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扶上正主)
看着飞身而来的黑衣剑客,白雪龙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略带一丝嘲弄,自言自语道:“你先前几番大战,如今身上有伤,实力大减,就让你尝尝我铁砂掌的厉害。”冷玄月飞身一剑刺过,仿佛身体与剑合一,化作了一道夺目的剑芒,穿过虚空,白雪龙目光一沉,龙泉宝剑的威势让他不敢近战,只得闪身一躲,双臀一振,铁砂掌为内家功刚猛霸道“气自丹田吐,全力注掌心”,见冷玄月又一剑劈来,一股骇人的剑气,使人胆战心惊,白雪龙一跃而起,冷月玄见对方一只宽厚的手掌,携带着一股肆意横行的冷风向她面部打来,她此刻身体有伤,之前便已见识到白雪龙的铁砂掌的刚猛之劲,具有开砖裂石之功,只得闪身一躲,只听对方猛的一喝,令她心神猝然一惊,手臂突然伸直,劲达掌心,便是铁砂掌的妙处所在,强劲的掌风直刮得她脸面生疼,急忙向后跃去,白雪龙重重的一脚踏在地面,身上的刚猛之劲只将地面震裂开,历喝道:“不管你是受谁的指使?今日你休想走脱。”随他话音大步上前,猛的出掌,冷玄月倒飞而走,反守为攻,观察着对方掌法的精妙之处,俗话说“腿打七分手打三,全仗两掌布机关”这铁砂掌可是天下最难修炼的武学之一,没得几年苦功夫,很难将这一对手掌练至无坚不摧,掌似钢铁,其练法得仰仗药力,且须注意运气,以收内壮之助,练个五六年时,一旦出掌着人肌肤,轻者伤,重则亡。见白雪龙手腕翻动,似如一条腾江的蛟龙,自是已将这铁砂掌练得出神入化,劈,打,崩,击,招势凶狠,冷玄月脚面一踏,冲天而起,白雪龙一掌击岀,定睛一看,却见那人飞身而下,舞起一团剑光,将他周身笼罩,猝然大惊之下,划起双臂,旋身一转,连续数掌拍出,强劲的掌风与那一团剑光并起一阵飞尘,阎御夺过旁边弟子的长剑,闪身上前助阵,冷玄月见白雪龙手腕灵龙活泼,刚柔蓄隐,掌劲雄厚至极,阎御又一剑含风劈来,急向后倒走。
白雪龙长啸一声,脚尖一点地面,冲身上前,一只铁掌迎风劈过,冷玄月感觉脸上的那层面纱要被揭落下来,急旋身一转,活用巧劲,边打边退,与其一番交手下来,见白雪龙的武功自是不弱,擒拿点打,无不应顺,想不到他为人却是如此的卑劣,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好武艺。一番激战,冷玄月的身法尤为诡异,总是能抢先一步找准白雪龙出手的方向,在速度上要占一定的便宜。
“凡是阻碍我的人,都得死。”白雪龙双眸之中怒火冲天,劲达掌心,历声一喝,似如一头下山的猛虎来势汹汹,冷玄月眉头紧蹙,那雄厚的掌力逼向她的身前,阎御一剑于此又刺向她的身侧,她急向后退走,脚下一踏,凌空一翻,落于地面,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二人,心下暗道:“要不是先前与那赵老头一战,遭到神功反噬,此刻若用内力,只会让伤势更重,我又怎会容得你二人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白雪龙与阎御面面一看,二人似心照不宣,想要速战速决,将对方杀之而后快,同一时间闪身上前,冷玄月见二人逼近,眼神余光看了一下两侧,不见那女子到来,低声一语:“那就以伤换伤……”突然闭上了眼眸,那一袭染血的黑袍随风剧烈的摆动了起来,空中只传出一句歌诀:“傲笑天地间,黑白两不分。”气势凛然,风过而剑动,一股死气汹涌的剑气破风而出,便是青莲九剑中的一招,“一剑乾坤”。白雪龙,阎御大惊之下急于躲闪,显然没有想到那女子的剑意竟如此恐怖,剑气只将大地撕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让人触目惊心,满天的碎石、飞尘,在看飞尘中的阎御、白雪龙一身狼狈,灰头土脸。
“该死。”白雪龙立时勃然大怒,当着他们雪山派几百人的面,他这个雪山掌门竟还拿不下一个外来之人,这让他如何能坐稳雪山掌门的位置,脚下猛的一踏地面,全身用劲,逼至右掌心,那一只右掌变得发红火烫了起来,犹如火炉中燃烧的煤炭一般炽热,满目凶光望着身前的黑衣女子,随着他长啸一声,闪身而过,人还没有去,汹涌的掌劲便已碾压了过去,冷玄月张大了眸子,这一招显然不俗,以对其的深厚内力,若是打在人的身上不得将人当场震的骨头散架,冷玄月心下快速一语:“这就是你的真实实力么?”只迈出一步,身形外气一震,将龙泉宝剑震起,腰如轴立,手似轮行,手打太极,那龙泉宝剑,竟然被她以气运转开来,听她嘴里念出一句歌诀:“万战自称不提刃,生来双眼篾群容。”那柄令人忌惮的宝剑,在她身前一米开外,无处不在,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剑意,让场外人大呼称奇,瞠目结舌。
“这?”阎御倒吸一口凉气,这诡异的一幕让他震撼不已,这是何种登峰造极的剑术?此人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之前与赵无极一战显然留有余力。白雪龙急收掌劲向后退走,他没有想到对方剑士竟如此高超,竟能以内力御剑,将他的攻势全然击溃,若是他在此时上前,非得被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绞成肉泥。
白雪龙急干退出一定的范围,看着冷玄月操纵着龙泉宝剑将周身护住,一眼便瞧出这一招显然是有距离限制,冷笑道:“哼,你的剑术固然高超,但想必也是有距离的吧。”冷玄月伸手抓过龙泉宝剑,嘴角抹过一次笑容,身如一道鬼魅而过,他这一招反守为攻,不仅逼退了白雪龙的攻势,更是在一瞬间可以施展出青莲九剑中的动字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白雪龙只觉一道冷风从他身前扑过,待他反应过来时,一把冰冷的剑刃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在场一片沉寂,瞠目结舌,呆呆的望着那二人,呼吸不适,白雪龙现如今是雪山派的第一等高手,那人竟擒获了他们的掌门,武艺好似千军万马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的关老爷,威风凛凛,傲视天下,白雪龙全身暗用内劲,逼至掌心,冷玄月见到对方被擒,还想着对她出手,冷笑道:“最好别动,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脑袋搬家,在我被你的属下杀死之前,先让你死在我的手里。”说话间手中轻轻用力,那一把剑锋一下子便划破了白雪龙的脖子,血迹涌出,白雪龙意识到对方力量控到好处,未伤之他的筋骨,只是擦破了点皮,要是他这会儿出手的话,必然会死在冷玄月之前,咬牙切齿的将凝聚身上的劲力散开了下去。
阎御缓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见白雪龙被擒,一脸愤青的喊道:“快放开我们掌门,否则你今日必然走不出雪山派大门。”随着他的话落,一众弟子将冷玄月团团围困,挺剑相持,冷玄月见对方出言威逼,而此刻她擒获了对方的掌门,可谓是有了生的转机,轻声笑道:“我若是放开了他,想你们才叫我走不出这里,不如死之前,先行拉一个垫背,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你敢。”阎御瞪大了一双老眼,一副凶狠的表情望着冷玄月。白雪龙惊恐之下急忙喊道:“且慢……”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冰冷的剑刃,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死亡威胁,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一地步,他才不想死,见到这个恶人也畏惧死亡,冷玄月轻笑了一声,说道:“让他们都给我退后。”只一双冷厉无比的眼神望着阎御,白雪龙见到对方的强势,他本就是贪生怕死之徒,先前只因畏惧赵无极的实力,就将自己的兄弟杀害,打算求取一线生机,此刻生死握在别人的手中,更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战战兢兢的说道:“阎老头,你真的想让我死吗,退后,没听到么,快都给我退后。”
阎御望着被剑刃架在脖子上的白雪龙,冷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剑愤然折成了两段,扔在了地上,挥了挥手,雪山弟子向后退开。看着退出去的弟子,白雪龙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位侠士,我们素不相识,说来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多大的恩怨,更没有必要拼个鱼死网破,只要你放过我,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便让他们放你走,我们各自相安无事,岂不美哉。”
冷玄月冷冷一笑,见到对方这份丑恶嘴脸,此刻生死掌握在她的手中,方才知道她和他们没有多大的仇怨,她只是来此为了百年雪莲,相救上官飞羽,却撞见了这一桩阴谋,作为侠义之士,她又岂能坐视不管,而白雪龙即是想杀人灭口,又想着夺取她手中的龙泉宝剑,总之两人是结下了梁子,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全身而退了。
“那可不行,是你先冤枉我的,我本来是为救我的朋友,来求你们的雪山圣物,并不想置身你们的阴谋算计之中,更不想与你们为敌,可是你却演的一出好戏,生怕自己会身败名裂,欲置我于死地,只要你将自己所做的丑事公然于众,我就放过你。”白雪龙闻言微微一怔,听身前黑衣人的口气,是知道他杀害兄长,嫁祸于人的计划了,自己杀害白雪峰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只是最后他三弟出现,他不得不杀人灭口,他自信嫁祸于人的手段极为高明,确信可以瞒过所有人,此刻这人显然知道内情了,要他当着数百人,把自己所犯下的罪恶说出来,那无疑是换了一个死法,只要他一承认,这里的人就会反叛于他,对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雪山掌门之位,他也就失去了。
白雪龙脸色愤青,紧咬的牙齿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你非得要这样吗?这样对你我都没有好结果,名震西域的雪山派,今日可是因你而丢尽了脸,我若是成了众矢之的,你必然也不会好过。”冷玄月轻声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来我是不想置身你们这阴谋算计之中,但是见那女子确实可怜,今日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也要将你的丑事当众揭露出来。”
白雪龙脑海中一下子涌出残害白雪峰,白雪松的画面,紧紧的攥住了拳头,要不是顾及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锋利的宝剑,对于这知道他内情的人,他又岂能坐以待毙,好在他理智战胜了愤怒,压低了声音,愤然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还要救你的朋友么?我想你不想死在这里,她看来已经知道了我所作的一切,更将我所做之事全然告诉你了,你把她究竟藏在哪里了?”冷玄月眉头一紧,自然清楚白雪龙所说的“她”就是雪山派掌门白雪峰的女儿,上官飞羽此刻命在旦夕,只缺一味药材,便可医治,听那女子之言是有东西可以救上官飞羽,可那女子却还是不见人影,若是嫦曦不当面揭穿白雪龙所做的一切,她在这几百人的围困之下,今日难逃一死,若由她一个外人揭露白雪龙所做的一切,更是行不通的,她已经被人当做了尉迟恒的同伙,而尉迟恒是被诬陷成了雪山派内奸,此刻她正站在雪山派的对立面。
冷玄月沉声道:“我是什么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若是走不出去,你绝对也活不了,死,并不可怕,天地之间还有大于生命的东西,真相往往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所做之事不仁不义,有悖天理,若是能将你绳之于法,我想我那朋友也不会怪罪我的,将你这样的人除去,也算是对死去的人有所交代,我也是死得其所了。”
白雪龙瞪大了一双眼,他这一代掌门此刻被人威胁,只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对于眼前之人所行的做法,怒火中烧,紧捏着一只拳头,恶狠狠的说道:“狗屁真相,你们义正辞严,却比我还虚伪,我被他整整压制了几十年,只要有他,雪山派就没有我的存在,论能力,我不比他差,雪山派在我的手里,一样可以壮大,如今他好不容易死了,我才有了出头之日,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的出现,此刻我便是雪山派的掌门人,要我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这不可能。”冷玄月讥讽道:“丧心病狂,敢做而不敢承认,真是个懦夫。”
白雪龙一下子脸色变青,嘴里喘息的大气,愤怨的说道:“想阻止我,大不了一起死。”对于这知道他残害兄弟,知道他内情的人,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对着场外大喊了一声:“阎老头,不要管我了,给我杀了他。”对于这突来同归于尽之语,阎御惊了一跳,刚才对方还显得贪生怕死,此刻却要他急着出手,阎御有所出神,惊疑的说道:“掌门……”
方笑天,于枫阳,卢天亦等人面面相觑,这种情况还让他们出手,他们这个叔师显然是生出求死之意了,有什么把炳落在了别人的手中?冷玄月眉头一紧,望着剑下所挟的男子,又望着场外蠢蠢欲动的几百人,尤为不可思议的说道:“你……”
想她知道了白雪龙的阴谋,与之一番对话,对方显然害怕自己的惊天秘密一旦被人揭露出去,他不但会身败名裂,更会成为雪山派的公敌,前后都是一死,还不如与破坏他计划的人鱼死网破,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先前他为了活命,残害兄弟,向自己的敌人献出自己的亲侄女,宁可不要名声,也要不择手段的活着,此刻却生怕自己会身败名裂,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不惜一死,也要和破坏他计划的人同归于尽,命运总是在冥冥之中,有所定数,有违人愿。
白雪龙见到冷玄月哑言失色,显得尤为得意,神情巅狂的喊道:“杀,给我杀了他。”阎御紧着一双苍老的眸子,望着黑衣人剑下挟下的男子,似在权衡利弊,微眯着眼,神色冰冷地说道:“只要你放了我们掌门,我便让你平安离去。”还不等冷玄月开口,白雪龙便抢先愤怒的喊道:“阎老头,你想违抗我的命令不成?杀,快给我杀了他。”冷玄月见对方要和他同归于尽,手间略加重了力量,白雪龙惨叫了一声,鲜血直从他的脖子上涌出,冷玄月冰冷的眸子望着前方喊道:“我看谁敢来,若不想看到他死在这里的话,都给我退后。”
她这一下震住了全场,白雪龙毕竟是雪山派的下任掌门人选,生死极为重要,更关心雪山派的尊严,万不能有失,阎御再次确信那男子是一心求死,显然被人抓住了把柄,比他的生死还重要,阎御瞪大了眼望着二人,他还不愿意下令出手,不是他多么在乎白雪龙的安危,而是他还没有亲眼见到雪山派之中的绝世传承“天寒神功”,白雪龙被那神秘人挟持着,还不能出现意外,可此刻他却生出了另一种野心,白雪龙一死,他便是雪山派最有身份的一人,阎御紧握着拳头,望过几丈处的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高傲的眼神也默然间与他交汇在了一处,两人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男子便是雪山派四君子之一的卢天亦。阎御紧握着拳头缓缓松了开来,目光深沉,苍老无波,心下暗道:“为了吾儿的前程,既然计划已被打乱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阎御苍老的嗓子喊道:“掌门所挟,这是我派的耻辱,此人不得不死,众弟子听令,给我将他拿下。”随着他雪山长老的命令,雪山弟子虽然有所顾及白雪龙的安危,但迟疑之下,还是历声而喝,一起杀出,刹时间剑影而出,冷玄月眉头紧紧的皱起,她身上本就有伤,此刻面对数百人的围攻,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目光一沉,叫道:“拼了。”
夜幕之中,冷风吹过,只见她目光闪烁寒芒,蕴含了无限的冰冷,一下封住白雪龙身上的穴道,此人虽对她没有了用处,但是如何发落,还得要那女子发话,冷玄月握紧了手中的龙泉宝剑,抬头见天上的月亮一下子躲进了云层里,天地之间又黯然的几分,却多了一份血腥,只有火把燃烧着微弱的火焰,龙泉宝剑又仿佛嗜血一般,寒光逼人,天地之间响彻着厮杀之声,冷玄月一剑挥出,便是一道令人心悸的剑光,剑势尽情而去,却是与天地风雪混在一处,最先冲进的人首当其冲,四面八方的剑光齐齐涌来,似是天罗地网一般,让人无处可逃,冷玄月身形一闪,腾转之间,连连挥舞着这把锋利无比的龙泉宝剑,光影闪动,剑意逼人,只将最先冲来的几人剑刃削断,将数几名雪山弟子以掌力震飞了出去,可面对蜂拥而至的雪山弟子,她显得微不足道,一时间她身上又多了几处剑伤,要不是仗着龙泉宝剑,此刻的她必然已被万剑穿心,身上的伤势越发严重,但是她还在坚持着心中的信念:“我不能在这里倒下,至少此刻不能。”她的身上承担着一份责任,就是上官飞羽的性命,狂啸一声,手中的剑意,化作了一片死寂,她在这一刻无情无感,只有杀戮之意,身如一道残影,尽管这些人是无辜的,但是她必须得活着,随着她的剑气挥洒,满天的血水如雨而下,让得一些白衣弟子心生怯意。
“都给我停手。”只听字正腔圆的声音喊道,众人目光纷纷看去,便见一道纤影匆匆而来,那女子身着一袭青衣,外披着一件白毛狐裘褂子,身姿窈窕,五官精致绝伦,美丽不可一方,每迈出一步,都令人心脏跳动。
“师妹。”
“不好……”阎御,方笑天等人一同叫道,那人的到来真相便会水落石出,冷玄月面纱之下,嘴角抹出一丝笑容,说道:“终于来了。”全场紧张之下,嫦曦走到众人身前,冰冷的眸子望过全场,似乎少去了从前的软弱,一时间骨子里多了一分英气,手中举出一件物见,掷地有声的喊道:“掌门信物,碧罗法杖在此,若见此物,如见掌门亲临,雪山弟子,听令。”
白雪龙虽被点中的穴道,无法行动,但见到这件雪山派掌门历代所传的信物,心头猝然一惊,脸上满满的惊恐之色,见那物碧绿晶莹,似翡翠一般耀眼夺目,顶端镶嵌着一颗耀眼夺目的菱形状晶石,乃是世间最坚硬的金刚石,此物是由雪山派第一任创造者所留下的圣物,其本身坚逾钢铁,可御刀剑,更是一切阴煞之气的克星,此物在雪山派的重要性,相当于将领身上的虎符,而他此刻还不是雪山派正式掌门,此物的出现可谓是直接取代了他的代掌门之位,冷玄月见雪山一众弟子纷纷跪拜,连阎御迟疑之下也跪在了地上,可见这玉杖意味深长,她目光不由得凝聚在了那件翠绿的玉杖之上。
“方师哥,于师哥,爹爹不是三伯杀害的,而是他。”嫦曦俏脸涌现着愤然之色,目光冰冷的注视过去,用手指着白雪龙,此刻有的是底气,这一句可谓是晴天霹雳令得全场人措不及防,阎御见事情败露,漠然紧闭上了苍老的眼眸。白雪龙大惊之下急忙狡辩道:“乖侄女,你怎么了,我可是你二伯呀,怎会下如此狠手,杀害大哥,你是不是被小人给蒙骗了,或者被人给威胁了?”
方笑天,卢天亦,于风阳等人面面相觑,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此人可是他师父的亲弟弟,嫦曦见男子还在狡辩,迷惑那些不知详情的弟子,冷冷一哼,脸上满是厌恶之色,冷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觉得还能置之身外,你下不了毒手,三伯他也是爹爹的亲弟弟,他就下得了毒手么?你怕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在爹练功之际,出手偷袭了他,并没有当场将他击毙,爹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是你趁他练功之际,出手重伤了他,后来被三伯撞见,你怕事情败露,有残忍的将三伯杀害,嫁祸于他,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么?”
“什么?”方笑天一脸惊疑的望着白雪龙,他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帮错了人,神色怔怔的说道:“尉迟长老难道说的是真的,我们……”想到这里全身打了一个冷颤,又将目光望向了嫦曦,想从女子身上得到最后的确认,此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师妹,更是雪山派掌门的女儿,没有必要再次说假,可如果这是真的,他们杀害了揭露真相的人,误以为尉迟恒被赵无极收卖,想置雪山派于死地,而联手将他杀害,那他们可算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必将终生愧疚。嫦曦抬头望了一眼木架之上的那具尸首,无尽的苍凉,俏脸上涌出了痛苦之色,眼角泪光闪闪,紧攥着玉手说道:“尉迟爷爷,你放心,曦儿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必将还你一身清白。”
“方师兄,难不成我们真的被恶人蒙骗了?师妹她是不可能骗我们的,师父之死,另有其人。”于枫阳一脸惊恐的说道。只听一声肆意的笑声传开,让人头皮发麻,白雪龙愤怒的吼道:“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方笑天,于枫阳亲耳听到,有的只是惶恐之色,他们帮做了人,更杀错了人,险些让雪山派不复存在,于枫阳长啸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一脸狰狞的瞪着白雪龙,手中的断剑指着,吼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可是师父的亲兄弟,你能下得去手。”
白雪龙死死的凝视着眼前这个小辈,疯狂肆意的笑道:“哈哈哈……你懂什么,我被他压制了整整数十年,不得翻身,只要有他,雪山派就没有我的存在,只有他死,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漫长的岁月,我终于迎来的这一天,赵无极的强大无人可敌,本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白雪峰的女儿会被赵无极娶走,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我在雪山派的地位,却不曾想,都是因为他,坏了老子的计划,事到如今,成王败寇,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来,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雪山弟子要不是亲耳听到,他们自是不敢相信,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师伯,会干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于枫阳手中的剑颤抖着,摇着自己的头,始终不敢相信,方笑天苦笑一声,身为白雪峰的开山弟子,却帮着杀害自己师父的人,可谓是痛心疾首,深沉的目光望着手中的断剑,悲切的说道:“我等身受师傅恩情,却遭奸人离间,迫害尉迟长老,徒儿有愧于你,但愿来生再报答您的恩情。”嫦曦惊叫一声“方师兄”,见那男子举剑便要插入自己的胸口,却被一记雄厚的掌劲将那柄断剑震飞了出去,冷玄月收回了手掌,望着那中年男子冷冷的说道:“我本是个外人,不该插手你们门派之事,但确实可怜我这妹妹,不得不多管闲事,杀害你师父的凶手尚且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自寻短见,如何对得起你师父的在天之灵。”方笑天深深一怔,嫦曦细语温声道:“方师兄,冷姐姐说的对,你们不知详情,只是受人蒙骗,我们雪山派经此一闹,大伤元气,现如今内忧外患,师妹还得仰仗你们的帮助呀。”方笑天望着嫦曦感到无比的汗颜,神色痛苦的垂下了头,叫了一声:“师妹。”
“浑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于枫阳悲切之下,此刻可不在乎什么长辈有别,面对这个被人点了穴道的卑劣之人,他宽大的手掌重重的一击将白雪龙高大的身躯击出,那一掌夹杂着仇恨,被人蒙骗所受的冤屈,用足的力气,只打得白血龙气血翻滚,重重的摔在地上,应声惨叫,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却也无法动弹,似如一尊木雕,眼神在无先前的光彩,只多出了一丝黯然之色,或许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良心发现,望着身前那貌美如花的女子,说道:“曦儿,二伯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三弟,是我利欲熏心,贪生怕死,说实话,我对你是非常喜欢的,舍不得将你送给那老家伙,可我也是真的为了保全雪山派,事到如今,我也不求你能放过我,但求你亲手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的,来替大哥报仇吧。”
“说完了没有,杀了你,都怕玷污了师妹的手,就由我来替师父报仇吧。”方笑天捡起那一柄断剑,毅然的站起身来,带着一腔愤怒向白雪龙走去。嫦曦看着那躺在地上一头散发,嘴角一滩血水的男子,原本厌恶的脸上,多出了一分怜悯之情,白雪龙在她记忆中对他是非常好的,小时候经常给她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哄她开心,在她贪玩任性时,受到他爹爹的责骂,总是出面替她解围,今天的结局,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白雪龙见方笑天走近他的身前,那双眼神冰冷凝视着他,宛若死神来临时的戏谑,他或许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自嘲自讽笑了一声,闭上了眼,将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方笑天严肃着一张脸,冰冷的说道:“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只见他目光一沉,杀意一现,只将那柄短剑刺近白雪龙胸前两寸之时,只听一句无力声音喊道:“等等……”
第41章(解开迷局)
方笑天听到师妹的声音,疑惑的望去嫦曦,他知道他这师妹自幼天性善良,只怕她生出了不忍之心,急说道:“师妹,对待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让师兄早一点送他上路吧。”嫦曦泯着嘴唇,神色惨然望着杀意凛然的男子,又将目光转向了白雪龙望了一望,沉默片刻说道:“师兄,你都说了杀了他,只怕玷污了我们的手,你替他解开穴道,就让他自行了断吧。”
冷玄月怔怔地望着女子,那女子温声细语,脸上的笑窝一现,光彩照人,心下暗道:“好个心善的女子,这对于他来说,能死在自己的手上,是上天的宽容,更是做人最后的尊严。”方笑天微微一怔,面对女子投来的笑容,他自是无法抗拒,呆呆地望着嫦曦,白雪龙怎么说也是他的师叔,难以下手,心下暗道:“也罢,他已身败名裂,阴谋被当众揭穿,即便是上天入地,也难逃一死。”方笑天转过身躯,望着白雪龙一副漠然冷酷的表情,郑重有声的说道:“你听着,今日我不能亲自手刃你这个杀害师父的凶手,皆因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妹心生怜悯之心,就让你自行了断吧。”身形一闪,迸指如戟,指间发劲,将白雪龙身前穴道解开,眼神漠然地望着白雪龙,将手中的断剑扔在了地上,向后退开。白雪龙望着一丈开外的女子,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捡起了断剑,在这生死一刻,他有很多想法,人生如梦亦如电,所得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随着他生命的结束,将偿还他生前所有的罪恶,嫦曦闭上了眼眸,对于这个曾经相当熟悉的人,如今落得这样的局面,可这个杀害他爹爹,三伯的人,她不能再做出让步,白雪龙摇了摇头,像是为自己所犯下的罪恶进行最终的忏悔。
“小心。”只见一道人影募然冲去两米开外的女子,冷玄月本来是对阎御有所提防,可没想到嫦曦竟会让白雪龙自行了断,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猝然大惊,身形一闪,急出一掌,那老者残酷一笑:“死”,显然早早暗中蓄力,她身体原本重创,此刻在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更是强弩之末,和阎御一掌对碰下来,似木巨相撞的声音传开,冷玄月被一股强劲的掌风掀飞而出,方笑天,于枫阳看着倒飞在出的黑衣人,冷玄月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只退出一二十步方才稳住身形,等他们反应过来,却见阎御已经一把抓过了嫦曦的脖子,方笑天万分惊恐的叫道:“阎御老头,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师妹。”
对于毫无武功的女子,一击得乘,阎御十分快意的笑了一声,说道:“我看谁敢来,老夫就先拉着她给我陪葬。”说话间,阎御目露凶光望着左右那些对他出剑的人,死死瞪着那些急欲出手的人,紧紧掐着嫦曦的脖子,没想到刚还是一伙人,此刻就兵戎相见,还真是江湖风云,变化莫测,道不同,不相为谋,嫦曦被那人掐着脖子,脸色逐渐胀红起来,望着捂着胸膛的黑衣人,满目担忧,被那人掐着脖子,极为艰难的说道:“冷,姐姐……”
阎御嘴角似玩味的一笑,只要他此刻愿意,轻而易举的便可以将这娇滴滴的女子扭断脖子,说道:“对不住了,小姐,我杀了尉迟恒,想你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我们一命了。”见自己的师妹被人挟持,于枫阳金刚怒目,历声喝道:“阎御,你这是罪上加罪,快放开师妹,不然必让你死在我等乱剑之下。”
一众雪山弟子将阎御紧紧的包围起来,自信有白雪峰这个掌门人,女儿在自己的手中,雪山弟子便会投鼠忌器,阎御有恃无恐的冷笑了一声,见白雪龙正望着自己,脸上神色复杂,阎御说道:“白掌门,大丈夫心怀天下,怎可轻言生死?如今有这个筹码在我的手中,你我定可力挽狂澜,逆转局势,再图霸业。”阎御所图不过天寒神功,白雪龙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始料不及,以为阎御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了,紧握着一只拳头,瞪大了眼睛望着阎御手中挟持的女子,沉默不语,他在这生死一刻,算是看淡了一切事,什么荣华富贵?终是大梦一场。
“快,将你手中的碧罗法杖拿给我。”阎御对着那女子历声说道,目光仍是盯着雪山弟子,恐有人对他不利,嫦曦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即使给了你,也没有人,会听从你们的命令。”阎御见被自己挟持的女子还敢与他针锋相对,老脸一沉,嫦曦雪白的玉颈在他粗大的手掌的掐制下,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然阎御手指间又加大了劲力,让她几乎窒息,头上直接冒出了虚汗,阎御冷哼道:“那就不用小姐费心了,我自有它的用处。”
阎御见那女子眼睫毛打颤,快要晕厥过去,此刻还要靠女子走出逆境,右掌间稍松开了手,乘那女子虚弱之际,将她手中的玉杖抢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一个白衣男子应声在地,于凤阳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瞪大了眼,见那男子正是他的师弟董子轩,被人一剑刺穿胸膛,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白衣男子,沉声道:“对不住了,师弟。”随着那男子沉重的话音,那铁剑一下子从董子轩后身的小腹处抽了出来,鲜血直喷,董子轩急捂住腹部,惊恐的转了头去,看到那行凶之人,满面的惊恐之色:“为……什么?”
“卢师弟……”于枫阳,方笑天二人同是一惊,那出手之人竟也是他们的三师弟卢天亦,于枫阳嘴巴一张,啊的一叫,一道剑风从自己身前呼呼而过,寒光一闪,凌历的剑气,只将他身前劈出一道剑伤,身上传来的剧痛感,让他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后急退,卢天亦长啸一声,又刷,刷,刷几剑连续向于枫阳逼进杀去,剑招凌历,如奔走之江,势不可挡。
卢天亦以然下了死手,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对方,于枫阳以手中的断剑相敌,封住身前要穴,原本他的剑法是四人中最厉害的一个,却不曾想遇到这样的状况,让他方寸大乱,一二十招打斗下来,此刻竟处于下分。二人在弟子们震惊下,十几招打斗下来,于枫阳身前又多了几处剑伤,阎御看着二人的打斗,却是一脸欣喜之色,叫道:“也好,就让你的师兄弟一个个先死在你的面前。”
嫦曦对于这一幕,不知所以,想要说话,却被阎御捏着脖子毫无能力说出声来,方笑天怔怔的站在一旁,手中握剑的手颤抖着,显然还没有从他师弟中震惊中缓过神来,望着地上那具熟悉的尸体,一脸惨然,这地上之人是他的四师弟,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四师弟竟是被他三师弟所杀,想他们四人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十多年,亲密无间,同是雪山掌门人白雪峰的弟子,一同练武,一同进修,被江湖人士称为雪山四君子,如今他的四师弟死在了他的眼前,那男子还欲除掉他二师弟,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
二人使的同是雪山剑法,剑走刚猛之路,卢天亦剑迎风挥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直取于枫阳咽喉要处,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破空而过,于枫阳脚面一踏,向后倒飞而走,卢天亦紧喝一声“大江东流”,卢天亦挥出的剑气如奔走之江向于枫阳身前涌去,于枫阳退出七尺开外,同是一招“大江东流”挥舞而出,这一招拼的便是内力,而于枫阳的内力就要比卢天亦深上些许,犹如巨石相撞的声音刺耳的传开,卢天亦侧身一闪,一道寒光从他身前擦风而过,割开了他身前的白袍,却见于凤阳嘴里猛吐出一口鲜血,握剑的手紧紧颤抖着,他先前身上有伤,刚才不顾伤势强行使出这一招,虽然破了对方的招式,却使自己的身体雪上加霜。
卢天亦紧着眉头,于枫阳的功力果然在他之上,好在他先前乘对方分神之际,将其用剑重创,方才有把握取胜。卢天亦道:“于师兄的剑术果然是我们四兄弟中最厉害的,好在先前你已受伤,此刻断然不是我的对手。”话音未落,脚下一点,冲天而起,铁剑也化做了一道飞虹,于枫阳紧咬着牙齿,不知这个和他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师弟,为何要对他痛下死手,但对方剑势来的实在太快,让他不敢大意,手中的三尺长剑被冷玄月削去了一截,倒成了一把二尺短刀,全身的内力全部凝聚在了剑刃之上,他手中的那把断刃变得相当冷彻,见那把剑逼进他的咽喉,顺势弯腰,卢天亦大惊下一剑刺空,于枫阳挺身而起,一剑劈在卢天亦身后,卢天亦身上遭到这股巨力,直飞出了一丈开外,重重的爬在了地上。阎御吓得面色苍黄,惶恐的叫道:“我的天亦。”
于枫阳眼神无光,方才那一招可让他全身虚弱不堪,只听一道渗人的笑声传开,卢天亦竟然再次爬了起来,笑容灿烂的望着目光迟顿的于枫阳,冷玄月大吃一惊,那人遭到一记重伤,还能站起身来,面对众人的惊疑,卢天亦肆意一笑,将身上的白袍扯开,露出一件没有手臂的软甲,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随后手中铁剑直指着于枫阳,笑道:“没想到吧,我身上还穿着软甲,你没有杀死我,很遗憾吧?”于枫阳呼吸沉重,显然在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不解的问道:“你我师兄弟三十几载的感情,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也好让我死个明白。”阎御哈哈笑道:“因为他是我儿。”
“什么?”于枫阳,方笑天,雪山弟子一脸惊疑的望去阎御,卢天亦冷冷一笑,他们这些人自幼都是孤儿,方才被雪山派掌门收留,他上山的时候,已有八岁,而今已经三十有八,这个乱世他们都没有身份,他们的名字都是由雪山掌门白雪龙而取,而阎御是雪山长老,如今年近六旬,从年龄来看,倒是父子无假,可让于枫阳想不通的是,阎御已经是雪山派长老,身份仅次于雪山掌门人,为何还要与事迹败露的白雪龙同流合污,他只是受人蛊惑,罪不该死,为什么还要效忠于白雪龙呢?
阎御笑道:“你们是不是很疑惑?想不通这其中缘由。哈哈哈……事到如今,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曾是铁旗门的门主,却因你们前任雪山派掌门白鹏飞,看上我的女人,仗着他自己的一身本事,横刀夺爱,将我派几百人一夜迫害,这不共戴天之仇,让我改头换面,忍辱负重,在你们雪山派偷生半载,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天,也让你们尝尝这灭门的滋味。”
白雪龙听其所言,瞪大了眼,身体一颤,恍然大悟,想那铁旗门曾经也是西域的一方势力,后来确实被前任掌门人所灭,冷冷的笑道:“你处心积虑的帮我,原来你是铁旗门的人,只是为了利用我报仇。”阎御哈哈一笑,说道:“白雪龙你我都是一类人,我不管你的为人如何,如果你若还想活着,那就站在我的这一边,今日这里的人都已知道你的丑事,所以他们都是你的敌人,老夫可以将这些对你造成威胁的人一一除掉,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可以再立门户。”白雪龙稍作思考,见自己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如今却被他人利用,惨然一笑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嫦曦见自己一时心善,给了白雪龙一线生机,却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让这二个恶人继续狼狈为奸,她这会算是听明白了,阎御是雪山派的仇人,秘密潜伏在雪山派就是为了把雪山派灭门,可她仍是被那人掐着脖子,现如今她影响着事态的发展,雪山弟子都因她被挟而不敢上前。嫦曦紧张的说道:“你们,你们都不得好死。”阎御哈哈笑道:“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子,老夫还真舍不得杀,可你是白雪峰的女儿,就是再美丽的女人,老夫也得下得去手。”
白雪龙见那女子呼吸困难,急切的说道:“阎御,就是她坏了我的计划,可否将她交由我来处置?”阎御目光紧紧的望着白雪龙,如果没有女子横生阻拦,白雪龙这会显示已经如愿以偿当上了雪山掌门人,自是相信他可以再次利用白雪龙,得到天寒神功,哈哈一笑,叫道:“好。”白雪龙见阎御答应了他的请求,走到阎御身前,阎御以一招“顺水推舟”将那女子推了过去,白雪龙急以一招“控鹤擒龙”,那女子被推来之际,仍毫无半点还手的可能,旁人也无法施救,白雪龙如同阎御一样掐住了嫦曦的玉颈,让雪山弟子不敢上前,嫦曦被白雪龙抓着,却能感觉发岀声来,愤恨的说道:“他可是雪山派的敌人,是要置我们雪山派于死地的人,你当真要和他联手,成为我们雪山派的罪人。”白雪龙微微一怔,他自身罪孽深重,为了权力,和阎御这个心怀不轨之人密谋多年,如今得知对方是自己的敌人,更是痛彻心扉,所来不过是为了救下女子,阎御眉头一紧,望着白雪龙暗自说道:“你好歹是白雪峰的弟弟,我倒要看你做何选择?既然敢和你再次合作,老夫就有制服你的手段。”白雪龙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是不敢面对女子的问题,声音沉重的说道:“站在众叛亲离的对立面,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嫦曦得到白雪龙的回应,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的糊涂,麻木不仁,追悔莫及的说道:“我方才应该让方师兄一刀将你结果的,才不会让你再次对雪山派不利,等你下黄泉的时候,我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白雪龙见阎御注视着他,而他此刻还有很多疑惑没有弄清楚,还不能放过女子,哑然失笑,不再理会女子,目光转向阎御问道:“我们只有三个人,面对他们几百人,还是挟持她尽早离去的好。”
阎御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故作疑惑的问道:“逃?”白雪龙见阎御哈哈笑了起来,目光一沉,显然对方做足了准备,留有后手。阎御笑道:“白雪龙,老夫不知该说你幸运呢?还是不幸运呢?”白雪龙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何意。”阎御冷冷的说道:“老夫已经躲了大半辈子,如果还要逃的话,那就要含恨去往鬼门关了,当年你们雪山派掌门率众残杀我们铁旗门弟子,也该会想到这一天,城破人亡,血染碧月,铁旗门弟子何在?”阎御一声浑厚的内力喊开,只见雪山派弟子之中,纷纷涌出百来十众,撕破衣杉,露出红色的短衫,跪于地面,声势浩荡的喊道:“铁旗门弟子,拜见门主。”
白雪龙、方笑天,于枫阳等人大惊失色,在雪山弟子之中怎么藏了这么多敌人,阎御老眼狠狠地望过四周,见到自己阴谋得逞,马上就要得偿所愿,肆意的笑道:“没想到吧,哈哈……白雪龙你算是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老夫这些年来利用雪山派长老的身份,大行方便,在雪山派之中大举安插了我们的人手,今日雪山派弟子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第42章(众望所归,执掌雪山)
白雪龙看着四下阎御准备的人手,算是明白过来了,今日无论如何雪山派算是彻底的完了,低沉的说道:“看来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我此刻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还望你能够如实相告?”阎御目光转向白雪龙,以他此刻的地位,无需再畏惧这里的每一个人,笑着问道:“何事?”
白雪龙目光盯着阎御手中的碧罗法杖,沉声道:“据我所知,本派的碧罗杖只可对内传达命令,并无其他作用,看你的样子对它着实是感兴趣,你要它究竟有何用?”阎御望着手中的玉杖,目光一沉,见对方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笑道:“此物的秘密,怕只有你们历代掌门人方才知晓,我只略知其一。”说话间将真气从掌心逼出,凝聚在了那玉杖之上,那玉杖吸收了内力,变得越发的耀眼,璀璨夺目,阎御一脸震惊之下,用力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息汹涌而出,将地面劈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倾刻间碎石飞扬,震慑着在场人心,白雪龙更是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此物的坚硬丝毫不弱于冷玄月手中的宝剑,显然也是一件旷世神器,而他竟然一直将此物只当做一件令牌而已。阎御见到此物的能力,一脸激动的握住手中的玉杖,笑道:“果然如此,她果真没有骗我。”阎御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场人可不知他口中的“她”是谁,阎御继续道:“当年白鹏飞霸占了我的女人,那一战我得以和我儿幸存,后来我和我女人暗中私会,白鹏飞想是为了讨好我的女人,竟将碧罗杖的秘密告诉了她。”阎御把玩着手中的玉杖,爱不释手的说道:“此杖乃是北海玄玉所造,坚硬无比,无坚不摧,更是一切阴煞之物的克星,乃是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她告诉我,白鹏飞武功盖世,天寒神功,更是无敌一切,想要报仇就要先得到碧罗杖,才能克制他的寒功,所以我才会改头换面,潜入雪山派,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天。”
“原来如此。”白雪龙算是明白了一切,阎御正为自己的计划而洋洋得意,白雪龙帖住嫦曦的耳朵,小若蚊音的说道:“二伯对不住你,活下去,天寒神功在我的身上。”嫦曦不明其意,只见白雪龙用劲一推,她那弱小的身躯,直被一股巨力抛出了几丈开外,白雪龙转身一掌向阎御逼去,这突起的变故,阎御怎么也没有想到,只见那一掌势将要拍一下自己的胸膛,白雪龙的铁砂掌名震西域,这一掌要是打在他的身上,不死也得重伤,阎御大惊之下倒退数步,急出一掌,与白雪龙一掌相碰下来,二人身形一颤,各自向后倒走,阎御与白雪龙对碰的那只手掌剧烈的颤抖着,侧过身正见冷玄月飞身将嫦曦接过,他满脸的震惊看着白雪龙,不解白雪龙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是他如今唯一的生路。
白雪龙冷冷一笑,望着那些红衫男子,一脸愤青的说道:“我白雪龙虽然做错了事,但怎么说也是雪山派的后人,大哥是我害死的,这没错,可是想对我雪山派不利的人,今日一个也别想走。”他所言振振有声,阎御脸色一沉,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成了众矢之的的白雪龙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握紧了手中的碧罗杖,杀意森然的笑道:“好啊,真没想到,你这个卑劣小人,弑兄夺位,此刻倒良心发现,给你一条活路,你不走,偏要找死,给我杀。”
阎御一声喊出,那些铁旗门的人应声而出,杀向雪山弟子,天上的月亮在云层中不断的穿梭,雪山的夜晚,寒风使人不禁打颤,一时间人影晃动,剑刃相接,惨叫连连,阎御挥舞着碧罗杖杀向白雪龙,曾有交情的二人,谁会想到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交手,冷玄月扶着嫦曦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原来这世间所谓的恶人,不一定一辈子都是在做坏事,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剑走偏锋,可他们也有放下屠刀的一刻。人影交错,不断的有无辜之人倒下,三人对视着,卢天亦道:“方笑天,于枫阳,我卢天亦知道要你们束手就擒,这是不可能的,你我也就此来做个了断吧。”
“师弟,他就交给我了,你先好生歇着。”方笑天本身实力虽然不济于枫阳,但于枫阳先前遭到暗算,如今更是身受重创,已不是那人的对手,急于飞身上前,以一招“白云出岫”闪电般杀进卢天亦身前,卢天亦见到对方剑气逼人,一柄剑好像化了几十柄剑一样,如寒涛掠地,怒潮卷空,银光飞洒,两人三十多年的交情,孰径孰路,这一式当真不敢小视,急以一招“天柱云气”倒退之间挥出一道剑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渲冲上来,破去其招,两人短刃相接,刷、刷、刷几剑交锋,剑锋斗起一片寒芒,方笑天长啸一声,舞剑如斩乱麻,当头劈下,卢天亦挺剑一挡,二人交碰一掌,各自向后倒走,方笑天目光一沉,只见混乱的场面,目光一狠,尸体纷纷从他身前倒下,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脚下一点,以飞鹰攫兔之势,向卢天亦后脑直劈,卢天亦侧身一闪,引剑回击,一股剑风从自己身前掠过,方笑天刚落于地面,卢天亦乘势而进,以一招“三阳开泰”刺胸膛,挂双肩,方笑天往后一退,舞起短剑将门户封的严严实实,两人各自向地上一踏,如大燕展翅,双脚在虚空中不断的蹬起,一下子窜起几丈,手间的剑刃斗起一片寒芒,各自又以一个鲤鱼打挺,倒翻出去,一番激斗,难分胜负。
天山剑法采集各家之长,共有三百六十一手,其中有攻有守,亦有攻守兼备的,剑法的繁复,剑招的奇多,都在各派之上,而且剑法雄浑,迅速异常,见隙即入,凌厉无前,剑光闪闪,缤纷飞舞,盘旋进退,起落变化,不可名状,不可捉摸。白雪龙却精于掌法从不以剑对敌,正与阎御斗的如火如荼,白雪龙见阎御以玉杖行使剑法,要是近身,要是被扫着,非得筋骨俱折,只以掌风扫着,阎御玉杖横扫开来,将白雪龙身形逼退数步,阎御大笑间欺身还进,白雪龙身形一闪,那四尺约长的玉杖从他身前呼风而过,白雪龙紧喝一声,双掌奋疾而发,掌风呼呼,阎御向上一跃,已跃至白雪龙身后,一杖凌空劈下,白雪龙身躯霍的一翻,闪了开去。
恶战中,身影不断地扑地,阎御白雪龙目光紧紧对在一起,阎御暗道:“不能为我所用,只有死路一条。”勿的一闪,舞着玉杖大步杀去,白雪龙运用掌劲,腾空之间,劈掌如电,阎御急施一招“猛龙翻江”旋起身子,手中的玉杖形似飓风,再斗过三十来招,白雪龙已身疲力竭,阎御一杖打在他的身前,让他倒退而出,嘴里喝血不已,阎御见白雪龙被自己重创,哈哈一笑,大步一踏,一杖逼进,绿芒一闪,白雪龙劲达掌心,坚若铁石的双掌,与那玉杖一碰,他这十多年的功夫的铁砂掌功天,即便是刀剑,都未能伤得了他的手掌,竟被那玉杖打的血肉模糊,眼神骇然之下被阎御一杖横扫在地,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嘴里不断的喝着鲜血,抬起眼望着远处的女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宽尉的笑容,嫦曦手指紧了一下,面对那一抹临死之前的笑容,她面色惨然,黯然之余不忍多看。
雪山派几名弟子见白雪龙倒地身亡,联手向阎御攻去,舞起一团剑光从四面杀到,阎御一脚将白雪龙踢出,正好将东首来人一并震飞,挥舞着玉杖,肆意横行,大笑着道:“有此物在我的手中,你们谁是我的对手?”说话间,他旋身而动,手中的玉杖带着绿芒,劲风呼啸,将另外三名雪山弟子横扫而出,他们就如断了弦的风筝,嘴里猛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一丈之外重重的摔下,已经没了半点生息,那玉杖的能力好不简单。阎御更是对玉杖爱不释手,雪山弟子武功皆不是泛泛之辈,他能在几招之下就将三人解决,全凭仰仗手中的玉杖,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略带一丝嘲弄,身形一动,挥舞着玉杖,大杀四方。
冷玄月见到对方的肆意妄为,目光一沉,那根玉杖的能力似乎不压于自己手中的龙泉宝剑,这里的混乱皆是由阎御而引起的,只有将他制服,才能解除这里的危机,将身一跃,凭着卓越轻功,跃起一丈,用足了劲力劈下,一道凌厉的剑气破风而出,阎御大惊之下,急忙闪身一躲,地面被那道迎面冲来的剑气劈出一道深深的裂口,飞石乱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仍在这片天地响起。
月色铺下一层寒光,阎御瞪大着苍老的眼眸,紧紧的望着那不知来历的黑衣人,皱纹满面的老脸显得异常铁青,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先前没有受得住老夫一掌,显然已经身受重伤,此刻绝然不是我的对手。”见到对方能猜出自己的伤势,冷玄月面纱之下,嘴角浮出了一丝浅笑,冷笑道:“只说对了一点,不全对,也不全错。”阎御“嗯”了一声,有所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目前这里,此人是对他最有威胁的一个人,对方先前能打过赵无极,有战败过白雪龙,可谓是江湖上的一位绝顶高手,尤其是女子手中的剑,更让他忌惮三分。冷玄月笑道:“出招吧,我的朋友还等着我呢。”
阎御眼神眯成了一条细缝,握紧了手中的碧罗法杖,那眼神中的一条细缝中,有的便是森然的杀意,对方的言外之意,无非对自身的实力相当自信,败的是他。冷玄月此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求百年雪莲医治上官飞羽,如若在这里拖一秒,上官飞羽情况就越危急,而她虽然身上有伤,但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通过方才的观察,阎御和白雪龙的身手相差无几,能将白雪龙杀死,只是依靠他手中的玉杖,而此刻说话极有底气,也无非仰仗他手中的玉杖逞威罢了。
“既然你这么着急着找死,那老夫就只好成全你了。”阎御声音冰冷的一语,右脚一踏,身形迅捷,手间的玉杖带着呼啸劲风,一点绿芒而至,冷玄月目光闪烁寒芒,身躯一闪,阎御玉杖一劈成空,于第一时间横扫一杖,这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到让人无法反应,但他面对的是一个绝顶高手,早已向后退走,倒退间,冷玄月横劈一剑,天空的云层,都好似随着这一道剑芒轰然间消一般,阎御手中运足了力道,连忙挥动玉杖,虽抵挡住了那一道剑气,但身形还是让龙泉宝剑的余威震退了几步。
冷玄月脚下一点,以飞天之式刺出一剑,在空气的流动中感受着四周的寒意,剑光照亮了略显晦暗的天地,阎御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人物,对于对方这绝天一式,只感惊心动魄,身形一跃,一股剑意当即穿透了虚空,他如大燕展翅,双脚在虚空中不断蹬起,一下子窜起几丈,向着上方的楼阁冲去,落于楼顶之上,全身冒着一层冷汗,仿佛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躲开了。”冷玄月眉头一蹙,收回了龙泉宝剑低声一语,转头向那人看去,要不是她身受重伤,那一剑去的速度,怎是阎御能躲得开来,两人隔着数十丈远远相望,阎御居高临下,可却身上的嚣张气焰竟被地上的黑衣人压了下去,阎御望着下面混乱的战场,却无一人敢靠近那黑衣人,心有余悸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两次的多管闲事?”冷玄月那双眼眸里的亮光,竟自敛去,化作了一片死寂,无情无感,只余冰冷之意,冷声道:“我决定要杀的人,没有人能逃得过去。”答非所问,脚下一点,以卓越的轻功,平地跋起五丈,阎御见冷玄月形如一只黑色大鸟冲身上来,全身内力摧动玉杖,以一招“剑劈华山”让得一道耀眼的绿芒渲泄而出,冷玄月身还在虚空之中,无可抵挡,急将身一转,那股毁灭力一下子冲击在地面上,将下方激斗十余众当场震飞出去,碎石乱泄之中,一片凄历惨叫。冷玄月身形欲坠,急以右脚踩住左脚,借力而起,身如大雁而冲,跃起三丈,伸手一抓楼阁的房梁,阎御猛喝一声,一杖杀到,冷玄月见对方自她头前劈下,急抓住房梁侧身翻转,阎御几杖劈空,冷玄月抓住空隙飞身而起,身形未落的一瞬间施出一招,“拨云见雾”,剑光闪动,阎御骇然,侧身一闪,好不惊心,那道剑光从他脸面刮过,让他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冷玄月双脚落于房梁之上,空中传出一句诗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见她身形一动,正是青莲九剑中的一招“纵横天下”,阎御瞪着一双老眼,见对方身影似如一道鬼魅,有影无形,一时间似包围在他三尺之外,剑光将他周身笼罩,他身上的衣衫不断的破开,他栗栗危惧,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法,连忙紧喝下,四下挥舞着手中的玉杖,绿芒闪动,仍是找不到那人的方向,倒显得尤为滑稽,全凭倚仗的玉杖,竟一下子脱手而去,被那人夺了过去,啊的一叫,只被冷玄月一脚踢中胸膛,倒飞而出,从几丈高的楼阁之上,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剧烈的一颤,嘴里便是血水直流。
全场打斗截然而止,寂静无声,瞠目结舌般望着从高楼之上摔下的尸体,冷玄月似如一只大鸟,飞身而下,卢天亦猛扑了过去,眼神紧紧的望着地上口吐鲜血的老者。说来他和阎御感情不深,从小便背负着仇恨,日以继日的练武,活在仇恨之中,也算是被命运捉弄的一个苦命人,阎御嘴里不断的咳着血水,染血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知在说些什么,伸手吃力的摸了一下那男子的脸,便无了半点生息,卢天亦抓着阎御的手,长啸一声,一脸的狰狞之色看过在场,最终目光聚集在了冷玄月身上,死一般的寂静,从怀中掏出一件匕首,狠狠一语:“全被你毁了。”
倏忽之间起身,大步杀来,冷玄月的眼眸之中便是那人冲来的身影,她对一旁嫦曦说了一句,“接着”将手中的玉杖扔了过去,在卢天亦刺到她心口一寸方位时,猛的将那人手腕扣住,卢天亦骇然一惊,手被冷玄月死死抓住,就如铁钩一般,让他动弹不得,下一刻便见一只手掌探出,他的目光更是愕然,无力抵挡,便被那稀为平常的一掌拍在胸膛,发出一声凄厉之声,身如断了弦的风筝,倒飞而出,只飞出一丈开外,摔在地上,嘴里猛吐出一口鲜血,满目愕然的望着那黑衣人,更没了生息,那些身穿红衫的五六十众一哄而散,雪山弟子奋疾追杀,一时间便是惨叫连连,悲壮的画面让人不忍多看。
嫦曦望着那些无辜之人惨死剑下,抬头望着木架上掉下来的尸体,黯然失色道:“尉迟爷爷,你的仇总算报了,你也可以安息了。”可又见那些男子死状,实在不忍,高声喊道:“都给我住手。”混乱了场面之下,一众雪山弟子手中的剑,便要刺到那些红衫弟子的手中,竟自停了下来,纷纷回头望着女子,嫦曦道:“此事不关他们,让他们走吧。”方笑天心下一惊,急忙说道:“师妹,万万不可,对于这些人因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千万不可以德抱怨,否则一天他们还会前来报仇的。”嫦曦望着四下时刻准备大大出手的男子,又望着地下躺着的尸体,一时为难了起来,若将他们杀害,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命,若是放了他们有恐他们将来前来寻仇。
冷玄月闭上了眼眸,不忍叹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争斗,有争斗,死人在所难免,先辈的仇恨却让我们后辈来偿还,这是何理?而能解决争斗的方式,便是停止杀戮。”嫦曦微微一笑,经冷玄月旁边指点,似心有所悟,高举玉杖,行使掌门之权,吩咐道:“放他们走。”见那女子发号掌门命令,方笑天等人自是不敢违背,只得重复一声:“让他们走。”那些红衫男子急于四下逃走,方笑天与于枫阳面面相看,于枫阳似知道方笑天的想法,点了点头,方笑天转身对着雪山弟子道:“掌门之死,现已水落石出,雪山派经此大战,大伤元气,一日不可无主,由师妹继任天山掌门人再合适不过,大伙可有异见。”
一众雪山弟子前后相看,纷纷点头。嫦曦见方笑天推崇他做天山派掌门人,她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又怎能担任此大任?急于说道:“方师兄,掌门之位,万不可由我来任,我一个女流之辈,更毫无武功,恐难以服众,方师兄既是爹爹的首席弟子,就由方师兄来担任雪山派掌门吧。”方笑天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我资质平平,更无半点长计,难以领雪山派走向辉煌,要是让我来当天山掌门人,还不如你二师兄呢。”于枫阳急于上前,说道:“师妹,请勿推辞了,你是师父的女儿,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掌门一职,你放心,我和师兄会尽心尽力辅佐你的。”
嫦曦望着于枫阳见其一脸真挚,于枫阳点了点头,对于女子是极为的认可,一来嫦曦是前任雪山派的女儿,二来她手握雪山派掌门人信物,三来她知道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包括本门传承,嫦曦虽遭不幸,但好在峰回路转,心下一暖,于枫阳当先跪道:“拜见天山新掌门。”方笑天也跪下说道,见这两个具有身份的人相继跪下,雪山弟子纷纷而跪,齐声喊道:“拜见掌门人。”
嫦曦望着四方跪拜的雪山弟子,再也不做推辞,高举玉杖说道:“既然大家这么信得过我,那我就临危受命了,我要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全派上下,行丧七日,安息亡魂。”雪山弟子齐声答道:“是。”
嫦曦继续道:“尉迟爷爷为揭露阴谋而屈死,当以厚葬,三伯被人诬陷,我当着雪山众弟子的面,为他证明清白,白雪龙虽然先前有罪,但好在最终迷途知返,也就将他好好安葬吧。好了,方师兄,于师兄,大家都起来吧。”方笑天,于枫阳只觉心中有愧,雪山派弟子纷纷而起,方笑天道:“掌门,那我就先和众弟子打扫战场了。”嫦曦笑道:“怎么我感觉和方师兄一下子远了,当了这个所谓的掌门,师兄,还不敢叫我师妹了吗?”方笑天急弯腰行礼,道:“师妹,你这可就取笑我了,尊位有别,你以后可是雪山派的掌门人了,再也不是我的小师妹了。”嫦曦道:“于师兄,你看咱这师兄怎么这么迂腐?”于枫阳摇头苦笑了一声,他可理解方笑天的行为,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他这小师妹当了雪山派的掌门人,那便不再是他的师妹,而是他们的一门之主。
冷玄月龙泉宝剑已擦拭完毕,归了剑鞘,缓步上前,笑道:“没想到,曦儿妹妹做了掌门还有模有样的,敢情哪一日我也要选一个洞天福地,成立一个门派,当个掌门,也好好威风威风。”嫦曦见对方有意打趣,雪山派能够化险为夷,全仗冷玄月的帮助,嫣然笑道:“冷姐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又欠你这么大的恩情,你要是愿意,你也不用再去选择什么洞天福地,我就把这个雪山派掌门人让给你好了。”冷玄月一笑置之,此事也只能当做玩笑话来讲,嫦曦见冷玄月衣袍破碎,泯了抿嘴唇,自家的事将他人牵耻于内,只觉得过意不去,说道:“冷姐姐,天色已晚,你身上有伤,我们雪山有一处寒池,显有奇效,若在寒池浸泡一下,便可治愈人的内伤,你不防随我来。”
冷玄月抱拳行过一礼,道:“曦儿妹妹,相逢唯恐伤离别,上官公子危在旦夕,曦儿妹妹先前说有东西可以医治他,还望你能相送,我得快快赶回去,否则误了时辰,只怕会害了他的性命。”嫦曦微微一怔,望着冷玄月一双冷彻的眸子,见对方急不可耐,想必那人对她万分重要,竟然拒绝了她的好意,笑道:“看来那人对你真的很重要,可以让冷姐姐不顾伤势赶回去救他,既然你已经耽误了,也不在意这一时,你且随我来。”
嫦曦见了冷玄月还在犹豫,直接拉起了她的手臂,笑道:“有些事急也没用,我还是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冷玄月见拗不过她,便随她而行,二人缓缓移步,来到一处冰窟,冷玄月四周张望,但见壁高几丈,四周冰层坚厚,处于冰雪之地,与外隔绝,当真是雪山上的一处洞天福地。嫦曦指着下方的寒潭说道:“冷姐姐,怎么说你也得养好伤,曦儿才能放心让你离去,此处你别感觉他冷,其实泡在里面无比舒服,更有疗伤奇效,除我之外,无人打扰你的,你快快进去,我去给你拿件干净的衣物换上。”
冷玄月凝目望着低处的水潭,但见那一处月牙泉,仙雾袅袅,灵气逼人,她经过几番大战,确实伤势较重,即有如此机缘,也便不再推辞,说道:“也好。”嫦曦见冷玄月应诺,笑逐颜开,冷玄月一双清辉眸子转向嫦曦,嫦曦反被看的不知所以,微微垂头,脸色羞红,冷玄月笑道:“曦儿妹妹不是要去给我拿换洗衣物么?怎得还不快去。”原来要进入寒泉,必须要解开衣物,她可不好意思当着人面露岀玉体。嫦曦点头一笑,莲步移动,走到出口,但却不忍回头一看,见那道倩影从岩石上一跃入了寒泉,嫦曦不忍叹道:“如果你是一个公子多好啊。”
嫦曦不知源于何情为那人叹息了一声,移步走出了冰窟,抬头见月色正浓,远处矗立的冰城如诗如画,一日雪山派连连发出惊天大事,望着手中的玉杖,眼神坚定的说道:“爹,三伯,尉迟爷爷,你们放心,曦儿会早日练成天寒神功,光大我雪山派的,会找赵无极算账的。”
……
皎月寒风星稀,往事今昔余情。浩瀚长空,冷月孤悬,残云弄情,骤起晚风,夜莺长歌。几杯淡酒,月上高枝,涌上心头,是种相思。
北方有佳人,倾世而独立。此时此夜难为情,恰如风中飘絮。月轮如是,人颜易老。只道是:逢人世一场大梦,死去方知万事空。
第43章(灵丹妙药情缘劫)
灰蒙蒙的天上,残星散去,白茫茫的雪山一片灵寂。日出,一刹那,天空露出了一条狭窄的暗红色长带,迅速的扩散开来,多像一个熟透了脸的姑娘。冰窟里,寒潭中一道俏影钻出,湿漉漉的青丝直下玉肩,见她眉毛如画,眸如星海,樱唇不点而艳,见她双臂一震,用劲卷起一层水浪,跃空而起,从上空抛下一件衣物,那层水浪忽的散开,那袭白衣已被她披在身上,向岩壁上跃去,那女子好似“清水出芙蓉”,眉目间透着一股勾魂摄魄的冷艳,让人不敢逼视,一袭白衣宛若临月的仙子。
“冷姐姐,你在里面泡了有些时辰了,此刻感觉怎么样了?”嫦曦望着走近她身前的女子,笑靥如花的问道。冷玄月见自己身上的伤痕隐隐散去,脸上笑意灿烂,不忘回头多看了一眼那处月牙泉,笑道:“这寒泉简直妙不可言,我身上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了,此刻感觉精神气爽,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嫦曦回顾四周,见这冰窟极为神奇,壮阔,仿佛就是一处人间仙境,月宫仙子居住的地方,笑道:“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这样我才放心让你离去,这里也适合曦儿我练功,以后我就在这里练功了。”
冷玄月“嗯”了一声,看着女子微微一怔,嫦曦先前的表现确实不会有功,在此刻练武怕是很难突破,嫦曦解释道:“我们雪山有一种武功,需在这种有冰雪的地方才能修炼。”冷玄月侊然道:“先前见曦儿妹妹确实不会武功,如今你已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不过这世上也有一种功夫不怕有心人的说法,你只要勤加努力,后来居上也未必不可,只可惜我帮不上你忙,我的修炼心法有所残缺,每次对敌之时,若强行动用内力便会遭到反噬,不然也不会弄的昨夜那番狼狈。”嫦曦笑道:“没事的,姐姐你已经帮了我够多的了,哦,对了。”见她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正方体玉盒,继续说道:“这颗朝圣丹,想必可以救你朋友一命。”
“朝圣丹?”冷玄月将玉盒接过,连忙打开见里面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丹丸,隐隐药香扑鼻,光是远远一闻,都可令人心旷神怡。嫦曦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爹爹曾经说过,这颗丹药有些历史渊源了,是我派开山掌门人所留传下来的,听说有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原本是镶在这支玉杖之中的,可抵御世间一切阴煞之物,但冷姐姐救了我派上下一命,我便把它取出来送给你,但愿可以帮到你的朋友。”冷玄月合上了玉盒,目光深情的望向嫦曦,听她所言,只当这颗丹药价值不菲,嫦曦微微一笑,似是明白冷玄月所想似的,拉住冷玄月的手说道:“一颗丹药而已,没什么的,冷姐姐只管收下,我是很想去看山外的世界,只可惜我刚接管了雪山派,有重任在身,不能下山去了,但愿我有机会,有一天可以见到你那位朋友,倒要看看他是个怎么样奇男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让冷姐姐如此费心劳神的为他付出,甚至此次连性命也不顾了。”
这场雪山之行,让冷玄月差一点丢了性命,好在如今一切圆满结束,途中有悲有喜,那女子虽然轻描淡写,说的滑稽好笑,但冷玄月却不觉得半点开心,反而有一种离别时的伤感,黯然道:“我和上官公子虽然不是很相熟,但看得出来他为人重情重义,侠义心肠,若是有缘,你自会见到他的。这一别,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但我认了你这个妹妹,以后若是不想在江湖上闯荡了,便来看你。”嫦曦道:“那可一言为定了,雪山派的门,随时都为姐姐你敞开着,你几时来,我都欢迎你。”嫦曦,冷玄月二人闲谈下,一同走出了冰窟,望见茫茫的雪山,大自然神奇壮阔,两人虽然相聚短暂,但是却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相信这段记忆比较让他们刻骨铭心。
……
空谷幽幽,万木回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缕太阳光线从窗口射进草堂的床上,公孙玉龙为上官飞羽度过一次内力,他已是酣畅淋漓,方才收回搭在他背后的双手,重重的呼吸了一口,调理一番,走下床去,将上官飞羽身体平躺在床,望着仍是昏迷不醒的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你这倒好,连续昏迷了十几日,可把我们这些大活人累了个半死不活,尤其是那女娃,可对你是一往情深,不顾男女之嫌,每一日为你擦拭一遍身子,世间种种,唯有情爱,让人难以琢磨,今日可是最后一日了,也不知大师的爱徒能否赶回来,你能不能得救,可就全靠她了。”公孙玉龙黯然之余,背过身去,说道:“依照古书的记载,以百年雪莲的药性方能固本培元,让人一身修为不散,可老夫我活了大半辈子,这世界有没有百年雪莲还另当别论呢。”
只听到草屋外边,一道温若细雨的声音喊道:“公孙伯伯,我可以进来了吗?”公孙玉龙刚还是忧愁满面,听到那女子声音一下子笑逐颜开,望去昏睡中的上官飞羽,笑道:“得,你瞧,这女娃又来了,小子,你可给我争点气,老夫的名声,可不能坏在了你的身上,你若活不了,她也不想活了,那我可算是徒有虚名了。”公孙玉龙自顾自的一笑,推门走出,迎面便看到玉手中端着铜盆,上面放着毛巾,风姿卓越的女子。一伙人通过这段时间也熟了,公孙玉龙捻着胡须,挤眼笑道:“那小娃的艳福可真不浅呀,有你这样的大美女每日屈身照顾,老夫倒想换做是我,每日躺在那里,由你这样照顾着。”
卓婉婷听到公孙玉龙的打趣,冷哼一声,道:“可惜不是你。”脸上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向屋内走去,将脸盆放在床边,望着昏迷不醒的上官飞羽,俏脸上带着一丝哀愁说道:“当日我和弟弟被那魔头捏在手里,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是上官公子舍命相救,我这条命是上官公子救的,这条命自然也是他的,若是能让他好转起来,我倒愿意一辈子这样照顾他。”公孙玉龙老脸只觉火辣辣的,捻着胡须的手不知放予何处,尤为尴尬的迈步而出,高唱道:“一道黄河阻爱流,她在江南等,我在江北守。喜鹊不搭圆满桥,月老不牵红尘线,人间最莫相思苦。”歌声未落,只听啪的一声,那个竹木瞬间被人关上,公孙玉龙微微侧头盯着竹门,隔着门户他都能感觉到那女子发火了,自顾笑道:“唉,这么大火气干嘛?我只是心疼我那扇门啊。”
草屋内的卓婉婷蹶了蹶嘴,一手在水盆里摆着毛巾,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喜鹊不搭圆满桥,月老不牵红尘线,人间最莫相思苦。简直俗不可耐,公子,你说是吧?”
于此,另一间草屋之中,立着两个女子,那红衣女子正是项娥,白衣女子正是乐凤,他二人神色凝重望着那盘膝而坐,昏迷的青衣男子,话说,卓不凡先前与巨蟒一战,竟一念间走火入魔,吸饮了蟒血,虽然让他功力大增,竟让他变得嗜血好杀,神智癫狂,只要他苏醒过来,就会向身边的人立刻出手。
陈天一微微回头,对着那二人,说道:“好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二位姑娘在此,多有不便,先出去吧,我要给他行针了。”乐凤望了一眼那盘膝正坐的男子,眉宇之间有着深深的担忧,沉声道:“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他先前发起疯来,合我们三人之力,都未能将他制服,最终还是公孙老伯出手的,你就让我二人待在一旁吧,他若是再像先前发疯,我们也好尽快将他制服。”
面对乐凤的担扰,陈天一自信满满的笑道:“你们也不想想我师父是谁,他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这点小事,自是不用劳烦我师父出手,我足以应付得了,你们两个在一旁反而会影响我,再说行针就要脱掉他身上的衣物,你们两个姑娘在场,也怕大为不妥吧?”乐凤和项娥面面相看,若真的要脱去衣物,那他们当然得避嫌了,乐凤道:“那好,我们就守在外面,有事记得招呼。”陈天一轻轻“嗯”的一声,乐凤,项娥再次望过卓不凡担忧之下,迈步而出。
陈天一见竹门那二人顺手带上,笑了一声,自嘲道:“我可是白衣圣手的传人,就卓兄弟这点小症状,我手到擒来。”就在他要去脱掉男子衣物的时候,却一下又缩回了手,好像为难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卓兄弟莫怪,我可是为了救你性命。”
陈天一心下一想医者为尊,便不在乎什么失礼之处了,伸手便脱去卓不凡上半身的衣物,当看到卓不凡上半身的躯体,不由得哧哧笑出声了,望着那清瘦的躯体,又望着卓不凡的脸面,笑道:“你这模样倒是比我英俊多了,只是这身板儿也太不经打了吧,哈哈哈……你若是为这件事秋后找我算账的话,那我可有言在先,我只是为了救你,才迫不得已为之,以你现在的内力,我怕已不是你的对手,但真要是动起手来,你也怕是外强中干,经不住我和你玩命吧。”
陈天一满脸春风的走到小桌前,将一个圆筒状的步条取过,展放于床边,那布条带里便插放着银针,见他眼神有神,两指并拢,夹出一根银针,这一刻他仿佛没有以前的玩世不恭,从他握住银针的那一刻,他那双眼神变得具有精光,就像出了剑匣的宝剑一样,锋利无比,且听他喝一声“百会”,那根银针已迅速的扎入卓不凡头顶的百会穴,又以同样的速度夹出一根银针,道一声“风池”扎入卓不凡风池穴中,便见陈天一行云流水之间,已在卓不凡头部,身上,扎入睛明,肩俞,曲池,神阙,气海……多处穴位。
(百会穴是调节大脑功能的要穴。百脉之会,贯达全身。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而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常与风池、内关、神门、三阴交为伍,安神定智,醒目回神。)一番行针,陈天一又回到卓不凡头顶的百会穴上,以食指和中指夹住银针,从手指中贯注着缕缕真气,隐隐见从卓不凡身上,开始排出污浊之气。似是这种针灸对卓不凡身体产生了作用,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一下子苏醒了过来,一双眼睛勿的睁开,那一双眼睛再无从前的清澈,竟是斥着杀戮血红色的,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虎叫了一声,抬起宽厚的手掌便向陈天一身前打去,陈天一先前早有预料,忙于闪身一躲,那一掌从他身前呼风而过,陈天一嘴角翘起,脸上笑容灿烂,他早就意料到了,卓不凡会在他施针的时候会对他进行反抗,再躲闪的一瞬间,右手出指如戟,点中卓不凡胸部前正中线上,第四肋间,两**连线中点的膻中穴,这膻中穴为任脉穴位,心包募穴,八会穴之一,气会膻中。《灵枢·海论》篇曰:“膻中者,为气之海”,若被人重手点中会致死亡,轻则点中破人真气,让人头昏眼花,好在陈天一控制的力道极为巧妙,不仅在这一招之下化险为夷,更是让一击得手,让卓不凡又短暂昏厥了过去。
乐凤、项娥听到里面的动静,二人倏忽之间推门而入,见到卓不凡盘膝正坐,并无什么异常,注意到他光着上身,二女连忙转过身去,十分惬意,项娥羞怯的问道:“陈大哥,方才这虎小子他是不是醒过来了?现在又怎么样了?”陈天一见到二人的窘意,笑道:“都说让你们放心了,没事别进来,哈哈……放心吧,他只是又昏厥过去了,凭我的能力,定可让他恢复如常。”乐凤紧捏右手的手指,不敢回头看去,他们女人家要的便是贞洁,此刻闯入这里多有不妥,但念及事急,不得不进来看一下究竟,只得羞语答答的说道:“那我师弟,就有劳陈大哥多费心了,我就继续在外面守着了,有什么事陈大哥你尽管招呼。”听到那女子的客气之言,陈天一神色严肃,蓦然想起那日在洞中的危机,要不是卓不凡在危急时刻,以命相搏杀了那头巨蟒,想必他们已成了那巨蟒的腹中之物,可卓不凡为救他们心切,一念而走火入魔,才有现在的杀戮之心,惨然笑道:“卓兄弟当日都是为了我们,才入了魔道,再经过吸食那巨蟒的精血,他体内如今有一股能量冲斥着他的身体,仿若真气逆转,神魂不合,内心还活于杀戮的世界,我此刻以银针刺他百会,风池,睛目,神阙,气海等穴,目的就是让他真气回流,神智苏醒,放心吧,我当竭尽所能,出手相救,再说,不是还有我师父吗?”
乐凤听到对方的解释,微微一笑,陈天一和他们初次见面虽然不是怎么很愉快,但也是不打不相识,她的确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在这里可是有江湖传言能将死人救活的白衣圣手,她不再多说什么,当先移步走了出去,项娥见乐凤修长的背影而出,不知出于何情微微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卓不凡,当看到对方上半身光溜溜的身子,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她这一举动已是天下笔诛,想是这源于对男人的好奇吧,她俏脸上宛若一层朝霞扑在了脸上,急忙出门,顺便带上了门,从方才的窘迫中定下心神,秋波一转,正见乐凤凝目望着天上的云彩,那一片片红云绚丽多彩,好不美丽,真如王勃的诗所说:“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使项娥忍不住惊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秋波一转望向愣神中的乐凤,问道:“喂,你在想啥呢?”
二人先前也有一些不愉快,心中多少有些隔阂,乐凤从注望天空云彩中回过神来,秋波深长望着眼前的女子,说道:“想当日,我还要杀了你,替义父报仇,万没想到经历过一场生死患难,我们竟成为了伙伴。”乐凤忽得抱拳一礼,一脸真挚的的道:“先前不知内情,是你爹爹救了义父,才能让我和义父有缘相聚,在你的比武招亲大会上,是我对不住你了。”项娥泯着嘴唇,秋波如水般望着乐凤,从对方的神色中,她能看出对方是认真的致谦,浅浅一笑,脸上的梨涡一现,宛若美人走出画卷,光彩照人,令人神痴。
乐凤见对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嫣然一笑,从那阳光的笑容之中她能感受到万物的生机,上天的宽恕大度,女子毕竟近日以来愁眉不展,丧父之痛,她深有体会,于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知道项大侠的死,你很难过,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旦凡有我在,就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项娥微笑着点了点头,喜极而泣,抽噎着说道:“爹爹走了,我再没有亲人了,能有你这样一位剑法高超的姐姐,我当然愿意。”两个孤苦伶仃的女子,一时间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感觉找到了依靠,在这个乱世之中,多少个妻离子散,遍地哀嚎之声,在这里尚存生机,不久,将从这里开始,星星之火,起燎原之势。
……
公孙玉龙坐在屋前的竹椅上,轻摇着折扇,微风吹动着他的衣袍,姿势老态,凝视着天上的红日,渐落西山,叹息着站起,捻着胡须,一脸凝重的说道:“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怎么还不见她归来,她即是大师的徒弟,这江湖之中很难有人是她的对手,此次她独往西域一行,我倒不怎么担心她的安危,只是我先前以真气为那公子护体,再以金针为他续命,如今期限将近,若是还不能将雪莲及时带回,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怕难以施救了。”
……
草屋内,陈天一将银针从卓不凡头前,身上,一一收回,望着满头大汗的卓不凡,他长呼出一口气,这一番行针,消耗自身内力,显得有些身体虚弱、疲倦,不过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卓不凡已无大碍,陈天一欣然道:“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行针,使你真气回流,相信你的自身实力,也因祸得福,更深一步了吧。”
忽以劲逼至指间,迸指成戟,点在卓不凡双眉之间印堂穴,此穴会聚多处神经,有明目通鼻、宁心安神的作用,卓不凡在陈天一那一缕的真气的引导下,缓缓挣开了双目,忽得出手,拉住身形欲倒的陈天一,原来陈天一经过一番行针,又以真气开启卓不凡神识,让他快速醒来,早已脱力,陈天一见卓不凡此刻苏醒过来,再无先前的神智错乱,微微笑道:“我没事,只是持久性的消耗内力,暂时脱力罢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卓不凡扶陈天一坐在床边,见自己光着上半身,神情凝重的问道:“陈兄,你刚才是在替我医治?这究竟发生什么事?”陈天一缓下心神,笑道:“卓兄弟,还是先穿好衣裳在说吧,别让门外两位姑娘久等了。”卓不凡见自己光着身子,的确有所失态,点了点头,先行穿好衣物,一头墨发直披,一袭绿袍如江南春水富有生意,正欲开口,却见陈天一在床上盘膝正坐,显然操劳过度,他不忍心打扰,便按耐住疑惑,走出门去,门刚推开,清风荡骨,却见两女一同看了过来,三双眸子紧紧相望,卓不凡叫道:“师姐,项姑娘?”
乐凤、项娥见卓不凡走出,不由得一喜,卓不凡问道:“师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乐凤见卓不凡对自己入魔的事全然不知,二女面面相窥,想那时卓不凡已经没了半点意识,所做由不得他,乐凤转过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卓不凡,迟疑的问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卓不凡注视着乐凤明亮的眸子,用手拍了拍脑袋,断断续续的回忆起,当日山洞的情景,见几人都被那巨蠎巨大的身躯重创在地,他一时心急,也拼命的和那巨蟒缠斗在了一起,之后发生些了什么,他便全然不知晓了,方来醒来便是见陈天一在一旁替他医治。
乐凤见卓不凡褪去了一身戾气,又回归了从前模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望过项娥相视一笑,解释道:“你这算是昏迷了四日了,当日,我们遇到那头畜牲,那巨蟒皮糙肉厚,实力极强,要不是你在紧要关头以命相拼,杀死了它,我们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不过因为你当日救我们心切,一念间走火入魔,这两日来你谁也不认,甚至对我们出手,不过好在你现在已经安好无恙了。”
卓不凡闻言,清瘦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想他们练武之人,竟然连自己的心智都控制不好,对他人的生命安危造成了影响,心中不由得愧疚几分,那一代剑神项力皇便是最好的例子,可见修武之人,修的便是自己的心,无论自身实力多么强大高深,若是心境不纯,将来伤天害理,必然会受到天谴。
“我都昏迷了四日了。”卓不凡脸色凝重的自言自语道,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全身打了一个激灵,暗叫一声“不好”,让得那二人同时一紧张,卓不凡望着二女急问道:“不知冷姑娘可曾赶回来?上官兄现状如何?”
卓不凡一对眼眸紧紧地望着二女,乐凤见卓不凡刚苏醒过来,便担心起上官飞羽的安危,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他义父刘子通没有选错人,乐凤神色有点低落的说道:“此地离天山相距数千里,我想冷姑娘要是未遇到危险的话,也差不多该赶回来了,公孙前辈每日都以自身真气为上官公子护体,上官公子暂时还保留着一口精气,只要冷姑娘能在今日赶回,上官公子便有得救。”
卓不凡满脸的凝重之色,抬头望着天上的红日,那万丈滚滚的红霞,仿佛要从那无尽头的天空退去一般,这清幽的山谷之中,微风回荡,一番生死患难,让他心情格外复杂,若是他已经昏迷了四日,今日可算是最后一日了,当下紧握着拳头,已是心急如焚。项娥见卓不凡面色惨重,安慰道:“上官公子是个大好人,老天爷才舍不得让他离我们而去的,他一定会转危为安的,你也就宽下心来吧。”
卓不凡默然间,黯然神伤起来,说道:“自从在柳家客栈和上官兄相识,我就与他一见如故,辗转而行,我发觉上官兄为人一身正气,侠义心肠,与人和善,这一世能和他相识,是我卓不凡最大的荣幸,如果这个世上容不下他这样的好人,那我真不知道,这世道该存活一些什么样的人?”乐凤,项娥闻言,都默然不语,那男子英雄气概,的确世间少有,这世间有一见钟情,自然也有一见如故。
第44章(起死回生祸生福)
夕阳落晖之下,一匹青骢马飞驰而行,见那人一袭白衣,面蒙紫纱,身后斜缚一把古剑,不断地紧声而喝,骑马飞奔,那双冷厉的目光之中,似拒人千里之外,天上万丈滚滚红霞,烈马西风疾,她为救朋友性命,不辞千山万水之劳,远赴西域,经历一场生死大战,好在求得灵药,能救那公子一命,知道当下时间紧迫,那帮人想必也等得心急,而坐下这匹马体力明显不支,只得在一处客栈下马,再次换过马匹,继续狂奔,她这一路一连换过了八匹马,行程近千里,终于赶日落回到了药王山下,冷玄月拉缰止步,望着那一处秀丽的风景,长呼出一口气来,略有深意的说道:“总算回来了。”
……
卓不凡,乐凤,项娥,公孙玉龙一行人守到草堂前,目光含着一层焦虑注视着一个方向,几人当中卓不凡最为显得心烦气躁,来回踱步,见那轮红日已经收敛了它的光芒,卓不凡心急的说道:“太阳已经落山了,冷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公孙玉龙望着男子,见他用手不断的拍着自己的大腿,来回踱步,不由得叹道:“小娃娃,你们身处江湖之人,不得看淡生死吗?生死由天,富贵在命,你也就先沉住气吧。”
卓不凡望过公孙玉龙,见五日期限将近,他这会儿的确心急如焚,重重叹息道:“上官兄危在旦夕,这让我如何沉得住气,他要是有个不测,那我欠他的这条命,该如何还给他呀?”公孙玉龙目光深沉的望着男子,见男子恩怨分明,心下不由得欣赏,缓缓走到卓不凡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救他,但老夫不敢保证他这一身功力能不能保得住,百年雪莲,在于固本培元,以蛇胆,火灵芝,以他身体为炉,吸食这些天灵地宝,再以老夫的华阳针法,便可让他功力不散,重获生机,若是少了百年雪莲的奇效,老夫虽多少有点把握可以救活那位公子,但老夫不敢保证,能让他这一身修为不散,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快些作决定吧。”
卓不凡闻言满脸的震惊之色,原来寻找雪莲的目的,是为了保住上官飞羽那一身雄厚的功力,可那一身功力是他几十年如一日艰苦而修炼成的,当上官飞羽醒来之后,发觉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对于一个侠客来说,没了武功,那还如何仗剑天涯?这其中该如何取舍,他是真的难以作出决定,不过他有想过,如果上官飞羽能重获生机,那多少能减少他心中的一丝愧疚。
山谷之中,一阵清风袭过,十几丈开外,落下一道俏影,传声道:“你们几位都在呀,我可曾回来晚了。”卓不凡闻声,凝目看去,但见来人,刚还是凝重的脸色,一下子喜笑颜开,公孙玉龙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见那太阳终于全然落去,微笑道:“回来的,正是时候。”
卓不凡,项娥,乐凤急于上前,冷玄月移步走进,卓不凡望着一袭白衣的冷玄月笑道:“冷姑娘,可让卓某好等呀,你终于回来了,可曾求回百年雪莲?”冷玄月望着卓不凡摇了摇头,说道:“恐怕让诸位失望了,雪山派并无百年雪莲。”
冷玄月归来,原本让几人充怀希望,以为他带回百年雪莲,便可医好上官飞羽,所言却让卓不凡瞬间失望,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面目表情僵硬,这句话无疑是说上官飞羽就要失去一身功力了。公孙玉龙闻言,缓缓闭上了老眼,紧了紧手指,叹道:“命也!”
冷玄月看着那面色惨然的几人,微微笑道:“不过几位但请宽心,玄月总算是不辱使命,虽没有带回百年雪莲,但却得到了雪山历代相传的灵药,依旧可以医治上官公子。”
卓不凡惊讶之下,脸上泛出一丝疑惑之色问道:“雪山灵药?”先前公孙玉龙说只有百年雪莲才能让上官飞羽一身功力不散,对于女子口中的灵药,他还是有所怀疑,冷玄月忙从怀中掏出玉盒,众人凝目而视,公孙玉龙走上前来,冷玄月将玉盒递过,公孙玉龙接过玉盒,疑惑道:“这是?”疑惑下将玉盒打开,只见药香扑鼻,望着那个晶莹剔透的白色丹丸,公孙玉龙满脸的惊异之色,卓不凡几人凝目而望,只觉心旷神怡。
公孙玉龙惊异道:“以老夫一生的见闻,竟然不知此丹是何物?不过以此丹的药香程度来判断,此丹光是远远一闻,都令人精神大振,醒目回神,可见这丹药,出处不凡。”冷玄月见她身前这位江湖神医,竟然也不知此丹是何物,想起先前嫦曦所说的此丹乃是雪山派历代掌门相传之物,先前藏在那根玉杖之中,那玉杖的威力她也见识过,神奇之处丝毫不弱于她的龙泉宝剑,可见这丹丸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宝物。
冷玄月道:“此物听那雪山派的女主人道,名叫朝圣丹,不知老伯可知这丹丸的药效?可否能医治上官公子?”公孙玉龙望着丹药,眼珠子转动,思索起来,喃喃自语道:“朝圣丹?”一连重复五六次,竟自来回踱步,众人都看他神情怪异,隐约听到他说道:“好像在什么古书上见到过这个名字,时间久远,我这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了……”
项娥见公孙玉龙神情怪异,又是闻这丹药,又是来回踱步的,她忍不住打岔道:“老伯,先别光顾着想名字了,就说这丹丸能不能救人吧。”公孙玉龙见了女子比他还心急,连忙镇定下心神,笑道:“这丹药的名字,我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过我仍然可以闻出这丹药里面最明显的几味药物,有百年老参,世间极为珍贵的龙涎香,海底生物河马,还有一味,让人产生冰凉之感,只有在雪山上才生长的药物……”见他再次闻了一下丹丸,方才确定的说道:“对,是雪莲没错,这药丸可以肯定,药效极为不凡,可以一服,既然冷姑娘没有带回雪莲,那老夫只好以冰灵草代之,再炼化一颗丹药,那时,老夫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让你们的朋友苏醒过来。”卓不凡连忙追问道:“那上官兄的功力可否能保留得住?”公孙玉龙望着男子稍稍迟疑,以他的医术将人救活,这是不成问题的,可要是保留他一身功力,在几人的注视下,沉声道:“老夫尽力而为吧。”
闻言,卓不凡脸色显得相当凝重,如此说来,被江湖人士称为白衣圣手的神医,也没有十足把握,公孙玉龙已经向草堂走去,冷玄月望了一眼卓不凡,知道他担扰上官飞羽的安危,并没有多说什么,紧跟着公孙玉龙而去,
公孙玉龙走进草堂,见卓婉婷守在上官飞羽身前,竟趴在床前睡着了,公孙玉龙神色一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娃对那公子可真是一往情深,公孙玉龙竟自一笑,上前望过一直昏迷未醒的上官飞羽,脸上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心下自语:“小子啊,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你这一身功力不散……”只将一双老眼望向玉盒中的丹丸,说道:“你能不能转危为安,可就全靠这颗丹药了,老夫啊,也当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一试。”自语一番,见冷玄月也走了进来,时刻趴在床前卓婉婷才恍惚间醒来,自从她醒来之后就一直睡意全无,只有是我在上官飞羽的身前,才能有所心安,揉了揉眼睛,瞧见来人,一脸欣喜之色,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冷姑娘,你回来了。”
冷玄月见那女子这些日子明显憔悴了几分,已无了先前闯荡江湖的侠女模样,微微点了点头,公孙玉龙将手中的玉盒递了过去,笑道:“女娃,取点水来,将这丹药,给他服下。”卓婉婷接过玉盒,疑惑的问道:“这是?”公孙玉龙打趣的笑道:“可以救这位公子性命的好东西,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更是为了他,期间不顾男女之嫌,付出的太多,如今,你快将这东西给他服下吧。”
卓婉婷闻言,脸上多少恢复了以往的神彩,望着手中的丹丸,喜不自胜,心下暗道:“他真的可以活过来吗?”冷玄月已经移步从卓前,倒过一杯凉开水,卓婉婷急忙俯身将那药丸给上官飞羽服下,一双秀目望着上官飞羽的脸颊,公孙玉龙咳嗽的一声,说道:“老夫打算以针灸之法,为他活络一下经脉,一来,他已经进入假死状态,身体很难自动吸收这颗丹药,我只得从旁协助,二来,我要时刻观察他生命的状态,好了,你们二位先退下吧,记得告诉我那徒儿,让他以冰灵草替代雪莲,让他赶紧去配药,如果这颗药丹不能救他,那时,配置出来的九转回神丹,就是唯一能救他性命的东西了。”
卓婉婷望着公孙玉龙问道:“老伯,我能留在这里吗?”公孙玉龙望着女子,知道她心中放心不下,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医者最怕被人打扰,你们留在这里只怕多有不便,还是退下吧。”冷玄月笑道:“一代神医,白衣圣手可不会让上官公子有闪失的,要是上官公子出了事,可就砸了他公孙玉龙的招牌,坏了他的名声,你就大可放心吧,这里就交给他,我们先外面候着吧。”
公孙玉龙闻言可谓是哭笑不得,上官飞羽可不是一般的病人,自他望过第一眼就知伤势严重,剑伤以伤及五脏六腑,要不是凭借着一身深厚的修为,早已身亡,如今他这是行不得已之法,施展华阳针法,可是要消耗自身的一半功力,这些冷玄月,卓不凡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救人要损耗公孙玉龙一半修为的话,那他们就很难求人相救了,卓婉婷望了一眼公孙玉龙,对于他的医术,相当自信,武林人士常说,世上没有他救不了的人,只得含情脉脉望了一眼上官飞羽,方才与冷玄月退出了屋内。
一见卓婉婷,冷玄月出来,卓不凡,项娥,乐凤迎上前去,问道:“姐,上官兄当下如何了?”卓婉婷目光望过男子,见他好似恢复了神智,拉过他的手臂,笑道:“臭小子,你好过来了,你可知你当时那副虎样子,吓着我了。”
卓不凡摸着自己的额头,神色有些为难,卓婉婷用力狠狠的捏了一下卓不凡手臂,痛的卓不凡当场虎叫出声来,卓婉婷狠声道:“你小子,以后再那样吓我,我可,我可……”想起男子发起疯来,谁也不认识,只管动手,她当下神情一紧,卓不凡也随女子这么一说,多少释放了一下沉重的心情,见女子对他格外关心,他倒是不忘打趣道:“如果我再发疯,姐姐会如何呢?”
卓婉婷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再那副虎样子,我会告诉爹,将你永远把你关在宗门里,永远都不将你放出来。”卓不凡眉头微微一皱,惊声道:“姐,你这可未免太狠心了吧,有点不厚道呀。”卓婉婷没好气的道:“那也好比你走火入魔,强。”
草堂走出一道人影,陈天一望过众人,笑道:“冷姑娘既然赶回来了,那想必家师已经着手在医治上官朋友了吧?”他先前为卓不凡医治,消耗了大量内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此刻已经恢复了五六成,卓婉婷道:“陈大哥,公孙老伯让你赶快配药,他说以冰灵草代替雪莲。”
闻言,陈天一满脸的惊讶之色,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没有带回雪莲,以冰灵草代替雪莲,虽然冰灵草也属极寒之物,但和雪莲的药效相比就相差远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师父是怎么想的?雪莲药效惊人,至少可以让人的功力不散,冰灵草虽然和雪莲同一属性,和火灵芝,蛇胆相合可以炼成九转回神丹,但药效上远远不及,而且他的一身修为怕是保不住了。”卓婉婷见陈天一自言自语,疑惑道:“陈大哥,怎么了,有问题吗?”陈天一回过神来,既然他师傅已经吩咐,他只好去照做,心想他师父也是不想让众人担忧,忙于一笑掩饰神色,笑道:“我先去配药了。”
卓不凡、冷玄月一行人守在草堂外面,而草堂内公孙玉龙正在为上官飞羽以针灸活络,不觉间,天空中一轮明月高照,晚风吹过,阵阵虫鸣声在山间回荡,山外的人家恐怕早已入了梦乡,可他们几人却毫无半点困意,已候在草堂外围,等候了数个时辰,那里有同他们并肩作战的同伴,今夜过后便决定着上官飞羽的生死。
“都好几个时辰了,前辈怎么还不出来?”卓不凡抬头望过满天星海,从太阳落山到月亮爬起,已经过了五个时辰,还不见公孙玉龙出来,当下已经急不可耐,真想进去看个究竟。卓婉婷一双眸子望着紧闭的竹门,她泯着嘴唇,紧紧攥着手指,她心中的担扰不比他弟弟少多少。草堂内,上官飞羽油光发亮的身躯上扎满着银针,而公孙玉龙脸上汗水直流,满头苍白,双目中的神彩已经荡然无存,这一番施展华阳针法,可算是损耗了他的一半功力,这天大的恩情,上官飞羽倘若醒来之后,又将如何偿还?
“华阳针法,乃老夫成名绝技,每一针施展下去都要损耗我的一成功力,但为了救你,老夫已经竭尽所能,如今九针齐出,你能不能活过来,这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公孙玉龙望着上官飞羽汗水直流的脸庞说道,此刻的上官飞羽还未苏醒,但他在他的内心世界,又出现了那样的画面,一行凶神恶煞的官兵,四处追杀难民,只见一位妇人被一名官兵一枪刺入胸膛,鲜血直流,那妇人声嘶力竭的喊道,让一个男孩带着一个女孩逃命,一时间地上躺满了尸体,那小男孩神情愤然,目睹了这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拉着那小女孩的手拼命的跑着,隐约听到那些官兵肆意的大笑着,便被一名将领射出一箭,将那小男孩射倒在地。
公孙玉龙见上官飞羽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伸手便去碰,当即感到犹如触碰在了火炉之上,一股让人无法触碰的炙热感,只听上官飞羽虎叫一声,公孙玉龙眸子一张,他经过几个时辰的消耗内力,身体早已脱力,只被那人一股雄厚的内力,将他赢弱的身躯一下子震飞出去,卓不凡一行人闻声,急于推门而入,但见公孙玉龙已经躺在地上,嘴角溢出一抹血红,先前精神烁烁,红光满面,如今已是满面苍容,白发苍苍,卓不凡,卓婉婷,冷玄月一行人满目惊讶之色,冷玄月急于上前将公孙玉龙搀扶起身,卓不凡惊讶的说道:“前辈,一下子怎么老的这么快?”这可真是令他心惊不已,又见上官飞羽盘膝而坐,神经兮兮,嘴里隐约叫着:“不要,不要……”像是活在一个痛苦的世界里,卓婉婷见上官飞羽竟然有了生命迹象,就要走上前去,却被公孙玉龙急声制止:“不要过去。”
卓婉婷蓦然听那老者一喝,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老人,公孙玉龙被冷玄月搀扶着,气喘吁吁的望过那仍然未醒,却说着梦话的上官飞羽,满脸凝重的说道:“他虽然活过来了,可他似乎还活在内心世界,这样的情况老夫也前所未闻,他体内似乎有一股雄厚的内力,让人无法接近,刚才老夫就是触碰了他一下,就被他体内的真气弹飞了出来。”
卓不凡望着上官飞羽凝重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项娥,乐凤,冷玄月也是一脸的疑惑之色,公孙玉龙假以思索了一下,解释道:“老夫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和冷姑娘带回的那个丹丸有关,那丹丸不仅是世上罕见的疗伤奇药,更是服下可以增进人的修为,老夫虽然只是刚才触碰了他一下,但是接触他身体的一瞬间,手头传来的炽热感,那种狂暴的力量,让老夫也感到心惊,当下老夫最担心的是,他身体能不能承受住的这股力量。”
冷玄月望着上官飞羽,紧紧地蹙起眉头,没想到她带回的丹药竟有如此奇效,卓不凡担扰的问道:“前辈,要是上官兄扛不住那股力量会怎样?”公孙玉龙一对老眼紧紧凝视着上官飞羽,见上官飞羽那张红彤彤的脸面就如一个火炉,他眼珠子一转,沉声道:“要是他扛不住那股力量便会爆体而亡,相反他要是熬得过去,他的实力从此便会更上一层楼。”见到公孙玉龙这么说,卓不凡紧捏住了拳头,神色显得无比凝重,不敢置信的说道:“什么?”
公孙玉龙重重一叹,说道:“福祸相依,你们也就先别过度担心了,这说来或许也是他的机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听天由命吧!”突转过目光,问道:“哦,女娃,我那徒弟配药了没有?”冷玄月默然点了点头,但见众人面色凝重,公孙玉龙道:“或许九转还神丹,可以起到一点帮助,你们先看着他,但是不可接近,我先去和我的徒弟炼药了,要是出现紧急情况,你们及时来通知老夫,记住,你们万不可擅自主张,否则老夫也爱莫能助了。”
公孙玉龙望着众人,再三叮嘱一番,方才走出屋去,凝目望着天空,但见此刻群星璀璨,万籁俱静,“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五六间草堂坐落于山林之中,隐于群星之间,四周微风回荡,抚去人的一身倦意,这世外桃源,是多少人士的向往“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东晋诗人陶渊明曾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愿与官场同流合污,感叹“世与我而相违,帝乡不可期”,而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这里没有阴谋算计,在这里回归了人的本性,有的只是一生清苦“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
公孙玉龙站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暮然回首,心中有着太多的苍凉之意,不忍感慨道:“老夫也算是在江湖上飘泊了半生,虽争得了半点名声,但到头一还是不得不隐居于此,众生迷离,苦其一生,不过大梦一场,如今诸侯更是各自为战,为了自己的利益,搞得天下百姓皆苦,像他们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天底下确实不多了,用一半的修为换一条人命,老夫觉得值。”
公孙玉龙一挥衣袖,和这些人几日相处下来,那前半生的凄苦,恍然间释然,负手而行,当走进练药房,见陈天一在炼丹炉旁忙于练药,公孙玉龙脸上一笑,或许人往往将这慈善的一面,隐藏在了不为人知的背后,陈天一回头一望,他蓦然呆愣住了,望着眼前这熟悉又不熟悉的人,今日还红光满面的老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苍老,让他不敢相信,这还是他的师父吗?
陈天一神色惨然地问道:“师父,你这是?”看着他徒弟的眼神,公孙玉龙淡然一笑,陈天一知道了他师父施展了华阳针法,只有施展这种针法,才会一下子老的这么快,才会有把握将一个奄奄一息之人,救活过来,化养政法,每一针施展下去,都要以人的修为为引气,打通人体的经脉。
公孙玉龙哈哈一笑,说道:“人固有一死,死亦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那女娃的师父予我有恩,她即前来相求,为师我又岂能坐视不管,人反正有死的一天,修为没了就没了,见他们一行人有情有义,为师这些日子也是高兴之极,别让他们知道,我为了救他们的朋友,损耗了半身修为。”陈天一望着眼前这神情自若的老人,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脸上表情复杂,对于一个素未相识之人,他师父就肯以半身的修为去相救,这种恩惠,无疑相当于自己的父母再生之恩,练武之人,通过常年累月的强身健体,会有长寿的表现,可是修为散尽,人就会气力衰竭,就会死的快。他师傅先前就放言,不愿再出手相救江湖人士,此次为了救人,竟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还为此付出了半条寿命,他莫然之间心中升起了敬重之意。公孙玉龙看着怔怔出神的陈天一,笑道:“好了,医者难自救,什么也别想了,赶快练丹吧。”
门外一道声影,见她一袭白衣裹身,身姿修长,出落的是婷婷玉立,女子面蒙黑纱,一双明眸透着一股灵气,背缚一把长剑,听到两人的谈话,立于夜风之中的冷玄月,衣衫轻轻随风摆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怔怔出神,漠名的想起,剑泉山庄身陷危局之时,上官飞羽出手相助,那一战死伤了很多人,那男子突然出手,也给了她一丝感动,此刻听到公孙玉龙,为了救人损耗了半身修为,她独立静伫了片刻,缓缓移步,走到一处平旷的角落,月光洒下,犹如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银纱,这繁华的世界,就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见她眼神寒光一闪,骤然抽剑而出,舞剑开来,剑势动作突出一个“行“字,行多停少,纵横挥霍,剑势排山倒海,步似行云,徜徉恣肆,动静、缓疾、升伏、进退、刚柔、轻重、伸缩、起落,以及移步换势等动作轻灵飘逸,似飞凤翱翔,剑势百变,吞吐自如、千姿百态,刚劲有力,剑法气势磅礴,将一些林木震倒在地,身形飞跃跳转,剑法竟已炉火纯青,那层紫纱随着女子的舞动,时而露出半张白净的脸颊,让她在这一层幽静的月色照耀下更加迷人,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冷玄月忽然收手,侧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十几丈开外,注目观望着她,那女子风姿绰约,秋波生辉,同样有着迷人的姿色。
乐凤发觉被人看到,也就走近冷玄月身前,笑道:“看来是乐凤打扰姑娘练剑了,姑娘真是练的一手好剑法,剑势摇山振岳、气压山河,小女冒犯一问,不知冷姑娘是哪位高人所授。”冷玄月收起龙泉剑,见乐凤盯着她,问起她的师父,心中生岀一丝悲凉之意,转过目光,见四周被她剑气破坏的林木,说道:“往事不堪重回首,家师已经仙逝,我不想再提及他的名号,还望姑娘海涵。”乐凤闻言,知道人失去亲人的悲痛之意,连忙道:“真是不好意思,提及姑娘伤心事了。”
冷玄月道:“明月皎皎,夜风微凉,不知姑娘又怎会到这里来呢?莫非也是有心事?”乐凤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亮,嫣然笑道:“我待在屋子闷得慌,所以出来走动一下,结果听到这里有人练剑,就走了过来,不经意间,竟打扰姑娘了。”冷玄月见那女子谦恭有礼,转头打量了一下乐凤,见她手中提着一把古剑,剑鞘精俏绝伦,一看此剑就知是那些视剑如命侠士的佩剑,不忍叹道:“传闻墨子剑主人,重道义,一手清风剑法,威震当日武林。原先在柳家酒楼,竟不知那老者,便是一代剑师刘老前辈,不曾一会他的清风剑法,说来却也遗憾。”
乐凤见冷玄月提及她义父,不免心头伤感起来,望去手中的宝剑,紧了紧手,感慨道:“这江湖的恩恩怨怨真是让人说不透,原以为义父是被魔头项力皇所害,却不知义父能够活着,是被项力皇儿子项顶天所救,怪不得义父没有去找他们父女报仇,义父竟隐瞒了我这么多年,虽然将他的剑法传授给了我,但他从未对我提及报仇的事情,想必他心中一定很苦,当他知道是自己的师兄残害了师兄弟,他离开了,反而也解脱了,可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再也没有报仇的心思了。”
冷玄月见那女子神色痛苦,眼角泪光闪闪,沉默了片刻,方才黯然神伤道:“我以前是为了扬名天下才出的岛,可出岛之后有人贪图我手中的龙泉宝剑,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有人怕我手中的宝剑落入恶人之手,竭力保护,我似乎后悔从岛上出来了,短短数日我就目睹了,尘世之中那些人为了活着,蝇营狗苟,不择手段,直到死的时候才放恍然醒悟,唯有世间的真情是最可贵的,江湖恩怨几时休?不如退隐山林,不染红尘。”
在她说话的那一刻,脑海一下子浮过柳家酒楼大战群雄的画面,剑泉山庄一会杨广,杨素,黑白双煞,傅清河,智远和尚,项顶天,燕北雄等人,身赴雪山目睹派白雪龙,阎御之间的阴谋,为救雪山派,与赵无极大战的画面,此情此景可谓是“回首伤心处,湿眼望苍穹。”两人都沉默着,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明月,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45章(醒后的儿女温情)
这一夜之中有太多的感动,在漫长的黑夜等待之中,天色亮堂了起来,上官飞羽先前有神光反照的意向,但却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望见草堂之中,卓婉婷,项娥几人,他们都已生出困意,可他们仍坚守在草堂之中,等待着上官飞羽的苏醒,人这一生,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在不经意中,春去秋来,在百无聊赖之中日复一日。
剑泉山庄一战卓氏姐弟,都因上官飞羽舍命相救而幸存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上官飞羽昏迷未醒,卓婉婷每日睡眠不足,长时间熬夜下来,眼眶已经出现浮肿的症状,卓不凡望过盘膝而坐的上官飞羽,又见他姐姐容颜憔悴,好不心疼,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这一趟江湖之行,让她倍受磨难,卓不凡心下暗道:“上官兄,你可一定要熬过来呀,看的出来,姐姐是对你真动情了。”
卓不凡见项娥坐在竹椅上面已经迷迷糊糊,卓婉婷有时坐下,有时站起,含情脉脉的望着那男子,卓不凡长呼出一口气,对着疲惫不堪的二女说道:“姐姐,你和项姑娘先下去休息会吧,这里由我先照看着。”卓婉婷揉了揉红红的眼眶,摇着头说道:“我没事,我要等上官公子醒来。”卓不凡望着他姐姐,微微挑了挑眉头,默然不语。公孙玉龙,陈天一相继走了进来,公孙玉龙望见上官飞羽神采奕奕,虽然还处于昏迷状态,但浑身都透着一股威严之色,微微笑道:“那丹药可真是神奇,他身上的伤势明显好了几分,可他为什么还是没有醒过来呢?不过我师徒二人熬了一夜,总算是炼成九转还神丹了。”
公孙玉龙取出玉瓶中的一颗丹丸,凝目一望上官飞羽,由于之前见识到上官飞羽身上的恐怖力量,未敢走近,只是以穿线的金针射中上官飞羽身前一处穴位,昏迷中上官飞羽微微张了开嘴,公孙玉龙将丹药不偏不倚弹进了上官飞羽的嘴中,呼的拉着金针而出,这一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好不叹服他的武功过人。而在上官飞羽的内心世界,还挣扎在那场杀戮的世界里,仿佛活在了梦魇之中,这梦境总是徘徊着,那个小男孩望着四处的死人,找不到一个突破的出口,一个将须飞射出一箭,小男孩被一箭射倒在地,四周嘈杂的叫喊声,乱作一团,他眼前一片漆黑,隐约和剑泉山庄那一幕极其相似,他的生命就要到此结束了,而他的身体此刻却颤抖着,时而脸上散发着冰冷之气,时而犹如火光一般,这一切的源于公孙玉龙连夜炼制出来的九转还神丹,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小男孩的耳旁回响起,那是他母亲的声音,他得活下去,带着妹妹从这些狼群里逃出去。
看到这一幕诡异的事情,上官飞羽脸上不停的变色,几人心头相当诧异,卓不凡惊疑的问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兄看起来很痛苦呀。”公孙玉龙一对苍老的眸子在上官飞羽身上一番打量,欣然笑道:“天儿,快去准备一桶热水。”陈天一不明所以,但见到他师父喜笑颜开,满脸激动之色,不好多问,也便只好照命行事。公孙玉龙见那几人一脸疑惑,连忙解释道:“他本身修炼的是一种极为玄奥的武功,而冷姑娘从雪山带回来的那颗丹丸蕴含着一股深厚的药劲,灵力充沛,他如今体内有两股力量蜇伏,九转还神丹恰好产生了中和作用,水火相济,此刻让他泡在热水之中,便可洗礼他内心的污秽,流通他的经脉,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更好的消化那两股神奇的力量,这小娃娃可真是福大呀。”
卓不凡闻言,激动的说道:“前辈的意思是说,上官兄可以安然醒过来了。”公孙玉龙见那男子满脸笑意,他不由得捻着胡须,哈哈笑道:“当真是神奇无比,想我这一生也是见识了不少怪人怪事,而你这朋友,出现这种情况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呢,真不知他修炼的是何种武功?”
卓不凡,卓婉婷,项娥皆是无比的欣喜,当太阳缓落西山之时,卓氏姐弟,项娥,冷玄月,乐凤皆候在草堂之外,忽然只听得一声虎叫之声,像是要将这房屋揭开一般,卓不凡几人大惊下急于冲去,却听到门内的声音,急声喝止:“诸位先不要进来。”
卓不凡,冷玄月几人一脸疑惑之意,方才那道吼声,明显是上官飞羽的声音,卓不凡疑惑的问道:“前辈发生什么事了?”公孙玉龙瞥了一眼木桶之中犹从噩梦之中苏醒过来的男子,满脸慈祥的笑容,没有回答卓不凡,仍是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人救过来了,上官飞羽平复下心神,他从那个梦境之中总算挣扎出来了,他也记起了那段属于他过往的回忆,见到眼前这陌生的老人,他不知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上官飞羽死而复生,满脸的惊讶之色,望着老者问道:“我没死?”公孙玉龙一脸喜色,捻着胡须,只是点头,笑而不语。上官飞羽见自己还赤裸着,全身泡在热水之中,刚才苏醒过来,气息还是有点微弱,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我的朋友呢?”公孙玉龙见男子刚醒过来,就担忧自己的朋友,果然值得人深交,微微笑道:“你放心,你的朋友他们都没事,他们都很担忧你。”
在魔头项力皇控制卓氏姐弟二人的一刻,他以命相救,意识到自己本该是已死之人,如今却活了过来,上官飞羽疑惑的问道:“是前辈救了我?”公孙玉龙笑道:“老夫公孙玉龙,承蒙江湖人士追棒,人送名号白衣圣手,公子你能重获生机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老夫也是受人所托,你能够活着,多半也是源于你自身的体魄,老夫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你也就不必挂在心上。”公孙玉龙虽然予人恩惠,但是他可不想让上官飞羽来报答他,江湖中的一切恩恩怨怨,他早已看透,本不想再救江湖中的任何人,可冷玄月是他的救命恩人的爱徒,这份恩情他也得偿还,上官飞羽好奇的问道:“受人所托?公孙前辈可否告知那位恩公的姓名,在下好日后报答那位恩公。”
他早就意识到,这男子是个重情义之人,才将这救人的功劳,全部推给冷玄月,落得一身自在,公孙玉龙笑道:“你们是认识的,等你穿好衣裳,便会见到她的,你的朋友他们就候在门外,既然你已经安然醒过来了,老夫就先外面候着了。”
公孙玉龙走出草堂,关好竹门,就看到满脸焦急的几人,公孙玉龙捻过自己的胡须,哈哈笑道:“你们大可放心了,他醒过来了,等他穿好衣裳,你们就可以进去见他了。”闻言,卓不凡几人一脸欣喜之色,卓不凡更是激动的说道:“上官兄,醒过来了。”与他姐姐拥抱了起来,只要上官飞羽安然醒过来,他心中的愧疚就少了些许。上官飞羽沐浴完毕,穿好一件粗旧青衫,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神彩,披着一头墨发,神采奕奕,眼神寒意逼人,喃喃自语道:“娘,燕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即便寻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手刃的仇人,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上官飞羽推门而出,扑面而来的微风让他心旷神怡,那丹药好不神奇,竟然让他伤势好了大半,卓不凡见到上官飞羽,激动的走上前去,拉住上官飞羽的手臂叫道:“上官兄。”上官飞羽望过众人,同是一脸欣喜之色,没想到他们历经一场磨难,竟然还能再一次见到生平知友,上官飞羽笑道:“卓兄弟,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听到这句话,卓不凡不免黯然神伤,上官飞羽之所以命悬一线,都是因他的缘故,卓婉婷站在一旁莫然泪下,这场生离死别,让他顾不上男女之别,跑上前来一把抱住了上官飞羽,泣不成声,上官飞羽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有点不知所措,他可不知这些日子以来,卓婉婷早已不顾男女之别,为他擦拭过身子,而上官飞羽被卓婉婷当着众人的面抱住,脸色有点微红,可听到女子隐隐哭泣,拍着女子的后背安慰道:“卓姑娘,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身旁了吗?”
“我以为你差一点就要离我们而去了,你要是活不成,那我断然也不会再活在世上。”卓婉婷失色哭泣道,这句话分量很重,让上官飞羽木然一怔,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瞬间喘息不上气来,他此刻还是更情愿相信他和女子只是友谊之情。冷玄月见那男子被人拥抱起,微微蹙起眉头,低下了头,隐隐有点失落。
见到他姐抱着上官飞羽哭得甚是可怜,卓不凡立时双膝跪地,道:“上官兄,当日救命之恩,不凡永世难忘,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今后就是你的了,只要你有吩咐,不凡万死不辞。”卓婉婷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手臂,退开一旁,上官飞羽看着地上跪拜的男子,紧紧的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我早已把你当成了好兄弟,快快起来。”上官飞羽连忙将卓不凡扶起,卓不凡望着上官飞羽一时感动涕流,叫道:“上官兄。”
两人四目相对,一番生死磨难,情谊深重,上官飞羽拍了拍男子的手臂淡然一笑,转过目光看到一袭白衣,面蒙紫纱的冷玄月,女子那一双漆黑清冷的眸子如晨星般,透出冷傲之气,忽然想起,在生死一刹那之间,那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剑泉山庄,也是在那一刻他昏迷了过去,没想到醒来之后,这四处挑战高手的一代侠女,竟然出现在这里。
上官飞羽轻轻笑道:“没想到,姑娘也会在这里。”冷玄月清辉流转的眸子,望着眼前精神焕发的男子,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卓不凡道:“上官兄,你算来都已经昏迷了七八天了,此次多亏了冷姑娘,公孙前辈,陈大哥相助,才能让我再一次与你相聚。”
上官飞羽忽然转过目光,望着公孙玉龙问道:“莫非前辈方才所说的恩人,就是冷姑娘?”公孙玉龙笑而不语,只是点头,上官飞羽望过女子,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真情,他虽然看不清那面纱之下的面容,但是对女子可是敬佩不已,冷玄女独来独往,挑战各方高手,一副傲骨,更胜却世间男子无数,冷玄月笑道:“上官公子吉人天相,能够醒过来也不全是我的功劳,都是大家近日以来,费心照顾,尤其是公孙老伯,他为了救你,更是损耗了自身一半修为,要感谢,你就感谢他吧。”
“什么?”闻言,卓不凡、项娥满目惊讶之色,怪不得那日之后公孙玉龙一下子满头白发,更是老态,原来是用自己的修为救了上官飞羽。卓不凡惊异的道:“老伯,你……”这份恩情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上官飞羽是为了救他而命悬一线,而公孙玉龙却损耗自己的功力救了上官飞羽,这让他无比的愧疚,公孙玉龙先是一怔,他原本想要隐藏这件事的,不想让众人知道,可还是被冷玄月知晓了,淡然一笑,摇头叹道:“老夫本想做件好事不留姓名,没想到还是被冷姑娘知道了,人啊,终有死的一天,这一身修为也会有散去的一天,倒不如用他来作件自己认为值得是事。”
见那老人深明大义,医者仁心,众人不由的佩服,上官飞羽感激之下双膝跪地,男儿七尺之躯,就此跪下,只为身受那老人的救命恩情,重重的扣过一首,说道:“为了我这么一个庸人,前辈舍弃修为相救,对飞羽再造之恩,此情深重,飞羽何以为报?请收我一拜。”卓不凡于此也跪地而礼,说道:“我的命是上官兄救的,上官兄又是前辈救的,那前辈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不凡将视您老为父,为您养老送终。”
公孙玉龙望着二人眉头紧皱,拉住二人的手臂,在这两个后生的身上,他看出了朋友情谊,先前虽不知上官飞羽是怎么救得卓不凡,但是卓不凡此次为救上官飞羽,大战蛇王拼命夺下蛇胆,更是因此走火入魔,这让他不由得对这后生极为欣赏,说道:“两位快快起来吧……”上官飞羽,卓不凡被老人搀扶起身,公孙玉龙望着二人淡然一笑,说道:“老夫说来也要感谢你们啊,是你们让老夫看到这无人情味的江湖,还有那么一丁点情义,老夫一把年纪了,不求到你们身上能得到什么,但愿你们为人正义,做一个无愧天地良心的人,老夫就知足了,上官公子重获生机,大难不死,咱们应当好好的庆贺一番,就别提这些伤心事了。”即转过身对着陈天一吩咐道:“天儿,去弄几只野味来,既然这小娃娃已经醒过来了,我想他们也在这山上待不住了,哈哈哈……”
陈天一应声退去,项娥闻那老者之言,讥笑一声,道:“既然老伯这么不愿意我们走,那我们就留下吃你个一年半载,小女可是看上了你种下的那些天灵地宝。”公孙玉龙望过那说话的女子,见她一袭红衣,身姿妙曼,花容月貌,摇头苦笑不已。乐凤继续搭话道:“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些药材可是他老人家一生的心血,要说就是我们以后被哪个恶人打伤了?多来麻烦他,凭这次我们之间的情谊,他老人家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公孙玉龙听见那女子之言哭只不得,项娥道:“就这一次,他老人家都搭上了半条命,我们再来看他,还不得要赔上他整条命,江湖传闻,白衣圣手能将死人救活,竟是这么个救法,我们还是不来的好,免得到时他救不活我们,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公孙玉龙见二女,一唱一和,好不风趣,虽拿他开玩笑,但他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喜不自禁的说道:“还请二位姑娘,嘴下留情呀,照你们这么说,老夫下次见到你们,还不得望风而逃啊。”老者这一言,引得一众人一番笑彩,上官飞羽能够再次活着,说来也是多亏了冷玄月,她独往西域之行,九死一生,讨回朝圣丹,不仅救了上官飞羽一命,更是让上官飞羽功力增进,可冷玄月回来从未向人提及,正所谓,真正对你好的人,不一定让你知道他所作的一切,他在背后默默无闻的付出,看到你安然无恙就足矣了。
第46章(晋王独眼生威,画师巧智化险)
一个月后!
百花斗艳的后花园,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望着池中的金鱼游来游去,见他撒下鱼食,周围便立着十几名魁梧的守卫。男人四十多岁,金冠束发,可却一只眼睛用黑皮布蒙着,但是无形之中,也使他看上去极具威严,独眼怒目,肃然而视的他凭空多了几分不凡的气势。因他是沙陀胡人,似乎与生俱来有一种武人独有的不凡气质,他善用独眼,也正好有助于他的箭术的提高,使得他的箭术出神入化。被军中的将士称为“独眼龙”。
“父王今天好兴致呀。”郡主李梦蝶与兄长李存勖缓缓走来,望着鱼塘旁的男人笑道。见她一袭白色的拖地长裙,芊芊细腰,用一条黄丝带系上。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梳着髻发,发间插着玉珠子,精致的五官让人惊叹,一双清冷的眸子如晨星般灿烂,全身透出冷艳的气质。
“父王之所以这么高兴,怕是十三弟又要建功了。”李存勖微微笑道。鱼塘边的男子已经注视到了两人,但依旧看着鱼塘中的鱼儿。李梦蝶上前也往池中一望,可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有趣的呀:“父王,鱼儿有什么好看的呀。”
“哈哈……鱼儿又岂有我的女儿好看。”李克用望着身前的女子宠溺的说道。李梦蝶俏脸刷的一红,双手捂着脸道:“父王,呀!你又趣笑我。”
李克用瞧着羞涩的女儿,哈哈一笑。李存勖走上前对着座椅上的男子躬身一礼:“父王。”
李克用微微点了点头。“父王,看您今日气色甚好啊!”李存勖道。李克用撒下鱼食,站起身来,问道:“可有存审、存孝的消息?”
李存勖道:“回父王,四弟、十三弟昨日才领兵前往,不过以他二人的能力,攻下敌军几个城池是迟早的事,父王您就宽下心来。”
“中原已被朱贼占据了大半,不知何时才能挽救社稷,光复朝庭?”李克用目光一沉,黯然道。如今天下,朱温是最有势力的一人。
“父王,凡事物都有盛衰的规律,我们三代尽忠于王室,纵使势力衰微无法报效也问心无愧。物不极则不反,恶不极则不亡。现在朱温已经有了篡位之心,但依我看来,他已经走到了极点。父王应当静心休养,等他衰退之时再趁机进军。父王不应再沮丧忧愁,有孩儿在,但请父王放心。”李存勖道。“哈哈哈……儿呀,自古说虎父无犬子,你是我儿,为父若无法打败朱温,以后你也能继承我的遗志,成为国之栋梁。”李克用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存勖的肩膀,只觉被李存勖一席话说的心情舒畅。
只见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而来,王府之中不见得有人这样慌张,除非有紧急情况,只见那侍卫上前跪拜:“王爷,抓到淮南派来一个奸细,据盘查……”那侍卫看了一眼李克用,突然闭口不言。
“奸细?是来行刺本王的,还是来打探军情的?”李克用笑着问道。他王府守卫森严,那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还没见到他的人影,就被他的手下抓到了,想那人也没什么本事。
“都……得不是,他是要给王爷,来,来画像。”那名侍卫说话有点语无伦次,知道眼前之人听到这话必然大怒,李克用只有一个眼睛,那人却来画像分明是来嘲笑李克用的,但他又不敢欺瞒,只好战战兢兢的说道。
果不其然,李克用捏紧了拳头,怒然道:“嗯?岂有此理。”李梦蝶秀眉一蹙,那人可真是胆大包天,面都没见,竟然将他父王给惹怒了。
“那贼人现在何处?你且将他给我带上来,本王倒要看看他能给我画出一张什么样的画来。”李克用怒道。便见那侍卫急匆匆地离去,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伴君如伴虎,这太危险了,惹怒了王爷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李克用手拿着一把折扇,坐在太师椅上,强使自己憋弄下一口怒气。他失了一只眼睛五官不全,那人却敢来给他画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身上长的脑袋不够砍。很快便见两名侍卫,推着一名身穿锦袍,一副富商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还不赶快跪下,这就是我们王爷。”侍卫喝道。
那男子撇了一眼座椅上的李克用,心头赫然一惊,显是没有想到找他来给人画像的人,竟然是一个瞎子,这他可半只脚踩进鬼门关了。反应之下,急忙跪倒在地:“小人陈恩,拜见王爷。”
“听说你是淮南派来的奸细?”李克用望着男子漠然道,独眼中尽是万层的寒意。
“杨大人久慕大王英武,对您是十分崇拜,所以差小人前来……”那男子再次偷偷瞄了一下李克用,当见到李克用只有一只眼睛,那男子心生惊恐之色,他画艺虽然高超,但是他即便画出了画相,都会使李克用大怒:“晋王饶命。”
李克用扇着扇子,望着那男子使劲的在地上磕着头,他不形于怒,语气冰冷的说道:“杨行密派你来给本王画相,这么说你的画工想必在淮南屈指可数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画得好,我就放你回去,另有赏赐,如果你画得不好,那就别想着活下去了。”
陈恩脸色一变,但一想还有一线生机,战战兢兢的起身,弯弓着身子道:“还请王爷差人找纸和画,笔来。”
“哼,你给本王来画像,竟然连纸和画笔都不带,还敢和本王要,左右,拖下去斩了。”李克用历声道。便见侍卫上前,陈恩吓的面如土色,被侍卫上前拿住胳膊,他惊慌失色地喊道:“晋王饶命,晋王饶命……”
李梦蝶神色一紧,对着李克用道:“父王,既然这人敢来画像,那就说明他画艺的确高超,不如就取来纸和画笔给他,女儿倒要看看这人能将父王画成什么英武的样子,如果画的不好,再让他死也不迟。”
“好,你们且给他取来纸和画笔,本王让他死得暝目些。”李克用冷声道。李存勖望着面如土色的陈恩,暗自一笑:“世间有百种死法,这人偏要找这种死法,我也挺好奇的,你能画出什么样的画呢?”
陈恩缓缓镇定下来,在一旁仔细观赏着李克用的容姿,脸上表情凝重,要是常人,凭借他精湛的画艺自是不怕,可眼前之人眼睛始终是一个问题,这就非常棘手了,没想到他接到的这个命令,竟将他送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是这种结局,那给他多少钱,他也不会来这里把命送出去。
“嗯?扇子……”见他突然间打了个激灵,这时侍卫将画和笔取来,陈恩照着太师椅上的李克用画了起来,一会儿茶的功夫,陈恩望着画像,自是得意一笑。李梦蝶在一旁望着那画相,只觉极妙,陈恩竟然巧妙地用扇子遮住了他父王那只眼睛,他父王看到应该不会再生气,此人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李克用接过画相来看,脸上的怒意全然消去,眼睛放着精光,这幅画的确精湛,此人的画艺的确高明,李克用微微一笑,却见男子为自己的聪明有点沾沾自喜,他脸色阴沉了下来,冷道:“你这是在敷衍本王么?这张画像不算,你且重新画过。”
“啊?”陈恩脸上笑容骤然隐去,神色有点呆愣住了,现在又该怎么画呢?方才是一时聪明,借助扇子遮住了那只眼睛,这下又该如何处理那只眼睛呢,见他忐忑不安坐了下来,看着李克用雄伟的身姿,李克用端端正正的坐着,嘴角还似乎扬起一丝戏谑之色,一张白纸却始终下不了笔。
“该死!”李克用怒喝一声,只见空中飞过一只鸟儿,一滩鸟屎正好落在他的坐椅之上,李克用愤然大怒,历声喝道:“左右,拿弓箭来。”
听到李克用的怒斥,侍卫一惊之下,急匆匆地取来弓箭,李克用接过弓箭,拉弓塔弦,一脸怒气的瞄起那只鸟。
“有了!”陈恩望着此时霸气外露李克用,犹如看到了生机,急忙动起笔来。
“你这该死的鸟儿,也敢来嘲笑本王。”只听他狠狠一语,嗖的一箭射出,全场一声惊叹,见那只鸟被他一箭射落下来,箭法出众,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见那只鸟被自己射落,李克用也是欣喜若狂,大笑不已。
“父王箭法真是厉害,这怎么说也有三百之距,这要是临阵对敌,想是敌将也能被父王一箭射杀。”李存勖眉欢眼笑,他也精于箭法,但与眼前之人的相比,他是自叹不如。
“哈哈哈……谁敢嘲笑本王,就和这该死的鸟下场一般。”李克用意味深长地望了一下正忙于画画的男子,后半句透露出了杀气,显然是说给陈恩的。
陈恩也在此时收笔,笑道:“晋王的箭法可真是厉害,真是令小人叹服。特献上晋王英武神姿画像,还请大王观赏。”
“嗯?这就画好了,本王且瞧瞧。”李克用半信半疑,虎虎生威地走了过去,这人这么短的功夫就将他的画像画好了,这岂不是又在糊弄他。陈恩站在一旁自是胸有成竹,这幅画比上一幅画要精妙得多。
李克用目光看去一下子惊住了,那画像上的男人拉弓而射,霸气侧漏,要是说李克用箭法高超使人叹服,那此人的画工便使人大开眼界。
李克用一时将画拿了起来,仔细瞧了起来,爱不释手。画中的他一只眼微微闭合似乎在观察与瞄准目标,正好巧妙的把他的的瞎眼给规避了。
“哈哈哈……好个栩栩如生的画像,好!”李克用笑道:“来人,赏他一百金,将这位大师,和这幅画送回淮南,好好的让杨行密看一下本王的英武神姿。”
……
第四十七章(邓天王兵指城池,飞虎快骑解泽州)
这一日,阳光灿烂,可却没有春日的繁华景象,有的只是烟尘滚滚,飞鸟哀鸣,难民四处逃亡。自李存孝领兵夺取洺州、磁州,后有攻取刑州,此刻风头正盛,天下无人不晓,飞虎将李存孝之大名,正如“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武艺盖世无双。朱温为遏制李克用的势力发展,即派出大将还击,沿途,掠夺居民,到处都是焚烧后的灰烬,四周寂寥全无鸡犬之声。河东,泽州城池之下尽是人马,摆开阵形,将泽州城围的水泄不通。
“大军压境,这可如何是好?不知晋王的人马,几时才能到呀?”一个身穿甲冑的中年男子,站在城楼之上,正心急如焚,望着下方黑漆漆的一方敌军,忧心忡忡。此人便是泽州刺史,李克用所属部将李罕之,此人虽然作战有胆有谋,但在治理地方、安抚百姓上却无谋无略,所部苛刻残暴、贪得无厌、反复无常,不得民心。自他上任以来,屯守泽州之后,天天带兵抢掠怀州、孟州、晋州、绛州各地,数百里内,郡邑无官吏,乡间无居民。河内百姓,相互集结驻扎在山寨中,有出去的就被李罕之兵士斩杀。虽是奇峰绝壁,也被李罕之部众攻取。蒲州、绛州之间有山叫摩云,乡人在山上立栅,以避寇乱,被李罕之带百余人攻下之。军中因此称李罕之为李摩云。从那时开始,数州百姓,被屠杀吃尽。几年间,四处荆棘蔽野,烟火断绝。
他身旁的一个将领行过一礼,说道:“大人还请宽心,只要我们坚守住,晋王一定会派出人马相救我们的,末将想他两日便会赶到。”李罕之望着下方的敌军,目光深沉的说道:但愿如此。”
曾经在李克用讨伐黄巢的时候,李克用路过汴州,在封禅寺休军整顿,朱温在上源驿宴请李克用,李克用乘酒醉大发脾气,惹怒了朱温。晚上,酒席散后,李克用喝醉睡着,朱温埋伏的士兵出来,放火烧房,仆人郭景铢熄灭蜡烛,将李克用藏在床下,用水泼醒李克用并告诉他。幸好天降大雨把火灭了,李克用与随从薛铁山、贺回鹘等,借着闪电的光亮,从尉氏门用绳索坠城逃出,回到自己的部队。李克用来到太原,将此事上告唐僖宗,请求出兵汴州,并派其弟李克修领兵一万人驻扎在河东地区待命。唐僖宗劝和才平息了这事。同时,因为击破黄巢的功劳,唐廷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虽然平息了此事,但是朱温,李克用二人关系愈加愈烈,此后不断的相互争战。
……
一座大帐之中,左右共立着三十几员大将,见一众人雄赳赳,气昂昂,上坐一人身穿甲冑,独眼而视,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一种凛然的气势,让得营帐便是紧张的气氛。李克用望着左右将领,愤愤不平的说道:“本王自与幽州刺史刘仁恭、契丹耶律阿保机交好,和他们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共谋天下,此时见朱温攻打我军,他们竟连续背叛,不念兄弟之情,毁掉盟约,真乃奸诈之徒。如今我军腹背受敌,李罕之在泽州被围,梁军有数万人马,将泽州围的水泄不通,不知哪位领兵前往救援?”
营帐内本是一片肃静,此刻一众将领面面相看,窃窃私语,一个身穿铁衣的男子,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过上下,当先出列。“父王,孩儿存孝愿往。”李存孝对着李克用行过一礼,信心满满的说道。李克用刚还是愁容满面,为大敌压境而感到不悦,此刻见过此人,见他相貌堂堂,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浓眉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勇,顿时喜笑颜开的说道:“好,昔有吕布助董卓震慑十八路诸侯,今有吾儿存孝在此,任梁军来势汹汹,有何惧哉?”
营帐下的众将领见过出列之人,也是逢迎而笑着,连连点头,此人武艺可真算是千古无二,入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李克用有此勇将相助,定可在这乱世崭露头角,有一番大的作为。李存孝听到他父王的赞赏,一时眉飞色舞,心下得意洋洋,李克用笑着问道:“不知吾儿需要多少人马?可破梁军于泽州城下?”李存孝思索之下,答道:“回父王,梁军有数万人马,孩儿少则也得七千左右,方可破敌。”李克用笑道:“好,泽州形势危在旦夕,那就令你即刻领兵前往救援。”
李存孝欲行礼出帐,只见一人身穿甲冑,身材高挑,尖锐的鹰鼻,深邃的双眼快速一转,“十三弟且慢动身……”见他喊住李存孝,急忙而出,对着李克用行过一礼,说道:“父王,十三弟刚攻克洺州、磁州,后又攻取刑州,还是让他多休养一阵子吧,此次就由存信领兵前去救援吧。”
“嗯?”李克用望着李存信,一时间竟有了犹豫之举,此人也是他的养子,排行第四,为人聪慧多才,也是一个善战知兵之人。只可惜他与李存孝性格不合,两人经常互相拆台,争讨功劳,尤其是李存孝建立几件大功之后,此刻他的势头如日中天,甚得李克用的欢喜,没有一个人敢与之争夺,此刻李存信站出来,就是怕李存孝风头再一次盖过自己,那他这一辈子可就要屈居人下,此刻正是一个极佳表现的机会。
李存孝见他四哥出言阻拦,横眼冷对的说道:“四哥,父王已经准我出兵了,你为何又前来阻我?莫非是妒我建功?”听到这话,李存信脸色一变,两人一时间冷眼相看,针锋相对,营下诸将前后看过,直觉气氛紧张。他二人虽同为晋王李克用的养子,李存信武功虽有所不及李存孝,但比起领兵作战,丝毫不弱,可李克用却对李存孝要宠幸的多,往往有什么奇珍古玩,都会第一时间相送,如若让李存孝在军中一天,李存信便会被永远的压制下去,他二人明争暗斗,往往不和,李存孝便是李存信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存信顾及此人目前的势头,怕弄巧成拙,惹怒李克用之后疏远他,也便压制胸中的一腔怒火,微笑着道:“十三弟呀,你如今正是血气方刚之年,还是在家中娶几个漂亮美娇子,好好调养调养身子,这攻城夺地便让你罢,可这救人的差事,你就让兄长去罢。”营帐下一众将士哄堂大笑,即有一个身穿甲冑的短小精悍的汉子笑道:“是啊,是啊!十三弟,你还是听四哥的话,好好的找几个婆娘,当先泄一下身子上的火气,这趟苦差事就交予四哥去吧。”
见他身材矮小却也精悍,相貌虽然不扬,但其也是一员猛将,他本姓符存审,原是李罕之部将,后被晋王李克用收为养子。他年轻时性格豪迈,足智多谋,喜谈兵事。他在乾符年间纠集豪强,保护乡里,后依附光州刺史李罕之。中和三年,符存审随李罕之投奔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在河阳军中担任小校,多次与秦宗权的蔡州军作战,颇有战功。光启二年,诸葛爽病逝,其子诸葛仲方被部将刘经拥立为藩帅。李罕之本欲趁机攻取河阳(治今河南孟州),结果却被刘经击败,只得退保怀州(治今河南焦作)。其部下将佐皆溃散。符存审前往太原,投奔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李克用将符存审收为养子,赐姓为李,让他统领义儿军。
李存孝环目望过上下诸将,冷笑一声说道:“多谢二位兄长好意了,成大事者岂能被女人所累?昔有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成家?我李存孝虽不及他为汉武帝立下的丰功伟绩,但也愿为父王征战沙场,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李存信闻言脸色一变,便是认为李存孝的居功自傲,一下子捏紧了拳头,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笑意。可却营帐下一声大笑肃然传开,众人目光看去,见李克用哈哈大笑着从宝座上站起身来,笑着走到二人身前,说道:“我儿存孝能有此心,为父甚感欣慰。你二人也就不必再争了,你二人可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本王日后要平定天下,还需得你二人鼎力相助。”便见他先拉过李存孝的手,后又拉过李存信的手,在二人面面相看之下,将其手掌合于一起,李存孝、李存信二人面面相窥,心中都各有怨气,可却碍于李克用的面都不好当下发作,李克用望着二人笑道:“人常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还望你二人能个够多亲密亲密,天下正此大乱,但凡有点势力的人,就会割据一方,乱世风云,群雄并起,未来有的是你二人建功的机会,我方才既答应了存孝,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我李克用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那也得一言九鼎,言出即行,此战就由存孝前往吧!”
李存孝见他父王还是偏向了他,就怕他四哥阻拦,急忙笑道:“父王英明,泽州被困,李罕之部现处于生死一线,刻不容缓,孩儿这就领兵出发。”李克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让你九哥和你一起去吧,他原是李罕之的部下,应协同你前去作战。”李存信则是阴沉着脸,默不作声,李存孝望着李存信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在二十几人的注视下,二人大步流星的出了营帐,李存信心中暗骂:“好你个李存孝,当真不知好歹。”
李存孝、李存审二人领过兵马,即刻而行,浩浩荡荡的大军,打着“李”字的旗号,乘风而行,当如“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这般壮观、凶勇。西山道上飞石沙,男儿生来戍龙关。风尘滚滚八千里,白骨蟒蟒乱葬岗。烈马西风疾,短兵相接刀剑杀;抛头颅,洒热血。万世太平,谁还记得老英雄?
黄金百战穿金甲,捷战夜黑风云高。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古来征战几人回?青山脚下多壮士。无言血书祭苍天,妻儿老小肠断,征夫泪。姜女泪将长城崩,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仰观宇宙奥妙,纵为天地过客。前有诸子百家,风流事。后来者谁居上?空长叹。战鼓声里杀气浓,尸横纵野染江红。车轮滚滚马如龙,一将千士,便将胸奴直破了。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都付笑谈中。兴,百兴苦;亡,百兴苦。千古风流人物,而今都作了土。
队伍前方,两骑疾驰而走,后面便是千员的精骑,和疾驰行走的大军,为首一人跨下一匹世上罕见的汗血宝马,手握一杆八指长的铁槊,李存孝深皱着眉头,见行军缓慢,骤然停下马来,高举手中的铁槊,一时大军相继停了下来,李存审停下马来问道:“十三弟怎么了?”李存孝说道:“九哥,这样行军实在太慢了,只怕我们赶去,泽州城已经被攻破了,不如十三弟先带我的飞虎队先行一步。”
李存审面色一惊,这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梁军少说也有几万人马,就他那几百人,无疑是以卵击石,当下说道:“这怎么成?梁军少说也有三万人马,我们之间本就兵力悬殊,你的飞虎队虽然勇猛,但只有五百来数,怎能敌梁军的几万人马?我们还是加紧行程,一同前往的为好。”李存孝笑道:“九哥,你可别忘了,我这五百人可都是身经百战,以一敌百的勇士,父王既然命我为先锋,让你协助我,你就不必多说了,十三弟先行一步,你带大军随后赶来支援便可。”李存审望着雷厉风行的男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眼前之人是意气用事,刚愎自用,可此次他只是协同作战,指挥权完全在李存孝的手中,深知那人的倔脾气,认定好的事不容再改,当下不好再说。
李存孝放着后方的五百骑兵历声喊道:“飞虎队何在?”只见一队骑兵将士高举长枪,气撼山岳地喊道:“在、在、在!”李存孝望过一众人等,只见那些人身穿甲冑,骑得宝马,腰配宝刀,手持长枪,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和李存孝多次出生入死,建立了不少奇功,李存孝喊道:“兄弟们,泽州城危在旦夕,尔等立即与我先行支援。”只见他话落率先而行,李存审目光一沉,见那五百精壮的骑兵,跟在李存孝身后,扬长而过。
他摇了摇头,轻轻叹道:“想当日关羽是何其的历害?水淹七军,威震天下,就因其居功自傲,刚愎自用,才大意失了荆州,败走麦城,惨死在他人刀下。你虽勇猛无敌,武艺盖世又如何?不知变通,不知收敛,得罪的人越多,你日后的处境也就越危险,你乃性情之人,不善心计,又岂能是四哥的对手,只怕你越表现的锋芒,就将自己越加推向了万丈深渊。”
李存审可谓是一针见血指出了李存孝的弊端,李存孝打仗勇猛盖世,现如今是李克用的一等心腹,可以说已经与李克用所图的利益密不可分,将来是李克用平定天下的一等人选,可是这世道向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一个人若不再收敛,日后必会引发大祸,韩信为刘邦夺取了天下,日后还不是落得一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局面。李存审是一个目光长远,心细如发的人,为人不但忠心耿耿,且足智多谋,也正因如此,他在这乱世才有了一番大的作为,见他大手一挥带着部队,行驰了上去。
泽州城下,梁军围困,一个男子身躯伟岸,身穿甲冑,发浓须密,脸上硬渣渣的胡子,双眼炯炯有神,饱经风霜苍黄的脸上,流露着一抹笑容,骑一匹黄膘马,挺枪而走,便是梁军主帅孟立雄,见他历声喊道:“待……你们这些窝囊废,难道还想一辈子屈缩在乌龟壳里面不成?本将观你们满城男儿,皆是小女人,哈哈……不,连女人都不如,尽是缩头乌龟,胆小如鼠之辈,哈哈哈……”
邓天王阵前挑衅,立时引得梁军队伍哄堂大笑,闻见笑声震天,让得城池之上那些观看的将领如受锥心刺骨之痛,作为一个将领,应该以战死沙场为荣,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李罕之气得用手重拍城墙,只见一个身穿甲冑的中年男子,愤愤不平的说道:“大人,这狗贼欺人太甚,末将南征北战几十载,可受不了此等屈辱,请求出战,让我先去灭一灭他的威风。”
李罕之望过身前男子,见此人生得身壮如牛,模样粗犷,脸上留着一把落腮胡子,便是他手下大将赵智,擅使用一柄五十约斤重的大刀,武艺超群,他立即叫“好”,说道:“这贼汉当真可恨,阵前辱骂,大挫我军士气,赵智将军忠肝义胆,来人,快快取酒来,我要为赵将军践行。”赵智道:“大人且慢,末将早就听问此人勇武过人,早就想与他一战了,不知是否徒有虚名,让我先行取了这狗贼的脑袋,再回来饮过。”李罕之喜道:“好,为赵将军擂鼓。”
倾刻间鼓声响起,赵智对着李罕之行过一礼,牵过马匹,手握一把大刀,独骑出城迎战,当先历声喝问道:“贼将休得猖狂,可识得你爷爷赵智之名?”邓天王看过那男子,眼睛眯成一条小缝,脸上尽是不屑之色,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喊道:“无名小卒,本将不曾听到。我的枪下从不杀无名之辈,我劝你还是速速退去的为好,快让李罕之匹夫滚出来受死。”
赵智闻言脸上掩不住愤怒之色,当先骂道:“好你个匹夫,当真是夸下海口,好不知羞耻,看我大刀取你性命。”见他飞马而走,手持大刀,邓天王见那男子骑马杀来,嘴角浮出残酷的笑容:“既然找死,那本将就权且成全你。”
两人相约六百米距距,坐骑飞驰而行,在全场将领的目光纷纷紧视之下,只见两人短兵相接,赵智一刀挥过,凌厉的刀光让人眼睛一颤,邓天王侧身一闪,他手中长枪似如游龙一般而过,只听见三声鼓毕,全场一片寂静,两人只交数一合,赵智便被邓天王一枪刺落马下,这交手时间虽然短促,却也惊心动魄,无一不震撼着在场人心。
城楼上观战的李罕之咽下一口唾沫,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惊着说道:“早就听闻邓天王武艺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一见果真是不简单呀。”
城楼之上两位身穿甲冑的中年男子,方才见邓天王武艺之高,当下面面相觑,二人互相示了眼色,即对着李罕之行过一礼,说道:“大人,我兄弟二人请战,愿前往会他一会。”李罕之微微一怔,那邓天王只是一合便让赵智丧了性命,这二人才刚刚加入军队不久,大哥名叫张兴,二弟名叫张义,因他二人武艺高强,才例外将他二人提为校尉,那邓天王一枪威慑三军,此刻竟还有人胆敢出战。可知这二人建功心切,那邓天王是成名已久的悍将,若他兄弟将此人擒获,也可名震天下,张兴笑道:“大人,我兄弟二人自有办法擒他,建立此功,解我泽州之危。”
“哦?打仗可不是儿戏,临阵对敌便是生死之战,你二人可有把握?”李罕之问道。张兴哈哈一笑,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此汉子使得一杆铁枪,自是枪法绝妙,而我也使得一杆虎头金湛枪,今日当要和他比一比看谁的枪法更胜一筹?”李罕之笑道:“好,你二人如若能胜了邓天王,我重重有赏。”
此时阳光晒得更加灿烂,而下方的围城军士却是严阵以待,邓天王见其久久不肯出战,此城楼高起数丈,如若强行攻打,必然会伤亡惨重,便派出了几名将士,卸了战甲在那里互相搏击了起来,而他的军队却是一片嬉笑,外松内严,就是为了达到挑衅的目的,引诱对方出战,或者打压对面的锐气。
邓天王高坐马上威风凛凛,持枪叫骂:“李罕之,你这残暴不仁的匪徒,天不怕,地不怕,害得百姓怨声载道,今日见了你王爷爷,却做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出城应战,当真是欺软怕硬,窝囊之极,哈哈……还不赶快,速速投降,不然杀将进去,让你这泽州城内鸡犬不留。”
李罕之站在城楼之上,听闻此言,看到敌军嚣张的气焰,气得脸色发紫,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邓天王,即见城门打开,两骑出城,张兴手握一把虎头金湛枪,张义手拿一把三尖铁刃叉,一时间三人横眼相对,张兴骂道:“匹夫休得张狂,你张兴、张义爷爷,前来取你狗命。”
见他二人同时疾驰冲来,邓天王骑马持枪而上,待到双方相距二十几米距离,忽见张兴、张义一手中扔出几个铁球,那几个铁球被他扔出,忽然放大变成了两张铁网,向着邓天王坐骑扑去,全场将士一阵惊心,没想到这二人竟如此卑鄙,使得这种手段,对方必然会生死一线。不过临阵对敌,胜者为王,二人做法虽然不光明磊落,这在城头上李罕之看来能将人杀死,便是好手段,邓天王见那情况不妙,这要是他被铁网盖住,他便失去了行动能力,必然会被二人第一时间杀死,立即扑身下马,他的坐骑一下子被那两张铁网包住,马失前蹄,扑倒在了地上,李罕之等人在城楼上一片喝彩。见那二人同时向自己杀来,邓天王将身子在地上连连打起滚来,躲闭那二人的死手,将手中的长枪一拦,二人骑马冲了过去,心下惊讶,在那种超短的距离之下,邓天王竟然还能躲去他人的秘密武器,果真是身手了得,电光火石间,邓天王挺身而起,此刻灰头土脸,被那二人弄得身上一片狼狈,见到二人再次向他冲来,持枪大骂:“好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枪。”
见他将手中长枪一舞,在空中搅弄起一阵冷风,张兴手中的长枪,张义手中的三尖铁钗向他身前刺来,他闪身一躲,将张义手中的三尖铁钗打去一旁,只将手中长枪一伦,一股强劲的冷风随枪扫出,那张义被他一枪打落马下,满口吐着鲜血,他二人同时杀去,那邓天王竟然还能躲去他二人紧密的攻击,顷刻间他满目惊恐之色,只被邓天王一枪刺入身体,张兴吓得面如土色,大声惊道:“弟弟……”
邓天王从那人身体中抽出血色的枪头,飞身跃起,手中长枪刺出气出如龙,张兴神色一紧,忙于持枪拦截,却被邓天王用劲一拨,只被邓天王一枪打落马下,城楼之上观看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张兴也被邓天王一枪刺入胸膛。
“快,高挂免战牌。”李罕之见到邓天王的勇猛,大惊失色的喊道。邓天王已经连斩杀他三员大将,此刻势头正盛,这身手他哪还能再派出人去应战,此刻只得任敌人去挑衅,在城门高挂免战牌,坚守待援。
……
第48章(飞羽伤愈藏深仇,美人选在君王侧
太阳匆匆落下,月亮隐隐升起,眨眼间数日已过,自上官飞羽下山,一侊已有一月多余,从那大雪纷飞的季节到这姹紫嫣红,草长莺飞的二月,在此期间,他经历了太多难忘的事情,出入江湖之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结交了很多朋友,也遇到的很多恶人,那些日子在山中的孤寂,总算此刻感受到了人间温暖,药王山几日修养,如今他身体已完全康复,与那白衣圣手公孙玉龙数日相处下来,一朝分别,倒让人依依不舍。
这一日,阳光灿烂,南北与北方气候不同,药王山绿树成荫,风景如画,上官飞羽、卓氏姐弟,此刻站于药王谷的山脚之下,稍作停留,四人凝目相望,这令他们难已相忘的老人,那老者更对上官飞羽有着救命之恩,可上官飞羽出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明君,给四方人民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他不敢逗留,此行便前往蜀地。
卓不凡凝目而视,遥遥相望那翠绿的树林,连绵起伏的山势,不忍感叹道:“此处倒是一个不错的隐居之所,与外面的乱世相比,便是世人口中的世外桃源了吧。”卓婉婷神色黯然之下,望了一眼身旁男子,见上官飞羽未有多言,知他内心多有不舍之情,从这一次醒来,想是死而复生的原因,让上官飞羽越加的成熟稳重。项娥身负似海深仇,如今没有去处,所以要停留在药王山勤加练武,待到她剑法大成之时,再前往寻找索命门等人报仇,而上官飞羽他们要前往蜀中,冷玄月与他们不同路,也早已分别,乐凤恩怨已了,则选择回去经营柳家酒楼的生意,她虽与项娥成为姐妹,但那女子执意要留在山中练剑,她也便不再强求项娥随她而去,卓婉婷抿了抿嘴唇,含羞答答的看着上官飞羽,心下暗道:“我怕到了蜀地,也会与眼前人有分别的一天。”
离别在即,卓不凡不忍叹道:“这一次江湖历练,经历了太多事情,也结交了很多朋友,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终还是要在这一日作出分别,项姑娘想早日报仇,便想留在此处勤加练剑,乐师姐恩怨已了,也已打算回去经营柳家酒楼,冷姑娘行踪不定,不愿与我们同道,但愿有一日可以和他们重聚,公孙前辈,陈大哥他二人,卓某终生难忘。”
上官飞羽黯然失色下,闭上了双眸,回首往事,想到那日,一群凶兵四处追杀逃亡的难民,他娘惨死兵士的枪下,他妹妹上官飞燕不知下落,他脱下了李通赏赐的那件不属于他的华贵衣裳,穿上了一件陈旧的布衫,身后背着他师父临行时相送那柄龙隐宝刀,且看他两道剑眉斜冲,神采奕奕,更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刀客,他从这一次大难之中知道了过往的回忆,他的娘亲死于战乱之中,他的妹妹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不愿在这山上安逸多留,睁开眼说道:“走吧。”
卓不凡见上官飞羽摔先而行,见他姐姐也跟了上去,心下纳闷的说道:“怎么感觉上官兄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知上官飞羽此刻背负着母亲遇害的仇恨,内心极为的痛苦,近来闲静少言。
……
一座辉煌的大殿内,白玉而铺成的地面,难以想象的华丽,内设屏风,香炉……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端坐玉案前,旁设美酒,各类珍果,男子举止之间尽露一副纨绔子弟的嚣张气焰。空空荡荡的大殿之内,非但没有使他无趣,却似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原是有人于此抚琴,男子似痴还醉,一席玉珠帘后,但见一女子红衣胜血,有一头金丝织就的凤凰隐于红衣,更是贵不可言,女子宛若白雪细嫩的肌肤,眉目如画似带着一点愁怨,头上点一朵娇红花,本是细嫩的面庞,却带着一丝抚媚之态,女子指尖起落,琴音流淌,宛若泉水厚积薄发。
只见一辆马车,行走在平旷的石地上,左右便是百来个金甲卫士,一个身材高大的公公骑在一匹马上,便是太监总管海大富,马车走了好一会儿,见到一处豪宅停了下来。
“这是宫里的海公公?王爷的车驾?”府门外,守卫护士中的头领见来人惊道。“快跪下。”见他呵斥左右,与一众人急忙跪于地上。
“王爷,到二公子府地了。”海大富跨下马来,恭恭敬敬的对着马车内的人说道,便见走下来一个身着紫衣葬袍的男子,模样极为粗犷,可却身上透着一股气势,让人不敢目视,便是当今最有势力的一人,梁王朱温。
“也有些日子不见他了,让他们守在门外,我二人进去瞧瞧吧。”朱温道。海大富即轻应了声,对着一众金甲卫侍,喊道:“尔等于府门外严加防守,所有人一律不准出入,若有半点差失,小心你们肩膀上的脑袋。”
那些金甲卫士闻言,脸色皆是一变,在一个头领的安排下,纷纷排好队伍,于府门外严加防守起来,朱温在海大富的伴同下,走入府门。
“吆呵,不见得他本事有多大,这窝收拾倒像一回事么?”朱温望着四周的景色,洋洋一笑,海大富附和着一笑。
但见院内,奇花异石,假山怪状,回廊复杂,白石为栏,兽面衔吐,金龙环绕,好一座雄伟的府邸。两人行过几十步,朱温止步,忽然闭上双目,心旷神怡,原是被琴音所迷,驻足而听:
只见那琴音一时变化无常,时而琴音高耸入云;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沉稳如梅飒爽迎风,时而激扬如巨浪击石,时而琴音空蒙耐人寻味,一起三叹,正是一曲《梅花三弄》。
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溅起的浪花,但觉余音绕梁久久不散,朱温才睁开双眼,脸上满是笑容:“哈哈哈……没想到,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府邸还有如此高人,快与我去会他一会。”
……
“哈哈……好!好!好一个《梅花三弄》,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隔江长叹。美人可弹的真妙啊!就是那桓伊再世,也不过如此吧。”朱友珪听女子曲音而终,拍掌起身,对女子的琴艺赞不绝口。
“我虽没了梅花的贞洁,但一定要有梅花的气节,黑暗总有熬过去的一天。”但见玉珠帘子后,女子轻轻用手沾了沾眼眶,暗暗一语,起身对着朱友珪弱弱一礼,朱友珪上前,用手抬起了女子的下巴:“小美人,说吧,要本公子如何赏你?但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稀世古玩,绝世珍宝,只要你喜欢,本公子皆可以赏赐给你。”
“奴婢不敢。”女子道。“呵呵,美人什么都好,就是对本公子太陌生了。”朱友珪笑道,一把将女子抱入怀中。
女子经历了上一次生死挣扎,知道了这一次挣扎,也徒然没有希望,也便任由朱友珪在自己身上亲热起来。她只是紧咬红唇,闭上了明眸大眼,心里暗道:“既然老天是这样安排的,但愿……一日能报了血海深仇。”
十年来支持着她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便是报仇,她忘不了母亲被人一枪捅入身体,鲜血直流,哥哥被人一箭射死那一幕惨状。她曾想死去,可看到杀害哥哥和母亲的凶手还活在世上。她便告诉自己不能死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这十多年她熬过来了,当她知道朱友珪的身份时,她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只要能博到朱友珪的信任,她便可以借朱友珪之手杀了仇人。
只见一个奴仆慌慌张张推门而入,便大喊道:“公子,大事不好了。”一句喊出,眼中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急忙转过身去。还在和女子亲热的男子一下子被人打搅,怒火上来,吼道:“混帐,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没看见本公子在干什么?狗奴才,你若是说不出一件天大的事来,我非得让你脑袋搬家不可。”
那瘦弱的汉子一听到要他脑袋搬家,脸色骤然巨变,但他若不告诉朱友珪的父王此刻正向他这里赶来,恐怕他的性命也将不保,慌忙之下,抿了抿嘴唇,急道:“公子,不好了,梁王此刻正向公子这里赶来。”
“啊?他怎么来了?该死。”朱友珪脸色一变,眼睛一转,望着面前如花似玉女子急道:“美人你赶快去躲一躲,没我的吩咐千万别出来,这老家伙是个好色的主,你只要被他看见,即便是我也留不住你了。”
见他对着上官飞燕吩咐一下,对于朱温的好色,他作为儿子可是心知肚明,急忙跑出去接驾。刚出大门,便见那个令他心生恐惧的男人,旁边跟着一个公公,已经走了上来,朱友珪急忙跪于地面,拜道:“儿臣,拜见父王。”
朱温背着双手看着面前的男子,微微眯了一眼,淡淡一笑道:“起来吧。”
朱友珪惴惴不安的起身,对那男人陪着一脸笑容:“父王今日怎么有空来到儿臣这里?孩儿未有远迎,还请父王怒罪。”
“无妨!这几日不见你,父王想过来,也就过来了。怎么?不请父王进去坐一坐?”朱温道。“儿臣不敢,父王请。”朱友珪弓下身子请道,可却低头的一瞬间满面愁容,里面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请眼前之人进去无疑引狼入室,他心中此刻叫苦不迭,可却不敢表现。朱温轻轻一笑,向大殿走去。
“这狗奴才,待会儿非得要了他的狗命不可。”朱友珪双目毒怨似地看着朱温走进大殿,心中狠狠骂起了那向他禀告的奴才,若那人禀报的早一点,那他便将那屋内的女人藏到一个绝对周到的地方。可当下已经于事无补了,脸色阴沉之下走了进去,却见朱温四周走了起来,他一时心慌,急忙上前道:“父王,孩儿这里有临安刚上来的新茶,还请父王稍坐,孩儿这就给父王沏茶。”
“哈哈哈……不用麻烦了,近日烦心事甚多,我就是来散一散心,顺便来你这里坐一坐。”朱温微眯双眼,偷偷的一撇眼前男子。
“不知父王有何烦心事?儿臣愿替父王解忧。”朱友珪道。
“哈哈……一晃你也长大成人了,是该为本王分忧了。据司天局柳大人讲,龙战于野,紫薇星暗,李唐历经数百年繁荣,如今气数已尽。昭宗已被我挟持数年,我欲废之,只可惜现在乱党林立,还有一个李克用和我处处为敌,我若不将他剿灭,此刻还不宜妄加称帝,我欲立昭宗的儿子李祝为帝,假以时日再谋皇权。”朱温道。却在一直观察着朱友珪的一举一动,朱友珪闻喜心中一喜,暗道:“那我岂不是也有机会做这皇帝宝座的位置了。”当即应和:“父王英明。”
朱温宽大的衣袖一甩,坐在了玉案前,洋洋一笑道:“我从黄巢手下一个小小的队长,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谁会想到我与皇位只差一步?不可一世的黄巢被我打败了,自命不凡的李茂贞被我打败了,就连这九五至尊的天子也被我挟持了,唯李克用可与我抗衡一二,我视天下其他英雄为草芥,皆是一帮乌合之众。父王倘若称帝,我只怕别人会说我谋逆篡国,那些虚伪的君子就会打着李唐旗号共同来讨伐我,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还怕什么呢?我只希望你和你几个弟弟给我争点气,莫让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便宜了他人。”
朱友珪洋洋笑道:“还请父王放心,儿臣从今日之后,定当勤学武艺,苦研兵书,争取早日为父王解忧。”
“哈哈哈……好!方才听得妙音,我心甚是舒畅,可否请那高人出来一见啊?”朱温环顾着殿内问道,似是知道那人就在这殿宇之中。“啊?”朱友珪一惊,眉头一皱,终归还是被发现了,那种绝色美人若是被眼前之人见到,怕是董卓见了貂蝉,即便当下不怀心思,日后也会找借口宣进宫中。
“父……父王,您难得来儿臣府上,孩儿这就去给您找几个漂亮的美人,一群艺妓,让父王放松一下。”朱友珪垂着头说道,脸上竟是苦涩,心中只祈祷上天,勿让眼前男子发现那美人,不然以朱温的性格必会纳为己有。心中再次一想,越发慌张,只得赶紧出去找些女人,先将眼前之人唬住了。
“别去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让那高人再给父王弹奏一曲,我也该回去了。”朱温只将离去的男子喊住。朱友珪一脚迈出,却愣住了,脸色凝重起来,深深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好不是一番滋味,暗道:“美人儿,美人儿,你固然重要,你可是我的心肝儿,可当下我也不得不将你引出来了。”
“飞燕,还不赶快出来见过父王。”朱友珪无奈之下轻喊一声,眼神似有着毒怨的气息。朱温见玉案上摆有葡萄美酒,一旁放着精致的夜光杯,用手轻轻地触摸一下,微微一笑,道:“我儿倒会挺享受的嘛。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好啊!”
朱友珪急忙上前为朱温添上:“父王请。”朱温即拿起酒杯,细细的品尝起来。只见玉珠帘子后,走出一个红衣的美人儿,红衣包裹着她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见女子微低着头,盈盈走来,一头乌黑的秀发,挽着惊鸿髻,带着玉簪儿好一个精致,红衣上金丝织就的凤凰更是富贵的象征,见其婀娜小蛮,只一时吸引住了朱温的目光,让他那双眼睛再也无法向别处转移。
待女子走近,朱温痴痴的看着,不知觉间已屏住了呼吸,女子红衣裹身,就如出嫁的新娘一般娇艳,当真是惊艳绝世,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光看这个身材,便知是个美人儿。
朱友珪皱着眉头,偷偷的一撇玉案前的朱温,但见此刻的朱温活像是被人勾走了魂儿,只一双眼神紧紧地盯视着女子,朱友珪指头捏入掌心。
“燕儿,这位便是我的父王,还不赶快见过王爷。”朱友珪道。
上官飞燕一入侯门已经身不由己,也只得为诺是从:“奴婢见过王爷。”只听她细语温柔,对着朱温行过一礼,暗香袭人,撩人心怀。
朱温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快抬起头来,与本王瞧瞧。”
上官飞燕只一个焦容满面,她成了朱友珪的女人也只能认命了,可又听说眼前之人好色,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心中忐忑,捏紧了玉手。
“哈哈……美人无需害羞,快抬起头来,与本王瞧瞧,是何人能弹出那般天籁之音?”朱温见女子,一时不敢抬起头,又急着道,只一双眼神死死地盯着女子。
上官飞燕轻咬红唇之间,心想她苟活世上,就是为了报仇,也便豁出去了,抬起了头,朱温眼珠子一下如迸出来一般,只见女子桃花玉面,美目流盼,眉似新月。再看过女子,精致的五官让人心跳加快,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娇,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尤其是那脸蛋似嫩的捏出水来。
“美人呀,这……这简直是貂蝉在世呀!”朱温忍不住惊叹道。朱友珪听到朱温所言,一下子心凉了,闭上了眼,这样的美人儿被朱温看到,谁也救不了了,可是他不甘心让这样的女子被眼前这个人糟蹋了,情急之下,急忙开口道:“燕儿,快与父王首曲子。”
“是!”上官飞燕对着朱温、朱友珪行过一礼,即向琴桌那里走去,朱温看着女子纤细的背影,脸上抑不住的笑容,自新添了一杯酒,再次饮下,方才定住了心神,问道:“儿呀,这位姑娘是?”
朱友珪却一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骂到:“该死。”见他脸色阴沉,一时心情复杂,他若说上官飞燕是他的女人,只怕朱温也会想尽办法将女子抢走,可若他说不是他的女人,以朱温的为人也会将女子要到他的身边,从此他只怕与女子再无缘了。一时眼睛直打起转来,心中快速思考着,朱温若当上的皇帝,他是应该亲近朱温,为自己做好皇位的准备,可这样的美人儿,他实在不愿意拱手相让,可是权力也是他想要的,此刻两者却不能得兼,必须要舍弃一样。权衡利弊之下,朱友珪道:“回父王,她是儿臣府上的,艺姬。”
“哦?”朱温睁大了眼,一副惊讶地表情看去朱友珪,随后便大笑起来,朱友珪一时也只能陪笑起来。要是让别人知道父子俩人的心思,只怕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笑掉大牙。
只闻琴音波动,朱温闭上眼睛,仿若使人置身自然心情舒畅,琴音似如高山,云深万里,峨峨兮之泰山,突又回旋婉转,似如流水,涓涓不息,曲子渐渐转为优美、明快的格调,就像许多线条一样的流水,使人心情舒悦,就像一片叶子落在湖面上,泛起一阵涟漪,曲调圆润而细腻、让人陶醉。
见那女纤纤玉手,在古琴上熟练的弹起,实在让人无法想象,究竟要练多少次才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琴曲,上官飞燕一时心有所思。
想她十多年来为奴,自张全义将他抓走,十多年来,逼她每日苦学琴技,可谓是苦不堪言,一时再想起他母亲被人一枪捅入身体,哥哥被人一箭射死,眼泪从那雪美的脸颊上流个不停。
“崩……”只一下琴弦断了,上官飞燕秀眉蹙起,却见朱温迈着虎步急忙走上前来,揭开珠帘,却见女子红着眼眶:“这……美人,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快说与本王,我定要了他的狗脑袋。”
上官飞燕急于跪在地上,喊道:“王爷,奴婢知错了,还请饶命。”在不知男子是何脾气,虽然对方表现的殷勤,她可不敢急忙将仇人拱出来,那样只怕自己性命堪忧。
朱温上前急于将其搀扶起身,可却牢牢地将女子玉手抓住,一双眼神痴痴地望着眼前女子。上官飞燕只想从朱温的手中挣脱开,可却发觉对方的手犹如铁钳将自己的手牢牢夹住,自己一时竟挣脱不开,只一双眉头皱起,低下头去。
“美儿何事如此伤心哪?快说与本王,我定可以为你一解心中烦忧。”朱温道。面对眼前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他可是怜香惜玉,宠爱有加。
“奴婢一时想起家人,扰了王爷兴致,还请受罪。”上官飞燕再次请罪。
朱温松开了手,说道:“你是何方人士哪?亲人何在?若有兄弟,我定要许他们做大官儿。若有姐妹就给他们嫁有钱人家,让他们一身荣华富贵。”
“奴,奴婢……亲人都死光了。”上官飞燕凄凄惨惨的说道,只觉无依无靠,一时再也忍不住泪水如雨而下,那桃花面容,雨露沾湿,朱温只一个紧张,面对眼前的女子,倒显得手足无措:“美人可别伤心,你哭可疼死本王了,本王以后就是你的亲人,我要把你接去本王的府中,好好的进行补偿。”
见得两人如此亲密,朱友珪眼神射过一道寒芒,紧紧捏住了一双拳头。
“美人可别再伤心了,天色也不早了,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本王一起走?”朱温笑着问道。上官飞燕微垂下头,秋波一转,心中冷笑一声,道:“奴婢,愿意。”
朱温一下子激动得无以言表,哈哈大笑一声,只将女子一把抱起,那体态赢弱的女子,就这么被朱温抱着走了出去。
“父,父王……”朱友珪迟疑之下紧张的喊道。
朱温撇了一眼朱友珪,淡淡的说道:“你以后也别在府中整天闲呆着了,也是该替本王分忧,做点事了。王守仁去打仗了,皇宫禁统统领一职尚空缺着,你先去任职吧。”
朱友珪捏紧着拳头,跪在地上喊道:“儿臣绝不会让父王失望的,儿臣恭送父王。”
朱温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喜不自胜地打道回府。大殿之内,朱友珪将四周的珍宝一顿乱摔,这些东西随便一件,都够普通人家一辈子的生活,可让这败家玩意儿摔了个破碎,这也难怪,那等国色天香的女子,竟被人抢走了,而且还是他的混账老爹,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贻笑大方。
朱友珪喘着粗气,看着殿内一片狼藉,眼神恶狠狠的道:“抢我的女人。”见他一副要生吞活人的样子,至此也就对朱温从心中埋下了仇恨。
……
第49章(美人受宠,蜀中迷雾
雄伟的宫殿于汴梁矗立,见一座寝室极为宽大,地面用白玉铺成,金兽熏炉中散发着幽香,陈设之物便是女子所爱,约六尺宽的精雕细琢的沉香木床,一席水晶珠子随风绡动,恍坠云山,榻上设着香枕,铺着软软的蚕秀簟。
一面铜镜前,一名女子正望着镜内的自己,见她五官精致,眉眼之间,似如寒冰一样冷冽的神色,一双漆黑清冷的眸子如晨星般,清辉流转,透出寒冷的杀气,用一支玉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头髻。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褶裙,外罩秀月冷光的氅衣,内衬淡青色锦缎裹胸,腰系一条金丝带,而显得身段窈窕。
“哥哥,不日大仇便可得报,燕儿便可以来陪你和娘了。”上官飞燕喃喃一语,自是接触到了梁王朱温,便有机会报得大仇,见她对着铜镜用口脂染上娇艳的红唇,更让她显得妩媚动人。
“美人在么?”只听外门传来声音。
上官飞燕已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回应道:“是大监么?”
“快,拿进来,可千万小心点,别弄坏了。”只见门外四名侍女,六名侍卫手中端着各类金玉珍宝,更有两人抬着一把古琴。海大富对着一众人道。上官飞燕望着侍女,侍卫手里的各类珍宝不解地问道:“大监,这是作何?”
海大富望着眼前女子,表现的极为恭敬,脸上泛着笑容说道:“回美人,这是王爷给您的赏赐。自从王爷听过美人的琴音之后,便于中原不惜千金寻得宝琴。此琴乃天下至宝“绿绮”,乃是汉代著名文人司马相如所拥,今后它就是您的了。”
上官飞燕秀眉微蹙,上前望去檀木宽桌之上的古琴,只见那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桐梓合精,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乃是一件至宝。
“这些玛瑙流苏,金玉项链,翡翠玉镯,蜀织锦缎,还望美人都且收下,咱家也该回去复命了。”海大富笑道。想这些物件可每一件都是价值千金,朱温为得眼前女子可真下的血本。
上官飞燕道:“大监且慢,这些宝物奴家万万不敢收,就劳大监都带回去吧!”
“啊?美人您可饶过咱家吧,这是王爷交给咱家的任务,咱家若是完不成,脑袋可就不在肩膀上了。”海大富脸露惊恐之色,他可清楚朱温的脾性,喜怒无常,前来送宝物的任务看起来简单,可若是他完不成任务,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上官飞燕一脸为难之色,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各类珍宝,这里随便一件物品可都够一个平民百姓一生衣食无忧了。海大富见上官飞燕一脸忧色,开口道:“美人,就请勿推辞了,这些丫鬟就是您以后的奴婢了,美人要是再没啥事的话,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上官飞燕看着一对碧绿的镯子,将其取来,说道:“大监,这玉镯您就收着吧。如若您还看上这里哪件宝物?可以随便拿走。”海大富紧张着道:“美人,您可就饶了咱家吧,我要是拿了,可是怕要掉脑袋。”
“大监,就算是奴家打赏你的,王爷怪罪下来,由我担待着。”上官飞燕将那对镯子强行塞到海大富的手上。
“这?好!那咱家就谢过美人了。”海大富思虑之下笑道,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即对着那帮丫鬟喝道:“你们都小心伺候着美人,他要是有任何闪失,小心你们肩膀上的家伙。”那帮奴婢脸色一变,海大富有笑着对上官飞燕道:“美人,那咱家就先告辞了,美人日后但凡在府中有事,可差这帮奴婢前来告诉咱家。”
上官飞燕即将海大富送走,回来望过各类珍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望着四位模样可人的丫鬟,一时说不出的惆怅,想她只是长着一张精致的脸蛋,男人都眼馋她的身体,在一座深情大院之中没得任何情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她如今一心报仇,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俗物。
“这里的珍宝你们每人都拿一件吧,就算是我赏你们的。”上官飞燕道。“奴婢不敢。”那四名丫鬟闻言,心头一跳,这些物体可都是价值千金的珍宝,他们哪有福分来享受这些东西。
“我也不用你们来帮我做什么事,只期盼着有个人说话就好,拿着。”上官飞燕给一名侍女挑选过一件翡翠项链,那侍女不可思议的望着上官飞燕,又瞧着手中的翡翠项链,这一件可就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了,上官飞燕又给其他三名侍女各自挑选过一件珍宝,那几名侍女急忙跪下感谢。
……
晋王李克用大举侵略山东地区,以李存信为蕃汉马步都校,李存孝听闻后大怒,李克用又下令李存信取代他,李存孝因而谋叛,这一日天色阴沉,下着滂沱大雨。无比辉煌的大殿之中,宝座之上雄坐一人,生死判官中的杨广将一封书信规规矩矩的递给大监海大富,朱温拆开信件阅览一番,立时拍案叫好,喜不自胜的说道:“李克用呀李克用,看来你并不得人心啊,想不到你最为器重的义子,竟会反叛于你,选择诚服本王。”海大富不知所以,一脸谄媚的笑道:“王爷信上怎么说,也让奴才替您乐一乐。”
朱温哈哈大笑几声,看到那份书信,大喜之情难以言表,望着他身边的海大富笑道:“真乃天助我也,李克用这老匹夫,自断其臂,杨广,杨素将你二人打探到的消息说一番吧。”杨广,杨素跪于地面,杨广起手行礼答道:“据小人探到内情,飞虎将军李存孝,担心他四哥李存信离间他与李克用的情分,于是想立大功来取信李克用,屡次向李克用请兵,请求兼任镇、冀二州,因李存信进行离间,但李克用却想休养生息,暂时不起刀兵,李存孝与李存信二人互相争兵,李克用拗不过二人,只好让李存孝领兵前往,不知出于何情,李存孝到阵前却引兵不前,李存信趁机进谗言说李存孝生有反心,故意怠慢进军。”杨素继续道:“李克用深恨二人不顾大局,写信把李存孝大骂一通,事后李克用以李存信为蕃汉马步都校,又下令李存信取代他,李存孝担心自己地位不保,于是写来这封信来,愿意投靠朝庭。”
如今的昭宗皇帝携被朱温挟持,所谓的朝廷也就是朱温的地方,朱温拍案叫好,笑道:“听说李克用这十三义子武功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上次以五百骑大败王彦章部,让咱们这位大梁勇士胆战心裂,羞于带兵作战,如今本王得此人,必能扫清天下乱党,早日一统九州,海大富听令,命白连城先行一步,去告诉李存孝朝庭接受他的投诚,告诉白连城,让他万要小心,一定要秘密进行,李克用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定会出兵阻拦,此事若成,本王一定奏报朝庭,重重赏赐。”
海大富洋洋自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奴才这就去。”见海大富笑着走出大殿,朱温望着跪于地上那两个模样相似的男子吩咐道:“杨广,杨素,你二人继续监视河东,若有内情,及时汇报。”杨广,杨素二人应声而出,空落的大殿之内响起朱温的笑声,外面的雨势仍然未小,虽然是白天,但却有股寒意袭人。
……
一名身穿甲冑的男子领着一队禁卫军,行驶一座宫殿之外,忽然止步,这男子正是朱温的儿子朱友珪,如今担任宫里的禁卫统领,而这间寝室正是朱温从他手中抢走的女人,上官飞燕居住的地方,朱友珪看着这间宫殿,那女子明面上置身于宫殿之中,被称作是皇帝的妃子,实质皇帝已经被朱温控制,这里是他那个好色父亲每日下榻之所,朱友珪望过四周,只剩下被自己买通的奴仆,吩咐自己的一名随从:“给本公子盯紧了,有事及时汇报。”那位禁军卫士应一声“诺”,朱友珪取下沾湿的斗笠,走进那间令他心驰神往的宫室。朱友珪走进寝室,但见这间寝室布置的极为华贵,但见稀奇珍宝,摆件无数,白玉铺地,内设香炉,房间布置的精致绝伦,只见一个身穿华贵衣裳的女子对镜打扮,从背影来看那女子身姿修长,朱友珪吞下一口口水,回过头四下探望,将门户关好,急于上前从后面一把激动的抱住那女子,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那女子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在铜镜的反射下,她早已看出了来人,相当的镇定,朱友珪道:“小宝贝,你可想死我了。”女子一脸平静的说道:“如今我已是王的女人,你来这里,对于我这般无礼,就不怕王爷知道,拿你我二人问罪?”
朱友珪紧紧的抱住那女子的细腰,那女子吐气若幽兰,身上有股令人痴醉的香味,朱友珪一刻也不想离开眼前佳人,疯狂贪婪的吻着那女子的玉颈,从铜镜的反射下看那女子,女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红润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宝石,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真可谓是金屋藏娇。朱友珪仍是吻着女子,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说道:“那老不死的有什么可怕的,说来你是我的女人,是他抢走了你,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夺回来的,你不会怪我吧,当初让那老东西抢走了你。”上官飞燕感受到那男子对她的炽热之情,却让她不由的恶心,她早已心灰意冷,要不是自己的仇人还活在世上,她还要报仇,她怕早已一死了之,在他人看来,她虽然为人不贞,但生在这样的时代,或许是她的悲哀,当年越王勾践为了灭掉吴国,派出美女西施,迷惑吴王夫差,真是红颜祸水,断送了吴国江山么?真正的错真的是西施吗?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身不由己,上官飞燕冷笑道:“我只是一个贱婢,哪敢怪罪公子?你们想打便打,想骂便是。”
朱友珪默然一怔,将女子身子转过,望着那一张娇好的面孔,女子水汪汪的眼睛,让人一刻也无法离开视线,用手摸着那女子的脸,宠溺一般的说道:“你所受的委屈,迟早有一天本公子会替你讨回来的,只要你当下好好的取悦于他,将来本公子得到实权,必会好好的补偿你的。”上官飞燕面无表情,对于男子这番言语,只不过认为男子是把她当作达成自己目的的一件工具罢了,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
……
据上官飞羽一行三人离开药王山已有半月之数,此日,上官飞羽、卓不凡,卓婉婷来到成都,与先前被卓不凡派去送家书的马向前相遇,马向前见到上官飞羽平安无事,欣喜异常。成都,这座古城虽处于战乱年代,这里却异常富饶,古称天府之国,物产丰富,农业发达。这样的地理条件,在乱世是非常容易进行割据的。东汉末年,高卧隆中的诸葛亮给刘备制定发展白皮书时,就重点提到了西川(益州)。诸葛亮说西川四面险塞,又有沃野千里。若得益州,北向可出中原图天下,西向可固守荆州。秦国、西汉其实都是依靠四川盆地的资源,进而东进平定天下的。蜀汉灭亡后,率魏军主力入蜀的钟会就打算割据西川,做第二个刘备,所看中的就是四川四面高、中间低的地理环境。只要国主不昏庸,凭险死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强的敌军都是杀不进来的。而蜀中最大的敌人显然来自中原,这就意味着王建必须拿下汉中要塞,成为成都门户。而要稳固汉中,最好能拿下渭水西部的重镇凤翔。不过,王建却始终拿不下来,因为歧王李茂贞割据于凤翔,他被唐昭宗封为凤翔、陇右节度使,李茂贞原本势力波及四道十五镇四十余州,地域涉及今陕西大部,宁夏南部,甘肃西部,四川北部一带。却在朱温主力的全力打击下,和占据两川的王建趁机偷袭,导致势力大幅缩水,但依然自保有余,旁边势力吞并不下。
卓不凡是月寒宗的少主,月寒宗又是蜀中的一方江湖势力,家底殷实,卓不凡一入蜀中就如鱼得水,因他父亲的缘故,更与官府联系相当密切,这几日带上官飞羽不断游览,今日一行四人来到一处不夜城,这里建筑雄伟,人流密集,更设有酒宴,不少纨绔子弟,达官贵人出没,更是美女如云。
此地像是一座水上城,金光熠熠,流光溢彩,不少舞姬歌女,莺歌曼舞,以供来客取乐,但凡出入这里的公子哥,每个人都是家底丰厚,有着一定深厚背景。那一望无垠的湖面,有才子佳人点放着千万盏莲灯,相当美丽,马向前看到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脸痴态,上官飞羽凭借眼力,却发现了这其中有不少江湖武人,不忍叹道:“真没想到,乱世之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卓不凡惬意的笑道:“上官兄,小弟本不愿意带你来这风月场所,但这里可被男人称为男人的天堂,哈哈……你和马兄弟要是不来可就抱憾终生了,这里出入着不少达官贵人,其中不仅设有专人赌场,更是有一夜销魂之所,在这里有前来做生意的,有花重金探取情报的,有世家公子前来找乐子的,可以说此地是蜀地一张最大的关系网,其背后女主人,姬红娘,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她设有一个组织叫做红灯会,每个女子都姿色出众,精于武功,或是被命令潜入官家之所,为她窃取情报,或是为她干着一些杀人勾当,总之我们出入这里,还是要小心点为妙。”
上官飞羽望过卓不凡,略感诧异,一个女人竟有如此手段,卓不凡微微一笑,伸手一请,与上官飞羽继续前行,且看湖波荡漾,万盏金灯齐放,夜间似明,那处楼宇,铺有一条长长的红布,两旁罢下酒桌无数,乃是一些富家公子所聚之地,饮酒吟诗,旁边有模样可人的婢女为之添酒,中间便是几十名舞姬身着彩衣,临风而舞,衣带飘飘,仪态万千,好不惊艳,且旁边有一些乐师,弹琴吹笙,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忽见,那些舞姬竟将衣袖之间的衣带直抛出去,这一抛高起数丈,各种色彩的缎带,构成一幅奇异的画面,让人顿感震撼,那些舞姬绝非寻常女子,显是有着深厚内力,人客还在惊讶之际,见一红衣女子踩着缎带飞身而起,且看她身姿妙曼,宛若天上的仙子,在空中舞起剑来,万众瞩目,将那些缎带引剑撕碎,那破碎的缎带如漫天飞雪洒下,让人置身其境,全场瞪大了眼,都不敢大气喘一声,望着那红衣女子,见她旋起身子而下,让人不得不惊叹,她有着一身好俊的轻功,再看女子可真是美艳绝伦,一袭红衣,挽起一头云鬓,娇媚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眸子闪烁着让人心动的秋波,嘴角浅浅一笑,妩媚动人,她这姿色再配上她方才的舞技,就不知让多少公子,已沉醉在她的石榴裙下?这女子便是这凤仙楼的头牌,谢君悦,每日不知有多少家底丰厚的公子哥,前来一掷千金,就只是为了来她一眼。
谢君悦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一名侍女,只从一个端着玉壶,酒杯的婢女那里取了玉杯,环顾四座,笑道:“君悦,代表凤仙楼,来敬诸位一杯。”场中人客见这大美人肯出来见客,无不欢喜,谢君悦遮脸饮下一杯,笑道:“诸位贵客,凤仙楼的酒,是这蜀中最好的酒,姑娘也是此地最好的姑娘,诸位公子尽管好好尽兴,小女子就先失陪了。”见她对着众人委身一礼,那一张俏丽的脸上光彩的笑容,一下子让多少人为之痴迷,女子星眸朱唇配上雪白的肌肤,芳美娇俏的琼鼻,显得温婉妩媚,体态如灵峰秀峦般引人暇思。见那女子就要退去,满堂人客,意犹未尽,谁不想让女子再舞一次,可来这里的人,但凡都是知道点规矩的,这谢君悦一般是不出面的,即便是把万两黄金摆在她的面前,都很难见到她一面,不知今日是谁的面子,竟有如此之大,竟能请得动她?
酒桌上的一名公子哥痴痴的看着那红衣女子的背影,极为失落的说道:“本公子来这里不下百次,今日好不容易见了君悦姑娘一眼,她怎么就这么走了?”他旁边的一名公子,笑道:“兄台,你可就别抱怨了,你瞧高台上那位公子是谁?”那极为失落的公子眼神朝着那人指去的方向看去,隐约见高台之上立着一人,那男子穿着镶金边的袍子,眼眸多情而又冷漠,高挺的鼻梁,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身姿丰秀,仪表堂堂,手里拿着一把白色折扇,腰间围着一条玉腰带,已知男子非富即贵,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超越感,身后候着两人,其中一人身着一袭黑衣,傍大腰圆,怀抱双臂,神色冰冷,在他的身上能感知沙场上的杀伐之气,而另一男子面上犹饰白粉,约在三十上下,捏着兰花指,怀中抱着一柄精美的宝剑,一脸笑意的站在那男子身后。
那后者说话的公子也隐隐不悦,饮下一口酒,苦笑道:“要论身份,但凡来这里的人,每个人都非富即贵,可他却是我们西川节度使大人的义子,方才君悦姑娘能出来见过我们,唉,想必是姬红娘为了讨好他,才让君悦姑娘出来见客的。”那公子闻言更加的失落,只喝起闷酒,摇起头来,两川节度使也就是割据于西川,东川的王建,被封为蜀王,那可是这里的土皇帝,谁不想和他沾上一层关系,而那男子名叫沈剑三,字剑臣,又被王建赐姓“王宗佶”,凭借谋略,深得王建嚣重。
上官飞羽注视着谢君悦离去,那女子的确够美,一笑倾城,足矣使人久久痴迷,他之所以看她,是那女子极像一个人。卓不凡望过上官飞羽,微微笑道:“上官兄在此地可还满意?那姑娘是这凤仙楼的头牌,名叫谢君悦,这里的世家公子,多数是为了一睹她的风采而来,蜀中不少达官贵人,为之一掷千金,都不曾见她出来露面,真没想到,我们今日一来,就见到了她,真是不虚此行。”
那谢君悦的美貌,让得卓婉婷也暗暗失色,不忍多看了一眼上官飞羽,还好上官飞羽算是在场表现尤为平常的一个,相比于马向前的目瞪口呆,望见那天仙的女子直流口水,不知好过了多少?上官飞羽轻轻笑道:“我从她的身手上能想得到,她被那背后女主人所嚣重的原因。”卓不凡“哦”了一声,有点惊讶,上官飞羽笑道:“少陵野少曾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为其传诗一首,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㸌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以此来形容方才那位姑娘的剑术,不足为过。”
卓不凡大吃一惊,眼前男子竟给出那女子如此高的评价,那公孙大娘是玄宗开元年间著名的教坊舞伎,听说张旭,他擅长书写草书字帖,在邺县经常观看公孙大娘跳一种《西河剑器》舞,从此草书书法大有长进,豪放激扬,放荡不羁,由此可知公孙大娘舞技之高超。卓不凡笑道:“公孙大娘乃是得剑法之大成者,上官兄以公孙大娘与君悦姑娘相提并论,想是有点言重了吧?”上官飞羽一笑置之,马向前不解的问道:“那诗什么意思啊?”卓婉婷微微一笑,解释道:“那诗句的意思是说,从前有个漂亮女人,名叫公孙大娘,每当她跳起剑舞来,就要轰动四方。观看人群多如山,心惊魄动脸变色,天地也被她的舞姿感染,起伏震荡。剑光璀灿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起舞时剑势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收舞时平静,好像江海凝聚的波光。”马向前大字不识几个,当然不知杜甫的名声,此刻听卓婉婷徐徐道来,一脸震撼,由衷佩服的说道:“想是那练剑的人厉害,写诗的人更厉害。”
卓婉婷嫣然一笑,上官飞羽面无表情,杜甫一生忧国忧民,有心济世,却因安史之乱,朝居动乱,民不聊生,只能以自己的诗章来聊表心意,目光随即望了一下四周,见有男子东张西望,似是贼眉鼠相,身藏利器,前头接耳,上官飞羽沉声道:“此地虽卧虎藏龙,但也鱼龙混杂,我观四下有人不怀好意,想是瞬时便会大打出手,卓兄弟,我们还是快快离去吧,免得惹祸上身。”
马向前闻言脸乏惊容,在这么精致的地方打架,要是打坏了东西,想想都心疼,可他四下张望,却没看出什么异常,卓不凡望过四周,见有男子宽大的衣袍,不见其双手,想是正在作出手的准备,他像是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大笑一声,喊道:“几个跳梁小丑罢了,竟敢在这里行凶,一会儿想是只会被打的屁股尿流,落花流水。”他这一语中气极足,让的一些人客不知所以,但那些私下准备行凶的人却为之一震,犹如利剑的眼神望过卓不凡,卓不凡仍是一脸从容,想是那些人害怕错过的时机,有人当场正声喝道:“出手。”
便见那汉子一呼相应,足有二十多名汉子从怀中取出短剑,一跃而起,向那高台之上的男子冲杀而去,这一幕,引的在场人客混乱起来,有不少公子的贴身侍卫,当场冲来护住他家的公子。那高台之上的沈剑三,眼神冷漠却似含笑意,仍是悠闲悠哉的扇着折扇,嘴角上扬一笑,似是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一幕也正是他所期待的。
“哼,这些不知死活的杂碎,就交给属下了。”忽见那怀抱双臂的大汉,冷冷说道,猛地一步跨出,一拳携风而出,拳势似如流星破空而出,那出拳的速度自是快的让人无法反应,猛的一拳直中一人胸膛,那名汉子惨叫一声,让那些杀手心下一惊,却见那杀手倒飞而出,恰好落在上官飞羽等人的脚下,口中大口吐着鲜血,惨不忍睹,卓婉婷当下吓得脸面失色,躲在了上官飞羽身后。上官飞羽皱了皱眉,望着那冲上去的一帮杀手,见那些人都未接近那黑衣大汉,只被那大汉挥动拳头击落下来,只觉得那出手的大汉好重的杀心,几名杀手见那男子拳法刚猛异常,只得绕开那黑衣大汉,向沈剑三侧面杀去,却不知那旁边的白面男子,是怎么在那杀手一剑刺到沈剑三身前的一刻,那白面男子一脸冷笑,已来到沈剑臣的身前,一掌转动间探出,只是给人感觉轻轻的一掌,那冲来的杀手,便满目惊恐,随着一声哀嚎横飞了出去,一瞬间见那白面男子抽剑而出,只觉空中寒光一闪,便有三人被他当场一剑封喉,不敢相信的倒飞了出去。
那些杀手皆是为他而来,可那沈剑三却相当的从容,仍是手扇折扇,不为所动,让人感觉到他身上一股深沉,冷静的尤为可怕。便见楼下的十几个红衣女子,也跃身而来,与数名杀手杀在一起,其中一女子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凤仙楼放肆。”
第50章(名冠天下的凤仙楼)
那些杀手没有多余废话,有的便是沈剑三这个目标,那女子冷哼一声,急于上去与其缠斗,二十多人几番冲杀下来,已折了一半,那沈剑三身边的两名打手,却似游刃有余,未尽全力。只见一个女人穿着一件华贵的衣袍,领着谢君悦向沈剑三这边走来,那女人细眉如月,双眸透着一股的冰冷,让人不敢逼视,细长如玉的玉颈,外套一件纱衣,芊芊细腰下,正是浑圆翘起的完美臀部,那女子含笑而来,风华绝代,沈剑三微微一瞥目光,见此地的女主人姬红娘来到,稍作客气的笑道:“姬老板,有买家想要本公子的性命,我的属下不得不出手,坏了姬老板的规矩,还请姬老板多多海涵,凡是在此地损坏之物,沈某定当数倍偿还。”姬红娘微微一笑,望着那些将生死置之身外的杀手,笑道:“公子来到此地,便是我的客人,有人胆敢对公子出手,便是红娘的敌人。”
沈剑三冷冷笑道:“歧王李茂贞派来的这些人啊,不仅让义父每日睡不好觉,如今竟然也冲着我来了,那我索性就借贵宝地,将他们尽数除去。”这冷冷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这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公子却如此心机深沉,原来他此来的目的便是引蛇出洞,要将这些行凶的杀手一网打尽,因王建多次侵掠李茂贞所在地盘,导致李茂贞势力不断衰弱,所以派出杀手,刺杀王建,沈剑三是王建身边的心腹,主要谋臣,此次他放出消息,他会现身凤仙楼,目的就是将这些躲在暗处的刺客全部引出来,而这些刺客尽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们也不得不跳这个火坑,因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杀掉沈剑三,便相当断了王建的一臂。
卓不凡见那黑衣大汉胳膊似皮鞭,拳似流星眼似电,身如蛇形脚赛钻,猫扑虎窜,猴闪莺翻,吞吐纵合,左右交替,虽然一番交手下来,身上也被那些杀手刺伤几处,但却无关紧要,轻声笑道:“上官兄可瞧出那黑衣大汉是何种门路了?”上官飞羽观看下来,这套拳法在山上,徐长风对他施展过,轻轻笑道:“两臂相通,抡臂成圆,直出直入,鹰目猿神,气势贯通,动即要探腰拔背,其根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指,周身节节贯串,乃为通背拳。”卓不凡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拳法,没想到上官飞羽竟看得出来,继续问道:“那上官兄猜猜看,那黑衣男子和那白面男子,两个谁更胜一筹?”
上官飞羽望着那迎敌的二人,见那犹如白粉铺脸的男子剑气逼人,一人对阵三名刺客,舞起剑来将自身门户守得毫无破绽,不落下风,而那黑衣大汉拳劲刚猛,对敌两名杀手,其中一人使的是掌劲,一人使的是钢刀,却有些吃力,并不是那黑衣大汉不如那白面男子,而是与那黑衣男子交手的杀手,实力更深,随即说道:“这个不好说,那黑衣男子相较偏于力量,而通臂拳乃手臂之延伸,他的拳劲显然还是不及火候,不然那二人合力也不是其对手,而那白面男子相较却偏于速度,剑势所蕴含的力道极为阴柔,身形闪动之间,借势打力,柔即能克刚,刚也能破柔,两者交手,应该不相上下。”那黑衣男子耳力一动竟能听见下方的谈话,不由得往下多看了一眼,怒道:“小子休在这里胡说八道,明明是我比那个死男人婆更厉害一些。”那白面男子以剑法对抗三人,将身前各处门户紧紧封住,借势打力,任敌攻不进来,听到那黑衣大汉和他争强,冷哼一声,极为不满,他二人同是沈剑三的打手,私下不知交手了几次,都是难分胜负,那大汉此刻不知羞耻竟说比他厉害,当下不服的喝道:“死老鬼你说什么呢?明明是我比你强。”
两人一时分心,与那黑衣男子交手使刀的杀手暗叫“好机会”,几人交手不分上下,若在和他相持下去,必然错过时机,完不成上面派来的任务,当即虚砍一刀脱身而出,那黑衣大汉反应过来时,却已被那使掌的杀手拦住去路。见那杀手向沈剑三杀去,白面男子大叫“公子”,满目惊色,沈剑三武功不精,必然会被那人一击得逞,白面男子急于挥出一道剑气,破开杀手的纠缠,闪身追去,沈剑三见有人向他杀来,表现的相当平静自若,见那杀手一剑便要刺到沈剑三胸膛的三寸之处,却听姬红娘喝道:“敢在我凤仙楼放肆。”内力逼至掌心,手掌泛出一层寒光,说是迟那是快,姬红娘探出手掌,与那黑衣男子纠缠半天的刺客,竟被这一股强横的掌力将他虎躯一震,如断了弦的风筝倾刻间倒飞而出,沈剑三扬嘴一笑,他旁边可站一个武林高手,他那两个属手加在一起都不见得是此人的对手。
见那黑衣刺客身形落在地面,退出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嘴口喝出一口鲜血,上官飞羽大感惊讶,行家的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旁边的女子内力不凡,那刺客一脸阴沉望着沈剑三身旁的姬红娘,要不是那女人出手,他早已得逞了,虽然沈剑三此行只带了两人,但是那二人皆是武功高强,况且旁边还有一个姬红娘这个二品高手,当下对着那些仅存的三名杀手喊道:“老三,老五,撤。”那与白面男子纠缠的杀手听到,急于虚打几招,倒飞而出,白面男子阴沉一笑:“想走。”急于追去,三名杀手眼神一会,只分开逃走,白面男子身形一闪,身如一道魅影扑过,一道剑气便将一人一剑封喉,那名杀手用手一摸自己的喉咙,见到鲜血一下子跌落下去,白面男子凝目一看,那另外两人乘机却已逃出几丈外,与那受伤的男子合兵一处,而那与黑衣男子交上的杀手,此刻没了那施刀的男子,他被那黑衣大汉一拳震退了下去,四名杀手向外冲去,只见从四周飞出一些红影,彩带飞舞,被那些红衣红子挺剑拦住。沈红娘狠声道:“敢在老娘的地盘行凶,坏了老娘的规矩,还想走,给我好好的伺候他们。”听到姬红娘的命令,那十几个红衣女子,身形闪动,那四人只觉眼前尽是女子的幻影,一时间竟无还手之力,被剑气砍在胳膊,脖子,大腿之间,那些红衣女子身上飞出的一层彩带,将那四人包裹,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惨状,却已被那些女子大卸八块,谁能想到这些艳丽倾城的红衣女子出手竟如此狠辣,不过这的确也合乎这里的规矩。没有人敢在这里找茬,因为姬红娘这个蜀中排名前五的高手,也是因为她手下的红灯会,这些红衣女子每个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个个身手了得。在场人客,感到劫后余生,这一场交手虽然短暂,却也惊心动魄,谁能想到在这凤仙楼,竟会有人大打出手。
“她就是此地的女主人。”上官飞羽打量着姬红娘,见她一身艳丽的彩裙,衬出修长的身姿,眉如墨画,水翦星眸,若有似无的笑容斜斜的挂在嘴角,魅惑众生,眼波所过之处,留下的尽是无限风情,只是眼底深处却满是冷漠。卓不凡见上官飞羽对那女人有点兴趣,笑道:“听说她年近四十,更是一个二品高手,谁能想到她竟与二十出头的姑娘相差无几,真不知她修练的是何等养颜秘术?”上官飞羽微微笑道:“看来我们每到一处,就兴起江湖风波,卓兄弟可认识楼台上那位公子?”卓不凡凝目而视,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幼在宗门长大,从未涉及江湖,对于这凤仙楼只是闻名而来,看得出来那人是个厉害的角色,泰山崩于前而不乱,想必是哪个官家公子。”
楼台之上,沈剑三轻扇折扇,与姬红娘,谢君悦并立一处,见到这些刺客被尽数除去,沈剑臣笑道:“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只可惜姬老板这风月宝地,染上了不该染的血腥,沈某真是好生过意不去,等沈某回去就差人送来五万币,将这里的血腥好好洗礼一番,作为此次的谢礼。”姬红娘稍作沉默,随即笑道:“能帮公子的忙,是红娘的福分,红娘还哪敢和公子谈什么谢礼?公子若真是过意不去,常来我凤仙楼就好,也算是给红娘面子”
沈剑三望了一眼姬红娘,在这一刻,他隐约明白一个女人为何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业,微微一笑,话挑明的说道:“本公子不喜欢欠人情,有仇便报,有恩必还!说好的五万币,三日之后必然差人送上。”姬红娘见事已如此,只好笑道:“那红娘就多谢公子赏赐了。”黑衣大汉,白面男子来到沈剑三身前,急于跪地点头,白面男子诚惶诚恐的说道:“小人办事不力,刚才差点让凶手伤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沈剑三转过目光望着二人,眼神触到二人身上一瞬间,皆是冰冷之意,让姬红娘不由脸色一沉,这黑衣大汉可是艺从名师,人称“通臂神猴”的侯八宝,而那白面男子可是太行山上有名的剑客,人称“擒龙剑客”展蛟龙,这二人可都是王建的贴身打手,只因沈剑三屡屡谋划奇策,深得王建器重,二人便被派来保护沈剑三的安全,要说这二人平日里心高气傲,都不怎么服人,此时面对沈剑三,二人竟也如此的低声下气,让人实在感到意外。沈剑三冷笑一声,说道:“今日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你二人也算是功过相抵,若有下次,你们就自行了断吧。”
那二人面无表情,沈剑三望了一眼谢君悦,微微笑道:“姑娘的舞技胜过传闻,他日若有机会,再行拜访,姬老板留步。”见他扇着折扇迈步而行,谢君悦,姬红娘屈身一礼,侯八宝,展蛟龙头往地上重重一扣,同声道:“谢公子饶命。”起身并步而行,与沈剑三自始至终保持几丈距离,当沈剑三扇着折扇,从梯台下走下,在场人客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浑然气势,尤其他是身后两个打手,没有哪位公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敢去注视,甚至有些自觉地退步开来,以示尊敬,这让沈剑三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些可都是世家公子,能在此处打压一下他们的威风,传出去也是特别有脸面的事,上官飞羽,卓不凡非但没有退开,却为沈剑三的身份,一脸疑惑的注视起来,引起沈剑三的不悦,暗暗皱眉,离两人三米的地方停下,那白面男子心领神会,喝道:“不想活了是吧?还不快些滚开。”
上官飞羽见那那人气势凌人,目光一敛,脸上隐隐不悦,卓不凡冷冷一笑,见到对方无礼,上官飞羽可是他请来的贵客,怠慢不得,而在这些公子哥的注视下,他月寒宗的面子更不能失,假装东张西望的说道:“是有人在说我们吗?”
展蛟龙脸色一沉,见自己被人无视,目光犹如锋利的宝剑注视着眼前人,卓不凡注视到了白面男子脸上的凛然杀意,只背过一手,漫不经心玩弄着手指,这高傲的举止,在人看来无疑是在挑衅,展蛟龙见自己的公子脸色不悦,当下身形一动,一掌携风压了过去,卓不凡嘴角轻轻一掀,心下暗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人?”身形未动半点,却如老僧入禅,暗运内劲,任那男子一掌打在他的胸前,展蛟龙眼神中尽是狠历之色,那在他想象下,他这一掌,便能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打成重伤,可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反而在掌劲打在卓不凡的身上时,有种打在一块巨石之上的感觉,掌心一麻,满脸震惊之色,这看起来文弱公子竟有如此的深厚的内力,将他震的反退数步,这也就是卓不凡吸食那巨蟒精血的神奇效果,如今内力大进,若是再遇上黑白双煞,他有绝对的把握应付二人联手,沈剑三见到展蛟龙这一退,当场握住折扇,眉头一紧,脸露惊讶之色,他那手下的武功,他是清楚的,是个三品高手,不然他也不敢带着两人就前来这危险之地。展蛟龙阴冷一笑,右手按剑待发,打量着卓不凡,微眯着眼笑道:“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来有点实力,且让我再会你一会。”他刚才那掌只出了四分力,却没想到那对方有一身内力,反叫他震退几步,卓不凡笑道:“既然阁下这么不识趣,那我也只好陪阁下斗上一斗。”
展蛟龙越听越气,怒目圆睁,霎时间拔剑而出,一道剑气破风而过,脚下一点地面,挺身直进,上官飞羽一掌将马向前拨开一旁,手臂一伸,搂起卓婉婷纤腰闪开一旁,卓不凡见那男子刺剑而来,脚下一点,张开双臂,似如一只大鸟向后倒飞而走,展蛟龙逼上前去,长剑直指卓不凡胸口四寸之处,卓不凡身形一转,旋转身子,已绕到展蛟龙的身后,那男子反应倒也快,急于转身反手一劈,电光火石间已连劈了数剑,让那些公子哥大呼精彩,卓不凡或侧身而躲,或跃身而闪,人客看那人刺出长剑,剑势逼人,总是失之一毫,而在楼台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姬红娘,二人之间差距甚大。
展蛟龙一边挥剑,飞身旋转借势,他自持自己剑式犹如狂风暴雨,迅急难挡,可对方还是应付自如,旁边看客众多,这让他极为的愤恨,紧喝道:“小子,原来你只会躲,要是现在给大爷在这里磕上三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卓不凡一边闪身而躲,让展斩蛟龙始终伤他不得,一边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剑法而矣,可惜我感觉不怎么样,比起我认识的那几个使剑的朋友,你差远了。”
他说的朋友自然是飞天孤狸冷玄月,剑泉山庄项盈盈二人,展蛟龙和冷玄月,项娥的剑法相比,他这剑法虽有迅疾之势,但却并不精妙,而且展蛟龙的内力也不深厚,施展的这套剑法,相比那二人,威力不是弱了一丁半点,而是有着天壤之别,可二人如今,犹如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他这话落在展蛟龙的耳朵里已是相当刺耳,展蛟龙只当对方出言不逊,一时勃然大怒,剑招之间多了几招狠辣,欲取人性命,只喝道:“臭小子,你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这下我要你的命。”
他剑势又是挂双肩,又是取人咽喉要穴,真可谓是极为歹毒狠辣,之前只是想将这大言不惭,举止傲慢的小子擒住,给他点教训,此刻却被对方的言语激得动了杀机。卓不凡见对方剑势狠辣起来,多攻他要害之处,地上已被剑气劈出惊人的裂痕,还不忘打趣一句:“我看出来了,你的剑法真不怎么样。”藏在袖中的金鳞玄铁扇,已握在手中,身上多了一种锋芒毕露的气势,身形向上一跃而起,展蛟龙已被卓不凡激得只想将对方一剑毙命,向上急追,卓不凡身形在空中立时一转,铁扇一挥,十几根银针齐发,第一时间姬红娘目光一缩,惊道:“夺命追魂针”,凭她在江湖上的阅历,已然看出卓不凡那招的手段,展蛟龙“啊”的一叫,满面惊恐之色,由于追的太紧,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使出暗器,急于挥剑而挡,那银针飞来的角度太过刁钻,肩头,小腹还是中了银针,只觉身体隐隐一痛,倒是没有发觉什么症状,展蛟龙愤青的一张脸,继续杀进,卓不凡挥动铁扇,经他此刻一身雄厚的内力施展开来,一道气浪扩散而出,展蛟龙惨叫一声,身躯重重的摔在地上,披头散发,身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已然身受重伤,气息紊乱。见到他弟弟打赢了,卓婉婷脸上笑容光彩夺目,沈剑三紧紧的握住折扇,脸色阴沉,谢君悦见到沈剑臣的手下被打伤,此事又发生在凤仙楼,姬红娘的地盘,急于问道:“主人,此事怎么处置?”
姬红娘沉默不语,只是脸色凝重,眉头皱的很深,既然看出卓不凡施展暗器的手法,自然想到他的父亲是谁?月寒宗在蜀中的江湖势力极为雄厚,不是她的凤仙楼能与之相比的,而眼下那位公子又是西川节度使王建的义子,更不能得罪,当下只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妥善解决此事。通臂神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知道他家公子的脸被人打了,当即怒道:“小子,你当真找死。”
卓不凡见那大汉神情冰冷,一双怨毒的眼睛望着他,呵呵笑道:“你们还讲不讲理,是他先想要我的命的,如果他的武功足够强,此刻躺在地上的人,便是我。”那大汉愤青着脸,就要闪身而出,却见沈剑三伸手拦住,哈哈笑道:“不错,是他学艺不精,怨不得人家,去,将他扶起来,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
那大汉微微一怔,望着他公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卓不凡的神情,他又气不过,说道:“小子,我家公子不和你一般见识,你真走运,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只当这几人,不知他家公子的来头,现如今被自家公子吩吩,只好按耐一脸杀意,去将躺在地上的展蛟龙扶起。卓不凡脸上挂满的笑意,满不在乎,沈剑三望过卓不凡,轻扇折扇,脸色恢复如常,抱了抱拳,笑道:“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身手更是了得,沈某向来爱交朋友,不知可否和在下在这凤仙楼小酌几杯?”
其中有些知道沈剑三身份的人,更是暗暗乍舌,一脸惊态,凭他的身份,走到哪里谁也不给他几分薄面,可竟然有人拦他去路,打伤他的手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怎么就此罢手了呢?卓不凡转过头望向上官飞羽,笑道:“这位公子真是好气度,要请咱们喝上几杯,上官兄,你怎么看?”上官飞羽望过沈剑三,观他倒有几分风度,笑道:“是你打的人家,又不是我动的手,今日是我随你来的,自然一切随你。”卓不凡哈哈大笑,一时不知可否,上官飞羽这就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还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么?沈剑三将目光望向上官飞羽,见那男子一身粗旧衣衫,两道剑眉,冷峻的面庞,自是仪表堂堂,神采奕奕,刚才还以为是这公子的打手,此刻看来,这身着华贵的公子竟然有意听从他的意见,可见此人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由得他另眼相看。
卓不凡行过一礼,笑道:“在下卓不凡,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沈剑三略感惊讶看着卓不凡,暗中重复了一下他的名字,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方才见卓公子身手了得,不知公子和月寒宗的卓门主可有渊源?”卓不凡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还是嗅出了些什么,笑道:“实不相瞒,月寒宗门主,正是家父!”
沈剑三微微一怔,随后笑逐颜开,他到处想将蜀中的江湖势力收为己用,那月寒宗更是蜀中极其雄厚的江湖势力,他曾多次派人以重礼,去招降月寒宗,却被拒绝在外,无论是金钱,稀奇珍宝,还是武功秘籍,月寒宗门主卓不群都不为所动,今日能见到他家的公子,自是见到事情有望,当即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令尊在江湖上的侠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公子,真可谓是虎父无犬子,在下沈剑三,愿与公子今夜把酒问心,不醉不归。”
卓不凡见他一脸谦和,自己的手下被打,还能与他这般相处,心胸也是够宽广的了,当即笑道:“只要有好酒,卓某和我身边的几位朋友,倒是愿意奉陪。”姬红娘为这场误会已经火烧眉头,此刻见两人不计前嫌,赶忙来到二人身旁,笑意夺目的说道:“没想到我这小地方,今日竟同时来了两位贵客,凤仙楼招待的便是二位这样的英雄才子,好酒自然多的是。”
卓不凡近距离观看下,这女人倒是更有风韵,身上有着一股成熟的女人味,尤其是说话时,脸上浮出娇态的笑容越加耐人寻味,沈剑三见姬红娘过来打圆场,默然一笑,转过目光望着被那黑大汉搀扶着的男子,脸色骤然变冷,沉声道:“展蛟龙,你当真是有眼无珠,这位是月寒宗卓宗主的爱子,还不快向卓公子赔礼道歉。”
展蛟龙目光一沉,脸色惨白,自己被打,他这个主子不替他出面也就罢了,此刻竟让他道歉,这里可都是豪门的子弟,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可是他家公子那一对眼神相当的冷冽,想到对方如今得势,王建帐下众将都要让着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仔细一想月寒宗在蜀中一带江湖中的地位,其宗门有十二护法,身手皆不可小觑,见到报仇无望,也只好打烂了牙往肚子咽,低头一礼,说道:“小人方才多有得罪了,还请卓公子见谅。”
卓不凡见他方才仗势欺人,此刻虽不是真心道歉,却脸色一红,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是他打伤了人家,此刻因为自己的身份,还要让人家向他赔礼道歉,只得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笑道:“我这人下手没重没轻的,还请兄台多多担待,你方才中的暗器,喂有特殊毒药,短时间只会感到身体麻醉,时间一长便会有生命危险,这是解药,每日一服,连服三日,便可药到病除。”展蛟龙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自己早已中了毒,迟疑下接过解药,他若在不知好歹,和对方相持下去,怕到头来丧命的是自己,方才真真消了一口怨气,再次行过一礼,用内劲逼出身上所中的银针,及时打开药瓶,吞下一粒药丸,沈剑三原本是要去他的手下报仇的,可是见到那人气度不凡,随后又知道他的身份后,更是要拉拢,沉声道:“既然卓公子大人大量,不计较你二人的冒犯,你二人留在此地多有不便,侯八宝带他先下去养伤吧。”
通臂神猴侯八宝闻言,神色一紧,有所迟疑的叫道:“公子。”他们可是被派保护沈剑三的,若是他二人离开,沈剑三有了闪失,王建必然会追究他二人的过失,到头只怕性命不保,见到二人还站在身前,沈剑三不由得脸色一沉,“嗯”了一声,冷彻的目光望着黑衣大汉,只让黑衣大汉有股不祥的预感,这些日子和这个面善心狠的公子相处下来,沈剑三的一喜一怒都让他胆战心惊,好在沈剑三知道黑衣大汉心中的顾虑,无非自担忧自己的安危,可是二人留在他身边,极为的碍眼,盯着地上那些刺客的尸体冷笑道:“此地是凤仙楼,姬老板的地盘,我想除了这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再没有一个胆大之徒,敢对本公子出手,你还是带着他先下去养伤吧。”
展蛟龙虽然此刻身上有伤,但见他们公子执意要让他们离开,知道这可是一不小心便掉脑袋的事,只好壮着胆子道:“我等奉命保护公子,万不敢离开公子寸步……”沈剑三冷笑不已,只是那句冷不丁的话没有当场说出来,心中一语:“连眼前此人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还堂而皇之的保护本公子。”心下自是有所怨气,扇着折扇侧过身去,说着一句不冷不热的话:“那好,既然你们想留在这里,那就留下吧,不过别来打扰本公子与这几位公子的雅兴。”
姬红娘见气氛多有不对,暗下对着眼前的谢君悦施了个眼色,那女子果然冰雪聪明,当下心领神会,只对着沈剑三,卓不凡,等人嫣然笑道:“天下之大,几位公子能够相识,真是可喜可贺,此地人杂吵闹,几位公子,请随君悦移步内厢,小女子在那里为几位公子设下酒宴,公子们难得相识,即可把酒问心。”听女子细声妙语,她这一言沈万三的心头怒气倒是退去了不少,当下叫道:“好。”卓不凡也不由得多看了一下那女子,谢君悦方才舞剑,可谓惊艳四座,不愧是这里的头牌。谢君悦面带笑容,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沈剑三转过目光,笑道:“卓公子,请。”卓不凡会心一笑,伸手请道:“兄台,请。”
双双客气之下,在那些公子复杂的眼神注视下,谢君悦领着沈剑三,卓不凡,上官飞羽等人移步而去,这凤仙楼由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相当的富丽堂皇,一到夜晚灯火灿烂,在谢君悦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一间精心布置的雕楼,在此处可见水上月影,水流潺潺,真是一处曲径雅阁。
姬红娘望着那些惊心未定的公子哥,紧了紧细眉,这些可都是她酒楼的常客,这要是为了今日这事件而影响了她的生意,那她这些年来苦心设计的关系网,可就一夜崩塌了。念及于此,及时唤来凤仙楼中的伙计,说道:“快快将这些尸体处理掉。”那些伙计应声而退,姬红娘走到一处,提提一件玉壶,端来一盏酒水,面带笑容,对着那些公子喊道:“众位公子爷,红娘来敬你们一杯,今夜让咱们公子爷受惊了,这是红娘的失责,但凡公子们明日来我凤仙楼,所有消费,一律免单。”
虽然这酒楼的消费相当的高,一夜下来就能赚取几万币,但姬红娘却经营的是这蜀中的情报,达官贵人按情报的重要性叫价。但凡来这里的公子哥都是不差钱的主,不过听她说免单的事,也就是承认今天自己的失责,那些刺客显然是为了那沈剑三而来,没有伤及他人,而此地以湖建楼,风景如画,美女如云,的确是他们夜晚前来放松自我的好地方,众人心情也都有所好转。见到这样的大美人对他们到来敬酒,有人无不争先恐后的前来互相对饮,讨个眼熟。
……
第51章(沈剑三城府尤深,飞羽藏仇拒情爱)
沈剑三今日在这凤仙楼以身冒险,引刺客上钩,此时消灭了刺客,本就意气风发,再与卓不凡,上官飞羽等人相识,另有一番欢喜,当下举杯相敬:“只道是无缘对面不相识,方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与几位聚于这凤仙楼,相逢一醉是前缘,来,沈某与诸君共饮一杯。”
上官飞羽等人席地而坐,六把长桌各备的是金盏玉壶,只添了几个果盘,与一只烤全羊分之而食,卓不凡,上官飞羽,卓婉婷,谢君悦,马向前等人笑而举杯,皆一饮而尽,旁边有侍女添酒,这可都是上好的陈年佳酿,更有谢君悦,卓婉婷这两个姿色出众的美女陪衬,此处情趣倒也活跃,沈剑三望向上官飞羽,笑问:“这位兄台气宇轩昂,眉宇之间英气逼人,不知如何称呼?”
上官飞羽见沈剑三棒他一道,谦而有礼,抱拳一礼,笑道:“沈公子过奖了,在下复姓上官,名飞羽。”沈剑三暗自重复一遍上官飞羽的名字,笑道:“气势飞鸿,当真好名字,上官兄,来,沈某敬你一杯。”上官飞羽见沈剑三说话文里文气,在看他确实一表人才,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姿,白净的肤色,身上有着一种高贵的气质,笑着与他对饮一杯。谢君悦倒时不时的注视一下卓不凡,让她有一点意外,这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公子,却有着一身强横的武功,他能轻轻松松打败那三品高手展蛟龙,可见自身实力已经位列二品高手,这么年轻,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卓不凡之所以如今这么厉害,这都要归功于一代剑师刘子通的一生内力相授,和那十几年寿命巨蟒的精血。
沈剑三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问道:“卓公子,不知这位姑娘是?”他虽是在问卓不凡,却是目光略带欣赏,在打量着女子,那女子衣着简朴,却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她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仿佛秋日横波,一颦一笑,风姿绰约,一头秀发轻挽玉簪,恍若倾城。卓婉婷此次出入江湖,见识了那些英雄汉子的豪放,倒是不拘一格,大大方方的说道:“小女子卓婉婷,是这臭小子姐姐。”
卓婉婷出落的亭亭玉立,走到哪里都相当引人注目,沈剑三那一会儿就注意到了她,只不过那会卓不凡和那展蛟龙的交手,女子原先是满目的焦容,直到卓不凡将展蛟龙战败,女子脸上露出的光彩笑容,可令花月失色。沈剑三恭手行过一礼,笑道:“原来是卓公子的姐姐,失敬,失敬。”
马向前倒觉得一丝尴尬,沈剑三并没有询问他的意思,或许是因为他其貌不扬,更是衣着破旧,坐在他那一桌酒桌上,自饮自酌,倒也不拘束。此时无名人不知,他朝必有扬名时!
沈剑三一脸笑意,说道:“卓宗主侠名在外,沈某久仰不已,不知令尊身体可好?”卓不凡微微一怔,他和这人并不是很相熟,这没事问他父亲身体干嘛,岂不是有点无礼,此刻他还不知沈剑三的身份,更不知他有心拉拢,便道:“有劳公子记挂,家父一切安好。”
谢君悦起身对着众人屈身行过一礼,嫣然笑道:“诸位公子,此时春风动荡,湖上月影,水波起兴,不如让小女子为诸位公子,奏曲助兴可好?”沈剑三见那女子红衣翩翩,模样精致,这向来不肯出落凡尘的女子,先前要不是他摆名身份请求姬红娘,让谢君悦舞剑为他引出刺客,哪有方才的那惊艳四座的一舞?此刻女子竟然主动请愿奏曲,自是喜不自胜的笑道:“君悦姑娘向来千金难唤,如今肯为我等奏曲助兴,真是我等荣幸,君悦姑娘,请。”
谢君悦见众人欣然接受,于是唤侍女取来古筝,并叫来数名舞姬,沈剑三举杯与卓不凡等人相饮一杯,卓婉婷不慎酒力,此刻一脸娇容,相当迷人,上官飞羽,卓不凡,沈剑三却不曾有半点醉意,上官飞羽看到女子,不由得想起他结拜大哥萧远易和他大嫂李嫣然,二人如今喜结良缘,已有数月不见,说来倒也甚是想念,见那女子一身血色瑰色红裙坐于地上,一头墨发高挽,发髻之中斜插着几根宝钗,一张娇美的脸上薄施粉黛,只增颜色,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一双会笑的眸子闪着迷人的光芒,随着她那芊芊玉手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清脆悦耳的琴声一下子吸引住了在座人士,那几名舞姬也随音而动,彩裙飘飘,身姿一动,暗香袭人,沈剑三、卓不凡等人一脸欢喜之色,唯有上官飞羽闷闷不乐,听那琴声,好像一股清泉潺潺流淌婉转动人,又像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春回大地,生机无限,突然曲风一转,琴声变得铿锵刚毅起来,宛若浪花击石,江河入海,狂风悚然,震动着在座众人的心弦。不知过了多久,又好似天换星移,夜幕低沉,琴声缓缓停止,但那琴声好像仍旧飘扬在四周,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琴声既止,让人意犹未尽,沈剑三拍手叫好,哈哈大笑道:“君悦姑娘琴艺精湛,与这几位姑娘的舞姿相得益彰,真可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本公子必将重重有赏,只是寻常赏赐,怕入不了姑娘的眼,不知君悦姑娘想要何赏赐?只要本公子能做到的,君悦姑娘但说无妨。”
见那人出言豪气,这让卓不凡更加应证了沈剑三有着官家的背景,谢君悦起身委身一礼,笑道:“小女子所奏阳春白雪,着实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同公子要赏。”卓婉婷怡然笑道:“姑娘所奏原来是阳春白雪,怪不得曲高和寡。”谢君悦目光转过女子,见她好像通晓这首曲子,微微点头,沈剑三有所好奇的笑道:“卓姑娘也对琴曲有所涉猎。”
卓婉婷笑道:“小女略知其中典故,诸位可知战国才子宋玉?”沈剑三笑道:“可是那个史上闻名的美男子?”卓婉婷微微颔首,笑道:“宋玉是继屈原之后的又一大辞赋家,他一直想着报效国家,虽然因为文采出众经常被楚襄王带在身边,但是却一直都是一个小官,没有什么权利,几次讽谏都没有得到效果,还因此招来了不少小人的妒忌,那些小人还常说他的坏话,因此招来了楚顷襄王的问话。想当日楚襄王问宋玉,先生有什么隐藏的德行么?为何士民众庶不怎么称誉你啊?宋玉说,有歌者客于楚国郢中,起初吟唱“下里巴人“,国中和者有数千人。当歌者唱“阳阿薤(xie)露“时,国中和者只有数百人。当歌者唱“阳春白雪“时,国中和者不过数十人。当歌曲再增加一些高难度的技巧,即“引商刻羽,杂以流徵“的时候,国中和者不过数人而已。宋玉辩道:“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阳春白雪“等歌曲越高雅、越复杂,能唱和的人自然越来越少,即曲高和寡。”
沈剑三等人听得懵懵懂懂,仍然不知其意,只有谢君悦双眼放光的望着女子,卓婉婷继续道:“宋玉与楚襄王的这番讨论,目的并不是谈论歌曲本身,而是强调雅与俗的巨大差距,并为自己的才德不被世人承认而辩解。宋玉进而说“鸟有凤而鱼有鲲“,自然非凡间俗物可比。最后,宋玉引出了自己的结论,“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鲲也,士亦有之。“但凡世间伟大超凡者,往往特立独行,其思想和行为往往不为普通人所理解。虽然他不敢直谏,多是以文赋的形式将劝诫蕴含其中,但是他一生都在为国效力,最后在楚国灭亡的时候,宋玉也忧愤去世,一生未曾娶妻。”
沈剑三豁然开悟,转过目光望着谢君悦,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君悦姑娘千金难唤,原来是曲高和寡,无知音耳,不愿与俗人坐而论道。”
谢君悦笑而不语,只是委身一礼,沈剑三取下腰间的一块上好玉佩,笑着递出,说道:“今日在下身上只有这一件还算拿的出手的东西,愿送予姑娘,还望君悦姑娘莫要嫌弃。”谢君悦见那男子还是要对她进行赏赐,急忙委身而礼,说道:“还望公子恕小女失礼,古人云“艺不贱卖”,小女是真心当几位是我的朋友,才愿弹曲为几位助兴,此时若得公子赏赐,便失了这曲子的风骨,只得断弦,从此不复曲。”
此刻见她说出这一番话来,倒是志向高远,令上官飞羽不得不暗生佩服,“白玉有价,艺无价,又怎可贱卖”,只是如此一来驳了沈剑三的面子,只怕他脸上不悦,可看沈剑三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他向来以为世间女子都是攀权附势爱钱之人,可是此刻观那女子却是洁身自好,令人肃然起敬,让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汗颜,沈剑三哑然失笑,收回玉佩,自饮一杯,掩饰尴尬的神色。谢君悦对着那些舞姬挥了挥手,那些女子行过一礼退去。
这一番交流下来几人已经相熟,卓不凡心下还是好奇,问道:“不知沈兄,刚才那些杀手是怎么回事?”沈剑三自顾一笑,说道:“既然公子问及,沈某倘若隐瞒,就未免把公子当外人了,在下有幸被这蜀中节度使王公看重,收为义子,现任右卫将军。”
“王建的义子?”上官飞羽望着沈剑三有所惊讶,他受智远和尚指点,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一睹王建的风采,看能否在其帐下效力?如今这沈剑三是那王建所收的义子,他可趁机结交。卓不凡想到了他是哪位官家公子,但是却没想到,竟是这蜀中土皇帝的义子,那王建割剧东川,西川,天高皇帝远,再说如今,生逢乱世,当今天子已被朱温挟持,王建在这里兵马强壮,可谓是这里名副其实的老爷,急忙站起身来,行过一礼,说道:“原来沈兄身份尊贵,请怒在下眼拙。”
见他摆明身份身份,这蜀中一等江湖势力的少主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这让他心中有那么一种快感,沈剑三起身回过一礼,笑道:“哪里,我可不喜欢带着身份这层枷锁,这里也不是军营,卓公子是江湖之人,生性洒脱,无拘无束,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在乎世间虚礼。”
卓不凡相视一笑,见他目光清秀,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与人相处倒也谦虚,态度大方,身上没有那些世家公子的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的架子,或许这就是沈剑三的厉害之处,他出生于武将之后,父亲是王建手下大将,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卓不凡眼珠子一动,心下嘀咕一句“沈剑三”,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隐约有什么人和王建联系,可近日以来事情繁多,一时也想不起来。
沈剑三继续道:“那些杀手是割剧凤翔,岐王李茂贞派来行刺义王的,时不时的便对我们暗下毒手,义父算是为此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只好放出风声,以身作饵,引他们现身,意在将他们一网打尽,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屡屡行刺,杀不了义父,便将目标转向了我,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后面的事几位也在场,他们的下场诸位也看到了。”
“岐王李茂贞?”上官飞羽感到疑惑,先到经过智远和尚的分析,他对那人也略有所了解,可他为什么要行刺王建,看起来两人好像有深仇大恨。沈剑三见上官飞羽好奇,便解释道:“上官兄有所不知,他算起来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乃是当时与梁王朱温,晋王李克用并存的几大势力,李茂贞初入镇州博野军,以军功升任队长,之后所属军队击败了黄巢的部将尚让,李茂贞以军功迁神策军指挥使,光启二年,静难节度使朱玫联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反抗权宦田令孜。田令孜挟唐僖宗逃往凤翔,朱玫拥唐朝宗室李煴为帝,自任侍中,专断朝政。李茂贞时为神策军扈跸都将,带领所部担任唐僖宗的护卫,抵挡朱玫手下大将王行瑜的追兵。因功受命为武定节度使,光启三年,唐僖宗由凤翔返回长安,遭遇藩镇李昌符拦截,僖宗命李茂贞追击,李茂贞不负僖宗所托将李昌符击败斩杀。李茂贞晋升为凤翔、陇右节度使,大顺元年封陇西郡王,之后南征北战发展了大片地盘,并开始对朝政指手画脚。使得昭宗皇帝十分不满。景福年间朝廷与李茂贞发生多次冲突,先后数次出兵讨伐,结果连连战败。宰相杜让能、李溪、韦昭度先后被其所杀,唐昭宗被打得损兵折将。出于皇权频微,朝庭用人之际,李茂贞不但未获罪反被晋封为岐王,而出于地势,义父雄才大略,总想将关中等地收为己用,成为蜀中的门户,双方不断用兵,岐王李茂贞被义父,朱温多次击败,势力不断衰弱,故而才有每往的刺客之行。”
经他一说众人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那李茂贞确实是一个人物,从一个小小的队长成为一方诸侯,更是将皇帝打的出逃,此等权势,也算是不可一世了,也无怪人家会派出刺客要王建的命,是他先不义争夺人家的地盘。
沈剑三说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卓不凡为他效力,见他端起酒杯,敬道:“来,诸位,我们再干一杯。”上官飞羽,卓不凡等人举杯相饮,沈剑三笑道:“我观上官兄英气逼人,想必身怀武艺,当今天下局势动荡,不知几位,今后有何打算?如若不弃,我可向义父举荐二位,在我营中博个功名。”
上官飞羽见他有意示好,如今自己也身无去处,尚且还有深仇大恨,不知那杀害他娘的人是否还在世上,他妹妹是否还活着?只是他还不清楚王建的为人,他要寻求一个明君,助他匡扶天下。卓不凡见上官飞羽脸色凝重,显然心事重重,他醒来之后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总是郁郁寡欢,卓不凡道:“沈兄勿怪,就如你所说,我是一个生性洒脱之人,不喜欢朝堂弄局,名利之争,不凡这一次江湖历练,好久没有回家看望父亲了,说来也甚是想念,只是上官兄好不容易来蜀中一次,打算先带他在这蜀中好好游览一番,他若是愿意与我同行,我们即日便返回宗门。”
卓婉婷脸色微红,倒是无比期待,上官飞羽能和她一同回去,谢君悦眼神带着异彩,望着卓不凡,相对而言,这种心性更让她欣赏。沈剑三笑道:“自古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上官飞羽自饮一杯,自顾自的黯然神伤说道:“熊熊烈火,山河崩溃,九州分裂,天下动乱,民不聊生,诸侯林立,百姓皆苦。有人告诉我,大丈夫生于世,手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也有人告诉我,天下之乱,首乱在于民心,这天下是救不过来的,只有人人安守本分,清静无为,这天下总有一天会安宁下来的,也有人告诉我,大乱之中,必有英主,如若我等不为天下而先,这乱世何时是个尽头?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我只想尽一份责任,早日结束这乱世,功成身退,与世无争。”
在他心中浮现过一个个画面,熊熊烈火之中将士哀嚎,金戈铁马之中,血流成河,这其中有他的结拜大哥萧远易,有他的师父徐长风,有那和他坐而论道的智远和尚,有那通晓阴阳之术的算命先生。他这一番慷慨陈词,让卓不凡茫然失措,原来这才是上官飞羽内心想法,在这一刻,上官飞羽比他想象的更要高大,他原以为此人只是个行侠仗义,不畏权贵的侠客,没想到他竟然想着当一个尽忠报国的英雄。沈剑三怔怔的看着男子,如果谢君悦是洁身自好,这男子便是大义凛然,当即拍手叫好:“上官兄,这番豪言壮语,真是让沈某好生敬佩,有道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今日能与兄相识,真是我生荣幸,你放心,我定会向义父极力推荐你的,让你这个英雄有所用武之地。”
卓婉婷望着上官飞羽紧咬红唇,神色有些凄惨,好似受了莫大委屈,站起身来,捂着面孔便冲了出去。上官飞羽,谢君悦,沈剑三望着那冲出去的女子不明所以,卓不凡叫道:“姐。”却见他姐丝毫没有理会他,眉头紧紧一皱,心中却知道她姐姐早已对上官飞羽生了感情,此刻上官飞羽有报国之心,两人必然注定分别,他姐姐内心一定很痛苦。
卓不凡轻叹一声,暗道:“果真是天意弄人。”世间百种,唯有情爱让人最难说明白,神色紧紧的望过上官飞羽道:“上官兄,你我可否借一步说话?”上官飞羽望着卓不凡默不作声,心中好似明白了些什么,那女子为什么伤心的离开了,点了点头,卓不凡道:“沈兄,谢姑娘,卓某失陪了。”卓不凡转过目光对着马向前道:“马兄弟帮我去照看一下姐姐,我稍后便到。”
马向前点了点头,吃了一手油腻,起身胡乱的在身上擦了擦手,便大步流星跑了出去,上官飞羽卓不凡二人则并步而行。沈剑三则扇着折扇笑道:“谢姑娘冰雪聪明,可知发生什么事了。”谢君悦一对美目流光生辉,望去那几人离去的背影,猜测道:“小女子不是很明白,但那女子是落泪而出,怕是无意间被情所伤。”沈剑三扇着扇子洋洋得意,暗道:“这世间就怕有人对钱,对美女无动于衷,可只要这世间有人犯了情爱,总有降伏他们的办法。”
……
上官飞羽,卓不凡两人移步,来到一间别致的凉亭,此处月影清明,风声萧萧,广阔的湖面金莲浮空,美不可状,两人望着广阔的湖面,都闭口不言,过了好一会儿,卓不凡感叹道:“自从在柳家酒楼我和上官兄一见如故,你我虽相识不久,初次相见上官兄不畏强恶,侠肝义胆,令我着实敬佩,经过剑泉山庄一战,我与姐姐命危一线,紧要关头是你舍命相救,才能让我和姐姐安然回到蜀中,你我有生死患难之交,我更把你当成了我的大哥,你不妨将你的心事对我说说。”
上官飞羽一张冷峻的脸庞,眉头微紧,仍然难以启齿,他不想将自己的不幸,自己的仇恨分享给人,卓不凡很希望上官飞羽能将心事说出来,可见他仍然神色凝重,闭口不言,卓不凡轻轻一笑,转过身望着湖面,继续道:“天下大乱,民生疾苦,生于世间,人就像是一片叶子,落在这广阔的湖面之上,显得格外渺小,你有报国之心,这让我更加的钦佩于你,可一个人若是将心里的事藏住,无法释然,那只能活在一场已经发生了的灾难阴影之中,你若是把我当你的朋友,就把心里的苦倾诉出来吧。”
上官飞羽紧紧握住了拳头,神色极为凄惨的笑了一笑,说道:“山林中十多年的幽谷生活,我只是一个痴迷于武学的人,不懂的人世间的感情,卓兄弟谢谢你把我当成自己的亲人,可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他只能让我自己去完成,你生性洒脱,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他为人重情义,还是没有将报仇的事说出来,那件事的确是他人生的阴影,他和母亲,妹妹,乡亲们原本生活的好好的,一天却突然杀来了一群官兵,抢掠烧杀,他的母亲死于非命,他的妹妹现如今不知生死,到现在他还能仍然记得那杀人凶手的丑恶嘴脸,卓不凡要是知道他还有血海深仇,为了他二人的情谊,必然会为他报仇,那人十多年前便已经是一个将领,如今说来,也怕是一方权贵,他不想因此连累别人。
卓不凡脸色难堪,上官飞羽这样的做法明显是没有将他当成朋友,握紧住了拳头,不悦的说道:“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姐姐对你的一番情谊?”上官飞羽微微一怔,果然那女子是对他动情了,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得闭上了眼眸,神色尤为惨然。卓不凡见上官飞羽不肯表态,自顾一笑,说道:“这世间或许还有好姑娘,但是像姐姐这样好的人,却是为数不多,你可知在你受伤昏迷的那些日子,是她不顾男女之别,每日对你细心照料,在她心中早已把你当做了她的心上人,或许此刻的你,只想保家卫国,但我这个做弟弟的却看的出来,姐姐对你是一往情深,你们年纪相仿,郎才女貌,姐姐算来也熟读四书五经,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上官兄何不就此应了这么亲事呢?做我的姐夫有何不好?”
上官飞羽不置可否,那女子虽然对他做了很多事,但是他如今大仇未报,他对卓婉婷是有一种奇妙的情感,却完全没有与那初次相见李梦蝶的感情深刻,或许与卓婉婷只是兄弟姐妹之间的感觉吧。
上官飞羽沉声道:“我是个粗鄙之人,婉婷姑娘才艺双绝,飞羽实在不敢误了她的终生,再说此刻飞羽还未有成家的想法,还望卓兄弟多多体谅。”
卓不凡轻叹一声,此刻看来只是他姐姐一厢情愿罢了,为之遗憾的笑了一声,说道:“罢了,感情之事,本就强求不得。本来还想请上官兄去我宗门做客的,如此看来上官兄已经心有主见,我和姐姐出来也有些日子了,也该回去了,今日与兄一别,不知何日相见?月寒宗在这蜀中也算有所威名,上官兄若是遇到了危险,便报上“月高风寒,十二星辰,凡欺我门,斩月夺命”江湖上的好汉闻其都要给些面子,如若哪天上官兄想我这个患难之交了,不凡在宗门备下好酒,随时相候。”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让二人似如亲人,此刻就有转身别离,在这个乱世,谁能保证他就能幸运的活到明天呢?转身即天涯,离别时的伤感,让上官飞羽神色失落,心中又有了一些愁惆,这些日子交下的朋友都相继分别,这江湖真的好大,大的容不下几个朋友相聚一起。上官飞羽不知卓不凡所说的“月高风寒,十二星辰,凡欺我门,斩月夺命”是何意思?但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认可,也便没有多问,抱拳而礼,炯炯的目光中多了一份真挚,说道:“天涯何处不相逢,卓兄弟珍重。”卓不凡回过一礼,目光之中多了一丝凝重,微微笑道:“珍重。”
卓不凡转过身去,愣了一愣,在他二人交谈的期间,不知何时竟然立着一人。上官飞羽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凝目看去,只见他身后立着一女子,清冷的月光照下,那身姿修长的女子,眼眶通红,泯着嘴唇,目光幽怨,两人目光深深相望,谁也没有多言。卓不凡望了一眼上官飞羽,见他面色惨然,不用说他也能猜到离别时的惆怅,心情沉闷,沉声道:“上官兄,我代姐姐向你告别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上官兄没有多言什么,只是神色失常的看着那女子,他虽没有对女子生岀爱慕之情,但多日以来的相处,离别之际,多有不舍,清冷的月光照下,一阵冷风吹过,在这样的夜晚,上官飞羽一下子感到了天地间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卓不凡移步走上前去,对着女子说道:“我替你向他告别了,走吧。”卓婉婷心有所触,粉面颊上梨花带雨般的楚楚可怜,果然和那算命先生所说的一样,两个人终究无法走在一起,这样的结局似乎冥冥早已注定,卓婉婷抿了抿嘴唇,含情脉脉的望了一眼上官飞羽,与卓不凡转身而去,她没有回头,这种爱而不得,她或许要度过一段十分煎熬的岁月。
不由得让人想起李白的三五七言,“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望着那一男一女身形远去,上官飞羽独立凉亭,月寒风重,他身上隐隐外放一种气势,就像是多年藏在剑匣里的剑,一下展露锋芒,衣衫随风起舞,见他双臂一转,似虎啸龙吟,一股汹涌澎湃的真气从体内发出,掌劲击在水上,只震的湖水起浪,经过服食那朝圣丹药效,和公孙玉龙施展的华阳针法为他打通全身经脉,一身雄厚的内力,如今收放自如,想是好友分别,前仇旧恨,多有黯然,缓缓平复了心情,心下暗道:“娘亲惨死乱兵之中,燕儿不知生死,我只隐隐记的仇人的面孔,却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方势力,时隔多年,那个贼将是否已死,我身怀深仇大恨,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天地之间,为一人也。”
他妹妹是活在世上,可却每日以虎狼为伴,忍辱负重,生不如死,若有一天他们兄妹相逢,他要是见到他妹妹活的那般凄惨,没有半点幸福,他这个做兄长的该何以自处?望着天空中的圆月,他独立风中,莫然间想起了山林中的师父,潼关的结拜大哥,月下谈心的李梦蝶……
月近楼台暮色城,千家灯火夜似白。繁华世下与月酌,望断天涯人何处?
第52章(存孝功高遭人妒,一失促成千古恨
阳光灿烂,一座花园之中,百花齐放,微风吹动,那花瓣像染血的胭脂,让人倾刻间心花怒放。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漫不经心他坐于后花园的池塘边,看着池中游动的鱼儿,手中撒下鱼食,一个身材高挺的黑服锦衣男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话说李存孝解过泽州之围,仅率领五百飞虎猛士冲杀过去,一时间梁军竟无人能够抵挡,李存孝紧追不放,共斩敌万余,李存孝回到城中,听说潞州又被梁军占据,立马又带兵前去攻打,占据潞州的梁军将领听说李存孝正向潞州杀来,连夜弃城而逃,一时间后梁之地到了夜里,提到李存孝的名字,连小孩子都不敢哭闹!李克用为奖赏其勇武,竟打算让其担任潞州节度使,李存信便是为此事急时赶来劝阻。
“义父,孩儿听说你打算让十三弟担任潞州度使,存信以为此事恐有不妥。”李存信道。“哦?说说你的看法。”李克用疑惑的问道。李存信道:“如今存孝屡立战功,为将者难免会居功自傲,而十三弟尚来傲慢无人,打仗可成,为一方诸侯万万不可,如今群雄并起,互起争锋,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若让十三弟做大,难免又一朝,他会……”
“够了。”李存信本想说他会生有二心,却被李克用伸手打断,犀利的眼神让他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李克用喝道:“本王都说让你兄弟二人,和睦相处,勿生嫌隙,你还与他互相私斗交恶,此等话,不可再言,我相信他。”
李存信心头一惊,见到李克用斩钉截铁打断了他,脸上有了一丝不悦,他既知已经无法动摇李存孝在李克用心中的地位,急于跪地说道:“义父,如今存孝功劳巨大,在军中威望颇高,难免日后不会生有二心,潞州节度使万不可相授啊!他如今只是一头为您征战沙场的猛虎,如若给他封地,必然让他做大,将来只怕是您最有力的对手。”李克用眉头忽然一紧,在这乱世之间,刚还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下刻便有可能成为敌对势力,燕王刘仁恭便是他的结义兄弟,却还是背叛了他,他这人向来生性多疑,经不起别人在旁吹耳旁风。
“那依你所见,何人担任潞州节度使最为妥当?”李克用问道。李存信思索一番答道:“孩儿认为由康君立担任潞州节度使,实为妥当。”
他所举荐之人,便是与他交好的,祖上世代为边镇豪强。唐朝乾符年间,康君立任云州牙校,为防御使段文楚的麾下。当时黄河以南诸侯并起,天下将要大乱,代北之地年年闹饥荒,诸部豪杰都有聚众起兵成就功业的志向。正在这时,段文楚稍稍削减了兵士的粮饷供给,于是军士怨声四起。康君立与薛铁山、程怀信、王行审、李存璋等人秘密谋划道:“段文楚是个懦弱之人,难以共举大事。如今全国各地盗贼群起,朝廷武威不振,大丈夫不能在此时立功建业,就不是人中豪杰。李振武父子勇冠诸军,我等应该顺势辅佐,那么代北之地,不日就可平定,我们的功名富贵也就指日可待了。”于是,康君立等人在夜间来到蔚州,拜见了刺史李克用,对他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天子任命将臣来安定边境,然而今年刚遇到一点饥荒,就削减粮饷,我等守边之人,岂能坐等受死!我们应当一起除掉暴虐的主帅,以此来向边关将士谢罪!”李克用说道:“方今天子在上,举事应当有朝典,你们不要轻易议论。我的父亲远在振武,还请等我禀明之后再作打算。”康君立等人说道:“事机已经泄露,时间久了恐怕会生变故,哪里等得到千里禀报之后再行动啊!”于是众人拥立李克用为主帅,一路上,李克用招兵买马,等到了云州,部众已经达到将近一万人,军营驻扎在斗鸡台,云州城中将士捆绑了段文楚,来响应李克用的军队。攻取云州城之后,大家推举李克用为大同军防御留后。听到云州发生变故,唐朝朝廷不高兴了,下诏征兵前来讨伐。不久,李振武丢失了振武,李克用丢失了云州。朝廷命招讨使李钧、幽州李可举继续进军,在蔚州攻击李克用。康君立进击李可举的部队屡屡得胜,保住了李克用的队伍。当时正值黄巢起义军进长安,朝廷就任命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李克用任命康君立为左都押牙,让他追随自己入关,驱逐黄巢义军,收复长安。李克用镇守太原后,授任康君立为检校工部尚书、先锋军使。之后,和李克用一起转战各地,立下汗马功劳。
李克用微微点头,说道:“他,如此甚好,我会奏请皇帝,让他担任潞州节度使的,你让他立即前往任命吧。”李存信心下一喜,站起身来对着李克用,尤为恭敬的行过一礼,说道:“义父英明。”李克用望着李存信远远离去,独眼表现的格外深邃,心中若有所思:“存孝虽勇,但却天真,此时与天下相争,绝不可少之。”
……
话说李存信说服李克用将潞州节度使一职给了大将康君立,果然引起了李存孝的不满,潞州城楼之上。
“将军,康君立已在前来任职的路上,末将真为你感到不值,想你为晋王驰骋沙场,浴血奋战,屡立奇功,他竟不肯将潞州之地分赏于你,这分明就是对你有所戒心哪。”一个身穿甲冑的汉子对着李存孝说道。“这一次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潞州,按理说义父定会让我镇守潞州,可他竟然让我返回太原,这一定是四哥从中捣鬼。”李存孝愤恨的说道,只攥紧了拳头,一双眸子无比的冷彻,不用说他都知道,他与他四哥李存信向来不和,他立下此功,本该留守潞州,成为一方诸侯,可他义父李克用却让他领兵返回,想这定是他四哥从中离间。
李存孝站在城楼之上,登高远眺,阳光照得相当的灿烂,他思考良久,他每往对他义父忠心耿耿,打仗之时总是一马当先,多次临危受命,可他义父竟然没有相信他,将潞州节度使一职交付与他,在这一刻他是无比的不满,片刻冷冷的说道:“既然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他人轻易得到,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放开手脚的干,他们跟着我戎马数载,多次死而后生,若是能将潞州洗劫一空,那更好不过。”那名魁梧的将领先是微微一怔,心下惊道:“将军当下这么做,无非是和晋王斗气,这可是相当的不利于他今后的处境呀。”男子眼神惊讶地看着李存孝,稍稍迟疑之下还是恭敬的答道:“是。”
在康君立未到任之前,李存孝吩咐属下在潞州大肆抢掠,将官役大行烧毁。次日,李克用闻之大怒,写信责备他,李存孝后怕之下,亲往太原请罪,事后李克用让他执掌刑州,铭州,这才使他平复,如此一来,李存孝正中李存信的下怀,也为他之后自取灭亡埋下了隐患。
这一日阳光明媚,李存孝置身于庭院之中,闲余之情,正舞得一手好枪法,眼神余光一扫,只见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走上前来,行过一礼说道:“禀将军,四太保现在门外请见。”李存孝听到这个令他讨厌的称呼,冷冷一哼,铁枪在地上重重的一震,紧着一双眉头望去那前来通报的男子,愤然道:“我不曾去找他,他竟然还敢来找我。”
深知他和那人向来不和,二人形如水火,此次他无法留守潞州,说不定就是受了那人的挑拨,当下一腔怒火,虎虎生威地走出门外,府门外两对石狮子雄峙天地之间,更有一队守卫,身穿甲冑,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站立一旁,更让得这间府邸气派宏伟。
李存孝走出,只见一个身穿华贵衣裳的男子候立门外,手中提着一个大件的酒坛子,男子旁边跟着两个随从,那二人身材高大,气势不凡,李存孝目光低沉,愣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走上前去,见那男子一张刚棱冷硬的脸,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全身有着一种征战沙场武将的气势。
见到李存孝走出,李存信一脸笑意相迎上去,说道:“闻十三弟归来,兄长我不请自来,知道弟弟对金玉之器不感兴趣,只备下一坛水酒登门拜访,还望弟弟莫怪呀。”
李存孝一张阴沉的脸,嘴角抹过出了一丝笑容,两人虽然暗地里不和,但好歹也在同一帐下同事,也不可弄的难堪,说道:“今日是什么风,竟把四哥吹来小弟的府上了?”李存信听到对方阴阳怪调的语气,哈哈一笑,说道:“春风得意马蹄疾,自然是春风了。十三弟大败梁军于泽州城下,继而势不可当,攻克潞州,大胜而归,如今威名震天下,世上谁人不知,兄长特前来相贺。”李存孝闻此赞赏之言,仿佛被阴云笼罩的面庞,竟自心情愉悦了起来,爽笑道:“哈哈……四哥能来,十三弟高兴得很,请,进府一叙。”
李存孝伸手请道,李存信与李存孝闲谈之下进入院中,李存孝吩咐仆人备些下酒之菜,李存信对他带来的二名随从施了一个眼色,那二人便已心领神会,行过一礼,守在院落。
在李存孝的带领下二人进入正堂,李存信四下望过堂内,各类名胜古物,不计其数,有件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马,是汉代留下的遗物,墙壁纸上有着名家字画,而吸引李存信目光的却是一件龙头龟,他不知不觉的走上前去,眼神炽热地看着那件古玩。此物相传是龙的九个儿子之一,龙龟代表着荣誉和地位,是能耐、负重、长寿、权威的象征。在古代,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让龙头龟驮碑的资格。龙龟有神灵大龟之称,寓意为世人挡灾煞,减祸害。同样具长寿吉祥,镇煞迎福的喻意。其力量除了制伏太岁,岁破及种种有形之煞气外,也可广纳正财福禄。龙龟在化煞方面既有龙的威武刚强,亦有龟的忍辱负重阴柔,是化煞的最佳物品。玉器上雕上龙头龟身的图案则代表着衣锦荣归的意义。想他这个义父可真是偏心,一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赏赐给李存孝,此刻的李从信已经有了一丝嫉妒,目光中多了一丝阴狠之色。
李存孝见那男子站在那里愣愣出神,他微微笑道:“四哥,可看得上我这屋内的古玩,都是义父赏赐的,四哥若看得上哪件,尽管拿去便是。”对于男子的慷慨之言,李存信尴尬笑道:“十三弟说笑了,义父赏赐给你的,兄长又岂敢夺人之美,十三弟真乃我辈之楷模,仅以五百骑,大败梁军数万人,今日之威风,浩浩行于万里,如日当空,真乃世之虎将,盖世无双也!”李存孝欣然一笑,说道:“四哥,过奖了,我有今日,都是拜义父所赐,皆因义父虎威,领导有方,故而每往不克,战无不胜。”李存信微微点头,一只眼睛微微挤弄了一下,自然知道这是李存孝的谦恭之言,他脸上的笑意越加的浓烈了几许,笑道:“你我兄弟好久没有聚上一次了,今日可要一醉方休啊,来,这可是四哥珍藏数十载的好酒,今日便与弟把盏问心。”
李存孝望过身前的男子,目光中流露着夺人的光彩,笑道:“既是好酒,那自然不能错过,可就要夺兄长所爱了。”李存信微笑间添满酒杯,两人在此刻看起来却显得无比和睦,可暗地里却各怀心思。
仆人端进下酒菜,两人欣然而饮,待到一会,喝到情趣高昂时,李存信望着李存孝笑道:“想十三弟也老大不小了,可有钟意的女子啊。”李存孝微微一怔,脑海中只想起了一袭白衣,长得婷婷玉立的女子,与她自幼青梅竹马,可似乎李梦蝶只是把他当兄长来看,他已有些日子不曾见到那女子了,而他当下也只想着如何建功立业,当下苦涩的一笑,拿起酒杯,自饮一杯掩饰了自己内在的空虚,说道:“让四哥见笑了,存孝此刻心中只有功名壮志,容不得女人。”李存信望过眼前长相俊逸,剑眉飞扬的男子,只叹一句,可惜了这英雄模样,轻笑着点头,又回目望过四周,见诺大的正堂只有他二人,才将酒杯在桌上重重的一郑,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建功名,名垂万古,十三弟勇之无二,何需寄人篱下,想你屡立奇功,到头来也只怕会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地步,不如恢复本名安静思,在这乱世占据一方,进而攻取天下,四哥不才,愿为弟效犬马之劳,你我弟兄二人联手,一人一武,必然会在这乱世有一番大的作为。”
李存孝一下子脸面变色,惊恐万丈,这种话要是传到他义父晋王的耳朵里,他二人难免性命不保,大惊失色下目光怯怯的看过四周,只见四下无人,这才抿了抿嘴唇,惊心未定的说道:“四哥怕是醉了,好在此处无人,这种话万不可再说,要是义父知晓,你我必定性命不保。”李存信微红着脸,看着身前男子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只装着一番醉酒的模样,用手揉着太阳穴,一对明溜溜眼珠子暗自一转,笑道:“为兄可真是不胜酒力呀,竟然有点上头了,想你屡立奇功,此次以500骑兵大破几万梁军,可义父却差我来看你是否生有二心?如此看来,义弟忠心耿耿真是义父多虑了,你在军中的威望已经盖过了所有人,义父可不敢让你在一方坐大呀,还望你能够理解义父。”
李存孝见到那男子醉态之言,暗自乍舌,肃然起立,脸上的气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此刻心情如奔流的江海复杂多变,想他这一次在潞州大肆抢掠,确实引起了晋王的不满,将他大骂了一通,如此说来,岂不是晋王真的已对他心生怀疑,殊不知这只是李存信的奸计,他嫉妒李存孝身受李克用的信任,乘二人近日有嫌隙,可以离间二人关系,让李存孝心生戒备,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当真是心思毒辣,让李存孝误以为晋王已经对他心生怀疑,让他不会再有之前的忠心,再说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悍将,不敢说千杯不倒,可屈屈一壶酒,又岂能将人喝醉。
李存信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酒劲可真大呀,我都有些醉言醉语了。”一双阴狠的眼神,暗中看着李存孝的神态,俗话说的好“酒后吐真言”,他这一番话可真让李存孝成了惊弓之鸟,他似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离间目的,嘴角抹过一丝残酷的笑容。“哈哈……十三弟留步,兄长也该回去了,义父从此大可放心了,大可放心了……哈哈……”李存信醉醺醺的站起身笑道,却让李存孝一时惊魂不定,心情复杂,望着一副烂醉的模样的李存信,此刻心上算是压了一块巨石,忐忑不安了起来,只见李存信摇晃欲倒,李存信只搀扶着李存信走出屋内,显是惊慌的原因不敢强留男子多住,只见李存信那两名随从将李存信搀走。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人出府,回到屋内,坐于桌前自饮了起来,心头是百感交集,只一下子愤然将酒桌推翻,想他平日里对晋王李克用那么卖命,征战沙场,虽九死死其犹未悔,却换来对方的生起猜测,担心李存信离间他与晋王的情分,心下暗道:“河东还有诸多势力盘踞,对义父造成着巨大威胁,义父一定还用得着我,只有我立下大功,就会让义父对我放下心来。
……
夜深千帐灯,好一座雄阔的别院,晋王府内戒备森严,来回有守卫巡查。话说,晋王帐下,三十太保李存孝担心他四哥李存信离间他与李克用的情分,就想立大功来超越李存信,于是多次请求攻击河北各路诸侯。当时晋军虽然将梁军朱温的人马逼退,但腹背都是敌国,处境不利,粮饷也很窘迫,李克用想休养生息,暂时不起刀兵。李存孝是阵前悍将,在政治上却缺少见地,他一味蛮干,与李克用大政相左,引起李克用不悦。李存信趁机经常进谗言说李存孝有反心,故意怠慢进军。李克用深恨这二人不顾大局,写信把李存孝大骂一通。
大堂中,点着隐隐昏暗的蜡烛,一座方形石桌之上,坐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子,见那男人雄姿英发,独目而视,不怒自威,手执黑子,对面坐着一人,男子一袭黑衣,衣冠楚楚,一表人才,正是多日不见的李存勖。李克用观望着围棋上的局势,面色凝重,棋势上仿佛到处都是诸侯割据,手中那颗黑子迟迟不落,沉声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呀。勖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唉,你四弟和十三弟可真是令为父头痛不已,他们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存孝更是一员虎将,日后有他相助,匡扶天下,打败朱温指日可待,可他们二人谁也不知谦让,前几日相继前来请命出兵,我拗不过他们,只好让他们各自领兵前往,可存信却回信说,存孝引兵不前,似有反心。”
李存勖也观望着棋局变幻,手执白子,眼珠子一转,知道这又是他那四弟的离间之计,他那十三弟打了多个胜仗,风头甚至已经盖过了他这个晋王亲儿子,难免会遭人嫉妒,而此时无论如何,军营都少不了李存孝,说道:“父亲大人,想十三弟断然不会做出不义之举,我只是担心,他心智简单,会被四弟步步紧逼,逼的走上歪路,如今天下大乱,凭他的一身举世武功,定是父亲大人日后争夺天下的左膀右臂。”
李克用脸色微沉,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李存孝武功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一旦日后叛变,将是他最大的威胁,思考片刻,叹道:“我何尝不知存孝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呢?他可以说是为父这些义子中,我最器重的一个,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到他的府上,所以才引得存信的不满,屡屡与他相争,两者水火不容,我最担心,就怕他万一走错了路,他可不比你,是本王亲身所生,凭他一身武艺,要是做出不义之事,将来必成为我等的大患,淮阴侯韩信何其之才?汉高祖明知他无罪,却不得不杀他的原因。”
李存勖见他父亲似乎已经有了主见,跟着站起身来,默然不语,要是他日后继承了王位,凭李存孝立下的丰功伟绩,必然是他最大的隐患,这股力量也是他极不好控制的,与其让他成为自己的敌人,倒不如先行将他除掉。
“本王年事渐高,每日还要日理万机,头痛难熬,日后这残局,就全靠吾儿了。”见他父亲又犯了头痛,却不忘指着棋盘说道,李存勖行过一礼,诚惶诚恐的说道:“父亲大人,天命所归,万寿无疆,此时皇帝,被朱温挟持,天下大乱,匡扶天下还需倚仗父亲大人,如今您也就别担忧了,保重贵体要紧,不是还没走到那一步吗?我相信十三弟对父亲的忠心。”李克用望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眼神希冀,他对这个儿子可是相当的器重,是以继承人的身份来培养的,挥了挥手,笑道:“好了,勖儿,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下去,让为父独自静一静吧。”李存勖行过一礼:“父亲大人早些就寝,儿臣先行告退。”
望着男子走出门去,李克用心神隐隐不安,如今天下最大的敌人便是朱温,他要想与朱温抗衡,就要联合天下诸侯,而他手中的那颗黑子就是他的十三义子李存孝,对他极为至关重要,独自静处,见他萎靡不振的坐下,观望着那一盘局势,夜风微微吹过,这个征战沙场的悍将,如今贵为一方诸侯,却不得不未雨绸缪。
作为东方智慧的象征,围棋确是一项意味深长的游戏。在地球的另一端,博尔赫斯一个阿根廷的智者,通过观察国际象棋写出了令人震惊的诗句:棋子们并不知道其实是棋手伸出手臂主宰着自己的命运,棋子们并不知道严苛的规则在约束着自己的意志和退进;黑夜与白天组成另一张棋盘,牢牢将棋手囚禁在了中间;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祗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围棋中,有时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人生中,有时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下围棋,落子无悔,叹人生,覆水难收。人生没有回头路,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生关键的选择上一定要谋定而后行。
屋外,星辰寥落,雄伟壮阔的别院,李存勖独立望着天上的月儿,似有所想,即兴而唱:“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吹罗幕,往事思量着。”李存勖是晋王李克用与侧妃曹氏所生,自幼便善于骑射,胆略过人,心性豁达,深得父亲宠爱。他爱读《春秋》,略通微言大义,而且精擅音律,可谓文武双全。他时年十一岁,便随军征战,并入朝献捷,受到唐昭宗的夸奖与赏赐。不久,李存勖被授为检校司空,遥领隰州刺史,后改领汾州、晋州,其本身雄才伟略,是李克用众儿子中最为出众的一个。
此夜之中,随他这一词唱出,又多了几许愁绪,或许明日又是一场杀戮之战,龙争虎斗。而人生下来,就早已经没有了退路,要么像英雄一样战斗,要么像懦夫一样活着,想要做英雄,但不一定有好的结果,一生只能成为一个无名小卒,默默无闻的死去,犹如烟雾,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
第一章(月寒宗主为女讨公道)
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话说,李存李为了取信于晋王,主动请缨作战,李克用考虑到河东仍有不少敌对势力,魏博的罗宏信已经投了朱温,并且成了朱温抵挡北方势力的一道屏障,李克用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再考虑到卢龙比较远,不适合长期拉锯战,那么成德自然而然成了李克用的首选,便让李存孝引兵前往,可李存孝却被李存信离间,多次受到李克用的写信大骂,他害怕丢了性命,于是暗中勾结朱温,向朝廷上呈表章以邢州、洺州、磁州3州归顺朝廷,并请赏给他节度使的旌旗与节钺,及会同各道军队讨伐李克用。朱温将事情呈报给皇帝,昭宗颁发诏令,任命李存孝为邢州、洺州、磁州节度使,但不同意会合军队的举动,李存信从李存孝的手下得知将李存孝反叛的情报,及时前来汇报晋王李克用。
一座军营大帐之中,此刻的李克用正在进军王熔的军队,他虎甲穿身,怒目圆睁,望着跪于地上的男子,大帐之内,此刻只剩二人,李克用不知出于何情,笑声凄凄惨惨,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本王不信,存孝他会反叛了我。”李存信跪于地面,一双眼珠子暗自转动着,答道:“父王,那梁朱温王派来与存孝会合之人,现已被我抓获,父王若是不信,尽可唤他来问。”李克用怒道:“此人现在何处?”李存信道:“父王稍待,孩儿这就将那贼将押来见你。”李克用压制着一腔怒火,看着李存信岀帐,不多时见他押解着一个身穿甲冑的男子,用绳索捆绑着,那男子虽被李存信押解而来,但仍是一脸傲气,对于这父子二人可谓是相当的不屑,李存信喝道:“贼将,见了晋王,还不速速跪拜。”
白连城冷哼一声,说道:“我的眼里只有梁王,可没什么晋王,既然被擒,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李存信见他父王已有不悦之色,当即历声道:“岂有此理,你若是将朱温老贼派你进城与李存孝联系的目的,尽数招来,尚有活命可讲。”白连城将头高高一抬,他是梁王朱温的手下,此刻虽然被擒,但也不可失了为将者的骨气,冷笑道:“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此打探情报的。”
李存信脸色一沉,尽是杀意,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是朱温的手下,却来见我十三弟李存孝,想是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阴谋,还不速速招来,免得受些皮肉之苦。”白连城默不作声,他进城的时候并未被人发现,可一出城的时候就被人抓获,这显然是李存信故意为之,李克用冷冷一笑,手掌都有些发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个梁王的手下,押下去,斩了。”白连城即将要死却不惧反笑,倒是视死如归,不失为一条汉子,只被李存信唤来两名护卫,带了下去。
那男子虽然没有承认什么,不过李存信的阴谋已经达到了,梁王的手下来见李存信,其中内情不言而喻,再看李克用神色失常,想他被自己信任的义子背叛,那想来也不是一番滋味,李存信知道李克用此刻痛心疾首,可事情真的是李存孝背叛了,事情不可再拖,否则情形危急,这要是怪罪下来,他也难逃干系,要不是他施离间之计,李存孝遭到李克用写信大骂,生怕丢了性命,才会兵行险招,反了李克用,投靠朝庭。而此时的朝廷已被朱温掌握,算是朱温的地盘。
李存信再次跪地,战战兢兢的说道:“义父,存孝反判之事千真万确,皇帝已经派岀驻扎在成德的王熔前来接应存孝,两军倘若会兵一处,存孝如今占据邢州、洺州、磁州等地,双方前互相映,我军可就相当被动了,还请义父当机立断。”李克用神色一紧,胸中只觉憋着一口闷气,目呲欲裂,他最器重的义子反叛了他,这要是让那些诸侯知道,他该何以自处?竟自狂笑一声,闭上了眼,神色惨然的说道:“本王待他不薄,没想到他却联合我的死敌,要杀本王,这究竟是为何?”
跪于大帐中的李存信脸色一变,眉头皱得很紧,心下暗道:“要是让义父知道,存孝谋反,多因我的离间之计,想来必令义父对我生恶,我性命必然堪忧。”李存信跪在地上,心中隐隐不安,可感受到李克用的沉重心情,让他实在不敢抬头相视,更不敢在此刻多言。李克用沉思片刻,独目怒视,冷声道:“既然朝廷派兵要和他联兵讨伐我,那本王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李存信听令,本王命你领兵五千,与你六弟李嗣本、七弟李嗣恩,十二弟康君立的所部兵马,前去讨伐那个逆子,务必给本王生擒。”
李存信暗下倒吸一口凉气,一对漆黑眼珠子暗转,对于这件命令不置可否,那李存孝武艺超群,更有万夫不当之勇,李嗣本是李克用的六太保、他本性刚烈,善战多谋,李嗣恩是李克用的七太保,极善骑射,以战功迁突阵指挥使,康君立是李克用的十二太保,他追随李克用入关,驱逐黄巢义军,收复长安,李克用镇守太原后,授任康君立为先锋军使,此三人皆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此刻要他带领三人去讨伐李存孝,他不是担心打不过李存孝,而是最令他头疼的是,他义父要生擒李存孝,要是李存孝当面诉苦,那他必然脱不了干系,不过事已至此,李存孝反叛对谁也不好,当下也只得领兵前往交战。
李克用以阴谋叛逆为名,剿灭李存孝,至此河东沙陀人开始分裂,李存孝据城坚守不出,并遣使出城向李克用解释事情内情,但均被李存信设计阻拦,始终未曾见李克用一面。李存孝的心腹人马此刻有一半未能跟在身边,安休休和高思继等将领皆被派往他地。信阳城中只有亲卫部队飞虎骑兵五千余人。他反叛这事,周围的各路诸侯不清楚事情经过,就连参与围攻李存孝的十三太保中李嗣本、李嗣恩、和康君立,等人都不知道详细经过,但是李克用却斩钉截铁的说李存孝谋反,众人多少有点质疑,但李克用乃是他们的统帅,也只好引兵围剿。
此时李克用与义武节度使的王处存合军攻打王熔,攻克滹(hu)沱河东北的天长镇。三月十四日,王镕在镇州九门县的新市与李克用、王处存展开激战,结果这次李克用、王处存大败,反被斩杀擒获三万余人。李克用率众退到栾城驻扎,事后进兵镇州,王镕十分惧怕,临阵易帜,“乞盟,进币50万,归粮20万,请出兵助讨李存孝”。李克用许可王镕的请求,李克用在栾城整训军队,会合王镕军队总共3万人在邢州东南的任县驻扎,李存信则在邢州龙冈县的琉璃陂驻扎。
数月已过,大战燃起,这一日天色浓重,李存孝率军出城野战,由于是夜晚出奇兵而袭,李存信没有做好布防,李存孝所率部众,乃是精锐之众,李存孝骑一匹红棕烈马,此刻望着这个营帐脸色沉重,想他们同是李克用的义子今日竟要决生死之战,要不是因为李存信的离间,他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想到这里,一双凛然的目光一狠,只将手中铁槊一举,立时人马相应,火箭齐发,千骑冲出,只见那处军营大帐,倾刻间火光升起,哀嚎遍处,喊声震天,四周便是冲杀的人马。那火光之中的一个将领冲了出来,看到四周燃起的大火,四处逃散的人马,李存信满面的惊恐之色,大惊道:“我围他多日,他皆拒城不出,今日竟发起进攻,我未有防备,必大败矣。”
李存孝想到李存信这个无耻小人,便是怒发冲冠,身先士卒,手舞铁槊,所过之处尸体成堆,李存信处于惊慌之下,见到李存孝的勇猛,不敢迎战,飞虎骑兵在李存信军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竟是一战击破包围圈。李存信看着他的军队溃不成军,李存孝飞骑杀来,李存信已吓得面如土色,大声喝道:“快,给我拦住他。”
李存孝望着李存信大喝:“是你陷我于不义之地,今日,休怪我为人不仁。”见他长啸一声,当真勇猛无比,挥舞铁槊,拦路的将士被他连连横扫出去,于乱军之中,李存信自持不是李存孝的对手,见他就要杀到自己的身前,手中的长枪颤颤巍巍,危险之中,李存信满面失色之下,见李存孝长驱直入,过万军人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想来他命休矣,混入乱军之中,待李存孝杀去李存信身前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一箭射空而来,李存孝只觉后背发冷,急于将那飞箭舞槊斩开,见一位将领身穿甲冑,目光炯炯,身材高大,手持一把硬弓,原是六太保李嗣本杀到,在这生死一刻,李存信感到死而复生的感觉,六太保李嗣本手舞一柄长枪,杀向前来,拦住李存孝,大声叫道:“四哥先走,留我断后。”
李存信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也不废话,急于逃走。李存孝望着来人,心下惊讶的说道:“六哥,看来父王是铁了心要杀我了。”李存孝深恨李存信的无耻,但顾及他是李克用的四太保,只好放他逃走。在李存孝高超的武艺面前,虽然李嗣本及时到来,但是也只能且战且退。
此役之后,李存信被李存孝杀得大败,幸好有六太保李嗣本赶到,逃得一命,回到李克用大营,李克用勃然大怒,望着跪于地上狼狈不堪的几个大将,这几位可都是他的十三太保,李克用脸色阴沉,怒道:“五千人,竟也败的如此惨烈。”
李存信跪拜颤声道:“孩儿引兵困他数月,料想城中少粮,长此下去,他部下必然再无斗志,到时便可兵不血刃的将他擒拿,却未想他昨夜引兵突袭,存孝战力强劲,虽居劣势之众,但其人于本族而言,却如若天神,大军所到之处,战士无心,兵无斗志,孩儿险些丧命,幸好有六弟前来断后,方才捡回一命,见得父王,现如今不知六弟安危,长此以往,存孝必然危害父王,孩儿斗胆请求父王,再派重兵将其围剿,迟恐生变,要是他与朱温人马里外汇合,我等恐死无葬身之地,若是能将他除去,届时可获沙陀民心,携众西向,在图霸业。”
李克用闻言,一腔怒火中烧,坐在宝座之上,紧紧的捏紧的拳头,久久陷入了沉思,李存孝原本是他最为器重的义子,对其极为赏识,却未想有一日他竟然会反判自己,此人的勇武冠绝天下,战力和那西楚霸王有的一比,此刻的李存孝佣兵自重,可谓是他的心头巨患,数月以来,他已经平复了王熔之军,当下腾出手就可以应对李存孝了,只从帐外走进一个灰头土脸的大将,就是昨夜引兵断后的六太保李嗣本,李存信与李嗣本面面相看,皆是一脸凝重,那种情况下,他还能脱困,看来李存孝并没有为难他,李嗣本急于对着宝座上的李克用,跪拜道:“还请父王怒罪,孩儿无能,为能将判将李存孝擒获。”
李克用独目相视来人,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狠厉,这更坚定了他剿灭李存孝,消灭腹心之患的决心,大战在急,用人之即,只好说道:“回了就好,你二人都下去好生休息吧,休整兵马,本王几日之后,亲自前去会他。”李克用这番言语并没有怪罪二人,可令李存信却感受到了其中的寒意,若是李克用见到李存孝不忍杀害,那他这番用计不是白费了?迟早一天会失去自身价值。
……
一处别院之中,见一白衣女子手握一把银月弯刀,面对八人的围攻,那女子刀法间圆浑多变,八人皆是虎体熊腰,各执刀剑,却伤她不得,见那女子身姿跳转之间,姿态优美,似天鹅在水波上起舞,女子一袭雪衣,芊芊细腰,用一条翡翠织锦带系上,一头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时不时随着她的身体转动飞舞开来,将吹弹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便是数月不见的李梦蝶,在此期间她一直练习上官飞羽交给她的十二路纵横刀法,数月下来总算将这套刀法练得浑然天成,这十二路纵横刀法,每一式都有它极其玄妙的地方,施展起来威力无穷,要不是上官飞羽当日亲自指点,经过他在山上数十年的努力钻研,才悟得出其中的精髓,女子很难做到这般的收发自如,或行云流水,或身形飘逸,出招时角度刁钻,让人避无可避。
李梦蝶只将那八人,尽数打倒在地,突然神色不悦的望着那几人,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凭你们一等侍卫的身手,可是父王精心挑选出来陪我练武的,怎会只有这般本事,分明是你们怕伤了我,故意放的水,哼,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来,王府可不养闲人,本郡主就将你们全杀了。”
那八个虎体大汉闻言不寒而栗,见到眼前女子盛气凌人,面面相窥之下,这主子可不像是说假话的人,敢说敢做,可是这河东之地最大诸侯的掌上明珠,就是他吩咐下来陪女子每日演练的,这已经有了数月,女子那一套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刀法,虽然招式变化多端,气势浑然,数月下来已经越加成熟,可他们都是一群经过生死大战的死士,有的是杀人的手段,哪是他们身前这文弱女子所能相比的?他们实在不敢出手,纷纷起身,其中的一人,弓身一礼道:“郡主乃金贵之体,小人们实在不敢动手,要是小人伤了郡主,不用郡主动手,晋王也会要了小人们的命。”
李梦蝶会心一笑,白里透红的面颊,多了一层红润,格外迷人,说道:“临阵对敌就是生死之搏,那这么打有何意思?我现在命令你们,对我尽全力,不准在意我的身份,出了事本郡主担待着,绝对怪不到你们头上。”
那八人面面相看,脸色复杂,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何必要舞刀弄枪为难他们呢?李梦蝶生于战乱,亲生父母早死,被李克用偶然收养,自幼跟随晋王李克用长大,见识了战场的冷酷无情,心中有那种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想法,渴望练得一身好武艺。
那护卫队长思考之下,觉得眼前女子说的极有道理,沙场上就是生死之战,对着众人施了个颜色,对着李梦蝶行过一礼,说道:“那郡主就请受小人们得罪了。”李梦蝶轻轻一笑,手中握紧了弯刀,战意不减的说道:“这不就对了吗?来吧。”
瞬时间刀光耀眼,那几人从八个角落一起攻来,李梦蝶身形一转,施展出一招“一刀两断”,此式看起来寻常无比,却是练刀法之人底蕴所在,一道凌厉的刀光,将那最前方冲来的二人身形逼退,李梦蝶第一时间腰肢急于一弯,躲开后方来人的攻击,以一招“西牛望月”反手回劈,攻去那后方来人,那二名侍卫竟没想到女子反应如此过人,此刻躲闪明显来不及,只好硬上,刀光一迸,毕竟是从沙场上打过来的侍卫,力量过人,李梦蝶在这一击之下,身形连连倒退,可见她脸上非但生出怯意,不怒反喜,这几人终于肯出全力了,那她才能和这几人真动手的情况下,练得一身好本事。
见她大步上前,以一招“快刀斩乱麻”,舞起弯刀,只觉刀风呼呼,势不可挡,那几名侍卫见了急忙侧身一躲,李梦蝶忽得定住身形,单足立地,从后方抡起一圈刀光,那些侍卫见如此惊人的刀光,很难想象竟从这么一个文弱女子身上施展出来,如惊弓之鸟,飞身而起,李梦蝶脸面甜甜一笑,为她这一招“开天辟地”皆为得意,脚下一点,直起数丈,那一柄银月弯刀锋利无比,经过她惊人的刀光只将一人手中的长剑砍断,一脚将其踢飞,那汉子重跌在地,哀嚎不已,剩余的七人见到自己的同伴被那女子重伤,此刻想来,女子连月以来刀法大进,不敢再有任何怠慢,七人形成一个大雁阵式,向那女子近身杀去,李梦蝶定睛一看,见那七人形成的人字阵式,两翼持刀,中间三人持剑,急于向后退走,那护卫队长是那人字形的交点,剑势挺进,两翼只将李梦蝶包围在内,李梦蝶大感惊异,危险之中急于施展出一招“抽刀断水”,任他水流无尽,我只一刀平之,那道光以迅雷之势,破去那两翼,这阵型极为玄妙,却见那护卫队长收势不及,一剑刺在女子的身前,护卫队长满面惊色,要到女子金贵之体,他这下怕是性命堪忧了,李梦蝶却是嘴角一笑,丝毫未感觉身上疼痛,一刀便将那护卫队长的长剑砍断,原来她身上穿着一件金丝软甲,正是上官飞羽那日所赠,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她,乘那几人大惊失色之下,李梦蝶倒毫不客气,尽数将其手中刀剑折断,那几个大汉望着手中的断剑,说不出话来,他们几人败了。
李梦蝶望去自己身上那处衣裳破开的口子,露出的金丝软甲,眉头一蹙,心下暗道:“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怎么样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来找我,要是哪一天见到他了,看我怎么用他教给我的刀法收拾他。”
此时见太阳缓落西山,她嘴角露出洋洋得意之色,想起了在那雪地一幕,那男子和那鹰天行交手,将那贼人打跑,救了她一命,两人入潼关,引兵一起救他两位兄长,在潼关小路上两人分别之时,定下的约定,这些回忆历历在目,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自己的府中,每日精于练功,对于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不知他十三哥李存孝已经反了他的父王。
……
一座气派别院之中,广阔的湖面之上莲花绽放,四周风景宜人,红花灿烂,一个白衣男子坐于凉亭中,见他相貌堂堂,以一根玉簪竖起一头乌发,剑眉飞扬,此刻正与一个瘦弱男子下着围棋,突然间上官飞羽不断地打起哈欠,自那一夜别了卓氏姐弟,一眨眼数月已过,都快要迎来秋季,如今做了那沈剑三的府中策士,说来默默无闻,每日不是在此下棋,就是练武。
马向前往那棋盘之上落下一子,见上官飞羽连打了几个哈欠,笑着打趣道:“看来是有人在想念大哥啊,不会是有些日子没有相见的卓姑娘吧?”上官飞羽微微一怔,与那女子一别数月,患难相交的朋友,如今各自天涯,心中岂能没有思念?可却是装的一本正经,盯着棋盘振振有词的说道:“瞎说什么呢?我说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你别小看这小小的棋盘,他好比战场,一步走错,步步皆错,你如今就相当一方统帅,领着千军万马,倘若在分心的话,可就要败阵了。”
马向前盯着棋盘,他望着棋盘,虽近日以来,和上官飞羽学了点皮毛,可哪有男子说的那么玄乎,愤愤不平道:“大哥文武双全,却在这里虚度年华,那姓沈的当日说的好好的,要向他父王引荐大哥,可这几个月都过去了,他除了每日搪塞大哥,也不给你在军营讨个要职,让你这一身本事好有用武之地,我看长此下去,真是埋没了大哥这一生好本事。”上官飞羽见有人替他打抱不平,笑道:“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呀,此刻的怀才不遇或许就是上天为了磨练我们吧,我觉得沈公子待我们也不错呀,每日好酒好菜的招呼着,你也就少贫嘴了。”
马向前像此时的怀才不遇,归于了时运不济,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说道:“也就是大哥有这样的心胸,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下棋,想当日,你凭自身本事,在潼关还做了个将军,此时分明是那人看你出身低微,不愿将你委以重任,又惜你一身武艺,想要将你留在这里,好作他的打手。”
上官飞羽搓着手中白子,眉头微紧,望着棋局,他是因为与智远和尚坐而论道,分析天下大势,钦慕王建的为人,才随卓不凡来到这蜀中的,可此刻竟连王建的面都没见上,此刻好似过着囚禁的生活,思考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个人时运不是我说了算,时不我予奈何天?倒不如随遇而安,真正的有才之士,未必会被埋没,此刻难以施展抱负,就当修养身心好了,不是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
马向前唉声一叹,上官飞羽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让人难以琢磨,要是有才之士,细细品味另有一番道理,可他一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这些话落在了他的眼中,自然也就是对牛弹琴,他有时候想和他这个大哥说话,男子总是能说的让他闭嘴,心中生起闷气,两人几月相处下来,感情亲近,马向前有什么说什么,倒是不遮遮掩掩的说道:“大哥想要扬名天下,如今每日困在这里,只怕要想成名,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上官飞羽被男子这一句无心之言一下触动了心弦,神色一紧,手中的那颗棋子,脱手而落,马向前看着面色惨然的上官飞羽,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道:“大哥我这人比较直,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你的本事他们不清楚,我可是清楚的,那一日潼关危险之际,是你率众破了那大梁第一勇士王彦章的大军,解了潼关之围,那些人不用你,是他们有眼无珠,你有见识,有才学,武艺过人,有一天定可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不管你今后前途如何?我马向前本就贱命一条,必定生死相随。”
上官飞羽知道眼前这人是行队出身,生性耿直,他说的这些马向前未必会懂,方才那一句半截身子入土,只是他的无心之言,并不是侮辱,瞬间明白了对于这种大字不识几个,还是言简易了,不要用那些华丽的修辞表明心意的好,淡然一笑,以直而入,说道:“你或许说的对,岁月不饶人,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上官飞羽突然发觉四周有人影闪动,急于回头,四处张望,马向前见到上官飞羽,神色反常,不解的问道:“大哥怎么了。”上官飞羽迟疑下,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有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马向前惊讶一声,回头看去,可什么也没有,望着上官飞羽道:“大哥你近来是不是生病了?”上官飞羽瞪大了眼,男子这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疑惑道:“生病?哈哈,你看我像是生病的人吗?”马向前先是点头,又怕上官飞羽不悦,又是摇头。
藏在暗中的一袭黑身紧衣男子,见他苍白的脸上纹着一道黑色曼陀花花纹,身后背着一把月亮型的回旋飞刃,男子眉头皱起,脸上极为的惊讶,心下道:“难道我被发现了?怎么可能?我的藏身术出入皇宫别院之中,就算是他守卫森严,我鬼影也是来去自如,不为人知。”见他似对着自己的身形有着极为的自信,还是不愿相信他已被人察觉,此人便是月寒宗的地虎星鬼影,他轻功过人,可日行千里,出入王府别院,来去自如,在江湖上有着“神行太保”一称。上官飞羽虽然发觉了有人藏在暗处,仍然泰然处之,心下道:“凭我的感知能力,方圆一里风吹草动休想逃不过我的耳目,怎会感觉不到有人藏在暗中,只不过他是什么人呢?”
鬼影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不管你发现了,还是没发现,我来此目的都是为了将你捉回去。”见他手指间捏着三根银针,用劲一发,那比头发稍微粗一点的银针,以迅雷掩耳之势,嗖的一下向上官飞羽身上气穴射去,上官飞羽早就将注意力聚集在了哪处方位,刺客见暗器飞来,只将劲力逼至掌心,一掌将其震散,暗中的鬼影,一脸惊讶之色,暗道:“果然被发现了。”及时见他跃动身形,身心如一到鬼魅,在那红砖绿瓦上飞行,似有着踏雪无痕的轻功。
马向前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一脸惊讶的望去墙角那处大树,可是仍然不见人影,说道:“有杀手。”上官飞羽眼神余角四下察看,见那人行动的速度极快,这样的速度和他初入江湖时见到的鹰天行有的一比,看来这二人主修的都是轻功,微微一笑,倒没有马向前那般惊慌,心下笑道:“想在第一时间用银针封住我的气脉,以这样的速度制服我吗?”上官飞羽以一道内力传开:“不知来者是哪位朋友,何必躲躲藏藏的,不如出来一见。”
显然他是白问了,没有听到回声,迎接他的是向四周飞速射来的银针,马向前倒吸一口凉气,这究竟是来了多少人?那银针四周射来,要是被扎到非得变成一个刺猬不成,上官飞羽身上气息攀升,身形一动,护在马向前身前,那些银针射在他身前的一臀距离,全部被他用真气阻挡在外,躲在暗中的鬼影,大惊道:“什么?”见他拿着一件巴掌大小的匣子,那银针便是从这里面射出的,正是月寒宗独门暗器“108将”上官飞羽双臂一转,施展出一招“龙游九天”,那些暗器尽数被他以内力震散,就像是满树叶子倾刻间下落,无风无声地落在地上。
“阁下好功夫。”只听一声以雄厚的内力传开的声音,突然间从房顶上跃下一人,见那人体壮如牛,怒目金刚,两条手臂上绑着护甲,身着一袭宽松的黑色布衣,身后也背着一件和那鬼影一样的凶器,见他一拳携风而过,四周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上官飞羽惊道:“还有人”,见那人体形庞大,想必是练着一身硬功,不敢小视,当即施展出一招“龙威莫挡”,一股汹涌澎湃的真气,从他掌间气吞山河般渲泄出,此势比起“威龙震天”要精深一步,是内力大成者才能施展出来的招数,那威龙震天是要以外物化形,而这“龙威莫挡”直接以自身内力发力,出手迅疾异常,威力无穷,一招施展开劲力似排山倒海一般渲泄,只见一拳一掌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而是以劲力相撞,那体壮如牛的大汉,身体只被上官飞羽那一招狂暴的劲力一震,瞬间倒步而出,只将地面划出了一个深长的脚印,一时仍然被一股余力推着向后倒退了几步,方才一脸惊骇的稳住身形,反观上官飞羽只是倒退了几步,身上并无伤势,上官飞羽自食了那朝圣丹和全身经脉被打通之后,先天无极功已更上一层楼,那躲在暗处的鬼影,暗自乍舌道:“想他天牛星练得一身横内功夫,此刻竟然一招处于下风,见这公子如此年轻,竟有如此的内力,看来少主所言非虚,此人必定是以后的天下少有者,看来想将他请回去,必然要费点周折了。”
意识到对方的强大,鬼影也不废话取下身后的独门武器,身形一跃,那轮弯圆形的回旋刃被他打出,犹如一轮满月破空而过,上官飞羽一见那凶器向他杀来,急忙弯腰一躲,那回旋刃一击扑空,反而再次折回,上官飞羽心头一惊,这是何武器还能折回去,那鬼影现身抓住回旋刃,喊道:“天牛,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们尽管放开的打,不必留情。”
见他对着那处于惊讶中的大汉一喝,身形一跃,寻找机会,手中的回旋飞刃再次打出,上官飞羽见那先前对他出手的人终于在此刻现身,心下疑惑,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何方人士,为何对他出手?由不得他再作思考,那回旋刃已向他身前扑来,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那凶器竟然还能折回去,当真是可怕,好在他有逍遥步,一时施展“八面来风”,“一步逍遥”,那凶器在他人看来相当棘手,可在他玄妙的步伐之下,躲避起来却异常轻松,那虎体大汉也从一种挫败感回过神来,对方那一招的威力,实在是让他练了几十年的内家功夫,信心倍挫,没有出手的勇气,他们的此来的目的是要将上官飞羽请回去,可由于他们少主夸此人武功盖世,比起他们的门主都要强,他们都是一生苦学武功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与人比试的机会,那虎体大汉自知此人内力过人,要何其硬碰硬,完全没有胜招可言,只得取下背后形似弯月状的回旋刃,全身劲力一放,将其打出,那两道回旋刃不断的在空中划出诡异的曲线,将四周之物不断的破坏,造成巨大的声势,马向前见退无可退,直接叫格老子骂娘似的跳进了池中。
由于这边的精彩打斗,一下子吸引来了几人到来,其中一人见他身材颀长,眉目如画,玉冠竖发,一身白袍,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放荡不羁,桀骜不驯,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男子旁边的正是他的两名打手,展蛟龙,长臂猿。
沈剑三见到这边的打斗一脸惊容,见上官飞羽身形或卧,或躺,或跳转,身法极其玄妙,上官飞羽躲闪间已经注意到沈剑三的到来,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如此玄妙的武器,先前那一件都够他好受的了,此刻还来了两件回旋刃,只搞得他手忙脚乱,一身狼狈,放声喊道:“我与两位可有深仇大恨,此处可不是我的宅子,你们这般拆家,主人家一定会让你们赔偿的。”
那二人闻言哈哈一笑,仍是不放过上官飞羽,那回旋刃随着他们的身形跳跃,似无处不在,这样下去必定让上官飞羽头昏眼花,再无站立的可能,鬼影喊道:“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公子,你还是出全力吧。”
展蛟龙见到几人的打斗,惊声道:“此二人是月寒宗的天牛,地虎,那脸上有纹青的是,十二护法中的神行太保“鬼影”,有着踏雪无痕的轻功,那身壮如牛的大汉是月寒中的天牛星“铁山”,练的一手内家功夫,力大如牛,可徒手断白刃。”沈剑三脸色复杂,他可没有瞧出上官飞羽还有这身武功,心下暗道:“当日,我以为他是月寒宗少主的朋友,日后好借他拉拢月寒宗为我所用,竟不知他还有这身武功,还真是看走了眼。”
上官飞羽被二人一番戏弄,实在忍无可忍,立时挺住身形,双臂一转,施展出“龙游九天”似乎有股磅礴真气一下操控着那两记回旋刃,随着上官飞羽身形转动那两件回旋刃,竟然被他反手操纵了起来,鬼影和那大汉脸上失色,长啸一声,将那两个回旋刃一下迸在一起,展蛟龙,长臂猿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这是何等武功?上官飞羽身形一跃,没了那两个回旋刃,他一下子脱身,双掌打出,一股气势磅礴的真气将那二人身躯直接震退数丈开外,那铁牛凭借着一身内力在地上稳重了身形,那鬼隐在倒地的一瞬间,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将身翻了起来,马向前在水池中总算在这一刻露出头来,先是吐出一口池水,大口喘着粗气,头发湿漉漉的,模样甚是好笑,愤然喊道:“大哥,打的好,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
鬼影一脸笑意的看去落入池中的男子,马向前看到那男子对他露出的笑意,又见此刻自己的处境,不用说,都是赤裸裸的嘲讽,见到二人大败,他更加有底气的喊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们的眼。”那体壮如牛的大汉,脸色阴沉,冷笑道:“你小子神气什么,都被老子打进了水里,成了落汤鸡,还敢在此大言不惭,我们能败在小姐看上的公子手上,也算是败得心甘口服。”
马向前听到那壮汉前句所言,就要破口大骂,可是听到后半句,一下子让他闭上了嘴,一脸疑惑的问道:“小姐看上的公子?”上官飞羽皱了皱眉,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大汉。
“天牛,地虎,你二人可真是丢老夫的人,联手竟然也败了。”只听一道威严的声音骤然传开,一个中年男子似大鸟在房瓦上跃来,一身黑色锦衣,从上方的房梁上一跃而下,沈剑三见到来人,惊道:“月寒宗宗主。”见那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下颌方正,目光有神,浓眉大眼,整张脸看上去十分威严,器宇轩昂。
那二人见到自己的宗主到来,及时躬身一礼,此人便是卓不凡的父亲卓不群,在这蜀中是排得上前五的高手,卓不群目光带着一丝冷意,在那二人身上扫过一眼,即望向了上官飞羽,冷哼一声,一脸严肃的说道:“能将我宗门这两个护法打败,确实有点实力,卓某所来就是为我那宝贝女儿讨回点颜面,出手吧。”
上官飞羽望着眼前中年男子,见他气势凛然,自是带着几分威严,经过那沈剑三在旁边一说,便一想到他就是卓不凡的父亲,心中多有不安,当即行过一礼,说道:“想必您就是卓叔叔吧,飞羽实在不知这二人他是贵派的人,否则绝对不敢如此失礼。”
卓不群打量了一下上官飞羽,傲然一笑,说道:“你这长相还算入我的眼,武功还算马马虎虎,要么现在和老夫打一架,赢了我走,输了你和我走。”上官飞羽不知所以,旁边的铁山,和鬼影闻言脸上挂着笑意,他们这宗主眼光可真够高的,此人一表人才,英气逼人,又何止长相还算可以,刚才与之交手,那一身强横的内力武功何止还算马马虎虎,马向前此刻也从湖中爬了出来,此刻天色渐晚,全身打着冷战,不过却目光好奇地望着来人,他大哥辜负了那女子的一番心意,想来是做父亲的找上门来算账了。
上官飞羽疑惑的问道:“卓叔叔既然到来,便是已知我和令郎的情谊,小可不敢动手,不知卓叔叔为何要执意和我比个输赢?”卓不群稍作深沉,怒道:“卓某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对她是护爱有加,却让你这小子一见面把她的心勾走了,回到宗门,我见她每日闷闷不乐,寝食难安,一问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才知,是那丫头情窦初开,心有所属了,你说这气不气人?我今日非得要和你比高下,虽然那小子说你比我还要厉害,但我为了我的女儿,也只得和你比上一比了,莫要她今后受了欺负,今日我要是输了,自是无言过问,可我要是侥幸赢了,你就得回我宗门,做我的女婿。”
上官飞羽见这人处事风格怪异,到和那放荡不羁的卓不凡有些相似,可是要他回去和那女子成亲,一时不知所以。沈剑三思考一番,料定上官飞羽必然不会用尽全力,而卓不群可是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而来,必然会竭尽全力,到时候败阵的怕是上官飞,如今发觉如此人才,自然不能将他放走,他先前留下上官飞羽,就是期待和月寒宗有所联系,如今这个宗主亲自找上门来,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脸温笑走上前来,拱手笑道:“原来是卓宗主大驾光临,小可有失远迎,上官兄是我的朋友,我想你们双方还是不要动手的好,无论谁输谁赢,如此都会失了和气,小可与卓宗主也见过面了,一回生二回熟,也算是故人相见,不如坐在一起,大家饮上几杯如何。”
卓不群似乎没有在乎自己在谁的地盘,依然一副我行我素,态度强横的说道:“卓某可没有和你们这些官场的人这么亲,再说卓某心胸宽广的很,可没沈公子说的那么小气,倘若输了,就是输了,老夫今天还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试,将他带走。”
沈剑三脸上笑意骤然隐去,这里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的地盘,此人虽是一方宗门的头领,在江湖上名声大振,可他是蜀中的右卫将军,手握重兵,已没了先前的温和,他那两名属下更是目露目光。上官飞羽见气氛着实不对,江湖人难免心高气傲,急忙说道:“卓叔叔远道而来,不妨进屋一叙,我和卓兄弟情谊深厚,断然不敢妄自尊大,和您动手,卓叔叔若是来和我坐而论道,飞羽必然敬若上宾,倘若是为了儿女私情,请恕我受难从命。”
卓不群冷笑一声,说道:“好一个先礼后兵,既然你不肯随我走,那我就亲自请你走。”见他身形一动,迸出两指,一股浑然的气势衣袍带风直点上官飞羽身前气脉,因他是卓不凡的父亲,更是前辈,上官飞羽不敢失礼,只得闪身而躲,沈剑三见他二人出手,阴沉着脸,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微眯着眼,眼神中露出寒光。
卓不群见上官飞羽从容地化去他的点穴之术,想他既然能打败了他的两大护法,自是身手了得,当下要将他请回去,非得要在此处显露点实力,一瞬间两指变掌侧劈,掌间隐隐带着一股霸道的风声,直劈上官飞羽的胸前,上官飞羽急忙伸出手臂格挡,他本就因为这是卓不凡的父亲不愿出手,可对方一上来就使出实力,此刻以一种崩劲,打在他的身前,好在他内力深厚,只将他一掌震退出去,卓不群见对方不肯出招,愤然不悦的说道:“是不是瞧不起卓某人,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武林人物,用不着你这个后生相让,如果你再不肯出手的话,那我可就逼你出手了。”话到人到,见他右手探爪直奔上官飞羽面门,真是功力深厚,声势吓人,上官飞羽顾及对方身份,再次忍让,将脖子一低,卓不群欺身还进,立掌如刀,向上官飞羽右肩井劈去,上官飞羽整个身子猛然退后了三尺,卓不群数次扑击,皆被上官飞羽轻巧地闪过,见对方临危不乱,卓不群捏爪使出一招擒拿手,爪势逼得上官飞羽连忙向后倒退,卓不群长啸一声,抢上前去,连劈数掌,皆因上官飞羽身法玄妙,总是料敌于先,让他连续数掌都成了空势。
他从他儿子那里知道,上官飞羽有着一套极其霸道的掌法,对方显然把他当做客人,不肯轻易对他出手,可他那女儿早早就没了娘亲,这让他对其是更加的疼爱,如今见到她女儿,每日一身憔悴,无精打采的模样,可是心疼的不得了,既然知道了女儿心有所属,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男子带回去,做他的乘龙快婿,这要是让那向来清傲的女子知道,他父亲以这样的做法,来强求别人,不知她会不会对这个父亲生气。
第二章(英雄不惧磨难,遇风云变化龙
卓不群掌似游龙,势急多变,以他雄厚的内力将上官飞羽逼至墙角,强劲的拳劲未伤及上官飞羽,一时轰在树身之上,只打得满天飞叶飘落,上官飞羽退无可退,只得踩着树身直上,卓不群穷追不舍,二人一前一后踩着树身直上树梢,似都有着一身上乘轻功,沈剑三,马向前,天牛地虎等人望着那二人,见上官飞羽身立一根树枝上,任那中年男子对他出手,只是反手为攻,两人拳掌相迸的内力,打着树叶飘飞,这一幕,亦艳艳,亦惨惨!
卓不群一番与上官飞羽交手下来,只斗了五十来招,对方一直都没有对他主动出手,一直是他抢先攻击,见对方全无破绽,攻无可攻,卓不群再斗十个回合,身体倒翻出去,立在一根树枝之上,面含微笑,说道:“如此年轻,竟有如此修为,果真是后生可畏,不过为了我那女儿的终身幸福,卓某这下可要出全力了,你我一招定输赢。”勿得见他张开双臂,依靠自身内力,将四周的落叶席卷而来,沈剑三眼眸子一紧,神色颇为激动的叫道:“游龙掌。”想是这就是卓不群的拿手绝技,而那鬼影见到他们的宗主施展出这一招,笑道:“看来战斗要结束了。”
上官飞羽见那由树叶形成的一丈长龙,伴随着风声呼啸而来,意识到了对方这一招不容小觑,和他的威龙震天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他及时脚下一点,一鹤冲天而起,在空中张开双臂,双手一划,便是一招“龙威莫挡”,那龙影来的极快,卓不群双手拉动着那龙影摆动着,向他身前攻来,上官飞羽瞬间双掌打出一股磅礴的真气,犹如一睹气墙浩浩荡荡的压了出去,两股力量瞬间相撞,只震得虚空一颤,一声轰鸣的爆炸声传开,让下方观看的人有所瞠目结舌,卓不群打出的龙影节节暴裂,化为了漫天飞叶,身体更是被一股霸道的内力撞飞了出去,上官飞羽急于飞身而出,在那人身体落下之际,伸手拉过他的手臂,身形一转,二人落于地面,由于天色的原因,漫天飞叶落下,谁也没有看出谁胜谁败,卓不群脸色有些难堪,此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的功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上官飞羽抱拳笑道:“卓叔叔武艺过人,你我二人难分胜负,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卓不群极为惊讶地看着眼前男子,男子并没有说谁输谁赢,这是为他保住的颜面,他一个江湖宗主岂能不领情呢,当下仰头哈哈大笑,望着上官飞羽,拍着他的肩膀,一脸欣赏的说道:“好小子,你叔叔我好久没有打的像今日这么痛快了,好,真是痛快,痛快之极呀,只可惜你不愿意随叔叔走,留在此处真是可惜了一身武艺,天牛,地虎,我们走。”
鬼影和铁牛面面相觑,他们宗主来时意气风发的说要将此人请回去,此刻就要这么走了吗?沈剑三早就想拉拢卓不群,此刻见难得的机会,及时上前行礼道:“早就听说卓宗主的游龙掌法,在这蜀中鲜逢对手,今日一睹,果然名不虚传,此刻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卓宗主随在下进府饮上几坛好酒,府上的酒菜,都是从宫内请来的御厨所做,还算合口。”卓不群望了一眼男子,从他第一次见到沈剑三就知他城府极深,别看他年轻,说起话来却是一副久经官场的大人作派,不是他能和其染上关系的,因为上官飞羽的缘故,倒是一改先前的傲慢,笑道:“卓某每日清淡之食吃惯了,吃不惯这些山珍海味,今日多有打扰,就此告辞了。”
沈剑三见对方始终没有给他这个右卫将军面子,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今日算是见识了上官飞羽的本事,和这个蜀中月寒宗宗主打的难解难分,只要将此人留在身边,未来争夺天下必然也可以成事,卓不群望了一眼上官飞羽,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而走,上官飞羽见对方不肯多留,急忙问道:“敢问卓叔叔,不知卓兄弟和卓姑娘二人近来可好?”卓不群迈出去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闭上了一对有神的眸子,面容惨然的说道:“我那玩世不恭的儿子,他能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我那女儿此刻没了心,有怎能好呢?”
上官飞羽神色一怔,这世间的爱恨别离,总是如此的让人拌心肠,不知如何是好?卓不群哈哈一笑,高声念道:“世事茫茫如流水,休将名利挂心头。粗茶淡饭随缘过,富贵荣华莫强求。酒肉朋友不可交,交友须交正直人。善友自有兰芝香,缓急相依见性真。无赖之徒宜疏远,长期相处臭气熏。臭气熏染沾恶习,深入泥潭难追悔。”他缓缓走出了几丈开外,意有所指,脚下一点,身如一只大鸟掠去,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天牛,地虎对着上官飞羽抱了一拳,二人也相继离去,看着那三人视线远远消失,沈剑三面无表情,他自然听明白的,那人话中的意思,他被人暗暗讽刺了一番。
上官飞羽心下暗道:“卓姑娘,你这有是何必呢?”沈剑三走近上官飞羽身前,笑道:“近日在下公务繁忙,没有来看上官兄,将仁兄独留在府中,还请仁兄莫怪。”上官飞羽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笑道:“沈兄官至右卫将军,每日处理的事情自然要多,只是我来蜀中已有数月,仰慕王大人为人,还望沈兄能代我引见。”沈剑三一脸愧疚之色,笑道:“恕我之前眼拙,上官兄一身好本事,留在我府中,当个策士,真是屈才了,明日我定会向父王举荐你的。”上官飞羽见男子肯在明日举荐,抱拳行过一礼,说道:“有劳沈兄了。”沈剑三微微一笑,说道:“近来军营确实事忙,今日难得偷出半日之闲,不如仁兄和我找个地方对弃一盘吧。”上官飞羽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移步来到一间房阁,马向前由于落水湿了衣衫,所以下去换身衣衫,展蛟龙,长臂猿则守在屋外,屋内点的香炉,西间窗前一张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中间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套非常精致的茶具,堂内几架书橱,书籍琳琅,种类颇繁,二人移步走到香炉旁,两米外由一块由美玉打造的棋盘,纵横十九道,两旁放有毯子,沈剑三伸手一请,上官飞羽微微颔首,入座而跪,沈剑三执黑子先入,上官飞羽执白子从容应对,沈剑三来此的目的并非和上官飞羽下棋,而是坐而论道,两人共入了十几子,沈剑三入下一子,微微笑道:“仁兄想不想知道义父的往事?”上官飞羽微微一顿,虽然经过智远和尚先前的粗略介绍,知道一点,但明显不足,王建能做到这蜀中的一方最强大割据势力,倒是极感兴趣,落下一子,笑道:“愿闻其详。”
沈剑三抓一子,玩弄于手指间,说道:“这不可一世的李唐天下毁在了黄巢的手里,如今天下大乱,诸侯林立,义父年轻时是以杀牛、贩卖私盐为业,他因犯罪入狱,被狱吏偷偷放走,藏匿在武当山上,武当山僧人处洪遇义父,惊奇说:“子骨法甚贵,何不从军自求豹变”,指点他前去投军。于是义父到忠武军从军,应从征王仙芝有功,义父成为忠武八都的都将之一,后因救护僖宗皇帝有功,成为神策军将领,后被当朝权贵排挤出朝,任利州刺史,此后经过他不断励精图治,招勇兵士,势力逐渐壮大。文德元年,义父投奔成都,为前任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所阻,于是开始攻打西川,历经三年苦战,他夺下西川,被封为西川节度使。此后,他接连降服或击败武泰节度使王建肇(zhao),东川节度使顾彦晖、武定节度使拓跋思敬,占有两川、三峡,取得山南西道,派兵扼守剑门,切断了中原与两川地区的联系,他重用人才,减轻赋税又招募流亡,大力恢复和发展生产,注重农桑,兴修水利,扩张疆土,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使蜀中大治,昭宗皇帝出于义父的威势,正式任命义父为检校司徒、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义父以骑将出身,十分注重发展军事,得蜀之后,在文州(今甘肃文县)、黎州(今四川汉源)、雅州(今四川雅安)、茂州(今四川茂县)与吐蕃人交易马匹,组建了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在北边与岐王李茂贞发生多次战争,先击败了岐王李茂贞对汉中的进攻,后攻占文州(今甘肃文县)、阶州(今甘肃武都)、成州(今甘肃成县),不断北拓,在东边打败荆楚,迁镇江军于夔州(今重庆奉节),加强东部防线;在西南面斩杀暗通大长和国的黎州蛮三王,大败大长和国对黎州的进攻,俘斩数万,使大长和国不复犯边。”
上官飞羽认真思量着,由此可见王建的确雄才大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这匹千里马也算是来对了地方,沈剑三继续道:“而今李唐天下名存实亡,昭宗皇帝被朱温挟持在手,他想携天子而令诸侯,可地方诸侯却都不听他的命令,其以河东之地李克用的势力最甚,李克用看起来是打着光复李唐天下的名号,与朱温对抗,却是野心勃勃,巴蜀之地,地势险要,向来是战争的主要位置,进而可攻取天下,退而可自守,义父也有心作为,而李茂贞却因朱温与义父近年来的打压,势力不断衰弱,可仍然拥有凤翔等州,地势险要,故而成为义父当下开疆扩土的最大敌人,上官兄有如此本领,日后必会成为义父身旁的大将,可他身边义子众多,有百来之数,日后必会大争……”说到此处,他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望着上官飞羽说道:“今夜与兄畅谈,这一盘棋,望兄千万将子落对了地方。”
天下此时大乱,节度使常收心腹将领为养子以巩固地位,王建的养子更多达一百多人,沈剑三被赐姓名王宗佶,深得王建宠信,手握重兵。上官飞羽目光一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面不改色,此刻看来这沈剑三心思极不简单呀,这就开始让他结党营私了。沈剑三拍了拍大腿,起身笑道:“时辰也不早了,上官兄也该休息了,明日我就带你去见父王。”
上官飞羽起身相送,沈剑三在展蛟龙和长臂猿的陪同下,消失了在上官飞羽的视线,上官飞羽立于院落,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四周的光线很暗淡,这广阔的天地之下,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不知出于何情,默然的笑了一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凄凉,想来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间的人,皆是如此的自私自利,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诸侯割据,民不聊生,一个个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黎民社稷,却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
……
次日,沈剑三带着上官飞羽来到一处“云水观”,上官飞羽看着此处是僧人居住的地方,多有不解的问道:“莫非王爷也是爱好佛法之人?”沈剑三笑道:“上官兄有所不知,这里住着一位大师,才识颇深,义父每往都会来这里与他坐而论道。”上官飞羽会意一笑,只见一个僧人走上前来,行礼说道:“原来是公子光临,王爷正在与师父对弈,公子若有急事,小僧这就前去通报。”沈剑三双手合一,回过一礼,笑道:“慧通师父,不必打扰王爷了,我们并无要紧事,在此等候就行了。”那僧人行过一礼,转身退去。
沈剑三见上官飞羽四下张望,想是为那大师的身份感到疑惑,笑道:“这位大师可不是一般的僧人,他能诗善书,又擅绘画,尤其是所画罗汉,更是状貌古野,绝俗超群,他在杭州时曾给吴越王钱镠写下《献钱尚父》一诗,其诗令我每往读来荡气回肠。”见他来回踱步间说道:“诗诗文为: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这诗的意思是,富贵袭人而来人也没有办法,一个人奋发,他的成就是止不住的。满堂的花香熏醉了无数宾客,一把利剑横扫两折十四州。战鼓和号角声冲入云霄使得天气都变得寒冷,风浪席卷而来让天下好像入了秋。掌握这东南之地,作祥瑞天象的支柱,谁还羡慕旧时的万户侯呢。上官飞羽闻后,大喜道:“当真好气魄,好诗啊。”
沈剑三见到上官飞羽也为那人的才干所折服,笑道:“他不仅写下这一篇好诗,更是驳了那称霸江浙一带吴越王的面子。”上官飞羽不明所以,沈剑三道:“吴越王钱镠读后大喜,但要他把诗中的“十四州”改为“四十州”,贯休大师断然回答:“州既难添,诗亦难改。”他不肯依附,后游历入蜀,向义父献了一诗:“河北江东处处灾,唯闻全蜀少尘埃。一瓶一钵垂垂老,万水千山得得来。秦苑幽栖多胜景,巴歈陈贡愧非才。自惭林薮龙钟者,亦得来登郭隗台。”义父正广延四方英才,见贯休大师来蜀,甚为高兴,对贯休十分敬重,频加赏赐,并加以“禅月大师”等一等殊荣,并获“食邑三千户”的地位。”上官飞羽笑道:“如此说来,这位大师倒与诗奴贾岛颇为相似,二人皆是僧人,同为诗坛大家。”
只见那禅房之中,两人对坐,正下着围棋,其中一人身着黑衣蟒袍,隆眉广额,龙睛虎视,面容冷硬,留着胡须,浑身霸气流转,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单单坐在那里便是让人感觉到君临天下之势,便是这蜀中的割据诸侯王建。而另一人却是一个僧人,有着七十古来稀高领,双目浑浊,老态龙钟,便是被王建封为“禅月大师”的贯休。
“王爷请来看,这棋谁赢了?”老僧望着棋势伸手问道,王建但见到黑子占地面积广,答道:“承蒙大师谦让,让本王赢了此局。”那老僧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拾回棋坛,一边说道:“并非是老僧让王爷赢了此局,乃是天意为之,可一个国家建立容易,可他毁灭也容易,要想建立一个强国,就要不断地择取人才,将他们的才智发挥出来,为国家效力,古往今来,前辈先圣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老僧一生颠沛,如今总算有了落脚之处。”见老僧十指合过,闭上一对苍老无波的眼眸,笑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如今老僧总算心有所悟,万物有情心有爱,何惧他人笑我痴。纵然身处风雷雨,坚信朝阳必再遇。人生不过一场梦,来如风,去如微尘。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敬君子方显有德,怕小人不算无能。退一步天高地阔,让三分心平气和。于进步需思退步,若着手先虑放手。如得意不宜重往,凡做事应有余步。持黄金不为珍贵,知安乐方值千斤。事临头三思为妙,怒伤心忍让为高。切勿贪意外之财,知足者人心长乐。”
王建认真思考着其中所含道理,这老僧真是一个人修到了一种境界,对世俗已经无欲无求,对着老僧当即行过一礼,退步而出,见到男子虎行虎步而出,沈剑三急于上前,躬身行过一礼,喊道:“父王。”王建诧异道:“宗佶,你怎么会来这里?”此地向来是那大师清修之地,一般除了他会来问政,无人敢来打扰禅月大师清修,而宗佶正是王建给沈剑三赐的另一个姓名。
上官飞羽望着身前之人,见他身高足有七尺,面如紫玉,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有如利剑,满脸充溢着肃杀之气,已知此人便是手握雄兵,扼守剑门,称霸蜀中的两川节度使王建,沈剑三从旁介绍道:“父王,这位是孩儿几月前设计除刺客时交的一位朋友,忠肝义胆,武高强,先前在我府中当我的策士,他素来仰慕父王,愿来父王帐下效力。”
王建凝目看去,他可知道他这个义子心高气傲,向来没几个朋友,更没有哪个人能入了他的眼,他既然敢将此人介绍给他,想必有他的过人之处,但见那人两道剑眉斜飞,自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上官飞羽上前弓身一礼,笑道:“草民听闻大人广纳四方贤才,爱民如子,有求贤若渴之心,而今天下大乱,大人兴正义之师,挽救朝庭于危难,草民不才,愿在王爷帐下效力。”王建原来见上官飞羽一身寒酸是瞧不起的,方才冷然相待,今见上官飞羽谈吐不凡,念头一转,顿时满脸堆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义士不必多礼,只是本王帐下皆是一些骄兵悍将,如今营中皆无补缺之位,你可愿在我账下先做一个执戟郎中,日后以战功在行分赏。”
上官飞羽就要行礼谢过,沈剑三脸色一沉,惊讶的说道:“执戟郎中?”他没想到他推荐之人,他父王竟是让上官飞羽做一个负责守卫营帐安全的官职,那这还不如在他府中当策士了,想当日,韩信曾在项羽的账下就做过这个官职,后来就因不受重用,投靠了刘邦,最终助刘邦完成了天下一统,沈剑三笑道:“父王,让上官飞羽在帐外只做一个守卫官职,这怕是有所不妥吧,上官兄武艺高强,为人正直,与蜀中月寒宗宗主卓不群曾斗的难解难分,让他做一个执戟郎中,怕是屈才了吧。”王建微微笑道:“本王帐下可没有一个是无能之辈,营中尚无补缺,不是父王不愿将他委以重任,只是让他做大将军,只怕众将心有不服。”沈剑三可是王建的心腹,曾献下计谋,屡屡奇功,此刻见他义父对他举荐之人,入军营之事明显有所戒备,心下暗道:“难道是父王开始提防我了,不愿将我推荐来的人重用,怕我威胁到他。”一番沉思,可不管怎么说,他算是昨日见识了他的一身好本事,只怕对方会嫌官小,话不投机,一气而走,自己的一番用意,岂不化为泡影?当下笑道:“自古以来贤君唯贤任用,父王重惜人才,方有今日蜀中大治,倘若父王还想攻克朱温,上官兄有开疆扩土之能,还请你就此封他一个左将军吧。”
王建大吃一惊,他这义子刚推荐上来的人,就要他封此人一个左卫将军,两人共掌军政大权,这一下子让他敏感了起来,如今沈剑三虽说是他的宠信之人,可是却手握重兵威胁着他,王建不由得手持胡须,沉吟了一下,哈哈笑道:“要是这位义士真有过人之处,本王封他一个左将军又有何不可?想当日本王也是凭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本王是有惜才之心呀,可这世上哪有一步登天的事,万事要循环渐进。”
沈剑三知道良将易得,一帅难求,上官飞羽若是将来带兵打仗,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下屈身跪拜,扣首道:“父王,既然你要看上官兄的能力,不如这样,先让他做一个参将,自父王扼守剑门以来,重视修养,发展农业,使蜀中得以大治,可在这虎岭山上仍然有着上万匪寇,时常危害乡野百姓,搞得民不聊生,我军曾多次派出人马围剿,都是无功而返,不如让上官兄领兵前住,荡平匪寇,以这样的军功,我想营中将士他们也无话可说。”王建望着跪于地上的沈剑三,见他考虑的面面俱到,这群山匪的确威胁着他,又望过身前气势凛然的上官飞羽,沉声道:“这虎岭山上的匪寇可有近万人马,我军围剿多次,不仅损兵折将,更是多次大败而归,如今我们当下之急是要提防岐王李茂贞和梁王朱温的来犯,可不是这一群山匪呀。”
沈剑三脸色复杂,看来他之前不推荐上官飞羽是正确的,如今他将身边的人荐往军营,必然会使他父王无端猜忌,可现在已是进退两难,只得继续道:“父王,这群山匪抢掳为生,实为我蜀中的内患,不得不除,我军多次因攻打他们而损兵折将,更因此助长了他们的威势,何不一举将他们消灭,以绝后患,孩儿以项人头作保,上官飞羽定可大胜而归。”
王建认真思量下,想那虎岭山上的匪患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他这个义子履立奇功,营中众将无人可比,如今气势如日中天,他可以趁此打压一下他的气焰,将跪于地上的沈剑三扶起,笑道:“宗佶呀,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本王就让他领兵前往,消灭匪患,不知义士需要多少人?”王建转过目光望着一旁的上官飞羽,上官飞羽心下暗道:“能将这割据一方的诸侯势力多次打败,看来这些匪寇有些能力,我倘若将兵士要多,蜀王必然不允,沈兄以性命为我担保,我岂能辜负他一番好意,定要一战成名。”一番思考下上官飞羽行过一礼,答道:“若是王爷信得过上官飞羽,在下愿带一千勇士,前往消灭匪患。”他这可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令王建,沈剑三两人大吃一惊,面面相窥,王建呵呵一笑,以一千人马去对战数万山匪,虽说那些只是一群四方聚集的流寇,可那里地势险要,匪徒有万余人数,无疑是以卵击石。
沈剑三苦笑不已,说道:“上官兄,你这未免有所轻敌了,虽说那些只是四方聚拢而来的流寇,与我们这些军营出身的将士实力无法相比,可那是真真切切的上万匪寇啊,那领头的白衣秀士王沦更是熟读兵法,我军大将数次领着五千人马都大败而归,你只引一千勇士,只怕会重蹈我军覆辙。”王建脸上流露岀一抹笑意,此刻在看此人,只当他是狂妄之徒,只是有勇无谋之人,不成气候,却见上官飞羽又道:“兵法云: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我领一千勇士前往足矣,愿在此立下军令状,倘若败了,请王爷斩我项上人头。”见他及时行过一礼,王建见到上官飞羽难得胸有成竹,哈哈大笑,道:“义士勇气可嘉,果然是不同常人,既然义士如此自信,本王就给你一千勇士,让你先做一个荡寇将军,我军各营之间,任你挑选,本王愿为你摆下庆功宴,你凯旋归来之时,便是我封你为左卫将军之时。”上官飞羽即述军职,及时行礼跪拜,道:“谢王爷。”
沈剑三见他父王未有多言而是大笑着迈步而去,他是一脸的凝重之色,见上官飞羽起身,沈剑三道:“你呀,真是太轻敌了,怎么能只引一千勇士去对阵近万匪寇呢,这下保不准你我这两颗脑袋都要交代了。”见男子伸手在脖子上做出抹脖子的姿势,上官飞羽哈哈笑道:“沈兄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倘若是将人马要多了,虽然胜率很大,但却伤亡也大,只怕王爷心疼将士不允,岂不是辜负了沈兄一番美意,你放心,你我这两颗脑袋定会长得好好的,不仅如此,今后还要共建一番大事业呢。”
沈剑三微微一怔,原来他是考虑到了这里,此人心性果然非比常人,见他此刻还与他谈笑风生,笑道:“难得上官兄还有这份自信,哈哈……实在不行我可就要连夜跑路了。”上官飞羽自然清楚对方是玩笑话,如今他位于蜀中的右将军,掌握着军中的尽半人马,不至于为此丢了脑袋,笑道:“那岂不是,是我误了沈兄的前程?”沈剑三笑道:“前程固然重要,在这乱世,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好了,既然你豪气万丈的立下军令状,要以一千人马破万人,那我就随同你前往择选将士吧,可都要选一些以一敌百的将士,沈某可是为了你上官兄,将我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你的身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人谈笑间行走,沈剑三笑道:“蜀中总共有七十二营,每营人数不一,有“先登死士营”他们善于攀爬,攻城略地,有铁甲营,他们统一身着铁甲,手持长枪,为两军对战时首战人马,有骠骑营,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为我军奇袭对方的精锐,有敢死营,这些人多是犯人或者是犯错的将士所编制成的,他们可带罪立功,若是大战活了下来,从而升职重用,两军对战时,不顾生死,深入敌营,重伤敌军,有步战营,虎豹营,陷阵营,夜狼营……而上官兄要择选一千勇士,攻打虎岭山,那里地势险要,形似张口的虎口,易守难攻,不如就选四百先登死士,三百敢死将士,三百铁甲将士,有这些将士与你前往,大事可期。”上官飞羽见沈剑三在去的路上已经将这些将士的优点长处对他一一详述,可见沈剑三对于此战相当的期待,似乎已经运筹帷幄之中,作出详细的部防了,便道:“沈兄是右卫将军,统领三军,而我对军营之事一概不知,全由沈兄做主。”
……
两人在去的路上已经做出了选取个营之间的将士,所以沈剑三到了个营之间便抽取了其中的身高体壮的大汉,此刻只见一座大帐之外,聚了一些身穿铁甲,手持长枪的将士,正是沈剑三从铁甲营里面抽出来的将士,其余四百人身穿甲冑,身佩短刀,手持盾牌,是为先登死士营将士,而剩下的一方将士则是身穿黑色紧身衣,身上没有任何护甲,手握长枪,是为敢死营。
沈剑三望着身前那身穿白银凯甲的男子,见上官飞羽穿上这一身铠甲,还真是威风八面,有白袍将军的感觉,笑道:“上官兄,这些将士可合你的心意?”上官飞羽凝目看着那些由三个大营里面抽取的一千将士,站开的方阵,笑道:“真是虎虎生威,使人望而生惧。”沈剑三道:“他们的性命可都交付于你了。”上官飞羽随沈剑三这一句让他一脸的凝重之色,这些人虽然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可都是活生生的一千人命啊,上官飞羽缓缓道:“你我的性命不也寄托于此战了。”
“这位兄台,可还记得我?”只见从那敢死队之中涌出一道声音,那汉子招着手,上官飞羽凝目看去,见那汉子虎背熊腰,身穿黑衣,手持长枪,威风凛凛,一时感到诧异,仿佛在哪里见到过那人,脑海中回想一番,在瞧那汉子模样,隐隐想起了那一日在树林遇到的一群山匪,一名女子与一群山匪交手,好在被卓不凡及时相救,那女子被那汉子所伤,倒也是心胸宽广,不仅没有怪罪他,更是指点了他前去投军,当下惊道:“是他。”那人便是原先在洛阳树林占地为王,拦路打劫的山匪,原先黄巢手下的将士,吴坎。
沈剑三望过那身穿黑衣的汉子,诧异的问道:“你认识他。”上官飞羽微微笑道:“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原先也是一处山匪,败于卓兄弟之手,后来被一个女子指点,前去投军,哈……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他。”沈剑三微微一怔,望着上官飞羽,忽一脸激动的说道:“原来那丫头所说的救命恩人,就是卓公子呀,不瞒上官兄那丫头正是我的妹妹,当日正是姑母大寿,家父派她前往为姑母祝寿,回来才知她路上遇到了劫匪,幸好被路过的几个侠义之士所救,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那丫头遇到的竟是你们。”
上官飞羽闻言惊讶极了,不敢置信的问道:“那小姐是沈兄的妹妹。”随之哈哈大笑,说道:“真没想到那日偶遇的一个女子,卓兄弟出手相救,尽是沈兄的妹妹,如此说来,还真是与兄有缘。”沈剑三笑道:“我那妹妹说救她那个人,长相极俊,身手颇为了得,虽救了她,她本来要好好感谢一番的,可那人却心高气傲,连她理都没有理一声,便纵马离去了,回来给我说,还满腔怒火,说她下次见了那人一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没想到是月寒宗的卓公子救了小妹,以他父子二人的心性,哈哈……说来也就不怪了。”上官飞羽一脸笑意无可厚非,这真是让他感到无比的意外,相信卓不凡知道他当初出手相救的那女子竟是沈剑三的妹妹,同样会惊讶吧。
沈剑三望着敢死队中的男子,一下子脸色阴冷了下来,说道:“而此人前来投军,本来是在剽骑赢,却被小妹认出,他冒犯小妹在先,便被小妹将他编入了敢死营,待到日后立功,在以战功饶恕他,等上官兄此次凯旋归来,我定会带你去见小妹,我想她见到你,知道是谁救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上官飞羽哑然失笑,缓缓笑道:“要是让沈姑娘知道是谁救了她,非得要找上月寒宗去了,卓兄弟无意间得罪了沈姑娘,二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了,看来我要提前通报一声了,好让那月寒宗卓公子准备应战。”沈剑三笑道:“我那妹妹随我父亲,生性豪放,我想卓公子这下有的忙了。”
上官飞羽迈步走去那方敢死营队列中方才招手男子的身前,望着吴坎笑道:“没想到我们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还真是有缘呀,在下上官飞羽,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旁边军士都惊讶看着二人,这敢死营的死士,竟然和这领头的将军有关系,见上官飞羽对他抱拳行礼,他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无名小卒,可此人却穿着银甲,明显是他的头领,吴坎笑道:“卑职,吴坎。”
上官飞羽小声念过他的名字,笑道:“吴坎,在此处,你没了以前的逍遥生活,怕是多受委屈了,此次我奉命前往剿灭山匪,你可有何高见?若是在此次立功,你便可以脱离这敢死营,让你做大将军我不敢保证,但是在其他营统领个一百人马,应该不成问题。”吴坎眉头一紧,他们围剿了多次山匪,他带来的投军弟兄全战死了,知道那些山匪极为的凶悍,抱拳行过一礼,说道:“卑职愚见,山匪之所以成为山匪,就是迫于生计,他们多是四方流民,在这个乱世,谁要是让他们吃饱饭,他们也便就跟着谁,可若是当他们有了一个新的生活,谁来围剿他们,便是他们的敌人,我带来投军的几十名弟兄,攻打了他们多次,皆已战死。”上官飞羽目光一沉,见那男子黯然神伤起来,想当日在丛林吴坎身边还有几十名追随者,没想到这几次与山匪交战下来竟然都死了,上官飞羽拍了拍吴坎的肩膀,说道:“他们都是好样的,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吴坎默然间点了点头,他其中所指的意思就是如此,那些山匪里面有亡命之徒,有四方流名,战力虽不及这些军营出身的将士,但他们为了活着必然会生死一战。上官飞羽望着组建成的一千名将士,喊道:“将士们,我要带你们去打一场胜仗,给你们一次立功的表现,让你们从此脱离现状,今后过上更好的生活,虎岭山上的匪寇,为祸百姓,他们虽有一万多人,可在我的眼里,他们必败无疑,我们虽只有一千人,却是从千军中精选出来的精兵悍将,你们应该为此而感到荣幸,因为你们建功扬名的时候到了,今日,弟兄们尽管吃好喝好,明日兵发虎岭山,本将与你们共进退,共生死。”上官飞羽振臂高呼,那些将士也从这番话中感受到了他们建功扬名的时候到了,立时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高喊:“杀,杀,杀。”
沈剑三立在远处,看着那些战意激昂的将士,眉开眼笑,说道:“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一下子便能将这些将士带领住,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上官飞羽笑道:“吴坎,先前在丛林中,我也见识到了你一身本事,今后,你就跟着我吧。”吴坎当即跪道:“谢将军赏识,这些日子做死士,和这些弟兄多次出生入死,我想我应该以自己的鲜血,为他们报仇,等我这次立下的军功,卑职甘愿跟着将军。”上官飞羽极为欣赏的点了点头,此人骨气可嘉,日后必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将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