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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生只为修颗顽心     有仪天下txt下载     有仪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为郡主开口求情)

    萧远易轻叱一声,手头骤然猛然用力,从他头上的青筋犹如一条蠕动的小虫子暴起,便见他此刻相当的吃力,缓缓才架开上官飞羽压在自己身上的枪身,面对上官飞羽,萧远易并不轻松,虚晃一枪,退开丈许,持枪走步,凝目相望,皆在寻找出手的绝佳时机。

    安王李通望着台上两个年轻人,内心激动澎湃,缓缓闭上双眼,暗道:“上天怜我李室,又赐一员虎将!”

    擂台上,上官飞羽和萧远易凝目相视,皆在寻找时机,却听一道女子声传来:“大块头——”那声音空灵轻脆,犹如珠玉坠落在盘子上,出尘不染,萧远易望见来人是名女子,浑身有着高贵的气质,似拒人千里之外,正是她的心上人嫣然郡主,嫣然郡主笑道:“你一向不是自诩武艺了得吗?怎么现在一脸的愁容,看来是遇上难缠的对手了!”

    上官飞羽闻声转目看去,便见一名女子露出一嘴雪白的银牙,笑着从人群中让出的小道,走了过来,看那女子十七八的模样,身着一袭红衣有着曼妙修长的身材,白嫩如玉的脸蛋,粉嫩的樱唇,肤如凝脂,盘起一头髻发,头前发丝刚好抵达眉稍,头上戴着水晶珠子随女子迈起莲步微微而动,让女子更显得飘飘如仙,一时间可让营中一帮大老爷们心花怒放,无一不醉倒在女子石榴裙下暗暗憨笑着,此女不正是他大哥的青梅竹马,安王的女儿,嫣然郡主吗?

    “大块头”正是嫣然郡主为萧远易取的一个别称,在萧远易很小的时候,他便长得很高,外形很憨厚,便被嫣然戏称“大块头”,而李嫣然在小的时候,手上带着一束铃铛,走起路来,铛铛响个不停,萧远易小的时候也叫过她“小铃铛”。

    “爹爹!”李嫣然走到安王李通身前,笑靥如花,神彩照人。李通看着他这个女儿,却是摆出一脸的严肃之情,沉声道:“丫头,军营之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离开!”

    李嫣然也知此地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却见他的意中人即将和人比试,不忍错失一睹萧远易风采的机会,只拉住李通的一只手,对着眼前这身份尊宠的王爷一番撒娇卖萌:“爹爹,今天城内难得热闹,你就让嫣然留下来看看热闹吧,爹爹平日里最疼嫣然了,好不好嘛!”

    安王李通见着他女儿又是为他捏肩,又是为他捶背,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样子,人见犹怜!安王膝下只有一女,王妃早故,他由于身体问题在也没有续弦纳妻,这女儿便是他的全部了,在他日理万机,身心疲倦之时,嫣然郡主总会做一些令他开心的事,可是如今她当着众将士的面,女儿这么做,倒让他难堪起来。

    对于女儿所作,虽然心下窃喜,但还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当下斥责道:“女儿家就该学习琴棋书画,该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来军营这种地方干嘛?快快离开。”

    嫣然郡主经她父王当着一帮外人的面一训斥,自是娇嗔无比,小嘴一撅,冷哼一声,转过身子,不再理会这不解风情的父王,对着萧远易喊道:“大块头,还不快替我求求情!”

    萧远易望着女子一时间脸红心跳,紧张无比,用手挠了挠头,口齿不清的说道:“嫣……嫣然,这,王爷的命令,远易说话怕是不管用吧。”

    李嫣然笑道:“你如今可是爹爹的左膀右臂,他的心腹之人,他能不听你的话,你就帮我求求情嘛!”萧远易望着那女子尽显为难之色,投目望向李通,一番迟疑,还是选择了开口:“王爷,嫣然既然来了,那就让她暂且留下吧,待我与飞羽比试过后,属下亲自送她回去。”

    李通正色道:“你呀,从小到大竟帮这小丫头说话。唉,既然你都给她求情了,那你就权且安心的比试吧!”嫣然郡主一听,倾刻间喜上眉梢,转过身子望向他父王,一脸狐疑的问道:“这么说,爹爹你是答应让女儿留下了。”

    “真拿你没办法!”李通微微一笑,似是对她这女儿束手无策了,用手指轻点了一下那女子的额头,道:“你这小丫头。”

    嫣然郡主从他这名严父的口中得到确认,自己可以留在这里观看萧远易的比试,白里透红的脸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她那一颦一笑很是扣人心弦。

    见到萧远易要和他的师弟比试,虽然很是期待二人的比试,但是不免担心她这个未来丈夫受伤,望着萧远易含情脉脉的说道:“大块头,你可别让我失望了,你要是打输了,我又只能回那只有金丝雀才呆的笼子里了。”

    李通听闻身前女子话外之意,没好气的问道:“臭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回到那金丝雀的笼子。”李嫣然见他爹爹投来的目光,嘿嘿一笑,说道:“爹爹,嫣然知道你心疼我,可你也得给女儿点自由么,那深闺大院可不就是一个笼子吗,那女儿又像不像一只金丝雀呢。”

    “你这丫头!”李通用手轻拍李嫣然的脑袋,他为女儿一心着想,此刻倒成了他的不是了。场内将士望着父女二人,同是一片憨笑,这身居高位的王爷却拿这女子没得办法,果然再铮铮的铁骨汉子,面对清纯的女子都会表现的一片柔情荡骨。嫣然郡主的到来,顿时让得场内的比试多了几份激情。

    由于李嫣然的到来,萧远易,上官飞羽两人一时只顾相视起来安王他们父女二人,倒耽搁了比试,此刻当重新来过。

    由于自己心爱之人到来,萧远易喜不自胜,从而显得意气风发,望着上官飞羽笑道:“贤弟,请招吧!”

    上官飞羽收住心神,微微点了点头。

    “贤弟,小心了!”萧远易话落,只一步踏出,枪身舞转开来,只觉四下布满长枪的虚影。

    上官飞羽点纵右脚,向右飘走。萧远易忽的一枪刺出,便是一招“乌龙出洞”,点咽喉刺两肩,迅猛骇人,上官飞羽急将身形一闪,刚躲开这一击,又见萧远易一招“横扫八荒”横扫开来,上官飞羽猛一个大弯腰,要多惊险,有多惊险,枪风从他面前呼呼而过,他在这一瞬间,急使一招“雨燕掠波”,身法自是奇妙无比,果不其然,他大哥一枪直劈下来,他已闪开一旁,当即使出一招“恶虎搬山”,声势逼人,萧远易反应过来,急将枪身挡住身前,陡然间,上官飞羽枪身击在那铁杆长枪之上,只觉萧远易手中的枪身一颤,倾刻间倒退而走。

    上官飞羽一个凌空飞跃,使一招“野鹊踏枝”,枪势诡异,逼迫的萧远易连连退走,要说萧远易得到他师傅的真传,武当身法可真是天下一门绝世武学,一招“分身化影”犹如多个身影,快到一时难辨真假。

    上官飞羽早已跟着徐老头学过听声辨位,任他多么巧妙的身法,休想瞒过他的耳目,接一招“大漠长烟”,枪走直线,势破长空。

    李嫣然在这一瞬间见到萧远易被上官飞羽气势上压迫,倩目一紧,玉手不自觉的抓住了衣裙,却见萧远易身上一鼓劲,在上官飞羽长枪刺过,那杆枪压在上官飞羽枪身上,借势跃身而起。

    上官飞羽枪身一挑,萧远易便被挑过一个筋斗,待到他一个[云里翻身],双脚刚落地下,按理说在萧远易身形未落之际,他便可以乘虚而入,纵然不能一招得手,也会让萧远易陷入在自己的圧迫下,可他顾及师门之情,近万人前,可没有必要和他大哥分出胜负来,待他大哥稳住身形,方才轻叱一声,一掌拍上前去,萧远易只听上官飞羽轻叱,猛一转身,上官飞羽已经跃至身前,心惊之下,便是一招“随波逐流”,单掌推出,啪的一声,两人双掌相对,便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二人同是身体一颤,猛地向后倒走,待两人稳住身形之际,却见萧远易要比上官飞羽多退出几步。

    萧远易看着他这名文武双全的师弟,在这一刻,他心中已有了答案,无论是枪法,内功,身法,随机应变的能力,他师弟上官飞羽皆在他之上,偷偷地瞥视了一眼自己心爱之人,虽说上官飞羽是他的师弟,输了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可是在自己的心爱人面前,他竟有了一种争强好胜心。

    自从被上官飞羽打败,张雄一直阴沉着脸,方才见到安王之女,嫣然郡主前来,与萧远易在这里脉脉深情,他看在眼里,更是气愤不已,此刻见萧远易在他师弟的手中,明显落了下风,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阴险笑容,冷哼一声,说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如此说来,我败在他的手下,并不丢人。”

    场内众将士见到二人惊心动魄的打斗,在这一刻振臂高呼,纷纷为萧远易助威起来:“萧将军加油,萧将军加油!”

第九十章(飞羽一战扬名)

    上官飞羽凝目一视那场外将士,见到全场人声鼎沸,可见他大哥在这潼关城威望的确很高,可让他吃惊是他大哥的枪法,面露微笑,心下暗道:“师父说武学众家,其术万变不离其宗,枪乃百兵之贼,是18般兵器中最为难练的一种,大哥不愧是由宋师叔一手传教,没想到他的枪法也着实厉害。”

    上官飞羽可是在十八般兵器中最擅使枪,他的36路枪法可是经他先生亲手传授,其威力之无穷,舞之如风雷乍地,势不可挡。他大哥萧远易虽在枪法上不如他,但其身手绝对不弱,要知道他先前见到他大哥迎战黑白双煞的时候,可是使着一对梅花亮银锤,舞起来威风八面,枪不是他的长处,要是练武之人,能将十八般兵器全部使岀来,可算得上一名一流高手了。

    “大块头,你可千万别输的太惨了,爹爹和我可站在看着呢!”李嫣然玉手搭在嘴边扬声扩散开来,让得众人心头一怔。

    萧远易虽说来潼关没几日,可是那一夜自打败张雄后,便是被公认的潼关城内第一高手,武艺之高,足已技压在场群雄,原本以为论起枪法,怕只有那大梁第一勇士王彦章方能让他低头了,可此刻竟然力战不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小子,这让众人心惊不已。

    安王李通听到她女儿所说,当下深深皱起一双浓眉,脸上布满一层凝重,心想我这女儿倒是心思单纯,不暗世事,可这不是让那傻小子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吗?那义士毕竟是他的师弟,你说要他下死手,对不起“义”字,你说让他此刻点到为止,即将要成为本王的女婿,输在这里,让他岂不是脸面尽失么。

    萧远易经心爱之人这么一说,脸微微一红,台上之人,毕竟是他的师弟,虽说了先前不必留情,但是他毕竟下不了死手。萧远易仰起头哈哈大笑,望着上官飞羽道:“你大哥我好久从未和人打的这么痛快了,今日真是痛快,痛快啊,兄弟不妨再来比过。”

    上官飞羽望着他大哥头上热汗直冒,反而一脸狂恣,意气飞扬,他却脸色一沉为难了起来,是因为刚才听到嫣然郡主所言,他大哥要是不赢了自己,怕是下不了台了,心想:武艺再高,也只是一介武夫,不如就此弄个假,让大哥赢了,反正我一个无名小卒输了,也没什么,可大哥毕竟要成为安王的乘龙快婿,此刻近万人看着我二人比试,这风头若是被我抢去了,让我如何能在这潼关留得住。

    却见萧远易紧喝一声,枪棒在身前舞转开来。上官飞羽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练枪时的影子,只有形,而没有神,他的枪法要不是得到徐老道的指点,也不会有今日的进步神速,招招不离枪势。

    “那便与大哥比个尽兴!”上官飞羽微笑间,紧握枪身,两人身形交错开来,枪头只斗得寒光樂樂,旁人看的眼花缭乱。萧远易手中长枪猛地刺,点、扫、挑,上官飞羽见招拆招,格、拨、架、挡,防守开来,二人猛斗二十来招,难分胜负。

    “不愧是远易看上的人。”安王李通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场内二人再次斗到这般地步,只攥着一只拳头又喜又惊,喜得是今日逢一良将,惊的是此人的身手,竟与萧远易不相上下。

    就在两人再斗到五十招时,上官飞羽当下闪身躲过萧远易一枪猛刺,失势之下,萧远易枪棒向他身前横扫开来,上官飞羽全身早已暗运内劲,头上冒着灼热的热气,砰的一声,他大哥一枪扫在他的身上,他一身浑厚的内力将那枪棒间的劲力抵消了十之七八,萧远易目露惊色,大叫“贤弟!”

    上官飞羽那精瘦的身躯已被那长枪一下子横扫了出去。台下观阵的梦蝶郡主,但见上官飞羽被萧远易一枪击倒在地,嘴角溢出了一抹血红,她一张绝美的脸颊变得煞白无比,急得攥紧了手。

    上官飞羽用手抹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他大哥一张惊心未定的脸孔,微微笑道:“大哥技高一筹,是小弟输了!”

    全场愣住了神,刚还是势均力敌的局面,这下就分出了胜负。

    萧远易那自是实打实的一枪,可上官飞羽常年练习着先天无极功和易筋经十二式,不能说是已经达到了金刚不坏之体,可他拥有一身深厚的内力,萧远易这一枪,只剩有十分之二的劲力未能接住,让他身受了一丁点内伤,只要安心调养一下,很快便会恢复。

    萧远易微微皱眉,脸上显得煞白无比,先前他师弟所展现的枪法,可不是他能将其击败的,自是知道他这师弟的良苦用心,十有八九比斗渗了水分,看着他师弟对他投射而来的和煦笑容,他只觉得惭愧不已。

    萧远易望着上官飞羽,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自顾凄凉一笑,想来是自己争强好胜,没有考虑后果,这一场比试是他败了,他不愧是一名世间奇男儿,摇了摇头,当着在场人的面,直言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先前早已说过,你我二人真本事上见高下,无需在人前弄假,大哥即便赢了,也赢得好不痛快,输了,也需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输的甘心。”

    上官飞羽微微一怔,经他大哥这一番肺腑之言,难免觉得十分惬意。萧远易旋即将那长枪翻过手,用力一挫,那杆枪末端插进石台中,当地石面裂开,众人不解,却见他卸下战甲,只露出一身紧身黑衣,身躯凛凛,此刻已是大汗淋漓,将战甲随手一抛,望着上官飞羽哈哈大笑一声,笑道:“穿着这厚甲好不舒服,大哥解甲与你一战。”

    萧远易拿过长枪,直指上官飞羽,全身散发出一股子英武之气。上官飞羽相顾一笑,握紧长枪,望着眼前这个满身豪气的英雄男子,笑道:“大哥,那便再打过。”

    “请招了!”萧远易轻叱一声,闪身而岀,腰身缠枪,只舞得一片风声紧呼,与上官飞羽在石台上身形交错开来,场外将士于此摇臂呐喊,一片欢呼激昂声。

    三太保李存勖眼神微眯,看着那二人的高强武艺,眼神闪过一丝寒芒,喃喃自语道:“这二人若是联手一起,倒和十三弟有一战之力,以后若成为对手,看来我这十三弟也不会寂寞了。”

    李存勖在上官飞羽身上感到了一丝威胁,他十三弟李存孝每往大战,身先士卒,骁勇善战,如若上官飞羽不能为他所用,那注定将来成为他的敌人,可当他把那目光俏俏的移到她小妹身上,见他小妹紧紧的望着上官飞羽,他一双眼珠子左右打转一番,看似心中已经有了计谋,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

    李通站在一旁望着那二人斗得一片酣畅,眼神中满是笑意,心想他得到这两个人相助,日后这天下必有他的一席之地。突然转过目光望向自己身旁的女儿,只见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场内那二人格外出神,李通用手遮住嘴,洋装咳嗽一声,李嫣然才从台上那二人打斗的身影中回过神来。

    李通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女儿,问道:“嫣然,你觉得远易这小子到底如何?可合你的心意。”嫣然郡主被他父王这一问,脸色一下子绯红起来,倩目四转,心想他们两家已定下婚约,自己即将成为萧远易的夫人,爹爹此刻问这问题,不是多余吗?

    其实李通只是变相的说自己,慧眼识金,替他女儿找了一个好夫君。

    “爹爹,讨厌死了!”李嫣然红透了脸,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陡然转过身子,不在理会李通,心里却是说不出的一阵羞涩,犹如小鹿乱撞一般。李通见女子羞涩难当,一时间捋着自己短小的胡子爽笑起来。

    众将士看着那二人交战一起,斗得正酣,突见萧远易突然收枪,他自知要和他这位师弟比枪法,他绝非对手,在此期间上官飞羽一直在防守,并未向他主动出招,不管如何,他此刻算是尽兴了,大笑几声,望着上官飞羽一脸真诚的说道:“师弟,好枪法,倘若只论枪法,大哥绝非你的对手。”

    上官飞羽微微笑道:“大哥过奖了,小弟一介莽夫,空有一身蛮力罢了!”

    萧远易知道这是他师弟自谦之语,胜而不骄,让他更是打心眼里佩服了。今日这一战,可谓让全场叹为观止,上官飞羽在这潼关之地,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安王李通看到战台上二人点到为止,不由得拍手叫好,此刻可谓是欣喜若狂,一双眼眸望着在场众人,问道:“诸位将军,潼关众将士,你们可还有人不服,皆可上台与那义士一战。”

    他这一问,全场已是鸦雀无声,李通四下盼望却无一人敢上台挑战,不过想来也对,若是有士卒先前有想法,可当上官飞羽连败三将,与安王的乘龙快婿萧远易打了个难解难分,有人此刻还敢上去,这不明摆着去丢人现眼吗?

    安王李通见全场寂静无声,绝口不言,微微笑道:“这么说,大家伙都是认可了这位义士的武艺了,那好,上官飞羽听命,本王就代皇帝授命你为……”

    “主公且慢!”

    就在李通想代天子任职上官飞羽之时,只见一名老将叫声打断了他。

第九十一章(论兵)

    李通凝目看去,但见那已是一名花甲老人,身穿甲冑,头发隐隐有些花白,一张陈迹斑斑的老脸上饱经沧桑,唇间留着一撮短须,只是那对双眼格外有神,一看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李通目露疑色,此人曾经可是在他父亲手下任职的,比起他来资历还要老,自从他接管过他父亲手中的军职,便跟着他南征北战,可谓是劳苦功高,官居四品,想他放着四品官不做,不至于来和人抢这五品官职。

    李通对于上官飞羽的能力现已不作质疑了,当下就要将其委以重任,可被这老将这时出声打断自己,不免狐疑的问道:“不知马老将军,对此还有何异义?”

    老将马勇对着李通施过一礼,又望了一眼站在台上从容自若的上官飞羽,刚才自是已经在台下见到了他的一身高强武艺,心下暗咐:萧远易是王爷的乘龙快婿,这小子又是萧远易的兄弟,只怕新人上台,我等老将就该卸任养老归田了。

    马勇转过老眼望着安王李通,说道:“回禀王爷,宁远将军一职,可是领兵作战的重要职位,绝不可轻易授人。既然是校场比武选将,王爷求的是贤才,我潼关将士数万,选将也应有一定的学识,否则又岂能统兵作战?王爷不妨再来场文试,考一考众将的兵法才略,若这位义士文试也能通过,任职宁远将军一职,也可让众将心服口服,甘愿位列于他之下!”

    张雄面露喜色,没想到这资历极老的马老将军,也会站出来针对新人,顺势爬上梯,说道:“马老将军所言极是!”

    李通脸泛为难之色,他说的是比武选将,可没说文试呀,见得此人如此英雄气概,他也是对上官飞羽有了重用之心,可这老将公然提岀文试,这不是成心刁难人吗?

    “看来这潼关城内,也是人心不和,窝里斗呀!”李存勖轻笑,似在看场好戏,他十分乐意看到这个局面,可想着将上官飞羽召之麾下。

    “他们这是倚老卖老,欺人太甚!”

    李存勖只听梦蝶郡主愤愤之语,却见她小妹纵身一跃,身似一只灵巧的燕子掠空而出,李存勖轻叹一声“这丫头!”

    全场将士目睹女子的轻功,都目光一亮,梦蝶郡主身往半空一个“云里翻身”,身形稳健的落在上官飞羽身前。

    “小蝶!”上官飞羽看着梦蝶微微一笑,郡主伸出玉手直接抓住上官飞羽的胳膊,气恼的说道:“傻小子,这官职不要也罢,跟我走,本郡主保你前途无量!”

    上官飞羽见到梦蝶郡主当着众万人面要拽他而去,他神情一怔,河东之地形势复杂,晋王李克用帐下猛将如云,同梁王朱温一样狼子野心,他可不想去做一柄杀人刀,当然这些话他没法当面对女子讲,上官飞羽转目看向他大哥萧远易,一脸难为情。

    萧远易见那女子神情气愤,似真心为他兄弟着想,况且这女子又有倾城之色,真担心他兄弟抵不住女色诱惑,前去投了晋王帐下,心怨这老将也如此糊涂。

    安王李通望见梦蝶郡主与上官飞羽的关系非同一般,脸色一沉,心想:如此人才若是让那你李克用得去,必是如虎添翼,那皇上的削藩之计,该将如何继续。

    李通目露焦急,心下正准备措辞,出面阻拦,却听见上官飞羽开口:“还望郡主自重!”他闻言,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梦蝶郡主目光呆滞的看着上官飞羽将她的手拨开,“你……”她身心一倾,欲言又止,对方这句话说的实在太伤人心了,她身为郡主放下身份,三番两次邀请一个人同她去太原,在他父王帐下大展身手,不想这人竟当着众人薄了她的面,梦蝶郡主一张俏脸气的煞白,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目光黯然,只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上官飞羽看见郡主失落的神色,心下暗语:“小蝶对不住了,潼关近于天子脚下,我有心匡扶朝廷,不会随你去太原的!”

    上官飞羽转目望向安王李通,行礼道:“王爷,飞羽愿意参加文试。只不过两军对决之间,在于一个活字,随机应变,我不能与这位老将军在此高谈阔论,纸上谈兵!”

    老将马勇听得上官飞羽所言,一双老眼凛然的望着上官飞羽,冷冷的说道:“哼,老夫征战沙场数十载,半只脚不知踏进了鬼门关多少次,你竟然说老夫纸上谈兵,小娃,你当真是好大的学识!”

    张雄先前败于上官飞羽,颜面扫地,此刻见到这个老将军岀面,自是不怕把水搅浑,在旁边煽风点火: “小子,你当真是目中无人,不知深浅,马老将军可不是一般人,你没出生,他已经在打仗了,你这般说,岂不是有点妄自尊大了。”

        萧远易听到张雄此言,岂不明白他想借刀杀人,当下愤不可遏的说道:“张雄你个龟儿养的,我兄弟刚才就该一刀将你结果了,让你在这里搬弄是非。我兄弟就算兵法不如马老将军,但这是王爷定下的比武擂台,你们谁若不服,尽管和他上台与他比试啊。”

      萧远易铿锵有力的语气,让张雄脸色气的铁青,可却半天噎的说不出话来,上官飞羽连败三将的本事的确在这明摆着,有目共睹。

       上官飞羽只是想在潼关有个落脚之地,可不想和这些人日后兵戈相见、明争暗斗,当下开口道:“大哥且毋多言,大辩无声,与人争执是场没有硝烟,永无休止的战争。既然老将军谈及兵法,飞羽不才,倒要虚心向他请教一二,还希望老将军不吝赐教?”

     老将马勇望着上官飞羽成竹在胸,他的一双老眼显得古怪,这年轻人给他一种凉薄的气息,深不可测的感觉,可他毕竟在军营中是一名有资历的老将,自持劳苦功高,高高在上,目光像是在看晚辈一般,哈哈一笑,望着身前诸将,自诩一笑道: “哈哈……今日就在这众将士面前,教教你何为兵法,又何妨!”

    上官飞羽微微一笑,也不想想他是拜在谁人的门下,鬼谷一怒则诸侯惧,所谓的《孙子兵法》《太公兵法》《三略》《六韬》他早已熟烂在心,先前之所以说在这里与人谈论兵法,不过是纸上谈兵,只因为两军对诀,瞬息万变,怎么能仅靠书上得到的知识而在此妄下定论呢?

         上官飞羽朝着老将马勇施过一礼,笑容温和的说道 :“敢问老将军,两军对阵,如何做到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老将马勇一脸吃惊的看着上官飞羽,心想这小子还真敢问,两军对阵能够取胜已经不错,还想着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张雄见老将军马勇沉默不语,心想可别长那小子的嚣张气焰,哈哈笑道: “即便是我张雄在目不识丁,也知巨鹿之战,楚霸王项羽身率五万楚军,渡过漳水,破釜沉舟,击败章邯四十万楚军。”

    “彭城之战,汉高祖联军56万,项羽只带了三万人,用诱敌深入的战术后发动突击,杀败联军十余万、逼的十万人逃跑时跳河而亡,汉高祖也在乱军中逃跑。”

    “官渡之战,魏武帝大破袁绍;周瑜火烧赤壁之战,陆逊火烧夷陵之战,张辽八百死士破孙主十万大军的合肥之战等等。”

    马勇但见张雄列举出这些以少胜多战例,点了点头,笑道:“张将军也是熟读史书,见闻广博啊。”

    “哪里,哪里,这都是平日里听评书耳濡目染罢了,和马老将军您相比张雄我可自知差远了!”张雄经老将军一夸,他先前头上笼罩的阴云,一下子散尽了,他这自谦之语,还真是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马勇见张雄都能说出这么多战例,何况是他博学史书呢,对张雄所言也颇为受用,目露笑意,望着上官飞羽道:“用兵之法么,诡道也!虚实相应,以逸待劳,敌锐则避之,敌强则扰之,敌弱则战之,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见到马勇侃侃而谈,张雄笑道:“不愧是马老将军。小子,别看马老将军已是花甲之年,可他也是不老廉颇,老当益壮的黄汉升。你可在他面前低调着点做人,别来这里自取其辱了!”

    老将马勇也是随张雄这一句溜须拍马倍觉心情舒畅,廉颇可是战国时期的名将,而那黄汉升可是刘备帐下的五虎上将之一,老将黄忠,张雄以这两个人来夸他,可真是让他满面春风,更是在万千将士满目敬佩的目光下,让他获得荣耀。

    上官飞羽见这老将的确有些学识,目光带着敬重之色说道:“小子受教了!”当下向马勇施过一礼,微微笑道:“老将军所言算得上兵法精髓,我猜在场有人恐怕不明白老将军所言何意吧?”

    上官飞羽望见在场士卒听到老将谈及兵法策论,虽有部分人目露敬意,但大多数一脸茫然,只怕也不解其意,就连纸上谈兵也未达到,想来都是一些未受过学业的人,他既然在此与人公开谈论兵法,便有心为士卒解惑。

第九十二章(文武双全折千军)

    “这小子要耍什么花样?”张雄皱眉,只见他们台下一众将士疑惑起来,不知上官飞羽所言何意。

        上官飞羽在擂台之上来回渡步,朗声道:“马老将军方才所言是,兵力十倍于敌人,就围困敌人;兵力五倍于敌人,就向敌人进攻;兵力是敌人的一倍,就要分散敌人兵力;兵力少于敌人,就要设法避开敌人的锋芒而实现战略转移。”

    张雄点点头,心想:这也没问题啊!

    上官飞羽继续道:“此言乃出自孙子兵法。故用兵之道的是随机应变,根据敌我双方兵力情况而采取不同策略。对待战争应该做好准备、事先找出应付的对策,切不可对敌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是指望敌人不来侵犯,而是依靠自己有对付的办法;不是指望敌人不来进攻,而是要依靠我军有办法使敌人无法进攻。”

    上官飞羽说到这里,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老将马勇的身上,看到老将脸露惊讶之色,上官飞羽继续笑道:“故要做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如若不知彼知己,则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老将军,小子说的可合乎您的心意?”

     “你……”马勇目露紧张,再无先前的高傲神态,他先前见上官飞羽一身寒酸,还认为他压根不懂兵法,可此刻看来对方能讲述兵书这些要点,明显是饱读兵书。

    “那请问两军交战,何时为决胜之机?”老将马勇语气冷冷的问道。上官飞羽轻轻一笑,答道:“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兄弟,你明白他说的意思嘛?”台下有士卒不解的问道。

    旁边一人根本听不懂上官飞羽在说什么,无趣的答道:“反正就是说他厉害吧。”

    上官飞羽耳力惊人,听到了那几人的议论,望着台下众人不明所以,朗声道:“这几句大意是‘善于指挥作战的将领,要避开敌人的锐气,等到敌人士气衰落、疲惫时再去攻击它。在敌我力量相当时,作暂时的让步,以保持我军的锐气,使敌人疲劳,减杀其优势,待到时机成熟时,我军发起进攻,再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台下一干将士经过上官飞羽这一番通俗易懂的话语阐述,犹如醍醐灌顶,只觉得眼前人身手不仅了得,更是才略过人,其中就属他大哥萧远易,梦蝶郡主最为吃惊。

    萧远易望着上官飞羽,笑道:“好小子深藏不露啊,这次大哥竟然看走眼了。”

    上官飞羽淡然一笑,表现的似是从容。李梦蝶睁大了一双美眸望着上官飞羽,轻咬着红唇,眸光中流露出异彩,心下暗道:“没想到羽大哥,才略更是过人。”

    上官飞羽可不在乎在场之人是何眼光,继续讲道:“哈哈……讨论兵法,我觉得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古人智慧,何其之高,我等在他面前,终不过沧海一栗,不足以托大。飞羽不妨在此高谈阔论一番,孙子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兵的上策是在战略上挫败敌人,其次是在外交上挫败敌人,再次是用进攻挫败敌人,最下策是攻打敌人的城池。”

    “对敌人要以小利诱惑他,使他上钩;要扰乱敌人,趁机战而胜之;当敌人实力雄厚时,要防备他可能进攻自己;当敌人力量强大时,就要避其锋芒,保存实力。”

    上官飞羽所言却让老将马勇嘴角不停地抽搐,脸上表情甚是复杂。

    “嗯?”李存勖目露异色,喃喃自语道:“竟是文武双全。”

    李通看到台上那仪表堂堂的男子,紧握拳头,手指深入掌心,紧张的说道:“好啊,真是老天怜我,赐我一员将帅之才。”

    上官飞羽望着老将军马勇,说道:“老将军,在下之所以认为我这是纸上谈兵,用兵作战,关键在于活字,要灵活多变,要顺应时势,要随机应变,在战争到来时,一切决策才是最有用的,在敌人进攻时,做好一切防御才是有用的,在敌人久战不下,士气低落时,我方发起进攻才是最有用的进攻,在敌人战败逃亡时,我们就如猛虎扑食。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广而在谋,上了战场就要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才能打胜仗。”

    老将马勇望着上官飞羽一脸惭愧,绝口不言,台下的士兵却响应一片:

    “想我十六从军,大字不识一个,可听了他的话,我怎么感觉我也能领兵打仗了。”

    “可不是么,此人可真厉害,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咱们王爷能得到这样的将才相助,看日后谁还敢来打朝廷的主意。”

    一众将士在底下窃窃私语,被上官飞羽一番说教,自觉得受益匪浅。

    “老将军,飞羽初出茅庐,以后再军中同为安王效命,还得仰仗老将军支持!”上官飞羽对着马勇,尤为恭敬的施过一礼。

    马勇自觉得一张老脸颇为火辣,见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后生连番向他施礼,给足了他的面子,他哪敢还自做姿态,不见好就收,当下回过一礼,赞不绝口的说道:“奇才,奇才也,老夫算是服了,服了,刚才老夫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多多担待。”

    安王李通但见马勇与上官飞羽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想来自己只能龟缩在这潼关城内,有了这样一位人才相助,不日他将可以帮助皇帝扫除一切障碍,匡复朝堂,当先拍手叫“好”,说道:“有道是千将易得,一帅难求,本王今日得飞羽,算是如鱼得水了。”

    萧远易走进上官飞羽身前,一脸欣喜道:“兄弟啊,你这一身学问究竟是和谁学的呀?今日你可算是出大风头了。”

    上官飞羽听到他大哥所言,脸色一沉,心想他能有今日成就,全是拜他那位先生所赐,可一想到他先生已经魂归天外,不由得身形一颤,失魂落魄。

    梦蝶郡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人越表现的优秀,她越是和他相距甚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越是表现的优秀,自然就会有人越嫉妒,就如张雄等人,此刻阴沉的脸上都能滴出水来,上官飞羽虽在擂台之上迎战群雄,独占鳌头,他自是坦坦荡荡,可他今日也得罪了众人,必然会有人寻他的不是。

    三太保李存勖目光深邃的望着上官飞羽,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威胁,喃喃自语道:“荣辱不惊,不骄不躁,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呵,你今后若能为我所用,我自待你亲如手足,可将来若是我的敌人。。。。。”忽见他垂下眼帘,眼神冷冽,想他的野心可不止于他父亲,但凡对他造成威胁的人,他都会想尽办法,以绝后患。

第九十三章(飞羽传授梦蝶纵横刀法)

    夕阳西下,潼关城内!一男一女坐在城内的石台上,从这里看天边的红霞,美丽绝伦,再看那二人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梦蝶郡主抬头望着天空中的落日彩霞,抿了抿嘴唇,想他们已经在这潼关住了几日了,他父亲必然已经急坏了,如今他们两位兄长伤势渐好,他们也该回去了。

    天边的彩霞极像一张美丽的锦缎,更像是一幅壮阔的山河图。梦蝶郡主偷偷的望着上官飞羽,男人似乎已入了她的心,而她只能去默默的爱,正如西方那位伟大的哲人所说“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离别在际,她有她的小女儿家心思,当对方三番两次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她只能将这份爱意装在心里。

    郡主此刻神色有些失落,原本她不想破坏此刻这幸福的气氛,可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要说的:“明日,我就要和几位兄长回去了。”

    上官飞羽原本也在看天边的落日红霞,可此刻听闻郡主即将离开,不知为何心头一紧,转目望向郡主,那是一张极为娇好的面孔,令人神魂颠倒,他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想他与郡主李梦蝶相识,这该是上天赐予的一段缘分,在那雪地,他第一眼见到女子的时候,女子那绝美的容颜,便已让他痴迷神醉,那一颦一笑,皆成为他的思念。佳人有意,只可惜他此刻无福消受,他心怀壮志,当以平定天下为重,绝不陷入儿女私情之中。

    上官飞羽微微笑道:“等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太原看望郡主的,到时候还望郡主,记得多给我准备几坛好酒,我们到时一醉方休。”

    梦蝶郡主闻言那失落的眼眸闪过一丝神彩,笑道:“只要你愿意来,别说好酒,就算是天宫里的琼浆玉液,我都会想尽办法帮你弄到的。”

    上官飞羽望着眼前人儿,她在女子心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在这一刻,他目光紧紧的望向身旁女子,美,当真是翩若惊鸿,倾国倾城,竟令他一时走了心神。

    李梦蝶被上官飞羽这般看着,怎么说他也是未出闺阁的女子,当下一脸的绯红,娇嗔的问道:“羽大哥想什么呢?”

    上官飞羽反应过来,感到一丝不安,方才无非想的是,我心怀救世之心,你父王手底下兵强将勇,难免会有一天兵戈相见。

    “那可就一言为定了,准备好琼浆玉液,日后我一定前来拜访郡主。”

    上官飞羽所言,至少让梦蝶郡主相信眼前人至少愿意和她再次见面。李梦蝶笑胜彩霞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万坛,只要你来了,可就别想着再走了。”

    上官飞羽神色一怔,不知为何,他和女子相处下来只觉得幸福无比,是在那深山中从未有过的感觉。当他看到郡主腰间的佩刀,眉头微微一挑,他接触的第一件兵器便是刀,是一柄木刀,今天在台上与张雄比试,得亏郡主赐刀。

    他已知这柄刀价值不菲,刃是由纯银打造,刀柄上嵌着七颗宝石,按照北斗七星排列。想他练的便是纵横12路刀法,这一套刀法,乃是徐老头亲手传给他的,上官飞羽心想:“既然郡主也使刀,我这里可有徐老头亲手所传的12路纵横刀法,倒不如在这临别之际,将这一套刀法传授给她,只要她肯下一番功夫,日后倘若在遇上那索命门的歹人,有此刀法在手,必然不会再吃亏。”

    上官飞羽一番心想,当下假意借刀,说道:“小蝶,可否再看一看你腰间的宝刀?”

    李梦蝶但见上官飞羽对她的刀产生了好奇,笑道:“这有什么。”当即解下腰间宝刀,递上前去。

    上官飞羽伸手接过,这把弯刀上下皆是纯银打造,约有十斤重,模样形似一轮弯月,精巧绝伦,刀柄上嵌着七颗宝石,璀璨夺目。

    上官飞羽再次有幸得以观看此刀,连连叹道:“银月弯刀,吹毛断发,好刀,好刀!”

    梦蝶郡主见上官飞羽对她这柄刀赞不绝口,望着那刀目光流露出一道异彩,说道:“羽大哥似乎对这柄刀有意,按理是你救了小蝶的命,我应当成人之美。可这是我七岁时,存孝兄长送我的,也是我唯一的一件随身兵器,等我回到太原,定当给你择选一件比我手中这还好一万倍的好刀。”

    上官飞羽没想到郡主会这么想,他手里可是有一柄龙隐刀削切如泥,自是比这柄刀还要锋利,不过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之情,微微笑道:“君子又岂敢夺人所爱?”

    “父亲的王府中可是收藏了不少名将使用过的名器,等我回去,定当给你择选一件,只是这件是存孝兄长送我的……”她害怕上官飞羽想她小气,想解释清楚,可是提及他那位兄长时,脸上竟有些羞红,目光含羞,低下了头。

    “这么说来,你和你兄长的感情一定很好了。”上官飞羽笑道。见到上官飞羽问及于此,梦蝶郡主又再次抬起了头,说道:“当然了,其实我并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我是被父王收养的。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和十三哥一样,都是孤儿。存存兄长自幼便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很受父亲的器重,随着父亲南征北战,为李唐立下了不少奇功,他一直对我很好,自小就教我骑马射箭,父亲赏赐他什么稀奇的东西,他都会第一时间拿来送给我。”

    上官飞羽听闻郡主这一番话,脸上失了神彩,他没想到郡主竟是被晋父所收养,不知该说她是可怜还是幸福呢,至少她还有一个爱他的兄长,疼惜他的父王,可他呢?他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自幼便无父无母在山中长大,他眼神里含杂着一种伤感,心情低落了下去,山中十几年的岁月,他没有过朋友,那是一段极为煎熬的岁月。

    李梦蝶发觉上官飞羽神色有些失常,也不知他有什么亲人在世,轻声叫了一声“羽大哥”,却见上官飞羽突然间抱起头来,痛叫起来,让得郡主一阵惊慌:“羽大哥,你怎么了?”

    上官飞羽一时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层画面,可是人影却是那么的模糊,隐约见着一个妇女被一人一枪捅入身体,那里人影纷杂,周围躺着一地尸体。

    “她究竟是谁?她是谁?”上官飞羽抱着脑袋,脑袋像是炸开的锅,神色显得疼痛无比。对于那段失去的记忆,他还很想记起来,可是一旦回忆就会让他头痛欲裂。

    这奇怪的一幕,却让郡主不知所措,“什么他是谁?羽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梦蝶郡主拉住上官飞羽的胳膊目光担扰的问道。可见上官飞羽面容越发的狰狞起来,情急之下,也不在乎男女之嫌,只将上官飞羽的双手紧紧的拉住,感受着上官飞羽手有力地想要挣脱她的摆控。

    郡主当然不知,这便是上官飞羽自小被人一箭射中了身体,伤了身上神经,幸好被徐老道急时救下。上官飞羽昏迷了几日,醒来之后却,已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只要听到敏感字眼,就会巨烈刺激他的神经,让他陷入那模糊的画面之中。十几年过去了,即便徐老道也没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

    此刻的上官飞羽像一个发了疯病的孩子,郡主情急之下,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看到上官飞羽这副模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好久,上官飞羽从那一幕模糊的画面中渐渐的清醒了回来,梦蝶郡主只觉得好生奇怪,上官飞羽刚还与她谈笑风生,可这一下就发疯了起来。

    上官飞羽反常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嘴里喘息着粗气,头上冒着一层虚汗,每次他陷入那模糊的画面,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李梦蝶见上官飞羽镇定了下来,自己还紧紧的抱着他,只觉一个紧张,猛地站起身,背过身躯,她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怦怦地跳个不停,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忙低下头去。

    上官飞羽逐渐清醒过来,身上还弥留着一股特别的香味,一时拍着自己的脑袋,晃了晃脑袋,定下心神,十分惬意的说道:“小蝶,方才我真是失态了,还请你多多见谅。”

    梦蝶郡主一双美眸转去上官飞羽,自己刚才不顾男女之嫌将他抱住,让她脸红心跳,看了一眼,急又背过身子,万分羞涩的道:“没,没事啦。羽大哥,你刚才究竟怎么了呀?”

    上官飞羽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脑海中一直有一些模糊的画面时隐时现,我只要顺着一想,就会头痛欲裂。”

    李梦蝶望着上官飞羽,见他目光真挚,不像说谎的样子,“你,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上官飞羽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梦蝶郡主会这么说。

    梦蝶郡主只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刚要开口,却听上官飞羽解释道:“我听救我的老人说,我幼年被贼人射伤,头部撞伤,应该是伤了神经,醒来之后,就失去了以前记忆,我其实和你一样,也是一个不知父母是谁的孤儿。”

    李梦蝶“啊?”的一叫,神情有些紧张,没想到身前之人打小竟有这样的遭遇,小声嘀咕一句:“怪不得他看起来傻傻乎乎的,原来真的是脑袋坏掉了。”

    郡主念及于此,有些悲戚的说道:“没想到你我同为天涯沦落人,不如羽大哥你随我回太原,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的。”

    见郡主关心自己,上官飞羽一时间呆呆地看着这个女子,他山上十几年修行,从未有过朋友,此刻被人关心感到无比的幸福。上官飞羽望着郡主,哈哈笑道:“郡主这是舍不得飞羽了吗?”

    他这话让郡主脸一下子绯红了起来,尤为紧张地说道:“啊,羽……大哥胡说些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想帮帮你,你可不要想歪了。”

    上官飞羽但见郡主满脸羞涩,紧张的神色,说话间语无伦次,微微笑道:“小蝶,你明日不是要走了吗?我们好歹也相识一场,我可是个穷光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的,就教你一套刀法吧。”

    还在梦蝶郡主一脸的惊奇之时,上官飞羽已经起身,走出两丈多远,对着郡主回头吩咐一声:“用心看好了。”

    话音刚落,那银月弯刀闪出一道寒芒,上官飞羽身形已经随刀式起落不定,梦蝶郡主一双美眸,全神贯注看着上官飞羽腾空挥刀,转身回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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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李存勖的野心)

    一座军营帐里琴声激昂、慷慨、悲壮,见桌上酒菜一应具备,十几人皆坐桌上,主席位上便是李通,一张长桌斜放着,桌前坐着一袭红装的女子,见她薄施粉黛,却娇艳入骨三分,桌几上放着一把古琴,随着她的纤纤玉手拨动琴弦,气氛一片紧张,随着女子的音调不断加快,在场人心跳加速,很难想象一个女子能弹出如此激昂的曲子。

    左边第一桌便是李存勖用手轻轻打着木桌,沉醉在郡主李嫣然的琴声中,紧挨着一人便是李存孝,右边首坐便是萧远易,其余桌上便是李通帐下诸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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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梦蝶望着收刀对她投来笑脸的男子,一双漂亮的眸子泛着惊叹之色,叫道:“好刀法!”

    上官飞羽一套刀法耍完,也不见得他气喘吁吁,微微笑道:“小蝶,这一套纵横十二路刀法,攻守兼备,以你的聪慧,只要假以时日将其练会,我想那索命门的贼人再遇到你,就只有狼狈逃窜的份了。”

    上官飞羽说话间将郡主的佩刀递出,李梦蝶接过弯刀,但闻上官飞羽在她面前提及那索命门的贼汉,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冷哼一声,抽刀而出,先是一招“开门见山”接一招“抽刀断水”,一边愤不可遏的说道:“如果再让本郡主遇到那贼人,我定要用这套新学的刀法,将他千刀万剐,以解本郡主心头之恨。”

    上官飞羽听闻李梦蝶在他面前发下毒誓,此刻演练起他所传授的12路纵横刀法,当真是天赋过人,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一遍便将这套刀法记下了。

    上官飞羽再旁看着郡主所练12路纵横刀法,虽然为她的天赋而感到不可思议,但是这一套刀法可不比寻常,可是徐老头亲自所创,怎么可能只有看到的这般直入腹地,徐老头创下这套刀法,步法是按照九宫八卦而走,一旦敌人进入到自己的范围,便可轻易的判断出对方的出招之势,其有武当招式中的刚柔并用,比如其中的[远交近攻],[隔岸观火],[抽刀断水]这几招,变幻莫测,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有置于死地,尤为惊险的化险为夷之招,[金蝉脱壳],[鱼死网破],这两招可算得上最无赖的打法了,无论对方招势多么精妙,来势多么凶狠,只要他攻来,自己便不要命的攻对手死穴,虽然自己也有危险,但是和武林高手对决,这样的招式可算得上奇招了,要知道那些人必然爱惜自己的生命,会有所躲闪,这时便是自己的机会,便可以乘机使用,[乘虚而入],[过关斩将],[横扫四方][傲视群雄]四招,都是在霎息之间上三刀、下三刀、左三刀、右三刀,连砍一十二刀,不理对方剑招如何千变万化,只是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劲力,将对方繁复的剑招尽数消解。

    再有几招缓冲得当,动静之间克敌的法门,这几招快中有慢,慢中有快,比如其中的[风雨飘摇],[月满西楼],[西牛望岳]这几招不是身形腾展之间,避其锋芒,就是向敌示弱,诱敌深入,再比如其中的[大江东流],[拔刀见血],[万里封喉]都是刀法达到一种目无全牛的境界,敛去身上的气势与杀机,以深厚内力,神速反应一招秒杀对手的绝妙之招。

    这套12楼纵横刀法几乎可化尽天下武功之纷繁复杂,发挥天下兵刃招数中的极诣,威力无比。即便是在旁亲授,被旁人看见,旁人只可学到这套刀法的招式,而并不能发挥这套招法其中的威力,这时便需要传授之人告知其中的诀窍法门,这套刀法可算得上武林绝学了。

    上官飞羽看到郡主所练的这一套刀法,可算得上势如破竹,凌厉至极了,再旁一番解释,郡主的动辄缓冲之间,才渐渐有了刀势,锋芒,暗含乾坤造化。

    李梦蝶一番练习,他可没有上官飞羽的深厚内力,练习这套威力无穷的刀法,已是气喘吁吁,满心欢喜的望着上官飞羽,笑道:“羽大哥,没想到你这套刀法竟然如此厉害,比起我的刀法来,可不止厉害了那么一丁半点。”

    上官飞羽听闻她所言,心里暗笑:“也不想想,这是谁人所创下的刀法。”

    只见一名侍卫走上前来,抱拳一礼:“两位王爷已摆下酒宴,就等二位了。”

    “有劳了!”上官飞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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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帐内的琴声一毕,李通见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在众人面前露脸,喜不自胜,台下诸将纷纷拍掌叫好。

    嫣然郡主优雅从容的站起身来,对着堂下众人行过一礼,微微笑道:“嫣然献丑了。”

    她这是自谦之言,三太保李存勖可算得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尤其是对词曲创作来说,更算得上当是少有之才了。见到郡主的琴技,自是达到了一种境界。李存勖哈哈笑道:“郡主实在过谦了,世间能弹出《广陵散》这首曲子的人,无非于二者,君子与烈女。”

    李嫣然听闻李存勖所言,转目看去,见他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对方也是个行家。李存勖神色一沉,继续讲道:“想当日嵇康为司马昭所害。临死前,俱不伤感,唯叹:‘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面对生死而从容,嵇康而后请求复弹此曲,慷慨而死,可算得上君子也!”

    “今日郡主能重现古来之曲,使我等愤慨不已,想几代王朝更替,唯我李唐天下,数百年之盛世,万邦朝贺。而今家国危难,今日亚子能与诸位相聚于此,乃为天意,只求今后能与诸位共建大业,复兴大唐。”

    安王李通听闻李存勖所言,神色一沉,不由得叫“好”,拿起酒樽,共邀下方的诸将:“好!为亚子的凌云壮志,赤胆忠心,大家共饮一杯。”

    帐内众人拿起酒樽,万丈豪情的饮下一杯。就在此时,帐外走进两人。

    上官飞羽走进帐中,当下对着众人抱拳一礼,道:“飞羽来迟了,还请诸位见谅。”

    “哈哈,宁远将军既然来迟了,那就先自罚三杯吧。”李通捋着胡子笑道。

    梦蝶郡主则走上前去,坐在了他兄长李存孝桌前。

    “是!”上官飞羽对着安王一礼,旁边本有侍女添酒,萧远易却亲自拿起酒坛,来到上官飞羽身前,添满金樽,笑着递上:“贤弟,请。”

    上官飞羽接过酒樽,“谢大哥。”笑着一饮而尽,在众人目视下连干三杯,自是男儿气概,豪情万丈,当下便和萧远易坐在一起。

    李存勖望着上官飞羽,拿起酒樽相敬道:“上官公子,萧将军,多谢你们前日相救,亚子先敬你二人一杯薄酒,日后再报答二位恩情。”

    萧远易但见三太保向自己敬酒,他多少有些愧不敢当,倒是他贤弟上官飞羽表现的从容自若,不卑不亢,望着李存勖微微一笑,举杯相敬:“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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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城内,黑漆漆的大殿之内,四周幽暗,一人负手而立,气势内敛。

    只见两人跪于地面,竟同一模样,让人好生称奇,共生得广额阔面,虎体熊腰,豹头圆目,赤须飞扬,见左道男子穿红袍其为赏善司名叫杨广,右道男子穿黑衣其为罚恶司名叫杨素,这二人便是索命门十大杀手中“生死判官”。

    那隐于黑暗中的男人,冰冷的声音传出大殿:“杨广,杨素,本王令你们秘密的前往河东之地,暗察李克用动向,一有敌情,急时回报!”

    “遵命!”

    杨广,杨素二人当下对着背对着他们的梁王一礼,随即站起身来,几个呼吸间便已消失在了大殿,诺大的殿宇,只留下梁王一人。

    “李,克,用!”朱温捏紧着拳头,一字一顿喊着那人的名字,仿佛他明白想要一统天下,必先要将占据河东之地,威胁他的对手李克用打败,只有将李克用这个势力瓦解,那他才能高枕无忧,进一步扫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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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明月再次升起,夜空如碎!

    潼关城头之上,两人正闲情散步,男子颇为青春年少,负手而立,却给人一种老成,深不可测的感觉。女子一袭白衣,天真浪漫,貌似月里嫦娥。

    李梦蝶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仿佛看到了嫦娥和自己的心上人后羿在月宫里相会,忍不住惊叹道:“哇!今晚的月亮也好圆啊!”

    李存勖听到他小妹所言,也凝目望去天上的圆月,却说了一句坏气氛的话:“月满则亏,明日就不圆了。”

    被他三哥一句破坏气氛的话打扰了她对未来的憧憬,李梦蝶有点抱怨的说道:“哎呀,三哥你可真坏气氛的。”

    李存勖微作深沉,淡淡笑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本是一对有情人却无法在一起,真是长夜的孤独啊!”

    “嫦娥?”李梦蝶微微一怔,她也算是饱读诗书,明白她三哥所指的意思,古代神话中嫦娥本是后羿的妻子,两人本生活的很幸福,却应后羿射日有功,被天帝赐下仙丹,后被嫦娥偷吃飞升成了仙,至此住在月宫,夜夜寂寞了。

    李存勖道:“李义山的诗,总有对爱情的向往,处境不遇的感叹,玉人近在眼前,却又触之不得。”[注·李义山指的便是李商隐。]李梦蝶轻咬红唇,一双秀目左右打转着,似是略有所想。

    李存勖话锋一转,问道:“小蝶,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什……什么呀?三哥?”李梦蝶从冥想中回过神来,自然是明白他三哥的意思,可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李存勖转过头来,望着她小妹,却见郡主李梦蝶两根玉指点在一起,显得忧心忡忡,李存勖微微一挑眉头,笑道:“还跟你三哥装糊涂呢?你的心思我岂能不明白,我是问那小子愿不愿意跟咱们一起走。”

    李梦蝶支支吾吾的一下,神色颇为失落,摇了摇头。

    “唔?”李存勖脸色冷漠了下来,眼神紧紧地望着身前女子,李梦蝶被他三哥盯着,只觉好不自在。

    “三哥,你不要误会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只是觉得欠他个人情,想给他谋个好前程,真的没别的意思了。”

    李存勖冷冷一笑,说道:“哈,你不用给三哥解释了,关于儿女情长,三哥不会阻碍你的,不过可惜了,看来小妹你的魅力还是不够呀。”

    李存勖似有所指的看着她小妹,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倒把他小妹看的满脸羞涩。

    李梦蝶紧张的说道:“三哥,你真的想多了,明日就要回去了,小妹先去休息了。”

    李存勖见她小妹羞红着脸,急匆匆地离开了。楼台之上,只留下几名守城的士兵,李存勖望着离去的女子,脸上泛着一丝笑意,搓着手指,眼神充满睿智,而又阴冷,冷笑道:“我视天下为掌中局,世人皆为局中子。但愿你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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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群英别潼关)

    黄昏,月光射进室内,房间内陈设极为简单,上官飞羽躺在床塌上望着手里的玉佩,这块玉佩是梦蝶郡主赠给他的,在他脑海中渐渐浮出一抹画面。

    白雪皑皑的雪地,一个绝世女子扑倒在自己的怀中,眼看女子跌倒,他情急之下一把搂住女子的纤腰,只被女子狠狠地扇一把掌,比试台上当着数万人的面,女子想拉着他的手离开……

    沉浸于画面中的上官飞羽,狠狠地往脸上给了自己一把掌,把自己带回了现实。

    “人家可是郡主,身份显赫,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净乱想些什么呢?别忘了你岀山为的是什么,家国之乱未定,岂可儿女情长?”

    他自言自语着,把自己那颗激荡的心,暂且收住,想梦境固然美好,但始终是梦,他下山的目的是为了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为了匡扶正义,当该摒弃儿女私情,为天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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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鸡一唱天下白!

    苍穹万里,天高地阔。白云在碧空中悠悠飘荡,一座古城巍然耸立,这几日下来,此刻雪化路开。话说经过大夫的医治,大太保李嗣源伤势渐渐好转,飞虎将李存孝伤势也渐渐恢复,虽然李存勖已经差人前去向他们的父亲报信,可未免想他父王担心,只想及时返回河东之地。

    此刻潼关城外,但见安王李通同虎威上将萧远易,一行将领,出城相送李氏兄妹四人。离别在际,郡主李梦蝶牵着自己的白龙驹,四下眺望,心不在焉,似乎未见上官飞羽前来为他们送行,而显得神色沮丧。

    安王李通望着眼前这位青春年少的公子,这几日与李存勖几番相处下来,可不当他是活在他父父庇佑下的世家公子,像那些世家公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李存勖为人不仅才学过人,更是城府极深,不免在心中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子,李克用有此儿子,当真好福气啊。”

    安王李通心下一番叹息,想他只有一个女儿,李克用所收十三义子,一个比一个成气候,眼前的大太保李嗣源就赤胆忠心,智勇双全,他的帐下怕只有一个箫远易,可以和其相比,怕是再无人能比了。

    更让他感到威胁的是,是李克用这十三义子,他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本事,在这乱世诸侯割据之中,他虽占据着潼关,却无法和李克用,朱温等人争霸天下,因潼关的险要地势环境,他可是四面树敌,此刻更应该和晋王李克用拉近关系。

    [注·潼关,位于陕西东部渭河下游、旧潼关县港口镇东南的黄河边上,与崤函古道东口的函谷关遥遥相望。潼关设于东汉末,当时关城建在黄土塬上,隋代南移数里,唐武则天时北迁塬下,形成今日潼关城旧址。唐置潼津县,明设潼关卫,清为潼关县。

    因为潼关地处黄河渡口,位居晋、陕、豫三省要冲,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所以成为汉末以来东入中原和西出关中、西域的必经之地及关防要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畿ji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誉。]

    李存勖等人来到自己的地盘,离别之际,李通难免要寒暄一二,当下一脸温笑,道:“不想亚子这么快就要走了,你我叔侄二人还未尽兴,却要动如参商,不知何日才能重聚,小王承蒙皇恩,据守潼关,地盘虽小,但小王与诸位公子有缘相聚一场,也算是结下了善缘,随时恭候几位公子,再次大驾光临潼关做客。”

    李存勖见到眼前这皇氏宗亲这般客气,微微一笑,起手一礼,说道:“皇叔此次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也感谢你这几日的尽心款待,小妹答应皇叔的军需物资,亚子安然返回之时,定会差人送到。”

    安王李通摆了摆手,笑道:“亚子无需客气,这些都可先搁置下来,小王只希望我们双方能够共结友盟,抵抗朱温,匡扶朝庭,振兴大唐,只希望天下百姓早日免除战乱,四海再现太平盛世。”

    安王李通自是一番慷慨陈词,想傍上河东霸主李克用这棵大树,虽言语下客气,可是郡主先前给他的救人条件是十分诱惑的,这些物资的确也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但想自己救了他晋王的儿子,他晋王地大物博,财大气粗,还会吝啬他儿子答应给他的这些物资。

    李存勖但闻安王所言一笑置之,心下只觉得安王世故圆滑,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只听旁边一人几声咳嗽声,李通目光探向那人,见那人身穿一身深紫色长袍,有着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浓眉大眼,双耳垂大,脸色略有苍白,此刻正被飞虎将李存孝搀扶着,右手挡在嘴前咳嗽着。

    安王李通但见晋王帐下这位大太保,光从这男子长相,天庭袍满,目光炯炯有神,不仅长的仪表堂堂,更是器宇不凡,日后想来身份必定显赫。安王微微笑道:“大太保身上有伤,不易骑马,小王已经备下马车,还请上车安心休养。”

    此人正是被李存勖等人从汴梁大牢里救出来的李嗣源,也就是李克用所收的大义子,他们的大哥,因他作战横冲无忌,万夫莫敌,故时人呼之“李横冲”。

    大太保为人向来谦和,但见安王投来笑容对他一番格外照顾,他心生感激,望了一眼旁边的那辆精致的马车,他哪能不领情,虽然身上有伤,但还是目光神会,让他十三弟不必相扶,李存孝再次确认他大哥确实不用自己搀扶,才闪开一旁。

    “嗣源此次得以从虎口脱险,全仗皇叔相救,此情此恩,我李嗣源永生难忘,请受嗣源一拜。”李嗣源言语真切,朝安王李通行过一个大礼。

    李通望着这待人和善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由衷钦佩的说道:“想当日上源驿事件,你时年十七,拼死翼护晋王,在乱兵流矢之中将晋王救出,可谓是赤胆忠心,智勇双全。晋王是我李唐的中流砥柱,太保是晋王的得意爱将,你们父子为我李室立下了汗马功劳,平黄巢之乱,迎先帝回京就位,功勋卓越,小王身为李氏宗亲说来汗颜,内不能替皇上解忧,外不能平克天下,只能仰仗于晋王与诸位了,此次你们有难,小王能相救几位太保,便是为大唐留几个能征善战的将才,将来可以复兴朝堂,由此说来几位太保无需将此恩情挂在心上,为天下百姓,江山社稷,诸君该受小王一拜呀。”

    李通说话间朝李存勖,李存孝,李嗣源行过一礼,李存勖面无表情,心下暗道:“看来这李唐气数,此刻还未尽啊。”

    大太保李嗣源见到安王李通这番言语,更不由得生心敬佩,再次拜谢,笑道:“只可惜我等兄弟生怕父王等急了,朱温对河东有所动作,不然定会留下来与安王开怀畅饮,大恩不言谢,只愿与皇叔,诸位将军,后会有期。”

    安王李通,萧远易同诸位将军向李嗣源行过一礼,随后便见李嗣源被李存孝搀扶着坐上马车。

    三太保李存勖但见此刻阳光明媚,也是该启程了,当下对着城外前来为他们送行的一行人,起手一礼,笑道:“安王爷,萧将军,诸位将军,青山不老,细水长流,咱们有缘再会。”

    安王李通,萧远易等人皆回过一礼。只是郡主李梦蝶此刻六神无主,秀眉蹙起,一双眸子向城门处看着,却不见几日相处下来,前日救他性命的恩人前来送别,她倒有一副离别不尽的惆怅。

    飞虎将李存孝从一名侍从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坐骑,跃身上马,见他腰挎长弓,身缚长矛,伤势不说是痊愈,也已好了大半,自是神采奕奕,威武不凡,但见他小妹此刻忧心忡忡,还未上马,当下催促:“小蝶,走了。”

    李梦蝶但听他十三哥呼唤,城内还是不见那人出来,轻咬樱唇,俏脸上泛着满满的失落之色。李存勖望了一眼他小妹,自是知道他小妹的心思,这潼关城让他唯一看上的人,怕就是那一个人了,担忧上官飞羽会成为自己的日后大敌,他那英挺的脸上布满一层寒霜,漠然说道:“看来他是不会来了,小蝶,我们走吧。”

    他说话间望向城门,似乎为上官飞羽这番做法,显得极为气愤,当下身形极为的敏捷的跃上马去。郡主李梦蝶脸色惨然,心想他真的不会来了吗?城内仍无人走出,他几位兄长都已准备就绪,她只得心一横,跃上白马,心生遗憾的离开。

    萧远易但见郡主一行人将要离去,眉头轻轻一挑,见他贤弟没有出城为郡主送行,喃喃自语道:“不对呀,师弟前几天晚上,还偷偷摸摸的送给郡主武林至宝“金丝软甲”,明显对郡主有意,可此刻郡主就要走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聚,这小子在搞什么鬼,也不来送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李存勖,李存孝二人轻叱一声,便与那驾着马车的车夫先走一步,郡主李梦蝶骑在白龙驹上,再次凝眸一望,但见城门内仍然没走出人影,黛眉一蹙,心生一股怨意,用手一拍马的屁股,轻叱一声,追去他的两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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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敌袭)

    潼关校场之内,只见一人,身高七尺长,顶束发金冠,身披甲冑,系狮蛮宝带,足下蹬一双黑色厚底官靴,自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此刻开弓拉弦,聚精会神瞄着三百米开外箭靶,好箭法,嗖的一声,箭穿靶心。

    一箭射中靶心,上官飞羽脸上未添任何喜色,反而一脸凝重,再次搭箭拉弓,眼神凝聚,瞄着三百米开外的靶心,喃喃自语道:“她就要走了,以后再见面也不知是敌是友了,你不去送送她么?”

    上官飞羽做开弓之势,聚精会神望着那那几百米开外的靶心,箭在弦上,始终未射出去,当下自语:“都要走了,还不如不去。”

    见他似是心有旁骛,手上一用力,啪的一声,那张弓直接被他一手蛮力骤然拉断。

    上官飞羽但见这张弓被自己拉坏,叹了口气,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放心不下那女子,只将断了的弓箭扔在地上,快速跑去,不一会便牵了一匹枣红马,跃身上马,纵马出城。

    城外的萧远易但见一将领从城里疾驰而出,他先是微微一怔,那人不是他师弟是谁?

    见上官飞羽骑马出来,不用想,他这是要去给郡主送别,虽不知他弄什么名堂,刚才为什么不出来送行,可此刻见他出来,便是要见那女子一眼,当下便是喊道:“师弟,郡主他们已经走了,你快些追去,还来得及。”

    上官飞羽疾驰而来,听到他大哥所言,急时拉缰止步,目光看向李通,此刻他已是李通手下的将领,若是李通不下命令,他怕是只能返城了,不能追去那几人,为郡主送行了。

    李通何等人也,早也瞧出上官飞羽和郡主李梦蝶两人心意,但见上官飞羽凝目望来,瞧他虽没有开口说话,但不用想,上官飞羽都是要追上那几人,去送一程的。如今上官飞羽已是他的手下,他不想让上官飞羽有所遗憾,点了点头。

    上官飞羽但见李通认可,当下紧声一喝“驾”,纵马疾驰,狂奔而去。

    张雄望着骑马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声:“这小子不会是要投靠晋王去了吧?”

    他说话声音虽小,但是恰到好处,正好能被人听见,李通眉头不由一紧,目光紧紧望向了张雄,心中也因这一句话起了疑心,生怕上官飞羽一去不还。

    萧远易但见张雄又在挑拨离间,自然是要替他师弟打抱不平,冷声道:“张雄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兄弟可连他的帖身兵器也没带,怎么可能去投靠他人。”

    张雄冷哼一声,说道:“一件兵器罢了,相比前途和美人哪个更重要?”

    听见张雄所言,萧远易已是怒火直冲,这不就是说他师弟是贪图名利,女色之人么?

    “你……”萧远易满脸怒火的看着张雄,要不是有安王在,他这会儿都出手了,想来面前之人真才实干的本事没有,挑拨离间的本事怕是无人能比了吧?李通但见上官飞羽身形已远,经张雄这么一说,多少还是起了疑心,想李克用势力庞大,兵强马壮,上官飞羽这样的人才前去投靠,必然会得到李克用重用,此刻叫他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想到萧远易和上官飞羽有师兄弟之情,只怕只有让萧远易这个做大哥的前去,才能把他请回来,当下吩咐:“远易,快去,务必把你兄弟带回来。”

    萧远易看着安王下达命令,微微一怔,虽觉李通这一做不好,但他也不想在这里和张雄浪费口舌,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城内牵马。

    张雄冷笑一声,方才萧远易临走前还不忘将凌历的目光,望了他一眼,他对这个小白脸可谓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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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折不平小道上,上官飞羽本不想去见李梦蝶,可终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身逢这样的乱世,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相见。当下心焦如焚,不停的用手拍打马的屁股,那马儿已经健奔如飞,可他仍觉得不够快,骑马狂奔之际,终未看见那几人的身影,一时紧声历喝,银鬣乘风,奔走甚急。

    李存勖由于私自前往救他大哥,好在一番周折,最终将他大哥救了出来,怕他父亲担心,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回太原,一行人行程极快。飞虎将李存孝耳力过人,隐约听到有人喊着“梦蝶姑娘”,当下对着他三哥一语:“三哥,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以李存勖的聪明,不用多想,都知是谁追上来了,“吁”的一声,紧拽马疆停下马来。李梦蝶听到后面有人的叫喊,和他十三哥都停下马来,回头看去。

    李存勖终是见上官飞羽赶来,目光投向他小妹,笑道:“小妹,我们前面等你,这小子是个人才,你如果能把他劝到父亲帐下的话,以后必然可以成为一个独挡一面的大将之才。”

    果然在李存勖话音刚落,后方伴随着一道哄亮的声音传来:“梦蝶姑娘……等等……”

    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马,从后方急奔而来,李梦蝶芳心乱跳,粉红的脸颊上犹如抹上了一层胭脂,见那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马,急奔而来,不正是自己芳心暗许之人吗?

    李存孝但见上官飞羽疾驰而来,目光又极为隐晦的望向他小妹,但见他小妹此刻一脸喜悦之情,他一下子捏紧了右拳,神情隐隐激愤,但见他三哥和驱赶马车的车夫似乎没有停留的意思,他自己也便吩咐了一声:“小蝶,前方等你,可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李梦蝶见他十三哥说话有些狂躁,没有了以前待她的和善,已经纵马而去,他十三哥这一异样的举动,倒让她有些不知所以。

    上官飞羽骑马奔来,只在几丈开外,急拽马缰,那马儿赤溜溜的打几个旋转才停下来,好在上官飞羽武艺精湛,才不至于被那马摔下身去。

    上官飞羽看着那美丽不可一方的女子,微微一笑。郡主李梦蝶但见上官飞羽穿起这身战甲,还真是神采飞扬,英气十足,笑道:“羽大哥,你这是想好了吗,要和我们一起回太原了嘛。”

    上官飞羽脸上笑然骤然消散,这就是他先前回避女子的原因,他实在不想扫郡主的兴致,当下支支吾吾的说道:“额!我……飞羽与郡主相识一场,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故而前来送别。”

    李梦蝶以为上官飞羽追上她,是要和他一起走的,结果空欢喜一场,声音冷淡的说道:“哦,那恩公现在也送过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小蝶还要随兄长赶回太原呢。”

    见到郡主李梦蝶语气有些漠然刻薄,上官飞羽脸色一沉,沮丧而又失意,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么急的么?”

    李梦蝶见上官飞羽神色黯然,她轻轻咬了一下樱唇,轻轻一哼,小声嘀咕了一声:“真是榆木脑袋”,调转马头而走。上官飞羽但见郡主就要离他而去,两人相见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朗声喊道:“小蝶,保重啊。”

    李梦蝶听见上官飞羽终于肯叫他“小蝶”,喜上眉梢,已经纵马而出,但还是不忘喊了一声:“傻小子,记得来太原找我啊。”

    上官飞羽原本沮丧的脸面,听到女子那一句话就像是吃了一个开心丸,当下喜笑颜开,放声喊道:“答应你的,我一定会来的,记得给我准备好酒哦。”

    上官飞羽再没听到那女子声音,只是见女子骑着那匹白马离去,朝他挥了挥手,已经渐去了雪衣白马的倩影。上官飞羽感到无比的失落,深深叹出一口气,道:“相逢何必曾相识。”

    正在为离别伤感,只听后方马蹄声而来,回头一望,原来是他大哥萧远易赶到。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萧远易被上官飞羽这么一问,神色一个紧张,他总不能说是李通心生怀疑,怕他师弟投去别人,特意让他前来相追的,那样只会让他师弟心生误会,觉得他那岳丈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哈,我可是你大哥,当然是来看看你了。你小子是不是喜欢上郡主了?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萧远易忙于岔开话题,一通胡说,却让上官飞羽脸一红,惬意的笑道:“大哥胡说些什么呢?小弟只是觉得她虽是女儿身,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见识不凡,对梦蝶郡主甚为敬佩,引以为知己。”

    萧远易见到上官飞羽脸都火烫了起来,转眼一想他师弟青春年少,李梦蝶是晋王的女儿,身份尊贵,更是相貌出众,才艺双绝,哪个英雄男儿见了不拜到她的石榴裙下?见他贤弟心里已经有了那女子,似是抓到了上官飞羽的把柄不放,目光不怀好意的笑着,打趣道:“真是这样?大哥我看你的脸比夕阳还要红了。”

    上官飞羽被他大哥这么一说,目光闪烁,只觉脸上火烫火烫的,惬意十足,倒像一个大姑娘此刻怕见人似的,笑道:“大哥,可就别再笑话师弟啦。师弟我久居深山,十多年的孤寂苦闷生活,见到像梦蝶郡主这样的奇女子,可谓钦佩的很,只是珍惜这段友情,哪有什么别样的情意?”

    萧远易见他师弟此刻这番羞涩模样,想要强做解释,哈哈笑道:“师弟还是别做解释了,大哥我相信你,相信你啊。既然师弟人也送过了,郡主他们也走远了,你的心也该安下来了。主公还等着我们呢,回城吧。”

    上官飞羽看着他大哥那一脸笑容,这是相信他的模样吗?怕是骗鬼呢?就在两人将要离去之际,只听后方传开奔来的马蹄声。上官飞羽和萧远易急忙转过头去,只见蜿蜒的荒野小道上,一队人马扬着飞尘,个个骑着健马奔袭而来。

    萧远易瞧见那一对人马,神色当下一紧,叫道:“不好,有敌情!”

    上官飞羽看见这一队人马人数不多,疑惑的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萧远易一番观察,目光凝重的说道:“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梁王朱温的人马,只有这么一小队人,应该是梁军派出的“斥候”骑兵小队。”

    上官飞羽一脸诧异的望着他大哥,“梁军的骑兵小队?”他目露疑惑,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朱温此人还真是睚眦必报,不想我们救了李存勖等人,他这就派兵马寻仇来了。”

    上官飞羽虽面临大敌当前,自持一身武艺,倒也不惧,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既然是敌军的侦察小队,那就不妨顺道解决了。”

第九十七章(梁军探情,飞羽施计先胜小阵)

    萧远易正要摧他师弟离开,当先避其锋芒,却听上官飞羽所言,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他贤弟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他贤弟的想法很合他的胃口,这些人明显是先来侦查地形的,决不能放他们离去,一双眸子流露笑意,望着上官飞羽道:“看这五十来人可都是精锐啊,你我身上可都未带兵器啊。”

    上官飞羽眼见敌军离他们越来越近,反而对这波人马有恃无恐,望着他大哥成竹在胸的说道:“如若连这几人都拿不下,你我兄弟二人还有何脸敢称是那两位前辈的传人?即便是赤手空拳,我想也可让他们有来无回。”

    对于他师弟所展现出的胆识,萧远易点头一笑,内心是越发欣赏他这个兄弟了,笑道:“那就联手杀他个片甲不留。”

    萧远易轻叱一声,“驾”,二人历声一喝,快马急奔,向敌军冲去。

    那一队人马远远注视到二人,当下停住了前进,他们是斥候,为侦查地形,不想竟在这里遇到了敌将,[注·“斥候”分骑兵和步兵,一般由行动敏捷的军士担任,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兵种。旧时军队称侦察(敌情)]

    “大家伙莫慌!”从人马中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见到只要二人冲来,那将领郎声喊道:“看他们明显是两个当官的,只有两个人,兄弟们一起把他们杀了,好回去领赏。”

    见这将领身穿甲冑,身强体壮,紫微微一张大脸,两道九转狮字朱砂眉,显示这帮人的首领。随着首领吩咐,一队人马骤然抽出腰间跨刀,几声长啸“杀”,手举霜刃,征伐沙场的气势袭卷而出,一众人马迎头并进。

    上官飞羽,萧远易快马奔上前来,与这波人马相接,但见几件兵刃向他们身前齐齐砍来,上官飞羽身形一跃,腾空而起,在那士卒面色大惊之下,一脚踢正那士卒胸膛,只听那士卒“啊”一声凄历惨叫,身子从马上倒飞而出,飞出了数丈远,跌落在地,这让杀来的几人心头一怔,目光错锷之间,上官飞羽在半空横起身子而走,只将齐齐砍过他身前的几个士卒,踢落马下,在地上连连打滚起来。

    而在上官飞羽出手的一瞬间,一名士卒当先杀向萧远易,萧远易闪身一躲,那人一刀劈他不中,萧远易只将那人手中兵刃夺了过来,电光火石间五柄长刀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劈而落,萧远易一身武当内力聚力于手臂,将砍来自己身前几名士卒的兵刃齐刷刷的砍断,在兵刃折断的一瞬间,几人面色大变,萧远易以寡敌众,可不敢心慈手软,一瞬间便劈出数刀,已将几人砍伤落马。

    场面顿时大乱,敌马交错,萧远易,上官飞羽杀将开来,那剩余的四十多人,见到他们这边折了几个伙伴,一时更添愤怒,向着上官飞羽,萧远易挥刀疯狂猛砍,刀势排山倒海一般压进,这凌历的刀势混合杀伐气息,若是常人非得被剁成碎肉不可,但上官飞羽依旧从容自若,施展逍遥步中的[八面来风],脚下足迹密密麻麻,一时身幻万千,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什么妖术?”一名士卒声音含着惊叫,劈下一刀,上官飞羽躲开他下劈的刀势,便在这一瞬之间,其余三人兵刃,同时往他身上砍来。上官飞羽“嘿”的一声,伸出手运劲猛拉,将那人手臀拉住,那士卒“啊”的一声大叫,上官飞羽将其拽了过来,那人却成了他的挡箭牌,三刀落在了那士卒的身上,便自己人砍死。

    上官飞羽在那三人一脸惊恐之态下,叫声“对不住了”,身上运及内力,将那死尸扔了出去,他练有先天无极功和易筋经十二势,那尸体犹如一座千斤重石将那三人撞飞了出去。

    “贼将偿我兄弟命来!”随着一声愤怒的叫喝,一刀向上官飞羽身前劈下,上官飞羽身子一个斜穿而上,一掌拍出,那士卒被一掌拍中胸膛,一口鲜血喷出,随着惨叫声,身子横飞而出。

    再看乱战中萧远易舞着长刀,虽陷入敌阵,他越斗越是潇洒自如,虽说这些士卒,个个军旅出身,刀法都不差,但萧远易可是那名武当山上名头响当当的宋老道的亲传弟子,他将刀法使得宛若雷霆电扫,那几名士卒手头兵刃皆被他折断,没几下便毙了命。

    不多时,五十多号人便只剩了三十来人,见到二人的高强武艺,一行人已经生出了俱意,一时只将两人围住,不敢上前。

    “大家不要慌,这两个贼将杀了我们二十来个弟兄了,大家一起合力杀了他们!”那个身穿甲冑的将领,在人马中急于指挥。

    上官飞羽凝目看去,见那人甲冑在身,显是这帮人的统领,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对着身旁的萧远易低声吩咐:“大哥,那人好像是这帮人的头儿,留个活口。我们施弱于敌,假装退走,将他们全部留在这里!”

    萧远易不由得佩服他兄弟的心性,对于这队人马他二人自是不惧,可难免会放走一两个。就在上官飞羽对着他大哥刚吩咐完,见那三十多人已从四面杀到,萧远易双目如电,见到一人最先向自己身前劈来,那人举刀而落的一瞬间,一把刀已从他的胸膛穿胸而过,想来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这将领刀势宛若一道雷霆,他根本无力招架。

    萧远易猛的从那人胸膛抽出刀,手中刀舞转开来,将几人的刀打去一旁,身形一跃,凌厉的刀光一闪,只将四人一刀封喉,砍落马下,他已纵身回到马上,一身高强武功,虽被敌军包围,却似在敌阵中观鱼赏花,游刃有余。

    萧远易大战中分心一看,只见上官飞羽赤手空拳与数十人生死搏斗,十余件兵刃齐向他兄弟砍去,上官飞羽斜身穿出,向一人欺近,那年轻人大喊一声“我不想杀人”,迫于自身处境,闭上了眼一刀横扫,上官飞羽身形极为奇妙,使了一招“铁板桥”,身子紧帖地面,在那年轻人大惊之下,上官飞羽已身帖地面转到了他身后,那年轻人睁开眼见到人没有被自己杀死,听到背后发出的叹息声:“我也不想杀人!”

    年轻士卒后背一下子冒出了一身冷汗,想他必死无疑。上官飞羽见他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于心不忍,一击打在他的玉枕穴上,将其当场打晕了过去。

    上官飞羽但见数十人向他攻来,身形倒纵而出,只听他大哥喊道:“贤弟,撤!”

    萧远易生怕那些人在此刻逃走,他二人虽然武艺高强,可不能一时间将这些人尽数解决,只得放声一喊,持刀杀出一个口子,假意骑马退去。

    上官飞羽也不恋战,以他的本事,要想走,这些人也拦他不住,玄妙身法只将数十人一番戏耍,当下一掌力劲刚猛,将一人从马上拍飞出去,撞在几人身上,余劲连带着好几人撞倒在地,夺过一匹马,追去他大哥。

    “奶奶的熊!”那名头领只见萧远易和上官飞羽将他的一行手下杀了一大半,此刻似要逃走,一腔怒气直冲,暴跳如雷的喊道:“弟兄们,勿要放跑了敌将,给我追!”

    随着首领吩咐,一众人马当即追了上去,他们又岂能看得出这是萧远易与上官飞羽的诱敌之计。

    萧远易见敌军追近,回刀便砍,将最身前的一名甲士砍落马下。上官飞羽也从一人手中夺过一刃,两人引诱一段距离,将对方杀得只剩十来人,随着人员减少,那名头领可算是反应过来了,惊叫道:“不好……撤,快撤……”

    萧远易见那头领掉转马头便走,面色一变,惊讶的说道:“反应过来了?”这人可是他有意留着,将这些人尽数留在这里的,他哪会放其逃走,叫声:“现在想走,晚了!”

    手上一股劲,他手里那柄刀脱手而出,毛直似的射出,那首领骑马狂奔,突然感觉不妙,转身回头一看,大惊失色,那柄刀刺在了他的马腿上,那匹马当下失了一条腿,凄鸣一声,栽倒在地。

    那敌兵首领反应倒也极时,急时身子腾空,舍弃了坐骑,才不致被绊倒在地,身形落地,看到自己坐骑已伤,眼见那二人杀来,急于跳上一个属下的马上。

    上官飞羽见他大哥射人先射马,那贼将现在绝无生机可逃,骑马狂奔而岀,喊声:“大哥,贼将首领教给我了,这些小兵就让给大哥你来处理了。”

    萧远易见他贤弟已经追去那贼将首领,叫声:“你小子倒是会挑肥肉!”

    那敌军首领回头间,见上官飞羽跃马向自己狂奔而来,仓皇之下,只将那名属下一把从马上推了下去,放声喊道:“兄弟,对不住了!”

    那士卒被首领从马上推了下来,摔断了腿,痛吼着,上官飞羽但见那士卒被那名贼将推翻下来,捂着自己的断腿惨叫着,眼见自己的马要踩到他身上,不忍见被马踩死的惨状,只手提起马缰,亏得他骑术过人,那马从那人身上飞身跃过。

    上官飞羽追敌心切,身子一跃,脚在马背上一点,身子犹如一只箭直直而出,一身轻功施展到了极致,身子在空中一翻,翻身间已跃过那贼将首领头顶,空中一记回脚,那敌军首领被一脚踢中胸膛,跌落马下,只觉体内气血翻滚,血腥涌上喉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上官飞羽但见他大哥在后方追杀数人,敌兵从自己这边冲来,当下全身运及内力,右手一划,双掌翻飞,一掌拍出,掌势排山倒海一般压出,当先冲来的两骑被他连马带人一掌震飞了出去。见到这惊人的一幕,那剩于的几名敌兵被上官飞羽和萧远易前后夹击,骑马立住了当地。

    上官飞羽闪身到那贼将首领身前,一双冷冽的目光看了那贼将一眼,吩咐道“起来!”

    那将领但见上官飞羽双目神光炯炯,凛然生威,望着他令他心生恐惧,汗毛直竖,他们一队五十多号人,已有四十多人丧命在这二人的手中,只得忍着身体巨痛,喊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最好站好别动,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下去陪你的弟兄!”

    那汉子闻言后背直冒冷汗,急于站起身,丝毫不敢再动,连呼吸似也停止了。

    上官飞羽望着那几人喊道:“我不愿再造杀孽,尔等已无退路可言,快快下马受降!”

    剩于的几兵敌兵见到他们的首领已经被制服,听到此言,这二人武艺高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纷纷从马上丢下了兵刃,下马跪在了地上。

第九十八章(敌情)

    萧远易望见这几人已被他兄弟的气场所震慑,当即的从马上跃下,手中提刀走到那贼将身前,那将领注视到萧远易投射而来的犀利目光,眼角眉梢,带着千层的杀气,百步的威风,大汉全身吓的一个哆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萧远易见此人对自己畏之如虎,一声冷哼,漠然道:“不想死的话,就如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不然本将这就送你去见你那帮弟兄。”

    那贼将惊魂未定,在被萧远易这么一吓,身上在也提不上劲,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眼神中满是惊惧之色,从喉咙咽下一口唾液,颤声道:“将……将军请问,但凡小人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禀。”

    “还算识时务!”萧远易冷冷一笑,问道:“观你们衣甲是梁王朱温的人马,来我潼关所为何事?”

    那将领被萧远易冷彻目光盯在身上,仿若他身上每寸皮肤都被用刀割舍,考虑到自身的处境,迟疑之下颤声回答道:“是……是我们大将军让我们先行来此侦查地形。”

    萧远易微微一愣“大将军?”随即冰冷的眸子望着那将领,沉声道:“你们的大将军是谁?他让你们侦查地形做什么?”

    那人被萧远易射来的冷冽目光看得内心发慌,回答道:“我们大将军乃梁王帐下大将葛从周,奉梁王之命,讨伐潼关。”

    “葛从周?梁王朱温帐下右军虎臣。”萧远易闻言心头一怔,他对天下诸侯王帐下将领皆有所认识,梁王朱温帐下有一左一右两位虎臣,行军布阵,骁勇善战,其中一位便是这葛从周,另一位名叫庞师古,这二人皆可称得上当世名将。

    上官飞羽注意到他大哥神色反常,他虽不知那人是何来历,不过能让他大哥流露出一脸凝重之色,如临大敌,可见那人身份极不简单。

    萧远易定下心神,反应过来,他只觉得事态严重,还需盘问个清楚,急切的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马?领兵的大将还有谁?所用粮草可够你们多少日维持?”

    那贼将生怕自己掉了脑袋,在萧远易强大的气场笼罩下,身形颤颤巍巍的,如实回答道:“我们有一万龙骧精锐,四万行足军,主帅葛从周,禁军统领王守仁为监军,左路先锋“铁枪王”王彦章,右路先锋宣威将军白连城,一行有索命门四大高手。至于粮草乃军营中的机密,小人不知。”

    萧远易听到这将领所言,脸色无比凝重了起来,五万大军,尚且由名将统兵,他已经意识到潼关免不了发生一场血战了。

    “将……将军……小人已经将所能知道的全回答你了,您这下可以放我们走了吗?”那将领神色紧张的问道。

    萧远易看了那汉子一眼,见他牙齿不停的打架,说话间声音颤抖着,身为将领竟也如此贪生怕死,目光一冷,举刀而落。

    那汉子大惊失色,一双眼珠子吓得都似要蹦裂出来,却见那把刀插在了他两腿分叉的中央。

    萧远易面无表情见那汉子吞下一口唾沫,已是惊走了魂。他将这柄刀立在这汉子身前,便看他的决定,是要活命,还是寻死路了,若此人有异心,那第一时间他便会出手送其上路。

    方才在那将领要求萧远易讨条活路的时候,上官飞羽听见那从马上被人推下来的士卒,还在抱着断腿发出惨历之声,如今只剩这几人,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便走过去,在那士卒神色紧张的注视下。

    上官飞羽目光有些黯然,他实在不愿见到这幕人间地狱的场面,战争是冷酷无情的,上了战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要害怕,方才你我是各为其主,我们若不伤你们,死的便是我们了,不得不兵刃相见。现在你们已经投靠了我们,我便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危,把你的伤腿让我看看。”

    上官飞羽确认过那士卒放松警惕的目光,方才蹲下身去检查那士卒的伤腿,那汉子被上官飞羽动了伤腿,由于疼痛,发出嘶溜一声,面容狰狞,上官飞羽用力扯开他的裤腿,见到他半个腿已经肿青,伤腿还严重。

    上官飞羽道:“还好,只是脱臼了,忍着点,我要给你接上,安心休养一阵子便会好了。”

    上官飞羽看着这名汉子疼的龇牙咧嘴,知道这下接骨会很痛,虽然他是军旅出身,但这接骨的滋味也相比那刮骨疗毒了。上官飞羽突然抬头,惊讶的喊道:“嘿,快看,天上那是九天玄女吗?”

    众人听见上官飞羽惊呼天上有玄女出现,都一脸惊疑的抬头看去,也包括那伤腿的汉子,也就在一刻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上官飞羽用力给那汉子接上了伤腿。

    上官飞羽望着这满头冒岀冷汗的汉子,一脸平静的说道:“你的腿只要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那汉子满脸吃惊,此人真的有这么好心,可见他替自己接上了伤腿,虽然此人伤了他一行很多弟兄,但也如他所说,方才是各位其主,他们都想着拿下这二人的脑袋回去邀功领赏呢,汉子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多……多,谢!”

    上官飞羽望着汉子微微一笑,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萧远易将目光投向他师弟,急切的说道:“师弟,事情紧迫,我们得赶紧回去禀告安王,好做部署。”

    那将领心里是想过抓过刀来个背后偷袭,可就算他一击得乘,杀死一个,旁边的那位武艺比这位只强不弱,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向萧远易跪拜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萧远易早已被敌军不日压境乱了心神,又见到他这般贪生怕死,神色漠然,无暇理会这将领,已经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上官飞羽看着这伙人一时起了怜悯之心,出于好心,说道:“喂,你这帮弟兄差不多都死了,你更是泄露军中机密,有没有想到回去会有怎样的下场?”

    那贼将听到上官飞羽发问,浑身一颤,自然知道回去等待他只有死路一条,嚎啕大哭道:“天哪,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在我还没有出生,我爹便被朝廷抓壮丁,战死沙场。在我八岁时,我娘便一场大病而死了,我靠着四方乡邻照顾,侥幸活了下来,只是想参军讨口饭吃,却不想连这碗饭如今也讨不到了,这可让我怎么活?老天不长眼呀,反正也是饿着肚子活着,还不如就此一死百了。”

    见他心生绝望,伸手去抓立在身前的刀,上官飞羽已抢先一掌拍出,那柄刀已被掌劲震飞了出去。上官飞羽见男人疑惑的目光看过来,想他一个大男人哀嚎大哭,身世竟也如此凄惨,一时起了怜悯之心,说道:“喂,生于乱世,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你这还不是生龙活虎的活着吗?又有什么可痛哭的,不如你们就此投靠安王吧,总比你们回去丢了性命强。”

    那首领闻言止住哭声,眼神紧紧地望向上官飞羽,就像是陷入泥沼之中,生命垂亡之际抓到了一把救命稻草,见到二人不杀他们,还是有所疑惑的问道:“你……你们当真不杀我们。”

    上官飞羽微微笑道:“我说过的话,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方才回答的信息真实,别说饶你一命,以后你们跟着我们,我让你们每日吃饱肚子。”

    那将领见到上官飞羽目光流露真情,似乎不像在和他开玩笑,万分激动的跪在地上,对着上官飞羽重重的磕起头来,热泪直流的说道:“小人吴天赐,从今往后愿为将军做牛做马,鞍前马后,这条命是将军给的,您今后就是我的主人了。”

    上官飞羽虽见这人贪生怕死,方才逃跑时还推下自己的属下,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但他还是想给对方一次机会。他也是山中走出来的人,前日不久才得到安王李通的器重,才有今日的身份,他们之前虽是各为其主,此刻对方既然肯投诚过来,那他们今后便已是战友,当下笑道:“既然你已经打算跟着我了,只要不是敌人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你这人也算是福大命大,今日死里逃生,往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了。”

    听到上官飞羽要和他以兄弟相称,这名叫吴天赐的汉子,心想是不是此人对他有所企图,可转眼一想,自己已是败军之将,方才人家要杀害自己,他怕早就饮恨而终了,想到这点,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不过杀人头点地的事。

    见到满地尸体,自己却能死里逃生。吴天赐已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在地上连连对着上官飞羽磕起头来。

    萧远易骑在马上,本来已经焦躁不安,可见到他贤弟招降男子,自是觉得他这位师弟不仅重情义,更是心地善良,尤为欣赏的点了点头。

    上官飞羽眼神余光一扫,但见一名年轻男子手上在悄悄的摸到兵刃,听到上官飞羽先前所言,目睹他为那汉子接上伤腿,年轻男子站起身来望着上官飞羽。

    上官飞羽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个年轻小伙,他要比在场人都要年轻,苍黄的一张脸庞,显的营养不良,身材极瘦,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小模样长的还挺帅。

    “你说的让我们今后吃饱肚子的?”

    听到男子只担心口食,可见是受过饿的,才会只问这一个问题,上官飞羽回答的也极为爽快:“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小伙听到这句话把手上的兵器往地上一扔,跪倒在地,道:“只要能吃饱肚子,小人马向前从今往后,愿为将军为奴为仆,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向前,好名字,好名字!”上官飞羽微笑着上前,将那年轻士卒搀扶起身。

    上官飞羽见这男子那会不愿杀人,可见他内心是善良的,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打算跟着我,我对你也就只有一个要求,一切服从长官命令。好了,去牵匹马,扶那位伤腿大哥上马,随我们回城。”

    上官飞羽见马向前去扶那伤腿的男子,他牵回马,走向萧远易身边,疑惑的问道:“大哥,这王彦章究竟是何许人也?”

    萧远易虽然也是刚下山不久,但是他可不像是上官飞羽是深居在终南山,对于天下英雄的见闻知之甚少,上官飞羽是司马长撄之前对他所讲的自身经历,其中涉及的一些诸侯割据势力,在那时的李克用,朱温已经是独挡一面的诸侯王了,可那时的王彦章还没有投军,没有今日的名气。

    萧远易却不一样了,他父亲是经商的,可谓是富家一方的大财主,特意请了一名先生前往武当山教萧远易学问,萧远易在他那名先生的指教下,更是时刻观察着天下变局,对于天下英雄,他多少是知道些的,此刻见他贤弟问及,解释道:

    “王彦章乃为梁军第一勇士,擅使一杆铁枪,临阵对敌时,经常奋不顾身地冲入敌军,异常勇猛,朱温将此人派出,潼关怕是危险了,我们要赶紧回去告知王爷,做好部署。”

    “梁军第一勇士!”上官飞羽只觉来人本事不简单,当下闲话少说,跃身马去,与他大哥和那数名降卒,纵马扬长而去。

第九十九章(求请)

    “那小子去了也有些时辰了,这会儿还不见他回来,八成是叛变了,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可靠。”

    潼关城营帐之内,张雄阴阳怪气的说道。安王李通听闻张雄所言,脸色一沉,又见那侯亮又在旁紧接着说道:“那小子一身好本事,既非池中之物,来历必然不凡。我看他和晋王女儿走的很近,怕早已是晋王的人,先前这小子在校场将我们逐一打败,就是那晋王的儿子不怀好意,想借机试探我们守将的实力。”

    闻他所言,帐内诸将神色一紧,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侯杰随声附和:“大哥所言一语中的,这小子八成是奸细,我潼关危矣!”

    “不会吧,他不是萧将军的师弟嘛,我看他为人挺正派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他是晋王安插在我们当中的奸细,若真如此,萧将军不会也受他蛊惑吧。”

    “住嘴!”安王李通但见十来员将领在营中议论纷纷,目光射岀一道寒光,李通大发雷霆之怒,诸将迎面一惊,皆被李通所散发外散虎威气势一震,但见安王李通怒气冲冲,望着帐下十几人,冷漠的说道:“本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尔等勿要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既然本王敢用他,就绝对相信他。”

    张雄,侯亮一众将领见到安王如此维护上官飞羽,脸色阴沉,一时不敢多言。

    “主公!”但见营外一声叫喊,从帐外已经快速冲进两人,安王李通见所来之人,顿时心喜,叫声:“远易,飞羽你们回来了。”

    萧远易一进入营帐,便将自己方才截到的情报,急欲禀报:“主公,大事不好了,有敌军来犯我城关。主帅乃为梁王朱温帐下右卫虎臣葛从周,左路先锋梁军第一勇士王彦章,现所率五万精锐向我潼关逼进。”

    “什么?”安王李通脸色一变,满目的不可思议,心想朱温这是失心疯了吗?即便他如今兵强马壮,可以抗旨不遵,甚至可以兼并其他诸侯,朝廷无法派出人马去剿灭他。但潼关可是皇城长安的门户,朱温命属下攻打潼关,这不就是公然谋反,这是什么?他当真敢让属下千里跋涉,轻启两边战火?成为众矢之的,让天下人知道他已生出异心。

    帐内诸将瞠目结舌,朱温本就是起义军首领黄巢的部将,后来黄巢攻进长安,在长安称帝,贪图享乐。诸侯王前往勤王,朱温被黄巢任命朱温为同州防御使,让朱温自行攻取。朱温与王重荣在河中交战,王重荣挑选精锐甲士数万人攻打朱温,后朱温被王重荣击败后向黄巢请求支援,进上十次表章,均被黄巢的左军使孟楷隐报。

    朱温听说黄巢军队势力窘迫困厄,将帅大多军心涣散,他的亲信将领胡真、谢瞳劝他降唐,朱温推知黄巢起义军必将失败,于是朱温同身旁心腹计议,杀了黄巢的监军使严实,率领全同州军民投降王重荣。

    唐廷将领杨复光想要斩杀朱温,王重荣阻止说:“如今招降黄巢兵马,投降的一律赦免,况且朱温此人骁勇可用,杀了他怕是不祥。”朱温认王重荣为舅父,王铎遵守诏令以朱温为同华节度使。王重荣当天就赶快写成奏章上报朝廷。唐僖宗在蜀郡看到奏章就高兴地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上将啊”。下诏授给朱温左金吾卫大将军的官职,担任河中行营副招讨使,又赐名“全忠”。从此朱温统率他的旧部以及河中李克用一起行动,所到之处战无不克。

    诸将听闻五万精锐人马前来攻打潼关,这可是比潼关人马多出两倍有余呀,况且那葛从周智勇双全,由他统兵,潼关怕是要人心震动了。

    安王紧紧攥着拳头,指入掌心,满面气愤,咬牙切齿的叫声:“这逆臣贼子!本就是黄巢旧部,若是当日将其一刀斩首,岂有今日之祸。”

    安王李通紧皱着眉头问道:“远易,军情你们从何得知?”

    萧远易如实禀报:“属下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在关外遇到梁军侦察队,我和飞羽一场血战,将其杀尽,只留了几名活口,从其口中所获情报!现敌将已被我二人押回,我王可召之来问。”

    安王李通见到两人身穿的甲冑上沾有血迹,似是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萧远易对着一旁的上官飞羽吩咐道:“贤弟,去将降将带进帐来。”

    上官飞羽点点头,应声而出。

    安王李通对此已是深信不疑,他只有一个女儿,把萧远易已经当成了继承人,将来等萧远易立下战功,这世袭罔替的王位便是他这乘龙快婿的。

    上官飞羽将那降将吴天赐带进大帐,众将见了这他垂头丧气,想来上官飞羽,萧远易二人果真是在关外历经了一场血战。

    “见了当今皇叔,还不快快跪下。”萧远易历声吩咐道。

    吴天赐不敢抬头相看安王的虎威之相,迅速双膝点地跪拜。

    萧远易望着跪倒在地的降将,冷声吩咐道:“吴天赐,将你所知的敌情速速如实报来,如有半点虚假,小心你项上人头。”

    吴天赐恐于萧远易的气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他所得知的一切军情,当下如实回禀。

    安王李通亲耳听见降将所答,梁王帐下右卫虎臣葛从周领兵五万前来破关,心口就像是被一个巨石圧着了,极难呼吸。不想他派兵救了李存勖等人,朱温睚眦必报,这就派兵前来想要置他于死地,怎么说他驻守潼关也是当今圣上的指令,更是当今皇叔,朱温敢来攻打潼关,就是公然谋逆,伸手一挥,漠然道:“将他带下去吧,小心看押。”

    吴天赐但见两名将领走向自己,大声呼叫:“大王,小人已将自己所知的军情如实回禀,为何还要囚押,小人愿意受降,为大王鞍前马后。”

    上官飞羽神色一紧,他答应给他今后吃饱肚子,与他们一同为伍,建功立业的。

    李通冷哼一声,沉声道:“本王听闻你们梁王有个军法,用法之严,将校有战没者,所部兵悉斩之,谓之跋队斩,士卒失主将者,多亡逸不敢归。本王没有立即下令将尔等斩首,已是心怀仁慈,今日你能背叛你的主子,来日又岂能不会出卖本王。”

    吴天赐被二将押住臂膀,目光惊慌的看向上官飞羽,上官飞羽见了他的目光,知道他是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才会甘心投诚过来的,当下叫声“主公”,对着安王李通行过一礼,说道:“飞羽斗胆向主公要下这名降将,和帐外那七名降卒。”

    安王李通目光疑惑的看向上官飞羽。萧远易知道他兄弟先前已经许诺,要让这些人同他今后为伍,一起建功立业的,当下抱拳道:“回主公,方才关外激战,是飞羽智诱此人,方才将其一众人马全部歼灭的,如今此人已真心归附,不妨就将他们几人赏给飞羽做亲兵仆从吧。”

    安王听闻事件经过,当即挥了挥手,那二人松开吴天赐手臂,安王望着萧远易,上官飞羽哈哈笑道:“你二人血战一场,本王还没有赏赐,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恩准了,让他们做宁远将军的亲卫吧。”

    “谢主公!”上官飞羽听到安王恩准,当下行过一礼,向吴天赐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吴天赐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被囚押一辈子,失去光明,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好,望着上官飞羽满是感激,弓身而退。

    安王见吴天赐退出大帐,满腔激愤的说道:“本王奉皇命镇守潼关,他朱温竟敢犯上作乱,命属下前来攻打我潼关?若是被他攻下潼关,兵锋便直指皇都,危及皇上的安危。诸位,依你们看,当下该如何应对?”

    帐下诸将一个个都愁眉苦脸,无计可献,张雄偷偷一瞥上官飞羽,暗自冷笑:“小子你不是很厉害么?这次就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第一百章(备战)

    张雄一想到这里,对安王行过一礼,说道:“主公,任他梁军有何惧哉?”

    “唔?”李通及诸将满脸惊异的望向张雄,以为他腹有什么良谋,结果令众人大失所望,见张雄目光转向上官飞羽,笑道:“不是有宁远将军在么?想他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前几日还与三军畅谈兵法,技压群雄,我想梁军此次前来,凭宁远将军的智计武艺,定能以解我军危机,让我等见识他的真才实干。”

    听到张雄挑事,侯亮,侯杰两兄弟也纷纷响应起来,“对,想来宁远将军智勇双全,他一定可以大破敌军的,也好让我等这一次见识见识他的真才实干。”

    张雄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句句都是刺,安王李通阴沉着一张脸,这张雄太让他失望了。

    萧远易但见张雄几人又来针对他贤弟,他心中恼怒,这几人一丘之貉,这会儿潼关城都面临敌情危机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内斗,冷笑道:“我以为大敌压境,张将军,侯将军会拍着胸膛,胸有成竹的说,凭我一人手中单刀,一人双手钢鞭,定让他们五万个人来,五万个人死。没想到竟然还需倚仗我贤弟破敌,真是有贼心没贼胆,白白浪费吃了那么多皇粮,我萧远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雄被这话气的浑身一颤,金刚怒目的看着萧远易。侯亮倒是学起了张雄,愤愤叫了声“小白脸”。

    上官飞羽瞧见他大哥和这几人针锋相对,倒是直接面向安王,说道:“主公,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多准备守城器具,敌军从远作战,必急于开战,可我们只需做到以逸待劳,他们长途奔袭,粮草一时供应不上,必定会向各处征粮,我们是时以奇军掩杀,只需毁其粮草,没了粮草,梁军自然不战而退。”

    侯亮听到上官飞羽焚烧敌军粮草,似乎听了一个天大笑话,目光恶狠狠的望着上官飞羽,冷哼一声,说道:“哼,说得轻巧,粮草乃军中之重,他们又岂能不准备充足。照你这么说,你干脆去取下梁军主帅的人头,敌军便不战而退了。你这分明是误我三军,就算敌军粮草准备不足,我方城中粮草准备也不多,不需要他们攻城,只需将城围住,断了我军粮草,我们就尽成饿死鬼了。”

    上官飞羽见侯亮向他投来的不善目光,此刻就和他针尖对麦芒,果然人走到哪里,都会出现明争暗斗的局面。他等对方说完,懒得去与人争辩,带着偏见目得性争辩,永远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上官飞羽想通这点,连看侯亮都不看一眼,而是对着安王李通行过一礼,继续讲道:“主公,可否拨给飞羽三千人马,我将于金陡关外先拒敌军,随后将敌军引到五里暗门,此地方才飞羽回来,见此地是为天险之地,要是事先在此地埋下伏兵,一旦敌军进入这里,便可以让敌军损失惨重,到时候再引大军掩杀,敌军必会自乱阵脚。”

    见到上官飞羽所言,安王李通立即吩咐手下拿来地形图展开,看着上官飞羽所说的五里暗门,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注·过去人们常以“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重要。杜甫游此后,曾在《潼关吏》中这样描述潼关东门外的险要:“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的诗句,来表示这里的重要形势,的确适合做伏兵。

    东汉末年,黄河水位下切,加之稠桑原顶端的森林植被已经被破坏,所以先秦时代的函谷关已经失去了天险的作用。于是,位于淆函道西端的潼关就做了替补。

    有关潼关的第一次历史记载是曹操与马超的战争,“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马超等屯潼关。”不过,最后曹操虽然打胜了,却留下了“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的“美谈”。

    潼关位于名为麟趾原的黄土塬体上,和函谷关所在的稠桑原一样,麟趾塬也是顶面平坦,且从秦岭延伸下来直到黄河岸边。所不同的是,函谷关位于稠桑原之中,而潼关则位于海波550米的麟趾塬之上。

    麟趾塬东侧是名为远望沟的深沟,西侧是名为禁沟的深壑。二者沟中都有水,在水流和雨水的反复冲刷下变得壁如刀削。潼关初建时,从函谷关方向来的敌人想要经过麟趾塬必须先登上塬顶,再下禁沟,然后顺着潼水走到潼水、渭水和黄河三水交汇之处才能进入关中。所以汉潼关就建在了下塬的必经之路。]

    安王李通听了上官飞羽所言,他是打算虚打一阵,放弃金陡关这处险要地方,金陡关乃是潼关的第一处险要地势,所以想要登上潼关拒守的塬体必须要经过潼关第一道门户——金陡关。

    [注·金陡关位于潼关城东的隘口上,北邻黄河,南依高原。初建于唐代圣历元年(689年),在当时黄河南岸有一条既窄且长的巷道,四处无路可通,因此这里就成了进入关城的主要通道,而金陡关就建在巷道入口。整座关楼用城砖筑砌,糯米汁灌浆,城高约十余米、宽十余米,设有关门,日出则启,日入则闭。即使攻破金陡关,前面还有一条名为黄巷坂的窄路。想登麟趾塬,只能通过黄巷坂。这条路和函谷道一样,南面紧靠高原,北面和黄河之间有一高岸隆起,形成了南依高原,北临绝涧的形势,中间唯有一孔道,也便就是五里暗门。]

    老将马勇但听上官飞羽想和梁兵交战,想他初出茅庐,多少经验不足,急于劝道:“宁远将军,敌军可比我军多岀数倍有余,尚且来势汹汹,锐气正盛,此时不宜交战,尚且金陡关乃是我军险要之地,绝不能有失,当集中兵力坚守在这里,朱温攻打潼关,各地诸侯闻讯,必然会出兵勤王。等各方兵马来到,便是时机成熟之时,在与敌军交战。”

    马勇倒不是不相信上官飞羽,只是觉得上官飞羽毕竟刚刚初出茅庐,怕他没有交战的经验,陷入险境。以老将马勇的威望,诸将一致点头称好。

    “还是马老将军所言极是,此时和敌军开战,无疑以卵击石。”

    “还是马老将军深有远见,我们就该以守为攻,想梁军围攻潼关,各方诸侯也势必会起兵勤王,我们只需坚守,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见到诸将一致赞同老将马勇,李通望着上官飞羽为难了起来,觉得两人所言都有道理。不过上官飞羽的做法太过冒险,白白丢失一座险要城池,心中思虑一番,当即身上气势外放,正色道:“诸将听令。”

    但见帐下诸将精神一振,李通立时发号施令:“侯亮、侯杰兄弟,命你二人当先准备好守城器具,弓箭,巨石,火油,时刻派出斥侯注视敌军动向,向本王及时禀报。”

    最先接到李通号令,侯亮,侯杰二人行过一礼,应声而退。

    安王李通望着地形图,继续道:“潼关乃天下第一险要之地,一险在金陡关,二险在禁沟,三险在麟趾原,形成固若金汤的防线,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12连城,层层防守,可谓密不透风,大敌即便当前,本王据此天险之地,就算来他10万雄兵,本王也不惧哉。”

    “马老将军当下就辛苦您老,领军五千前往驻防金陡关,如果敌军从此进攻,本王会及时派兵支援你的。”

    老将马勇见到王爷授予他重任,及时行过一礼,接受王命。临走时意味深长的望了上官飞羽一眼,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上官飞羽见那老将军似对他这后生晚辈格外看重,相视一笑,目送着老将马勇出帐。

    “张雄本王给你五千兵马任主将,张黄两将为左右参将、让你们共同驻防禁沟,禁沟地形尤为重要,你们务必要慎重又慎。朱温此举,野心毕露,无疑与天下为敌,你们只需坚守时日,想必天下会出现各路勤王兵马,记住,只能坚守,不可擅自迎战,敢违令者,定斩不饶!”李通望着张雄,与那两位将领,一脸威严的说道。

    张雄肩受重任,当下对着安王行过一礼,可见上官飞羽和萧远易此刻还有未被任命,不免望着二人冷笑一声,心下正洋洋得意,与张任,黄天虎二将,一同出帐而去。

    萧远易见到一众将领皆受到李通的任命,可就唯独他和上官飞羽,李通迟迟不发号令。萧远易望着李通耐不住性子了,当下行过一礼,说道:“主公,他们都接到你的任命了,可我和飞羽呢。”

    安王李通望着萧远易沉默了一会儿,在此刻方显如临大敌的表现,只叹了口气,说道:“远易,飞羽,你们二人是本王最为器重的,在这潼关最危险的一刻,本王怎么能不将你们委以重任呢,这最后一道防线,麟趾原可就交给你们二人了,只要你们能把这道防线坚守住,等各地的兵马一到,梁军必败无疑。”

第101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远易被安王李通任命,虽然没有主动令他出兵作战,但是也给了他一道防线,当下朝安王行过一礼。上官飞羽心头隐隐有种不祥之兆,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见安王已经安排妥当,只好欲言又止,朝安王行过一礼,与他大哥一同退出大帐。

    萧远易见着上官飞羽脸色凝重,显得心事重重,往常与他总是无话不谈,可此刻竟变得沉默寡言,心想他莫非是为刚才事生气,转而一脸愤慨的说道:“贤弟,莫要生气了。侯亮兄弟本事不见得多大,就是妒贤忌能,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本事不小,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们了。”

    上官飞羽转目望向萧远易,见他大哥为他打抱不平,他大哥是安王的乘龙快婿,自然是不会畏惧那几人的威压,可他们毕竟前来潼关不久,在营中的声望的确不如安王的老部下,心想将士离心离德,这仗没打就已经输了。

    上官飞羽一改愁思,微微笑道:“大哥,敌军士气正盛,我军的确不宜交锋,如果我方才不那样说,这些人处处想着和我们作对,必然人心不合,打仗最忌的便是各怀心思,到时仗还没有打,就已经有了败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军粮草,以及所需的守城器具。”

    萧远易看着他兄弟宇眉间恢复一往的神彩,哈哈一笑,说道:“原来贤弟早已把这帮人给琢磨透了,好一招反其道而行之,大哥着实佩服。贤弟放心,我军粮草至少可以支持个把月,到时必然会出现勤王兵马,潼关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他说在这里,脸色忽然一沉,说道:“不过我也有一种担心,潼关虽然四周险要,牢不可破。想当年曹操派兵以攻汉中为名,由河南进军关中,因马超、韩遂等扼守潼关,曹操则偷渡黄河大败马超。”

    “再者,黄巢起义军曾由洛阳进发潼关,唐将田令孜率兵10万镇守潼关,未料起义军由禁沟潜入,夺取潼关,直捣长安,主公虽然让马老将军镇守于金陡关,他老人家守关的能力是有的,但敌军毕竟势大,此次更是由葛从周这样的帅才统兵,只要他老人家一战败,张雄为人贪功冒进,若是他不听主公劝告,他的关隘一丢,我们形势可就危急了。”

    上官飞羽听他大哥分析,点了点头,他大哥担忧不无道理,沉声道:“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用兵之道,以治为胜利。我军虽占据有利地势,但绝不可掉以轻心。战国时期吴起曾劝诫魏武侯说,国家的兴盛衰败在于是否对百姓施以恩德,不能只依靠山川的险峻,当初三苗氏所居住的地区,左边有洞庭湖,右边有鄱阳湖,地势险要,但是由于他们不讲德信,终于被夏禹灭掉了。夏朝末代的君主桀的驻地,左边有黄河,华山,右边有泰山,济水,北边有太行山,南面有龙门山,地势更加险要,但是由于他不施仁政,结果被商汤打败了。夏朝末代君主纣王的国都,左面有孟门山,右面有太行山,北面有恒山,南面紧靠着黄河,同样也因为不施行德政,被周所灭。所以治国在于有好的政策法令,而不在于地势的险要。”

    萧远易见到上官飞羽说出这番话来,目光惊讶的看着他这位贤弟,觉得他兄弟胸怀大志,位居在他之下,还真是有点委屈他了,心下暗道:“以贤弟的才能,将来定可在这乱世中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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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皇宫,御书房。

    “这就是宰相大人所说的让朕坐山观虎斗,如今逆贼都打到朕的家门口了——家门口了!”御坐上满腔愤怒的年轻天子望着站于堂下的白发老臣,老臣面容已越发的憔悴,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默默承受着帝王之怒。皇帝最后四字是冲着那站在下方的老臣吼出来的。

    “你们两位如今是朕信的过之人,你们来告诉朕,朕该怎么做?尚父杨复恭让朕迁都,暂避锋芒。先帝曾被黄巢所逼迫,迁都西蜀,然而天下大乱,出王重荣,李克用,朱温,李茂贞,诸葛爽,秦宗权,朱瑄,时溥,高骈,刘汉宏等势力,他们各自为王,迭相吞噬,如今称帝的逆贼秦宗权被砍下了首及;高骈,刘汉宏,王重荣惨死于属下之手,诸葛爽病死于军中,朱瑄,时溥屡屡败于朱温。李克用,李茂贞,朱温他们三人兵强马壮,朕封他们为王,而不能制约。朕一旦迁都,天下便会再次大乱。”

    在老臣杜让能身旁却立着一个穿官袍的中年男子,观此人身高近六尺,相貌清秀,唇上留须,而立之年,面对天子所散发出来的龙威,游龙般双眉高高扬起,眼珠在眼眶咕噜咕噜的打了几转,心下暗语:“莫非梁王才是天定之人!”

    此人是杜让能向皇帝举荐之人,名叫柳璨,字照之。柳璨对史书的解释,被杜让能认为很精辟,而被推荐为官。唐昭宗与其交谈下来,亦对柳璨十分赏识,委任他为翰林学士。

    [注·翰林学士是在唐朝建立的,唐太宗李世民时期,便已经建立学府,还让世界各地有才华的人给他做事,有了那些人的辅助,唐太宗李世民的前进之路有了很大的提高,于是他后来就把这样的招人模式持续下去,让自己有了更多的得力助手。皇上主宰朝廷内部的事宜,而外部的事情就交给宰相处理了,但是由于他们是合作关系,所以在那个过程中避免不了会发生摩擦,然后皇上就会重新选一些才能更高的人来辅佐他,他们都是从普通百姓中被挑选出来的,因此他们还能和皇上分享一些百姓的实情。皇上听了以后才能更好的制定对策,所以这样的方式还是比较管用的,由此也引领了一种当时新的学位,那就是翰林学士。]

    前日,昭宗皇帝召见了柳璨。

    “朕听闻爱卿是河东柳氏,乃是名臣柳公权的族孙,自幼生活艰辛,好在发奋勤学,博学古典,被引为史官,今逢乱世,诸侯势大,国力衰竭,朕求贤若渴,愿向爱卿寻问治国良策。”

    柳璨听闻天子向自己询问治国策略,他向皇帝微微一礼,心下暗道:“古今多少贤人义士挤破脑袋,愿得圣上一见,献策从而获宠,而今吾得见圣颜,数十年寒窗苦读,就此直步青云矣。”

    “回陛下,微臣斗胆请问,自古以来,哪位皇帝算得上明君又身兼雄主之姿?”

    昭宗听到此问,心中一动,见他竟有如此胆识,从容答道:“魏国公曾对太宗皇帝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人主若能广泛地听取各方面意见,就可称得上是一位明君。’明君者,如尧、舜、禹、汤,文王,汉高祖,汉文帝,光武帝,前秦苻坚,隋文帝,我朝高祖,太宗,皆可为明君也。”

    柳璨闻言,喜不自胜,高呼“万岁圣明”,言道:“微臣以为汉高祖以布衣之身取天下,能够知人善任,虚心纳谏,充分发挥部下的才能,得张良,韩信,萧何等为之用,击杀西楚霸王项羽,赢得楚汉之争,统一天下,建章立制,休养生息,励精图治。兵员归家,豁免徭役,重农抑商,恢复社会经济,稳定统治秩序。安抚人民生活。开放边境关市,可为明君兼雄主之姿。而我朝太宗皇帝,心怀“混一六合,以济苍生”之志,广施仁政,抚恤鳏寡,从谏如流,对内文治天下,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实现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贞观之治”。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东突厥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与北方地区各民族融洽相处,其才智远胜过汉高祖。”

    “太宗曾言朕得魏征,如得一面铜镜,君主要是只相信一个人的说法,那就不可避免是昏聩的君王了。昔日尧经常咨询下民的意见,所以有苗的恶行他才能了解;而舜善于听取四面八方的声音,故共、鲧、欢兜这些奸臣都不能蒙蔽他的视听。反之,秦二世只相信赵高,最终导致亡国;梁武帝任用朱异一人,才引发侯景之乱;隋炀帝偏听虞世基之言,天下大乱而不自知。这都是反面的例子。所以人君应该兼听广纳,这样才能充分了解各方面的情况,而不会受到一两个大臣的蒙蔽啊。”

    “我朝太宗能积谏如流,勤于政事如同周文王那样,胸怀宽大如同舜禹那样,谦虚谨慎如同汉文帝那样,选出正直的大臣,使他们身居要职,国家才能无比的繁荣昌盛,政治清明。”

    “现如今藩镇做大,藩王毫不把皇威放在眼里,相互攻打彼此的地盘,扩张自己的势力,这是做臣子的不忠,可皇上却内忧外患,国库空虚,无兵可派前去消灭他们。”

    “为治首务爱民,爱民必先察吏,察吏要在知人,知人必慎于听言。圣上驾临高位,应当懂得驾驭群臣之道,使他们相互制衡。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一定要懂得爱护士卒,赏罚有明,对立下大功的人应当重赏,公正的挑选出人才,使他们可以为朝廷所用,用名利钱财笼络住他们,使他们可以舍生忘死的为主上效力。”

    “主上驾临高位,难免有时会受到身边小人的谄言,即便是圣人也有犯下过错的时候,对此主上应平实有效的检讨自身过失,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观人当从其行事上去勘察,不在虚声与言论。”

    天下听罢,只觉朝廷得一员有用之才。

    “爱卿今后就侍宠于朕左右吧,朕要向爱卿及时问计治国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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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听柳璨此刻这心下暗语,怕是已生有异心,设想昭宗听到,怕是得当场气昏过去,毕竟心人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天子虽身居于长安城内,但是外边的情报,朱温派遣大将进兵潼关,说什么天子被身边的逆臣蒙蔽视听,他要铲除逆臣,这惊天动地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天子的耳朵里,想潼关可是长安的门户,一旦朱温攻下潼关,那长安就无险可守了,此刻已是朝野震动,即便是把持朝政的大宦官杨复恭都有让皇帝迁都的意向。

    皇帝显得焦躁不安,直接从御书房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来到这位贤能的老臣身旁,一脸愤恨的说道:“想不到这个朱温比那个乱臣贼子,黄巢还要可恨。朕先前不计较他谋反之罪,在朝廷危难之间,重用于他,让他牵制李克用,希望他能报效朝庭,对朕忠心,可是他一点也不忠心,不仅生性傲慢,残暴凶狠,目无主上,朕对他屡次谦让,可他怎会有满足的时候,此刻倒欺到朕的头上来了,一旦他兵破潼关,可就兵锋直指皇城了,身为人臣这不是叛乱,这是什么?难道又要让朕学先帝四下逃亡吗?”

    宰相杜让能顶着皇上的滔天气势,先是一番沉默,似是在准备措辞,缓缓答道:“陛下,朱温这些年来,暗中发展势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比起李克用来还要可怕,此时他贸然进攻潼关,已经陷入了不忠不义之地,想必李克用,李茂贞等各方势力不会坐视不理,他们一定会出兵勤王的。”

    昭宗皇帝听到这样的话,黯然垂下眼帘,顷刻间热泪盈眶,想他这个皇帝做的实在太可悲了,内有宦官把持朝政,外有藩王作乱,他是一点做皇帝的威严也没有。突然睁开眼睛,眼睛中含血丝,怒望着苍穹,愤怒的吼道:

    “李唐的各位先祖,你们睁开眼看看吧,不是朕没有能力守不住大唐天下,而是你们给朕一个支离破碎,诸侯割据的天下,朕即使有心匡扶大唐,可他们的势力一个比一个强大,朕反倒是像砧板上的鱼肉,时刻任由他们宰割,大唐这是要亡了呀。”

    柳璨与那忠心耿耿的老臣,听到皇上这样的话,吓的跪倒在地。

    老臣杜让能悲从心来,老泪横流,在地上重重的磕起头来,哭腔道:“是老臣这个宰相无能,内不能替陛下解忧,外不能替陛下灭敌,陛下之委屈,实为老臣之罪过呀。”

    昭宗皇帝望着那使劲磕头的老臣,缓缓止住哭声,自为凄凉的一笑,说道:“想来,朕身边只有两位爱卿了。朕的江山怕是坐不住了。”

    老臣杜让能见到皇帝此刻自哀自怨,他可谓是痛心疾首,肝肠寸裂的说道:“陛下,老臣肝脑涂地,愿为陛下死而后已。潼关地势险要,还请陛下相信皇叔,他定可以挡住敌兵,不负皇恩。如今天下虽是饱受战乱,但是仍有不少仁义之士心想着我唐,岂是那些乱成贼子能够指染的,大唐会有希望的,还请陛下定要保重龙体啊。”

    昭宗皇帝通红的眼睛望着杜让能,沉默了一番,伸手将老臣扶起,目光坚定的说道:“朕,信得过皇叔。”

    “陛下保重龙体,老臣愿率百五禁军侍卫亲往潼关,与皇叔合兵,共同御敌,只要老臣还活着,绝不会放进一个贼兵入关。”老臣向天子深深一拜,大有为国捐躯的赤胆忠心。

    皇帝闻言感激涕零,只道了一声:“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爱卿若亲往潼关督战,那在好不过。”

    “柳璨,立即撰写讨贼檄文,朱温佣兵自重,犯上作乱,谁能杀掉他,朕加官进爵,下嫁公主,招为驸马。并传朕旨意,让李茂贞,李克用,王建等各地藩镇,出兵勤王。”

    “微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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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叛敌所遭成的危局)

    天上一轮残月,夜晚空气有点潮湿,寒冬刚过,冷气袭人。侯亮、侯杰两兄弟奉命准备守城器具,数百名军匠连夜在潼关石台上那个空地动工,点着篝火,打造各类器具。其中便有一个常见的器具,这种武器是用直径一尺、长一丈多的木头为滚柱,周围密密地钉满了“逆须钉”,钉头露出木面5寸,滚木两端安设有直接两尺的轮子,再系以铁索,连接到绞车上。当敌人聚集在城下时,即投入敌群之中,然后绞动绞车,可以起到连续碾压敌人的作用,这武器名叫夜叉擂,又名“留客住”。

    乒乒乓乓的声音让已经有点迷糊的侯亮又醒了过来。在这大夜晚,侯亮坐在篝火旁,相对来说处境还比较好,感受到夜晚的寒气袭人,紧紧的拉住身上带毛绒的大氅,搓了搓手,骂道:

    “他奶奶的,大晚上的折腾死老子了,还要在这里监督他们制造器具,那小白脸这会指不定酣睡的正香呢!”

    可当他睡意星松的眼扫视了一下军匠,看到他兄弟侯杰倒也尽职,拿着皮鞭在军匠当中走来走去,时不时在地上用力虚打几鞭子,鞭子声,让那些犯困的工匠一下子提足了神,手上干活都麻利了。

    [注·冷兵器时代,主要守城器械有撞车、叉竿、飞钩、夜叉擂、地听、礌石、滚木等。在此介绍几个冷兵器时杀伤力巨大且重要的守城器具。①飞钩:有四个尖锐的爪钩,用铁链系之,再续接绳索,待敌人冲到城墙下,准备登梯攀城之时,出其不意,猛投敌群,一次可以击杀击伤数人。②叉竿:是一种既可抵御敌人利用飞梯爬城,又可用来击杀爬城之敌的工具。当敌人飞梯靠近城墙时,利用叉竿前端的横刃抵住飞梯并将其推倒,或等敌人爬至半墙腰时,用叉竿向下顺梯用力推剁,竿前的横刃亦可击杀不少敌人。]

    侯亮用一个干枝搅弄了一下身旁的火堆,使火焰燃着更旺,怨声哀道:“唉,真是个苦差,有冷有饿,他奶奶的,真不如抱着那浑身软绵绵的女人,云雨缠绵,做个春秋大梦。”说着,脸上尽浮出一脸欢笑,似乎就与那大屁股女人睡到了一起,忽一阵冷风袭来,卷起火堆忽明忽暗,让渐入睡梦中的男子又惊醒了。

    “他奶奶的,别说女人了,连个酒肉也没有,还不如占山为王,做山匪来的快活了。”侯亮越想越不是一番滋味,尤为困倦的打了个哈哈,将那干枝扔进火堆,一脸倦意的站起身,向他兄弟走去。

    侯杰见他大哥走来,笑道:“大哥,你眯的如何了?要不你来巡视,换兄弟我也去眯会。”

    侯亮翻起白眼,伸手拍打了一下他兄弟的头顶,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在这外面冷的要死,能睡个屁!”

    “跟我来。”当下喊了一声,把他兄弟叫到一个僻静黑暗无人的角落。侯杰见他大哥神态如此异样,疑惑不解的问道:“大哥,你把兄弟我叫到这是做什么?”

    侯亮见到四周无人,如今他兄弟二人在潼关的声望越来越低,眼见没有出头的可能,已经心生出一种掉脑袋的想法。

    “咱们两个是亲兄弟,大哥想找你私下说几句心窝子的话。”

    “如今潼关来了两个靠着关系上位的小白脸,等到萧远易和安王的女儿一完婚,到时候这潼关可就是他一手遮天了。这小白脸,老子我可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我们兄弟二人和安王出生入死,没想到此刻竟然要拱手于两个年轻小辈之下,只要有他们在,我们今后再无出人头地的可能。”

    侯亮说到这里,目光看着他兄弟,再也不接着往下说,想他兄弟已明白他的用意。侯杰见他大哥和他推心置腹言语一番,脸色一沉,低声道:“那两个小子武艺着实厉害,有他们在,潼关确实也无我二人出路。”

    侯杰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大哥问道:“依大哥的意思是?”

    侯亮极为谨慎的往四周看了一下,但见四下除了他兄弟二人,再无一人,目光闪过一丝狠历之色,继续道:“这潼关已不是你我兄弟的容身之处。如今梁军压境,梁王兵强马壮,势力庞大,我们不妨暗修书信,投靠梁军。到时打开城门,潼关城一破,你我兄弟二人可就立下了大功,一定会得到梁王嘉赏,比在李通帐下卖命效劳,前途好多了。”

    侯杰虽然已猜到他大哥有谋反的想法,但是由他大哥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得一阵紧张,这要是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可就要身首异处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兄弟,功业可不等人,快些做决定吧!”

    侯杰见他大哥已下了决定,叫“好”,大有豁出性命的气概,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赌赢了,从此荣华富贵,赌输了死无葬身之地。兄弟我一切听从大哥吩咐,就不知我们如何和梁军取得联系。”

    侯亮见他兄弟愿意和他做这件掉脑袋的事,嘴角露出了一抹残酷的笑容,笑道:“这个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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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一轮残月如眉。由于得到情报,梁军不日将要压境,潼关上下将士如临大敌,全面备战。上官飞羽长夜难眠,今日送走了梦蝶郡主等人,他内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什么。

    夜晚身穿甲冑,独自登上高楼,夜风梭梭,城楼上篝火相连,有着一队守城卫士。

    上官飞羽站在潼关城楼之上,一时间忧心忡忡,脑海中闪过他在山上与他先生,徐老道相处的画面。

    “刚一下山,就要卷入一场大战中,就不知这场战争下来又要死多少人,结束一场战争却要比他发动起来还要难。每逢乱世将至,必有英雄出世,若是能让天下就此太平,不做这英雄也罢。长安皇权日渐衰微,诸侯之间相互吞并,想要结束这场战乱谈何容易?”

    “我虽没有亲自见到梁王朱温此人,却见他用兵如此果断,已知此人野心勃勃,雄居汴梁天下中心,手下又兵多将广,将来必是天下大患!李克用的儿子尚且有如此城府,其父断然不会是善良之辈。我料定梁晋之间,日后必有一场大战。承蒙先生数十年苦心栽培,方有今日的上官飞羽,既然朱温敢向潼关用兵,我便要用此战的胜果祭慰先生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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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第二日,老将马勇领兵五千,驻防金陡关。

    侯亮,侯杰两兄弟以送弓弩,火油,守城器械为由,引人手前往金陡关。侯亮,侯杰事后又以打探敌情为由,领亲信组织斥侯,出城与梁将商议。

    梁军统帅葛从周见到来人归降,大喜过望。原本还为潼关的险要之势而发愁,没想到侯亮,侯杰两兄弟甘做内引,想他建功竟会如此容易,便答应事成之后为侯杰兄弟二人向梁王请功,赏金钱美女,加官进爵,这让侯亮,侯杰二人更有了卖命的想法。

    原本梁军主帅葛从周率领的是五万人马,按路程算,他几日后才能到达金陡关,这二人简直是上天派来给他建功立业的福将,机会千哉难逢,葛从周便让左路先锋王彦章,监军王守仁,右路先锋白连城,与索命门四大高手引一万龙骧精锐连日兼程,当晚便发起奇攻。

    当夜,侯亮,侯杰两兄弟打开金陡关城门,王彦章引军杀入金陡关。老将马勇拼死抵抗,最终被王彦章一枪刺死,关内五千守军一番拼杀,折损了大半,梁军又有索命门四大高手助阵,守关将士抵抗不住,纷纷向梁军缴械投降。

    老将马勇被王彦章斩下脑袋装入木盒,让人带着老将马勇首及,算做送给安王李通的一份见面礼,这杀人诛心的作法,竟然是侯亮为了报复安王李通有眼无珠,不识他们兄弟二人的能力,非但如此,他还让人将受伤的士卒割掉鼻子,或者耳朵一同遣送给李通。

    安王李通见到老将马勇首及,听闻侯亮,侯杰暗通梁军,将敌军放入金陡关,残害他属下将士,当场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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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飞羽、萧远易听闻侯亮,侯杰二人暗通敌军,接迎梁军进城杀害老将马勇,这可真是晴天霹雳,落在谁的耳朵里都会让人尤为震撼。

    萧远易在军营大帐里,气炸当顶,愤不可遏的说道:“不杀侯亮,侯杰这两个贼子,我萧远易誓不为人。献关害死马老将军,我定要斩下他二人的人头祭奠马老将军的在天之灵。”

    上官飞羽见他大哥义愤填膺,一腔怒火的叫骂着,他脸上闪过一丝冰冷,缓缓合上了眼帘,想到那老将军先前和他谈论兵法,临走前还极为器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想他老人家一去不返。

    上官飞羽心下暗想:“可真是用兵神速,梁军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

    暗想下,睁开双眸,开口道:“我原想着梁军远道而来,我军以逸待劳,又有关隘之险,却不想今此一战大败,更为严重的是那二人的背叛,不用想此刻已是上下军心溃散,必须斩杀了此二人,方可挽回我军的士气。”

    听到上官飞羽此言,萧远易有所震惊,怔怔的问道:“贤弟的意思是?”

    上官飞羽分析道:“他们以精锐之师连日兼程夺下金陡关,明日必会休整。等主帅亲率大军到来,才会与我军再次开战。原先小弟想着以金陡关为诱,在五里暗门处埋下伏兵,此刻金陡关已失,形势对我军极为不妙。我料定葛从周后日必然到达,便会引一万精锐之师与张雄开战,我军只得防守,逢战我军必输。最为要命的是我部军心上下溃散,此刻出现逃兵,必须下达命令,若敢逃走者,定斩不赦。”

    上官飞羽话音刚落,便从军中大帐慌忙的走进一名传令官,向着萧远易急忙拜道:“萧将军,主公见到被敌军送来马老将军的首及,急火攻心,昏死了过去,病情严重,嫣然郡主让您立即赶回城内。”

    萧远易听闻此言,脸上刷了一变,瞪大了眼望着来人惊声叫道:“什么?”这话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到了他的心口,令他胸口沉闷,嘴巴颤抖着,一时间头脑断路了。

    上官飞羽也是被这一句话惊了一跳,安王一旦病倒,潼关失了主帅,群龙无首,那后果不堪设想。

    萧远易神色紧张的看着上官飞羽,说道:“贤弟,我必须赶回潼关城了,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了。”

    上官飞羽也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安王将是萧远易的岳丈,能体会到他大哥此刻心急如焚的心情,连忙说道:“大哥快快回城,这里就交给我了。”

    萧远易只觉得火烧眉头,事态紧急,当下已不多说什么,和那传令官火急火燎的离开。

    萧远易离去,上官飞羽独自立在大帐之中,合上眼帘,右手搓着手指,暗中想着应对之策,似乎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棋盘,此刻的形势尤为不妙,一柄长剑从那偌大的棋盘上穿梭而过,兵锋指在他的咽喉三寸处,又感觉有一张巨大的蛛网网住了自己,上官飞羽心下暗道:“受制于人,便是腹有良策,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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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萧远易马不停蹄的赶回潼关城内。房间内的郡主李嫣然守候在安王身前,此刻给他父王小心喂着汤药,隐约能看见她哭红的眼角,连那一张绝美的脸颊已变得惨白无色。

    萧远易身还在屋外惊叫大声:“伯父!”慌不择路的冲进房间,嫣然郡主见到萧远易冲了进来,手中的玉碗一下子脱手而落,摔在地上,啪拉一声碎了,看着萧远易忍不住放声哭泣,玉颊上留下了泪珠,心情悲痛。

    萧远易知道他心上人此刻的心情,上前紧紧地抱住嫣然郡主,拍着她的的后背,安慰道:“有我在,别怕!”

    李嫣然被心爱之人抱在怀中,感受到了身陷黑暗中的温暖。萧远易抬手抹去了女子玉颊上的泪珠,看着这位不久将成为自己夫人的佳人哭花了脸,他还是第一次看着女子心情这么悲痛,女子那泪珠比刀砍在他身上还要让他疼痛。

    萧远易急忙问道:“伯父病况如何了?”

    嫣然郡主一双迷人的眼睛已经哭的通红,声音凄惨的说道:“爹爹听到那二个贼人反叛,金陡关失守,又被他们特意送来老将军的……的首及,一下子急火攻心,吐血昏迷了过去,好在有李伯医治的及时,抑制住了爹爹的病情,还需静心修养。”

    萧远易凝目看去还在昏迷中的安王,但见其脸色苍白,昏迷不醒,联想到大战在即,安王身为主帅,如今却昏死过去,这要是传出去,必会令军心大乱。想到这里,他就无比的愤恨那卖主求荣的侯亮,侯杰兄弟,眼神闪过狠厉之色,捏紧了拳头,心下咬牙暗道:“我萧远易定要斩下那两个贼人的人头。”

    “咳,咳……”安王李通忽然发出几声咳嗽。李嫣然见他父王总算醒了过来,连忙扑上前拉住他父王的手,哭声道:“爹爹,你总算醒了,可吓死女儿了。”

    安王李通刚刚苏醒,便望见女儿一脸担忧的神色,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握着嫣然郡主的手,脸上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说道:“傻丫头,父王没事!”

    萧远易但见安王醒来,一双眸子露着担忧之色,上前问候道:“伯父,您可好些了?”

    安王李通见到萧远易竟然回城来了,他躺在塌上,便已经抑不住满腔气愤之情,急声问道:“远易,外面的战况现在如何了?”

    萧远易眉头一紧,见到安王刚醒过来,病情还未好转,虽然潼关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但不想让他担心,安慰的说道:“伯父但请宽心,只要有远易在,定然不会让潼关失守,您且安心养伤。”

    李通听到此言,便已是唉声叹气,他哪还能睡得住?便要从卧塌上坐起,嫣然郡主紧张的叫声“爹爹”,李通拍了拍女儿的手,用坚毅的目光告诉自己没有事,李嫣然见状,只好主动的将父亲扶起。

    李通坐起身,尤为激愤的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脸悔恨的说道:“是本王识人不明呀,那可是五千将士呀,没想到那两个贼人竟会暗通敌军,害死马老将军,五千人马更是一夜之间尽没,这一切都是本王的过失呀!”

    听到安正深深的自责声,萧远易心里恨透了侯亮,侯杰,又担心过分表现愤慨之情,安王病情复发,当下开口安慰道:“伯父,先莫要担心,在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梁军虽奇袭拿下金陡关,可他们大军还在后边,我相信飞羽会有办法克敌的。”

    李通心情不是一番滋味,可听到萧远易相劝,才算是消了一口气,叹道:“对,大敌当前,本王在这个时候更不能自乱阵脚,张雄驻防禁沟不能有失,否则我军就只剩下一座险城可守了,不等各路勤王的兵马来到,潼关便已经失守了。”

    萧远易看到安王李通脸色难看,知道他得到金陡关失守的消息,有被别有用心者刻意送来马老将军人头,一时惊走了心神。又想到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两日后他将和郡主完婚,更加的愤恨梁军,此刻行过一礼,说道:“伯父,王彦章不是一般人物,我怕张雄不是其对手,末将请求前往镇守禁沟,迎战来敌。”

    安王见到萧远易主动请缨,瞪大的虎眼看着他,心下暗道:远易即将成为本王的乘龙快婿,虽然拜在武当门下,练得一手好武艺,可那王彦章早已成名在外,手舞一杆百斤重的大铁枪,我可不敢让其前去冒险。如果王彦章真的杀到了这里,本王想着再由远易和他师弟出战,等到那时二人即便不敌王彦章,想必各路勤王兵马已经赶至,潼关危机便可迎刃而解。没想到敌将竟如此用兵神速,已经先攻破了金陡关。本王手底下就远易和飞羽堪当大用,本王又没有子嗣,就一个丫头,绝不能让远易有所闪失。

    安王心中有自己想法,缓缓开口道:“等本王亲自查看过敌情,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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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交战)

    此时渐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际。潼关地势险要,梁军奇袭夺下金陡关,果然不出上官飞羽所料,休整一日,在主帅葛从周领大军到达之后,便急于率领先前的一万精锐开战。

    十二连城拱卫着禁沟天险,禁沟因十二连城而更加险要。有禁沟和十二连城的蝉联才使得潼关固若金汤。右设十二连城于禁沟之西,由南郊以抵山计三十里,而十二连城是三里一城。每城设兵百人,而于中城益其兵,多设火器石,连络呼应,疾若风雨。

    黑云压城城欲摧,千军万马立潼关。

    “好个潼关天险!”

    说话之人声音厚重,气度沉稳。见其立于队伍之前,左脸颊上有条深疤痕,乃是昔日敌阵中救主所伤,故而面目看起来比较凶狠,一对大豹子眼,通关鼻梁,方海阔口,留着胡须,颊呈三分铜色,双目中略带杀气,神色冷峻而萧杀,身穿明光铠,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提一杆金湛虎头枪,重达六二十四重,浑身给人一种渊亭岳峙的感觉,此人便是梁军主帅葛从周。

    [注·①明光铠,头盔护耳上翻,顶竖长缨。护颈以下纵束甲带,到胸前横束至背后,胸甲中分为左右两部分,上面各有一块圆形甲板。腰带下垂膝裙、鹘尾,下缚吊腿。披膊作龙首状。②金湛虎头枪,枪身乃寒铁打造而成,长一丈一尺三,枪头为黑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枪体镀金,乃铂金铸就,锋锐无比,砍刺剁劈,不怕火炼,百炼精铁。]

    队伍之前正是梁王帐下老将王守仁,右路先锋王连城,和数十名身穿甲冑,绷脸怒目的将军,见他们手持各类兵刃,骑着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在这些将领里面,竟还有背叛安王李通的侯亮,侯杰两兄弟。

    众将皆望着前方的险沟神情犯难,要破潼关,就先要突破这道防线。

    老将王守仁望着前方深沟高垒,且有重兵把守,目露凝重,心下暗语:“早知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因李亚子从我手中逃脱,梁王容许我戴罪立功,为了攻破潼关,我更是和梁王要了两员大将,若是攻不下潼关,擒不住李通小儿,怕是真的无脸回去见梁王了。”

    “是啊,此沟足以抗拒十万大军。”老将王守仁望着身前久经沙场的梁军主帅,微微笑道:“不过虽有险势,但老夫也听说潼关将士听闻我军攻破金陡关,军心已经溃散了。凭将军的威名,倘若一举夺下此关,梁王称霸中原,将军可就要载名史册了。”

    葛从周转过目光望向王守仁,他心中有恨,想他原本与割剧徐州的时溥较量数载,好不容易让时溥军大伤元气,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徐州,可竟被命令渡过黄河,前来领军破关中。他向梁王上书陈明攻打关中的利害,潼关易守难攻,况且是天子的领地,那无疑结冤于天下。可却攻打徐州被替换成了庞师古,他被梁王以军令强行调来攻打潼关了。若不是有侯亮兄弟作内应,想他们现在就连金陡关都破不了。

    “多谢监军大人向我王引荐了。”葛从周冷眼相视着老将王守仁,看似是谢王守仁的推荐,其实声音冷到极至,目光犀利似如一柄霜刃,扫视在人身上令人能感受到室息。

    “若不是把本将调来这里,徐州已经被我攻破了。放着元气大伤的徐州不取,跑来攻取天子的京师,为了一些私人小利,就要结怨于天下,这就是监军大人让梁王称霸中原的好意吗?”

    老将王守仁目光对视着葛从周冷冽的目光,脸上仍是挂着一副笑容,说道:“大将军可真是冤枉老夫了。并非老夫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说过梁王不宜对潼关用兵,只是天下混乱,朝廷衰败,奸人当道,梁王想让将军建功,从而自己做曹公,佐助天子以令不臣,早日平定天下之乱啊。”

    葛从周见到老将脸上露着和善的笑容,说出这不软不硬的话语,犹如撞进了一团棉花里,话里行间都是为梁王的霸业着想。他还能怎么样,梁王下达的军令,指到那里,他就得领兵往那里打。

    侯亮,侯杰刚投城过来,又见此处守关是张雄,和他颇有交情,尚且张雄因萧远易的到来,不仅抢走了郡主,而且夺走了他的声望,对其恨之入骨。

    侯亮急于表现,朝着葛从周微微一礼,说道:“大将军,此沟之西右设十二连城,由南郊以抵山计三十里,三里一城。每城设兵百人,多设火器石,连络呼应,很难杀过此关。守此沟险之人,名叫张雄,和末将昔日关系不错,末将愿意试着前往劝降此人。”

    “唔?”葛从周一脸惊讶的看着侯亮,他还未此沟险而忧虑,未想就有人自告奋勇想着立功了,想来这二人还真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福将,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夺下金陡关,便是这二人的功劳。

    侯亮的自告奋勇,使众将的目光皆聚拢在了他的身上,不过目光之中多有些戏谑之意,多数将领凭借真本事上场撕杀,根本就瞧不起他这种卖主求荣之人,可大将军葛从周却对这二人礼遇有加,这其中原由一来现示自己的胸怀,二人便是对降将都能重用,可让潼关将士望风而降。

    “侯将军真乃是我葛从周的福将啊。”葛从周望着侯亮,开怀大笑的说道:“你若是能让我军兵不血刃的渡过此沟,可便就是立下了首功,我必如实禀报梁王,为你们兄弟加官进爵,子孙后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大人稍候,且容末将前去一试。”侯亮提着双鞭向葛从周施过一礼,在梁军将士的注视下,向禁沟防线那边迈步而去。

    驻防禁沟的张雄,见到有人向这边走来,一眼便认出叛敌的贼人侯亮,心中正怒恼。

    不料侯亮已先他一步,一嗓子喊了出来:“张将军,你我昔日交情一场,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梁军大军压境,潼关城破危在旦夕,你何不就此献关受降?梁王定会为你加官进爵,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张雄听到此言,已是气的胀红了脸,碎了一口,怒不可遏的骂声:“你个逆臣贼子,无耻小人,竟敢私通敌军,甘作内应,害死马老将军。我张雄虽是一介莽夫,但也知道忠义廉耻,我若是将你擒到,必要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我军众将士心头之恨。”

    侯亮听到此言,已是铁青着的一张脸,尤其是在三军将士面前被其叫骂一通,让他更是无地自容,一双眼珠子气的就要迸裂出来,心想暗骂:“好你个张雄,竟不识好歹。”他虽然心下气愤,不过他知道前来是为了劝降张雄,也只得忍住一腔怒火,再次相劝道:“张将军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我们曾随着安王南征北战,却要拱手于萧远易那小白脸之下,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寄人篱下,被那两个小辈踩在脚下,一生再无出头之日。你我交情一场,我才愿意前来苦口婆心劝降你与众兄弟,早日献关投降,方有活路可言……”

    张雄听到此处,已是脸红脖子粗,怪叫一声,抢先骂道:“你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害死马老将军,和数千名守关弟兄,让他们含冤九泉,此刻竟敢在我面前蛊惑人心,我张雄从未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奶奶的,老子好心来劝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侯亮暗暗骂声。见到梁军已经大军压境,张雄此刻还死鸭子嘴硬,着实让他没有想到张雄还有如此风骨,梁军那边可都看着自己呢,这番劝降还真是让他脸面尽失,抬起右手中的钢鞭直指张雄,叫骂道:“张雄你别不识好歹,此关攻破之日,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还想让老子人头落地。”张雄见到侯亮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当下喊道:“想那你就先尝尝这乱箭穿心的滋味。给我放箭,射死这狗娘养的!”

    张雄话音一落,守在沟上的众将士见到侯亮不仅背叛了安王,害死了守在金陡关的老将军,和几千名将士,此刻竟敢上前来劝降他们,当真是恶心到了极致,对其都恨之入骨。

    侯亮听到张雄喝斥将士下令放箭,一下子目光满是惊愕之色,吓破了胆,一时间几百支羽箭往自己身前激射而下,侯亮大惊失色之下,挥舞着双鞭密不透风,阻挡箭雨,身形缓退,就算他双鞭厉害,但数百箭激射而下,有好几箭射在了他的腿上,让他身上吃痛。

    梁军中的侯杰见到他兄长被敌箭射伤,惊叫一声“大哥”,却已从禁沟上飞下几只弩箭,一只弩箭从侯亮身上穿身而过,受这一弩箭,侯亮终是难逃一劫,口中血流直流,眼神中是怨恨,不甘,望了禁沟上方的张雄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要陨身在此。再无了招架之下,被数百支箭一同射下,身上一时间射满的箭雨,身如刺猥,倒在了血泊之中。

    侯杰将这一惨幕看在眼里,见他大哥被万箭穿心,这场面太令人心惊肉跳了。而对于潼关一边的守关将士,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葛从周望着侯亮身死的地方,合上了眼帘。听到侯杰抽泣声,安慰道:“侯杰将军还请节哀,侯将军为我王战死沙场,本将定攻破此险,斩下此人的脑袋,告慰你兄长的在天之灵。”

    “待我前去叫阵!”右路先锋白连城骑马而出,对着上方正以弓箭手相待的甲士喊道:“尔等听着,我乃梁军左路先锋白连城是也,快去禀告李通匹夫,他若识趣,速速打开城门束手就擒,尔等尚可免死,不然城破之时,城内一概鸡犬不留。”

    守在禁沟上方的张雄,见来人欺人太甚,怒骂一声,“什么狗屁先锋,有你张雄爷爷驻守在此,小白脸还敢前来嚣张,且吃老子一箭。”

    只见他居高临下,拉开弓箭,只一箭夹风射出,与其相距三百米之距,张雄臂力惊人,箭术倒也精准,那一箭直射白连城心口,却见白连城丝毫不慌,目光泛着冰冷之意,一手拉紧马缰,一手抽出腰间跨刀,见那箭射来他身前,只被他一刀砍成两半,一脸冰冷的看去张雄,叫骂一声:“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会像只王八缩在壳里面,可敢就此下来和本先锋一战?”

    见到白连城的嚣张气焰,一名将领当下已经忍不住了,朝着张雄一礼,便道:“这小子辱人太甚,张将军,且让末将前去斩下他的人头。”

    张雄虽然也为对方的辱骂恼怒不已,可是安王早有吩咐,若是胆敢私自出战,定斩不饶,当下看着那名准备跃跃欲试迎战的将领,冷着一张脸说道:“黄参将难道忘了主公的吩咐了吗?若敢主动出战,定斩不饶。”

    那将领听到张雄此言,又见到那贼人的嚣张气焰,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叹了口气,也不敢再言出战。白连城叫嚣了一会儿,见到没人敢出来应战,继续叫骂:“难道关中就没男人了吗?只会像只千年王八缩在壳里面?可在有男人前来应战?”

    张雄看着白连城叫嚣,他此刻占据着有利地形,只要自己驻守在上面,任他们千军万马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上来,哈哈笑道:“我潼关能带兵打仗的将领多得数不过来,就是不想和你这个长得像女人的小白脸动手,即便打赢了也怕别人笑我们胜之不武。”

    张雄这番话落在那年轻将领白连成的耳朵里,一下子气的他七窍生烟,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看着上面那些将士的一片笑声,恨不得此刻上去将张雄脑袋斩下,知道想激这些人出战是不可能了,只好骑马愤愤退去。

    只听得一声马叫长嘶,梁军阵容望眼看去,只见一将从阵前疾驰而来,那将军跨下一匹膘肥体壮的宝马,头戴甲盔,体挂铁锁连环甲,腰束狮蟒带,下边蹬着虎头战靴,在马上一坐,真如天神下凡一般。那马身高八尺,身体健壮,遍体黑毛,毛光发亮,并无半点杂色,跑起来如一阵黑旋风,故而取名黑风绝影驹。

    再往此人脸上看,面色如打蜡,浓眉大眼,通关鼻梁,方海阔口,通红的嘴唇,留着短胡,眉宇之间长了道竖纹,显得傲骨迎风,马鞍上放着一杆铁枪约有百十斤重,目光锐利,来人名叫王彦章,号称“王铁枪”。

    见其骑马而走,手持一把硬弓,双目聚精,拉弓而射,嗖的一声,那箭似划空而过,那“李”字旗号的棋杆,只被他一箭射断。

    这一箭,百步穿杨!

    禁沟上的张雄,见被一箭射落下去的旗枳,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颤抖着,心惊下摸了一下头上冒出的冷汗。

    “好!”葛从周当先从全军震惊中回过神来,高举长枪,扬声喊道:“梁军,威武!威武!”

    在场数万兵士纷纷缓过神来,手握长枪,扬声喊道:“威武,威武……”一时喊声震天,气势袭卷沙场,梁军上下群情激奋。

    左路先锋王彦章一箭射落了关内的帅旗,无疑大大损了对方的士气。自古就有将可死,头可断,血可流,帅旗不能落的说法。

    话说朱温在郓州募兵时,少年王彦章也去报了名,一起参军的还有几百人。当时,王彦章就向征兵的将军主动要求当队长。但是这几百条好汉就不乐意了,都怒气冲冲地骂:“你算哪根葱!凭什么想爬到我们头上指挥我们!简直就不要脸,不自量力!”

    王彦章指着众人说:“老子天生神将,你们谁都比不上,我要当队长那是为了让你们跟我一起立战功!你们还不领情了!但凡有点血腥,自认是好汉的,就跟我一起光着脚在荆棘里溜达个三五圈?你们敢吗?”这几百号汉子一听说光脚在荆棘地里走路?都当他是脑子有病,谁也不当回事!可没想到王彦章真就当场脱鞋,光脚在荆棘丛中若无其事地走了三五圈,而且还一点儿伤都没有!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谁也不敢跟着走。后来这事就被朱温知道了,一琢磨这人简直是神了!就将王彦章任为将校,随梁王征战沙场。

    葛从周乘着士气高涨,沉声道:“本将从不相信有天险是我攻破不了的,立即传令,投石车,弓箭手掩护,每八百人一组,发起进攻。”

    当下便有传令官传令下去,有兵士敲起战鼓。大军中的投石车,千张弓弩也已准备完毕,葛从周手中虎头枪一指,声如洪钟的喊道:“杀!”

    随他这一声而出,战场一触即发,投石车抛出巨石,上千只箭也同时飞射而出,一队将士犹如蝗虫过境,列阵杀出。

    将士在军队中,打仗攻城时争先攀登城池,冲锋陷阵打退敌人,斩将夺旗,冒着箭射石击,不避赴汤蹈火这样的艰难险阻,这是因为有重赏的驱势,军功制使他们舍生忘死。

    张雄连忙指挥众将士,放下滚木,巨石……半空中箭如雨下,双方已经出现伤亡,可是张雄占据上方的有利地形,那一个个巨大的滚木,巨石,让攻上前的梁军死伤无数。

    战争的场面就是如此的血腥,没有人在意倒下去的尸体,他们在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彻底冰冷的死尸,而活着的将士他们只有前进,夺下关隘,才能活命。

    张雄看到身边的将士被空中射来的箭雨射伤无数,那越发密集的人手犹如蝗虫过境,即将冲杀上来,急忙的指挥着将士投放巨石,滚木,梁军好几队冲杀下来,损伤无数。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此刻的禁沟躺着千百具狰狞恐怖的尸休,冷风吹过,血腥味令人作呕,使人毛骨悚然。他们的妻儿尚且在家中等候壮士归来,可他们却已战死沙场。

    葛从周看着地上的那一地尸体,紧紧的攥住铁枪,细微的眼神中射出一抹寒芒,心下暗道:“看来只能在今晚发起奇袭了,只要夺下这里,便可兵锋指向潼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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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名小卒,幸得良师引路,学成了个文武双全。十个索命小鬼杀人如麻,一个魔教余孽处心积虑;一位老者,悄然退场,归于一座山林;一个鬼谷门人五步一计,十步谋一城,百步谋一国,却为情所困;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武比霸王,终是死于诡计;一个是野心勃勃,弑君以鞭挞天下;一个却步步为营,救民得免于水火,前半生英明神武,三箭夺天下,后半生庸俗,亡朝于戏子!一个韬光养晦,顺应时势即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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