岂不是要冻坏?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道理,人间界的蓬莱馆大多都在南边,鲜少往北走,京城并无,因为有太医院,洛阳唯独一处,还小的可怜。而雁展颜但凡有去洛阳的机会,也就是跟着老君侯和其他世族赏牡丹,去的都是那些去处,绝对不可多跑。因为山不高,皇帝和老爹都不远。

    如今好容易有个机会来到了有蓬莱馆的地方,雁展颜怎么可能错过?

    他兴致勃勃,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要说!蓬莱馆!我要去蓬莱馆的!”

    “还蓬莱馆呢.......”赵南星头疼道,“你进城的时候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雁展颜道:“山火么!我知道!不是已经灭了么!”

    赵南星说:“你觉得这个时节,是会莫名其妙爆发山火的时候?你去翻翻青果城的城志,这里什么时候有过山火的记录?”

    雁展颜说:“何必要翻这个?我在听说孟百川去亲自处理,我就知道这事不同寻常了......所以我就去助了一臂之力。”

    “吓晕了陈知府是吧?”赵南星冷笑,“你到底是用你的身份吓晕他,还是用旁的理由,我也就懒得去追究了......不过蓬莱馆你是想都别想。”

    雁展颜一听,差点跳起来,不服气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才问三声为什么,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又端正做好了,他又把自己和赵南星贴地更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十分无用功的耳语道:“是不是........是不是怕我见到了九公主姐姐会乱说话?”

    赵南星很淡的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睛一如冷月,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他还是淡声道:“没有什么九公主,蓬莱馆中只有人间界的神官。”

    雁展颜咬了咬唇,轻轻的贴了贴赵南星,软声道:“久哥哥......”

    这是雁展颜从小就只会的安慰赵南星的招数。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叫赵南星为久哥哥。赵南星是记在宗府中的名字,为正名,在家中,并没有什么人唤他赵南星,而是称呼他为久郎,一些年纪大的诰命会亲切的称呼他为小久郎君。雁展颜跟着赵南星的兄弟一样,唤他久哥,为了表示亲近,便称呼为久哥哥。

    这一声称呼,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了。

    久到让赵南星陌生到有些恍惚,恍惚一下今夕是何年。

    他看了看窗外风光,觉得今夜大概也是个繁星满天的日子,应该适合观星而不合适乘风归去了。何况他心思太重,也归不动。

    赵南星道:“不是怕你这个,只是如今,三言两语也是说不清楚,乱的很,我们并非随意路过,即便是真的随意,也是糟糕透顶,你来此到底有何正事?快快办完,速速回去,我已经焦头烂额,再添你一个,我的归期就真是遥遥无期了。”

    雁展颜一听到赵南星提及“正事”,反而哑巴了。正在赵南星奇怪的时候,却见雁展颜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光此一眼还不够,还拖着凳子后退一些位置,仔细打量起赵南星来,凑近他的脸细细看,然后才问道:“孟百川说你受了伤,当时在槐安城,如今才不到半月功夫,你可是好了?如此快?”

    雁展颜皱眉:“我不信,你还瘦了。”

    赵南星道:“我昏迷几日,都是靠汤药撑过,当然会瘦。”

    雁展颜毫不买账:“你不要转移问题,我问的是,你到底好了没有?还有,你伤在了哪里?你身边跟着孟百川和谛听,尤其是谛听还是寸步不离的那种,如何能够有人伤你?”

    赵南星道:“是我大意,他们在北霜中做了手脚,我一时不察而已。”

    雁展颜说:“一时不察这四个字能出现在你身上?你当你是谁?是谢明望吗?”

    他或许最后一句话只是随口,但是转眼就被他当了真,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谢明望?你是谢明望假装成赵南星来打发我的?赵南星如此忙碌吗?连亲自来见我打发我的时间都没有?”

    雁展颜越是推理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越是这样越生气,他眼圈立刻红了,扑上去就要揪赵南星的脸:“我就说今天奇怪,一向谛听是寸步不离的,今日居然只有小孟将军跟着你!我就寻思不对!好家伙!好家伙!”

    雁展颜的武功一般,不过就是寻常王府的师父教的那点皮毛功夫,但是他在于猝不及防,赵南星根本没预料到他敢对自己出手,还一上手就冲着脸来,冷不丁的脸皮就被揪了个结实。身后的小孟将军阻止不及,眼看着一张白生生的脸就更加白了。

    雁展颜身后的脸色倒是变化不大,根本原因是因为他面黑,但是他也受惊了,受惊的体现就是一下子后背的衣服都湿透。

    这边雁展颜还在气势汹汹委屈巴巴:“亏我还如此!亏我还如此!亏我还想着,问着赵南星的伤势,我怕他接圣旨的时候遭不住!亏我还如此!”

    就在雁展颜马上就要化身怨气冲天眼泪做飞雨的时候,原本就只是虚掩的门被“吱呀”一下推开,敲着扇子的谢明望一边说话一边从屏风后转了过来,他明显是听到了最后半句的。

    “有什么事情是我家小师侄子遭不住的?还需要小君侯你这边小心翼翼?放宽了心,尽管说,有什么你师叔我兜......”

    一个“底”字还没出口做结尾,谢明望就被眼前场景给惊地忘记了把话吐个干净。

    谢明望目瞪口呆望着眼泪汪汪怒气冲冲的雁展颜半个身子都扑到赵南星身上捏着赵南星的脸,赵南星一边想要躲避,一边又怕雁展颜摔倒还扶着,画面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而雁展颜也惊呆了,他看了看刚刚进门的谢明望,又看了看被他揪的一脸不快的“谢明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脑子都空了。

    谢明望也是过了一会才捡回来自己的舌头,他用扇子点了点面前画面:“什么情况?”

    谢明望问赵南星:“你欺负他?”

    赵南星脸皮被扯得发红发疼,艰难道:“你看这样子,像是我欺负他吗?――还不放手?”

    谢明望看着回过神来连忙放手的雁展颜,笑眯眯道:“还真不怪我,你看着孩子哭得可怜,定然是你说了什么惹到他。”

    雁展颜听到这句话,委屈巴巴的飞快看了一眼谢明望,眼圈还是红的,他皮肤很白,年纪很小,在谢明望看来,实在很像个可怜巴巴的面对大灰狼吓得瑟瑟发抖的弱小白兔。

    当然了,赵南星就是那个大灰狼。

    谢明望说:“怎么回事啊?”

    赵南星揉了揉脸,说道:“他以为我是你易容来打发他的,觉得自己被轻慢不受重视,故而生气了。”

    谢明望闻声点头:“若是当真如此,他也该生气。”

    赵南星道:“我并没有如此,我亲自来的!”

    谢明望点头:“不错,你亲自来,一本正经的,且十分郑重地打发他。”

    赵南星气的差点要翻白眼:“你到底来干嘛?来捣乱的?”

    “当然不是啦,”谢明望笑眯眯,“这不是听说小颜来了么?许久不见啦,长这么大了。”

    他笑着和雁展颜打招呼:“再过两年,只怕就该娶亲啦!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听着这句话,赵南星神色复杂,又不露情痕迹的看了谢明望一眼,实在是不知道谢明望此来的目的,经过那醉生梦死,眼下谢明望是最明白那些少女和雁展颜纠葛的人,如今忽然过来,难免赵南星心中不打个突。uu看书他实在是不愿意让雁展颜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所以想要赶紧打发他回去宋城,那个令雁展颜觉得束手束脚张不开翅膀的一方天地,其实才是雁展颜最好的保护所。

    赵南星看着挺不好意思的雁展颜,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还需要估计我的伤势?说吧,我承受得住。”

    谢明望也说:“说吧,我听到圣旨二字,是那小皇帝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雁展颜说:“确实是圣旨不错,不过.......不是陛下的,而是......是太后的,也不能说是太后的吧,是......国师的?也不算,是......护国国师的?”

    太后并非是赵京墨的生母,而且也已经仙去。国师,宋城有两位国师,大国师和护国国师。大国师是当年的大皇子,护国国师是当年的大公主。都是在百姓口中因为南燕皇帝的“诅咒”而看破红尘出了家的。

    这两人手上,什么时候出了个圣旨?

    就连谢明望都说:“确定是圣旨?不是什么金刚经?”

“第一百四十章 世上人人皆算计”

    就连**星也是奇怪的很:“我离开宋城时候,并没有听说我大姐姐和大哥哥有什么事情。”雁展颜实话实说:“这我就不是很知道......这是国师们忽然提的,什么预兆都没有的一样,在宋城的陛下就受到了这个圣旨。”谢明望说:“那也就是说,陛下也就是个传信的?既然如此,那直接给**星不就可以?何必还要拖一个小皇帝?简直多此一举。”**星说:“不算是多此一举。大哥哥和大姐姐如今的身份,取出的东西,即便是先帝所写的,那也只能是先帝遗诏,非要过了当今陛下的手交到我手上,才能成为有恩旨傍身的圣意。”谢明望说:“有恩旨傍身?这说不好听点,不就是要你服从的意思?那大国师和国师是要做什么?坑你吗?”**星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边的雁展颜就不满,道:“谢医师何必如此说来?大国师和国师可是久哥的同胞兄弟,就算是坑,又能坑什么?”雁展颜对谢明望的称呼分为两种,一种是谢医师,这是生气时候的称呼,不经常用;一种是谢叔叔,这是带着调侃但是至少是不生气时候的,也不经常用。前者是因为雁展颜脾气不错,后者原因是因为谢明望很少去京都,故而和雁展颜打到照面。谢明望自然不和小孩计较,他笑道:“同胞又如何?师徒又如何?这世上还有一句所谓话呢。”雁展颜奇怪道:“什么奇怪话?”谢明望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那为何不用波及到同胞亦或者师徒呢?再说了,坑便就是坑,还要算坑的多还是坑的少么?”“你......”雁展颜被气得脸都红了,他咬牙道,“我就不懂,你为何每每如此,你是之前过得很是难过吗?所以才会这样觉得世上人人皆算计?”谢明望耸肩:“恰恰相反,我过的很好,所以才觉得,这世上竟然人人皆算计。”雁展颜说:“即便是如此,但是倘若心中坦荡宽广,那么就算是见证了无数的黑暗,心中也该向往光明。”谢明望险些被雁展颜这样一番戏如小儿的幼稚言论给逗笑了,不过估计在场,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笑意盈盈于眼中,怎么都盖不住,他憋这一口气,问道:“有趣极了,这么有趣的话,谁教你的?莫非,是**星教你?”“不是!”雁展颜否定,同时扭头,“我父亲教我的。”谢明望顿时就明了了。老君侯雁将军,当年军功赫赫威震天下,替宋国立下汗马功劳,当年先帝在时候尚且还能和雁老将军权衡一二,如今先帝过世,朝中老臣新臣矛盾渐盛,一个出身民间的小皇帝赵京墨根本压不住宦海的波浪。雁老将军的存在在这样的沉浮中就显得特别尴尬。他若是装聋作哑,也太明显,一看就是装的。若是一问三不知,那也显得不太能够令人信服,反而叫人怀疑其立场和城府。唯独的好办法,就是当一个好人。做一个好人不容易,尤其是在京城中,在朝堂上,在宋城里。但是没想到,雁老将军年轻时候可以在战场上的血海中立足,如今年老,也能在京城中稳定住一个好人的根基。他真的成了个好人,还把自己的独子教育成了一个好人。听听这话,“见证了无数的黑暗,心中也该向往光明。”谢明望想笑,他想说,其实雁老将军不该如此说的,他该说,即便是见证了无数的杀戮,心中也该向往活着的人间。雁老将军确实向往啊,

    所以把小君侯雁展颜骄养成了个富贵闲人,又不阻止他和任何人交好,他甚至不需要雁展颜站队,只需要众人一一端着一副揣测人的眼珠子凑到雁展颜身上去打量,去探究,去琢磨,直到将雁展颜身上的疑虑一一消除,彻底明白他完全不是一个敌对者,同时毫无威胁,然后完全放下心来。这样,不管将来朝堂局势如何变幻,**星的心性如何偏移,那小皇帝又将来会成如何模样,只要雁展颜还是雁展颜,他就会一辈子都太平的成为一个富贵闲人。可怜天下父母心。谢明望无儿无女,但是他也有过父母,也是医者本分,于是他也可怜了一番父母心。决定闭嘴。见谢明望闭嘴,**星终于开口道:“什么圣旨?给我。”雁展颜犹犹豫豫的掏了出来,一番圣旨,他居然就这样大大咧咧随身带着,还揣着到了酒楼吃点心来......实在是.......槽多无口。雁展颜说:“陛下首先看到了这个圣旨,然后骂了三天,才叫我带过来的......”**星接过,一边道:“他骂了什么?”雁展颜转了转眼珠,说:“我哪里敢说?陛下敢说,即便是敢说,也只敢当着我的面说,若是见了你,只怕也就不敢说了。”**星解开圣旨上的如意扣:“那他倒是实在是真的生气了。”赵京墨是**星的侄子,而虽然赵京墨的年纪和雁展颜相仿,但是雁展颜的辈分却要比赵京墨还高,加上雁展颜和**星交好,赵京墨一向连带着一起怵着的,这次居然当着雁展颜的面骂,看来这圣旨中的内容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可是雁展颜又说了,这圣旨不是给他的么?想来想去,想的**星都糊涂了,他一脸疑惑的打开了那份圣旨。结果他一看,立刻就停住了呼吸,僵在了当场。雁展颜时刻观察着**星的动作,一看到这样,顿时吓的差点晕倒,他急忙道:“久哥哥!久哥哥你如何!!!久哥哥!!!!!”现场也只有谢明望一个人和朝廷没关系,他大咧咧的把头往**星的旁边一凑,准备自己去看个子丑寅卯,结果入眼就是“颂雁之盟”四个字。恩?好熟悉的四个字,好亲切的四个字,好令人咬牙切齿的一个词啊。谢明望心想:“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然后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不是你当年的婚书吗?!”这一句话出来,就连小孟将军的眼珠子都要往那上面撇了,为了防止大家的眼珠子都黏上来,**星干脆就把那一册子丢在了桌上,那果然是一分老东西,上面的玉玺印章还有一分是属于南燕,标准的燕子形的皇家印记。如今,这燕子形状的印记早就消失了,这枚玉玺因为是金玉所铸而在那场大火中保存了下来,现在留在了宋城中的牡丹阁。谢明望上前,认真看了看那印章,确认道:“是真的,居然真的是当年的东西。而且......看着燕在上花在下的排列,这个婚书,应该是南燕那边的。”既然是盟约,自然是一式两份,两国皆有。当年宋国撕毁盟约,等于宣告婚书无效,但是宋帝却并没有撕毁婚书,而是封存起来,束之牡丹高阁。牡丹阁,为束之高阁之意由来,向来就是用来存放一些最好永不现世的东西,这份婚书当年既然进了牡丹阁,只怕全天下的臣民百姓,都没有想过它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但是它却出现了。而且还是南燕的那一份。居然不是冒充的,因为虽然现在南燕的玉玺还在,那印泥却已经无从寻找了。印泥,想要用到菜油、蓖麻油、朱砂、艾草、麝香、冰片等等制作而成。南燕的印泥,更加是在其中加入了一种实现浸泡过莲花的灯油,使其印泥中无论过了百年,都能够隐隐散发莲香。这种工艺据说十分的神秘,只有南燕的宫人才知道,所以在南燕灭国之后,这个印泥的工艺也就失传了,之后同行无论是用了什么方法,都无法复制南燕的莲花印泥。之后,这也就成为了后来检验南燕珍品之一的办法。而这份婚书,理所当然的盖着举世无双的南燕国印,同样,那份印章上,散发着幽幽不散的莲花香味。谢明望似乎别这股好像来自地狱的香味给迷的昏头,他脑子钝住了一般,不解其意:“两位国师此时此刻,抬出这份作废的婚书做什么?”雁展颜低头,小声回答道:“不算作废......”谢明望没听清:“你说什么?”雁展颜稍微抬高了一点点音量,道:“没有作废.......束缚牡丹园的东西,只是当做不必再提,却不等于作废。”雁展颜抬头,一脸纠结和苦恼,说着一点也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当年婚书,一样有效,只是提,或者不提。仅此而已。”谢明望无语:“即便是当年并未有效,可是如今场景情况,提了又有何意义?九年过去了......即便是要用来安抚人心,早干嘛去了?何况,安城公主不是已经和鹤丘王爷成婚了?就连南燕的小世子也大大方方成为了小安林王了,如今旧事再提,难道就不怕是给南燕百姓心中再解旧疤痕?”他说完,看着雁展颜,他知道,此刻雁展颜不过就是没有感情的传声筒罢了,当然,他的传神不是传的那个小皇帝赵京墨的,而是那两位遁世多年的大皇子和大公主的。原本谢明望是当真以为那大皇子和大公主遁世多年,如今看来,要留一些意见再旁观一番再说了。雁展颜支支吾吾,半天没个传音,知道谢明望快要不耐烦,他才支吾出来半句:“君侯已到适婚年纪,迟迟未能定下良家女子,也是有那一纸婚约傍身缘故,皇室中人从未选择避事不谈一说,所以.......所以.......”**星说;“所以什么?”雁展颜说:“所以要么干脆出家陪伴青灯古佛,要么,就接了这门婚事。定与不定,也该问问九公主的意见。”这下一屋子的人,每一个人去问出来那句“九公主什么九公主”话了。大家心知肚明,九公主,现在就在蓬莱馆。从牡丹阁带出来的婚书,如今要跌跌撞撞,万分尴尬的去一趟蓬莱馆。光是想一想,谢明望都想去替**星跳楼。但是漩涡中心的**星却安稳如山,气定神闲,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那份即是圣旨又是婚书的东西,抬眼盯着雁展颜,一直看到雁展颜心虚的低下头去为止。而**星却不似在发火,淡淡问道:“这份婚书,一式两份,属于南燕这份如今在我面前,由你带来,那么,属于宋国那份,现在相比就在朝华面前,由谁送去?”雁展颜的头低的更低了,他声音虽然很小,却清晰的很:“是......是小安林王。”“云深?他如何可以出宋城?”雁展颜道:“是大国师担保的......大国师说,uu看书既然是宋国和南燕的婚书,所以,就应该寻一个宋国的贵子,和一个南燕的贵子前往相送,才显得恩重。这.....这南燕贵子,便就是云深了。”**星皱眉道:“宋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雁展颜对这个问题面露困惑,他皱眉,虽然觉得宋城中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既然**星问了,凭着他对**星的信任和崇拜,他本能觉得,既然**星问了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问题,只是他没有察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所以需要想一想。但是雁展颜想了半天,他都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被他揪出来。雁展颜十分沮丧的低下头,说道:“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宋城在**星秘密离开的日子里,没有任何问题,小皇帝依然无用和不成气候,老臣依然和年轻的臣子矛盾重重,两位国师依然不问世事,安林王躲在安林王府,就连赏花,都是在府中看那一池的红莲.....真的是没有任何问题。甚至雁展颜想了想那紧闭的牡丹阁:“那牡丹阁的门,是我开的,我开门之前特意看了看,那门锁之上,灰尘厚的很正常。”灰尘厚的很正常,他用手帕捂着鼻子,忍者尘土拂去了灰尘,这才拿出钥匙扭开了沉重的钥匙。推开雕花重重的牡丹门,迎面,就是一尊细长眉目的慈悲尊者。这面金佛,据说,和当年南燕国主殉国火海的那一尊一模一样。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君之承诺”

    当时初次见到南燕佛像的雁展颜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一时之间几乎要喘不上气。他从未见过南燕的皇宫,对于那个史书上描述“金碧辉煌,佛光普照,处处闻香,步步生莲”的场景觉得不切实际。他说“这般描述的场景,若不是说明是南燕皇宫,我还以为是蓬莱仙境了.....若非金碧辉煌不符合百姓对于人间界的想法,只怕这也可以用来形容人间界吧?”所以一直以来,雁展颜都觉得,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可以有佛光的佛像呢?所谓的佛光,还不就是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那是佛光吗?那是金光。所谓的佛光菩萨,说白了,就是金光闪闪,是金子的颜色,那眼前那么大的一块金子,谁又能看得到菩萨的真容呢?只怕连菩萨是闭目还是睁眼都记不清了。但是牡丹阁中的那尊佛像却直接否定了他过往一切的论断。他在看到那尊佛像的第一眼就可以断定,眼前这一尊金佛,并不是什么仿制品,就是南燕国君撞上去的那一尊。虽然不知道先帝是用什么办法把南燕的佛像从南运到北,还秘密的放在了这个牡丹阁中,但是,这一定就是那一尊。牡丹阁中虽然场面闭门,可是并不代表空气就不流通,相反,他在进门的一瞬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这里不见窗户,却空气自然,甚至隐隐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莲香。原来雁展颜还不明所以,现在明白了,大概是这牡丹阁中收录了不少当年南燕的书籍,书籍中有莲花印泥的缘故。他自愣神,一直到听到**星问他:“那么,只有你一个人到了牡丹阁吗?云深呢?云深可有去?”雁展颜慌忙摇头:“并没有,我是直接收到了大国师的召见,去了大国师殿去见的大国师,之后拿到了钥匙和地图,根据地图,取了那诏书出来。”他强调:“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大国师没说,我也没问。之后大国师要我和云深带那东西来寻你,我才知道是这个东西......”他委屈不已:“陛下当时知道这事,气的不行......他当然是不敢跑去和大国师理论,横竖气的来宫里来回踱步,然后两顿饭没吃,就......也就那样了。”**星笑道:“他定然还说了什么的。”雁展颜脸红:“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说,‘是了是了,横竖人家才是至今才是同胞,我算是什么?半路捡来的侄子!’”**星果然笑。赵京墨是他爹流落在外的皇子,而且他身份特殊,虽然生母出身也算是贵重,可是当时有多贵重如今就有多尴尬,尤其是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赵京墨从小就在坊间长大,一直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才被奉旨微服私访的**星给误打误撞抓到,一路提溜回了家。之后先帝干脆就让**星把赵京墨带在身边,从走路吃饭学起,不至于让他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好歹吃饭的时候别脚不踩着凳子就咽不下去饭就行。结果**星尽职尽责,不光是从坊间把赵京墨的屁股从一滩烂泥里拽了出来,也不光改掉了赵京墨踩凳子吃饭的毛病,还把赵京墨一路扶持,送到了皇位上去。这个一系列的操作委实是惊掉了朝廷上下新旧臣子的下巴,比起赵京墨登基,那**星登基或许朝中的哗然声还小些。但是关于这个说法,**星才不会当真,只怕**星前脚坐上龙椅,后脚群臣轮流撞柱的震动就能把他从龙椅上震下来。赵京墨登基这事,是得了先帝、大国师、国师以及其余皇室宗亲甚至护国将军也就是雁展颜他爹的点头的。

    所以登基的名正言顺,加上赵京墨的爹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才华,但是风流多情,处处留儿,虽然口碑不怎么样,不过对于皇家最重要的开枝散叶,赵京墨的爹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跳出来挑战第一了。而且赵京墨也确实挺合适当这个皇帝的,因为他尚未能够了解所谓明君贤君的区别,就先领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在坊间长大的赵京墨在宋城中格格不入,他唯独和**星算是亲厚,但是也是隔着辈分,**星是他的叔叔,也是他的老师,即便是**星对他再和颜悦色,也和悦不到哪里去――**星教的是皇帝,不是侄子。若是个侄子,大可以如对雁展颜那边的随和,毕竟雁展颜的终身目标就是当个貌美如花可爱动人的饭桶,但是赵京墨就和这些形容词没半点关系。而且赵京墨是出身坊间,不是江湖,宋城年纪相仿的贵家子弟没几个对坊间有什么兴趣,那些坊间稀奇的玩意都是跟着宋城的风做出来的,就算是不是跟风的东西,管家小厮和随从也早就为了讨好他们,买了个齐全了。若是赵京墨出身江湖,那诸如雁展颜的少年或许还会有那么点兴趣,但是不是啊。所以赵京墨在宋城踏踏实实做个孤家寡人。就连大国师忽然要宣布给**星完婚,他作为皇帝,作为**星的半个学生,依然是除了跳脚之外,并没有别的能够理直气壮摔一个花瓶的由头。雁展颜说:“不过也不用担心,陛下不舍得摔那花瓶的......上次和老太傅争执来着,想要摔个砚台,刘公公说那砚台一千两,陛下就立刻小心翼翼放下了。”**星失笑。总体来说,赵京墨是个好皇帝,他不骄奢,不张扬,知道那一顿饭自己吃不完要会给宫女内侍继续吃,就绝对不乱动另外半边的饭菜,知道自己随意一声咳嗽无意的一点皱眉会给宫人带来麻烦,他宁愿饿着肚子等到晚膳,也不提醒疏忽的宫女给他去寻一盘点心。他会体谅浣衣的宫人冬日凉水浣衣的痛苦,所以即便是忽然想要雪夜玩耍一番,也会忍了,尽管这些的前提,是他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可是他已经学会了处处替别人考虑了。这些事情,在从小就恣意惯了的雁展颜看来十分不解,但是他也明白:“陛下......其实是心疼久哥哥的。他觉得,往事既然过了,何必再来牵扯到眼前,徒增这些烦恼?何况,已经物是人非,那就让事事休好了。只是陛下,心中有些坎过不去。”**星点头:“我明白的,大皇兄此举是为我好,陛下也是。”雁展颜不解:“其实,我和陛下一样,不明白大国师旧事重提的用意的......因为,不管是群臣还是百姓其实都心知肚明,那颂雁之盟,在当年就已经作废了。”**星笑笑:“君之承诺一言九鼎,如何一句话都为言说,就能让盟约作废呢?若是如此,君威何在?盟约之信又何在?”雁展颜说:“那若是如此,我们可以同样出一份圣旨,白纸黑字,言明盟约作废。”**星笑,确实对谢明望说的:“你看呢?”谢明望笑:“稚子言论。”还未等雁展颜反驳,谢明望就反问他:“我来问你,如今南燕何在?”雁展颜吃惊道:“你这不是......那个什么,当然是.......”他吞下那险些出口的“废话”二字,支支吾吾的说一些本就不用宣之于口的事实。谢明望继续道:“好,这是事实,那我就便再问你,若是你从小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接亲,你们不说什么两情相悦至少没有互生厌倦。之后,那女子家中败落,你父亲在此时提出,两家婚姻不算,作废,你如何想?你觉得,你周围之人如何想?城中百姓如何想?这是一纸书信,白纸黑字画押表明婚约无效就能够洗白一方的作为吗?”雁展颜一下子卡壳,然后很快耳朵就红了。谢明望说:“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个小皇帝虽然气的要摔东西,却也没有动用君威拦住你,让你不许送出去这份婚书了吧?”雁展颜道:“可是......”他可是半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可是不出来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最后道:“可是这婚怎么成呢!”这个问题的质问在谢明望的意料之中。谢明望说:“大国师也没有觉得,这婚能成啊......”听到这话,雁展颜猛地抬头,一滴半掉不掉的眼泪被这个动作给震的落到了**星的袖子上,他没来得及管这个,急急忙忙追问道:“什么意思?”谢明望说:“大国师又不是和**星有仇,怎么可能会真的要把自己亲弟弟往火坑里推?他这番用意,是想把锅甩给九公主,你问的对,这婚怎么成啊......若你是九公主,这婚怎么成啊?”是啊,说的没错,无论是对于**星也好,还是对于南燕的朝华公主来说,都有一个问题无法解决:“这婚怎么成啊......”***顾悦行此刻也在蓬莱馆中如此问她:“你要成婚吗?”他没多说什么,五个字,却好像什么都说了。络央沉默不语,她面前是同样沉默不语的云深。络央看着这个名义上算是她皇弟的少年,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轻声道:“你长这么大了......我却已经不太记得你了。”云深恭敬道:“皇姐姐不解的我是应该的――皇姐姐离开皇宫的时候,我当时尚在襁褓,之后我跟谁父亲去了宋城,皇姐当时也还是在人间界的。”“一入人间界便等于和俗世身份没有了瓜葛,”络央道:“我现在并不了解,你这一声皇姐我是否担得起。”“即便是一切物是人非,我父亲说,血脉之亲,还是忘不掉的。”云深说,他生着一张和鹤丘年轻时候几乎无二的脸庞,绚烂如烈日,一如最为珍贵的宝石。听到云深提及鹤丘,络央心中这才有了一丝的熟悉感觉,她虽然年幼离开皇宫,可是毕竟还是有些许记忆的,她对于那个亲切漂亮,面容比宋城送来的牡丹花还要好看的叔叔有不错的印象。“叔叔如今可好?”云深回答道:“家父还好,只是家父一向喜欢安静,平日里并不出府,也不怎么爱热闹的。”络央沉默。她印象中的鹤丘并不是这样的。鹤丘在南燕是侍奉神灵的皇室,生来就爱热闹和人声,听说他从小就听着鼎沸人声微笑和安睡,所以在幼童时候在法会上第一次扮演观音童子受到万民朝拜都不哭不闹。所以现在让络央听到,鹤丘不喜欢热闹,整日里躲在府邸中闭门不出,让络央心中很不是滋味。络央轻声道:“那,你过得好吗?”云深说:“我过得很好。”云深是鹤丘的孩子,却并非是安城公主的亲生孩子,这个不必去细究,uu看书谁都知道。云深今年十八岁,而南燕亡国才九年,安城公主九年前第一次见到鹤丘此前一直待字闺中,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没有能够解释二十八岁的安城公主有一个十八岁儿子这件事情。络央心中叹息。她望着那份陌生的婚书发呆,并不能够很快回答出来顾悦行的那个问题:“这婚要怎么成呢?”......还未寻思个结果。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一个清爽朝气的少年音突兀闯入,却爽快的打破了这里的沉闷。那少年声音咋咋呼呼道:“武林盟主呢!让我瞧一瞧武林盟主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三头六臂!听说还长了三只眼睛!”屋内正好听了个正着的顾悦行:“.......”此刻云深笑了笑,他对络央和顾悦行解释:“他是雁展颜,是宋城中的小君侯。皇姐姐,他是云深的朋友。”顾悦行道:“你这朋友,听起来像是要兴致勃勃过来看一只猴子――宋城的人,究竟是如何想江湖人的?”云深笑而不语,不光是宋城,只怕除了江湖人之外,其余之人对于江湖人的猜想,都抱着一种未知的探索和好奇。那个少年正是雁展颜,雁展颜得了通行,欢喜的来到了蓬莱馆。他此番目的有二,一是当个使者,二么......总之他很是兴奋。这兴奋复杂的很,雀跃的很。所以,雁展颜此番来到的兴奋中,一般是对上了蓬莱馆,另外一半,则是为了顾悦行。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听不懂拐弯的话”

    对此,络央回应的是宽容的笑。同时,这也是她今日第一次提及**星:“那,他和**星呢?也是好朋友吗?”云深低头轻声道:“既然是大小君侯,在宋城中关系自然和睦的。”这一句话中,云深并没有加上一句他自己。云深当然可以和雁展颜成为不错的朋友,因为一个是富贵闲人,一个是安城长公主名义上的儿子,两个人都和朝廷无关,也不能有关系。两个被排斥在政权之外的少年当然可以和平的交友。但是若是云深稍微和**星走的近些,朝廷中就要有人不安了。宋城的人不会苛待鹤丘和云深。但是也不至于有多谦卑,宋国吞并了南燕不到十年,当年目睹颂雁之盟被毁的人还不计其数,反叛者也不计其数。留下皇室的血脉鹤丘和云深在宋城,一者是善待优待,二者......自然是软禁了。络央虽然觉得大国师让云深来送这份婚书十分大胆,因为此地青果城,其实已经到了距离南燕国境不远了。云深若是咬牙一番,舍了亲生父亲鹤丘的安危,和络央来一个里应外合,逃到颂雁江边,就算是不指望立刻起势,也足以让那个宋城中的小皇帝吓得晕过去三回。不过想归想,络央目前并没有这番心思。青果城中累事不断,如今旧事未清,又添新事,络央心中不免叹息一句,或许她和**星当初在连月城撞见,就应该做个见面不相知为好。门外雁展颜的声音叽叽喳喳,伴随着一个有些紧张的小医女,小医女说:“小公子小公子,我们家神官大人有重要客人。”小公子雁展颜不满道:“那我也是重要客人啊!再说了,你们家神官大人的重要客人,我也是认识的,四舍五入一番算来,我也是重要客人的。”小医女被他一通忽悠,竟然有些迟疑:“这个......可是......”雁展颜道:“不用可是可是,我虽然也是重要客人,可是既然神官大人有重要客人,我可以让自己等一等,这样,你让那位武林盟主来见见我好不好?”小医女说:“可是......可是武林盟主和神官大人在一起见重要客人啊......”“天哪,那位客人这样重要?居然让人间界的神官大人和江湖的武林盟主一通接待?”雁展颜的声音几乎要拔高,“那我可实在是委屈极了,我也是重要客人,虽然有这位美丽的姐姐招待我,可是我还是委屈......”“哎呀.....小公子......”小医女纠结极了,很像再迟疑一分,就要去亲自跑去把络央给拉过来见这一位重要客人了。雁展颜道:“算了算了......我不是个无理取闹的......这位姐姐,我这样委屈,姐姐可要好好待客我此才是。”......顾悦行在屋内听到这些对话,忍不住笑,他说:“怪不得那些少女呢......你这位小君侯朋友,嘴巴实在是太甜蜜了一些。这样甜蜜的嘴巴,还是留在宋城为好。”宋城锦衣玉食,里面的贵人各个都是蜜罐子里泡大的,自然对于雁展颜这样的甜蜜笑容和甜言蜜语有完全的抵抗力,但是坊间的那些少女不一样,她们一生可能都见不到第二个如雁展颜这样的尊贵人物,这样如画一般走出来的脸,这样说出去如珠玉一样的句子,和自然生动的甜蜜语言。我之蜜糖,彼之砒霜。雁展颜或许是无心的,可是那些伤害,却是有形的。想到这里,顾悦行问:“对了,

    这个小君侯过来,没事吗?”络央知道他指代的是什么,道:“无事的,谢师叔去接应之前,已经将那些少女带去了荒宅中。只留下了冒霜夫人。”顾悦行说:“那冒霜夫人呢?”络央道:“在蓬莱阁的梁柱上,横竖蓬莱馆的人是不会随意闯入蓬莱阁的。”她说:“至于孟将军带来的人,没有吩咐,更加不会靠近蓬莱馆。”她这样说来,顾悦行刚刚想要松一口气。却听到旁边云深说道:“嗯......皇姐姐,我忘了说一句,小君侯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在宋城中,几乎除了牡丹阁和上书房之外,没什么地方是他不敢去的。”云深说:“他小时候,甚至捉迷藏为了取胜,还躲在了先帝的御书房的书案下睡了一夜,差点闹的整个宋城人仰马翻。”顾悦行心中一跳:“所以呢?”云深无语,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要说什么所以?所以这些江湖人,都听不懂稍微拐弯的话吗?云深说:“小君侯是个眼力极强的人,既然皇姐姐说那个蓬莱阁是蓬莱馆中他人不敢随意闯入的地方,那么就表示这会小君侯一定会注意到的地方。我虽然不知道那冒霜夫人是何许人也,不过既然那夫人会是在蓬莱阁的梁柱上而不是座位上,那是不是就表示,这位冒霜夫人,并非是我们所想的夫人?”云深一边这样斟酌着词汇说着,一边小心翼翼,飞快,却又十分明显的瞄了一眼顾悦行。这一眼顾悦行就懂了。云深的意思是,这位冒霜夫人会不会是江湖人?所以才有事没事就窜上人家的梁柱上,而不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旁人见了这样的夫人或许会惊慌失措退避三舍,不过那可不代表雁展颜。以他的好奇心和兴奋劲,一定会见到之后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没跟着一起窜上梁祝肩并肩嗑瓜子闲聊就算是克制了。顾悦行觉得眼皮子开始突突的跳,而且还是左右眼开始轮流跳。他不死心,只觉得见过**星,孟百川和小孟将军,各个都是年纪不大老成持重的,这年纪小小的云深也是一举一动规矩不已,难道一个雁展颜还能这样?顾悦行道:“我倒是不太信的.....要知道,当时在槐安城中,替我们留下善后的就是那位小君侯。倘若他如此不着调,**星也不会如此放心啊。”云深白皙的脸皮上有些微微发粉,或许他觉得无论如何,背地里议论他人都不是什么君子所为,不过他还是说道:“恩......恕云深直言,小君侯办事是十分利索的,他聪明的很,君侯大人也常夸他,就连大国师也看重他的。但是,小君侯稳重的前提在于,没有见到江湖人。”如今意思已经十分明了。雁展颜规矩,稳重,靠得住,所有的前提都在于,他面对的是朝堂的官员,比如槐安城太守,比如青果城陈知府,再比如大国师,小皇帝,**星等等......这一切都是职责都是习惯都是司空见惯。这些东西他不感兴趣,不好奇,不兴奋,完成这些人交代的任务就是任务,但是江湖不一样,江湖人也不一样。雁展颜在槐安城中,在琴楼中,那不是没有江湖人嘛。顾悦行闻言,眼皮跳的更加厉害了。“他到底对江湖有什么执念?”云深笑笑,还未来得及再次张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是雁展颜!云深一声“不好”,脸色一变,还未等络央的人反应过来,已经冲了出去。声音的来处是蓬莱阁,蓬莱阁距离络央接待云深的地方并不远,不过两处回廊,但是问题在于,蓬莱馆的布局走位十分的复杂,非人间界的弟子很容易迷路,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顾悦行要么走屋顶要么干脆就在**星的院落中不太走动的原因。可是云深初次而来,孤身一人在前,居然很快就根据声音的来处绕开了那道虚假的走廊,直直的穿过了九曲回廊,一把就抱住了冲过来的雁展颜。雁展颜在云深的怀里发抖,他在发现拦住他的人是云深之后死死的抓住云深不松手,脑袋一直钻进云深怀里,嘴里一叠声的重复:“好吓人!好吓人!她在啃自己的脚指头!好吓人!好吓人!”紧随其后的顾悦行听到了这句话,也大感不妙,冲进去蓬莱阁中一看,那冒霜夫人竟然开始再度发狂,她见到顾悦行进来,冲着他龇牙咧嘴,虽然表情狰狞,却依然掩盖不住满脸的痛苦。顾悦行很快发现冒霜夫人腹部有一枚袖箭,那正是那一枚小小的袖箭,让冒霜夫人鲜血淋漓。顾悦行道:“谁干的?”雁展颜听到这句,暂时从云深的怀中探出头:“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当时气势汹汹要冲我来,我只是自保!她就不像是个人!哪有这样的!宋城的园子里的棕熊都不会这样!”雁展颜嘀咕:“我可不承认她是什么江湖人,江湖人才不是这样的。”都这时候了,还提江湖人。顾悦行默默深呼吸,平静回答道:“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江湖人,她是个一心一意要回去自己家园的苦命的妇人。仅此而已。”雁展颜小声嘀咕:“妇人哪有这样的.....我没有见过这样像个疯猴子一样的妇人。”他说完,好像很怕顾悦行一样的又躲回去了云深的怀里。云深安慰他,顺着他的背轻声的安抚他。正在雁展颜的颤抖缓解了不少的时候,云深看到了赶来的络央。她姗姗来迟,手里多了一包东西,她径直走进了那间藏着冒霜夫人的屋子,越过顾悦行的肩膀,云深看到络央将手里那包荷叶包的东西递给了那个横梁上流血的叫冒霜的女人。女人一开始十分警惕,后来见冒霜没有敌意,于是慢慢靠近,她嗅了嗅,一把抓过了那包东西,又退回去了横梁上。之后的事情就看不到了,因为络央让人继续关上了门,这一次还上了一把锁。那锁虚虚挂着,并没真的锁扣上。因为络央说道:“我想这一番,蓬莱馆应该没有人会再次擅自闯入了。”雁展颜听到,脸一红,原本探出的半个头又缩了回去,云深又是好一阵的安抚。经过这样一通折腾,顾悦行对于雁展颜的印象可以说是好不了了。不过没关系,雁展颜对他的印象也没多好。事后雁展颜冲着**星告状:“我可是死里逃生!若非我机智反应快,那个疯女人的爪子就要挠穿我的脸了。好家伙,明明是蓬莱馆的人没有任何戒备之心,他却首先去同情那个女人!这就是作为的江湖人的怜悯之心吗?为什么不怜悯我?就因为我是宋城来的,我好命?就因为那个女人苦命?大家生而为人,要怜悯也就一视同仁嘛!哇,原来这就是武林盟主哦!”**星静静地听他半算是诉苦半算是发火的絮叨,等到雁展颜说累了,才说:“你无事就好。”雁展颜说:“哪里无事了!你问云深!我吓得浑身发抖,今夜定然要做噩梦了。”**星看了看云深,见云深果然点了点头。叹息道:“既然如此,你今夜就别留在蓬莱馆了,你去琴楼吧,我让云深陪你。亭云和小孟将军一同。听说琴楼的石榴酒酿的很好,虽然你年纪还小,我破例了,许你今夜饮一壶。”雁展颜还想说什么,**星又道:“只今夜,到了明日,你再说你惊吓过度夜不能寐想要饮个石榴酒桃花醉,那可就过时不候了。”就光这一句,uu看书雁展颜立刻将所有抛之脑后,立刻道:“去就去!我实在是受惊不轻,要拉着云深,和十六娘子好生说道说道。”**星也不说什么,只说道:“你有分寸就好,到时候收收你的笑,说笑归说笑,云深,你一向稳重,看着他,别叫他随意下什么毒誓许什么终身来。”云深忍笑,一一应下了。是夜,雁展颜果然开开心心包下了一层的雅间,还唤来了十六娘一同赏月,在石榴酒的甜醉中,雁展颜大着舌头夸奖十六娘的美貌,还大着胆子好几次牵了牵十六娘并不算柔嫩的小手,十六娘对于这样漂亮的小公子的甜言蜜语似乎司空见惯,甜甜蜜蜜的应着,却根本没往心里去。**星给的石榴酒的限度是一整壶,果然是高估了雁展颜的酒量,雁展颜半壶酒下毒,舌头已经打了结,一声十六娘都讲成了石榴凉,在他费劲说了一句:“啊,石榴凉的妹妹来啦”之后,就一头扎下去不省人事。等到十六娘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云深,云深淡淡道:“他喝多了,已经安睡了。”十六娘放下了那一碗解酒糖,却看到云深独自喝下了剩下的石榴酒,他没回头,倚着凭栏处看向那天上的月,十六娘似乎不适应一下子寂静的氛围,刚刚想唤一声:“小公子.....”就被回头的云深给吓得立刻噤了声。因为她看到云深的眼睛里苍凉无比,仿佛夜空的凉意在此刻全数收入了他那一双眼中。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很多少女和猫头鹰 ”

    只一眼,十六娘就能看出来,这双眼睛中藏着故事。并非一定是秘密,也或许是别的,十六娘从小就阅人,各种的客人来来去去,或者至死为少年,或者童颜便以老。一个人心中是否有着心事,其实通过眼睛就能看出来。人总不能够时常照镜子去警惕自己的眼神变化,只要一旦捕捉到了眼神的松懈,便就可以捕捉到他倾泻的情绪。云深的情绪泄漏的漫不经心,掩藏的也是随意,这令十六娘的心中开始产生动摇,她开始不确定,这到底是她的无意撞见,还是云深的刻意流露?有的客人确实会如此,他们无处宣泄一些烦恼和愁苦,就会借着酒劲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倾吐个干净,然后上路,之后,再也不会路过这个酒楼。或者以后还会来,或许十六娘会对这个客人的愁苦和经历了解细致,但是永远不会知道他或者她到底是何人。十六娘不会问,因为好奇是一个酒楼的大忌。店小二所知道的事情,也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秘密。十六娘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直到眼神清明的云深问她:“娘子手里的是什么?”十六娘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回答道:“回禀公子,是解酒糖。”“解酒糖?”云深笑笑,朝着十六娘招手,就在她走近的一瞬间,一把拉住了十六娘的手腕,“我只听闻过解酒汤,并不曾知道还有解酒糖。”云深的手很凉,像冰块,十六娘的手腕几乎被激地要努力克制才能够不发抖。十六娘说:“这是奴家自己做的,用糖和一些解救的汤汁调和,是梨子的味道......其实本城的青果也有解酒的功效,但是那位小公子看着年纪很小,应该是并不爱吃那样初尝酸涩的东西的。所以......”“所以你做了解酒糖给他。你真是个好姑娘,是个细心的姑娘。”云深说道,他并没有打算放开十六娘的手,甚至随着对话的深入,开始有意的亲近。云深的相貌生的惊为天人一般,令十六娘想到了观音的童子,十六娘心想,应该无人会抵抗这样的小神仙的亲近,但是对于凡夫俗子来说,神仙抚顶,也是会令人颤抖的。云深感觉到了十六娘难以克制的轻微颤抖和皮肤的战栗。他似乎对于这些反应十分的习以为常,他笑笑,用那双从始至终都十分清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十六娘,轻声问他:“你很怕我?别怕我。”十六娘的战栗更加厉害了。却并不是因为害怕。普通的人问对方是不是害怕,下一句随之对应的通常是为什么害怕,似乎想要找到他人惧怕的点,然后解决它。但是一般的客人,令人惧怕的客人,问是问了,但是依然让人害怕。云深不一样,云深问她,很怕他?下一句,却用了一种带着委屈的,甚至乞求的微弱声音说:“别怕我。”那一刻,十六娘觉得,只要他说了这一句,即便云深是个恶魔,她都不会怕了。于是十六娘说:“我不怕。”虽然十六娘依然在颤抖,皮肤也依然在战栗,但是云深却笑了起来。他用那双干净清明的漂亮眼睛,由下而上的仰视着十六娘,笑得十分的开怀。他开怀的说:“你笑得真是好看,就好像我娘。”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被另外一个美少年说很像他的母亲,十六娘却并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因为一个人,尤其是男人,对于女子的最初的美好印象,都是来自于母亲。所以她知道,当一个男人对她说,你很像我的母亲的时候,

    是不应该生气的。所以十六娘并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柔软的不成样子。她温柔说道:“我怎么敢,公子的母亲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云深笑道:“我母亲并不算是美丽,尤其是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但是她很爱我,也很爱我的父亲。为了我和我父亲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云深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说:“我生的和我的父亲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想必我老了以后也该是如此,毫无期待和悬念,虽然尽管如此,但是我知道,这张脸无论何时都会给予很多的好处,包括地位,包括荣华富贵,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这张脸,让我的母亲失去性命。”云深依然死死捏着十六娘的手腕,他的手冰凉,就像个垂死的人一样,贪婪的、不计一切的想要从别人身上汲取温暖。云深感受着十六娘身上的酒香和体温,那是酒液都带不给的暖意,借着这些暖意,云深能够让自己的舌头流畅的说出很多话来,他说:“我们家......算是家道中落,不仅仅是一无所有,甚至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个贵家的小姐看到了我的父亲,她对我父亲一见钟情,不顾一切的要嫁给我父亲,不管她的哥哥如何反对都没有用处,甚至不介意我父亲带着妻儿的事情。那个贵家小姐,可以让我们家拜托窘境,可是我的母亲并不满意如此,她不愿意让我,或者我的父亲有一丝丝的委屈,她觉得我应该成为家中唯一的孩子,我的父亲,就应该理所当然的迎娶那个贵家的小姐,要身份光明正大,要我也是光明正大。”“所以,我母亲就自尽了。之后,我成了那个贵家小姐唯一的孩子。堂堂正正的成为了那个贵家小姐的孩子。”十六娘感觉到此刻她的战栗似乎传到了云深的手上,云深尽管面容平静,可是他的手的凉意却开始更盛之前。十六娘忍不住听得出神,心里酸涩,不自觉的把云深的手放在嘴边呵气,似乎想要给他捂暖一些。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让云深掉下了一颗眼泪,他嘴角的笑意惯常的挂着,他笑泪道:“她叫雅琴,是个大家闺秀,她很温柔,和下人说话都透着暖意。她手上总是带着一串佛珠,所以身上总是有一股檀香的香气。她总是觉得我不够爱她,可是她不知道,在她那样温柔看我的时候,我也是会那样的看她。”十六娘说:“我相信,你的母亲不会觉得你的爱的,没有一个母亲会质疑子女的爱的。”云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着这口气的泄出,他的精气神好像也跟着一起被带走了,云深一脸疲倦的靠在了十六娘的身上,轻轻地阖上眼。许久了,就在十六娘觉得云深的呼吸渐渐平稳,是否是睡着了之后,她听到了云深轻轻说:“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十六娘轻轻的在心里说:“那是你父亲的职责啊。”可是十六娘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轻轻的一下一下,安抚着云深的背脊。***夏日的夜短的很,白昼却长。陈知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头顶床账一动不动。他一连几日都没有让下人进房间来打扫,那只在屋内时不时织网不成的蜘蛛终于寻了空隙,在他的床帐上织就了一张完好的蛛网。此刻蜘蛛不见踪迹,不知道正躲在哪一个阴暗角落,静静的等着猎物送上门来。蜘蛛纹丝不动,陈知府也是纹丝不动。如果可以,他愿意让这个蜘蛛以他的床为范围,用蛛丝织成一个白生生重重叠叠的蛛网,把他牢牢锁在里面,从此他就在里面吃喝拉撒直到成仙,不管是谁来,都一概可以理直气壮的一无所知。别管是小君侯,还是大君侯还是孟百川,还是神官,任何人,都一样。被那薄如蝉翼的蛛丝拒之门外就好。陈知府想的发愣,直到门外传来叩门声也没有惊扰到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已经死去,灵魂化作了一只蜘蛛,被那叩门声出来的动静震的十分警惕,像一只蜘蛛那样,躲到了阴暗角落,只等进门的人自投罗网,然后他冲出来,把来人裹挟成一个雪白的茧。可惜事与愿违,他不是蜘蛛,来人也不是什么猎物,而是府里的师爷,那师爷没有自投罗网,只是安分守己的站在安全线之外――他的房门口,规矩道:“大人?大人可醒着?大人,君侯驾到。”君侯?是小君侯又来了?不对!知府嗖地起来,他的动静带来的震动让角落里躲藏的蜘蛛以为蛛网撞上了猎物,兴奋地冲来,发现是一场空,于是悻悻地又退回去了黑暗中继续等待。但是陈知府却已经没办法再发呆下去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为了努力平衡这种丢脸的恐惧,令嗓子尖利的像是唱戏的吊嗓:“君侯?是哪位君侯?赵氏王爷?”师爷道:“正是的,大人,是朝廷中的掌政王爷驾到。”陈知府立刻滚到了地上,“咚”的一声,头重重刻在了床边的脚踏上,忽如其来的疼痛让陈知府获得了立刻的清醒,他摸了摸被撞到的额头,撞的不轻,十分结实的一个包。不过这个包生的位置很好,他只要带上了幞头或者是乌纱帽,就可以好好的把这个包挡住,而这个包带来的疼痛却可以让他长时间的保持清醒,头可以痛,还能痛,这是一件好事,表示头还在自己的脖子上。陈知府立刻起身,他道:“更衣,立刻更衣!”把自己死死关在房中好几日的陈知府终于打开了房门,衙门里待命的侍从立刻鱼贯而入,伺候更衣的更衣,打扫的打扫,陈知府甚至没有回头,能够知道那一把鸡毛毯子上一定是粘上了刚刚的蛛网。......陈知府跪在客厅的中间,身后是府衙中一众的师爷、总捕头以及仵作等等。这一次**星过来,是为了询问城中山庙起火的死伤情况。这一点让陈知府觉得十分不妙。若是天灾,或者意外,**星即便是见到了,也只会问责,而不会插手过问。而且后退一步,即便是凶杀案,或者起火的原因十分不对,那么**星也最多会过来放两句风声,或者提点一二,根本不会亲自来。**星手下有大将孟百川,小将孟子程,还有随身的护卫,身家的府兵等等,非要什么事情,才能用上**星亲临,陈知府根本不敢想,一想就要发抖。陈知府以为自己没有发抖,还算是稳重,其实整个人已经抖的犹如筛子一般,居高临下端坐正首的**星看得一清二楚,犹如学堂上的太傅一般。他如今也如太傅那样叹气摇头。他无声叹气一番,然后点了点手里关于这次山火的志本,说道:“所以,这山庙中的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了?”志本中写道,uu看书那城中山庙香火一般,里头什么殿都有,求子的也管,求财的也有,甚至还有一个月老庙,大概是因为庙小菩萨多,搞得不管是哪一个都不灵验,久而久之,这上山拜佛的信徒就几乎没了,香火都要被山下的灵光庙给抢了个干净。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间几乎没什么香火的庙宇,却一直顽固的留了下来,里头的和尚也没有想着离开跑去投奔灵光庙,依然矜矜业业的在庙里烧香拜佛。之后久而久之,这庙里的营生就换了新的。“回禀君侯,这庙宇原名为宏乐寺,之后,改成了安乐寺,成了很多香客信徒的安葬之所,所以那庙宇之后,会有无数的坟冢。平日里上山烧香的,也大多都是亲属。此次山火,恐也是因为祭拜导致的火灾。”**星道:“我问你,这安乐寺中,可有尼姑在?”陈知府听了一愣,连忙摇头:“回禀君侯!这安乐寺是一件和尚庙,并非是庵堂,自然不可能有尼姑!”“是吗?”**星面色看起来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不悦,不过他也没有多么的愉快,也好,倘若此刻**星笑一笑,那恐怖效果几乎就和走夜路听到猫头鹰笑是差不多了,老话也说了,“不怕猫头鹰哭,就怕猫头鹰笑。”**星没笑也没哭,说道:“此前我的侍卫调查一桩残害少女的案子,跟踪到了那安乐寺,那寺中到了半夜时分,不光有和尚,也不光有尼姑,还有少女,很多少女。”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面人”

    此前,多久算是此前?一天之前也可以算是此前,一年之前也可以算是此前,这个此前,范围也未免太大。陈知府冷汗淋漓,忽然想起来小君侯“此前”也无意透漏出,他知晓自己对着那同乡秀用红白签防水的事情。那件事情是他上任不久的事,若是算来,也算是此前。要知道,对于那所谓安乐寺,是在他上任之前就已经由宏乐寺改名成了安乐寺。那寺院成为了变相的骨灰堂早已经在城中成了旧闻。可是,这一切的旧事,能够成为他不该死的理由吗?上一任的知府并未察觉那安乐寺的勾当是上一任失职,**星可以秋后算账,也可以秘密处决,也可以心情好了就放过.....那都是**星的乐意之事,但是上一任的幸运之处在于,上一任未曾察觉,**星的侍卫也没有调查到此。所以他倒霉的地方在于,**星调查于此,而他,这一任的地方官,对此这种眼皮子底下的藏污纳垢之事,也毫无察觉。差一点点,一场山火,就让对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毁尸灭迹了。陈知府通体冰凉,觉得自己基本脖子上的人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这一刻为了**星设身处地想想,且不论那前任知府如何无能和侥幸,那是人家的无能,那是人家的侥幸。他不侥幸又有何用?他还是无能啊。陈知府忽然在这一刻清醒过来,当年陛下登基,破例重开一门科举,名义上是好意,为了选拔因为运气落榜的举人,但是事实上,在官场中行为做事,幸运也是占据了官场生涯很大的比重的。他当年落选,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若是没有那甲子令,他或许今年也可以重新再去整装待发从头来过。事件的走向,安乐寺的结局依然会在青果城中上演,**星的侍卫依然会调查到这里,但是或许,此地上任的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官员,而并非是糊涂的自己。那么安乐寺中就不会在这几年中残害更多的少女,也不会嚣张至此,为了掩盖踪迹,直接放火烧山。在已经觉得自己求生无望仕途不保的情况下,陈叁忽然冷静了下来。他重重的磕头下去,听到自己的声音不似自己的声音在说话:“罪臣该死,罪臣能力不足,不足以担任知府重任,以至于令其凶徒在眼皮子下作恶犯奸残骸良民,罪臣,万死,不能谢罪。”**星冷哼一声,说道:“你也别在此说什么死罪不死罪的,我并非dl寺,也不是开封府,定不了你的罪过,你是无能也好,是渎职也罢,这都不是我能够管的。我漏夜前来,为的不是问罪。”陈知府稍微抬头,偷瞄了一眼。**星没有漏过这个眼神,他说道:“当然也不是为了给你找补。”这下陈知府是确定自己脑袋保不住了,他心中十分惭愧,遥遥对着那ly武馆家中的爹娘道了一声愧,他当年落榜,再中榜,之后出任青果城知府,家中老爹是酒醉了又酒醉,饮泣又饮泣,最后拉着他对着祖宗牌位哐哐哐磕了好几个头,把他的头磕地满头包,对着祖宗念叨了许久许久。按照他爹的构想,他应该三年清知府,不需要雪花银,然后走马上任,节节攀升,面见圣上,龙颜大悦赐官邸袍服,世家自动前来求亲,他迎娶贵女娇娘,生一个朱门玉贵的儿子,从此摇身一变,从五大三粗的镖师头子变成文官清流。按照他爹的构想,实在是没有所谓的脑袋搬家这一个流程的。**星说他:“你在此地出任知府,倒也是清廉,倒也是矜矜业业。

    ”陈知府磕头,心道,这多亏老爹的谆谆教诲,让他别谈贪图眼前,放长线,等大鱼。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老爹说的不是钓大鱼,而是等。这个答案许多年都没有明白,今日,**星一句话就让他茅塞顿开,**星说:“你很清廉,很.....辛苦,可惜了,这为官嘛,和武夫是不一样的,不是滴个汗使一把子力气就能有个好名声的,汗滴禾下土,得到的也不应是硕果累累。种地都讲究学问,何况是为官了。你呢,现在只怕也不太懂得如何种地吧?”陈知府只一味磕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星对此极其厌烦,于是示意仵作上前。仵作膝行上前,也跟着磕了一个头。**星翻开仵作的验尸簿子,问他:“仵作,我问你,此次山火,总共发现了多少尸体?”仵作回答道:“回禀君侯,此次山火中,共发现尸身七十一具,其中全尸有十九,残肢的数量不定,是根据手脚和头骨得到的数字。”**星道:“为何是根据手脚和头骨?不能单轮头骨也可?”仵作答道:“回禀大人,安乐寺中常年为安葬之所,而那些离世者并非所有皆是平安离世,有的是老死,有的是病死,有的却是意外而亡,亡故之时,断手缺脚,甚至是缝尸塑骨而来。”“缝尸塑骨?”这个词语十分陌生,令**星心中一动,停了手中正在翻动页面的动作。仵作又磕了个头,这才回答道:“君侯大人或许有所不知,此地青果城,有老人,头骨本就是不全的,因为,嚼食榔玉的缘故。所以一些老人到了最后时刻,并非是病死,而是下巴被毁,无法进食活活饿死。家人觉得尸骨不全,转世之后也会变成残缺的人,所以一般这样的老人,会找到大宗师,将头骨捶打至细碎,和泥巴之后,重新捏成一个头骨,然后下葬。这便是就是塑骨之法。能够做这种营生的,在青果城被称为大宗师。”“那缝尸呢?”“缝尸之法并非是青果城独有,而是很多有猛兽山匪出没之地常见的,不可见光的营生。因为有些地方山林众多,便生匪徒和豺狼,在饥荒时候就会残骸百姓,至使得百姓尸骨不全,有的只有上半身,有的只有下半身,可是对于百姓来说,死者留个全尸安葬是执念,所以,便就有了缝尸这个营生,一般做这种营生的,基本都是双目失明的裁缝。”**星冷笑,问了旁边跟随的小孟将军:“你说,有什么不对?”一身侍卫袍服打扮的小孟将军道:“既然尸骨不全,定然要么是被野兽吃了,要么就是粉身碎骨了,那么缝的另外半边尸体,从何而来?”仵作不慌不忙道:“回禀小将军,这便就涉及了另外的黑市的买卖了。”**星说:“两脚羊?”两脚羊并不是羊,而是人。是在战乱饥荒时期被当做食物的人。易子而食中的“子”也可以算是两脚羊。宋庄绰《鸡肋编》卷中就有描述道:“老瘦男子瘦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二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两脚羊是人,却又不是人,实在是令人发指。仵作道:“两脚羊是吃的,这种营生,叫做面人。”“哦?”这个说法新鲜,明显**星更加感兴趣一些,他道,“那你说来听听。”仵作磕了个头,这个仵作年纪很轻,模样生的平平,不俊不丑,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人罢了,令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手,修长白皙,甚至可以和京都那些精心保养过的女子的手不相上下。一般来说,男子的手的骨架会大,骨结突出,但是这个仵作的手却不一样,十分的细长,指甲圆润,可以夸上一句“指如削葱跟”。那双手平平整整的安放在膝盖上,不管主人如何的口述侃侃,那双手都是一动不动。“面人,便是取自那一句墙壁曲子词:傻俊角,我的哥,拿块黄泥捏咱两个。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似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将泥人摔破,着水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而缝尸的面人营生,便是来自于此的灵光。”**星听了几乎要笑出声来:“盗尸就盗尸吧,还扯这什么情曲。”仵作又磕头,道:“大人所言甚是,想必那些百姓心中也是明白,此举昧了良心,丧尽了天良,可是终究一切的道德品行抵不过一句‘死者为大’,所以这营生还是有了,这买卖就还是成了。也不知道是哪一方觉得忌讳,所以这盗尸的缝尸,便就成了寻面人的勾当。那裁缝也是,缝一具尸体,得的银钱可以让他哪怕是十根手指被扎个蜂窝都赚不到,所以一双眼睛也就可有可无了。”**星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也不管这鬼愿意不愿意推这趟磨。”仵作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意来。他明白,**星已经懂得了。他泄露的另外一层害人的营生。这缝尸人要同时具备三种特性,第一,胆子大,胆子不大,摸到尸体就吓死了,即便是吓不死,那手也稳不住,根本缝合不好尸体,尸体缝合的乱七八糟,客人也不买账,不仅不买账,说不定还会报复。所以首当其冲,缝尸人要胆大;其二,要是个裁缝,还的是个高手,没有了眼睛也能缝合的十分精巧的高手;第三,要是个瞎子。三者齐备的人不好找,但是不代表没有。要发财的人,是不会去当裁缝的,更加不会戳瞎自己的眼睛。他们只要胆子大就行,只要胆子够大,就可以抓到同样胆子大的裁缝,然后弄瞎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就范的方法有很多,多得是,不愁不就范,毕竟这天下,裁缝未免也太多了。仵作平静道:“故而,因为这些营生,这缝尸塑骨,所以山火之后验证尸体数量实在是没办法只根据头骨来算,有的时候一具全尸,有可能是两个人,有可能他的手脚躯干更是来自于不同他人......君侯大人,这并不好统计。”“既然按照这样的说法,那全尸体十九也不能作数?”仵作回答道:“可作数,因为那十九具尸体,皆是皮肉完整的少女,而且发现时候,都是被关在地牢中死去的。”“别闷死的?”“并不是,”仵作否认道,“那些少女鼻腔中并无吸入浓烟,肺部也是干干净净,而且她们的脖子上都有新鲜的勒痕,可以断定是山火起来之前,那些少女就已经被一一勒死了。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少女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心甘情愿赴死的。”**星说:“或许是视线被迷晕或者打晕?”这一点仵作也否认了:“那些少女的胃部空空如也。身上也没有任何击打过得痕迹。”**星想到了此前谢明望说的话,心中有了一点猜测。他面上没表现出来,说道:“那些少女可有好好安葬?”仵作一听**星说的是安葬而非安放,uu看书愣了一下,他克制了一番,才没有让他明显流露出困惑之色,顿了顿,道:“知府大人断定,那些少女应该属于受害人,所以并未立刻安葬,而是像绘了少女模样,验尸之后,准备了薄棺,停在了义庄――大人放心,那处义庄是城中一处废弃的冰窖所改建的,即便是夏日也冰凉无比,可暂时保证尸体完好。”**星点头:“那要小心,别叫那面人营生的给瞧上了。”仵作道:“多谢君侯大人提点。”**星笑,道:“还有一桩事情,要人去办,陈知府。”浑身冰凉并且内心平静的陈知府抬头:“听君侯大人差遣。”“你去放个风声出去。就说,这件庙宇,安乐寺,其实是个土匪窝,那些土匪打家劫舍之后,怕被官府寻到,所以剃了头发充当了和尚躲在了那庙里。把多年打劫的财宝变换成了金子藏在了庙里,这场山火,就说,怀疑是分赃不均导致的。”**星边说边琢磨:“还可以说什么了......说......一场山火下去,发现那安乐寺中蒙尘的金佛竟然是纯金的.....地板也是金子的,上面铺了一层泥,还有还有,说那安葬信徒的埋骨之地,也有用金子打的腿骨......总而言之,这番场景,会让在场衙役惊掉下巴,管不住嘴的。”“是是是,下官这就照办.....哎?哎哎哎???”喜欢人间神在请大家收藏:人间神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明规暗定”

    陈知府再是呆愣再是傻,也能听出来赵南星有意想要把这一桩人祸闹大,至于为何闹大,闹大做甚,这都是稍后要去考虑的事情,且不管等下想开细思如何极恐,这桩原本属于“残骸少女”已经是惊天动地令他头顶乌纱不保,如今再加一件黄金,别说他是什么甲子令的中榜什么天子门生了,他就算是赵南星的大舅子都没用了!

    陈知府冷汗已经快要流尽,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汗水流的太多也会觉得口渴。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喉咙口卡了一块烧红的炭,一张口就不停的往外冒火,可是若是闭口不言,他就要硬生生把这口炭吞下去,自己烧成一尊焦炭。

    焦炭,就好像那山火里发现的尸骨一般,烧的残缺不全,烧的焦香四溢,陈知府和一些其他的衙役皆不知道,原来人肉也可以这样的香,若是不知情的闻起来,根本不会知道那是人肉,只道是一股肉香。唯独仵作和其弟子,面不改色,连艾草熏蒸过的面巾都不需要,在狼藉的灰烬中细细搜索,山火加上铺天盖地的灭火的水,其实根本不能够扑灭山火的十分之一,若非之后神官相助,只怕这场山火就有越演越烈之势。为了扑灭山火,那些面生的百姓――之后知道是孟将军的人马堵住了山泉的走向,令山泉在半山腰汇聚成一片水洼,水洼中混了烂泥、灰烬、草叶以及碎骨焦尸,需要人手取一个小篮,在水里慢慢过滤,然后捞出一篮子混合着泥巴、草叶的东西,细细分辨其中有可能是人骨的东西。这项工作十分的繁琐,又令人精疲力尽。

    初开始时候还觉得十分渗人,之后只剩下疲倦,甚至在一片烂泥中摸出一块大块些的人骨已经不再是恐惧而是雀跃。

    这场山火带来的死亡人数在青果城的县志中不算是大灾,因为有了天荒再前,谁能大的过天荒呢。天荒之后,便是那榔玉人祸,青果城经过了那样恐怖的天灾人祸,之后的知府不求大展宏图,只求无功无过就可以。

    所以他一个甲子令二十九名,其实就是末尾者,能够出任青果城的知府,而听说甲子令第七名,却只是个安阳太守。但是谁都知道,这太守可要比他这个知府所被寄望的强多了。天子对于那位第七名的门生寄望极高,把他放在了眼皮底下,安阳距离京都不远,这种地方,一条大路通京都,车马如此,人也是如此。

    而他此处,青果城距离京都,虽然路径不算是坎坷,但是也并非是一眼就可见京都繁华的。想他当年尚未触及仕途时候,还能在牡丹花开的洛阳,如今坠入仕途,却落到了牡丹不开的青果城。

    也不知道这运势是好是坏。

    陈叁多有此困惑。如今面对赵南星,这困惑算是解了。

    他虽然心中还是糊涂,但是也多少隐隐约约明白,赵南星的侍卫追查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少女被害”这一句简单的案子。赵南星属皇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说宰相门房四品官,赵南星的贴身护卫到了青果城也是一言九鼎的存在,何必需要出动本尊?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个案子复杂,少女被害只是面上的遮羞布,那背后的人只希望被调查到这里,然后推出去一些替死鬼来掩盖背后真正的犯罪。而那真正的犯罪的严重程度,需要出动赵南星,也只有赵南星可以解决。

    这是大案,或许事关.....事关很大很大的事情。或许是人命关天,或许是国库安危,或许是民心稳定,或许是宋国平定等等。但是,为什么发生的所在,是青果城呢?

    陈知府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怎么磕头领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出去那高堂门槛,他木然的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雁展颜,还未曾有过一个表示动作,就直直的倒在了雁展颜面前。

    那是一个“扑地”的动作,又狠又重,砸下去的时候雁展颜甚至觉得地面随之一震,雁展颜嘴里“嘶”一声,替陈知府觉得脸疼。

    直到陈知府被手下的差役手忙脚乱搀扶下去,他都还在扭头行注目礼:“这陈知府胆子也太太小了,鼻子不会歪了吧?”

    小孟将军道:“小君侯放心,不会的,头抵着呢。”

    雁展颜道:“那也疼啊,这样直挺挺的往下倒。”

    小孟将军道:“无人会这样,即便是他想,腿也会不自觉打弯的,人是会自保的,在本能之下。除非赴死决心强烈。”

    “原来如此......”雁展颜若有所思,“怪不得那个槐安太守就是如此,说要不活了闹着要寻短见,一头碰上去,旁边那个捕快还能迅速挡着,自己倒是分毫不差,捕快差点吐血。感情是做了预示了。”

    小孟将军点头。

    走出来的赵南星听到最后两句话,皱眉道:“为何淮安太守要寻短见?你吓唬他了?”

    雁展颜大叫冤枉:“怎么可能呢?我可不是这边喜欢仗势欺人或者吓唬别人的。只是那太守本就吓得不轻嘛,先是知道了身边师爷是个有意的,之后呢又听说您在驿馆遇刺了,这惊吓一重接着一重的,难免被吓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大概是熬不住这个,就想着寻死,不过没事,他就是那一刻想要死,没死成,也就不死了。”

    赵南星道:“我好好安慰了那太守大人,说君侯大人之所以不告而别,就是怕吓到你,你若是胆小如鼠的,岂不是辜负了君侯大人的体恤?你是想着将来入京对君侯大人请罪呢,还是去黄泉奈何桥上等?不过要先说好,若是去了奈何桥上等,那可是有的等,我家君侯大人洪福齐天长命百岁呢。”

    赵南星:“......”

    雁展颜道:“当然啦,是个人都知道,肯定是选择前者啊。”

    赵南星说:“那是自然了,你还许他将来可能进京为官呢。”

    雁展颜道:“难道那个太守不能吗?”

    赵南星说:“以他的资历,我看是悬的很,没退就不错了。”

    也就是说这位槐安太守,将来可能任期满了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别的地方继续当太守,或者郡守,反正在四品官员等级中跳来跳去。运气好,或许可以做个刺史。如果运气更好些,在一个地方做的相当不错,得到百姓拥戴,百姓写个万民书呈报朝廷,朝廷念及其清廉公正,会赏赐一些比官位更肥美的美誉。这种美誉虽然不能换成真金白银,却可以令其晚年和乐,将来子女受惠。

    不过看来,槐安的那位太守,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一类官员。他算是清廉,只不过他的清廉是在于没本事去贪,他甚至清廉的有些糊涂。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最为亲厚的师爷潜伏多年,也未曾煽动这个太守做些什么。最后最后,起了行刺这个最笨的办法。

    雁展颜大大咧咧的进来,在赵南星旁边的位置坐下,对着端上来的茶皱眉:“大半夜的,谁要喝这个?”

    话是这样说,却还是端过来喝了一口。

    赵南星说:“问问厨房,府中可有梨子?炖一碗梨水来。”

    知府府中婢女领命去了。

    雁展颜看到堂中利于一旁的陌生面孔,首先被他的一双手给吸引了:“你是谁?你这手,着实不错!”

    若这仵作是个女子,雁展颜只怕就不是说说的事情了,一定要上手去拉扯一番,再来真心诚意的夸奖。不过面对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男人,雁展颜着实没有这个兴致,于是端坐的十分正经,问的也是随意。

    那仵作道:“回禀小君侯,在下是青果城的仵作,姓.......”

    “原来是仵作?”雁展颜对他姓什么名什么根本不感兴趣,只道,“那这府中有几个仵作?”

    仵作道:“回禀小君侯,只有为下一人。”

    雁展颜笑道:“既然只有你一个仵作,那我就叫你仵作就行,你急忙忙的说你姓什么做什么?就如此好的表现?”

    仵作面上一白,低头辩解道:“小君侯喜怒,在下并非此意。”

    若是别人,或者是赵南星,也就冷哼一声放过了,偏偏雁展颜是个软硬不吃的,毫不客气道:“哦?是吗?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告诉我,我未曾问你姓名,你主动报上名来是什么意思呢?我宋有规定,上官问及下官,若非兴师问罪,并不需要主动报其名讳,尤其是上下级之间素不相识的时候。这是为了防止有些鱼目混珠......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你主动报上名讳,令我很不高兴。”

    仵作立刻下跪。

    宋国这个规定并非明文,但是却一直有这个规则在。这个缘故是出自于当年两国尚在敌对时候,时常有细作混入对国,冒充边境官员,有的上下级之间素不相识,对面相见不相识,结果还未等细作自己自露马脚,那糊涂上官就自报家门,引来一场祸事。之后,宋国便有了一些规定,上下官员中上官问询占据主动权,因为上官亲临,一定是知道下官职位、名称、城中大小适宜等。而下官在上官未曾主动问询时候不可主动报上名来。这基本算是暗规了。仵作急于表现,在赵南星面前的时候就抢尽了知府风头,全然不顾陈叁死活,一个人独占鳌头,似乎要马上取代陈叁成为青果城知府一般。

    如今见了小君侯也未曾收敛,赵南星懒得计较这事,可是雁展颜脾气却不是个特别好的,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雁展颜道:“你这番下跪磕头,是什么意思?是请罪?”

    仵作点头:“是。”

    雁展颜笑:“为何请罪?是因为你惹我生气?”

    仵作道:“为下该死!惹得小君侯不悦!”

    雁展颜说:“你要明白,你让我不悦,并非是你急于表现,而是你为了表情无视宋国规定,宋国此番暗规,是无数当时被害的朝廷命官的命换来的,如今才过了多少年?就被一个小小仵作给抛之脑后?你很是狂妄啊。”

    仵作开始发抖。

    赵南星此刻道:“下去吧。无必要不可离府。”

    .......

    等到仵作退下之后,赵南星才说:“你做得很好。”

    他对雁展颜说:“这番教训,我不便出面,正好你来,要比让小孟将军出面更加威慑,想必他经过这番不说吓破了胆,好歹气焰也算是消磨一些,不会在背着知府私下行事。”

    雁展颜说:“说道那个知府......不是个为官的料,一个如此心高气傲的仵作在府里,他都容得下。”

    赵南星道:“他心高气傲自然是有原因的。问一问府中的丫头就知道。”

    就在这时,那个丫头端着梨汤回来,本地的梨汤并非是新鲜梨子煮的,此时也不是新鲜梨子成熟的时候,是用上一年的梨子切成薄片,晾干,做成梨干,留到第二年,做梨汤的时候丢几片下去,水滚就行,若是喜甜,就加一些熬煮的梨膏糖。

    丫头端了三盏梨汤,uu看书分别给了赵南星、雁展颜和小孟将军。她自然被问及那仵作,小丫头道:“回禀几位大人,是问仵作啊?是因为他是从蓬莱馆中出师的,便算是半个人间界的弟子,所以在府中就难免高傲了一些,陈知府也知道,陈知府十分尊重人间界的医师,所以对此也没有太多异议。”

    “仅仅因为如此?”

    小丫头道:“回禀几位大人,就是如此的。那仵作在蓬莱馆打杂了好几年呢。”

    雁展颜喷笑,他道:“民间对于人间界的弟子如此推崇吗?一个区区打杂的门外汉也能够在知府府中横着走?是你们知府大人为人随和好欺吧?”

    小丫头道:“回禀几位大人,还真不是的,因为人间界在民间素有人间菩萨的美誉,所以菩萨的弟子也算是仙童,所以只要和人间界有关的,在民间都十分的吃得开。哪怕是本城的蓬莱馆也是如此,年年知府衙门都送不少的米粮银子作为税贡呢。”

    赵南星道:“税贡?”

    小丫头点头:“回禀几位大人,是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明不说话”

    人间界何德何能,能够担得起“税贡”二字?往小了说算是胆大包天,往大了说就是欺君罔上。雁展颜刚刚想要甩脸,却被赵南星突兀打断,他说道:“好好喝汤。”雁展颜知道这是叫他不必直说的意思,于是只好委委屈屈端着梨子甜汤喝起来。等到赵南星打发走了小丫头,屋内外人基本清空,雁展颜才道:“人间界有些胆大包天了。”赵南星道:“人间界有胆大包天的资本――你要想想,就连我也曾经是人间界的弟子,那太医院中,几乎大半数都是出自人间界,更别说民间太夫,即便是未曾出自人间界,也多少收到了人间界弟子的提点......说一句桃李满天下根本不为过,如此一来,那地方官府对其客气有加,理由也是立得住的。”“理由立得住是一方面,可是人间界敢不敢接下,应该不应该接是另外一方面,”雁展颜皱眉道,他从进门,眉头就未曾松过,太阳穴突突的疼,一方面是有些醉酒,一方面是缺觉,双管齐下的困倦令他越发表情严肃起来,“这就好像功臣,功高盖主是一方面,君王隆恩是一回事,若是仗着恩宠当真桀骜不驯,那就离死不远了。”这话没有比雁展颜说出来更能够说明一切的,雁老将军功高盖主,却心知肚明其功可封神,也可毁人。所以在君王尚未开始发现自己赏无可赏之前,就开始主动削弱功勋,分散让渡军权,甚至直接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为一个纨绔子弟,这些举动,有利有弊,利便是富贵绵长,弊便是功勋世家将门虎子一朝覆灭,京都原本提及将门,无人不知道东楼雁门,如今,京都已经被孟氏兄妹和天门九军瓜分,雁老将军现在尚在,军威也尚在,不论是小皇帝还是各大军门,都对雁展颜有几分的客气,可是这种余威留下的客气能够存在多久呢?现在的一声“纨绔”还能算是一句调侃和自嘲,只怕不久将来,那纨绔二字就要真的刻在雁展颜的脑门上了。可是又怎么办?如今太平盛世,朝廷权衡重心逐渐从武将转移到文臣,武将本就对立明显,对雁老将军敬重是一回事,给后人分一杯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雁展颜的前路实在是迷茫――这是对于局外人看来的样子。对于局内人雁展颜来说,那前路就光明坦荡的很,“我就是个富贵闲人,何况这富贵可是多少人求不得的,将来我的子女也是,不管是将来要学文还是习武,这起点都比寻常人要高的多,普通的将才,过五关斩六将才有一丝机会在殿前献艺,我家就不一样,只要我儿有一身好本事,想要表现一番,我就可以请来陛下,在家中花园看我儿舞刀弄剑。”雁展颜年纪小小,想的通透,看得明白,分寸也是进退的当。他活该长命百岁一生和乐。也是因此,他端的住距离,把握地了分寸,所以可以理直气壮的训斥那些无法克制分寸和身份的人或者事情。对于这份指责,就连赵南星,都挑不出毛病。赵南星说道:“人间界如此,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和朝廷关系密切的来的底气,还有更多,出自民间。”他见雁展颜面露困惑,提点了一二:“你可知道,为何你能够在蓬莱馆中见到武林盟主?”这个雁展颜倒是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一层。也不奇怪,他是宋城的贵族子弟,和别的贵族子弟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天下分成简单,无外乎就是朝廷、民间、江湖。看,朝廷民间和江湖,其实是没有人间界的。人间界的构成,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把火我同意了”

    顾悦行说:“你或许知道那黄金的鸟笼。”赵南星道:“那东西,你是在月潭镇中发现的?”顾悦行点头:“废墟中,多亏了你的引路香。”顾悦行道:“是啊,这小东西,也是生者。”顾悦行逗弄一番,道:“但是如果引路香寻到这个小东西,那就是表示那月潭镇中没有别的生机了。别小看人间界的引路香,引路香会用的到的地方,基本都是死城,在死城中寻活人的或许只有人间界的弟子,但是不代表死城中没有其他寻死人的活物。倘若引路香不会分辨这些活物,胡乱引路,就会耽误生者的救治时间,所以引路香.....若是最终指向非人,那就是真的无人了。”顾悦行说:“难道人间界的弟子对于引路香如此的信任?入一座死城后,根据引路香指引,发现所指之处是一只凡鸟,那么人间界的弟子就会默认此处再无生还者,直接弃城?”赵南星道:“是啊。就是如此。”“不用眼见为实一番吗?”赵南星笑道:“你可知道,一座死城的出现,是如何发生?”顾悦行想了想,回答道:“不外乎就是征战亦或者疫病。”赵南星点头:“不错,征战,亦或者疫病,这两者,往往不可能只波及一座城池,人是会跑的,别说人了,城里的猫狗鸡鸭鹅都会跑,跑的时候就会带着疫病,军队也会跑,战乱和硝烟也是,由一座城,波及到另外一座城。人间界的弟子扛不起刀枪,阻止不了死亡的来临,所以只能够跟着死亡走,在后面善后,一座城池有多大?若是一一搜寻,又要浪费多少时间?引路香的出现,便就是为了抢这个时间。”顾悦行道:“引路香就从未出过错吗?”赵南星对于顾悦行这样的执拗并不生气,而是继续和言语色的问他:“想必你在月潭镇发现这只玄凤时候,一定不死心,继续搜罗了整个镇子吧?镇子并不大,而且你也有时间。”顾悦行低头,道:“我是找了一通。结果想必你也料到了。”全镇无一生还是一件惨事,赵南星面上是很沉痛的,他道:“月潭镇的事情很特殊,若是我,我也会不死心的搜寻的,毕竟,这个不需要赶时间。”“事实上时至今日,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整个月潭镇都要出事?那些人,包括老弱妇孺,难道都会是那个什么d夫人的帮凶?”赵南星说:“有老,无幼。”顾悦行听着奇怪,但是忽然感觉这一句话像是一根钓鱼线,一半的线沉入水中看不得清明,却在此刻开始沉浮,状似上钩,顾悦行于是继续听着。他听到赵南星说:“月潭镇中,并无幼,倒是有老,有男女,但是,并没有孩子。就好像.......”“就好像他们知道,这眼前所做的事情,有今日没明天?”顾悦行刚刚明白了一点,又立刻觉得不对,他道,“不对,有小孩!当时连月城倾覆同时,带跑了那朱二的村子,村子的人都逃到了高地处,那一片嘈杂声音里,就有孩童!”赵南星说:“你确定那是真的孩子?”顾悦行人都傻了:“怎么,我都亲耳听到了,难道你要说,那不是孩子,只是个孩子面貌,孩子童音的成年男子?!”赵南星说:“这就你比我清楚了,江湖上,难道没有这样的武功?让修炼这种武功的貌若童子青春永驻?”顾悦行心虚一番,声音都低了一些:“青春永驻倒是谈不上........”哦,那就是貌若童子是成立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人抵百虎”

    络央也跟着笑,她笑得十分好看,很像是开怀,被顾悦行逗笑一般,但是她确实看着赵南星的,她看着赵南星,回答顾悦行的问题:“若是如此,这把火,你可愿意让我去放?”这回顾悦行就闭嘴了,他又不傻,当然是听得出来络央问的根本不是他。至于这俩明明已经面对面,非要隔着他来个对话.....顾悦行也只能说,闲得慌呗。他也闲得慌,非要去插这一嘴。顾悦行用肩膀撞了一把赵南星的肩膀,道:“哎,问你呢,可以不可以放火?”赵南星懒洋洋,由着那只已经熟悉了他的气味的玄凤亲昵的啄了一把他的耳垂,这种很轻微的酥麻感让无法控制的在脸上绽出一个笑来,他于是笑道:“她要放火,谁能阻止的了?反正我是没办法的。”顾悦行:“.......”顾悦行心道:“你们俩尚未成亲呢,现在就开始表演一个惧内一个恃宠而骄了?”他心中虽然这样的想法,可是心里也明白,赵南星心中算盘精密的很,无人可以窥探他内心所想,至少他不行。何况,这怎么想都是不对的,若是刚刚当真如赵南星所说的那样,大理寺少卿都下水了d夫人这个案子,那么宋城就已经不安全了,或者说,从头到尾,d夫人的目标就不是那些金山和钱,她的目标......可能在宋城里。宋城里有什么东西?那可多了去的,能用眼睛瞧见的,瞧不见的,感受到的,感受不到的......多得很,要真的算有没有比金山更贵重的,大概也有吧?不过顾悦行不知道,他是江湖人,对于朝廷的事情,对于宋城,他实在是不了解的。不过顾悦行也是知道了,到此,他这一段路,就要终止了。顾悦行无声无息的离开,或许赵南星和络央是发觉的,废话了,肯定是发觉的,他大大方方的从赵南星旁边离开,然后大大方方的和络央擦肩而过,基本等于是从赵南星和络央的眼皮子底下走的。顾悦行大大方方走了,留下一只玄凤,兴高采烈的来回在赵南星和络央的肩膀上跳来跳去。“这鸟还挺自来熟。”顾悦行最后瞥了一眼,黎明将至,晨曦已起,赵南星和络央的剪影一动不动对视,远看含情脉脉,近看刀枪剑影,还多了一只鸟雀,在中间不停的拍动翅膀,把严肃的气氛活生生给搅合灭了。顾悦行刚刚嘀咕一句,想要冲淡自己的尴尬和心中挥之不去的失落,冷不丁旁边一声动静传来,吓得他差点拔剑。手都碰到剑柄了,一看是谢明望,又给松开了。“谢医师,可是吓人啊。”谢明望穿着一身不常见的月色长衫,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洒脱和飘逸,也确实飘逸,那个长衫十分的宽大,袖子开阔到可以把旁边的谛听给藏起来,谢明望平日里看着身段高度都没什么突出,此刻却发现他手腕十分的消瘦,细瘦的手腕撑着那宽大的广袖,让人觉得他脆弱无比,两个指头就能把他的手给掰折。也是因为月色和黎明,让顾悦行没有立刻发现他,当然还有几乎被他的袖子给盖住的谛听。顾悦行望着一声侍卫服的谛听,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孩子家不睡觉,当心长不高!”他走近发现谛听换上了一身十分华贵的侍卫服,以往谛听穿得都是寻常的衣裳,虽然料子看着价格不菲,但是并没有如今日这边,腰带上绣纹,还佩了鱼袋,皂靴,手腕束带都是华贵非常,发带上点缀一颗一看就不菲的宝石,看着谛听整个人就好像一个小小的贵公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喜欢就要吵架的”

    此时此刻,顾悦行已经开始严肃的察觉,自己实在是看不懂谢明望了。他满腹疑虑和不解,可是反而身心放松了,他困惑依旧在,但是紧张感没了。这种状态反而让谢明望觉得不解,顾悦行察觉了谢明望的不解,似乎是谢明望分担了他的困惑一般的笑了起来,顾悦行道:“你是人间界的弟子,可是你很讨厌人间界。或者说,你很讨厌曾寥寥。络央觉得你是单纯讨厌曾寥寥,但是我确实觉得,你讨厌是整个人间界。”谢明望作为人间界的弟子,他未免出格太多了。他和人间界被驱逐的弟子,也是朝廷一等一的权臣交好,并且知道很多朝廷的事情,看雁展颜和云深对他的态度来说,雁展颜他们和谢明望交情甚至还不错,算是熟悉的程度。赵南星对江湖的态度,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让他远离朝廷纷争,想必也是这个缘故。但是......顾悦行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顾悦行道:“实在是奇怪,我能够理解你讨厌曾寥寥,却不懂的,你讨厌曾寥寥讨厌到要联合朝廷对付人间界的地步。”“第一,我不是对付人间界,若是人间界本身清白,我不会去对付,没事找事可不是我的作风,”谢明望说:“第二,这两者有何区别呢?我讨厌曾寥寥和讨厌人间界,看不出有什么冲突。”顾悦行道:“这就不一样了,曾寥寥即便是人间界的当家人,那也只是其中一个地位毕竟高的弟子罢了,而人间界是人间界,就好像,我是个江湖人,我不喜欢朝廷,还觉得官场污浊,藏污纳垢,但是我却很喜欢赵南星,赵南星是朝廷中数一数二的权贵,那也不影响我很喜欢他。”谢明望做了个仰天大笑的动作,但是却没笑出声,他憋住了,然后依旧把自己的脸躲在暗处,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这不一样,顾盟主,一点也不一样。”顾悦行扬眉。谢明望轻笑摇头,似乎在加重自己表达的意思,道:“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这朝廷,不是我那小师侄子的东西,也不是他的私有物。”顾悦行脱口:“难道人间界.......”他顿住,看着谢明望越发灿烂而无声的笑意,听到谢明望道:“顾盟主,你实在是太不了解人间界了。”顾悦行:“......”他迟钝了很久,终于慢慢道:“我是不了解,就算是我现在人在蓬莱馆,日日接触人间界的弟子,甚至和几位同生共死过,我依然觉得,人间界的弟子,真是性格古怪,行事作风和我预想的天差地别。”谢明望安静的听顾悦行说话。“我这几日,经历多多,可是我觉得,不应该这么乱的。不应该,一件事情都没解决的。我后来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分工不同。人间界的弟子应该济世救人,神官络央替冒霜拔毒,之后,别的弟子应该去着手那荒宅中的其他少女,还有那庙宇中带回来的少女,包括蓬莱馆,难道不应该立刻去解救其他的少女?但是没有,最后一场山火,那些少女就白白死了。冒霜夫人已经丧失人性,不能够在庇佑荒宅中的少女,我听说小铃铛一直哭,小柿子至今没有下落,那些被你用醉生梦死过的少女至今未曾清醒......”顾悦行越发的说,然后心中的憋闷就越发的不可抑制。顾悦行抬眼看他,直视问道:“人间界......人间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们若是都是这样的无视人命,这人间界的名誉又是如何来的?”怎么会是这样?当时月潭镇中,

“第一百五十章 什么叫运气”

    若是这样的一个清晨,谛听抵抗住了困意,仔细倾听一番,谛听就会发现,这一日,虽然嘈杂,但是却倒是挺一致的。一致的原因是因为心跳的人少了。顾悦行垂头丧气,时不时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跳,他觉得自己跳的还挺厉害,于是干脆不睡,跑去了酒楼来一杯饮酒醉。青果城中有两处挺有名气的酒楼。一处就是当时他买青梅酒的醉清风,一开始顾悦行是冲着这名字的洒脱,结果发现这醉清风并不是江湖洒脱,醉意风中的那种醉清风,而是.......这醉意,轻柔,如同清风。也就是说这酒楼是以女子为主,所以酒酿轻柔,不易醉,还酸。这一次,顾悦行毫不犹豫的跑去了另外一家,便就是琴楼。琴楼中除了美酒佳肴,还有十六娘。十六娘生的不算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貌,但是她温柔,笑意盈盈,无论是对谁。整个人如同一朵被朝霞盖覆的小花,一低头的娇羞,令人不禁动心。但是这种动心,顾悦行却明白的很,他见到十六娘,见十六娘的微笑,心中却是愉悦的,可是心却没有蹦蹦跳。但是顾悦行心想,这就足够了,他很愉悦,这就够了。他仿佛对自己说,那就够了......真的,那就够了。顾悦行这样说,又自嘲一番,自己实在是有趣。十六娘不解,她一眼就明白,这个漂亮的公子是个江湖人,江湖人来青果城也不奇怪,青果城没有悦来客栈,所以大多数江湖人都会选择琴楼下榻。她见得多,如同所有的客人一般的招待,只不过不同的是,江湖人喜欢烈酒。于是她特意问顾悦行:“这位少侠,是否觉得这梨花酒太过于甜淡?本店中,还有较为浓烈的女儿红。”顾悦行笑道:“女儿红?这倒是坊间江湖故事中,悦来客栈最常见的酒。在坊间的江湖故事中,江湖人只要走近悦来客栈,一定是一坛女儿红......”“......两斤酱牛肉。”十六娘接话,同时在看到顾悦行露出笑意的时候顺从的展颜一笑。十六娘道:“女儿红本店有,不过酱牛肉却不可见......少侠,本店的炙羊肉是一绝,不过如今天色尚早,只恐早上吃这样的沉重食物拖累了五脏,不如来点别的?”顾悦行道:“还有什么啊?”十六娘道:“本店有清粥小菜,凉拌鸡丝,鱼生,和新鲜的水果。”顾悦行心情越发愉悦,连胃口都多了一些,他道:“你看着办。都好......不过女儿红就算了,这酒甜淡,正好。”等到十六娘去了之后,他一个人舒舒服服的靠在了软靠上,懒洋洋且舒服的伸长了腿,他不是没听到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不过这脚步声他熟。等到脚步声拖拖拉拉快走到跟前的时候,顾悦行指了指对面,道:“去洗把脸。”“......”睡的头晕脸胀的云深迷迷糊糊的从楼上客房走下,雅间都被他和雁展颜给包了,言语除非蓬莱馆中过来的人,其余都不可放行,顾悦行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关于蓬莱馆的东西,但是他一身的药香,又举止不凡,十六娘只是稍微犹豫片刻,便就把顾悦行引到了二楼雅间。十六娘以为云深宿醉,必然要大睡一场,没到日头高照醒不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少年,居然作息如此的精准,应该什么时候醒来,便就什么时候醒来。她还不知道比他醉的更加厉害的雁展颜昨天半夜就酒醒,神气活现的跑去找赵南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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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神在介绍:
人间界有长生不老药,当然是为了将来某个天纵奇才而造的。
俗话说,慧极必伤,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人间界的蓬莱醉使人忘情,阻止了情深不寿。那么长生不老药醉人间,就是慧极必伤的救赎。
一个天纵奇才,活得越久,越是百姓之福,黎明之幸。等于,这是给聪明人的馈赠。
而鹤丘的行为种种,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奋斗想要学习想要笨鸟先飞。
留在人间的鹤丘对于人世的欲望越来越高,胆子也越来越大,他开始在挑战自己的不可能上跃跃欲试。对于这一切,聪明的曾寥寥选择了再一次的妥协。她要帮助鹤丘拿下一个国家,让他试试当君王的感觉。
做了皇帝,这应该是就是俗世中最为极致的吸引了吧?如果连君王都体验了,这个红尘还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鹤丘再眷恋的呢?
曾寥寥觉得,权谋这个东西,不会比爱情和病理难多少。人间神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间神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间神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