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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叫暖树     楚家的儿女txt下载     楚家的儿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爱疯狂

    第一百二十一章为爱疯狂

    两个小时后,主治大夫摘下口罩,走出手术室,他迎上去,他还穿着血迹斑斑的新郎礼服,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手术很顺利,创面进行了修复,一个星期后进行第二次手术。”主治轻松地说。

    “会不会影响到生活,我是说会不会落疤?”他问。

    “那得看她皮肤的愈合能力,现在还不好说。我们把她转到无菌病房,你可以去看她了。”主治点点头进去,准备第二台手术。

    他心里凉了一半,以她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容颜大变,还不得疯了?

    她被推出来,脸上、脖子上、前胸,缠着纱布,身上插满管子,一名护士正在做着记录。

    他目光凝视着她,他跟她好了四五年,好容易下决心离婚,迎接新生活,没想到,婚礼当天就被人砸了场子,下死手的还是自己儿子的妈,

    他满脑子是等她醒来,怎么跟她解释她的病情,怎么解释贝贝娘俩,想着怎么把这件家务事压下来。

    他一路跟到病房,这时候电话铃响,他到门外接电话,电话里贝贝“爸爸、爸爸”叫他,同时传来胖女人打孩子屁股咒骂声,他火冒三丈,“你让你妈接电话。”他冲电话里喊。

    “我管我儿子,有你个屁事。”她在电话里咆哮。

    “你给我听着,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进局子,别你为没人敢管你。”蠢女人的话气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好啊,你要是不怕你儿子成孤儿,流浪街头,你就去,告诉你,那个狐狸精早晚得把你害了,有本事你把我抓紧去。”她“啪“地挂了电话。

    他气得咕嘟咕嘟地,一个人来到楼梯间僻静处,扶着墙,撞头,这个蠢女人,要不是他把事压下来,她早就蹲在看守所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了,不知自保,还来招惹他,她真当他拿她没辙吗?

    他睁着发红的裹着刀子的眼睛,像一头已经亮出爪子的猛兽,准备攻击任何挑衅他的人。

    路过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睛看他,他身上的斑斑血迹,一定把他们吓坏了,慧娟已经脱离危险,他想起来,饭店那边还没结结账。

    他低着头,快步“咚咚”地走下楼。

    楚昭和大姐、晓辉,被莫名其妙地轰下车,他们望着扬长而去的黑色金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二,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姐被儿子搀扶着坐到轮椅上说。

    “不算了你还想怎么着?你以为我是帮你来的?王子新是什么人,我比你们清楚,我是怕你们吃亏。”他知道她咽不下这口气,但也不能硬碰硬。

    “你姐夫就躺在太平间,我不为他讨回公道,让他死不瞑目?她在我们家的时候,跟我大气都不敢喘,你看现在,简直骑在楚家头上作威作福,这口气,你咽得下,我可咽不下。”她拍着胸口。

    “妈,他们心狠手辣,一定加强戒备,去了也是白去,我们先给爸爸布置灵堂吧。”晓辉见饭店保安,个个五大三粗,怕去了也没有好果子吃。

    “晓辉说得对,你们就先回去,我还得去看守所,回头找你们去。”他拦住一辆出租车,走了。

    “唉,怎么也是姐夫,隔着一层哪。”她为了楚家,刀山都敢去,到了节骨眼,兄弟妹妹都闪啦!她看看儿子,还是儿子最可靠,不管她做的对不对,始终守着她。

    娘俩走了一段,地上像下了火,他们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儿子,你拦一辆出租车,直接去殡仪馆。”

    晓辉点点头,他站在路边,左右地看着,见远远驶来一辆大奔,向他们开过来,他退到了路牙子,那大奔停下了。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时髦,戴着墨镜的标致女人,晓辉不认得,他本能地站到妈妈身后。

    “大姐”那女郎摘下墨镜,竟然是关彤彤。

    楚岚扭过头去。

    “你们去哪?我载你们一段。”她看了看他们打湿的衣服说。

    “你们在这是打不到车的。”她笑着说。

    “二舅刚刚就打到一辆,怎么会没车?”晓辉不相信她的话。

    “你二舅?他来过吗?”他从昨天离开就没回去,她知道他在躲着她,觉得自己再住下去也没意思,便回了公司,今天她是去卫生局谈业务。

    “他去看守所看三舅,今天探视。”晓辉倒很乐意跟这么漂亮的神仙姐姐多说上几句。

    关彤彤眼睛向上一挑,“你们都知道探视的事,就瞒着我一个人?”

    楚岚撇了撇嘴,没搭理她,她转身进到车里,大奔一溜烟地开走了。

    楚岚瞪了一眼儿子,“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她认识二舅。”他挠了挠后脑勺说。

    “儿子,记住漂亮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晓辉推着她,娘俩边走边找顺路的出租车,消失在柏油路尽头。

    关彤彤坐在车里,越想越生气,看大姐的态度,楚家人都把她当成眼中钉,可是,她没有做对不起楚家的事呀?

    她咬着嘴唇,心里的委屈就别提了,不行,她在出院的时候,护士已经告诉她了,楚主任给她输了很多血,他是爱自己的,楚家人不能剥夺她爱他的权利。

    她来了个急刹车,调转车头,直奔看守做。

    看守所内,楚军搀着妈妈坐在屋里等着楚铭进来,赵秀娥在外面打电话,其余人都在树荫底下站着。

    楚昭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擦着头上的汗,问探视时间到了没有,楚娇说,还没有。

    “你干什么去了?妈埋怨你不上心呢?”二姐见他着急的样子不像是从店里来的。

    “别提了,姐去李慧娟婚礼现场闹去了,我赶过去怕他们吃亏,没拦住。”

    “怎么还是去了?我和楚娇劝她别去,姐夫的死跟她没有关系,她骂我们是白眼狼,我们一睹气就来这儿了。”楚阳担心地说。

    “现在怎么样了?”楚娇问。

    “我们被王子新抓到车上,谁知半路又给放了,我让她们回去,我就来这儿了。”他看看高墙下,一溜平房,持枪站岗的警察守在门边。

    赵秀娥打完电话走过来,对大家说:“邓警官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排第四个,你们想想需要我带什么话。”

    蹲在地上的大哥,楚昭和两个妹妹,刚要开口,就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继续追踪

    第一百二十二章继续追踪

    众人回头,看到关彤彤戴着墨镜,粉色超短裙,一身范地走过来。

    “谁让她来的?”赵秀娥板起圆脸,又不喘好气。

    二哥摆摆手,“你别看我,不是我。”他可不想背这黑锅。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来的。”她摘下墨镜说。

    赵秀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是楚家的事,自从上次吃饭,我发现你越来越摆正不了自己的位置,什么事都掺和,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现在是看她哪都不顺眼。

    “我就是想帮他,我和他不像你们想的那么肮脏,你们怎么看我都行,我不在乎,现在我只想见到他,他需要。”她态度同样生硬。

    “好啊,那你就另约时间,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她斗鸡一样仰起脖子。

    她戴上墨镜,看着看守所高高的院墙。

    僵持,无非是在考验双方的耐性,面对强大的楚家,她坚信楚铭是站在她的一边。

    “好啦,你们都别扛着了,听我的,三弟想见谁,谁就去,别的就都不提了。”二哥站在二人中间说。

    “那不行,我找的人,凭什么让她去,玉芬才是她老婆,她算什么?”她没说完,就被二姐推到一边。

    楚军走出接待室,“你们还傻站着什么,到咱们了。”

    楚家人一下子围上去,二哥把四弟拉到一边,小声说:“关彤彤也来了,你让里面的人问一声,他想不想见?”

    楚军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漂亮女郎,“呵,她不是出车祸差点牺牲了吗?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楚昭瞪了他一眼,“你快去,探视结束,我们还得去大姐那儿,你不知道,大姐去慧娟婚礼上闹去了,差点出事。”

    “二哥,你怎么不叫上我,我也见识见识那帮流氓,我们家倒霉事一桩接一桩,都跟他们有关,我操他姥姥。”

    “住嘴。”他捂住楚军的嘴。

    “你们嘀咕什么呢?赶紧定谁进去?”赵秀娥挎着包,不耐烦地地说。

    “等我进去问一声。”他向二哥挤挤眼,进去了。

    一会儿,他出来说:“三弟正在跟妈说话,他说最后见一见关彤彤。”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关彤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她低头走进去。

    “三哥还是忘不了她,我看是没得救了。”赵秀娥冷眼看着她走进去,撇了撇嘴。

    二姐擦擦汗,“我和楚娇还得去大姐那儿,你们陪妈吧。”

    一直沉默寡欲的大哥,站起来,他心里最不好受,姐夫是工人,没少帮他,他生养两个女儿,没有这笔钱,他怎么供她们上学,“我跟你们去,晓辉一个人忙不过来。”

    大家都不愿谈姐夫的死因,这是一座无形的山,再多的怨气也得扛着,他们能做的只有尽一份力,让姐夫走好。

    楚军和赵秀娥站在树荫下,看着接待室,持枪的警察威严地站在门口,二哥扒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妈妈隔着玻璃,看着儿子清瘦的脸,她忍住泪,“老三呀,你当着好好的大夫,怎么又摊上官司了?”

    “妈,儿子没做错。”他鼻子一酸,“儿子让你担心了。”

    “不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她摸不到儿子的脸,哆嗦着手抚摸厚玻璃。

    “家里都好吧?”他抹了抹眼睛说。

    “都好,这边不用你惦记,你照顾好自己,政府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她已经哭了一个晚上了,一想到女儿嫁个比她大的男人,给别人当后妈,好容易熬到自己儿子能挣钱了,男人又死了,就忍不住心疼!

    但是她不能说,她是一个母亲,要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咽回去,不能给儿子增加负担。

    “你看你瘦的,你这么糟蹋自己就是不要妈了,不想见玉芬了,是不是?你要是心里有我们,就给我好好吃饭,嗯?”

    楚铭点点头。

    “关彤彤,妈信得过你,但是,毕竟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你把她放下吧。”

    这时候,妈妈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她回头一看,愣住了,她没想到关彤彤就站在她身后,“孩子过来。”她招手让她过来。

    她别别扭扭地走过来,看了一眼楚铭,红了脸低下头。

    妈妈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你是好孩子,做我的闺女行,做儿媳妇不行,我不是老糊涂,我是为你好,闺女。”

    她缩回手,“我是来帮他的,过去是现在也是。”她很小的声音说。

    妈妈满意地点点头,她让老二进来,扶她出去。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快告诉我,要我做什么?”她急切地拿起话筒说。

    “你替我查查,王子新所有的银行卡、房产,郑院长也要查,如果他们天下乌鸦一般黑,那我就认了,住在这儿也挺好,什么事也不用想,落得清闲。”

    “你说什么丧气话,我还等着你呢?你别想赶我走,我就不走,就算你们楚家人都反对,我也不走。”她矫情起来。

    “我爱的是玉芬,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他现在不能让她再抱幻想了,他希望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我也不跟你争,感情都会变的,我不会强迫你,我会等着你想明白那一天。”她向他做了一个心形手势。

    “探视时间到了。”旁边计时警察提醒他们说。

    他站起来,最后看了她一眼,被警察带走了,她傻傻地坐着,还没缓过神来,这才多长时间,她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跟他说,怎么就到时间了呢?

    她腾地站起来,喊着他的名字。

    二哥走进来,“三弟都跟你说了什么?”他忍不住好奇,过来问。

    “就是不告诉你,农夫和蛇。”她讨厌地扭过头,擦肩而过。

    “诶,你说你,还没完了,不行,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就农夫和蛇了?”他追出去问。

    他追出去,见她坐进大奔,驶出看守所,一道尘烟四起,他跺着脚,“你最好别求我帮你,你的事我不管了。”

    楚军扶着妈上车,他开冷风,跟赵秀娥坐在里面,看二哥在太阳底下对那个关彤彤不依不饶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不是叛徒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不是叛徒

    楚军开车去了殡仪馆,晓辉和楚山已经布置好灵堂,大姐楚岚坐在水晶棺旁,鼻涕一把,泪一把,正在哭。

    “莲河,李慧娟傍上靠山,把我们给轰回来了,你要是怨我,就给我拖个梦••••••”

    “妈,您就别想了,人家是官我们是民,咱斗不过。”晓辉把果盘给爸爸摆上。

    “咱的天塌了,恶人还在作恶,这是什么世道?”她拍着大腿,楚阳和楚娇走过来劝。

    “你们都别劝我,你们就知道拖后腿,你们说,你姐夫死得冤不冤?你们给我占个脚助个威也好啊,你们可倒好,蔫溜地走了?”

    “妈,您别怨我姨,咱没凭没据,去了也是白去。”晓辉也憋着一口气,常听妈说,二舅妈是个坏女人,他一直不信,今天看,那个男人三角眼一脸阴气,确实不像善人,他也信了妈妈的话,对二舅妈也恨起来。

    “什么叫白去,我还找她们去,她看似楚楚可怜,哪一次手下留情了?她害死我男人,我不让她好过,天天去医院恶心她。”她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他们绑架你们了?大姐,你为什么不报警?”赵秀娥挎着包走进来,身后楚军扶着妈妈。

    “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被塞进车里,简直没王法啦!”大姐坐在轮椅上又哭起来。

    “楚军,走,报警去。”赵秀娥脸色大变,她在看守所没发泄出来的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对,侵犯人权,他们抓人就不对,我们就跟他们讲法。”楚军见她变脸,马上粗声粗气地喊起来。

    “你们让我省省心吧,惹那些个恶人干什么?你们再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了我的命。”老人面色发黄,头上汗珠噼啪滚落。

    楚阳和楚娇搀着她坐到旁边椅子上,楚阳给妈妈擦汗,楚娇出去找水。

    赵秀娥向丈夫使了个眼色,走出来。

    “什么事?”他低头问。

    “钱呢?”

    楚军从皮包里掏出一万,给她,“你别给我,”她向里面努努嘴,“给大姐送过去。”

    他宠溺地看着她,“你看我做什么?你们家有事,我哪一次落过空?不是我说,你们家人就是没良心,就拿三哥说,我求了多少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到了,他还是相信外人,换别人我早不管了。”她撅起嘴抱怨说。

    “这不能怨三哥,是关彤彤没皮没脸地往上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放心,上次是她出车祸,我是可怜她,这一次,她要是掺和里面的事,我赶她走。”他向老婆打包票。

    “就你?哼••••••”她晃悠着身子,一副不屑的样子。

    他红了脸,“我进去给大姐钱去。”他讪讪地走进去。

    二哥顶着日头走过来,他被丢在看守所,一个人走了很长时间,才打到一辆出租车,他知道家人对关彤彤没好感,但是没必要,连他也嫌弃吧。

    他见赵秀娥一个人站在门口,并且冷目对着他,他抹了一把汗,“你们到了?”他诺诺地说。

    “我不是说过,不许她去,二哥,你为什么不听?三嫂就是因为她走的,你们有点立场好不好?”她劈头盖脸地说。

    “还要我说多少次,她来真跟我没关系,现在她都不拿正眼看我,我可能帮她吗?”他为自己辩解着。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人漂亮又有钱,谁知道会不会被收买?”她叹口气,侧侧身,让他过去。

    他张张嘴又把嘴闭上,认栽地点点头,“我是叛徒是吧,随你们怎么想。”他索性挺胸抬头地走进去,反正也是叛徒了,啥都不在乎了。

    水晶棺前,楚军正在大夸特夸赵秀娥如何如何为这个家鞠躬尽瘁,他如何知足,他指着三个姐姐,“秀娥脾气是不好,但是她真干实事,咱们家没有她还真不行,你们说说,我们哪件事没帮过?她对咱们家,就是一百百,这句话我就撂在这儿,凭你们信不信。”

    三个姐姐紧着点头,大姐拿着钱的手,微微颤着,她叫儿子过来,谢老舅。

    “谢什么,用钱的地方说一声,这不叫事。”他得意地看了一眼,旁边蹲着的大哥,“我就说嘛,钱多少没关系,兄弟还能挑你?老大就得带个头,你可倒好,就会扒拉自己的小算盘,多亏秀娥不是那样的人,要不兄弟我得多难做?”

    大哥站起来,“你们有钱,说话气粗,我现在伺候妈,你嫂子又没工作,你让我上哪拿钱去?”

    “诶,这就不对了,我可听说了,拆迁费就要下来了,你说你没钱?”楚军翻着眼珠子说。

    “真有这事?我户口可还在家呢。”大姐睁大眼睛。

    “那不还没下来吗?”大哥受到围攻,他头上冒汗,说话结结巴巴地。

    楚昭见一家人又要围着房子闹腾,走过来说:“你们有没有良心,就不能让姐夫清净会儿。”

    大家都看了一眼水晶棺,平静下来,大姐突然哭起来,“你姐夫活着的时候,一直说家和万事兴,他是不放心这个家呀,莲河••••••”

    所有人都跟着抹眼泪,赵秀娥走进来,“你们就知道心疼死的,不知道心疼妈,楚军快把妈送回去,没看到她脸色不好看?”

    叽叽喳喳半天,怎么把妈给忘了,儿女们这才想起来,旁边坐着的妈妈,半天没吭声了。

    他们围过去,妈妈轻轻摆摆手,让他们别说话。

    “您心脏又不好受了?”二姐问。

    “走吧,坐我的车。”楚军大步出去开车。

    “您不好受也不说一声,万一出事咋办?”大哥把妈妈背起来,看了一眼灵堂走出去。

    二哥蹲在地上,给姐夫烧了几张纸钱,他脑子里飞速地闪过,饭店外,李慧娟那张欲哭无泪的脸。

    他预感到某种不祥的气息,他们为什么被扔在半路?会不会是她做了某种妥协?不然,王子新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觉得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刚刚还是充满仇恨,转眼之间,又动了恻隐之心,他暗暗为她扑朔迷离的人生捏了一把汗。

    “老二,你说我们就这么算了?”大姐见他发呆,又忘了妈妈嘱咐的话,仇恨的烈火用到嗓子眼。

    “你说句话,我听你的。”她斩钉截铁地说。

    “你什么都别做,后面的事都交给我。”他把烧纸都扔进火盆里,拔腿就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鱼饵

    第一百二十四章鱼饵

    郊野公园,河堤两岸,开满波斯菊,各种树木沿堤垂下浓荫,长椅旁是深深浅浅的花树,堤外田野里滚着金黄的麦浪。

    楚昭沿着大堤柏油路一路开过去,眼睛不住地四处张望,心想:这么大的地方,找个人跟淘沙一样,上哪找去,除非他是神仙,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他开了半个小时,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想折回去,又不甘心,他停下车,走到树荫下,坐在长椅上休息,此时海棠花已谢,槐树花正香,他嗅着扑鼻的香气,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发愣。

    “你来了?”突然,堤下芦苇丛里站起来一个人,吓了他一跳。

    那男人直起腰,原来他正在打捞水面上的塑料瓶,他的大口袋里,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李科臻?”他差点跳起来,“你干这个呢?怪不得让我来找你,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呢。”他伸出手,拉他上岸。

    他把手里拽着的大口袋,旁边一放,摸出烟,给了楚昭一支,自己点着一支,坐在长椅上“吧唧吧唧”吸起来。

    楚昭看着他又黑又瘦的脸,想到自己和大姐的遭遇,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油然而生,他也点着烟,闷头抽。

    “把郑院长转进部队医院了?”李科臻问。

    “嗯,据郑源说,郑院长已经有知觉了,醒来可能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他说。

    “好,先钓冯达明这条大鱼。”李科臻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去找邓警官,今天抓他个现行,看他还赖不?”楚昭说。

    “不,今天,先给他透个风,过几天行动,他很狡猾,太快,我怕会被他发现。”李科臻想了想说。

    “那就说定了,我去安排,到时候,你配合我们,看他认不认罪。”楚昭信心满满地说。

    两个人商量好,对着河水又坐了一会儿,李科臻突然说:“我现在也挺好的,每天在大堤上,清理杂物,什么事也不想,反而觉得比过去生活有意义,等破了这个案子,我就在这儿继续干下去,远离是是非非纷扰。”他有难以启口的过去,与其要面对还不如重新做一回人,既干净又自由。

    楚昭想说,他跟他一样,也想重新开始,可是他说不出口,他爱的是自己的弟妹,他只是羡慕地点点头,然后站起来说:“你就听我信儿,到时候电话联系。”他把自己的手机留给他,走上大堤,打开车门,钻进去。

    冯达明闭着嘴不肯吃药,护士哄他说:“听话,吃了药,我推着你出去晒太阳,好不好?”

    他这才张开嘴,护士把药放到他手里,看着他送进嘴里,“乖,喝水。”她把水杯递过去。

    他刚喝了一口,就给呛出来,连药带水喷了一地,护士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第几次了?”她弯腰去捡。

    他扭着身子,两只胳膊捶着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护士被他催得不耐烦了,她直起腰说:“算了,是你不吃的,好,我们去晒太阳。”

    她把轮椅推过来,让他坐在上面,推着他出去。

    部队医院有一个很大的月季园,种着各色的月季,园内有凉亭,有长廊,很是安静。

    他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园子里已经有几个护士在推着病人,遛弯,几个人前后走着,叽叽喳喳聊天。

    “诶,你听说没有,郑大夫回来了。”一个短头发小护士走在前面说。

    “哪个郑大夫?”后面的问。

    “还有哪个,郑源郑军医呗,猜也该猜到了。”前面小护士回过头,笑嘻嘻地说。

    “他不是专业了吗?地方医院多好,他怎么有空回来?”后面的不相信。

    推着冯达明的护士,招呼着她们,“我知道,”她快走了几步,轮椅上的冯达明差点摔出去,他攥紧扶手,推着他的护士没在意,“郑大夫父亲病了,从地方医院转过来的,他父亲的病房就在二楼东第一间,我给铺的床。”

    “你知道得可真不少,说,你当初是不是喜欢郑大夫?”

    “可是人家不喜欢你呀!哈哈”

    “你说什么呢?真讨厌!”

    推着冯达明的护士,放下轮椅,追过去打那几个贫嘴的丫头,她们在花圃里转着圈子,一边笑一边跑。

    他抬头看了看,住院部二楼,紧东边那个拉着蓝色窗帘的窗子。

    “你们都闹什么?放着病人不管,这个月奖金不要了?”护士长听到吵闹声走过来批评说。

    短发小护士伸了伸舌头,几个人走回来,来到各自的病人旁边。

    “护士长,你就别扣我们奖金了,嗯?好护士长。”她撒娇地说。

    “你们都别得意,郑军医父亲已经有知觉了,在这儿住不长,你们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别想着没影的事儿。”护士长瞪了她们一眼。

    “噢,走吧,这月奖金没有了,都怪你。”他们埋怨短发小护士。

    “怎么又怨我了?不理你们了。”她撅起嘴,推着病人走出花圃。

    “我们也散了吧,护士长长了顺风耳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快走吧,还唠叨••••••”

    她们抱怨着陆续地离开,冯达明被送回病房,他躺下休息,乖乖地,一动不动,直到护士走了,他才腾地坐起来,盯着门口,金鱼眼冒着凶光。

    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护士长的话,他有知觉了,他有知觉了,难道郑院长要醒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成植物人了吗?王院一定是让新婚冲昏了头脑,不然,这么重要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女人就是耽误事,看来王院是顾不上他了,要自保,还得他亲自出马,他心想:第一次你没死算你命大,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谁让你不老老实实躺着,非要起来跟我作对?

    他越想越激动,瞪着金鱼眼亢奋地像一头站在山顶上饿狼,随时准备冲下去,咬断猎物的喉咙,杀个痛快。

    但是,他转念又一想,不行,郑源还在呢,不摸清情况,就去办,万一被发现,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暗暗打定主意,晚上去探探路。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记耳光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记耳光

    郑源远远看着月季园内发生的一切,他死死盯着冯达明肥胖的身影,真想扑过去,薅住他脖领子,撕碎他的假面具,护士长走过来,看到他一脸怒色,担心地说:“一定要这样吗?他可是个精神病人。”

    “他是装疯,我看过记录,他经常以各种理由拒绝吃药,不是耍脾气就是喝水呛了,这种渣滓在钻法律的空子,打着疯病的幌子,逃避法律的审判。”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异常严肃。

    他转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查冯达明病历,他的起居生活,甚至去了几次厕所,他都一条一条细致地询问护士,他夜里从没闹过事,并且从来不开灯,这个时间段,他在干什么?

    “邓警官早在你之前就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又不是搞侦查的,都没在意。”护士长还是了解情况的,她受邓警官委托,但终究还是帮不上什么忙。

    “邓警官一直在调查他?”他还以为警方已经放弃这个疯子了呢。

    “邓警官是在联系多家医院后,最后选中我们部队医院的,他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但是,这个人隐藏太深,他总是失望而归。”她看着护士把冯达明推进病房。

    “你让我我们怎么配合你,只管说,你忘了,前年去非洲,我几天几夜没合眼,是你吼我,让我休息。现在,你转业了,我们依然是战友。”她回头深情地望着他。

    “这一次不一样,我们面对的是狡诈的杀人犯,他很凶残,你要保护好自己。”他叮嘱她。

    十五年军旅生活,让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他们肩并肩走在医院林荫路上,共同追忆曾度过的美好时光。

    邓警官没想到楚昭告诉他这么重要消息,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考虑这样做到底稳妥不稳妥。

    “你们毕竟不专业。”他没往下说。

    “有什么不行的?我看你们就是太讲证据,好人都变成哑巴,李慧娟跟王子新是一伙的,她的话你们也信。”他真怀疑他们的办案能力。

    “还有,冯达明明明就是装疯,你们就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没跟他这么说过话,在他眼里,警察只在抓捕的时候动作快,其他时间,都在取证。

    邓警官笑笑,没往心里去,他一直怀疑王子新和李慧娟证词的可靠性,但是,没有证据,他不能感情用事。

    “邓警官,我们收网的时候,你必须在,不能再让这些人逍遥法外了。”他拍着桌子。

    “不是你们收网,是我们收网,他们始终在警方的监察范围内。可能你还不知道,李慧娟在婚礼上被王子新前妻泼了硫酸,现在正在无菌病房。”

    邓警官话音一落,楚昭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说什么?”他大瞪着眼睛,整张脸都僵住了。

    “我就说了,王子新不是个好东西,他老婆是出了名的醋坛子,能有她的好?”他一边说,一边抓着后脑勺头发,在屋里走马灯地转,“活该!好好的人学坏,这就是报应。”

    “邓警官,你可不能轻饶他老婆,法律不是维护弱者的吗?”他突然停下来,眼睛无比信任地看着他。

    “目前我们还没接到报案。”邓警官紧皱着眉,脸上露出很无奈的表情。

    “我还不知道他,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她,他怎么舍得他儿子的妈进监狱?”他愤愤不平。

    在饭店门口,她那张欲哭无泪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他攥紧拳头,抬了又抬,但,还是忍住了。

    “你别着急,坐下。”邓警官想把他按到椅子上。

    谁知,他突然弯下腰,给邓警官鞠了一躬,“邓警官,李慧娟曾是我前妻,我是恨她,但是她学坏都是王子新逼的,她本质不坏,她也是苦命人,你区别对待,帮帮她。”他像变了一个人,没再说什么,心情沉重地走出办公室。

    外面,夕阳染红天空,燥热已经褪去,微风拂面,他低垂着头,一天来,他心情大起大落,他是个男人,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他心里空的不行,他捶着自己的腿,不应该啊,他不爱李慧娟,她出轨四五年,他忍了她四五年,在漫长的折磨里,他对她就是麻木的,憎恶的,他应该高兴啊,为什么心里如此难受?

    他拔着腿,走到汽车跟前,打开车门,一屁股瘫在里面,他骨子里是希望她幸福的,不然不会这么难受,他趴在方向盘上,努力地看着外面,天就要黑了,他该不该去看看?他犹豫着。

    大姐打来电话,粗声喊着,“喂,老二,李慧娟男人来了,我扔了他的钱。”

    “他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你别急,等我回去再说。”他腾地坐起来,一脚油门,汽车窜上公路直奔殡仪馆。

    王子新回到饭店,后勤主任已经打理好了一切,就等着他过来签字,他拿起笔看都不看那上面的五位数字,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把笔一扔,问后勤主任,医院那边怎么样,后勤主任见他气色不好,有事也不敢说,遮遮掩掩地说了几句。

    他耷拉着脸,想了想,问:“今天来闹事的,是李护士长婆家人?”

    “是,还有李护士长前夫,他姐姐死了丈夫,怨到护士长身上,真是无理取闹。”后勤主任揣摩着他的心情说。

    “我看没这么简单,就冲楚铭,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我看那个轮椅上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裹着刀子的眼睛立起来。

    后勤主任苦着脸,“您就不能换一种思维想想,也许会把事压下去。”

    “你的意思是?”他大脑飞速地转起来。

    “硬碰硬,不如以柔化刚,他们来闹,无非是想要钱。”后勤主任把头探过来,小声嘀咕几句。

    楚岚坐在灵堂,哭一阵叨咕一阵,楚阳和楚娇劝也不听,天气又热,灵堂里还烧着纸钱,屋里比外面还热,晓辉把妈妈推到灵堂外,她扒着门,口里喊着莲河。

    “妈,我爸已经走了,你哭也听不到。”他抹着眼泪说。

    “啪”一记响亮耳光打在他脸上。

    晓辉捂着脸,一脸愕然,“妈—”

    “你说什么呢?怎么往前看,这事就过去了?你爸窝囊,你比你爸还窝囊,我养你这个白眼狼了。”她颤抖着手说。

    “妈,你要是非出这口气,我这就找他去。”晓辉脸上青筋蹦起来,指着外面,“妈,可是,咱斗得过他吗?”

    “斗不过也得斗,你三舅进大狱,他眼都不眨一下,要的就是骨气,儿子,记住妈的话,这个仇不能忘。”她在轮椅上颠着身子。

    楚阳和楚娇跑出来,一左一右攥着大姐的胳膊,怕她急火攻心,再出点啥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狼狈而逃

    第一百二十六章狼狈而逃

    楚岚一把鼻涕一把泪教训儿子,招来不少人围观,楚阳把姐姐往灵堂里拽,她挣脱开,对众人哭着说:“你们评评理,世上哪有这么可恶的女人,自己出轨不算,一个劲地害婆家人,先害前夫饭店关门,又害小叔子坐牢,现在害得我男人躺在里面,我们找他们讨说法,她男人把我们塞进车里,扔到半路上,你们说还有没有王法了?”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恶毒的女人?报警。”

    “还用什么报警,我说见一次打一次,不给她留脸。”

    “嗨,这种女人早就不要脸了,你们说的那些都没用。”

    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摇头叹气。

    “是楚铭大姐吗?”一个男人拨开人群挤进来说。

    楚岚和儿子一眼认出他就是饭店门口,耀武扬威哄她们走的人,是她医院的。

    “你来干什么?”晓辉警觉地挡在妈妈前面。

    “咱们进去谈,王院长专程吊唁来了。”后勤主任让众人闪开一条路,王子新笑眯眯地走过来。

    楚岚在轮椅上颠着屁股,“你们看,他就是那女人的男人,你们还有脸来。”她哭起来。

    众人指着他,议论纷纷。

    “你们误会了,大姐的丈夫是突发疾病去世的,我们院长考虑到家属的心情,放下手头工作,这种仁爱之心,在社会上,请问能有几个人做得到?”后勤主任解释说。

    王子新假意抹了一下眼睛,“大姐的心情我理解,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也是不得已,你想想那可是公众场合,我不那么做,难不成等着警察来抓你们?过后我狠狠批评了他们,我亲自过来道歉。”

    楚岚抹着眼泪,他见她没有反驳,“大姐,你想想她是她,我是我,你这个态度,我得多冤枉?”

    “你让李慧娟来,给我丈夫披麻戴孝,否则,我跟她没完。”她看了看两个妹妹,楚阳和楚娇把她推进灵堂。

    “你们都散了吧,家务事清官都难断,你们在这也帮不上忙。”后勤主任双臂摆着,像轰鸡一样赶着众人。

    王子新跟在楚岚身后走进灵堂,灵堂里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火盆里冒着一缕青烟,水晶棺架在板凳上,看着那么冷清。

    他站在火盆前,对着水晶棺,深深鞠了三个躬,后勤主任走进来,他站在一边,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色墙壁。

    楚岚攥着两个妹妹的手,审视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姐,姐夫走了,你一家人生活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我会以我个人名义帮助大姐,慧娟是做得不对,但你也不能都怨她,姐夫的死也有他自身一部分原因。”他看了看水晶棺。

    “我就恨她,三弟进去了,还不是她害的,我男人也是因为这事走的,她害了我们全家,我跟她没完。”她把一切都归咎到女人对女人的怨恨。

    “大姐你放心,我会说服她给你认错,你也退一步,毕竟曾经过一家人,何必闹到医院,伤的还不是楚家人的脸面?”他小心翼翼地说。

    “是她先不要脸,我怕什么,我不怕她告我,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她又激动起来。

    “好好,都看我的面子,你相信我,我会处理,给大姐一个交代。”他回头看了后勤主任一眼。

    后勤主任会意,走上来,从公文包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后面还有••••••”他把信封递过来。

    楚阳看着大姐,从他们一来,她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她看着大姐一步一步被王子新拿捏住,暗暗地为她捏着一把汗。

    她想:大姐苦熬苦掖地拉扯孩子,平时把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会不会就妥协了?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只听到空调单调的嗡嗡声。

    “大姐,这是我跟慧娟的一点心意,我们以后当亲戚走,你就是我的亲大姐,晓辉是吧,有事让他找我,我一定办。”他把钱塞到楚岚手里。

    楚岚看看儿子,信封沉甸甸地压手,她是家庭妇女,不懂多少大道理,只知道钱是好的,柴米油盐过日子要花钱。

    “好了,我们是亲戚了。”他缩回手,笑容满面,口气里无比轻松。

    楚阳一闭眼,她背过身去,不想看王子新那张得意的脸。

    “啪”楚岚把手里的钱扔到他身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院长百忙之中过来,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别不是抬举。”后勤主任见她打了主子的脸,跳过来咆哮。

    “你算老几,也敢教训我?我虽然穷,但穷也要有骨气,你以为几个钱就把我丈夫的冤屈给买了?呸,收起你们的臭钱,我还是那句话,除非让她给我丈夫披麻戴孝,否则,我跟她没完。”她破口大骂。

    王子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欲要发作,但外面门口还围着人,他忍了忍。

    “大姐,你不能只看后面不往前看,为什么要把事往僵上闹?”他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

    “冤家宜解不宜结,院长够仁至义尽了,差不多得了。”门口传来撮合的声音。

    “妈—”晓辉喊了一声。

    灵堂里又是一次寂静,每个人都有想说的话,但又不知道一开口,会不会是个炸弹。

    “不要相信他。”这时候,楚昭满头是汗地走进来。

    王子新打了个愣,很快,他就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

    “你说李慧娟是怎么一回事?”他劈头盖脸地问。

    “什么怎么一回事,我不明白你指什么。”王子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

    “李慧娟被你前妻泼了硫酸,你怕我大姐闹出你老婆的事,想收买我们,是不是?”他一步一步逼近他。

    “笑话,你哪听来的,不许你在这儿胡说八道。”王子新立起裹着刀子的眼睛。

    “看,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大姐,慧娟也是受害者,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愤怒地说。

    “老二,你说的是真的?”楚岚无比震惊。

    “你敢说李慧娟没受伤?”他逼问着王子新。

    “你们、你们、无理取闹。”他后退了两步,后勤主任走上来,“你诬蔑王院长,小心我们报警抓你。”

    他扶住主子,“王院,这家人都是疯子,你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走。”他弯腰捡起信封,揣进公文包。

    王子新瞪着眼珠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门口传来唏嘘声,“缺德,利用完人家就不管了,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可不是,还以为那家人蛮不讲理,原来是他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你们都知道什么?走开。”后勤主任喊着,闪身让主子先走。

    王子新真是一个大憋气,他皱着眉头,眼睛剜了两眼楚昭,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们在众人哄笑声中,灰溜溜地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男人的愤怒

    第一百二十七章男人的愤怒

    王子新气呼呼坐进车里,他心情糟透了,事情刚有进展,就被楚昭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搅得一塌糊涂。

    “王院,这家人是铁了心跟我们作对,女人闹那叫瞎闹,我看李护士长前夫不是一般人,您可要提防点他。”后勤主任嘬着牙花子,他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一家人。

    “老李,谁给他通风报的信?他不是被商务车拉走了吗?看来楚铭也不简单,婚宴上有他的人。”他警觉起来。

    “不可能呀,那几个平时跟他走得近的主任,我都没通知,谁不识好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后勤主任眼睛充满疑惑。

    王子新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他回忆着现场每一个细节,现场很混乱,这件事被外人知道,他不觉得惊讶,主要是她前夫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他最怕这样的眼睛,这是一种决斗场上情敌之间才有的眼睛,迸溅仇恨和报复光芒的眼睛,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李,这里面有蹊跷,你得给我盯紧点,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你都要告诉我。”他突然坐起来说。

    “不对劲?当时,您不都看见了吗?乱成一锅粥,难免有谁泄露出去,您也不能都查去。”后勤主任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定会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你给盯着点,谁闹事,第一时间通知我。”他又倚在椅背上,右手按在脑门上。

    “知道了,现在送您去哪?”他问。

    “还能去哪,护士长现在还没醒过来,送我去医院。”他闭着眼不在说话。

    他知道,李慧娟醒过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舍不得动前妻,要不是为了扳倒楚铭,狠心离婚,他能跟可爱的儿子分开?他怎么可能把前妻告上法庭,让自己的儿子孤苦伶仃,他内心是复杂的,纠结的,甚至是流血的。

    后勤主任把车停在住院部门口,他下了车,关车门之前,对后勤主任说:“你送上的报表,我签过字了。”

    后勤主任喜形于色,连声说:“你放心,这么多年了,我哪一回让您失望过,还是那个账号,我知道。”

    这年头,不给甜头,谁会卖力给你干活?郑院长有高丽,冯达明没少帮他,可他手底下想发财的可不止冯达明一个,他随便叫出一个,都得屁颠屁颠跟着他转,这也就是他得意的地方,他狡兔三窟呢。

    他双手插进兜里,低着头走进自动玻璃门,这儿环境不错,比他们医院气派多了,大理石地面擦得跟镜子一样,护士个个年轻又漂亮,休息室明窗净几,美观舒适。

    他进电梯去了十五楼,病房内柔和的灯光下,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正在给她做检查,她脸上裹着纱布,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眼前又浮现出她血淋淋的脸,那刺鼻的硫酸味道,是他挥之不去的痛。

    他双手扒着窗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夜色深沉,楼道里除了几个去挂液的护士,再没有白天匆匆人影,他坐在楼道长椅上,倚着墙,挨到天亮,好去上班。

    住院部楼外,月亮静静地挂在树梢,偌大一个院子里,只看到一排排的车辆,门卫灯光,孤独地亮着。

    一天挣扎终于告一段落,不管是耍心机的还是受尽欺凌的,都在夜色的氤氲中,停止思考和喧嚣。

    楚昭却没心思睡觉,他在灵堂为姐夫守灵,他看看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睡着的大姐,心里翻搅着自责。

    要是自己早一点找到李科臻,早一点揭穿冯达明,早一点洗清三弟的冤屈,姐夫就不会受刺激,不会死。

    他走到姐夫灵柩前,坐在地上,给他烧纸钱,纸钱燃烧起来的热气,烘着他的脸,激荡着他的心。

    大姐不时发出长长的呻吟,她梦中叫着莲河的名字,她的梦里,一定是个大团圆的结局,他们相守了二十多年,经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不知有多少话还没交代完。

    她脸上刻着愁苦和悲哀,她的粗野、蛮横、撒泼,耍赖,还不是在掩饰她自卑的灵魂,姐夫正相反,他从不掩饰他的真心,但又有什么用,得到的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感化,而是无理由的践踏。

    他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火焰映着他的脸,他深沉的眼睛里同样闪着火焰。

    他想到慧娟,她跟大姐不同吗?不,她们是同一类人,她们都想改变生活,却被无情的生活改变着,她们都是生活的苦命人。

    他心里想看看她的念头,更加强烈地涌上来,他站起来,叮嘱晓辉几句,刚想离开,谁知大姐突然睁开眼,“你要去看那女人?不许你去。”

    “妈,您就让我舅去吧,舅妈小时候很疼我,她变成这个样,我也很难过。”晓辉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妈妈。

    “你小孩子懂什么?她再不是你舅妈了,你没看她怎么欺负你三舅,怎么欺负我们,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她黑黢黢的脸涨得通红,愤怒的目光让人害怕。

    “大姐,你不能把所有事都怪到她一个人头上,她后面还有王子新,他不指使她,她也不去害楚铭,姐夫更不会死,你应该把怨恨放得更远一些。”

    “哎呦呦,让我原谅她,老天都不答应,你们看她也有遭报应的时候呀,我还以为她是真命天子,活该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呢,你看看报应不是来了。”她嘴里叨咕着。

    “妈,您别幸灾乐祸,二舅说的没错,二舅妈也是受害者,要恨,就恨她背后的人,我们不能再彼此伤害了。”晓辉看看二舅。

    “你们都怎么啦,她不过住了院,你们就受不了了?那你姐夫的死呢?她们伤过半点心吗?你们楚家的男人都怎么了?同情她,谁同情过我们?”她摇着轮椅轮子走到门前,双手伸开,挡住二弟的去路。

    “妈,你真是不可理喻。”晓辉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刺耳。

    “你说什么,我不可理喻?”她拍着门框,哭起来。

    “大姐。”他走过去,扶住她,她哭着说,“我做了梦,梦见一个人在一个黢黑的世界里走,他喊着我,我喊着他,黑,四处看不到尽头的黑,我知道他一定孤苦伶仃地,舍不得这个家,我不知道,那是地狱还是天堂,我只听到我的哭声。”

    “二弟,”她拉住他的手,“你姐夫命苦呀,你让我原谅她,你说我怎么能够••••••”

    “妈,你就让二舅去看一眼,就一眼。”他接过二舅手里妈妈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搂着妈妈,捋着她的头发,楚岚抱住儿子,继续呜呜地哭。

    楚昭快步走出灵堂,他去了停车场,开着车直奔烧伤医院。

    他到了医院,在外面徘徊一阵,要想查出她的病房很容易,但是,上面会不会遇到王子新,他犹豫了很久。

    他咬咬牙,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哪怕就一眼,他进了电梯间,直接上了十五楼。

    他下了电梯,看到病房外,倚着墙睡着的王子新,他微微蹙眉,

    但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不清她的脸,听不到她喃喃的呻吟,他鼻子一算,眼睛湿润,那个跟他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又无比真诚的李慧娟去哪了?她的嬉、笑、怒、骂,都在眼前,看到的却是个活死人。

    他把目光转到旁边发出微微鼾声的男人身上,一股复仇的火焰正在往上撞。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魂归故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魂归故里

    王子新早上醒来,浑身酸痛,脑袋发胀,他可是新郎官呀,春宵一刻他妈地给了医院走廊,他心里那个窝火就别提了。

    他叹着气出了住院部,去停车场开车。

    楚昭转出走廊,他在楼梯间站了一宿,护士拦住他,问他是谁。

    他说是她的前夫,护士进去了一会儿,出来说,她不想见他,让他回去。

    “你跟她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她。”他再一次恳求地说。

    “她说了,不想见任何人,你走吧。”护士冷冷地关上门。

    他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护士贴在她耳边,听她说着什么。

    “唉,她一定是以为我看她笑话来了,这个女人自尊心比命还重要,执迷不悟倒不用人教。”他心里火鲁鲁地,有点想骂她一顿的冲动。

    他不甘心地慢慢转身往回走,姐夫那儿还不知怎么样,楚军一定又在奚落他多管闲事,赵秀娥知道他来看慧娟,不定怎么撇嘴呢。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医院,他把车停在了大街上,清晨空气透着一丝丝地凉,医院门口小贩们已经在张罗买卖了,他要了一套煎饼果子,一边吃一边向车边走。

    大姐似睡非睡地坐在轮椅上,楚军和赵秀娥一早过来,他们还要上班,只是在屋内扫了几眼,问人都去哪了,“你看看,二哥就是向着外人,我们早就跟她没关系了,他还是忘不了她。”晓辉说二舅去医院了,楚军指着门外说。

    赵秀娥撇着嘴,“你们楚家的男人要是有点骨气,还能混成这样?”

    “你说什么呢?我可跟他们不一样,家里家外你老公可没含糊过。”

    她撇撇嘴。

    大姐睁开眼,“我们从兴隆回来的时候,就跟他家里人断了,他闺女也不可能来。”

    她“唉”了一声,摸着水晶棺,“我梦里听见他喊我,那声音像他从矿里回来,绕过山梁,喊着半山腰院子里的我,他想家了,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喊我。”她说着又哭起来。

    “大姐,姐夫的墓地我们包了,回去干什么,罪还没受够呀!想起那个穷地方,我就来气。母子不像母子,父女不像父女的。”楚军见大姐伤心,他嚷嚷着说。

    “二哥呢?他不是许过愿给姐夫治病,用着他的时候,他人呢?”赵秀娥斗鸡头抬起来。

    “你就别指望他了,我回去取,这不叫事。”他掏出手机看表。

    “行,咱们出,我们出钱也不差这一回,我娘家买房跟我借钱,我都没答应,为了楚家,你不知道我让我妈数落我多少回,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楚家没个管事的,老大不行,累死老小。”她背过身去。

    “我就说,你在楚家那是没得挑,大姐,也不是我说你,秀娥是好,但你也不能光指着我们,大哥、二哥,他们也都出点,不能一遇事就找秀娥,她也是双层父母,是吧,老婆?”他见她噘着嘴,歪头看着她的脸。

    “我就知道只要我说不,就是混蛋,这前前后后,我花多少钱都没事,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不出钱,还要指手画脚,咱妈装聋作哑,这个家离了我们••••••”

    “你闭嘴,又没完没了了,那不是应该的嘛,谁让我们比他们工作好,挣得多点,都是应该的。”他见她没完没了,躁躁地说。

    赵秀娥挑起单眼皮,小腰板直挺挺地,带着耿劲。

    大姐泪汪汪地看着儿子,儿媳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小孙子在门口台阶上跳着玩。

    “不啦,你们还有自己日子,救急救不了穷。”她悲苦地摇摇头。

    “兄弟的钱就是你的钱,救什么救。”他扬着脖子,扛起楚家大旗,当家人一样信心满满地说。

    “大哥、二哥呢,他们不是楚家男人?找他们来。”赵秀娥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丈夫,这么露脸的事,得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们出钱也得出在桌面上,他们不能连个头也不冒,这像话吗?”她故意说给刚进门的二哥听。

    “二哥,你来的正好,大姐要把姐夫送回兴隆,咱们商量商量出钱买墓地。”楚军眼睛一亮,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姐蒲扇手一摆,“落叶归根,你姐夫舍不得那里的山,那里的水,你们就别费这个钱了。”

    “又来了,回去干什么?让他们看笑话?既然走出大山就不回去了,听兄弟的,咱不差钱。”他怕大姐有思想负担。

    楚昭站在灵前,他看看水晶棺又看看楚军他们两口子,犹豫了一阵,“依我的意思,还是送姐夫回去。”他看着大姐。

    “二哥,你说什么呢?这笔钱我们出,不用还。”他重申自己的态度。

    大姐“呜呜”地哭起来,晓辉走上前,“二舅、老舅的心意我和妈心领了,我爸回来后就没开心过,他最想的还是生他养他的故土,我们爱他,就应该顺他的心,爸爸最爱我们家对面的山梁,那有一条瀑布,他说过他不干了,就在那搭个屋子养老,我想送爸爸去那儿。”

    大姐点点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花十万八万买墓地,你姐夫在那边也不会高兴,他一辈子最怕欠人情,你们就让他安心地走吧。”

    楚军在灵堂转了两圈,赵秀娥站起来,“走吧,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害得我都迟到了。”

    她挎着包包,抬着头,高跟鞋“答答”地走出去,楚军叹口气,他是多么想风风光光给姐夫办一场,钱是人挣得,不就是要花的嘛。他乖乖地跟在爱妻身后,走出灵堂。

    楚昭走到大姐身边,扶着姐姐的肩,“到时候我送姐夫回去。”

    大姐蒲扇手抹了一把眼泪,“娘家再好,也不是长法子,他们是出钱,保不定哪天闹起来,弄得我们没脸。”

    “你见到她了?”她想起来,他一夜未归。

    他不想提起这件事,又是两天过去了,李科臻盯着冯达明,那儿情况是不是有进展了?郑院长在部队医院还好吗,冯达明是不是已经注意他了。

    第二天傍晚,李慧娟才慢慢睁开眼,她脸上剜心地刺痛,她使劲睁眼,手在空中狂抓,王子新攥住她的手,“慧娟,你要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报案了没有?”她尖叫着。

    “报警,听到没有,你不报警,我就跟你离婚,永远不原谅你。”她推开他。

    “你情绪太激动,冷静,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他安慰着她。

    “你是不是又在敷衍我?告诉你这一次不行,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去说出事情真相。”她使劲地攥着他的手,惊恐的一幕还在轰炸着她的大脑,她怎么能忍下这等屈辱。

    “谁敷衍你了,报警,一定报警,你不要激动,这对你病情不利,我已经联系全市最好的专家,就等你好一点进行第二次手术。”他抚摸着她的手。

    “你说的是真的?”她情绪稍有好转。

    “当然是真的,我哪一次让你失望过?说,你是不是吃点东西。”他松开她的手,“有护士照顾你,你想要什么跟她们说。”他露出一丝微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瓮中捉鳖

    第一百二十九章瓮中捉鳖

    王子新向护士使个眼色,护士会意,跟他到门外。

    “有谁来过吗?”他问。

    护士顿了一下,说:“有一个人说是她前夫,但是她没见。”

    他裹着刀子的眼睛寒光一闪,“他再来,如果我不在就打电话报警,不许他靠近我妻子。”

    护士是经过院里领导交代过的,她怎敢说个不字,点头说:“到时候我通知您。”

    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记住除了我,谁都不许见她,让她安心休息。”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他掏出手机,里面传来后勤主任焦急的声音,“王院,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他沉下脸。

    “您银行那个账号,有人动过,我表妹不是在银行吗,她悄悄告诉我的。”

    “你表妹是不是大惊小怪,我用别人身份证办的,能有什么事,你只管打过来。”他不假思索地说。

    这个账号用了四五年,一直很安全,他不相信会有谁对它产生兴趣,或许,这就是个巧合,他没有必要草木皆兵。

    “好吧,您知道就行了,我表妹说,有个女人在她们那转悠好几天,看样子跟行长关系不错,行长见了她就笑眯眯地。”

    “什么女人?你越说越离谱了,没事挂吧。”他合上手机,看了一眼楼道,有几个病人家属,正站在病房门口聊天,护士脚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穿过。

    女人、女人,他算是掉进女人包围圈了,他脑子里飞速地闪过一连串有关女人的画面,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他表妹说的女人到底是哪一个,谁会跟他有过节呢?

    是自己树敌太多,还是余党未灭?不该呀,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这些年,他确实存了不少,幸亏当时,他留了个心眼,用的是自己远房表弟的身份证,难道有人想从这方面撕个口子?

    滚她的吧,他愤懑地掐灭烟,把烟头扔进旁边垃圾箱,走进病房。

    “卑鄙!”李慧娟挤出两个字。

    “你说什么呢?”他被她这一句怔住,低下头,端详着她,带着几分猜疑问。

    “报警。”她声音微弱,却是起伏着胸脯。

    “你又来了,她又跑不了,你何必急于这一时,再说你的病需要静养,你心里装着事怎么康复?”他假意安抚。

    她抬起胳膊,在空中晃了两晃,护士走过来,按住她,“不是不让你激动吗,你的脸不要了?”

    他握住她的手,“我不是答应你了嘛,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你就是信不过我,我现在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你是不知道医院里有多少事,可我还不是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别不知足了,再闹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走开!”她嘶哑低喊着。

    “行,我这就走,不过我可告诉你,不许见你前夫,楚家人已经抛弃了你,你别做梦他们会原谅你,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他软中带硬,攥着她的手,轻轻一捏,她随着他的动作一颤。

    他松开手,摸摸她的头,“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除了我谁都不行。”他回头看了一眼护士,努了一下嘴,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浑身哆嗦,呼吸急促,护士跑出去叫大夫,她的头像要炸了一样,他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他根本不爱她,周周转转这么些年,他一直在玩弄她,利用她,她眼里涌出泪水,谁让她做错了事,地狱的惩罚要在现实中承受,她在泪光里隐约看到一张干瘪的脸,他满眼的火光,一张似哭似笑的脸••••••

    大夫跑进来,“她不能激动,你是怎么照顾的病人?”

    护士咬着嘴唇,小学生一样,跟在大夫身后,让她怎么说,是说她丈夫不照顾病人情绪,还是说她怨气太大,自找苦吃?

    “通知病人家属。”医生大声说。

    “她丈夫已经走了。”护士唯唯诺诺地说。

    “走了?再叫回来。”

    李慧娟胳膊在空中划着,嘶哑着喉咙喊,“不、不••••••”

    创面再一次出血,她承受的剧痛可想而知,她要是一心想着报仇,只能是把自己逼上绝路,他也拯救不了她。

    王子新接到护士电话,只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她去。”她要是装无辜,装可怜,他还会自责,会痛苦,会觉得歉疚,但是,她要是闹死闹活,非得跟他较真,那她就是跟他过不去,跟他作对,那可就别怪他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贝贝?”儿子甜美的声音传过来,他绽开笑容,“儿子,爸爸现在就去看你去。”

    夜幕里,霓虹灯亮晶晶地悦目,邓丽君柔美的歌声飘荡在大街上,烧烤香味吸引着食客,他轻轻加油,汽车轻捷地穿过十字路口,疾驰在儿子甜美的笑声里。

    部队医院不像地方医院那么有生气,总是静悄悄的,大楼里的灯光也不是那么明亮,郑源站在病房窗前,盯着楼下空旷旷的地面,他已经计划好了,今天晚上,父亲的病房没有人陪护,他要瓮中捉鳖。

    父亲的手指已经有知觉,他正在一天比一天地好转,他心里关闭已久的大门总算透出亮光,他渴望父亲醒来后,他亲自告诉他,恶人绳之以法,他们已经被送上审判席,正义终于战胜邪恶。

    邓警官打来电话,确认这件事,他斩钉截铁地说:“对,就在今天,你来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望着惨白的地面,一会儿,他必须装作有事急匆匆走出这座大楼,护士长会给冯达明送药,他会给她打电话,说他今天不回来了,相信,冯达明如果装疯,他一定会认为今天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他已经把李科臻安排在旁边病房,一旦,冯达明进入父亲病房,他就将是一枚致命炸弹,轰炸他心理底线。

    他走到病床前,蹲下身,对着父亲的脸轻声说:“爸,儿子今天就要给你报仇了,您可要尽快醒过来。”

    只见,父亲的眉动了动,呼吸重了许多,“爸,我知道你听得见,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我相信您能行。”他握握父亲的手,换了衣服,大步走出病房。

    冯达明自从上次从花园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里冒着惊恐,看谁都充满猜疑,他搬着凳子把摄像头给拆了,躺在床上谁拖都不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是吃药时喷了护士一身,就是无缘无故发脾气,惹得护士们都躲着他。

    现在已经过了吃药的点了,护士还不送药进来,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外面见黑的天空,心里不住地纳闷,她们可是从没晚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正在纳闷的时候,护士长端着药盒走进来。

第一百三十章 穷途末路

    第一百三十章穷途末路

    冯达明木讷地坐在床上,僵硬的脸上毫无表情,护士长端详了他一下,低下头,熟练地从药瓶子里倒出药,“伸手”她命令道。

    他看着她,坐着没动。

    “听话,吃药,你等小赵护士喂你吃药是不是?她陪妈妈做手术去了,别人又不肯来,你就忍一忍,等她妈妈好了,我让她喂你吃药。”她站在他对面,掰开他的手,把药放到他手里。

    他直直地瞪着她,药片在手掌里微微滚动。

    护士长露出母性慈爱,她把药片拨到自己手里,“张嘴!”她温柔地说。

    他乖乖地张开嘴,她把药送进他嘴里,然后把水杯放到他手里,他举起水杯,咕噜咕噜喝干。

    “张嘴,我看一下。”她满意地接过水杯,一双略显皱纹的杏眼盯着他的嘴。

    他张开嘴,“啊—”

    “真乖,小赵夸你最乖,你最近发脾气,是不是见不到她?你乖乖地,小赵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呢。”她一边收拾药盒一边说。

    他坐在床上,闭着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把端起的药盒又放到桌子上,接电话。

    “哦,是郑大夫呀,有什么事吗?”她笑着倚在桌子上,另一只抚弄着药瓶。

    “你要出去,今天,你看多不凑巧,我儿子生日。”她轻轻晃悠着身子,一副不愿帮忙的样子。

    “好,你问我,我要是说就一宿没事呢,你信吗?我不管你,嗯?你让我早点来,那没问题,谢什么,举手之劳,别废话••••••”她说着笑起来,仰着脸,露出白玉般整齐牙齿。

    他直着眼睛,看着她旁若无人的聊天,这种场景他见的多了,并且他可以断定,她跟那位郑大夫关系不一般,类似于李慧娟和王院,他们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私下里打情骂俏,医院因为这种关系离婚的多了。

    “你谢我,那就请一顿吧,你别跟我哭穷,你父亲市第一医院院长,你会没钱,我可不信。”她撅起嘴,药瓶在她手里发出“沙沙”地响声。

    也不知道那位郑大夫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又“咯咯“地笑起来,”不跟你说了,我儿子该催我了。“她放下手机,脸色红润,她端起药盒,脚步轻盈地走出病房。

    冯达明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他断定打电话的人应该就是郑源,他今天有事,他父亲今晚没人看护,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他心砰砰地跳起来,舌头底下药片发出极苦的味道,他都不知道。

    他跳下床,快步走到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走廊里护士长走远没有,然后折回头,跑进卫生间,凑近水龙头,就着水流把嘴里的残药,冲进盆池。

    他大口地漱,他妈地,他心里暗暗地骂,要不是因为郑院长他能在这鬼地方装疯卖傻?他又想起小花园的一幕,不能让他醒过来,他醒过来,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今天就是个好机会,过这村没这店,对,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永远醒不过来。

    他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话,而且越想越兴奋,眼睛里冒出焦灼之光,他攥了攥拳,骨头嘎巴嘎巴地响,如同一具千年古尸,从尘埃里坐起来,转动骷髅头,寻找人的气息,要大开杀戒。

    他盼着时间快一点过去,盼着所有的灯都熄灭,盼着所有的人都赶快进入梦乡,那么,他就会像一个幽灵在黑暗里来去自如,靠近他想靠近的人,吸他身上的血,剥夺他的灵魂。

    他像一只蝙蝠吸附在黑暗的墙壁上,屏住呼吸,支起耳朵,倾听外面每一点声响,他知道十二点一过,看护的护士都要休息,没有特殊情况,病人是不会惊动护士的。

    他等到再也听不到头顶护士脚步声,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溜出去,轻轻上楼,郑院长病房亮着灯光,他静静平躺在病床上,均匀地呼吸,神情恬淡,不像一位病人到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酣睡。

    他闪身进来,立在门边,摄像头是正对着病人的,只要他靠近,就将暴露无意。

    他斜着眼,顺着墙根走到摄像头下,举起椅子,“啪”摄像头碎裂。

    他放下椅子,走近病床,不错,床上躺着的就是郑院长,冯达明睁大眼睛,他每天待在病房,千恨万恨的不就是这个人吗,他弯下腰,从头到脚地细细看了一遍,舌头舔着嘴唇,像一头饿狼见到一顿大餐,禁不住诱惑,露出贪婪的本性。

    “郑院长,我来看你来了,你不是怀疑有人偷走账簿吗?不错,账簿就是我拿走的,王院早就不满意你了,我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他的手在郑院长前胸不停地比划着。

    “你说你为什么要醒过来,你醒过来了,我怎么办?我就得回到被人欺负的号子里去,我好好害怕。”他双手伸向郑院长脖子,咬着后槽牙说“我送你回去,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冯达明,你是不是很得意,杀人就能掩盖你的罪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他“啊”地一声差点瘫在地上,“你、你是人是鬼?”他扭曲了五官,变了脸色,看来他是真害怕了,在医院,他从墙头掉下去,就是因为看到了他。

    “是我,你杀死我又来害郑院长?”李科臻站在他面前,目光坚毅而冷峻。

    “你找我来索命?那是你自找的,你们都是自找的,我不就是想多得点,为王院做了假账,你们不找他,都找我的不是,你说,你们是不是找死?你索我的命,哈哈,我们一命换一命,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

    李科臻鄙视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

    “那怨不得我,要是恨,就恨王院,是他一手安排的,我也是受害者,你要是索命就去找他。”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他倒退到病床边。

    “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为楚铭洗清冤屈,否则,就索你的命。”李科臻嘴里蹦出几个字。

    “你让我说出来,我说出来就得进局子,你别指望我顺了你的心,没有证据,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我不认罪,楚铭就得一辈子坐在牢里。李科臻你把我的命拿走,楚铭可就没救了。”他跳起脚来咆哮,想顽抗到底。

    “要是我父亲醒过来了呢?”郑源走进来,身后跟着邓警官。

    “你们、你们—”他指着众人。

    “你就不要反抗了,你刚刚的话我们都做了录音。”邓警官指指床头柜上一个小匣子。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伤害郑院长,我不认罪。”他头上青筋暴起,嘴角流出白沫,想故技重施。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第一百三十一章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邓警官见他又要装疯,向身后一摆手,两名警察冲进来,冯达明一惊,他狗急跳墙,扑到郑院长身上,掏出他吃饭的饭勺,对着郑院长脖子,“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不要胡来,你可想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郑源拦住众人,警告说。

    “呸,我可从来没在乎过后果,你们处处算计我,装神弄鬼吓唬我,诱我说出真相,我不怕,谁把我赶上绝路,我就叫谁给我陪葬。”他金鱼眼凸起,冒着凶光,整张脸被气充一样,真像一只竖起毛的丧家犬,呲着牙,要反咬一口。

    所有人都被怔住,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慎激怒杀人狂魔。

    他用不锈钢饭勺抵着郑院长的脖子,勺子微微颤抖,勺子深入皮肤,皮肤充血变成红色。

    “冯达明,你不要激动,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千万不要伤害郑院长。”邓警官右手往下按了按。

    “谈条件?行啊,你们放我出去,过去的事概不追究,否则,我就跟他同归于尽。”他抬起手,把勺子抵到自己咽喉,然后,又抵住郑院长。

    “行,我答应你,你先放开郑院长。”邓警官向大家使个眼色,让他们给他让出一条路。

    冯达明转转眼珠,“我要跟王院通个电话。”

    郑源看看邓警官,轻轻摇头,邓警官会意,“冯达明,你别指望他会救你,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我为了他,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得让他知道,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是你们算计我,这怪不得我。”他抬起胳膊指着众人。

    “你倒是有情有义,他未必会这么想,你也不想想他要是把你放在心上,为什么不保释你出去,他们把楚铭送进来,为什么对你只字不提?你醒醒吧。”邓警官双眸深邃,他们沆瀣一气真是可恶至极。

    “爸、爸••••••”郑源突然喊起来,他看到父亲的眼皮动了几动,这是苏醒的征兆。

    冯达明惊回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这不是把他逼上绝路?他魔性大发,手里的勺子,毫不留情地插下去,两个警察冲上去,先他一秒把他双臂钳住,“你们放开我。”他狂吠。

    郑源趴在父亲身上,“邓警官快把他抓起来,他还想杀人,真丧心病狂。”

    他凑近父亲脸庞,呼喊着他,郑院长慢慢睁开眼,他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他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但眼前挣扎的冯达明,他可是一点没忘,他颤抖着嘴唇,手指轻轻动着,看得出来,他痛苦而且愤怒。

    “你再反抗就真没得救了,在事实面前,你是自取死路,你忘了你还有家人,难道真让她们活在痛苦里吗?”邓警官严厉地问。

    冯达明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邓警官说的没错,在事实面前,他再反抗也是于事无补,他这几个月的精心筹划,都被自己的鲁莽葬送,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把他带下去。”邓警官命令道,冯达明被押出去,推进警车,警笛响起,整栋大楼的灯都亮了,像无数双渴望光明的眼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邓警官,冯达明落网,王子新什么时候抓?”李科臻注视着邓警官。

    “快了,有了冯达明的证词,王子新再没有可狡辩得了。”

    “那就尽快放出楚主任吧。”他紧跟着说。

    “你这么想让他出来,不怕打草惊蛇?”邓警官笑着说。

    “怕什么,我听说李护士长被他前妻泼硫酸,他现在是众叛亲离,没有人会站到他一边,讨回公道的时候终于到了。”他激动地说。

    “他可不好对付,他没杀人,账也不是他做的,没有真凭实据,我们还不能抓他。”邓警官俯身看着郑院长。

    “您安心养病,我们会把一切查清楚,把不法分子绳之以法。”

    郑院长眼睛眨了一眨,他看看儿子,郑源明白他的意思,送邓警官出去。

    李科臻满怀愧疚,他坐在郑院长床边,咬着嘴唇,低着头。

    郑源见他有话要说,也不做声,站在窗前望着渐渐发亮的天空。

    “郑院,我没脸见你。”他的手搭在腿上。

    “我接了王子新前妻的钱,暗中监视李护士长,挑拨他们之间矛盾。冯达明误以为我发现他害您,杀我灭口。我得救后,没脸再回医院见您。”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指证冯达明,让他装疯卖傻,愚弄所有人?”郑源想起那些天,他的无奈和不知所措,甚至心灰意冷,感慨万千,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他多么希望正义的力量现身。

    “我想过,但是凭我一己之力能让他说出真相吗?况且,我只知道皮毛,他们是如何勾结陷害您和楚铭,我根本不清楚,贸然出现,不但搬不倒他们,连我自己都危险,我犹豫再三,觉得还是不要出来为好。”

    “郑院,我知道错了,不该为了钱出卖朋友,您就原谅我,让我回医院,我想念我的工作岗位,想楚铭,想大家。”他伏在郑院床头哭起来。

    郑院长听着他的哭诉,他说不出话,只是那么慈祥地看着他,像一个婴儿看着全新的世界,努力地表达,也只是发出“嘤嘤”地声音。

    郑源叹口气,“我父亲现在也不是院长了,他说了也不算,你还是去局里,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让局里来决定去留。”

    李科臻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得到老院长的原谅,虽然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但我也做过散布谣言的错事,利用过楚主任挑起事端,我接受局里的决定。”

    楚昭推门进来,“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是来晚了。”他看到睁着眼看他的老院长,眼睛一亮,“郑院醒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我三弟有救了。”

    他高兴地凑过来摸摸这摸摸那,嘴里不住地说,“这回好了,这回好了。”

    “邓警官说这个消息不能让王子新知道,冯达明还没完全交代是怎么陷害我父亲。”郑源叮嘱说。

    “那一定,我想见一见李慧娟,让她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能再跟着他往坑里跳了。”他还是放不下她,她已经够苦的了,要是在加上做假供的罪名,她的一辈子就都毁了。

    “这倒是一件要紧的事,王子新做了什么她最清楚。”郑源表示赞成。

    楚昭心里急,也不敢耽搁,外面夜色渐渐褪去,他迎着第一缕曙光,兴冲冲向烧伤医院赶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不如死

    第一百三十二章生不如死

    楼道很黑,静悄悄的,只有清洁工在轻手轻脚打扫楼道,楚昭径直走到李慧娟病房,本想着趁着没人好好劝劝她,谁知道他刚门口就被做晨检的护士叫住了。

    他一眼认出还是那个不讲情面的护士,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一双孤傲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你怎么又来了,她不想见你,她需要静养。”

    她的目光让他浑身别扭,这又不是王子新的地盘,他是怎么做到,让这个小姑娘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我是他朋友,说几句话就走。”他耐着性子说。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死皮赖脸地,这是医院,影响了她休息,她丈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患者情绪刚刚稳定,她可不想再挨医生训斥,她丈夫回来也绝对没好脸色。

    “我只看一眼,看一眼就走。”他陪着笑,尽量把话说得暖些。

    “那也不行,家属交代过,不让你见,你再不走,我只能报警。”她翻着白眼珠看他,在她心里,这个帅气的男人,追着前妻不放,一定做了亏心事,不然,怎么一点不避嫌,三番两次往这儿跑。

    他隔着门,前妻近在咫尺,说句话怎么这么难,他才知道,一个女人结了婚,就再不属于她自己,她就会成为一件私人物品,看一眼都会招来祸端,更别提碰了。

    李慧娟在病床上轻轻动了动,她似乎是看到身边没人,轻声地叫着护士的名字“李霞”。

    李霞转身进去,他趴在门口,“慧娟,是我,楚昭。”他大声说。

    “走走走”李霞跑出来,“你这个人真不晓事,不是让你走吗?她需要休息,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可真报警了。”她喊着。

    “你让他进来。”屋里又传来微弱的声音。

    “可是,你丈夫有交代,不让他见您。”她双臂张开,护住门口,他一把拨开她,“你要报警随你,我是她朋友说几句话又能怎么地。”他大步走进去。

    “反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她追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往外推。

    “你走开!”李慧娟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瞬间湿润,鼻尖发红。

    “她让你走开,你没听见?”护士倒是有一把蛮力,他绷着劲抗住。

    李慧娟嘶哑着喉咙,声音还是不大,“让他留下,你走。”她把目光移到护士身上。

    “你说什么呢,你丈夫可不是这么交代的,让我们院长知道我又该挨批了。”她就是个护士,谁的话都是圣旨,她哪一个都不敢得罪。

    “都有我呢。”她闭了一下眼,王子新那阴晴不定的脸浮现在她眼前,他已经不再关心她了,她被抢救的时候,听到医生让李霞给他打电话,他不也没来吗?她心里早就凉了,她心里充满恨。

    李霞嘴唇动了动,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松开手,退到一边。

    “你来干什么?”她语气里透着无奈,心里五味杂陈。

    “我来是想告诉你,警方已经掌握充足的证据,证明冯达明是装疯,他一定会说出真相,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王子新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不能再跟着他走下去了,那样会害了你,知道吗?”他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当救世主,早干什么去了?”她把脸转向一边,是呀,她求过他,想过回头,但是他又何曾伸出援手,还不是一样瞧不起她?

    “我做的是不对,但是,你不是走的更远吗?你做假证害得三弟吃官司,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能不恨你们吗?”他低下头。

    “晚了,我的一切都毁了,还在乎在什么地方活?我就等着邓警官来抓我,反正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

    “你说的什么话?楚家永远是你的家,你还是家里一员。”他上前一步,扶着她的床头说。

    “楚家一员?你还当我是楚家一员?”她扑簌簌滚下泪珠,这是她听到最温暖的一句话。

    “只要你回头。”经历了这一切,他看清王子新的丑恶面目,知道她也是被人利用,他心里那股恨,像尘封的冰层开始慢慢融化。

    “他不报警,我就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我,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邓警官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她眼睛盯着天花顶,一片茫然。

    “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邓警官早就怀疑你们的证词了,只要你站出来说话,邓警官一定会还三弟一个公道。”他目光坚定,充满信心地说。

    “那又怎么样,你们还是搬不倒他,他会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你们谁都帮不了我。”她眼角涌出泪水。

    “我不是说过吗?楚家是你的家,我们都会帮你。”他安慰她说。

    “你还会娶我吗?”她泪眼转向他。

    他躲开她的目光,心里掀起一阵波澜,玉芬还不知道在哪呢?他心里只有她,哪怕是一辈子把她藏在心里,也是满满的。

    “你心里到底惦记着谁?我被你蒙骗了十年,你就是不说,你知道吗,就是这件事让我背叛的你,我不明白,我哪点不好。”她忍着疼,想抬起头来问他。

    他按住她,“我心里谁都没有,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只要你回头,做回你自己,我可以答应你照顾你一辈子。”

    “虚伪!”她突然变了脸色,“你不爱我,却还要照顾我,我李慧娟再懦弱也不要施舍。”

    “你走吧,我会跟邓警官说出真相,还楚铭一个公道,但我不要你可怜我,我会过得很好,比你想象还要坚强。”她把头扭到一边。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攥着拳头,真想狠狠捶自己一通,为什么一到了问心的时候,就言不由衷,他用这种妥协来来回回骗了她多少次,他都记不清,以至于让她再也不信任自己,他真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她心里有恨,有恨的女人只会做傻事。

    “慧娟,你真的不用我来帮你吗?”他担心地说。

    “不用,他不报警,我就把他怎么指使冯达明害郑院长,怎么要挟我诬陷楚铭都说出来,我要他老婆坐牢。”激动让她全身颤抖起来。

    李霞一边推着他赶紧走,一边大声喊着医生。

    他被她突然发病,着实吓了一跳,跑进来的医生把他关到门外,他倚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匆忙的脚步声,心里不是滋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昭心里正在难过,忽听手机响,他掏出手机,只听见里面传出四弟楚军埋怨的声音,“二哥,你不知道今天是姐夫发丧的日子,你在哪,妈和姐姐们都来了,你可倒好,还跟她藕断丝连,我就纳闷了,你当初为什么跟她离婚,到底是谁离谁?”

    他挂了电话,抬头看看病房紧闭的门,不舍地离开。

    “妈,您看,二哥把电话挂了,他到底是哪头的,她害得咱们还不够,他还三天两头地去看她,也不怕别人笑话。”楚军把手机愤愤地扔到一边。

    大姐楚岚拍着轮椅,“她男人也是黑心贼,假惺惺地看我们,还不是想把事情压下去,他们就是做贼心虚。”

    妈妈擦着眼泪,她颤抖着嘴唇,“岚儿,把莲河好好送走,你们娘几个安生过日子,就行了,你们的冤屈有政府呢,他们早晚要遭报应。”

    “妈,不成呀,等到报应就晚了,送走莲河我就去医院喊冤,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领导是怎么欺压百姓。”她在轮椅上颠着屁股。

    赵秀娥撇了撇嘴,眼珠转了转,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楚岚,“大姐,不拦着你闹,可你也不看看,到他们医院闹有个屁用,要去就去局里,把他从院长的位子闹下来才是你本事。”

    “大姐,听见了吗,去局里闹去,不是我说你,有事多跟你兄弟媳妇商量商量,闹也得闹到点上。”楚军站在灵堂中间,一脸宠溺地看着老婆。

    二姐楚阳在旁边说:“这样不好吧,三弟还在医院呢,会不会影响到三弟声誉?”

    “就你胆小,你当教师接触的都是孩子,你哪里知道外面人心险恶?你软就得挨欺负,三弟吃的亏还少吗?”楚岚见妹妹不向着自己说,大眼珠子瞪过去。

    楚昭点点头,他在电力,什么人没见过,现在他管着一个区的电力设备维修大权,他不签字,别人就白忙活,知道拿人一把,就是硬道理。

    “你们都别说了,叫你二哥来,送你们姐夫入土为安。”妈妈打断他们的争执,倚在椅子上闭着眼说。

    “莲河,你就忍心舍了我们娘几个••••••”楚岚一听入土为安四个字,扎心一样,扶着水晶棺,嚎啕大哭。

    晓辉和媳妇蹲在地上烧纸钱,他见妈妈哭得那么伤心,忍不住也跟着呜呜地哭起来。

    楚阳和楚娇走过去,扶着大姐跟着掉眼泪。

    灵堂里一片哀泣,楚昭赶过来,所有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自知没趣,出去安排车辆去火葬场。

    楚军跟出来,“我都安排完了,大姐说送姐夫回兴隆,你、我和晓辉三个人去,你看还用不用回酒楼交代交代。”

    “不用。”他摇摇头,他来的时候,接到毛子电话,说打听到玉芬的消息,只是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

    他心都要跳出来了,嘱咐毛子继续查,等他回来。

    “二哥,你和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已经嫁人了,咱避嫌还来不急呢,你可别犯糊涂,落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秀娥来的道上,唠叨半天,说楚家男人花心,我这脸红一阵白一阵,三哥就别说了,关彤彤那是一个劲地往上贴,你说你也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她一点事都没有,她也是可怜人,她知道很多关于王子新的事,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三弟?”

    “哼,谁信?”他转身走了。

    楚昭站在殡仪馆院子里,他一夜未眠,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心里装着两个女人的安危,任何时候都没有现在,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

    别人家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只有姐夫灵堂冷冷清清,他活着的时候每一天过得胆战心惊,死了一样无人关心,除了楚家人亲友几乎没有。

    楚军见大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他让秀娥先送她回去,她抱着门框不撒手,那凄凉的场面,让满屋子的人跟着落泪。

    送走大姐,楚昭和楚军,还有二姐夫、老姐夫,几个壮汉七手八脚把姐夫抬上火化车,晓辉跟灵车走,其余人都坐上家里的车,跟在后面。

    二姐夫有眼疾,上车下车二姐搀着,老姐夫是个不爱说话的,跟在二姐夫后面,多一句也不说,递单子交钱都是楚昭和楚军跑,晓辉和媳妇、儿子,守着爸爸的灵柩,他们父子平时很少交流,但他知道爸爸多么在乎这个家。

    他抹着眼泪,看工作人员把爸爸推进去,他呆呆地站在大院里看火葬场滚着白烟的水泥烟囱,“爸爸、爸爸”他嘴里喃喃地喊,媳妇领着牙牙学语的儿子,依偎在他身边,“爸爸也挺好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她哽咽着说。

    “爸爸享福去了,他活着也是为了咱们,他总是念叨不想活了,但他还是坚持着,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他说不下去,把头靠在媳妇身上。

    “爸爸,爷爷呢?”儿子拽着他的手问。

    他弯腰抱起儿子,指着远处天空,“你爷爷去那了。”

    “那他还会回来吗?”儿子问。

    “会,爷爷从来也没离开我们,他看着宝宝长大。”大家都抬起头,看着蓝色像洗过一样明净的天空,那里面白云朵朵,给人希望。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送出一个裹着黄色段子的盒子,三个人男人坐进车里,直奔兴隆方向开去。

    二姐夫看着汽车远去,叹口气说:“人就这么没了?”二姐推了他一下,“不让你做手术,你偏做,现在连路都看不清了,你还是想想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怎么过?我可不像走的那位,让病给吓死,我出去拉胡琴,哪热闹哪去,活一天赚一天。”他嘿嘿地笑着说。

    “没心没肺!”二姐瞪了他一眼。

    楚娇还在担心妈妈,她嘱咐二姐和姐夫路上小心,跟着丈夫回到小区。

    妈妈木讷地坐在沙发上,大哥在厨房做饭,大哥看到他们进来,擦擦手,给他们端来水果。

    “唉,你们以后多去看看你大姐,她命苦,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老人颤声说。

    “我们知道,您就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楚娇搂着妈妈说。

    “怎么放宽心?你三弟还在里面呢?”她的心已经碎成若干块,哪一头都揪着,她是顾这边顾不了那边,她老了,经不起这么折腾,只图儿女平平安安。

    “你大嫂打电话说,要拆迁了,让我回去签字。”大哥楚山带着小兴奋,对妹妹和妹夫说。

    “大哥,这事他们哥几个知道吗?”楚娇见过因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她担心地问。

    “哪有那时间,他们不是去兴隆了吗?三弟也在里面,怎么通知?”大哥看看妈妈,征寻着她的意见。

    “那可不行,他们不在,不是还有秀娥吗?你可不能糊涂。”她提醒他。

    “妈,老房子一直是我住着,您也说给我了,我回去签个字,还犯法了?赵秀娥,我看你们是让她震住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我这就回去,你们瞧这办。”他气呼呼地把围裙解下来,往沙发上一扔,换鞋摔门而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三十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娇和丈夫看大哥摔门而出,四目相视,妈妈呻吟一声,屋里一片沉寂。

    “妈,您当初真不该那么说。”楚娇埋怨说。

    “当时,就他没楼房,我不是心疼么,他要是有本事,我不就不惦记他了?”老人满脸皱纹,自从过年,她的心情就没松快过,夜里睡觉都要哭醒,她老了,只希望看到家里和睦,儿女无病无灾,可是,事与愿违,不幸接踵而来,老天爷怎么不睁开眼让她去承受这一切呢?

    “你大姐户口也在那儿,这件事怎么也得告诉她一声,你大哥不能都占着。”妈妈突然睁大眼睛,想起自己苦命的闺女。

    “您总算明白了一回,以前您什么都济着儿子,闺女靠边站,我以为您心里没有我们呢?”楚娇笑着说。

    “你大哥要是闹起来,我就当没听见。”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妈的能亏了自己的孩子。

    “你给她打电话。”老人颤声说。

    楚娇点头,她掏出手机。

    楚岚坐在丈夫躺过的床上,双手摩挲着发白的床单,眼泪就没停过,赵秀娥高跟鞋在客厅“答答”地响着,晓辉媳妇带着孩子躲进卧室。

    “大姐,兴隆山路那么难走,你让姐夫回兴隆,孤零零一个人在那儿,你不是让他家里人戳你脊梁骨吗?”她一脸不高兴,当初她可是应了花买墓地的钱呀。

    楚岚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说不麻烦娘家人,这不还得是娘家人操持?以后,扫墓什么的,我就不信你都应付得过来。”她不喜欢嘴里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人。

    大姐依旧无声地哭泣,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

    “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走,跟我出去逛逛去。”她走过来,去拉大姐胳膊,被她甩开,她一愣。

    “我哪也不去,你姐夫还没走呢,我得陪着他。”她向床里蹭了蹭。

    “你糊涂,人都走了,你伤心给谁看?你要是真疼他,就去局里闹,你倒是去呀?”她推了她一把。

    “你别将我,我死的心都有,还害怕去医院闹,我就是想多陪陪他,总觉得他还没走呢。”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晓辉媳妇走到卧室门口,她撇了撇嘴,在她印象里,婆婆对公公并不好,婆婆娇横跋扈,每次都是公公苦苦哀求,她才会收敛些,她不理解公公去世,婆婆怎么会像个小女人哭哭啼啼,哭给谁看呢?

    “妈,您的手机响了。”儿媳妇悄声走过来,把茶几上手机递给她。

    楚岚接过手机,见是楚娇的电话,她叹口气,丈夫死了,自己正是最煎熬的时候,两个妹妹一个都不在身边,都说姐妹是老亲人,现在看,哪个不是护着自己的家?

    她接通电话,楚娇压低声音说:“姐,大哥回去签字了。”楚岚一听,收住眼泪,从床上坐起来,“楚娇,咱妈知道不?”

    “知道,妈让我给你打的电话。”楚娇听大姐没再说话,她以为大姐没听明白,继续说,“姐,拆迁办有政策,你去了也弄个心里明白。”

    “唉”她在沉默后,发出一声长叹,“你姐夫不让我争,兄弟情义比钱重要。”

    “我也是这么想,妈说她不管了。”她一直都是姐妹中最乖巧的,对钱看得不轻不重,随着大家的心意,但是骨子里也刻着不甘。

    “大姐,老姐说什么了?”赵秀娥歪头问她。

    “楚山回去签字了,楚娇让我去老房子看看,我••••••”她没往下说,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这么重要的事,大哥怎么自己做主了?他忘了当初说的,哥几个商量着办,走,跟我接妈去老房子。”她立起眼睛,挎着包,“答答”走到门口,立在门边,“傻着干什么,走啊!”

    儿媳妇见到这个阵势,冲婆婆摇了摇头。

    楚岚坐着没动,她纠结得很,嘴里说不争,不代表心里不是蠢蠢欲动,晓辉蛋糕店除去房租剩不下多少,她手里的钱给丈夫治病用了,她也想,但是,想归想,自己去了,会讨到多大便宜,还不得都听秀娥的。

    “你到底还要不要钱了?我可告诉你,老房子是妈的名,咱们都有份,你还有户口,分房是一定的,你要是不去,算你弃权。”她站在门口,板着脸说。

    “去,把妈轮椅推过来。”她对儿媳妇说。

    儿媳妇过去推轮椅,她把婆婆扶上轮椅,推到舅妈跟前,“我妈身体不好,您别让她激动。”

    赵秀娥看了她一眼,“老房子有你妈一份,不用你妈争,这一次协商不好,走法律程序,看他闹得出圈去。”

    她接过轮椅,推大姐进电梯。

    楚山赶回家里,媳妇见他回来,迎出来,满脸喜气,“你可回来了,拆迁办催了几次,说签字后,拆迁款马上下。”

    “房本可是妈的名。”他心里有些忐忑。

    “你忘了,妈户口在我们这儿,就说她年岁大了,不方便你全权代理。”媳妇把他拉进屋里关上门,“还得把妈接过来,我不是电话里跟你说,一块回来吗?”

    “楚娇在那儿,你让我怎么说,她又提到秀娥,我一生气就自己回来了。”他蹲在地上抱着头。

    “瞧你那熊样,当初可是妈答应的,她们都住着楼房,还争这几平米?”她插着腰,像个村妇,大喊咆天。

    “住嘴,为这事妈都进医院了,我可告诉你,我就一个妈,不许你闹。”

    “哎呦呦,我苦熬苦掖地为这个家,刚见点亮,就没我说话地了,你倒是大哥当着,谁把你放眼里了?他老婶来闹,我看你怎么办?”她转身踢凳子打桌子,嘴里说着不干净的话。

    楚山掏出烟,烦闷地吸着。

    只听见门口车响,他抬起头,见四五个人影乱乱哄哄地挤进门里,为首的正是赵秀娥。

    他眼里露出寒意,楚娇还是把自己回来的事告诉她了,也难怪,谁见了钱不动心,他喊着媳妇的名字,出去迎接。

    楚娇推着大姐,二姐扶着妈妈,赵秀娥走在最前面,她脸色很是不好看,眼睛掸都没掸他们两口子一眼,径直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

    “妈,早就想您了,这回就住下吧,我伺候您。”大嫂殷勤地倒水。

    “不是要签字吗?我们自己来了。”赵秀娥冷冷地说。

第一百三十五章 钱不是万能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钱不是万能的

    楚山脸上露出尴尬,他打心里怵赵秀娥,那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他结结巴巴地说:“妈不是在吗,签字妈得出头。”

    “你还知道有妈?我以为你们为所欲为呢?”她眼一挑,目光如利箭,楚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嫂一见丈夫败下阵来,她迎上赵秀娥的目光,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大楼房住着,我们窝在快塌了的平房里,谁让我们没本事,我们认了;逢年过节,我们热脸贴冷屁股也认了;好容易赶上好政策,这几十平米你们也争,这是要赶我们两口子睡大街上去,妈,您可得给我们做主?”

    赵秀娥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妈妈老泪纵横,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都惹不起,多说一句话,都得炸窝,她所幸低头不语。

    大嫂等了好长时间,见谁都不说话,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嫁过来快三十年了,没功劳还有苦劳,你们谁不是吃我蒸的馒头长大的?现在翅膀硬了,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

    楚娇红了眼圈,楚阳过来搀她,她一甩胳膊,“你们都没良心,你们出嫁,哪一个不是我跑前跑后忙活?孩子三天满月不是我鸡蛋红糖送?你大哥挣得又少,都是嘴里省下的,你们都忘了?”

    楚岚低下头。

    “你可是国家干部,你在乎那几十平米吗?这么兴师问罪,今个你们要是逼得我们没活路,我就死给你们看?”她抹了一把泪水,看着赵秀娥。

    赵秀娥逼视着她,“我为妈买了新楼房,钱花在家里我不心疼,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藏着掖着,闹死闹活的,做给谁看?你把事放在桌面上,让兄弟姐妹商量着来,你敢吗?”

    “你别激将法,我不吃你那一套,我就听妈一句话,当初说老房子给我们了,现在还算数不算数?”她也不哭了,冲丈夫使了一个眼色。

    楚山想她为这个家确实没少吃苦,自己若不站在媳妇一边,难不成风头都让赵秀娥占了去,他咽不下这口气,“妈,我记着您那句话,户口本都没更名,您今儿拍个板,这房到底是谁的?”

    妈妈满脸皱纹,皱皱巴巴像一个麻面核桃,闺女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都想顾着,可看眼下局面,两边都合适是不可能了。她被催得紧了,冒出一句话:“听政府的。”

    “妈,您这叫什么话?”楚山青筋暴露,“您说老房子是我的又能怎么地,他们可都有房啊,您不疼儿子啦!”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心里一凉到底。

    “山儿,妈不是说你,当初你都应了跟几个弟弟商量,你大姐有户口,该她的给她,可你说你做的叫什么事?”老人颤声说。

    “妈,您既然这么说了,我在这个家也没脸住下去,我们走,老房子我们不要了。”他站起来,弯腰拉起媳妇。

    “大哥—”楚娇拉住大哥,“老房子我不争了,你别走。”

    楚山黝黑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闪过片刻安慰,他哆嗦了两下嘴唇,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一跺脚拉着媳妇走出院子。

    赵秀娥紧绷着的脸,这时候才稍稍有些欢颜,她掸了掸衣服,不屑一顾地站起来。

    妈妈眼见自己赶走儿子,心如刀割。

    “这个家里早就应该立规矩,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我送您去拆迁办签字,先把事定下来。”她挎起包包,用命令的语气说。

    楚阳拦住说:“这样不好吧,您签了字,就把大哥彻底伤了,还是等二哥和楚铭、楚军回来说吧。”

    “就你瞻前顾后,这个字早晚得签,他们回来不回来,还不是一个样。”她站在门口,轻轻摇着身子。

    “那怎么一样呢,现在微信里因拆迁兄弟不和的事多了去了,还有闹上法庭的,还是缓一缓地好。”楚阳看了一眼大姐。

    楚岚坐在轮椅上,一直没说话,她是个爱钱的,但是再爱钱也不能伤了兄弟姊妹和气,她点点头。

    “你们都怎么了?我叫你们来,可不是听这些话的,我赵秀娥虽然霸道,但绝对不会做昧良心的事,要是把钱放在他们两口子手里,你们才是纵容了他们呢?”她立起眼珠。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们本来也不指望拿家里的钱,大哥被气走了,我们怎有那个心情。”楚娇走到妈妈身边说。

    楚阳推起大姐轮椅,“对,要去你自己去,楚娇搀着妈我们回去。”

    “我自己去,你们是在怪我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赵秀娥没想到她们会把矛头转向她。

    “我们不管你为谁,他们不回来,你别指望妈去签字。”楚娇搀着妈妈,慢慢走过她身边。

    “行,就算他们回来也还是这个结果,你们算是放弃了?”她不信她们会不爱钱。

    楚娇和两个姐姐没搭理她。

    赵秀娥见到这一幕,气得脸色发白,她万万没想到,给她当头一棒的不是大哥大嫂,而是,平日里言听计从的姐姐们,大姐也真是,明明为了争房产大打出手,姐夫住进医院都不罢休的主,现在却装聋作哑,她真怀疑她们事先商量好了来对付她。

    她挎着包,走出院子,也不管她们,一个人开着车离开老城区。

    楚阳看着远去的轿车,“妈,楚军回来一定还得闹,他们两口子心是好的,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大哥毕竟是大哥,我们都分了,让他们住哪去?”楚娇心眼最软,她知道娘家拆迁都有姑奶奶的份,她来之前何尝不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可大嫂的一番话,说得她一点争的心都没有了,这样的钱,攥在手里,也怕会做噩梦。

    娘几个拦住一辆出租车,妈妈上车之前,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老房子,呻吟一声,上了车。

    赵秀娥坐在车里给楚军打电话,她把大哥大嫂怎么闹,几个姐姐怎么说,都说了一遍,楚军在电话里,暴躁起来,“秀娥,你做得对,我们养着妈呢,他不能得便宜卖乖,把我们当恶人。”

    她心里这才算痛快些,“你赶紧回来,我可应付不了。”她撅起嘴。

    “你是咱家领导,没你摆不平的事,我回去还不是得听你的?”他在电话里笑着说。

    “贫嘴。”她轻轻晃着身子,“你们到哪了?”

    “兴隆县城,这里山货可新鲜了,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他们正穿过县城起起伏伏的公路,一路往东,向大山深处开去。

    “谢了,我什么没见过,谁稀罕那东西。”她撇撇嘴挂了电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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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七个儿女围绕着母亲、财产、亲情,展开一场针锋相对的大战,他们贪婪、无耻,上演着一场闹剧。楚家的儿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楚家的儿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楚家的儿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