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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月寒宗押镖讨人情,黑白双煞凶名在外)三

    黑煞也不担心他师妹安危,一双冰冷至极的眸子望向布衣和尚,说道:“机会已经给过你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偏来闯这地狱路,既然如此,我这便送你下地狱。”

    当下身形一闪,腰间的两柄断头刀已握在手间,挥着两柄断头刀似能砍断水流一般。

    布衣和尚面对其刀势如旋风来袭,身形连连倒退,他手上也无兵器,只得小心对付,黑煞身形一转,那两柄断头刀只当是漫天虚影幻出的刀光,布衣和尚一个[金鲤倒插波],身形向后飘走。

    黑煞身形似如一个箭头直直射过,布衣和尚身形未定,却见对方已经杀上前来,这一番交手还真是惊心动魄,对方的双刀竟如此凶猛异常,只将身子一转,躲闪还是不及,身前被划了一道口子,好在他及时飞起鸳鸯脚,几只飞脚将黑煞气势压制下去。

    黑煞那两柄断头刀随着手腕的转动,灵活诡变,布衣和尚却因自己早年得了哮喘,一番运功,就会大喘气,而自己酒壶中的药酒也被对方先前毁掉,又因自己身中剧毒,与这凶名赫赫的黑煞一番交手,隐约不敌,只被对方一刀扎进胸前,顿时惨叫一声,嘴里鲜血直流,一双眼目犹如喷火。

    黑煞嘴角浮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另一把短刀顺势划过布衣和尚的喉咙,布衣和尚伸手一摸自己的喉咙,身体倾刻倒地。

    黑煞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铜质的令牌,一块长约半尺,宽寸许的青铜板,正面铸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反面写着一个血色的“殺”字,此物名为“阎王帖”。凡是他们所杀武林之人,需在其身上打入铁牌,寓意得到他们审判,可谓是凶残至极。

    黑煞望着倒在雪地死不瞑目的布衣和尚,阴侧侧笑道:“我黑白双煞虽然忌惮少林,但我索命门可不忌惮少林,你既然要多管闲事,那这阎王帖,你就收下吧。”

    随话音而落,便将那“阎王帖”插在了布衣和尚身上,这一位武林二品高手竟陨落于此。此刻雪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血腥刺鼻,周围显得无比狰狞恐怖。

    雪月夫妇正与那白煞斗得不可开交,那白煞所习三十六路索命追魂鞭,或长或短,灵活诡变,二人应付起来相当棘手,看到布衣和尚突然倒地身亡,他们又惊又怒,看来这下他们是难逃一劫了,他们丢了性命是小,只怕他们失了这趟镖,自己的宗门也会受此牵连。

    黑煞望着与他师妹打斗的雪月夫妇,这二人实力快达二品人阶高手,在武林上绝对是能叫出名号的人物。心下冷笑道:“素来听闻蜀中月寒宗宗主卓不群身手了得,在蜀中难逢敌手。虽不想和月寒宗惹上是非,可他们护送的这趟镖是关系李克用和王建的联盟大计,我等奉命而来,即便不想与其为敌也不行了。”

    剩于的八虎吼叫着,杀意袭卷,各自仗棒向黑煞杀来,摆开阵型,黑煞身形未动,望着那八人围开的阵型,舞起棍棒似泼水不能入,他这下还真是托大了,以为这些只是一些宵小之辈,他本有机会在这套阵法成型之前,将其逐一击破。

    可此刻其中一人出手,一时八方响引,竟迫的他一个手忙脚乱,好在他自己身法奇诡,一时或卧或躺,或跳或跃,却发觉身前的棍影万千,舞的他一个眼花缭乱,他一个凶名赫赫的人物,被一群三流之辈打的无力还手,不由悖然大怒,冷笑道:“这点雕虫小技,也能困得住你黑煞爷爷。”

    他的身法一下子快到极致,似如鬼魅,双手间舞着两柄鬼头刀快如虚影。他在武林中凶名在外,杀人无数,他的断水流刀法一旦进人身前,可将人一瞬剃得只剩骨头而不见鲜血,自是到了一种目无全牛的境界,可他被困在八人所摆开的阵法之中,连番几次冲杀,都未能冲出去。

    卓远山一心二用,看到八虎暂且将黑煞围住,看这情势,黑煞不久便会脱身而出,到时要是与白煞联手一处,那他一些人绝无活路,与他夫人退到一旁,喘过一口气,急促道:“夫人,快使鸳鸯戏水刀剑无情诀,务在一招之内将其击杀。”

    “这女魔头的鞭法当真是历害。”夏叶芸随声响应,与他男人一同大步而出,刀剑齐攻,白煞见到二人攻来,刀剑合力之威,气势逼人,只得脚下一点,身形向后倒飞而走。卓远山见此机会,握紧刀身,长喝一声“妖女受死吧”,却不想白煞一个鹞子翻身,怪鞭如箭向后射出,卓远山见那怪鞭射向自己的咽喉,他身形急忙一闪,那鞭头似箭头钻过自己身前,心中不免骇然,这女魔头还真是狡诈,竟使了一个拖刀计,他差一点就含恨当场了。

    大敌当前,只与他夫人对望一眼,他夫人便已知他来意,卓远山脚下用力一踏,稳住下盘,夏叶芸一个飞跃跳上卓远山的肩膀,摆出起剑势,白煞“咦”的一声,颇为奇怪,对方这是什么招式?忽见夏叶芸从卓远山肩上一点而出,剑气如鸿,直直刺向白煞,白煞急舞起怪鞭,那鞭子似一头怪蟒蜷着身子卷向夏叶芸飞来之剑,卓远山于此也踏步出去,一招[横扫四方],来势汹汹,白煞心头大惊,急忙收势向后倒走。

    卓远山踏步出去,伸手拽住他夫人的脚踵,旋身一转,只将他夫人甩起一个圈子,夏叶芸手中长剑,势破长空,眼看白煞无力躲闪,却不想电光火石之间,对方身法的确诡异至极,在那一瞬间竟然弯腰下去,刚好躲开那一招剑势,在夏叶芸反应过来,挽起一团剑花,一剑刺下之时,白煞已绕到他二人身后,雪月夫妇两者配合之间,刀剑与其怪鞭相斗,略占上分,却难伤其分毫。

    这一边的黑煞被八虎围攻,那八人手中都是精铁制成的棍棒,棍沉劲猛,黑煞虽习有“鬼影步”,手中双刀也使得快不及眼,可却八方皆是当身劈来的棍影,可让他暗暗吃了一个大亏,竟被一帮三流之辈打的无力还手,这要是让索命门其他几位高手知道了,他的脸可就丢到家了,以后也就别在江湖上混了。

    黑煞见到八人组成棍棒的厉害,再无先前的从容之色,发觉那八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棍阵之间,当头猛劈,只往他身前猛点,他仗着自己的身法勉强应付,可这仍吓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再这样消耗下去,难不成还要栽到这帮人的手中,他暗中恨天骂地。

    “还真是小看你们了!”黑煞怪叫一声,将手中的一柄断头刀当作飞刀,飞射向一人,那一人侧身闪开,其余七虎便要仗棒而杀,可在黑煞发出一柄断头刀的一瞬间,便从怀中掏出三颗鸡蛋大小的爆雷珠,神情愤然之下,看着那铁色的珠子,眼神略有些痛惜,情况危急,不由多想,只得忍痛割爱,将那鸡蛋大小的暴雷珠往地上一扔,顿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四下雪花飞扬,这一幕一下子吸引了那打斗中的雪月夫妇和白煞,白煞见得此状惊叫一声“师哥”,不再和二人缠打,闪身冲进滚滚黑烟之中。

    卓远山,夏叶芸二人有些恍神,看着那滚滚黑烟渐渐散去,地上躺着的八人全已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而观黑煞也是一身狼狈,被白煞搀扶着,不过比起那八虎却好多了。

    白煞见到他师哥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由得好笑。黑煞凝目望着地上的八虎,叫骂一声:“老子一生杀人无数,今天还差一点栽到这帮小鱼虾手中了,竟害得我损失了三颗暴雷珠,这可是我用两个绝色美人好不容易才从鹰王手中换来的,原本是要用来对付二品高手的,这下可损失大了。”

    卓远山面如死灰,如此恐怖的爆炸力,没想到黑煞置身其中,竟然安然无恙。这下他夫妻二人面对的可是索命白煞,断头黑煞二人的联手,雪岭上的二十来人,也不知是何打算,此刻也不见他们有何动作。

    卓远山望着黑白双煞,四下地上狰狞恐怖的尸体,二人越发像是地狱走来的黑白无常,卓远山一脸凝重,对着夏叶芸的说道:“夫人,这次我们怕是回不去了,如果我当初一直坚持,不让你和我走这趟镖,也不会让你……”他话还未说完,便已被她夫人夏叶芸打断:“当家的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说好的同生共死,我不后悔随你而来。”

    卓远山听到他夫人所说,微微一笑,眼中含情脉脉望着他夫人,说不出的感动,含泪笑道:“今生我们没有生个大胖小子,不过下世我们定会有的。”

    他二人虽然成婚多年,却因夏叶芸先前早产,婴儿早早夭折,二人之后再无生子,不过此刻卓远山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儿,那或许将是他来到人世间存活的意义,夏叶芸听到他男人所言有些出神,他二人都因那婴儿的死,之后再无行过房事。

    卓远山看夫人的神色,显然提到了他夫人心中的一层禁忌,只得就此打住,眼神转过地上惨死的布衣和尚,目光中夹着一股怒火,说道:“只可惜让大师受此无妄之灾,如果我们也死在这里,但愿有朝一日大哥可以替我们报仇。”

第四十五章,(月寒宗押镖讨人情,黑白双煞凶名在外)四

    黑煞在旁听到二人的谈话,从旁捡起先前自己打出的另一把鬼头刀,冷冷一笑,说道:“你们的缘分已经走到尽头了,也就别想下世了,接受我二人的审判吧。”

    话音刚落,便形如一道鬼魅,闪身过去。在卓远山,夏叶芸刀剑而出的一瞬间,已至二人身前,雪月夫妇毕竟也是武林好手,刀剑合璧之下,与黑煞的断头双刀缠斗一齐,斗的一片寒光萦绕,白煞的索命追魂鞭神不知鬼不觉的已至夏叶芸身前,似要穿破她的喉咙,夏叶芸一个斜穿柳闪过一旁,舞起一团剑花猛斗那只怪鞭。

    黑煞断水流刀法可就厉害多了,虽是短兵器,可手腕间的灵活,使出那两柄短刃,快不及眼,端的凶猛异常,竟将卓远山杀得连连败退,卓远山虽有不敌,但使起那一口宝刀,虎虎生风,护住周身要穴,任敌轻易杀不进去。

    四人裹着漫天飞雪,身形交错开来,已斗四十来招,太阳已渐渐偏离方向。

    黑煞与白煞站于一起,二人身形同时一闪而出,竟围着雪月夫妇转起圈子,犹化亿万身形,卓远山夫妇满眼愕然,只觉头昏眼花,此等身手,怪不得江湖人称二人是鬼府神差,索命无常,凡是见到他们的人难逃一死。

    卓远山与夫人靠背仗刀仗剑警惕开来,他们虽与二人实力上有些差距,但毕竟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刀剑无情,雪月夫妇”,对方想要取他们的性命,也绝非一件易事。

    卓远山夫妇二人背靠背之间,已不知和那二人所化的虚影斗了多少来招,那二人虚影中藏着真身,值得一说的是,那白煞手中的索命追魂鞭,随着她鬼魅的身形兜起圈子,犹如万千毒蛇攻去,可长可短,似是无处不在,好在卓远山夫妇二人使得“鸳鸯戏水无情刀剑决”,刀剑相互交替,防守之间,还可费力相斗。

    黑白双煞二人同使鬼影步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将雪月夫妇解决,二人嘴里忽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就像是一片片玻璃破碎的声音,似一下可以勾走人的心神一般。夏叶芸听到二人的笑声已是魂不守舍,在看到二人的所化亿万身形,隐隐就要沉睡。卓远山内力要比他夫人深厚,神智还算清楚,可见到二人有夺魂的能力,心中也是一团乱麻。

    夏叶芸神智已乱,无力敌挡,被白煞闪过身一掌击中身前,震的她五脏俱裂,这一下可使卓远山炸开了当顶,惊叫一声“夫人”,闪身过去,将他夫人抢抱在怀中,看着他夫人嘴里鲜血直流,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夏叶芸嘴里血水直流,只说出“当家的……”,眼神有惋惜,有不甘,有难舍,各种出不出的情愫,便已咽气身亡。

    卓远山紧紧的抱着他夫人,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暴戻无比,怪啸一声,便向白煞挥刀杀去,黑煞闪身上前,以两柄断头刀封住其攻势,白煞手中的索命追魂鞭以一招“乌龙走江”,缠住卓远山的喉咙。卓远山仿若窒息一般,脸色变得发紫通红,白煞收回鱼刺状的鞭子,一个高大的身形赫然倒地,趴在雪地一动不动。白煞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打入了卓远山的后背,便是他们杀完人之后所留的“阎王帖”。

    黑煞走到马车前,扯下那块黑布,见里面是两个大箱子,上面用铜锁锁着。见到这两个箱子,他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从梁王的口中得知,王建为和李克用联盟,特遣使相送李克用一些珍宝,他们所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些珠宝安然送到李克用手上。

    如今他们已完成这项任务,只要将这些珠宝带回去,一定会得到梁王嘉赏。

    白煞走到黑煞的身前,抚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万分妩媚的笑道:“师哥,这可是王建送给李克用那老匹夫的礼物,说不定里面全是稀世珍宝,要不咱们打开看看。”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让人感到骨头中的一种酥软。黑煞闻言微微一怔,他们来此只是为了阻止有人将这些珠宝送达太原,此刻获得这些东西,他们只要平安带回去,就可得到嘉赏。

    此刻他们要是将其打开,不免回去落人口中不实,可看着他师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再一想,这可是一方节度使送给另一方老大哥的东西,里面定然都是些好宝贝,他也想把目一赏。黑煞也已生起贼心,却见那山大王领着一帮手下从山岭上向自己这边走来,黑煞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左右打滚一下,心中自有计谋。

    那虎体大汉走到黑白双煞的身前,抱拳行过一礼,笑道:“两位大人,这次我们为此可是损失了不少弟兄,之前两位大人也有所承诺,事成之后对我们也有所分成,现在我们为此还得罪了月寒宗,只怕后头的日子不好过,还望两位大人能够小小补尝一番我这些死去的弟兄,我等就此远走他乡。”

    黑煞闻言和他师妹对望一眼,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我们黑白双煞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算数,答应有你们一份,自然有你们一份,你将其打开,看上哪件,就拿走哪一件,剩下的我们可就带回交差了。”

    白煞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异样,按照他师哥的性情怎会此刻甘愿与人分一杯羹!那虎体大汉方才见到二人的身手,要是没有这二人相助,他们敢截这些人的镖,只怕都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中,此刻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如果对方要强行将其带走,他们也没办法,可见到对方肯履行诺言,不由得欣喜万分,抱拳在行一礼:“多谢大人替小的们着想。”当下伸手一挥,吩咐左右:“将其打开。”

    两名随从便要上前用兵刃撬开锁子,黑煞见状,急喝一声:“且慢。”那虎体大汉闻声心头一震,难不成对方是变卦了?白煞手中的鞭子也已握紧,打算在第一时间解决众人。黑煞笑道:“老兄别误会。”只走到一旁,从卓远山的身前搜索一番,搜出两把钥匙来,扔给虎体大汉,笑道:“你们做山匪的都是这般做法吗?用钥匙打开不好吗?非得用刀把他劈开。”

    那虎体大汉接过钥匙,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惬意一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当下亲自上前去开锁。黑煞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心下暗道:“话我虽说了,但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和我分这一杯羹。”

    那虎体大汉刚将钥匙插进锁中,微微扭转,将锁打开。黑煞眼神寒光逼人,身形一闪,快不及眼,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箱子上,当下地上便躺着几具山匪的尸体,几人察觉过来一声惊呼,白煞也抢先出手,索命追魂鞭真是凶猛异常,与黑煞联手,这可是一群悍匪,常年聚在这里拦路打劫,不知伤了多少过往人客,兵荒马乱之年,朝廷根本腾不出手围剿他们,可让他们在这里逍遥法外。

    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在黑白双煞的果断出手下,那些山匪宛若待杀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转眼间黑白双煞便将众人尽数解决,只留下那虎体大汉一脸惊恐的看着黑白双煞,伸出食指战战兢兢的说道:“你……”

    黑煞望着那面如土色的虎体大汉,咯咯咯的笑道:“我兄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会留下活口,这下即便回去被人察觉,我们也可说是你们劫走了其中几件宝物,想梁王只会怪罪是我兄妹办事不力,万万不会想到其中几件财宝会是被我们劫走。”

    那大汉反应过来想要逃走,那白煞手中的追魂索命鞭已缠在他的脖子上,当白煞鞭子收回之时,那大汉的身体轰然倒在雪地。黑煞见到周围再无活口,急不可耐的上前打开箱子,却“啊”的一叫,当场石化,惊呆在了那里。

    白煞还以为他师哥见到什么好宝贝了,才会表现的如此失态,上前查看,也是啊的一声,只见那箱子里面全是几块大石头。黑煞似时反应了过来,急忙打开另一箱子,一如前者里面全是大石头。

    黑煞一头雾水的和他师妹对望一眼,他不敢相信自己上当了,那月寒宗宗主,心计竟如此过人,大张旗鼓的让自己的亲兄弟护送财宝吸引他们的目光,他们所劫的却是几箱石头。

    “可恶。”黑煞看到这两箱的石头,感觉自己被人耍了,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的说道。

    白煞投目望去卓远山的尸体,疑惑的问道:“那他二人为何要拼死守护这两箱石头呢?以他们的本事本可在第一时间逃走的呀。”黑煞满面阴沉,冷哼一声,说道:“看来这月寒宗宗主也不是一只好鸟,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出卖,想必他夫妇二人都知这里面是稀世珍宝,才拼死相护,没想到,呵呵,他们竟护的是两箱石头。”黑煞一张脸上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冷笑连连,替那夫妻二人感到不值,白煞道:“那如此说来,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黑煞断头刀一下子插入一块石头之中,愤然道:“月寒宗卓小儿,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

第四十六章(武当遣使终南山)

    月光射进清冷的山洞内,一盏青灯,孤独的燃烧,飘摇的火苗,忽明忽暗。身穿一袭素袍的老人,望着洞内静心打坐练功的男子,见到男子那一张越来越英俊的脸膛,那日少年,已长大成人,他的一身高强本事已被对方学去,这些年来,两人在这终南山上相依为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老人微微一笑,红光满面,脚步轻盈的退出了山洞。

    走出山洞忽觉视野开阔,崇山峻岭之间,景色如画,老人一对古井无波的眸子,望着凉凉夜色,只见明月当空,夜色如画。如水的银辉倾洒山间,满山花木,宛若被披上一层梦幻般的轻纱,夜风轻拂,竹影摇曳。舒卷间,早已悄然弥漫崇山峻岭。月华缭绕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令人沉迷又感伤。

    徐老道触景生情,取下腰间的酒葫芦,轻轻抿了一口,望着满天星斗,自言自语的说道:“十年光阴,小鬼终于在我的佑护中长大了。从我救下他的那一刻,只当是与他甚是有缘,一番栽培,只希望有一天他能为国效力,早日结束这场乱世纷争,拯救万民,脱离苦难,如此老道虽死,却尤生矣。”

    言到此处,老人不知为何自凄然一笑:“不知老夫何时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这些年与小鬼相处下来,竟发觉有些舍不得让他离开了,红尘世间,人心算计,知人知面难知心,不及这山林逍遥自在,山水之间虽涉有乐趣,可万民尚且生于水火之中,我想他的志向不该止于此地,活在庇佑中的幼虎,终究无法威慑百兽,难以独自为王,哈哈哈……长撄,但愿你我皆没有看错人,你我的一身本事可都被这臭小子学去了。”

    徐长风看着夜空,似乎那一袭白衣,躯体精瘦的男子,正在天上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老人直往地上洒了一些酒,惨然笑道:“你小子倒是走的轻松。”

    山洞里,一袭青衫的男子依然在静心打坐,他一张英俊的脸庞汗水直落,脸色时紫时红,此乃练习先天无极功小成的征兆。十年辛苦不寻常,方有今日不凡身。正是这十年以来的努力,坚持,才让他此刻异于常人,有这一身高强武艺,学识渊博,能文能武,琴棋双绝。

    我想这世上没有天生以来的天才,只有通过自身不懈的努力,明确志向,才会登上常人难登之顶,会到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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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当山,中国道教圣地,古有“太岳”、“玄岳”、“大岳”之称。上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胜景。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远远近近的山峦,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风光旖旎。

    青光闪动,一柄长剑倏地刺出,直向老道左肩刺来,面色红润的老道并指一弹,只听铮的一声响,年轻男子手中长剑嗡嗡作声,已被老人破去攻来之势,老人这一手弹指功,令男子悴然一惊。

    想这弹指功不仅可破天下一切暗器,更是可弹开对手剑招,他也有所学,只是没有老道所施展的这般厉害。好在他反应也快,急使一招“青龙转身”,直砍老道顶门,两者之间,真是变化迅疾。

    老道一个从容倒步,男子便又接一招[仙人指路]攻上前来,剑势如虹,出剑之间,引剑多化数道剑影,老道不敢轻视,以一招[苍龙盘岭]身形一闪,已闪到男子身后,当下双掌怪翻,使得一手“八荒神游掌”,掌影万化,柔中寓刚,一时虚实相应,反惊的男子退步连连,避向左侧,右手剑诀一引,青钢剑疾刺老道小腹,不见老道有何惊容,只在男子剑势刚及腹前,身形微微一躲,男子那一剑便与他擦身而过,不曾伤他分毫。

    男子刺剑不中,处境只觉危险,倘若老道不是他的师父,而是他的敌人,于此刻出手的话,他可就大门空虚了,不免要在这一招败下阵来,老者既然没有在这一刻出手,他急将剑势一逼,和老道双双向后退去。

    而这绝非男子身手弱了,而是遇到的对手实在太强了,要知与他对阵的人,可是如今武林的一代高人武当掌教,徐长风的师弟,昔日江湖人称“过江龙”的宋映天,和他师兄徐长风,可谓是昔日的武林双雄,当今武林只怕是没有几人会是老者的对手。

    男子二十出头模样,一袭黑衣,身长七尺,神采奕奕,面若冠玉,双目有神,白带缠起一头乌发,丰神如玉,长相尤为英俊,乃是宋老道所收的亲传弟子,名叫萧远易。

    见这老道长的可真好看,高不过七尺,没戴帽子,高绾牛心发卷,铜簪别顶,身穿青布道袍,圆领大袖,腰系水火丝绦;白袜子,开口的道鞋,在往其脸上一瞧,面如晚霞,鹤发童颜,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一部银髯飘洒前胸,天庭饱满,并无老成之色,精神抖擞。[注·唐代,一尺合今30.7cm]

    老道目光慈祥的望着男子,中气十足的说道:“庄子云‘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剑为百兵之王,上长君王之风,下顺君子之气,武林各派皆成大家,我们武当一派崇尚修心养性,武功取于阴阳消长,八卦演变,五行生克之中,辨位于寸毫厘,制敌于擒扑封闭。从而顺应大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只求人与天地相参,与日月相应,一体之盈虚,皆通于天地,应于物类。远易,将你手中的剑拿给为师。”

    老道说话间神采焕发,自是一副真人派头。年轻男子从方才的比试中也发觉老人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见到老道此刻有意指点,上前几步,双手将宝剑恭恭敬敬的呈给师尊。

    见老道接过青钢剑,身上隐藏多年的气势倾刻间外露,目光凌历之间微一瞥身前男子,“看好了。”身形随话音而出,右手一引剑诀,剑光如白虹般炫人眼目,老人挥动的速度很慢,一边引剑决,一边念道: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极者,道也;两仪者,阴阳也。阴阳一道也。太极无极也。是以武当之无上太极剑者,所携乃无极之真;天地之玄,所附乃人之秀灵,婉转飘盈。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与四时合序,神鬼合鸣。剑气四逸,巍巍乎尤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江海凝清光。”

    宋老道说话间,只在男子聚精会神的观看下,忽觉万千剑影随老道剑势而化,每一招之间似含玄机,看的男子眼花缭乱,老道招势越来越快,身形跳转腾移之间,石板铺成的地上已有不少剑痕,剑招时快时慢,虚中藏实,仍是念着一些很难令人理解的口诀:

    “气者,曰神曰空,下者守形,上者守神,神乎神,机兆乎动。机之动,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不空之空。无上太极剑得神得空,藏天地日月之神,运四象八卦之空;以交错合凝为质,以循环幻化为气;质曰水火木金,阴阳相间之对峙;气曰木火金水,阴阳相因之流行。剑舞气动四方,剑影漫若流光,所到之处若炎风之狂扫,波及之地若焰雷之轰鸣,若天宇之暴烈,威迫山色沮丧,天地低昂。”

    老道使出这一剑势,仿若天地变色,四下风声不止,待他收住长剑,四下久久才归于平静。年轻男子望着身前鹤发童颜的老道,心头却似一江滚滚潮流,激动澎湃,这实在令他太过惊讶了,学成这等剑法试问当今天下有几人可堪相敌,老道将剑交还给男子。

    萧远易神情凝重的将剑收回,方才老道这一套演练,他也只隐隐记了大概,再往下记下去,反而越发觉得忘乎所以。

    宋映天看着自己这徒儿的面色,知道他这会儿是怎么想的,哈哈笑道:“好了,你就偷着乐吧,为师我可没藏私,就连成名绝技八荒神游掌,弹指神功都教给你了,至于这套剑法,为师还是从武当的几本秘籍中悟到的,要知那可是除了门派掌门外的不传之法,这一套剑法我也不知取何名字,你跟着为师已经学习了十多年本事了,该教的为师都已教的差不多了,你父亲前日让人送来口信,说是你与安王之女,嫣然郡主定下婚期将至,就此下山吧。”

    武当山阁楼中藏着历代先辈心血之作,传闻更有吕祖的修仙心问,宋老道今从密籍中悟出的这套剑法,说不定日后还真的被人发扬光大。

    萧远易闻言怔怔出神,不知是喜是悲,他师父口中的那名郡主,和他自幼青梅竹马,自小两家便定下婚姻,现在他和那女子已有多年未见,只隐隐记得对方不仅人美,更是心地善良,聪明伶俐,能娶到那样的女子,该是他上世修来的福份,本是一件大喜事,可多年来在武当山上跟随师父学艺,此时却要和自己的师父分别,不免为之伤感。

    宋老道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望着男子说道:“你此去潼关,离终南山也不远,为师这里有一封书信,是写给你师伯的,你就将此书信送到终南山,顺便去拜见一下你师伯吧,为师和他一别已有数十年了,对他也甚为牵挂,只可惜当时掌教师兄拆散了他与明月姑娘,二人虽有缘,却终归无份,武当他怕是不愿再回来了,只等为师将这掌教的位子一让,就亲自前去终南山看望他。”

第四十七章(武当遣信终南山)

    萧远易将书信接过,看到他师父连番叹气,脸上虽挂着笑容,但是他发觉那笑容有些生硬,比哭着还难看。想他师父和他师伯也算是惺惺相惜,他也好一阵心酸,“自古惟有离别最伤情!”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也经常听他师父提及江湖往事,对那个武林传奇人物大通手师伯,可是敬佩的很。

    对方曾率群雄在玉门关外阻击魔教众人入关,之后战败一代剑神项力皇,纵横武林数十载,无人可敌,他那日在武当拜师,有幸见过他师伯一面,只是那一次徐长风是来向自己的师弟辞别的,之后便听说归隐于终南山了。

    萧远易将信放进怀中,双腿点地,直往地上拜了三拜,说道:“易儿身受师父天大恩情,没齿难忘,定当秉承师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行侠仗义,不负师父所望。”

    宋老道满面慈祥,会心一笑:“好徒儿快快起身!”急将男子搀扶起身,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望着男子,一双眼眸充满希冀,说道:“并非为师要赶你了,只是早些走和迟些走无区别,夫怀凌云之志,及早下山去罢。”

    宋老道知道男子和亲人离别多年,想他们也是常年互相思念,既然决定要走,那倒不如快些离去,与对方少些离别伤感之情,让男子归去好和亲人一家团聚。

    萧远易望着身前老道,心中哽咽难言,盈盈泪水冲斥眼眶,对着老道再行跪拜,一板一眼的说道:“还望师父多多珍重,待徒儿完成心中志向,便归山好生侍奉师父。”

    宋老道看着身前再次跪拜的男子,一对眉头微皱,聚睛有神,他们修道之人膝下无子,这徒儿和自己的儿女并无两样,离别之际,隐隐不舍,只合上一对眼帘,暗自神伤,说道:“傻小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此时的分离只是为了一天更好的重逢,人生在世,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便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宋老道黯然神伤之下,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件,用一块红手帕遮着,眼神深情脉脉的看着,显然是一件珍贵的礼物,珍藏多年。宋老道将手帕打开,用手轻轻的触摸着,见那是一对龙凤玉配,纹路雕刻的栩栩如生,触手冰凉,温润如水,此玉能让这武当掌教珍藏多年,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宋老道深邃的眼窝里透露着伤情,凄然笑道:“这对龙凤配,本是为师当年给师兄和明月姑娘预备的礼物,只可惜天意弄人,他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宋老道只将男子搀扶起身,继续说道:“嫣然郡主为师虽与其只有一面之缘。那年寒冬季节,大雪封山,她不辞辛劳上到武当山上,特意来看你,也算对你有情。不仅带来了几盒名贵糕点,还给为师特意织了一件紫金万寿衣道袍,和一鼎上好的香炉,难得她有心,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不喜武艺,不然为师定要留她在武当,与你作伴,让郡主也学得一身本领,那女娃是个好姑娘,成婚后好好待人家,不然为师可轻饶不了你。拿着吧。”

    萧远易听到师父提及往事,心头莫名一酸,再看着他师父伸手递出的那块龙凤玉佩,这可是他要送给他师伯和他师伯心爱之人的礼物,虽然他师伯最终没有和心爱之人走到一起,但在他的师父心中却极有珍藏意义。萧远易怯声怯气的说道:“师傅,这可是你要赐给师伯的礼物,徒儿怎敢相收。”

    宋老道神色一怔,也望着手中的那块玉佩满眼伤感,他师兄和心爱之人有缘无份,自己这份礼物终究是没有送出,如今他这徒儿成婚在即,微微一笑,说道:“为师倒是想送出,只可惜师兄没那福缘,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拿着吧。”

    宋老道见男子迟疑在三还是不敢收,说道:“怎么嫌弃为师送的礼物太过俗气了,哈哈……傻小子,莫不识好歹,纵使你老爹家财万贯,也比不上我这份龙凤配,我与师兄感情之深,有岂能送出寻常之物?这可是昔日太宗皇帝与长孙皇后的定情之物,为师昔日可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得到的,你再不收,我可就要收回了。”

    萧远易闻言十分惬意,别说这是驰名天下的龙凤配,昔日太宗皇帝与长孙皇后的定情之物,价值不菲,寓意龙凤呈祥,比翼双飞,成双成对,就算是他师父送出一块普通石头他也得收下,只因这份礼物太过厚重,他实在难收,可经他师父这么一说,他只得厚脸皮一笑,接过手来,只觉那对玉佩入手即凉,真不愧为太宗皇帝的定情物,说道:“您老送出的礼物怎么还能好意思收回呢,徒儿就代嫣然谢过您老了。”

    宋老道见男子再无推辞,将礼物收下,他也喜笑颜开。

    萧远易临行时却与老人玩笑了一句,要不是他跑得快,必然要被这个和蔼可亲的宋老道暴打一顿,诸位可知那傻小子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才让这平易近人的宋老道,从山上追到了山下,仍是怒气不消。

    “这么名贵的礼物,您老怕不是偷来的吧?”

    那傻小子看到老人脸色怪异,还真以为被自己猜了个正着,不忘继续玩笑:“该不会真的被我猜着了吧,那我和嫣然要是将其带在身上,免不了会被人当成盗贼,有人来寻麻烦,要不这玉还是交还给你老好了。”

    他本想着离别之际,逗一下老人开心,却因这一句话玩火自焚,那真像是绵羊见了雄狮,被老道穷追不舍,亡命似的逃下了武当山,再别提被老道追赶,一路上看见他的师兄弟,那情形有多丢人了。

    诸位试想,一个武林高手跑去给皇帝老儿当了一月的帖身侍卫,只求换下这对龙凤玉佩,送给自己的师兄做贺礼,那时经安史之乱,皇帝时刻面临着危险,需要这样的高手保护,虽然这块玉佩是自己的先祖定情之物,但和大唐江山一比就小得不能再小了,皇帝便一口答应了宋老道,为了得到这对玉佩,宋老道不惜为奴,才换下此玉,此刻将玉送给男子,对方却还不识好人心,难怪他会如此气愤,一口气将其追下了武当山,恨不得将对方暴打一顿。

    这可让萧远易知道了祸从口出,言多必失,以后还是别和实力高深的老头子开玩笑,这完全招架不住啊。

    萧远易辞别宋老道,轻装上路,在山下早有师弟给他备下良驹,接过马匹,独往终南山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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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茂贞奏谏圣上怒,老臣劝帝从长计)

    话说,文德元年二月,唐僖宗病危时,群臣鉴于唐僖宗的皇子年幼,拟立皇弟吉王李保为嗣君,只有宦官杨复恭从血缘关系远近考虑,拥立唐僖宗同母弟寿王李杰。

    杨复恭之所以拥立寿王李杰,仍然是宦官自行废立的惯用旧例。加之寿王自身也能够表现一些军事才能,与杨复恭关系相处也算和谐,比较能为杨复恭等人接受。此时唐僖宗已经不能说话,只是略微点头算是恩准了,于是文德元年,三月六日遗诏,册立寿王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

    当天,左军中尉刘季述,率领禁兵迎入寿王李杰,安置在少阳院,由宰相孔纬、杜让能观察。群臣见身体与样貌俱佳,带有皇者的英气,群臣私下都认为皇太弟是皇位的不二人选。八日,唐僖宗崩,遗诏命太弟嗣位,改名为敏,即位于柩前,时年二十二岁。十一月,改御名为晔。

    此时天下诸侯林立,有几股威胁朝廷的强大势力,一为占据关内凤翔府的李茂贞,二为占据汴州的朱温,三为占据河东道的李克用,此三人皆为当世之雄,朝廷昔日曾在农民起义打击下、使藩镇做大,皇权衰微,昭宗尊礼朝臣,励精图治,希望恢弘旧业,号令天下,对内欲解决宦官干政,对外实行削藩政策。

    已近黄昏,御书房点着几盏明灯,宝座之上,见一男子唇红齿白,玉面桃腮,且正是青春年少,身着锦绣龙袍,金冠束发,神采焕发,正在伏案翻看一章奏折,此人正是当今圣上,昭宗皇帝,身边只留一名小太监,随时听候差遣。

    皇帝阅览奏章,脸色微沉,眼神渐渐透出一股寒芒,强行压制心中的一腔怒火,将奏章放于御案,用手压着,急不耐烦的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宰相大人还没到吗?”守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见到皇上发问,急忙躬身一礼,说道:“皇上稍待,奴才这就前去查看。”

    待那小太监前脚离开,皇帝便将那奏折一把打在地上,大发雷霆之怒,叫骂道:“当真岂有此理,朕怎么做皇帝,还需要他李茂贞来教吗?早闻他这几年在凤翔招兵买马,暗怀不轨之心,朕早就想收拾他了,此刻竟敢来指责朕,嘲笑于朕,说什么自朕登基以来,多番外对用兵,非但未见其效,反而劳民伤财,江河日下,国事必殆,外臣必恐,天下必乱。哼,当真是好大的口气,莫怕是知朕此为损害了尔等利益,呵呵,朕誓要励精图治,消灭尔等,一改前朝颓废,一正天下清明。”

    皇帝自是一腔激愤之情,想是经安史之乱之后,皇权便受到了威胁,又经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重挫朝廷,他此刻虽为天子,但却手无实权,被拥护自己的宦官杨恭复掣肘,只在心中思量计策。

    好一会儿才见那小太监领着一老臣进入书房,那老臣面对皇帝,双膝点地,拜道:“老臣参见圣上,让皇上久候了,老臣深感自责。”

    皇帝见那年及花甲老臣前来,亲自从坐案上起身,走到那面容枯瘦的老臣身前,见其这些日子操劳国事,鬂间已经霜白,如今他身边可就这位老臣可堪信任重用。

    皇帝急将老臣搀扶起身,说道:“宰相大人年事已高,腿脚多有不便,是朕唐突了。朕深夜召宰相大人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皇上言及此处,做了个手势,摒退掉那名小太监,背过身去,说道:“宰相大人将地上的那章奏折,捡起来看看吧。”

    老臣对着背过身去的皇上微微一礼,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察看,一番查看,老脸表情多样,一双浑浊的老眼左右打转,微微吸了口凉气,劝谏道:“还请圣上息怒,李茂贞虽言辞多有不善,但还不至于成为我们当下之患。老臣想当下之急,该事先将把持朝政的一切宦官解决,待皇上掌握实权,在行削藩之计。”

    昭宗转过身来,一双锋利的目光望着身前老人,愤愤然道:“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朕不能坐视陵夷,卿但为朕调兵输饷,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与卿无干。”

    老臣杜让能闻言心头一阵恐慌,为人之臣,不得不考虑到事情的严重之处,万一此次要是战败了,皇上的处境可就更加危险了,那李茂贞可是虎狼之心,皇上是一时怒恼,伴随皇上的抉择,却是一场国家灾难。

    急忙双膝点地,劝说道:“圣上雄才大略,有心匡扶朝野,老臣能体会圣上良苦用心,只是老臣以为此刻出兵攻打李茂贞万万不妥,陛下初登大宝,国难未平,李茂贞近在国门,不宜与他构怨,万一不克,后悔难追。”

    深谙世事的老臣见皇帝神色一怔,闭口不言,想是在暗中计量得失,一番察言观色,再行说道:“皇上,老臣已暗中查清,皇舅遇害,是被杨复恭派自己的亲信在皇舅所坐的船只上做了手脚,皇舅一家及仆人全部溺死海上。”

    皇帝闻言面色一变,肃然大惊,想他舅舅王瓌gui要求出任节度使,因杨复恭从中阻挠,没能当上节度使,后来,杨复恭担心王瓌同自己争权夺势,先是主动提出让他舅舅出任黔南节度使,竟不想在他舅舅赴任的途中,却被那宦官暗中迫害,昭宗皇帝想来只觉一阵心痛,咬牙切齿的说道:“逆贼。”

    只将拳头紧握,回到案前,怒目而射,说道:“那贼人还敢欺朕,说舅舅是突发事故,溺水身亡,我必除之,将其千刀万剐,以泄朕心头之恨。”

    [注·杨复恭其家世代权宦,从小进入内侍省,粗通文墨,经常出监各镇军队。唐懿宗时,他就已成为河阳监军,后因镇压庞勋起义有功而升为宣徽使,咸通十年(869年)接替其父杨玄翼为枢密使。杨复恭因拥立昭宗成功,所得赏赐丰厚,加开府仪同三司、金吾上将军,专领禁兵。

    此后,他利用手中的权力,上胁天子,下凌大臣,进行了一系列擅权朝政的阴谋活动。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扩大手中的权力,他不仅恃宠广收养子,广植党羽,而且安插亲信,让他的心腹义子担任节度使、刺史要职,杨守立为天威军使,杨守信为玉山军使,杨守贞为龙剑节度使,杨守忠为武定节度使,杨守厚为绵州刺史等等。这些人,被人们称之为“外宅郎君”。他还将所收养子六百人,派往各地担任监军,从而把地方军政大权控制在自己手中。]

    老臣杜让能见皇上回归于自己的计划之上,当下说道:“老臣现下倒有一计,可遂了圣上之意,定可让那贼人万劫不复。”

    皇帝闻言惊讶无比,就连他这个皇上都被那宦官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老臣真能计谋将那宦官除去,当真是天大喜事,朝廷有救,说道:“爱卿快快起身,上前与朕说来。”

    老臣但觉双腿有些麻木,缓缓起身,上前数步,立于皇帝案前,起手而礼,说道:“回圣上,杨复恭有个干儿子名叫杨守立,本名叫胡弘立,官为天威军使,勇武过人。圣上可采用离间之计,使他们父子反目为仇,不如先封杨守立为六军统领,并加赐姓李,笼络其心,挑拨双方的矛盾,待时机成熟,可让此人杀掉杨复恭。”

    皇帝闻言有所疑惑,心想人家可是父子,让人家的干儿子去杀父亲,让他想来有些不可思议,狐疑的问道:“这……这可行吗?”

    老臣杜让能对此胸有成竹,微微笑道:“皇上但请放心,杨复恭所收义子众多,杨守立功名之心极重,不会屈于人下,圣上若是许他一重职,必可借其除去杨复恭,掌握皇权,力挽狂澜。”

    皇上稍作思量,说道:“好,那此事就交予宰相大人去做吧,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朕就让宫撵送杜大人回府吧。”

    老臣杜让能躬身一礼,便要告退,临行前却看着皇上正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是正在为国事暗中发愁,似乎一下想起了什么,当下说道:“圣上无需过虑担忧,老臣得到一则小道消息,河东之地的李克用一名义子为探得梁地军情,反被朱温属下捉获,想是不久二者便会发生大战,这两人如今势大,危及皇权,皇上大可让二人去斗吧,只需坐山观虎斗。”

    皇上闻言目光闪过一丝精芒,脸上却无任何喜色,神色疲倦的摆了摆手,见那老臣走出御书房,即刻拿起毛笔,蘸了一点墨水,在纸下苍劲有力的写下“梁”,“晋”二字,意味深长的说道:“河东李克用,汴梁朱温!!”

    想是这二人是他心中大患,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只在那“梁”,“晋”二字上画了个圈圈。

    ……

第四十九章(李亚子涉险救兄长)

    圆月高挂,银辉倾洒,夜色微凉,一辆马车行驶到一座府邸前停下,府门外悬挂着红灯笼,左右摆着两个气势雄伟的石狮子,立着几名看院的虎体大汉,一看这府邸便知是达官显贵。

    见有马车到来,那几名看院的汉子当即有一人走上前来,当看到那架车瘦骨嶙峋的老奴,冷眼相向,询问道:“什么人?深夜来此做什么?”

    却见那老奴啊啊直叫,指着自己的嘴,又是摇摇手,那大汉见此情景,皱起了眉头:“哑巴?”眼神随即闪岀阴狠之色,冷哼一声,语气极其尖酸刻薄的说道:“哪一个不长眼的,竟派你这哑巴来消遣本大爷来了,此处乃是李大人的府邸,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且看在你是哑巴的份上,大爷我也不与你计较,快快赶车离去,免得惹祸上身。”

    那老奴闻言显得无比紧张,指着马车里面,又指着府门,用手比划一通,是想告诉大汉这马车里面的东西是送给府里大人的,那大汉却是大眼干瞪,不解其意。却见这辆马车华贵之极,疑惑的问道:“马车里面是什么?”

    老奴却连忙摇手,大汉一双怪眉皱起,就要发怒,却见三人各骑骏马而来。

    其中间一位男子,衣着华贵,月白缎的箭袖,外披红绫英雄氅,白护领,白水袖,身材修长,英气逼人,粉白的一张脸膛,生得剑眉星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沟。男子这张脸比起绝色女子还要美艳几份。

    男子左侧一人,一袭黑衣,身材精瘦,古铜肤色,目如鹰隼,直鼻阔口,召风耳,细腰束起,异常雄健,气宇轩昂,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另一人却是一个相当俊美的公子,一袭素衣,有着高挑身姿,手拿一把折扇,一张鹅蛋脸有着古典高贵,丽质天成。肤如水玉般晶莹剔透,眉如蚕丝,一双盈盈大眼,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阳光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这男子玉带束起细腰,跨下一匹白龙驹,腰佩一把弧月形亮银弯刀,外披鹤羽大氅,脚登一双白底高靴,他这副容貌,令女人看了都黯然失色。

    那大汉看到来人气质不凡,上前笑道:“几位公子深夜到此,不知所谓何事?”那中间的英俊男子往四下瞧了一瞧,转目望向那名汉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相当实满的钱袋,咯咯一笑,举止潇洒的扔给那大汉:“几位看家护院的大哥好生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拿去给兄弟们买酒喝。”

    那汉子接住钱袋,用手掂了一下,只觉好重的斤两,里面若是银两,他可就发了一笔横财,但他也知天上没有凭其无故掉馅饼的事,此地既然是大人的府上,来者多半是达官显贵,忙笑着说道:“小人可不敢收来路不明的钱财,还望公子告知,有何差遣?”

    那英俊男子潇洒一笑,说道:“烦劳大哥通报一声即可,就说外客上门与你家大人谈笔生意,保管你家大人只赚不赔。”那汉子闻言,一脸疑惑,就这么一件小事,此人就出手如此大方,这还真是喜从天降,反正心里想只是通报一声,就有银子拿,没什么大不了的,奴颜媚骨的说道:“几位稍候,小人这就前去通报。”

    英俊男子见这汉子摆出一脸笑容,从刚才那姿态高傲的鹅老爷变成了一条摇尾乞宠的哈巴狗,此乃市井常态,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想找人办事,首先需打通上下关系,可见这美男子极其懂的人情世故。

    见那汉子进府前去通报,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投目望去马上英俊的男子,说道:“三哥,都这时候了,你说那李振会见我们吗?我们最终能说服他救出大哥吗?”

    这女子声如黄莺,眸含秋水,如果仔细一瞧,还真是端丽冠绝,月里嫦娥,只是此刻是一副男装打扮,有的只是满身英气,风流倜傥,此女乃是河东郡王李克用所收养的一名义女,为人聪明伶俐,古灵精怪,深得李克用的宠爱,唤名李梦蝶,各位兄长平日里都唤她“小蝶”。

    而这长相英俊,举止潇洒,出手阔绰的男子,乃是李晋王的亲生子,名叫李存勖,可是个文武全才,随父征战四方,颇有功勋,位列十三太保第三位,此处值得一提的是李克用帐下十三太保,个个武艺高强,皆为当世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

    这十三太保都是谁?有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三太保李存勖、四太保李存信、五太保李存进、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九太保符存审、十太保李存贤、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立、十三太保李存孝,除三太保李存勖外,其他十二人都是养子,而这十三人中,李存孝天生九牛二虎之神力,武艺高强,过关斩将如入无人之境,身有霸王之姿,平日里最得宠。

    见到他小妹发问,李存勖稍作沉思,脸色略显凝重,说道:“我想他会见我们的,但不见得会出手帮助我们。”

    那女子玉颊泛着惊容,好生惊讶的看着他三哥。李存勖沉声道:“据我所知,此人虽然贪财好色,富有智谋,是朱温身边的亲信,要是能得到他的相助,必然可以救出大哥,可救大哥的风险实在太大,我想换成任何人也不敢轻易冒险。”

    那女子闻言一张俏美的脸颊,变得煞白,满目担忧的说道:“那大哥岂不是……”她那句“处境危险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李存孝,看到他小妹的脸色,宽慰的说道:“小妹别瞎想了,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哼,若是此人不肯帮忙,我便当场将其擒住,让他尝尝我这拳头的厉害。”

    李存勖听到二者之间的谈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这十三弟倒是想法奇异,他们此刻可是身入梁地,要是被人发现,必然会落得和他大哥一样的结局,纵使他这位十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到时也难敌整个梁军。

    而他们此来所救的大哥,名叫李嗣源,是他父亲帐下十三太保中老大,为人善于骑射,行事恭谨,其十三岁便在沙陀族首领李国昌军中效力,后被其子李克用收为养子,赐予姓名。

    中和四年,李克用被宣武节度使朱温围困在汴州(治今河南开封)上源驿,亲随将领战死无数,李嗣源时年十七,拼死翼护李克用,在乱兵流矢之中将其救出,因而备受重用,得以统领亲兵,前日为探得军情,深入梁地,不幸被擒。

    李克用听说义子被擒,当日患了大病,卧床不起,其子李存勖前去看望,说有解救方法,将计策说给他父亲,说要从晋地选几名绝色美女,数箱财宝前去游说朱温的亲信,那人是个好色之徒,若是他亲自前去,必可说服此人救出大哥。

    李存勖说什么李克用也不肯答应,想他大儿去打探情报,已是有去无回,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前去梁地营救,那不是葫芦娃救爷爷,自己不是老糊涂了吗?李存勖见到说服父亲不成,便私下与他十三弟商量。李存孝虽勇猛过人,可却在智计上不如他三哥李存勖,见有如此良策能救大哥,便一拍即合,随他三哥千里赴险,却不想梦蝶郡主前来找他十三哥玩耍,无意间听到两位兄长偷偷谋划,只在当夜见他三哥李存勖和他十三哥李存孝悄悄带着财宝和挑选的美女离开河东,她悄悄跟随其后,却被他十三哥发现,当场揪出。

    二人见到在后面跟踪自己的人,是他小妹,同是大吃一惊,此行尤为危险,李存勖见到他小妹发现了自己的计策,竟想着和自己一同前去,当场否决,万万不允。

    可郡主古灵精怪,以此事做要挟,要前去告知他父王,李存勖虽然也不愿让他小妹和她前去赴险,可是女子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只在李存孝的劝说下,最后只得让对方扮个男装,方才答应带她一同前往梁地。

    李存勖知道他十三弟是个性情高傲之人,有一身高强武艺,平日里真心看上的人没有几个,只怕一会儿坏了自己的计划,当先吩咐道:“十三弟,此行我们是为救大哥而来,有求于人,万不可率性而为,我们现在可是深入梁地,不比河东。要是被人发现的话,纵使你武艺高强,你我怕是也很难杀出去了,我可听说那朱温可是笼络了不少江湖好手,再说还有小妹在,到时还得分心照顾。虽然有十几位随从在外响应,但终究是猛虎架不过群狼,见到事情不妙,我等就得赶快抽身离去,万不可陷身此地,连累父王。”

    李存孝经他三哥这么一分析,也觉得事情严重,自身处境危险,转目看去那白马上女扮男装的女子,这女子和他自幼长大,感情深厚,他真的后悔将女子也一同带来了,他脸露凝重之色。

    郡主李梦蝶听闻自己要他人格外照顾,小嘴一撅,煞是不服气的说道:“三哥,你别小瞧人行不行?说不定小妹还真的可以帮上你们的忙,再说我跟着十三哥常年学习武艺,自己也能照顾自己。”

第五十章(李存孝威吓梁王臣)

    李存勖瞧见到他小妹微怒的表情,微微笑道:“十三弟的武艺,三哥我倒是真心佩服的,至于小丫头就你那两下子,到时候别给我们添堵就好了……”

    李存勖只觉得有些不妥,他这小妹可是个女中豪杰,十分在意自个的脸面,连忙伸手咳嗽了一声。

    郡主李梦蝶见他三哥闪烁其词,不由生气的说道:“三哥,你刚想说什么,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眼看人低,这次回去的话,小妹一定要和你好好比试一番,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李存勖神色一怔,双眼瞪着,他怎么说也是上马能冲锋,下马能开弓,中军帐里能指挥军队,岂会输给一个丫头,心中一叹:“这小丫头还真什么话都敢说,想来都是父亲大人给惯的。”一旁的李存孝却是寡言少语,听得二人谈话,乐的一笑。

    再说那名汉子进府前去通报,却已黄昏,自己家大人正和夫人同寝,只隐隐听到屋内打情骂俏,那汉子左右徘徊,终是不敢上前打扰,可是将那揣进怀中的银两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可是雪花花的大银子,不由惊声道:“我的老娘咧,老子这一辈子给人当差,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两,有道是拿人手软,替人消灾,老子豁出去了。”

    这种节骨眼上,任谁也不敢前去打扰,可是钱能壮穷人胆,大汉几声悠悠叫道“大人,大人”,便听屋内有人破口大骂:“门外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这时候,来打搅本老爷的好事。”

    屋外的大汉听到那愤怒呵斥,已是吓得不轻,用手一抹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人,是小人王武,有事禀报,府门外有贵客来访,说是要与大人做笔生意,管教大人只赚不赔。”

    屋内传来愤怒的回声:“这深更半夜的,哪有这时候上门做生意的,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本大人身居要职,谁敢和我做生意?对了,他们可说他们是什么人。”

    王武见屋内声音由怒转变,说道:“回大人,他们只说是外来之客,前来与大人做笔生意,其余倒是不曾说。”

    王武俯耳上前,只听到屋内女人的抱怨之声,屋内却不见他家大人回声,过了一会儿,才见屋内掌起灯来,一片亮光。

    王武知道是自己的大人要起夜了。在外等了片刻,才见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出,那男人身高六尺,黄肤色,四十左右岁,留着三绺黑胡子,头带着束发冠,身穿酱紫色袍子,两道凶似鹰隼的目光,已如利箭般扫向了王武,叫骂一声“狗娘养的”。

    虎虎生风走上前来,便是对王武左右开弓,两个响亮的巴掌,打着王武晕头转向,捂住脸颊,神色委屈,却丝毫不敢多言。

    此人名叫李振,年轻的时候聪明好学,因多次参加科举考试,名落孙山,这使他对科举考试尤其是其中的一些腐败现象深恶痛绝,对官僚们更是极为怨恨。后来投入军队当中任职,做了金吾将军,又由金吾将军改任台州刺史,快要到的时候,却碰上浙江东部发生了董昌造反事件,没法再去上任了,李振只好返回。

    回来的路上经过汴州,便去求见朱温,以他的智谋和过人的才智赢得朱温的器重,朱温视他为奇人,盛情邀请他留下来辅佐自己,无处可去的李振就做了朱温的幕僚。在朱温兼任郓州节度使的时候,李振就做了节度副使,为朱温办了许多大事,深得朱温信任,李存勖就是想让此人帮忙救他大哥。

    李振发过雷霆之怒,冷冷一哼,说道:“敢和本老爷前来做生意,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说话间,便大步流星迈步而去。

    府中花园,广阔之极,亭台楼阁,假山花木,还有池沼小河,长桥九曲,把园子变得像迷宫一样,曲径通幽,左绕右绕,那大人才走出府门,那些守在门外的大汉急忙行礼叫声“大人”。

    李振却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目光审视着马上那几人。

    李存勖一见那人出来,从气质上便已看出,此人想是自己要找的人,轻轻一笑,说道:“此人气质不凡,想必便是我们要找之人,十三弟,小妹,你们在马上等候,为兄前去探探其口风,再做打算。”

    话落,跳下马来,只将马缰交给李存孝,独自走上前去,郡主李梦蝶和飞虎将李存孝跳下马来,在旁观阵。

    李存勖见那人正打量着自己,上前起手一礼,笑道:“我等深夜前来,惊扰李大人了。”

    李振捻着胡子,将李存勖上下一番打量,“哦?”的一声,心下惊道:“此人生得好生尊贵的面相。”当即行过一礼,说道:“公子从何而来?听手下方才禀报,有人要和本官谈笔生意,想必便是公子要与本官做生意吧。”

    李存勖近看此人面相,倒长有几分奸猾之相,而且他的脸颊此刻还有女人的唇印,想必刚才正和女人做风流事吧,微微笑道:“在这里与大人谈生意怕多有不妥吧,我们远道而来,李大人就不请我们到府上坐一坐嘛。”

    李振呵呵一笑,说道:“我见公子气质不凡,绝非寻常人士,想必来找本官必是有要事吧,还望直言相告,本官的府上可不敢轻易请人进去。”李存勖闻言,看了一下左右侍从,似笑非笑的说道:“河东晋王之子,前来拜会李大人。”

    听到这一句话,李振已是惊走了魂,急忙往后退走,十分惊慌的呼叫属下,却见一道人影一晃,风驰电掣,便已来到他的身后,李振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好快的速度,尤其是对方那冷如利剑的目光,竟看的他心惊胆裂。

    李存勖见到那人已被他十三弟震慑住,微微笑道:“李大人不想节外生枝的话,最好不要胡乱大喊,我想大人也听说过飞虎将李存孝的威名吧。”

    李振闻言脸色一变,目光呆滞的望着那目光炯炯的男子,颤颤巍巍的说道:“飞虎将,李存孝?”

    李存勖望着脸色大变的男人,轻轻一笑,说道:“大人别担心,我们深夜来此只是和大人做笔生意,有道是买卖不在仁义在,若是大人不愿的话,我等离去便是,可若是大人想靠你这些属下,就想围住我们,那就先让他们和我这位十三弟过过招。”

    李振自是知道李存孝的名声,对方贵为李克用帐下十三太保,当今天下第一猛将,李克用曾经征讨黄巢时,杀的黄巢连连败逃,可是有着过关斩将的本事。李振暗暗定下心神,不敢再多看眼前这尊凶神,那几名护院大汉也已围了上来。

    李振摆了摆手,喝斥那几人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竟敢来这里,就不怕本官与你们玉石俱焚吗?”

    李存勖闻言却有恃无恐,幽暗深邃的眸子,显得具有智慧,微笑着说道:“我想大人是聪明人,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

    李振见到男子从容自若,可不当眼前之人的笑容有多么迷人,尤其是看到身旁的李存孝,更是让他汗毛直竖,如果早知道是这几个人前来,打死他也不出来。怎乃如今骑虎难下,他紧紧攥住拳头,然后缓缓松开,笑呵呵道:“说笑了,几位不远而来,那便请进府一叙吧。”

    李存勖见到对方伸手相请,面露微笑,吩咐身旁的李存孝:“十三弟,去将给大人备下的好礼一同带进来。”

    李存孝凌历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李振,转身退去。李振见到那眼神,头顶直冒冷汗,他多么想喊一声,快将这几人拿下,可他也担心,要是拿不下几人,最先丧命的怕是自己,他可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冒险,只得优心冲冲的和李存勖先行入府。

第五十一章(斗智斗勇,见招拆招)

    李振引李存勖等人进入大堂,骤眼望去,大堂内陈设井然,屋内的香炉正散发着淡淡香气,置身其中,沁人心脾,桌几书柜上各放名家书卷,可见李振也是个文人雅士。

    李振忧心忡忡望着大堂中两个箱子,正是被手下方才抬进来的,箱子皆已打开,全是珍宝玉器,金银首饰,李振并没有被这送上门来的财宝冲昏头脑,得意忘形。

    李存勖走到书架前,顺手翻开一本书籍,漫不经心瞄了几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李大人虽然几次科举,榜上无名,但却老天有眼,终没有埋没人才,李大人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好不风光,亚子早慕大人之名有心结识,只可惜无缘得见,如今略备薄礼,登门拜访,不知李大人可愿交亚子这位朋友。”

    “亚子”正是李存勖的字,这里值得一说的是,李存勖自幼随父征战,英勇过人。当别的孩子还在无忧无虑地嬉戏时,十一岁的李存勖就已经随父出征了。打了胜仗之后,李存勖随父亲一起觐见昭宗皇帝。看到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昭宗甚为欣赏,还令其上前,轻抚他的背说:“此儿日后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比其父更为勇武!”正是因为昭宗的一句“此子可亚其父”,李存勖才得了“亚子”的小名。

    李克用非常重视对他的教育。除了时常带着他随军征战之外,也没有忽视对儿子文才的培养,李存勖稍习春秋,略通文史。比起其父李克用,李存勖在计谋方面还要略胜一筹。

    李振从两箱财宝上转移视线,望去眼前那风度翩翩的公子,脸上表情微妙,连连叫苦:“你们这可是要害死我呀,要是被我家主公知道,我这项上人头定然不保。李某虽然爱财,但更惜命,若是命都没了,还要这财宝有何用?”

    李存勖但见此人尤为奸滑,面无表情的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李振道:“几位来意莫不是大牢中的李嗣源?”

    李存勖笑道:“李大人真是洞若观火。”

    李振道:“想要将人从那牢狱中救出,谈何容易?更何况我主笼络了不少江湖势力,手下高手如云,尤其是索命门十大高手,可不比你这十三弟身手差到哪里去,几位虽备得厚礼上门,却是要害死我呀。”

    李存勖闻言,脸色一沉,他父王昔日和朱温交恶,两人可谓是形如水火,势不两立。他也知那索命门十大高手个个心狠手辣,身手了得,此来他们只是为了救人,可不想遇上那些难缠的对手,只将手头的书卷放回原地,走到李振身前,说道:“李大人尽管放心,我等前来行为极为隐秘,深夜拜访,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倘若李大人愿意出手相助的话,亚子事后还另当酬谢。”

    李振冷冷一笑,说道:“你们现在要是走的话,李某绝不相拦,可要是逼我和你们共事,请受李某恕难从命!”

    李存勖眉头微微一皱,见得此人难得硬气,本以为此人贪财好色,定会允诺,没想到竟是如此棘手,只对着她小妹施了个眼色,郡主李梦蝶聪明伶俐,便已知他三哥的心意,悄然退去,只留十三太保李存孝寸步不离,身前保护。

    李存勖拿起箱子内的几件金银首饰,随手一扔,笑道:“与人做生意,全凭自愿,亚子绝不为难大人,哈哈……何况这两箱珠宝只是前戏,亚子此来,特意在河东挑选了两位美女,大人也先别着急拒绝,不如先请一观。”

    李存勖话落,郡主李梦蝶先入大堂,对着他三哥点了点头,随后退到一旁,只闻一阵暗香飘来,便见两位佳人,身穿两款不同的彩裙,款步姗姗而来,真可谓是千娇百媚,风姿尽展,一人点染曲眉,杏眼明仁,冰肌莹彻,纤体柳弱盈盈,另一人红粉青蛾,珠圆玉润,这两女让人看在眼底,不免让人魂牵梦绕,神迷颠倒。

    李存勖对这两人的姿色也是十分满意,偷偷瞄了一下李振,见他看那两位女子,一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暗暗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这只老狐狸,怎么从这温柔乡中自拔出来?”

    李存勖洋装咳嗽一声,说道:“雨烟,如玉,你二人还不赶快见过李大人。”那二女闻言,各自微微一礼:

    “雨烟见过大人。”

    “如玉见过大人。”

    二女可谓是风姿卓越,令那位李大人久久缓不过神来,好一番端详,余光一扫李存勖,见他面无表情,心下不由得佩服:“此人年纪轻轻,心计却如此过人,必是我主日后大敌。”试才冷冷一哼,笑道:“好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怕是纣王在活一世,江山也得消毁。亚子可真是有心了,只可惜我家那位已经够我受的了,实不敢再有纳妾之意,这两位美人李某可就无福消受了。”

    这二人还真见招拆招,不怕武人的粗鲁狂野,临阵对敌,只想着一招制敌,就怕文人的弯弯绕绕,杀人不着痕迹。

    李存勖见自己使出的美人计怕也将失策,脸上却无半点表情,说道:“李大人怕是多心了,亚子我可是一番好心,此来只是为了相救大哥。既然大人对自家夫人可谓是情深意切,大人何不将此二女献给梁王,而更加获宠呢?”

    李振目光紧紧地望着李存勖,他又岂看不出此人的心计?要不是旁边站着李存孝,他早已喊手下进来将其抓住,献给主公了,此人可是李克用的儿子,他家主公和李克用可谓是水火不相容,两人迟早有一场争霸之战,此刻见到李克用的儿子也如此心计过人,李振心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人身上透着一股王者之气。

    李存勖哈哈一笑,只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无比的木盒子,说道:“既然李大人对这些俗物不感兴趣,想必对这颗秦汉时期的夜明珠,总该感点兴趣吧。”

    李振闻言眼皮子一跳,目光紧紧的望着李存勖将那木盒打开,里面是颗玲珑剔透的宝珠,隐隐散发着白芒,一脸激动的说道:“此物可是昔日吕不韦晋献给华阳夫人,从而为赢异人换取世子之位的那颗宝珠。”

    李存勖见到对方脸上露出的激动之情,笑容可拘的说道:“大人可否怕暗?若将火烛灭掉,一赏此宝,岂不美哉!”

    李振闻言,亲自前去吹灭火烛。李存勖将那宝珠放在几案之上,屋内可是白光灿烂,一片通明,李振此刻再也无法仰制激动的心情,用手上前轻轻摸着那光滑剔透的宝珠,连连叫道:“好宝,好宝,真乃稀世之宝。”

    李存勖乘着对方起兴在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大人若是喜爱,亚子不妨送给大人便是。”

    李振从欣喜若狂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一不小心便会引火烧身,到时候性命不保,可这宝珠世上只有一颗,只重重的拍了一下手,叫声“好”,继续道:“为如此异宝,李某豁出去了。只要诸位按我所布置的来,我定可以救出你们的大哥,让你们平安的走出梁地。”

    见到身前这位大人终于应允下来,李存孝和他小妹相望一眼,心中甚喜,如此一来他大哥就有救了。李存勖起手行过一礼,笑道:“如此就多谢大人成全了。”还是郡主李梦蝶心细,连忙问道:“不知大人,我大哥现在处境如何?”

    李振试才听到那人说话是女音,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目光转向郡主李梦蝶,一眼便看出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只因他怎么打扮那容貌都无法骗过对方。李振沉默一番,说道:“几位也知道,我主和你父亲大人可谓是势不两立,大太保被抓,自是免不了一顿拷打,不过他的嘴很硬,一番苦刑,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李存勖等人闻言,炸开了当顶,惊走了心神。十三太保李存孝更是怪叫一声,上前直抓住李振的领口,只将对方的身子提到一旁,金刚怒目,就要作势挥拳。李振脸色大变,此人之名,他早已心生畏惧,此刻更是不由心惊胆战,好在李存勖及时制止,上前拉住李存孝的手臂,愤愤然道:“十三弟,不得无礼。”

    李存孝心智简单,只听到他大哥受了重刑,不顾李存勖的大计,怒气冲冲的说道:“大哥要是有了闪失,我就先杀了这个狗官。”

    李存勖经他十三弟这一举动,竟一时心乱如麻,若是由此冲撞了李振,对方不以援助之手,他们想从这梁地的大牢中救出他大哥,恐是难比登天,只皱着一双眉头,恶狠狠的施了个眼色。

    郡主李梦蝶虽然也担心他大哥的安危,痛恨这些狗官,但也知想要救他大哥就得从此人身上下手,只叫一声:“十三哥,你还想不想救大哥了。”上前将他十三哥好不费力拽开一旁,李存勖见到事情弄得如此地步,急忙对着李振行礼致歉:“李大人,我这十三弟行武出身,行为粗鲁,还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得罪之处,亚子,给您赔礼了。”

    李振拍着胸脯,缓缓定下心神,看着李存孝此刻还泛红的目光,他后背直冒冷汗,令人毛骨悚然,他早就听说此人在战场上凶猛无比,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只整理一下衣冠,颤颤巍巍挥了挥手,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李某也知十三太保和大太保兄弟情深,想是在意大太保的处境,情急之下才出手的,几位但请放心,李某会尽快打通狱卒,将大太保平安交到几位手中。”

    按理说对方如此无礼,寻常人都难以忍住这一腔怒气,可这李振始终是一个读书人,向来吃硬不吃软,再见到这个凶神太岁发起怒来,形似凶虎,他可不敢保证下一刻对方不将他给手撕了,只得借机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这李振的确是个聪明人,之后更是官运亨通,位列一朝宰相,此为后话,暂切不提。

    李存勖等人从河东之地为救大太保李嗣源远赴汴梁,若是被朱温属下人发现,必然难逃一劫,只在李振小心的照顾下,留在李府。

    李存勖也是有勇有谋之人,害怕此人会出卖自己,秘密让他十三弟李存孝暗中跟踪。不过李振也是个聪明人,李存勖等人带着珠宝前来找他,若是在他府上被人发现,他引朱温怀疑不说,前程不保是小事,只怕性命堪忧,在救大太保李嗣源的事上,必将费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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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双英相会)

    话说上官飞羽虽有心出山,意往江湖,可赶上他先生突然离逝,他心情痛苦难当,他能识文断字,博古通今,全赖司马长撄的用心教导,如今他先生撒手西去,他不能久留山上,但毕竟师徒一场,也当为他先生守丧七日,已作报达。

    今日正是他先生亡故之期的头三,阳光明媚,上官飞羽身穿一袭白衣,头发散披,免不了身带几分疏狂之意,剑眉下,双眼精光流露,挺拔的身材下,胸脯横阔,自是有傲立天地间的强势。

    司马长撄昔日的住所,如今已是被一场大火化成灰烬,添得两座新坟,一处上刻“恩师司马公之墓”,另一处是“师母王氏之墓”。上官飞羽跪在两处坟墓前,烧着纸钱。暗暗神伤回忆着,想他初次见他先生时,还心生畏惧,对方脸上的疤痕和那凌厉的目光,直至今日还令他心有余悸,后来与其接触下来,只被对方的学识而彻底钦服。十多年来,他先生可谓对他是用心良苦,严厉苛刻,只希望他快些成才,那不苟言笑的男子昔日是他害怕的人,今后却成了他永远敬佩又怀念的人。

    “先生,你与师娘生前历经灾难,无法相守,如今我将你二人坟墓立于一起,望你二人在天上永不相离。”

    上官飞羽望着两座新坟,揭开酒坛子的封口,先是往地上一撒,敬他先生,随之抱起酒坛豪饮起来,酒水只从坛中溢出,溅落在他的下巴。上官飞羽将那一坛子酒一饮而尽,只觉他豪气干云,将酒坛子扔过一旁,啪拉一声,坛子碎裂。

    这些年来在山上为了御寒,徐老头备下满山洞的酒,他也是练的一身好酒量,上官飞羽抹去嘴边的酒水,洒然一笑,注目望去天上的日头,天地之无穷,可见人之渺小。取来立在身前的长枪,慢慢起身,随兴吟颂:“几代君王几代臣?广厦毁在荒唐间。”

    此句一出,见他身形立即一闪,使一招“乌龙出洞”,枪头夹着一点寒芒而过,凌历的目光注视着枪头,转而念道:“山上十年风与雪,世间在无司马公……”此句含着缅怀先生的悲痛之情,声音似笑似哭,他长大成人,可他先生却已撒手西去。

    挥枪身形一转,使出一招“恶虎搬山”,气势逼人,接一招“四夷宾服”,犹如狂风袭卷,再念道:“自古大材终为用,龙虎不遇磨难中。有朝一日剑出鞘,必使日月换新天。”

    [注·龙虎指君臣相遇,可比作周文王与姜太公,齐桓公与管仲,刘备与诸葛亮。]

    他所习这一套枪法是司马长撄昔日余暇之际教给上官飞羽的,这三十六路枪法,舞之若蛟龙戏水,风雷炸地,阴阳变化,奥妙无穷,且练枪可与练拳互为补益,枪理与拳理一脉相通。上官飞羽起兴而诗,作下此追悼词,有意在他先生坟前练这一套枪法,是在祭慰他先生的在天之灵,他出山势在必行,誓要扫除天下之乱,施展抱负,让百姓回归正常生活。

    忽听上空一声怪叫,一只庞大的身形向这里投射而来,上官飞羽凝目一看,原是自己昔日在徐老道手下救下的那只金雕,金雕身形落下,它那庞大的身躯,还真的让人望而生畏,这些年,上官飞羽竟与这飞禽做的难兄难弟,可谓是他在山上的第一个朋友。

    上官飞羽望着金雕,微微喜道:“雕兄,你来了。”

    那金雕怪叫几声,振动着它那翅膀,拍在上官飞羽的肩膀,像是在回应着眼前男子。上官飞羽望着金雕,一时难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些年来,多亏了雕兄的陪伴,我身处这茫茫大山之中,才不至于寂寞至极。如今先生去了,承蒙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教导,我才有今天的学识,我该报答先生的再造之恩,我想不日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上官飞羽当这怪禽能听懂他的话,一番言语,不见金雕有任何回声,只是立在他的身前,上官飞羽摇头一笑,毕竟人禽有别,这昔日凶残之物,如今和他成为朋友,已是难得,又岂能奢望它能读懂他的心声。上官飞羽笑道:“雕兄,不知可否再带我游览一下这终南山。”

    他少年时期,曾被金雕带着在山中飞过一圈,想着离别之际,再次看一下这终南山全貌,指着自己又指着金雕的脊背,比划一通,却见那金雕怪叫一声,用它那庞大的翅膀一下子拍打在上官飞羽的身上,不过用力恰在好处,不像是在伤害上官飞羽,上官飞羽先是不解其意,又见金雕围着上官飞羽身子转过一圈。上官飞羽幡然醒悟,心下自语:“竟不想一晃数十多年已过,如今自己已经长成一个大人,这金雕也已是迟暮之年,自己飞行还好,若是载人,断然飞不起身。”

    上官飞羽苦笑一声,说道:“罢了,此时雪化,适逢万物复苏,离别之际,我自己往山中走一趟吧,雕兄请回吧。”话落,手中拿着那杆长枪,自己迈步而去,那金雕下刻也是一飞冲天而去。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今日正好是萧远易离开武当山,为给师伯徐长风送信,来到终南山之日。

    上官飞羽往山下走,因山路崎岖,便见一男子牵着马向山上走来,两人远远相望,各自一惊,年纪都相仿,各生的一副英雄模样。

    上官飞羽惊讶的是山上这么多年并无外人来访,今日怎会有人来到这终南山,光从远处看此人模样英俊,神采奕奕,气度不凡,就忍不住心生相交之心。

    而萧远易所惊的是,此地是像他师伯那样的高人所隐居之地,怎会有个年轻人?见此人相貌堂堂,神采飞扬,尤其是双目之中,可见练有几十年功力。

    徐长风收徒之事,萧远易并不知,只当这山上另有人家。萧远易牵马上前,微微一礼,笑容可拘的问道:“敢问兄台,此山可是有个老道人居住。”

    上官飞归见对方走上前来问人,一番打量,先是从此人的长相来说,眉清目秀,英姿飒爽,当真是一表人才,不由得先是心生一阵好感,可更令他惊讶的是,此人张口就来问老道人,此山只有他和徐老道居住,正疑惑此人是谁?来此何意?

    萧远易见对方不答,目光似是在审视自己,笑道:“在下萧远易,乃武当弟子,来此并无恶意,奉师命而来,面见师伯。”

    上官飞羽见对方自报姓名,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男子,他听他徐老头说过,他师伯过江龙宋映天收有一名弟子,此人想来是自己的师兄。

    “武当弟子?”上官飞羽一脸惊讶的看着男子,不等对方回话,他从方才男子口中所提“师伯”已知,此人怕是自己在武当的那位从未谋面师伯所收的徒弟,不由的欣喜万分,叫道:“你是宋师叔所收的徒弟,是来见徐老头的。”

    萧远易听到对方所提“宋师伯”又听“徐老头”,已知对方所说的师伯便是自己的师父,而他口中的徐老头想必就是他的徐师伯。

    萧远易与上官飞羽两人从未谋面,根本不知对方的身份,也是面面相觑。此刻萧远易见眼前之人手持长枪,气度不凡,也已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心下惊语:“素来听闻,师伯行事古怪,无意收徒,怎会收有弟子?哈哈,既然徐师伯的武功那么高,此人的武功定然也出奇的厉害,不妨先试他一试。”

    当下将手中拉马的缰绳顺手一扔,也不怕那马儿跑到哪里去,叫声“小心了!”

    随话音而出,一晃身躯,单掌推来,犹如绵绵春风而止,上官飞羽可丝毫不敢小视,这是武当的绵掌,看似轻飘飘无力,实则以蕴含道家碎石裂璧的内力。可凭他的一身内力,有持无恐,当下以一招“推波逐流”,和萧远易的右掌骤然迎击在一起,两人一招接触,练的都是武当内功,柔中带着一股刚猛劲,只听“啪”的一声,犹如磐石相撞,各自身形向后倒开,萧远易却比上官飞羽多往后倒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两人虽是随意出手,萧远易却始终是稍逊一筹,内力不及上官飞羽,要知上官飞羽练的不仅是武当内功,更还有墙壁上的易筋经12式,经他长常累月练下来,掌势一出,犹如大河渲泄,气吞山河。不过他已知对方的身份,明显是在试探自己,只是随意出手相接,不过在这一掌接触下来,他也看出此人内力深厚,绝对是武当内力,看似绵绵无力,实则内含碎石的掌劲。

    萧远易叫声“好内力。”,身形再次贴了过去,上官飞羽身形退到一旁,一招“怀中抱月”,长枪一记横扫,风声呼呼,身形转过180度,枪势吓人,萧远易急使一招[铁板桥],塌腰躲过,挺起身来,不待他定下心神,上官飞羽的枪势却已神出鬼没直刺而来。萧远易倒也反应过人,一个[金鲤倒插波]向后退去,待上官飞羽长枪刺来之时,身形一晃,一招[苍龙盘岭]身躯犹如一条蟒蛇钻过,竟闪到上官飞羽身后,手一招,只觉掌影万千从各个角落抓来。

    上官飞羽目露惊讶,心想真不愧为他师叔所收的弟子,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身躯斜晃而出,急施一招[半边掩月],枪势封住萧远易攻势,使其被迫退后。

    两人这一交手还真是变化多端,上官飞羽也好象似棋逢对手,顿增豪情,在山上可没有一个人和他比试,今日既然对方有意试他武功,当然不想错失良机,见对方身缚长剑,却没有使用兵器,自己方才也是被迫还手,只将长枪扎入地面。

第五十三章(拜见师伯)

    两人这一交手可真是变化多端,上官飞羽也好象似棋逢对手,顿增豪情,在山上可没有一个人和他比试,今日既然对方有意试他武功,当然不可错过,见对方身缚长剑,却没有使用兵器,自己方才也是被迫还手,只将长枪扎入地面,两人身法一般无二,各自占不到便宜,上官飞羽干脆立住身形,气贯全身,蓄势待发。

    萧远易一番交手,已知他这名师弟身手极为了得,哈哈一笑,不再动手,满目欣赏的说道:“好俊的功夫,不愧是徐师伯所收好弟子,想师弟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身手也是如此了得。”

    上官飞羽见对方夸赞自己,一脸惭愧的说道:“师哥过奖了,宋师伯慧眼识珠,所收徒弟竟也是出类拔萃,武当太乙绵掌在师哥的手中,竟已是练的炉火纯青。”

    萧远易微微一笑,看来他那位师伯给他这个师弟教了不少武功呀,一下子便看出了自己的路数,武当内家拳宗以“水”的哲学思想延伸而出的武当绵掌,可谓微妙精致,绵者,柔也;道家认为至柔则刚,武当太乙绵掌刚柔要济,阴阳相随,不僵不滞,看似柔弱无骨,实则绵里藏铁。所谓刚则易折,柔则长胜,体现道家以柔克刚的真谛。太乙,在道家是极至的意思,武当太乙绵掌是以柔为法门的一种极至拳法,他方才所施展的便是太乙绵掌。

    “师弟,不知徐师伯近来身体可否安康?”

    上官飞羽见自己这个师哥提及徐老头,哈哈笑道:“那老头能有什么不好的?整日都是生龙活虎的。不瞒师哥,我可没少受他的欺负,我倒是听闻宋师伯年轻的时候是个风度翩翩,谦谦公子,想必教出的徒弟也差不到哪里去。”

    萧远易从他这个师弟的言语之间,便可看出此人是性情之人,对于世俗间的那些称呼满不在乎,倒也随了他那位师伯的古怪脾气,至于对方所说他师父谦谦公子,虽是夸赞他师傅,可又是在夸自己,倒是让他不敢受用,自己一上来就对人大打出手,倒让他觉得满脸惬意。

    上官飞羽和徐老道关系微妙,徐老道虽然嘴上不承认上官飞羽是自己的徒儿,可其内心早已把他当成了弟子。而上官飞羽亦是如此,上官飞羽望着身前突如其来之人,倍感亲切,微笑道:“师哥,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人困马乏了,快快随师弟回山洞喝杯水酒吧,想师哥的到来,定会令老头子欢天喜地的。”

    萧远易微微点头,他所骑的坐骑没有乱跑,正在一个地方安逸的吃草,萧远易上前将其拉回,发觉此地灵气充沛,景色如画,还遇到这么个好师弟,一时喜不自胜。

    上官飞羽先行引路,二人不打不相识,一路且行且谈,上官飞羽与他这师哥交谈下来,发觉他谈吐风雅,自是一个博学之人。自他失忆之后,忘了从前之事,不记得有亲人,这山上的十多年落寞生活,与萧远易今日一见,自是有了惺惺相惜之意,把“师哥”改口成了“大哥”,萧家也就萧远易一条独脉,萧远易自是乐得愿意。

    徐老道倒是一如常态,多半时间都是打坐静修,闲下来时候会喝几口闷酒,想起从前的事,此刻就坐在洞内的一块石头上,显得心事重重。

    “老头,你看谁来了?”上官飞羽人还在洞外,就急不可耐的喊了一嗓子,他知徐老头和他师叔兄弟情深,二人十多年未见,今日他师叔遣人送信,而送信之人恰是徐老道师弟所收的好徒弟,不知两人一见面,徐老道是一副怎么样的高兴样。

    徐老头倒是沉稳,转目望去,但见上官飞羽身后跟进一人,那男子身姿修长,长相颇为英俊,徐老道眼皮猛一跳,心下惊讶自语:“这娃娃怎么这么眼熟?”

    想来他只和萧远易见过一次面,那还是对方拜师,他和师弟去辞别的时候,如今一晃十多年已过,他将这娃娃也认不出来了。

    萧远易走进洞来,但见那磐石上坐着白衣老者,白眉白发白须,红光满面,精神饱满,虽然在10多年前他与师伯见过一面,但想来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过得可真快,眼前老人模样还真是有了变化,知道这人便是自己慕名已久的师伯,急忙双膝点地而拜。

    “武当弟子萧远易拜见徐师伯。”

    徐老道向来持重,但是此刻闻言浑身打一个激灵,一脸激动的站起身来,瞧着对方的模样,才叫了一声“噢”,哈哈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臭小子一晃都长这么大了,想我初次与你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鬼头,如今竟长的一表人才,好侄儿,快快起身,让师伯好好瞧瞧。”

    徐长风单手将萧远易扶起,右手紧紧的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萧远易身躯一震,知道是自己这个师伯在有意试探自己的功力,急忙灌足内力,抵抗徐老头那只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那只大手,那是一股看似绵绵无力却无比深厚的内力,徐老头脸上仍是洋溢的灿烂笑容。

    萧远易脸上微微变色,没想到他师伯这功力还是出奇的厉害,自己竟渐渐难以招架,膝盖竟要弯曲。

    上官飞羽在一旁观察,但见他大哥将当地踩出一道深坑脚印,自然看出了其中端倪,没好气的说道:“徐老头,我说你就别仗着身份欺人了,老大一个人了,竟欺负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不怕传出去辱没了您老的名声,让武林人士说你只会欺负小辈,这又算得上哪一号前辈高人。”

    上官飞羽这一句话可没把徐老道给噎死,搭在萧远易肩膀上试探他功力的那只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但见对方能接下自己三成功力,已着实不错,叫声:“师弟果真收的好弟子。”

    松开了自己的手,手搭在自己的嘴边,故意咳嗽了一声,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目光却尤为不善的望去上官飞羽,笑容僵硬的说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萧远易注意到了洞内的尴尬气氛,这师徒两个还真是有趣,像他那位师傅可真是一不正经,自己下山前就和对方开一句玩笑,只被对方形如一头猛虎,追下了山,恨不得将他当场击毙。

    上官飞羽笑道:“我方才都替你试过师哥的武功了。”徐长风闻言,“哦?”的一声,惊讶的问道:“你,你二人已经比试过了?”他目露惊讶,但一想这二人一见面就大大出手,欲要试出对方的身手,看来都是争强好胜之人,只捻着自己的胡须,呵呵笑道:“臭小子既然你二人比试过了,可有没有给老夫丢人?”

    上官飞羽一脸奇怪的看着徐老道,阴阳怪气的奚落一番眼前老人:“老头你这都担心的啥呀?想你都修行了半辈子了,也算半个高人了,简直俗不可耐。”徐老道被上官飞羽这声调一说,满脸大写的尴尬,更是在自己的师侄面前被人一番奚落,这面子可不能丢,当即怼了回去:“你小子跟着老夫我,本事没有学成,跟着你家先生,倒是学成了这巧舌如簧,舌如利刃的本事,你要是今后与人比试败在了他人手中,可别说是老夫一手教出的徒弟,我可没有你这样资质平平的徒儿,更丢不起那人。”

    上官飞羽被徐老道这么一说,就他这天赋还成了资质平平?不免想知道那天赋过人的人在哪里,投目望去他大哥萧远易,说道:“大哥,你瞧瞧,这哪有传闻中那飘逸出尘,一代高人的风范。”

    萧远易时别多年,再次见到这个慕名已久的师伯,还真是令人出奇,尤其是他所收下的这名弟子,更是让他觉得不简单,他夹在两人身旁,帮谁也不好,要不然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好在他为人也聪明,轻轻一笑,借机从怀中拿出他师傅写给他师伯的书信,说道:“师伯,这是师父写给您老的亲笔书信,师父他对您很是牵挂,临行前还对我说,他将掌门之位择贤而让,等你来看他怕是无望了,只能他亲自来终南山看你了。”

    徐老道闻言,面色一沉,目露着伤情,他与师弟十多年未见了,想来自是牵挂,也听出了他这师侄所说的话外之意。当年因为掌教师兄拆散了他与心爱之人,他是不愿意再回那伤心之地了,方才选择了这终南山归隐。

    徐老道从萧远易手里将书信接过,拆开书信一观,要说那宋老道还真是写的一手好字,笔力浑厚,极为方正,光是从这字迹便可以看出,其一身正气。

    徐老道越看眉头越皱成一团,眼神眯成一条细缝,寒光射人。萧远易看到师伯脸色难堪,显然不是被自己师父所写的书信情意所扣,而是另有他事。

第五十四章(索命门由来)

    上官飞羽也瞧出了老人神色古怪,很难见到老人神情像此刻这般反常,上官飞羽迟疑之下开口问道:“老头,没事吧?宋师伯信上都说什么了?”

    徐老道古井无波的内心被来信惊起了层层涟漪,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闭口不言,将信递了过去,上官飞羽接过书信,凝目相看。萧远易也走到身前,一同查看,两人这一看,心头都是一阵疑惑。

    “索命门?”

    信上前部分是向自己的师兄问安,说是自己的徒儿将与郡主不日完婚,故遣他下山,来拜见师伯,而信的后半部分是信的关键之处,大概意思是说索命门近年以来,为祸武林,其中隐藏的老大有可能是魔教中人,此刻效命于梁王朱温。两者似有阴谋,魔教似乎又有动作,当年魔教噬鬼王欲霸占武林,玉玄机和他们的师傅,江湖义士,共同联手将魔教覆灭,只剩一些残余势力逃往西域,之后又十多年魔教,欲进入玉门关卷土重来,又被徐长风等人所阻。之后多年来,魔教在西域销声匿迹,可信上说,魔教如今又有动作,想魔教可都是一些凶残之徒,若是让他们进入中原,中原武林必然大乱,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索命门究竟是什么人啊?光看这黑白双煞,便知这索命门绝非善类。”上官飞羽面向徐老道问道。

    徐长道抿过一口小酒,轻轻叹了一声,别有深意的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对付这些人,定要斩草除根,不可心存善念呀。”显然答非所问。

    徐长风坐在石块上,吩附二人也一同坐下,方才讲道:“索命一门的祖师,乃是世上最有名的是刺客,专诸、要离。以前可不是替人卖命,专干为得利益的勾当。无论是专诸,要离,荆轲,还是无名,百韧,这些无不是奔着为民为天下,去做他那明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伟大壮举。”

    “唉,可如今索命一门已经演变为他人的鹰犬,替人索命的龌龊勾当,乃是当今江湖上第一毒瘤,其势力庞大,包括拦路打劫的响马,相面盗墓的奇人异士,这个组织神出鬼没,行动诡异,因而让人显得特别害怕,他们几乎无孔不入,无所不能,然而来无踪去无影,谁若是得罪了他们,便立刻招来杀生之祸,以后可得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最好睡觉的时候别闭上眼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官飞羽同萧远易闻言皆是一惊,二人面面相觑,世间竟有如此强大神秘的组织。

    上官飞羽皱起眉头,狐疑的问道:“老头你该不会是夸大其词,拿我们成心寻开心的吧?”却不想徐老头冷不丁的一笑,说道:“想你平日里也读了不少野史,岂不知那专诸,要离是何许人也?”

    上官飞羽身躯一震,眼睛打了打转,脸上表情微妙,从老头的神色已经看出他不像是在说假,神色无比凝重的讲道:“我虽读了不少野史,可没听说过有索命门这一说呀,那专诸是春秋时吴国棠邑(注·今NJ市六合区西北)人,吴公子光(注·即吴王阖闾)欲杀王僚自立,伍子胥把他推荐给公子光。公子光乘吴内部空虚,与专诸密谋,以宴请吴王僚为名,藏匕首于鱼腹之中进献,当场刺杀吴王僚,专诸也被吴王僚的侍卫杀死。公子光自立为王,是为吴王阖闾,乃以专诸之子为卿。”

    “聂政是战国时侠客,韩国轵(注·今河南济源东南)人,以任侠著称,为春秋战国四大刺客之一。聂政年青侠义,因除害杀人偕母及姊荌避祸齐地(注·今山东境),以屠为业。韩大夫严仲子因与韩相侠累廷争结仇,潜逃PY,闻政侠名,献巨金为其母庆寿,与政结为好友,求其为己报仇。聂政待母亡故守孝三年后,忆及严仲子知遇之恩,独自一人仗剑入韩都阳翟,以白虹贯日之势,刺杀侠累于阶上,继而格杀侠累侍卫数十人。因怕连累与自己面貌相似的姊姊荌,遂以剑自毁其面,挖眼、剖腹自杀。其姊在韩市寻认弟尸,伏尸痛哭,因悲伤过度,暴死于聂政尸前)。”

    上官飞羽将两人事迹讲完,面色一变,隐隐觉得两者之间有些联系了,这二人都是刺杀他人,想来正是后人以他二人形成的宗门,后来变成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伤天害理的凶徒,即便是上官飞羽此刻也是不寒而栗。

    萧远易脸上亦是布满凝重之色,才明白江湖上发生了如此大事,怪不得他师傅要派他来告知一下他师伯。

    徐老道看着身前二人凝重的神色,想是任谁听说这么骇人听闻的门派,也会有所心惊肉跳。俗话说酒是粮**,见他先是喝口小酒,脸上恢复神彩,微微一笑,说道:“你二人且安心下来,有道是邪不胜正,再说不是还有我们这帮老头子嘛。若是真到了那不可收拾的一步,我等定当不会袖手旁观。宋师弟在信上也说了,师侄成婚在即,多年与双亲未见,想是你们也互为思念,师侄不日大婚,师伯却不能亲自前去了,但也该拿出点像样的礼物相赠。”

    上官飞羽表情奇怪的看着徐老头,但见徐老道神秘一笑,走到放酒的洞壁前,将那二三十坛子酒一一移开,只在上官飞羽满脸疑惑的注视下,刨去上面的土质,揭开一块木板,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上官飞羽一阵惊呼:“怎的此地藏有宝物,这么多年我竟没有发现,老头你可太不仗义了,竟然藏的这么深。”

    徐老道眉飞色舞的说道:“让你小子发现,那这宝物还能是我的吗?”

    上官飞羽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徐长风也没看上官飞羽脸上的怪异表情,而是望着这紫檀木剑匣,苍老的眸光深沉,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故人,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又重见天日了。”

    上官飞羽和萧远易二人凑上前来,但见徐老道打开剑匣,里面放着一柄短剑,上套着一把精致的剑鞘,从外表来看相当的古朴,看似有些年头了。

    徐长风从剑鞘中慢慢的将那短剑取出,用手轻轻的触摸,满刃花纹毕露,熠熠生光,就宛如鱼肠一般,剑身上的纹路,曲折婉转,凹凸不平。

    萧远易看清此剑,他见多识广,满脸惊讶的说道:“这……这难道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鱼肠剑?”

    上官飞羽听到大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双眼放着光茫看着那柄古老的短剑,他原本是有些疑惑,像徐老道这样的高人,到底收藏着怎样的一柄宝剑,却始料不及,竟是驰名天下的“鱼肠剑”。

    徐长风听见他那师侄一下子能认出此剑,含着笑容的望去萧远易,目带欣赏之意的说道:“师侄还算有些见识,竟能一眼认出这天下有名短刃,鱼肠剑来。”

第五十五章(名剑鱼肠)

    萧远易从师伯口中得到确认,这是弛名天下的鱼肠剑,内心还是少不了震惊,这可是驰名天下的鱼肠剑啊,不想他竟有幸能够一睹这把名剑。

    “小侄我也是从一古籍上得知,此剑也称鱼藏剑,据传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他使用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制成了五口剑,分别是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和巨阙。”

    徐老道微微点头,接着道:“不错,专诸置匕首于鱼腹中,以刺杀吴王僚,助公子光成霸业,故称鱼肠剑,是为勇绝之剑。鱼肠剑既成,善于相剑的薛烛被请来为它看相,薛烛的相剑本领犹如通灵一般,他感受到鱼肠剑为不祥之物,是用来弑君杀父的。后来越国进献宝物给吴国,这柄剑因此由越而入吴。相传吴王阖闾,曾得到过这五口宝剑其中的三口,即胜邪、鱼肠和湛泸。”

    “而鱼肠剑辗转落入江湖人之手,那户人家也曾是京城大户人家,只是家道中落,战乱逃亡中,被我所救,故将此剑赠送于我,我见此剑是天下名剑,不想它蒙尘,于是便收下了此剑。”

    上官飞羽笑道:“相传世上十大名剑,轩辕夏禹,湛泸,赤霄,泰阿,七星龙渊,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竟没想到这鱼肠剑竟落在了老头你的手中。”徐老道但见上官飞羽对此剑也有鬼心思,一板一眼的说道:“老道我已经把话说出了,此剑是送给远易侄儿作结婚贺礼的,你就别想歪歪心思了。”

    萧远易闻言“啊”的一叫,一脸的惊讶之色,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

    “这……这么贵重的礼物,侄儿我怎敢相收。宝剑佩英雄,师伯还是给师弟好了。”

    上官飞羽但见他这位大哥肯将这把名剑让给自己,江湖中人,珍爱名剑,胜过爱惜自己的性命,他虽然也喜欢这把剑,但是他嫌这把剑太短,而且他向来练的是刀法,这把短剑要也无用,只能像徐老头用来珍藏,倒如徐老头所说,让它蒙尘了。当下哈哈笑道:“大哥你也就别客气了,既然老头都答应给你了,你就快快收下吧。我想他老人家不会只收藏着这一把天下名剑吧。”

    说着,便向老头刚才拿出鱼肠剑的地方走去,当下“咦”了一声,目露亮光,还真有一把兵器用黑布缠着。

    徐老道但见上官飞羽已经发现了那把兵器,不免摇头一笑,将鱼肠剑递给他师侄,萧远易心生虔诚的接过短剑。

    上官飞羽满脸欣喜地将那物取了出来,这兵器倒没有剑匣,只是用一块黑布缠着,上官飞羽将那块黑布急不可耐的扯下,露出一口宝刀,拿在手上感觉好有重量,观其刀,刀把由金铜合金所铸,而且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上官飞羽一手拿鞘,一手握把,轻按哑簧,“噌”的一声轻啸,宛若龙吟,弹出了半截刀身来,顿见寒芒闪映,恰似一弘秋水,微微一动,激射出森森的冷气,其刃为百年海底玄铁打造,刀刃刻有龙影的花纹好不精巧绝伦,飞羽轻轻摸了一下刀刃,只感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

    “好刀!!!”

    上官飞羽笑着拔刀而出,便见一道寒光摄人心魄,用力轻轻一劈,洞内的一块石头切口完整地裂开,还真是削铁如泥,不可多得的一把神兵利器。

    洞内传出徐老道的声音,解释道:“此刀名叫龙影,其可削铁如泥,断金开石,算是你先生身前的遗物,此刻落到你的手上,也算合情合理。”

    上官飞羽眼皮猛的一跳:“先生的遗物?”目光紧紧的望着徐老头,想听后话。徐老头风轻云淡的说道:“想他应该对你提及过聚贤庄庄主陆云生送他一口宝刀的事吧,此刀便是陆云生当日送给他的。当年他和他妻儿去看他岳丈,不幸遇难,被我从皇家侍卫的手中将他救出,他醒后便将此刀托付给了我。”

    上官飞羽身体不由的一颤,没想到这把宝刀竟然和他先生还有联系。萧远易见上官飞羽也获得了一把兵器,虽然不是天下有名的名剑,但确实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他也就安心的收下了鱼肠剑。

    “臭小子,你是想和你大哥一同下山,还是想在山上多留几日?”

    上官飞羽听闻徐老道发问,将刀入了鞘,凝目看去那长相英俊,一表人才的大哥,虽说他也想出山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可他先生撒手西去,他作为弟子,也该为其守丧七日,转过目光,望着徐老头,一脸凝重的说道:“我想为先生再守丧几日,待先生丧期过了头七,我在下山吧。”

    徐老道见他也算有情有义,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那易儿就先行下山吧。臭小子,代我送一下你大哥吧。”

    萧远易和师伯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此刻又要分离,双膝即刻点地,朝徐老道拜了三拜,说道:“还望师伯多多珍重,待侄儿完婚之后,就和嫣然来看望师伯?”

    徐长风微微一笑,说道:“下次来时,记得给师伯多带上几坛好酒。”说话间将萧远易亲自扶起,上官飞羽听到徐老头所言,转目望去山洞放着的二三十坛子酒,这些可都是陈年佳酿,这还不够他老人家喝吗?

    徐老道将二人送出洞口,萧远易与他一番依依惜别,才作离去。徐老道看着那二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往山下走去,目光深邃的一笑,说道:“师弟,我等怕是老了,这天下是年轻人走上舞台,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老人话音透着苍凉的声调,有惋惜,有感慨,有无奈……见他拿起酒葫芦饮了几口,酒是唯一能慰藉他古老心灵的良药,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一个故事。

    对于武林来说,他老人家是一代神话,是一个令谁提起来,都肃然起敬的武林大侠,然而,在厉害的人物,最终都败给了时间,无论他是何等的一代霸主,或者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时间最终会为每个人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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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后会有期)

    话说上官飞羽将萧远易送下山去,两人一见如故,可谓是惺惺相惜,好在离萧远易大婚之日还有些日子。

    萧远易拉住马缰停下步来,望着上官飞羽说道:“贤弟,大哥我与嫣然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二人即将在潼关不日完婚,师伯既然不方便出山,还请你到时务必到场。”

    上官飞羽望着他这名大哥,心想只要为他先生守丧七日已满,他便要离开终南山了,前往江湖这个龙潭虎穴之地,到时出入江湖,也无去处,不妨先去潼关。也便笑道:“大哥喜结良缘之日,小弟到时一定捧场。”

    萧远易见他兄弟一口应允,喜不自胜,伸手拍了一下上官飞羽的肩膀,笑道:“那咱们兄弟就潼关见。”

    上官飞羽微微一笑,说道:“愿大哥一路平安,咱们潼关再会。”

    萧远易遇到这么一条英雄汉子,让他心生钦佩之心,一时竟难以惜别,脉脉深情地望了一眼上官飞羽,想他们迟早还会见面的,纵身上马,向他兄弟挥了挥手,纵马扬长而去。

    上官飞羽立在道上久久凝望,见对方的身形渐行渐远,才转身回到洞内,却不见了那老人的影踪,不用多说,定是去找野味了。

    他也不顾那老头,定下心仔细观看那口宝刀,此刀不仅是把神兵利器,更是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听他先生讲,这可是昔日聚贤庄,庄主陆云生面临大敌前交给他先生的。

    上官飞羽自顾疑惑的说道:“为何陆前辈在面临大敌之际,要将这口宝刀交给先生保管呢?莫非此刀隐藏着什么秘密?先生没有告诉我。”

    上官飞羽将这把刀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除了刀柄上做工精致,顶端镶嵌有一颗红宝石外,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上官飞羽在山洞中随意挥斩几下刀法,刀光凌历,气势逼人,不由的叹道:“真是一把难得的好刀,就光这颗红宝石,拿去都能估个好价钱。”

    若是让徐老道知道他有这种想法,指不定要在他脑袋上狠狠的敲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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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渐落西山。

    皇宫,御书房!

    依旧是天子与老臣密谋。

    “宰相大人,计除国贼杨复恭之事可与人商议妥当?”御案之上的天子向下方侍立的老臣开口问道。

    老臣杜让能望着皇帝,不急不躁的答道:“回陛下,老臣私下已经见过胡弘立,起先答应许他一重职,并赐封李姓。胡弘立功名利禄心重,听闻要让自己杀害义父,请求陛下封他侯爵,方肯依计从事。”

    昭宗皇帝闻言目露精光,义愤填膺的说道:“杨复恭乃汉之董卓,若能除掉那窃国贼,让朕掌握实权,他便是汉之吕布,别说封他一侯爵,就是封王也未尝不可。宰相且去向他传朕密旨,朕即日赐他为李姓,赐名顺节。官拜六军统领。事成之后,加封武襄侯,食邑两千户。”

    “陛下英明。老臣愿向陛下再举荐一人,此人是书法名家柳公权族孙,名叫柳璨。他小时家境贫穷,日间以采柴为生,夜间读书,以燃点树叶作照明,为人机敏善变,通学文史,博学多才。”老臣杜让能言及此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帕,说道:“陛下,这是柳璨写的文章,老臣见后无比喜爱,特意让女红刺在了锦帕上,随身携带。”

    天子听这老臣都将人家的文章随身携带了,那人必定有他过人之处,老臣将锦帕递给天子。皇帝接过注目查看,当即目露神彩,看到那锦帕上所绣的文章,连叫:“好文辞!好文辞!”

    皇帝见此人文才奇佳,望着老臣一脸惊喜,说道:“自李溪死后,朕心常惜之,求文士如李溪,今见此人文才,朕甚喜之。宰相大人向胡弘立传过朕密旨,择日可引此人直入御书房见朕。”

    老臣杜让能见天子有意召见柳璨,举荐妥当,领旨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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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光阴流转,岁月不饶人。一晃几日过去,山上冰雪渐消,只剩下阴凉处还有冰雪残留。

    这一日红日初升,山中一派秀丽的风光,宛若百里画廊,令人流连忘返。一湖春水,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冰渣子,红日的光芒照在上面,好不美丽。轻烟般的雾气在湖面上弥漫,倍显烟波浩渺。飘荡的雾气,连天接地,时而薄如轻纱,时而浓重如霾,景象如梦如幻,令人疑入仙境,心神俱醉。

    连绵的群山,在雾海中忽隐忽现。那厚厚的白云连成一片,在群山中悠悠飘荡,宛若波涛滚滚的白浪,汹涌澎拜,气势壮观。

    上官飞羽也已早早起身,练习山壁上的易筯经十二式,练到满头大汗时,又静心打坐。

    待阳光灿烂时,他来到司马长撄夫妇坟前,放了只烤好的野山鸡,和几把采摘的野花,双膝点地,点上三柱香,烧一些纸钱,望着两处新坟,说道:“先生,你和师娘在天上缺什么了,就托梦告诉学生。阿猛也该离开这里了,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了。”

    上官飞羽话音凄凉,往地上拜了三拜,站起身来,望着先生的坟墓,将要离去,心中好不是一番滋味,频频回头,方才转步回到山洞内。

    见徐老头在石桌前坐着发呆,时不时拿起酒葫芦喝几口闷酒。上官飞羽想来辞别,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却不想那老人率先开口:“临行前有一事嘱托,老夫在江湖上,可是有着不少冤家对头,切记,到了外面,勿报老夫的名号,否则你的麻烦可不少。”

    徐老道一双目光转去男子,慈眉善目的说道,却令上官飞羽只觉千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倍感难受,“老头,我……”

    上官飞羽双手攥紧,与老人似含笑意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一时只感莫名的愧疚,想是以后老人要一个人在这山林中生活,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眉头一紧,双膝点地,朝着老人拜了三拜,说道:“徒儿不孝,不能在您身前侍奉,还望您老多多保重!”

第五十七章(飞羽下山)

    徐老道见上官飞羽眼窝隐含泪水,他脸色一沉,一时也暗暗伤感起来,怎么说他二人十多年师徒之情,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逢,说不定在男子回山看望他之时,他老人家怕是早已驾鹤西去。但见对方去意以决,他也该尊重对方的选择,这些年来,他不是也想着让对方建功立业,报效国家么。

    徐老道起身来到上官飞羽身前,伸手将其托起,却见上官飞羽欲言又止,知道他心中也放心不下自己,和自己多年来相依为命,此刻离去多有不舍,一时间苦笑道:“哈哈……你先前说的对,正是男儿大好年华,岂能躲藏在这山林之中,碌碌一生。看来我这老头子以后又要独守空山了,不过小鬼你有英雄之志,老夫亦当为你感到自豪,我落得孤寡老人的下场,倒也无妨了,无妨了,哈哈哈……”

    徐长风大笑几声,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离别愁绪。上官飞羽只觉得他言语之下极为心酸,他眼神闪烁了起来,不敢在对视老人,一时低头说道:“这十多年来您对我的天大恩情,阿猛没齿难忘,只愿一朝飞黄腾达,再来报达您的恩情了。”

    听到上官飞羽所言,徐老道呵呵一笑,说道:“我已是世外之人,不求取人间俗物,厚报就不必了。但作为你的引路人,老道当再行对你叮咛一番,隐者自守本性与世无争,静以修身养性。侠者当以忠义为本,为国为民。”

    “天下正此纷乱,群雄割据,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老道我已是古来稀之年,落得一身自在,与世无争,这也并非老夫有意为之,而是老夫的的确确已经老了,这江湖,今后便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你我虽然没有以师徒相称,但却好似祖孙俩人,你既有济国救世之心,那就该以保家卫国,以救万民脱离战乱为己任,孩子,任重道远,既然想好了,那就下山吧。”

    徐长风望着上官飞羽,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苍老的眸子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期许之情,上官飞羽紧握着一双拳头,低着头暗自神伤。

    徐老道轻轻一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物见,望了一下那件信物,只见那是半块玉坠,这是他当年救下上官飞羽,从其身上取下来的,由于上官飞羽失忆,他就代其保管,如今见男子去意已定,他便将其交出,说道:“这是当年老夫救回你,从你身上取下来的,你失了记忆,如今你去意已定,它或许与你的身世有关。”

    上官飞羽闻言神情落魄的将其接过,这玉坠模样倒也精致,正面上刻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腾,反面刻有一行小字,是他的生辰和他的名子“上官飞羽”。

    看样子这本是一块龙凤呈祥,却少了一半,上官飞羽望着玉坠,一时不由得头痛起来,脑海中全是模糊的画面,见他用手拍打着头,一个妇女口中流着血水,眼神凄凉的望着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带着一个小女孩儿拼命的奔跑了起来……

    徐长风见状,摇头一叹,上官飞羽打他救回的那一刻,大脑神经受损,这他也无能为力,见他背过右手,转过身去,一袭白袍飘飘然,身有仙人风姿,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人说时势造英雄,也有人说英雄造时势,不论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需知量力而行,命数早定矣。”

    上官飞羽缓缓从那一幕画面中缓过神来,望着背过身去的老人,神色一怔:“命?”见老人所说玄奥,他一时不明所以。

    徐老道眼眸微微一撇男子,却未转身,合上眼帘,说道:“老夫我已将能教的尽数传授于你了,望你好自为人,切记,切记,人善人欺天不欺,正道沧桑有轮回。要是今后遇到了相当棘手的麻烦,就去找你宋师叔帮忙,这个江湖如今看起来也不简单,我也该闭关了,切记世间险恶,人心难测,万要小心,遇事莫要意气用事,凡事当须以静制动,为师祝你功成名就。”

    徐老道睁开老眼,指着石桌上的一件叠放整齐的金丝甲,说道:“桌上的那件金丝软甲,算是离别在际,老夫给你的一件礼物吧,想当年江湖人为了这件宝物,抢破了头,却落到了老夫的手中,本来我是要将此物给她的,可惜再也没找到她,往事如烟,不提也罢。你虽内力深厚,除了那几个老家伙,年轻一辈怕是没有几个人可以比得上你这一身内力,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穿上这件金丝甲,刀枪不入,暗器难伤,穿上防身吧。”

    上官飞羽自然知道徐老道所说的“她”是谁,想是他提及心爱之人,自是一番悲痛,两人本来有缘相守白头,却因徐老头要接任武当掌教,被他师兄拆散,至此一别,再没有相见,可谓是造化弄人。

    上官飞羽凝目看去,但见石桌上放着一物,由万千金丝所制成的金丝甲,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知道此物极为珍贵,穿上刀枪不入,没想到老头还藏着这么一件宝物,徐老道说道:“你下山,老夫就不去送你了,马匹我已经为你备好了,记住我的话,多行好事,莫问前程,要是你敢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我定当亲自出山取你的性命。”

    话锋一转,老人脸上再无半点慈祥,目光射出一股狠历之色,似如锋利的剑光,直穿人的内心,即便他相信自己教出的徒弟,是个正气凛然的大丈夫,但是在世俗那个大染缸里面,他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走上歧途,若上官飞羽真有一天,毒害天下,他定要清理门户。

    上官飞羽听到老人的再三嘱托,望着老人修长的背影,不由得潸然落泪。原来那一日老人是下山给他去买马了,他倒不怕老人有一天来取自己的性命,而是此生能有这样的恩师,他觉得这是自己十世修来的善事,才有的福报。

    徐老道不忍多留在洞内,身形一闪,一招移形换位,当下已没了踪影,上官飞羽身形一颤,踉跄着往后倒退数步,失声叫道:“师父!”

    见他一下子神情恍惚,缓缓地闭上了眼一时间热泪盈眶,此刻紧握着一双拳头,这十多年的风霜雨雪,让他与那老人建立了深厚的情感,此刻为心中理想,必然要舍老人而去,一时间还真让他心中若有所失。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见他缓缓睁开一双眸子,紧握着拳头道:“师父,你放心,徒儿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番厚望的,生当为人,必不愧对天地良心。”

    上官飞羽再次环顾洞内,将那金丝软甲,龙隐刀收拾妥当,走出了山洞,云山雾绕,青竹节节向云高攀。

    上官飞羽久久孑身而望,只感心中空落落的,一时感慨这十多年风去雪来的山上幽苦,于此也让得他暗生凌云,别有深意的吟诵道:

    “山中十年雪,清风明月客。

    佐王霸中原,一计乾坤定。

    虎啸傍山林,马蹄西风疾。

    天意会我材,请上凌烟阁。”

    天上那一轮太阳照的刺人眼目,让得终南山如诗如画。徐老道离开了山洞,不忍前去送别,徒添伤感,只身来到司马长撄坟前,看着在坟墓两边栽种的梅花,嘴角掀起一抹笑容,独自站着,望着两处新坟,抿了口酒,叹道:

    “人生再无重来日,可笑昔日放豪言。昨夜星辰昨夜风,明月夜里辞旧岁。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走在了我的前面,这终南山以后还真只剩下我一个孤寡老人了。”

    “这小子也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小侄你一副傲骨,更是有闲情雅致,在你坟前栽种了这些许梅花,小侄如若天上有灵,那就保佑他能有一番大的作为吧。”

    天上时而掠过阵阵行雁,一处山路间坎坷不平,但见一相貌俊逸的男子,骑着一匹红鬃马,身背一口宝刀,肩挎包袱,遥望身后的山景,见男子虽身着粗旧衣裳,可却眉宇之间,英气逼人,相貌堂堂,剑眉飞扬,唇红齿白,英俊挺逸。

    上官飞羽缓缓垂下眼帘,想是那老人不愿动摇他的志向,所以没有前来送行,黯然之余双目突睁,只见他那双眼炯炯有神,许是坚定了心中意志,猛的一拍马的屁股,紧喝一声:“驾!”

    那红棕马儿扬蹄昂首,高声嘶鸣,上官飞羽拉住马的缰绳,神彩飞扬,只骑着那红鬃马儿飞奔而过,沿途溅起尘土,但见那山上的景物迅速地从他身后倒飞而过。

    有诗赞曰:“群雄逐鹿九州裂,万里白骨无人收。十年辛苦谁人知,山中朝暮无两样。此日一别终南山,他时龙虎际会日。百战封侯乾坤定,辞去名利往云深。”

第五十八章(群英遇险潼关城)一

    虽已入春,呼啸的北风却好似宫廷中的女人在幽怨着,低歌浅唱,想是年华暗中偷换,难敌这一江春水愁!而只有在这晴天白日,北方才方显一切的美好,万里白云空悠悠,一缕骄阳抚去人心中的寒寂,而此时正是雪化路开,春回大地之际,南方早已春锦繁华,燕子来时旧社,碧空飞鸟回旋,北地却还是萧萧风霜,画中凄凉。

    长城以北,群山乱立,雪地茫茫如漠,风声忽紧忽随,千树万树仿若披上银装,在阳光辉映下构成了一道壮观的雪景。前方已是关中要地,是为苍凉古道,王昌龄曾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此地有着北临黄河,南踞山腰之势,为华北,中原,西北之咽喉要冲,是关中的东大门,西进长安,东去洛阳的必经之路,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想是必有重兵把守,远远望去,一座城墙高起数丈,是为古道“潼关”。

    “驾、驾、驾……”紧喝声,马叫长嘶,数十匹膘肥体壮的关外俊马,踏着皑皑白雪,向西急驰而行。

    马蹄溅雪,奔走如雷,见一行人身佩刀器,于前于后神色都突显张情,一时马奔甚急,后方更有数百匹战马急驰相追,一时间后拨人马于前队人马相距不到一里之地。

    “十三弟,小妹前方已是潼关,我们快些冲进关内。”见前拨人马,三骑最先冲在当前,中间一人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乌云踏雪”。男子气宇轩昂,生得龙眉凤眼,唇红齿白,身后背着一名看似伤痕累累,气息赢弱的男子,便是他们千辛万苦从洛阳大牢中救出来的大哥李嗣源。

    李存勖对着身旁同时飞驰的二人扬声一喝,急用手拍打在马的臀部,那马儿一下子更加的飞驰起来,见他一身劲装结束,两道浓眉如墨而染,双眼炯炯有神,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蝶,快些跟上。”见行于左道的男子紧声道,右手中拿有铁马鞭顿时一挥打马的屁股,急冲了上去,此人倒也生得异常俊逸,身穿黑衣,腰间跨有弓箭,背缚着长矛,见其两道斜眉,肤有三分古铜,虎眼有神,外披貂皮大氅,足登一双厚底官靴,跨下一匹世上罕有的汗血宝马。

    再观另一人是一位女子,一袭白衣衷身,有着窈窕身段,清新而脱俗,眉如蚕丝,一双盈盈大眼,眸若寒泉仿是让人不敢轻越雷池半步,见她三千青丝垂肩,玉簪轻挽,脚穿一双狸红长靴,跨下一匹白龙驹,腰佩一把弧月形亮银弯刀,外披朱红色的大氅,金线构勒凤凰于飞的图腾。

    女子看着身旁两位兄长依次超她数丈,一时眉头一蹙,玉手中拿有三尺来长的牛皮鞭,“驾,驾……”见她蹙眉之间急用皮鞭打在马身,紧声喝道,一时间白马奔驰开来,她那大氅随风飘起只感觉女子气质不凡,胜却世间男子无数,后方皆为清一色劲装健壮的虎躯男子,个个像是长年经受训练,骑术不凡,依次紧追三人后方。

    奔出数里,道路渐窄!

    “呃……”马奔之时,前拨人马中一人惊现惨叫声,当即有人跌落马下,在雪地上翻滚开来,前队人马大惊失色,骑马飞奔之际,第一时间视目看去,可谓满目愕然,那汉子已被一箭穿胸而过,没了半点生机,正见后方一人骑马疾驰而走,身后马匹无数,那男子身着亮银雪甲,一双炯目有神,手持长弓,开弦如满月,竟又一箭射发而出,朝郡主李梦蝶射就而来,两拨人马前后相距五百米地,眼见这一箭来势凶猛就要射在郡主娇躯之上。

    “抓活的——”

    “小蝶(小妹,郡主)——”

    一时间两拨人马中惊声齐出,后方那拨人马中老将急声喝道,前方众人皆为一惊,李存孝,李存勖等惊声大叫,只见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下,郡主当即抽出腰间银月弯刀,刀光却如秋水般炫人眼目,娇身一侧,那箭已被她手中弯刀砍成两半,散落地上,骑马飞奔之际目光泛着冷意看向那射箭之人,众人暗自乍舌,随即骑马飞驰之际戒备起来。

    “胆敢伤我小妹。”却见李存孝眸光一冷,被这些人追了这么久,也着实让他憋屈,要不是担心他小妹和两位兄长的安危,他早一个人杀过去了。

    可那女子是她在世上最为关心之人,有人却要杀她,此刻再也无法忍受,由于马跑得太快,得亏他骑术精绝,陡然一提缰绳,那匹马“希溜溜”一声长鸣,连打了好几个盘旋才停了下来,见他一时蹬马而起,身体往于空中骤然一转,拉弦如满月“嗖,嗖,嗖”只见三支羽箭,已分三路,破空而岀,一路直去那射箭的年轻男子,另外两路则射去两旁兵士。

    忽见后方射箭之人飞马急驰,为这一变故突感一惊,双手陡然开弓弦如满月,羽箭夹风而去,电光火石之间。

    五百米间距,只见得两物骤然一撞,火花并溅各无规则地散落地面,众人骑马飞驰之际,听得两声惊呼,那男子有百步穿杨的箭法,当即抵去了那一箭,两旁兵士可没了这种本领,目光骇然相视下,且来不及取出腰间长刀,便被那箭穿胸而过,飞马奔出没了知觉,狠狠地从马上重摔了下去,连连在雪地打起了滚,那一片雪地上顿时染起一滩殷红。

    马奔之际,后方近百人抽刀而出,目带凶光,声声吆喝,骑马飞驰,直杀而来。

    十三太保李存孝艺高人胆大,身形落于地面,目光好似透着光芒的霜刃,有恃无恐,待那些人飞骑而来相距于他三百米地,猛一拉弦“嗖,嗖,嗖”三支羽箭一时间又分三个角度夹风而出,数匹健马冲就而过,见那飞箭角度控到好处,顿时数匹烈马长嘶,三人重跌滚地,只见后方那帮人纷纷紧拽马缰,一时不敢上前。

    但见后方追兵全被他十三哥一人震慑住,李梦蝶勒住马缰,梨涡浅笑,对着立于雪地的李存孝直直竖起了大拇指,喊道:“十三哥,射的好。”

    她另一只玉手早已握紧了弯刀,其余一行人也不再逃亡,紧拽马缰而立,手中各握刀刃,目光死死地凝视着数百米之外的敌人。

    “三哥,小妹,你们带着大哥先走一步,留我来断后。”

    李存孝似如利剑的目光凝视着那严阵以待的数百名将士,手中紧握着一杆长矛,面对后方数百骑毫无怯意。

    “十三弟,不得胡来,你要是有了闪事,让三哥如何向父亲大人交待。”李存勖一脸严肃的说道。

    想是他这十三弟勇武过人,可就是性情中人,向来意气用事,他们此刻面对的可是朱温派出的骁勇军队,虽只有数百人,可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死士,尽管他十三弟武功盖世,可他大哥此刻伤势惨重,危在旦夕,当下是寻找郎中,赶紧疗伤要紧。

    李存孝面对前来追杀他们的这些精兵,他眼中却已生出死战之意,轩眉一笑,神采之间,意气飞扬,含笑说道:“三哥,军营少了我可以,但是不能少了你,你带小妹快走。”

    “十三哥!”李梦蝶听到他十三哥要独自断后,蚕眉一蹙,一双水盈盈眸子格外紧张。李存勖不知可否,望着站于地上的李存孝,目光旋即望向敌方数百人,自顾道:“真是没想到我李存勖今日会被困于此。”

    说话间杀意凛然,又转过目光望向身前九名汉子,说道:“众位兄弟,可否敢与我迎战敌军,今日纵不能得以生还,也当杀他几个回本。”

    这一帮追兵是怎么一回事?话说,他们经过李振的帮助,好几日下来,才从大牢中救出他大哥,就在他们刚被李振暗中送走,连夜兼程而走,却还是被朱温的属下发现,及时禀告了朱温,朱温听闻被关在大牢中的大太保李嗣源被人救走了,大发雷霆之怒,连夜派出统领王守仁追赶,务必将其追杀。

    李存勖知道这会人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欲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九名汉子相顾一视,顿时大笑开来,纷纷抱拳,说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少主,死不旋踵。”

    李存勖望着这帮昔日随他连年征战的义勇之士,一时颇为感动,虽说这会人只是自己挑选出来的随从,可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儿,今日他们怕是都难逃一劫了,哈哈大笑,道:“只可惜今日无酒,要不然定与列位兄弟痛饮几杯,再痛杀这帮贼人。”

    三百米开外,且看那帮人甲胄在身,身强体壮,骑着上百匹健马,手持霜刃长刀,显然是以中间一人马首是瞻,见那人头戴甲盔,身穿金甲,腰佩长剑,见他骑匹红棕马儿,唇上留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瘦削的老脸,面色苍黄,淡淡的眉毛下老眼有神。

    “连城,抓活的,这可是几只肥羊啊,死了价值可就损失大了。”老将对着身旁方才射箭的年轻男子说道,话意间透着一股老练。

    此人便是梁王朱温帐下禁军统领王守仁,不但武功高强,且领兵作战能力非凡,深得朱温信任。那身着银甲的男子闻言,皱了皱眉,对身旁的老人所言极不耐烦,又不好表现,强忍着说道:“义父,前面可就是潼关了,要是放跑了他们,我们可怎么向我王交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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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名小卒,幸得良师引路,学成了个文武双全。十个索命小鬼杀人如麻,一个魔教余孽处心积虑;一位老者,悄然退场,归于一座山林;一个鬼谷门人五步一计,十步谋一城,百步谋一国,却为情所困;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武比霸王,终是死于诡计;一个是野心勃勃,弑君以鞭挞天下;一个却步步为营,救民得免于水火,前半生英明神武,三箭夺天下,后半生庸俗,亡朝于戏子!一个韬光养晦,顺应时势即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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