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劫持
第九十一章劫持
王子新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回到出租屋,屋里一片狼藉,他看了一眼床铺上凌乱的被褥,想到李慧娟,她已经消失一个星期了,冯达明没那个胆子害她,可她就是躲着不出来,他摸摸公文包里的离婚协议书,真想她啊。
他颓废地坐在沙发里,桌子上酒瓶子杂乱地摆着,他打开一瓶白酒,抄起一个玻璃杯,吹了吹里面的灰尘,倒上酒。
外面,邻居家孩子哭闹,孩子妈连打带骂,男人吼着妻子,真像一台戏,他伸长脖子听了一阵,一会儿,四周安静下来,人间的日子不过如此,打打闹闹孩子就长大了,爹妈变老了,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劲。
他攥着酒杯,妈的,冯达明坏了他的好事,他真想碾死臭虫似地把他灭了,但是,他长剑出鞘,狠不下心下手。
“铃铃”电话响,他看了看是冯达明,没好气地喊:“我不是让你盯着楚铭一家吗?你烦什么烦?”
“王院,楚铭去公安局了。”电话里,冯达明声音颤抖,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他出了车祸,可不得去问话,你大惊小怪什么?”他喝干酒杯里的酒。
“我远远地看,怎么是邓警官送他和郑源出来,我怀疑••••••”他鼻子似乎嗅到危险的味道。
“都是你惹的祸,还得给你擦屁股,你也知道紧张了?”他放下酒瓶,“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真正的命门是李慧娟,楚铭兴不起浪来。你继续盯紧楚家人,她一定会跟他们联系,我就不信她一辈子不出来。”
他挂了电话,继续喝酒。
李慧娟你要是让我找到你,你这辈子就别想逃出我手心,他嘿嘿地笑着,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他存的钱,足够他们添置新家,从前,拿嘴哄她,现在手上有了离婚协议书,他想好了,一见到她就跟她结婚,不信她今后不听话。
他醉眼朦胧,仿佛看到李慧娟害羞地依偎在他身旁,他用手抓她,酒瓶子倒在地上,他说着醉话,“慧娟,慧娟,你别走••••••”
第二天,玉芬早早回到城里,她打电话,约丈夫出来,他在电话里笑着说:“刚一宿,是想我了,还是不放心我?”
“我跟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在你医院对面快餐店,你到底来不来吧?”她下着命令。
“来,你的话就是圣旨。”他脱下白大褂,换上一身休闲装,迈着轻松的步子,穿过楼道,进电梯,下楼。
在门诊门口,他遇到买早点的冯达明,“楚主任,你这是去哪?”他晃了晃手里的油条,“吃完早点再去。”
“不了,去对面快餐店吃,你吃吧。”他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冯达明踮起脚尖,向对面看了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站在快餐店门前不住地看手机。
他把手里的油条往垃圾桶里一扔,立起衣服领子,悄悄跟在后面。
“你进去就行了,外面冷。”两个人见了面,他撩起她头发看了看伤口,“还疼不?”
“我们进去吧。”她把他的手挡开,他搂着她的肩,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快餐店。
她们点了汉堡和牛奶。
“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他拿起汉堡,大口吃起来。
“你慢点,这个也给你。”她把自己的汉堡递过来,自己握着牛奶杯,看着他吃。
“你不说吃饭,我还不饿,一见饭还真有点饿,你别光看我,你也吃。”他把她那一份推回来,傻傻地笑。
“吃完饭,跟我去找邓警官,我要说一件重要的事,你必须在场。”她温柔地看着他。
他一边吃一边说,“你要找邓警官,还是车祸那件事?没有必要,已经查过了,没有线索。”
“我手里有重要线索,你跟我去就行了,其他的别问。”她细长的眼睛眨了眨,示意他赶紧吃饭。
她长发垂在脸颊,他看不清她忧郁的眼神,“你怎么了,有心事?”
“你说找到二嫂就能知道真相,是真的吗?”她问。
“那当然,那本账簿又没长腿,飞到财务室的?”他饱餐一顿后,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笑着站起来。
她拢了一下长发,玉色温润的脸颊,露出坚定地眼神,“走吧。”她说。
“你等着,我去开车。”他们走出快餐店,他松开她的手,快步跑到医院停车场,他摸摸衣兜,坏了,郑源给他的车钥匙还在白大褂里,忘了拿了。
“玉芬,我去拿钥匙。”他比划了一下,转身进了门诊楼。
玉芬站在路边,翘首望着,等着他出来。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你是楚主任的妻子?”她转过身,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
“你是?”她不认识这个满脸油光的男人。
“我是他同事,我叫冯达明。”
这句话一出,她如雷击了一般,身子一颤,她强装镇定地说:“我是,你有什么事?”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想你老公平安,就跟我走。”他伸出铁钳一般的手,扣进她的手腕,狠毒的目光,逼视着她。
容不得她思考,也没有时间反抗,她被拖进车里,汽车扬起四个轮子,飞也似地向西而去。
“二哥,玉芬回去了吗?”他找不到玉芬,焦急地给二哥打电话。
“玉芬不是回娘家了吗?你是怎么搞的,她可还带着伤,能去哪?你们是不是出现问题了?我可告诉你,玉芬嫁到咱们家,受了很多委屈,你可不能欺负她?我去找你。”二哥劈头盖脸地骂他。
“二哥,你想哪去了,我怀疑她遇到李科臻相同的事,得尽快找到她。”他挂了电话,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最后定格在,他在门诊楼门口遇到的冯达明身上。
他给郑源打电话,他不相信,一层楼一层楼地每个房间找,财务室高丽和小周,脸色刷地白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冯科长劫持了玉芬?”
第九十二章 没有头绪
第九十二章没有头绪
楚昭把手机揣进兜里,他“碰”地一声带上办公室的门,“咚咚咚”地下楼。
毛子站在楼梯中间,见他冲下来,赶紧斜着身子,给他让出空当,“老大,怎么了?”
“玉芬出事了,酒楼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干,月底给你加薪。”他走得急,身子撞在他身上,毛子强忍住。
“什么,玉芬吗?你去哪找,要不报警吧。”毛子追在他身后,一直跟到门外。
“报个屁,撕票怎么办?你不知道,疯子永远都是疯子,他脑子一根筋杀人。”他跳进车里,马上,汽车狂躁地震颤着,抛出一阵浓烟,窜上公路。
“楚铭,她怎么有慧娟的消息?玉芬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她说了吗?”他狠命地踩着油门,在电话里问。
“事也蹊跷,我们就是吃个饭,她就不见了,我去冯达明家,你去她娘家,我们分头行动,能找的地方都找找,万一搞错了呢?”他顾不得回答前因后果,他只想尽快找到她,要快。
“好,我听你的。”白色雪铁龙急速转弯,车轮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神龙摆尾一般驶向去郊区的公路。
“玉芬,你千万不能有事,你不是还要跟关彤彤斗吗?你出了事,关彤彤可捡了大便宜,你甘心这样吗?”他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他喜欢被她虐,喜欢她任性,喜欢当她的靠山听她倾诉,她是他的全部,怎么能出事?
他又怨她,有关李慧娟的事,他最有知情权,为什么瞒着他?他完全可以搞定的,谁让她冲锋陷阵了?他一路上胡思乱想,心急如焚,雪铁龙开成一道白线,一个小时的路程,缩短一半,他开进村口,在街道尽头,院门边种着青翠冬青,盛开着粉红月季花的铁门前,急刹住车。
他跳下车,推开院门,一下呆住了。
李慧娟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她很平静地把衣服袖口,前襟抻了抻,冲他嫣然一笑。
他一肚子怒火,正没地方放,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攥住她胳膊,就往外拽,“你干什么?”平静被打破,她反抗着,瞪起杏眼。
“我—”他抬头看了看屋里,“玉芬爸妈都出去了,你有事就说吧。”她生气地叉着腰,怒对着他。
“你害死她了。”他走过来粗暴地扛起她,就往外走。
“我不走,你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走。”她在他肩上,捶着他,踢着他。
他把她扔到后座上,关上车门,自己上了车,从村西出村,左转上了公路。
“为什么是你?”她从座位上爬起来,捋着乱蓬蓬的头发。
“你在等王子新吧,你想吊足了他的胃口,好拿他一把?”他冷笑。
“你混蛋!我谁都不想见,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用了就哄哄,没用就扔在一边,我早就不信你们了。”
“你跟玉芬说了什么,让她火急火燎地去找三弟,她被冯达明劫走了。”他从后视镜鄙视她。
“什么?”她圆睁的杏眼一片迷惘,呆木的五官,爬满不相信的表情,“你再说一遍,玉芬怎么了?”
“冯达明是一直隐藏在背后的黑手,你不揭发,就是帮凶!”他抛出几句狠话,他才不在乎她接受不接受。
她脸色苍白,双手捂住脸,一会儿,她嘶哑着喉咙说:“你停车,我要下车。”她无力地捶着窗玻璃,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努力支撑着,但是,就快击垮了。
他把车停在小路边,她冲下车去,跑进连到天边的麦田里。
他追过去,她哭着,闹着,“是我害了她,我是个罪人。”
他心疼地看着她,“你应该早点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
“我给楚铭,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们谁理我了?我害怕,躲在小区楼房里,要不是玉芬,把我送到这来,我怕我支撑不到现在。呜呜—”
“我要去公安局揭发冯达明,让警察救出玉芬,楚昭你送我去。”她从自责中清醒过来。
“现在还不行,我们先去找三弟,这件事急不得。”
“就这么忍着,冯达明会有那个耐性吗?”她抹了一把眼泪,想起什么似的,催促着他说。
“可又能怎么样?天知道他把玉芬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又不能报警,急死我了。”他跪在麦田里,头上青筋迸出,铁锤般的拳头使劲地捶着地上的泥土。
她站在他身边,头发散乱地在风中绞着,内心千回百转,痛苦不堪,真希望失踪的是自己。
“走吧,跟我回去,总要给楚铭一个交代。”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攥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他们坐上车,彼此再不想说一句话,一路上只听着嗡嗡地发动机声。
楚铭跑了一天,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问的人都问了,都说没见过冯达明。
郑源拔了他的车钥匙,让他大脑停止胡思乱想,他瘫坐在方向盘前,“郑大夫,我该怎么办?”他再也忍不住泪水,七尺男儿像个小孩子似地抽泣。
“会有办法的,先回我家,李护士长也在那儿,我让你二哥把她安置到我家了。”
“我不去,玉芬一天找不到,我哪都不去。”他双手牢牢握着方向盘,不肯松手。
“你清醒点好不好?我们得回去商量一下,像你这样找,就算找上一年,也难。”他掰开他的手,坐在他的位置上,开车回家。
吃完饭,郑源让妻子回避,他坐下来说:“要不我们报警吧。”
“我不同意,报警只能让他更狂躁,玉芬处境更危险。”楚铭摇摇头。
“我跟玉芬换,他要的人是我。”李慧娟抬起头,是到了她该站出来的时候了。
楚昭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但很快就消失了,“我们又不知道他在哪?”
这句话提醒了郑源,他沉思了一阵说:“我们都是他的敌人,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激怒他,只有找到他信任的人,才能知道他的位置。”
楚铭立刻站起来,“我去找王子新,你们在这儿等我。”他说完,离开郑源家,冲进夜色里。
第九十三章 另寻出路
第九十三章另寻出路
他来到医院,从门诊楼进去,直接到了十二层,去敲王子新办公室的门。
王子新还真在里面,他不愿回到又冷又潮湿的出租屋,正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
冯达明的事,他上午就听说了,他很生气,冯达明一定得到李慧娟的消息,怕暴露自己。
他透过办公室的门,看郑源在楼道匆匆走过,暴风雨终于要来了,整个医院都在震颤,这是一场大灾难,他能不能躲的过去,还真难说。
他瞪着眼,想了一天,冯达明真让他头疼,他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惹的祸一个比一个大,简直要他的命。
楚铭的敲门声,一阵比一阵猛烈,他坐起来,压了压厌烦的心情,站起来开门。
他让他进来,自己点上一支烟,大口地吸着。
楚铭低垂着头,王子新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颤抖的双肩,看出他在无声地哭泣。
“你找我也没用,他不跟我联系。”
“那就没人能救得了她,我不能眼看着她去送死。”泪水从他指缝间溢出来。
“未必,他会跟你讲条件,因为他要的人是李护士长,她人在哪?”他手里烟头冒着红色的光,像黑暗里恶兽猩红的眼睛。
“你不说?”他掐灭烟头,使劲地在烟灰缸里捻动。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古话你不懂?你回去考虑考虑。”他松开烟头,拍了拍他肩头,“我这都是为了你,让李护士长站出来,接下来的事,我来办。”
楚铭依旧垂着头,她不能为了玉芬出卖二嫂。
“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找我,不过,不知道玉芬等得了等不了。”他冷冷地说。
二哥在医院楼下,望着门诊楼亮着灯的窗,三弟进去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他心急如焚。
一个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引起他的注意,看他形容很像那天在酒楼见过的人,“谁?”他喊了一声,那个黑影没有回头,消失在楼房边一溜平房里。
那个地方,他去过,李慧娟跟他在小院里说过话,他仗着胆子跟过去。
平房还像以前一样,院门一推就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去。
白天院里的箱子、树木还不起眼,到了晚上,就变成黑黢黢,高高低低怪影,他站在院子中央,左顾右盼,“谁在里面,是人你就言一声,是鬼你给我滚远点,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是我。”树后转出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压得很低帽子的高个男人。
那张脸遮在帽子里,但凭直觉,他断定这个人绝不是鬼,“你是谁?你认得我?”
“我是谁,不重要,你告诉楚铭不要相信王子新。”
“王子新能找到冯达明,这是救玉芬唯一的办法。”二哥对黑暗里的人说。
“王子新跟冯达明是一伙的,就算他帮你们也是另有目的。再给我一些时间。”那个人压低帽子说。
“喂,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知道冯达明在哪?你别说半截话,这样会让人很难受,知道不知道?”二哥向前一步,那个人转身躲开,出了院门,消失在夜幕里。
二哥追出去,看到凉亭下面有人在高谈阔论,出来散步的家属络绎不绝,就是见不到穿长风衣,戴鸭舌帽的人。
他边走边看了回到门诊楼下,见三弟站在他车旁正等他,他们彼此有一肚子话要说,却谁都不愿开口,“上车吧。”二哥说。
“王子新同意了?”他开着车问。
“他要见二嫂,我没同意。”楚铭看着车窗外,不能用女人做筹码,这是他的底线。
“那玉芬怎么办?”二哥用余光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另想办法,冯达明不会马上动手,威胁他的人还在。”他想到二嫂,心又提到嗓子眼。
“我知道点线索,就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他沉吟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有个人说,冯达明跟王子新是一伙,让我们不要相信他,他在帮我们想办法。”二哥见他心不在焉,接着上面的话说。
楚铭苍白脸上,露出几许惊喜,这确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但是很快,他把脸别了过去。
“你不信?我告诉你,你还真别小看那个人,你出车祸前一天晚上,他就出现过,说你有危险,是我给忘了,这次他又现身,说不准他的话是真的。”二哥看他如此消沉,着急地说。
“那好啊,约他出来,我们面对面谈,现在能救玉芬的只有王子新,你不让我跟他合作••••••”楚铭没往下说,他心意已决,除了二嫂,王子新提的任何条件,他都会考虑。
“你别一棵树上吊着,只要有时间,办法总会有的。”二哥想说,王子新心狠狡猾,你别上他的当,但看到他紧皱的双眉,他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回到郑源家,已是晚上九点。
李慧娟见楚铭脸色灰暗,知道事情不顺利,她躲到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楚铭接过郑源送到他手里的水杯,白色的水雾,朦胧了他的双眼,七尺男儿,第一次在朋友面前流露出沮丧,二哥也觉得是自家的事,说多了也无义。
三个人长久地沉默,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哀伤的情调,窗外,深邃的夜色里,传来车流驶过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郑源见他们碰了壁,忍不住再次提起报警。
“坚决不能报警,冯达明要是有人性,就不会接二连三地害人。”楚铭使劲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同意,玉芬是我们楚家的人,我们不能不顾她的死活。”二哥也站起来反对。
三个男人又陷入沉默,李慧娟紧咬着嘴唇,她看着楚铭没有血色、疲惫的脸,伤心地背过身去。
“楚铭,你和慧娟回家,我去找毛子,他认识的朋友多,我们撒下网去,只要他冒头,敲碎龟孙子的头。”二哥打破沉默说。
“你送二嫂吧,我回医院,万一她回来呢,我不能让玉芬失望。”楚铭也没跟郑源打招呼,推门走了。
第九十四章 撞到鬼了
第九十四章撞到鬼了
暗夜渐浓,他脚步沉重,一天的奔走,已让他精疲力竭,但他不肯停下来,他满脑子是玉芬飘逸长发下,半遮的面颊,滴淌的泪水,她一定吓坏了,惊恐无助,他是多么想飞到她身边,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他停下来,坐在路边的,头埋进双膝,王子新会不会笑话他的软弱呢,他在副院长办公室,就是以这个姿态,坐了一个小时。
王子新劝他坚强起来,说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说男人办大事就得狠,女人是重要,但不能让女人挡了自己的路,冯达明可恶,这个忙他可以帮,但是李慧娟必须站出来,揭发他。
王子新要让一个女人去冒险,他做不到。
他抬起头,看着空冷的世界,路旁小区一栋栋楼房里,温馨的灯光,亲密的夫妻,他和她的过往,都如今夜一样,曾经拥有过,但今夜起要消失了,他的痛苦不亚于她的痛苦,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却感同身受。
他掏出手机,一遍一遍给她打电话,听着里面的冷漠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晓辉手里拿着药兜从医院方向骑车过来,他歪着头看,一下认出熟悉的身影,“三舅,是你吗?”他跳下车。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楚铭抬起头,装作没事人一样问他。
“我过来买点药,我爸今天特别难受,他说家里有人出事了,我和妈妈笑他神经质,他总是这样,过几天就闹。”
“那还不回去?我在医院值班,出来散散心。”
“哦,那我就走了。”他看了一眼三舅,总觉得他怪怪地,但又说不说哪里怪,骑上车走远了。
他低下头,听着草丛里的虫鸣,下晚班的人声越来越近,他们说着,笑着,自行车的铃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给这座城市增添着活力。
自行车、电动车,一群群骑过去,他像个乞丐坐在路牙子上,被一阵阵冷风抽着。
一会儿,他电话响起铃声,里面传来大姐粗糙而温暖叮嘱声,“他三舅遇到啥事了,这么晚还不回去休息?妈那你别犯愁,我明天就过去,你让玉芬养好喽,报警了吗?可不能轻饶搞鬼的人。”
楚铭挂断电话,泪水扑簌簌滚落,家人才是他最亲的人,而他却在忙碌中忽视了她们。
他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心里面对自己说,不能放弃,哪怕有一线希望都要坚持。
王子新叉着腰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目送楚铭上车离开医院。
看来只能坐山观虎斗,楚铭不买他的账,更不愿把李慧娟交出来,他们这么不合作,刘玉芬的小命怕是保不住。
他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书,仔细地端详着,这张纸很轻,但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不但要跟她开始一段新的里程,还要借助她把楚铭拉拢到自己阵营。
只要李慧娟答应他的求婚,他就站在楚铭这边,联手救出刘玉芬,这样的话,他不但无罪还有功,到时候,什么账簿,什么旧日恩怨,一笔勾销。
他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心想:李慧娟不应该啊,她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肯出面呢?
“王院,王院,”门口传来冯达明的声音。
王子新一惊,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敢往医院跑?
他悄悄靠近门边,“你是谁?”他故意问。
“王院,是我,冯达明,你把门开开。”他使劲地推门。
王子新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左右,让他进来。
他一进来,就跪在他脚下,抱住他大腿说:“王院,我不是真的想绑架她,她说要去公安局,我这才动了邪念,你可要帮我。”
“楚铭在到处找你,你到我这来干什么?你要害死我吗?”他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说。
“我不能让公安抓到我,我身上背着人命,不是没法子吗?”他跪地哀求他,“只要不让她开口,保我一条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这个疯子。”他右手捂着脑门,一副头疼的样子。
“公安不会对一个疯子判刑,是吗?”他也知道这一次他躲不过去。
“你要是真疯了,就好了,可是谁给你证明?”王子新瞪着眼睛说。
“王院,你给我证明,我不想判刑,我得活着,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不能进去。”他像一只狗,跪在地上,祈求主人的可怜。
“你滚吧,我这还有一堆事,没工夫跟你废话,一切都要看你造化。”王子新裹着刀子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说。
冯达明跟他眼睛碰了一下,他爬起来,戴上口罩,鬼鬼祟祟穿过楼道,绕道来到医院后面,那里是医院的停尸房,别说是晚上,白天都少有人走。
他爬上停尸房旁边墙头,准备从上面跳出去,就在他转过身,准备往下跳的时候,突然墙头下,有一个黑影一闪,随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冯达明,你还我命来。”
冯达明往墙头里一看,他哎呦一声,从墙头上摔下来,他忍着疼抬头往墙头看,心里说:妈呀,那不是屈死鬼李科臻吗?
他连滚带爬地跑向停车的地方,颤抖着双手,打开门,一下钻进车里,汽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一溜烟地开走了。
他瞪着眼,狠命地踩油门,越开越快,幸好是在深夜,车辆少,他拐了几道弯,出了市区。
汽车在一处搬迁小区旁的废弃工地停下来。
这里的人早就搬走了,拆的乱七八糟的房屋静默在黑暗里,像一座鬼城。
工地被石棉瓦围着,垃圾堆的到处都是,几间破旧铁皮房子里,有一处门是虚掩着的。
玉芬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她嘴里塞着布,面色发黄,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冯达明下了车,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头扎进玉芬旁边的床铺上,嘴里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冯达明蜷缩在床上,浑身哆嗦,一脸惊恐,像撞到鬼一样。
“李科臻,我没杀人。”他双手摇晃着,语无伦次。
“我没有,是他自己说的,他见过那个账簿,我没逼他。”他双手捂住耳朵,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审讯他。
她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鄙视的微笑。
第九十五章 求婚
第九十五章求婚
楚昭送李慧娟回小区,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他板着脸,始终不愿看她一眼,“楚铭不肯把你交给王子新,他和玉芬一样,把所有的痛苦背起来,可你都做了什么?”
“你在怨我。”她扭过头去,抹眼泪。
“我不知道你还在逃避什么?人命关天,有比玉芬的生命更危险的事吗?”他希望她站出来。
“我要不是帮你,能落到今天这地步吗?”她为自己辩解着说。
“早知道你这么自私,就不找你了,一本破账本,闹出几条人命了?还不都是你们,要算计郑院长,你别说为了我,你早就做错了,不能一错再错。”楚昭也不管她接受得了还是接受不了,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你们明明知道斗不过,为什么还要做,我拦过玉芬,她就是不听,能怨我吗?”
“她是为了楚铭,她爱他,我们都应该帮她,让凶手绳之以法。”他注视着前方,目光坚定而有力。
“你说的都对,可是,王子新根本就不是人,我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他脚一踩刹车,汽车停在小区门口,“你下车吧,我还得你找毛子,跟他见见他朋友们。”
她下了车,哭红的杏眼看着车窗里面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我要是不逃避,你还能从新接受我吗?”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车窗,白色轿车像一道闪电,向西疾驰而去。
她抱着双肩,夜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孤零零地站在路边,看着已经消失不见路的尽头,一种被抛弃的苦痛滋味涌上心头。
她让他失望了,她把一个懦弱的李慧娟展现给他看,跟玉芬的大爱比起来,她卑微得拾不起来。
她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为什么命运的洪流非要推涌她到风口浪尖上?她就是个想做个小女人,不想当英雄。
寂静的夜,周围一切都在沉睡,只有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看着这个无处躲避的女人,她像个幽灵,在夜的海面上哭泣,不为吸引远航的水手,只为她不幸的命运。
门卫大爷被她的哭声吸引过来,他弯着腰仔细辨认一阵儿,认出她是在医院上班的李大夫。
“这不是李大夫吗?你怎么啦?”他关心地问。
她抬起头,哽咽着说:“我没事。”
“没事还不进去,我都半夜了,外面坏人多,不安全。”他催促着。
她站起来,她已经不是楚家人了,还回得去吗?一想到楚昭冷漠的脸,她心如死灰,不,她摇了摇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她把屋里所有窗帘都拉上,反锁上门,被子蒙着头,她要躲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再也不出来,可是,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楚昭冷漠的脸,她“呜呜”地又哭起来。
第二天,王子新接到李慧娟的电话,约他到咖啡厅见面,他挂了电话,忍不住一阵得意,她还是上钩了。
咖啡厅在离医院不远的拐角,一个二层小楼,店员擦拭着绿萝宽大的叶片,凤尾竹遮挡着一个个小屏风,优雅的环境,让人有一种想谈恋爱的感觉。
他们要了两杯咖啡,面对面坐着。
王子新吹了头发,白衬衣,休闲裤,看上去格外精神,他眼里漾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握住她的手,“幸亏不是你,你消失的这些日子,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楚铭找过你了,你为什么不答应帮他?”她抽回手带着怨气。
“我想帮他,但是爱莫能助,冯达明疯了,你想想这几件事,是一个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他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
“你跟楚铭提条件了?”面对着一个虚伪的人,她只能强忍着。
“没有,他不配,你我倒愿意考虑考虑。”他微笑着看着她。
“你说,什么条件?”她看着他裹了刀子一般的眼睛,她想了一宿,楚昭说的没错,她不能太自私,玉芬替她做了她应该做的事,她不能见死不救。
“你回到我身边,指认他就是害郑院长和李科臻的凶手,告诉楚铭不翻旧账。”
“就这么多?”她心想:没听错吧,他可是处处都在提防楚铭,怎么会帮他呢?
“你离开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争什么争,跟郑院斗了这么些年,我得到了什么?把自己最爱的人逼走了,自家兄弟杀了一个又杀一个,我早晚得跟他一样,趁着还能收手,不做恶人了,跟你好好过日子。”他说的时候,手不住地摩擦着杯子,一副真诚忏悔的样子。
“你要是早这么想,就不会出乱子了。”她双手紧张地揉搓着。
“嗯,你说得对,都怪我,总想坐上院长的位子,鬼迷心窍。”他握在她的手上,温柔地说。
“你看,我把离婚协议书带来了。”他打开公文包,把文件拿出来,郑重地交给她,“以前我对你凶,是我太想要那个位子,现在,我放下了。”
她接过来,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你答应我了?”他急切地问。
“嗯,只要你把玉芬救出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她泪水滴落在铅字纸上。
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轰晕了,她以为他会拒绝,毕竟冯达明是他手下,他怎么可能答应出卖他,但是,他又不像在骗自己,离婚协议书可是白纸黑字啊,她不管了,什么真的假的,只要能救出玉芬,她有什么不能答应?
王子新见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知道她相信了他说的话,心里一阵得意,他从桌子底下拿出早准备好的一束红玫瑰,满脸堆着笑,“同意了?就收下。”
他为她点了她最爱吃的甜点,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共渡了一段美好时光。
临走的时候,他恋恋不舍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我手里的钱,足够我们置办新家,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她脸上飞着红晕,怀抱着红玫瑰,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他为她打了出租车,亲自开车门,送她上车,摆手看她远去。
她坐在车里,不住地回头,恨不能掐自己一把,这还是那个她一见就胆战心惊的王子新吗?
第九十六章 深入巢穴
第九十六章深入巢穴
高丽过来看他,见他一夜之间消瘦得不敢认,她把早点放到他面前,心疼地说:“嫂子还没有消息?”
他点点头。
“听说你去求王院了,你有没有脑子,不知道他跟冯科关系不一般?”
他抬起眼看了她一下,“这里面没有王院什么事,你想多了。”
她哼了一声,“你真够天真的,王院才是布棋的人,冯科只不过是个棋子,你们都在局里。”
“你怀疑是王院?”楚铭心想:一个小姑娘怎么会那么老练,好像洞察了一切。
“只有他才能找到冯达明,我不求他求谁?你又不是不知道,冯达明简直疯了,随时会对玉芬不利。”
“是吗?不信,我先把话放在这儿,他一定会把全部的事推到冯科身上,他当好人。”
“你今天说的话可不像以前。”他想说你不是天天忙啊忙的,我去找你,你都没工夫搭理我。
“他们太可恶,想害谁就害谁,医院里很多人早就对他们不满,嫂子出事,他们都愿站出来,这件事,你最好让邓警官知道。”她脸上带着愤怒,这种人真的要无法无天了吗?
这时候,只听见手机铃声响,他开了锁,是王子新打来的,他说他找到了冯达明藏身地点,让他跟他去。
他看了看高丽,“看吧,英雄就要登场了。”高丽讥讽地说。
“楚铭,你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做自己该做的事,知道吗?”她走到他跟前,灵秀的眼睛望着他,露出两个小酒窝。
王子新笑眯眯地站在医院大楼前面,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高大,“楚铭,赶紧上车。”他喊着和郑源一起出来的楚铭。
郑源拽了拽楚铭衣角,“他真有这么好心,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
他这一次没有反对,点头说:“我把位置发给你,你和邓警官接应我们。”
他上了车,一眼看到跟王子新并排坐着的二嫂,“为什么让李护士长跟着,这样会很危险。”他不安地说。
“我无意中拨通了他的电话,通过定位,知道他就在城外一处废弃工地,我担心玉芬受了惊吓,有个女同志会好一些,见到冯达明,你们都别激动,我来劝他投案自首。”
楚铭听他的语气,完全像革命同志,跟玉芬出事那一晚冷酷无情简直判若两人。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一定怀疑我为什么帮你,”他握握李慧娟的手,“她能回来,有她揭发他的罪行,不怕他不认帐,看来你的觉悟不如李护士长呀。”他笑了笑。
“楚铭,都是冯达明私改账簿,要挟我,我害怕他报复,一直不敢站出来,王院一直蒙在鼓里,玉芬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看着她送死,做一个自私的人。”她对后面的楚铭说。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郑院重用高丽,冯达明怕自己科长位子不保,设计陷害郑院长,这个蛀虫我们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王子新边开车边说。
“对,我就是被他恐吓过,不敢待在医院,他绑架了玉芬,简直丧心病狂,必须把他送进监狱。”
楚铭看着他俩一唱一和,扮演着救世主,心里面嘀咕他们什么时候结盟了。
汽车在林荫道上,像离弦的箭,一路向市区外驶去,楚铭眼睛盯着外面,他的心“扑通扑通”剧烈地狂跳着,玉芬面对心狠手辣的狂徒,她能应付得过来吗?玉芬,你可要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他催促着王子新,王子新说:“不能再快了,冯达明我了解,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我出面,他不会不交出玉芬。”
“我让郑大夫报警了。”楚铭说。
王子新突然刹住车,瞪着眼说:“你怎么能报警呢,警察来了,不就刺激他了吗?”
他平复了一下,继续开车,“也好,说不通就用武力,就怕玉芬受不了。”
汽车驶进一片房屋被扒得乱七八糟的拆迁小区,他们绕过碎砖烂瓦,一直向里走,李慧娟看着这么荒凉的地方,不觉有些毛骨悚然,她攥紧手,紧张地看着窗外。
突然,一处围栏挡住他们的去路,他们沿着围栏找到歪倒的铁门,“下车。”王子新命令着。
三个人下了车,王子新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楚铭,“你在我后面,冯达明看到你还不得惊了。”
“慧娟,你们都听我的,别轻举妄动。”他嘱咐好,从铁门上迈过去。
三个人依次进了院子,满目杂乱,废弃的断钢烂铁,木头,机器,堆满院子。
王子新看到院子靠北有一溜平房,里面一间好像有人声,他做了个手势,三个人轻步靠过去。
只听见冯达明的声音传出来,“你吃不吃?别想着谁来救你,他们找不到这儿,你就等着我跟他们谈好条件,好放你出去。”
“警察会来抓你的?”玉芬哽咽着说。
“我跟楚铭无冤无仇,都是你们多管闲事,撞到我手上,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家里老婆孩子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你,想着什么报警?你吃不吃?你给我吃。”
只听见里面玉芬反抗的声音,和盆子掉到地上的“咣当”声,楚铭再也忍无可忍,他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
冯达明一惊,他掐住玉芬的喉咙,“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掐死她。”
王子新推开楚铭,板起脸说:“冯科,你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不能一错再错。”
冯达明眼睛一亮,“王院,你是知道我的,我老老实实干活,是他们逼的我,我不过就是改了账本,郑院就要揭发我,我没想打死他。”
“既然事情说开了,你就放了玉芬,我去跟邓警官说,从轻治你的罪。”
“我没罪,我也没杀人,是他们找的我,我不想杀他们的••••••”
“李科臻是不是你杀的?”楚铭问。
“李科臻,李科臻,李科臻来找我了••••••”他突然松开手,抱住头,跑到床铺上,蜷缩着身体,胡言乱语起来。
第九十七章 收网
第九十七章收网
王子新一脸愕然,“他是怎么了?”
楚铭趁机跑到玉芬身后,解开捆着她胳膊的绳子,两个人抱在一起。
李慧娟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失去人性的家伙,不知要对玉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子新见没人搭话,他拉了一把身边的李慧娟,“他是不是受了刺激,精神有问题?”
“他昨天晚上回来就是这个样,折腾了一夜,嘴里一直喊着李科臻。”玉芬转过身对他说。
“他没为难你?”楚铭上下打量着她,生怕有一丝遗漏。
“没有,他好像看见李科臻了,李科臻倒底是死是活,把他吓成这个样子?”玉芬一脸懵懂。
“死人怎么会出来吓人,肯定见到活人,他害了李科臻,心里有鬼。”楚铭松开玉芬,走过去,拉了拉抱头缩成一团的冯达明。
“李科臻,你别过来,是你自找的,这不能怪我••••••”他双手像树枝在空中狂舞。
楚铭跳上床,“冯达明你说,你是不是见到李科臻,说,你从哪见到的他,他是不是你害的?”他刚要碰他,冯达明“啊”地一声,从床上窜出来,跑到院子里。
“我杀了他,哈哈,是他自己不小心,怨不得我,哈哈,你们都来讨账,哈哈”他又跳又笑。
“他真的疯了,王院给安定医院打电话吧。”李慧娟站在院子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对王子新说。
“看来他是病的不轻,也只能这样了,楚铭你给安定医院打电话,就说这有一位病人,需要马上住院治疗,以后的事以后说。”王子新愁眉不展,他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
“我看不对吧,他昨天见到的李科臻,就疯了?怎么早晨还能给玉芬做饭?我看他是装疯。”楚铭严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楚铭,你这个人我真有点搞不懂,你看他这个样子,不是疯了是什么?你给安定医院打电话。”他瞪起眼珠子命令说。
“我看他也是真疯,昨天他回来就扎到床上,一宿说胡话,不像是装的。”玉芬摇摇楚铭袖子。
“楚铭,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人已经这样了,你不能把一个疯子押回公安局,先给他看病吧。”李慧娟一脸同情地说。
“你听听,是我一个人说他疯吗?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打电话。”王子新冲着他吼。
突然,冯达明抄起地上一根满是铁锈铁棍,“你们别过来,谁都别想把我弄走,我哪都不去。”他用铁棍胡乱地指着,玉芬、李慧娟不住地往后退。
王子新掏出手机,“喂,安定医院吗?能不能开车过来,我们这儿有一位病人,很严重。对就是这儿,快点过来。”
冯达明见了仇人一样,举起铁棍向着王子新追过来,楚铭手疾眼快,一个箭步跃上来,伸手夺他手里的铁棍。
他将铁棍一扫,楚铭侧身躲过,反手抓住他胳膊,王子新顺势攥住他手里的铁棍,两个男人牢牢钳制住眼前的疯子。
一辆警车在废弃工地门前停下来,邓警官跳下车,郑源还有两名警察跟在后面。
“邓警官,冯达明疯了,你看—”王子新反扭着他胳膊,把他的头压在地上,冯达明还在不断地反抗,眼睛冒着红血丝。
“把他押走。”邓警官向后面一招手,两个警员跑过来,把人铐上,押回警车。
王子新一抖手,苦着个脸,“邓警官,这样不好吧,他毕竟是我们医院里的人,还是交给我们治疗,等情况稳定,再交给警方不是更好吗?”
邓警官笑了笑,“我们也有法医,你就放心吧。”
李慧娟动了动他胳膊,“我们走吧,他犯了罪,你就算是一院之长,也不能徇私。”
“这怎么叫徇私,我们不得对他负责吗?毕竟他现在是个病人。”他心不甘,还想说,又不得不忍住。
楚铭和郑源会心一笑,他拉起玉芬的手,快步往外走,“王院,快来呀,还得等你开车呢。”
王子新嘬着牙花子,慢腾腾地,他一脚踢飞眼前碎砖,瞬间,脸憋得通红,他忍着疼,不情愿地坐在驾驶位上,打着车。
李慧娟看着她,“你怎么啦,应该高兴呀。”
“高兴个屁,邓警官一点面子都不给,安定医院那怎么跟人家说?”
“打个电话回喽。”楚铭说。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冯达明要是胡说八道怎么办?”他斜了他一眼。
“楚铭,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听说关小姐给郑院长找到特效药,快会就会醒过来,至于李科臻,他不是精神有问题吗?我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李慧娟扭回头说。
“我老婆被绑架,郑院长被打伤,李科臻下落不明,这些事总要查出由头,不能稀里糊涂地过去,不能因为他疯了就算过去。”
王子新沉下脸,“楚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就算千错万错,不是疯了吗?这也是他罪有应得,现世现报,你何必揪着不放,给他老婆孩子点希望,不好吗?”
“是啊,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还查什么查,对一个疯子,能怎么办,再说法律上对这种情况都会从轻发落,你就别较真了。”李慧娟应和着。
楚铭心里想:二嫂是怎么了,被他灌了迷魂药?说话跟他一个口径,她又变回原来那个充满戾气的李慧娟。
他沉默不语。
“这就对了,都是同事,法律一定也制裁他了,这件事就过去吧,我们往前看。”她松了一口气,杏眼微微眯着,瓜子脸露出满满的幸福。
玉芬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本想去揭发的,没想到被冯达明劫持,虽然没受伤害,但是对待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她也觉得不能原谅。
第九十八章 情场失意
第九十八章情场失意
楚铭送玉芬回到家,大姐正陪妈妈说话,她见玉芬脸色苍白,一怔,扯开大嗓门说:“昨天晚上就听你说话不对劲,到底让我说中了,你们是不是有事?”
二哥一脚踏进门,“你们真不够意思,这算不算过河拆桥?着急的时候,恨不得让我把里外翻个底朝天,有信了,把我忘到脑后,你们呀,是不是现在都想不起来给我报个平安?”
“老二,你说说怎么回事,我怎么问,她都不说。”大姐插着腰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霸气。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玉芬呀,她为了楚铭连命都不顾,冯达明杀人杀红眼,她有胆子举报他,我真是服了,你说,还要我们大老爷们干什么用。”
“哎呦呦”大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玉芬跟前,把她扶到沙发上,“老二说的是真的?你可是女中豪杰,孤胆英雄,怪不得三弟那天晚上坐在马路牙子,愁的不行。”
“你酒楼不忙了?”玉芬细长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他顿时结巴起来,“现在又嫌我多余了,你们呀!”他站起来,“得嘞,回酒楼挣钱去喽。”
玉芬和楚铭相视一笑,婆婆拉过她的手,她什么都不懂,但是从儿女的对话里,她预感到她经历了一场不小的考验。
玉芬依偎在婆婆怀里。
“把他们都叫来,让他们请你吃饭,给你压惊。”婆婆轻抚她的头发。
“我看行,上次我可是损失不少,我还没找他们要摔碎的碗块钱呢?我给他们打电话。”他掏出手机,走到窗前,“喂—”
“这一次叫上你大哥,听说他辞了物业工作,抹不开面子回来。”婆婆露出微笑,眼中闪动慈爱之光。
“嗯,都听您的,我们是一家人,有您在,家就在。”玉芬轻声说。
楚铭看着这温馨的场面,低下头,冯达明落网,多少个不眠之夜,想不通的问题都得到答案,他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角逐,他想努力化解这一切,但是这场风暴会因为冯大明的落网,而风平浪静吗?
他看清了王子新真面目,他是幕后指使者,他们在求他放手,暗示他这件事不能再深入调查,单凭那本账本斗得过王子新吗?医院还是他们天下,他不想再斗下去,再斗下去,还会有张达明、郭达明冒出来,名利不是他追求的东西,爱人和被爱才是他最想得到的,他想等这个案子了结,就把主任辞了,退出这场角逐。
“楚铭,我可是都通知到了,你看还有补充吗?”二哥这句话问得他一愣。
“我是说要不要请关彤彤,这件事关彤彤也出了力,听说她已经搞到特效药。”他看了一眼玉芬。
“家庭聚会请她干什么?”楚铭一口回绝。
“叫上她吧,她跟家里人熟,又帮了你的忙,只不过,你们背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
“她是为了帮我,出钱开酒楼,时不时我们见面聊天,楚铭,我打包票,他跟她真没什么接触,你们上学时候那么好,现在不至于一点小事,就生嫌隙吧。”二哥打着圆场。
“是真的吗?”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微蹙双眉,眼睛闪过一丝不安,“你要是不喜欢,我••••••”
“还是不要,我相信你们是清清白白的。”她马上改口说。
“这就对了嘛,没影的事越描越黑,一天到晚嘀嘀咕咕,都是自己吓自己。”大姐拍了一下三弟媳,“你看都把三弟吓傻了。”
大家都笑起来。
玉芬脸上泛起红晕,她回到小卧室,躺到床上,她太累了,连惊带吓,躺下浑身筋骨疼,他走进来,关上门,躺到她身边。
“赶紧忙你的吧!”她嗔怪他。
“刚刚对我还不放心,现在又赶我走,你明显是欲擒故纵。”他掐了掐她脸蛋。
“一提到关彤彤,你就哑口无言,我不过就是问问,你紧张什么?”她转过身对着他,他的眼睛亮亮的,带着一股倔强。
“我确实跟她私下见过面,但是,从没往那方面想过,你要是疑心重,我怎么办?”他也望着她。
“怎么办?找她去呗。”还没等她说完,他早已轻轻捂住她的嘴,“再说,就不理你了。”
他翻过身闭上眼,享受着他与她别后重逢的喜悦,他一夜未眠,在月光下坐了一宿,还不是都担心她?他要把昨夜的痛苦彷徨一并从她温润的眼睛中得到补偿。
大姐指指屋里,小声说:“哄去了,看把我兄弟给挤兑的,妈,您就是太偏心这个儿媳妇了,一点不疼儿子。”
二哥心里怪怪地,他看了一眼小卧室的门,他想象得出里面的甜蜜,他还穷尽力气为三弟说好话,他抓了自己一把,是不是有病?
“妈、大姐,你们先待着,我酒楼还有事,先忙去了,让玉芬歇一天,明天中午聚会。”他也奇怪了,自己说那么些干嘛,他又看了看小卧室的门,不情愿地转身出去。
妈妈笑着点头,谁说儿女不孝顺,他们有商有量,越来越让她欣慰。
大姐系上围裙,开冰箱拿出一只乌鸡,给玉芬煲汤,“妈,莲河说了,他现在身体好多了,让我跟你做几天伴,晓辉也懂事了,给他爸买药,煎药,都不用我操心。”
“那就好,明天,你带上他,人多热闹。”妈妈摩挲着沙发,又开始她一天不知重复多少次的整理工作。
二哥回到酒楼,他当当地走上楼梯,凌凌水灵灵地大眼睛扫着他,她把帘子给他撩起来,他走进去,问:“你哥呢?”
“我哥还没回来,他不是找那群哥们了吗?”
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他还没告诉他,玉芬没事了,他赶紧打电话,只听电话里传来毛子焦急的声音,“哥,你别急呀,我这群兄弟正在想办法。”
“玉芬没事了,你晚上请请你哥们,饭钱我出。”他一想到自己这两天的紧张、担心,就忍不住想喝一壶,他对站在一边的凌凌说,“去,给我拿瓶酒。”
“哥,嫂子回来了,你还愁啥?”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很清纯。
“我情场失意,行了吧。”他瞪了她一眼。
她吐了一下舌头跑出去了。
第九十九章 荷尔蒙的味道
第九十九章荷尔蒙的味道
晚饭后,郑源打来电话,说关小姐给父亲买的特效药送来了,让他来医院一趟。
楚铭挂了电话,坐在电视机旁,眼睛盯着电视,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去。
“去吧,关彤彤想见你了,你不去还会来电话催。”她笑着看他。
“我不去。”他被她奚落的还不够。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不是说的就是你。”她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葡萄塞到他嘴里。
他一皱眉,喉咙里咽下一股酸水,她咯咯地笑起来,大姐看着他俩,对妈妈说:“您看,是不是玉芬欺负三弟,我说您还撇嘴。”
“玉芬,你就让他去,自己男人还信不过?”大姐数落着她。
“大姐,我没不让他去,”她把脸转过去,“快去吧,你再不去,大姐就把醋缸扣我头上了。”
他抿着嘴,她吃醋的样子蛮可爱,她越吃醋越证明她爱他,而他也爱她。
他站起身,穿上外套,她温情脉脉地看看他,一脸笑靥,明丽而动人,像春风里摇曳的百合花。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电梯间,玉芬走到窗下,望着窗外,小区外传来凤凰传奇高亢的歌声,路边阿姨随着舞曲,有节奏地扭着,华灯流彩,男女老少,吹着夜风,小孩子手里举着冰激凌,这夜色祥和而温暖。
楚铭出楼门,仰着头,向她招招手,一抹微笑爬上嘴角,他目光里充满柔情,好想带上她去公园,好好谈一场恋爱。
汽车像插上翅膀,在星空里翱翔,昨夜的噩梦今晚的沉醉,让他发自内心的感谢生活。
没有失去哪有失而复得的珍惜,他发现自己才真的刚刚长大,成为一个知道痛与爱的男人。
不知不觉来到医院,他停下车,打开车门,停车场车辆并不多,他下车,环顾一下左右,在暗淡灯光下,停车场更像一个斗技场,他现在就是一名斗士,跟医院的恶势力抗衡,满场的厮杀,血淋淋地战绩,由不得他不紧张,也容不得他喘息,他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远处闪过一个黑影,那黑影远远地看着他,盯了他一会儿消失了。
他有些好奇,顺着黑影消失方向,望过去,门诊楼和住院部北面是停尸房,他该不是从停尸房出来的吧。
他犹疑了一下,想过去追踪,医院里一直传着闹鬼,冯达明也说见到李科臻了,他当时否定他遇到鬼,但是此情此景,他不由自主怀疑起自己当时的判断。
是有人装神闹鬼,还是李科臻冤魂不散?他跟他那么好,有什么好怕的,他刚想过去一看究竟,手机传来郑源催促的铃声。
他放下满心的好奇,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门诊楼走去。
关彤彤坐在楼道里,一袭酒红色长裙,挽着长发,发髻上别着一枚带钻的凤尾花饰,气质脱俗。
郑源从父亲病房走出来,他招呼她进去,她不住地看电梯门,迟迟不肯进去。
他知道她在等楚铭,便跟她站在楼道,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电梯门一开,她快步走过去,楚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彤彤热情吓个正着。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郑源笑着过来说:“关小姐一直在等你,你有事耽搁了?”
“没有,晚上黑,车开得慢。”他敷衍着,“郑院用药了吗?”
“还没有,明天专家过来,会诊一下,决定要不要用药。”他们进了病房,郑院长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均匀地呼吸,旁边监测仪器“滴滴”地响着。
“指标都正常,就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没想到创伤会这么严重”郑源心情沉重。
“抓住冯达明,总算对郑院长有个交代,他要是知道该多好。”楚铭流露出小小的遗憾。
“还不能松劲,挖出冯达明背后那个大人物才是最值得庆贺的。”郑源打断他说。
“你是说—”他把话咽回去,沉默不语。
“怎么,你不想?”郑源看着他。
“哎呀,你们男人能不能别在这讨论,叔叔需要安静。”她把两个男人扒拉到一边,弯下腰给他掖掖被子。
“郑院,我跟他见过几面,上一次,因为照片的事,差点被人陷害,他竟然没追究,这一次,会不会还是那个人背后捣鬼?你们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不是一件事,就知道该不该继续做下去。”
“还有这事?楚铭,你知道吗?”郑源一脸惊讶,他知道医院水深,但不知道父亲已经几次沉浮了。
“知道,要不是关小姐,郑院长早就不在这个位置上了。”他眼前浮现出那个令人无比沮丧的夜晚,她痛苦的身影。
“那我们还等什么?彻底铲除他们,还医院海清河晏。”郑源语气里带着坚持。
沉默,只听见监测仪器发出郑院长心脏有规律地跳动声。
外面有人轻咳着走过,传来电梯一开一关沉闷声音。
关彤彤率先打破沉默,她催促楚铭,“走吧,我们去咖啡厅喝杯红酒。”
郑源也笑起来,“这酒应该我请,但是太晚了,我走不开,就请楚主任代劳吧。”
“走吧,你看郑大夫多识趣,你就别扛着了。”她灿烂地笑着。
楚铭挂不住了,眼睛看着地面。
郑源乐呵呵催促他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关彤彤看出他的窘态,她主动走在前面。
他们跟郑源道别,她莹润的眼睛就没离开他的脸,“为什么这么看我?”他还在躲闪她。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我担心死了。”她凑过来,嗅到他身上特有的荷尔蒙味道。
“你不能这样,会被误会的。”他心里对另一个女人充满愧疚。
“受不了也得受,我尊重你,你也得顾及我的感受,我不是第三者,我是你的红颜知己。”她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的感受。
他们来到一处咖啡厅,关彤彤点了最贵的红酒,楚铭拘谨地看着她,他心里长了草,不住地看手表。
“楚铭,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郑院长搞到特效药,就凭这点,你都不能敷衍我。”她噘着嘴,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第一百章 不回家的男人
第一百章不回家的男人
楚铭投来异样的目光,觉得她今天的情绪有点反常,他看了看周围,幸好小情侣们都在亲亲我我,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双手握着高脚杯,看着杯子里耀眼的红,“你是不是着急回去,玉芬怀疑你了?”
“彤彤,你醒醒吧,我和你不是恋爱关系,你在自欺欺人知道吗?我可能配合你。”他觉得自己必须跟她说清楚,不能总是这个样子,让全天下人误会。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打搅你的生活,但是你不可以拒绝我爱你。”她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闪亮的泪珠。
“可是你已经影响到我了,我会很尴尬。”他鼓起勇气说。
“不,我没做错什么,是你不在包容我了,是她为你受了伤,你觉得愧疚吗?我不在乎的,我可以等。”她委屈地垂下长睫毛。
是啊,关彤彤没有错,她从没干涉过他的生活,她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她的情感,她热情、奔放、不虚伪,自己为什么那么凶她?他心里涌上一种既不是愧疚也不是心疼,他说不出的酸酸甜甜的情感。
“我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我们是友谊,只能做一辈子的朋友。”他不敢看她,怕看到她的泪水心软,他真的和她只是友谊吗?他的心在狂跳,连他自己都觉得说服不了自己。
她用纸巾拭着泪,“你别让我瞧不起你,你骗得了我,骗得了你的心吗?你摸摸你的胸口,听听你的心跳,就知道我是活在你心里的。”
她放下纸巾,举起高脚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抹了一下嘴角,笑起来,又去倒酒,他一把夺过酒瓶,“你别作践自己好不好?我承认我们超越了友谊,可是,那也不是爱情,我不会背弃玉芬,不会背弃我和她的誓言。”
“你承认了,你心里有我?”她眼睛重新亮起光芒,但想到他的后半句,心情跌到谷底,她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酒瓶。
“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活在我的世界里,在乎我的苦乐,我这样做不是为你好吗?”
“你就是伪君子,不敢面对你的真心,你说我出国前,玉芬对你做了什么?”他们两个人僵持着。
“我们不要把玉芬牵扯进去,她什么都没做。”他生气地松开手,葡萄酒在震荡中四溅,侍者赶紧过来擦。
“走开!”她失去理智一般冲着侍者喊。
“我有事,先走了。”他心想:女人就是感情动物,高兴了,阴天也是艳阳天,不高兴,你做什么都是错。
“你偏心,我跟她一样地爱着你,你就是选她不选我,我千里万里来找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是相信她说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她伏在桌子上抽泣。
他看了看她颤动的双肩,狠了狠心,起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侍者走过来,轻声说:“小姐,那位先生走了,你要不要结账?”
她抬起头,指着桌子上的牌子说:“就要你们这里最有劲的洋酒,不许给我省着。”
她理了理长发,坐正身子,看着侍者把一瓶价格不菲的洋酒,在她面前打开。
她朱红的唇浸润在四溢着酒香的液体里,像一个饥渴的人遇到一泓泉水,她一口气喝干一大杯,立刻,她的喉咙里,胸膛里,着起火来,她打着酒嗝,眨巴着发直的眼睛。
酒精的麻醉,让她暂时忘了不愉快的争吵,她又给自己满上,对着酒杯发愣。
“小姐,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吧。”这时候,在一旁盯她许久的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坐到她对面。
她使劲地眨巴眨巴眼,“你是谁?我酒量可大,你不是个?”她晃着食指,咯咯地笑。
“我就喜欢小姐的个性,爽快!来,干一杯。”他端起自己手里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仰起脸,慢慢喝下去。
她看着他喝干,给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自己端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直到最后喝干,她抹抹嘴,把杯放在桌子上,指着他,“给我满上!”
“小姐好酒量。”他把里面的洋酒一股脑地倒进杯里,然后,向侍者打了个手势,“再来一瓶。”
关彤彤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端着酒杯,“你干了我再干。”她说。
那男人看她醉成一滩泥,关心地站起来,对取酒的侍者说:“这位小姐喝多了,你给我叫辆出租车。”
“谁说我多了,我还要喝酒,楚铭,你不是最爱喝葡萄酒了吗?我陪你。”她手一倾,杯里的酒洒了一半。
“小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他把卡递给另一个侍者结账,架起关彤彤往酒吧门外走。
“你是谁呀,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她在门口,推开搂着她的胳膊,趔趄着身子指着他。
“小姐,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不是要喝酒吗?你瞧,我给你带了,我们去个清净地方,一醉方休。”他举起高档酒在她眼前晃了晃。
“哈哈,我跟楚铭喝酒,楚铭,楚铭—”她晃悠着身子前后左右地找他。
那男人一脸奸笑,上前搂住她的腰,“楚铭也在那儿,你去了,就见到他了。”说着,强拖着她往一处小胡同走。
“我不去,楚铭,楚铭,你在哪?”她挣扎着。
突然,那男人背后一记重拳打过来,他“哎呀”了一声,松开关彤彤倒在地上,“你是谁?”他忍着疼抬头看打他的人。
“我就是他喊的楚铭,你识相就赶快给我滚。”他一个箭步上来,薅起他的脖领子,怒目瞪着他。
他见这个人恨不得撕碎了他,不敢使横,讨饶说:“有种,你放了我可别后悔。”
“滚!”他松开手,那男人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他蹲下身扶起一脸迷醉的关彤彤,心疼地说:“我不值得你这样,你就不能放手。”
她伸开双臂,抱住他,“楚铭,我还想喝酒。”
他掰开她的胳膊,抱起她,拦住一辆出租车••••••
玉芬看着墙上的石英钟,听着它“嗒嗒嗒”地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大姐打着哈欠,说不等了,进大卧室陪妈妈睡觉。
她站在窗前,焦急地看着窗外,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纤细的手指,按了一下绿色键,只听到楚铭的声音传过来,“玉芬,我加班,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乖乖睡觉。”
她的心瞬间冰封了。
第一百零一章 缩头乌龟
第一百零一章缩头乌龟
二哥跟毛子天不亮就去了水产市场,把大卡车一早送来的海鲜,挑最好的装了几大兜,带回酒楼,送到厨房,嘱咐厨师做几道硬菜,中午办家宴。
他给玉芬打电话,一直无人应答,他着急地给三弟打电话问是怎么一回事。
楚铭脸色瞬间灰暗。
他知道一定是他昨天晚上没回家,她生气了,他不安地看着门口,昨天送关彤彤回公寓,她醉得不省人事,攥着他的手不放,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哀求他,不要走••••••
他在公寓沙发上睡到天亮,一回医院就接到二哥追问的电话,他真是张不开嘴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
冯达明的事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医生护士说什么的都有,有为郑院长和楚铭高兴的,也有愤世嫉俗说领导用人不当,不配当领导的,他们没心思给病人看病,态度自然不好,几个惹怒的患者家属,跑到院长办公室门前闹,门被捶得山响。
更有甚者,电话打到局里,王子新叫各科主任马上到会议室,立着眼珠子批评他们心思不在岗位上。
他见楚铭站着发愣,“咚咚咚”地敲着桌子,“同志们,我们要把医院当成自己的家,家乱了,我们如何安身立命?尤其是你,楚主任,你的教训还不够?希望你敬业!”
楚铭灰着脸,他此时是冰火两重天,进退都为难。
“那您说怎么办?有些事不澄清一下,大家怎么安心工作?”儿科顾主任问。
“议论就解决啦?就说我说的,冯科的事还没调查清楚,他精神出了问题,现在下结论还尚早,让他们放下偏见,等着最终结果,我就不信了,嘴长在你们头上,说什么还用我教。”王子新斜着眼看了一圈。
“小人得志。”不知谁在下面说了一句。
“谁在说话?”他裹着刀子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大家,“等一切查清楚,我看某些人有靠山也不管用,总要有人出来负责。”
“王院,您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谁出来负责?”下面发出嗡嗡议论声。
“你们想想就知道是谁,我不妨多透露一些,咱们楚主任就是郑院长力荐,一路顺风顺水,但是,就在郑院长出事前一天晚上,有人看到楚主任送回一直找不到的账簿。”
他阴沉着脸说。
“是,我是见过那本账簿,但是,它被人篡改了,歪曲了事实,这对老院长是不公平的。”楚铭容不得他栽赃陷害。
这时候,高丽走进来,说局里打来电话,问患者家属投诉怎么没有处理,让他回电话,他本想借机好好整整楚铭,听到是局里电话,不敢怠慢,他一边向外走一边用手指点着楚铭,“你、你、你就等着••••••”
“哈哈”大家笑起来。
“听啦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顾主任拍拍楚铭肩膀说。
他真想说这个挂牌的主任不当了,但看到大家是站到他这一边的,他把委曲咽回肚子里。
他和顾主任前后脚走出会议室。
“楚主任,我们可还没培训完呢,你什么时候过来?”放射科主任追上他说。
顾主任叹口气说:“王院这是要给自己立威,他觊觎院长这个位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楚主任你可真够倒霉的,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得忍。”放射科主任说。
“我忍什么,这个主任我不干了,让他一个人作威作福去。”楚铭干脆利落地说。
“你傻啊,冯达明是他的人,谁不知道,他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顾主任用肩撞了他一下。
“听说郑院长今天就会诊,他一醒,说不定,连王院自己都说不清呢。”放射科主任开心地说。
三个人说说笑笑往科室走。
郑源想了一宿,他咽不下这口气,他坐在父亲病床边,看着父亲满头的白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父亲一直劝他转业到地方,是他不同意,不想沾父亲的光,怕地方上误会他借父亲出名。
现在,他才明白,父亲只不过是想要个帮手,或者说是个可以说话的人,他抚摸着父亲干瘪的手背,想着他一定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不禁潸然泪下。
李护士长端着药走进来,她动作娴熟地给老院长换液,眼睛专注,好像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她换完液,盯着液滴记了一下数,然后收拾好空液袋准备离开。
“以后就不劳护士长亲自动手了,就让你们护理部赵雅菲来吧。”他看父亲慈祥的脸说。
“为什么?”她有点吃惊。
“不为什么,父亲不喜欢虚伪的人,哪怕是披着可怜的外衣,你在车里对楚主任说的每一句都很刺耳。”他依然没有看她。
“我是为他好,玉芬没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为什么就不能让事情结束,还要伤害到他的家人呢?”她瓜子脸微微扬起,一双杏眼空灵。
“你是王院的人?是我看错你了,还以为你帮助楚主任是为了拯救这个医院。”
“我是帮了他,可又怎么样,他们一样瞧不起我,我还不是被冯达明恐吓。”她掸了一下护士服,现在再说起这一切,她几乎没什么感觉了。
“你真让我失望。”他抬起头,“父亲的护理工作,一直是你亲自做,你是我认为最负责任,做有爱心的护士长,没想到也这么阴暗。”
她笑起来,“我十几年如一日,谁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们都希望我像天使,可你们是真的接受我吗?我看你们也不怎么高尚,冯达明是动了账,但郑院长就敢保证账面都清清白白吗?”
她端起托盘,走到门口,回头说:“忘了告诉你,我和王院下个星期就结婚了。”
他紧闭着嘴,听着她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冯达明落网了,他们一伙应该收敛,没想到竟然像野草越来越疯狂地蔓延着,争夺土地上的养料和水分,令人发指。
他想起昨天晚上,楚铭那不阴不晴的态度,心里甚是不快,心想: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发他们的卑鄙行径吗?
他站起来看看手表,专家会诊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楚铭回来吗?他会不会做了缩头乌龟?
第一百零二章 为什么只在乎她
第一百零二章为什么只在乎她
会诊结束后,郑源高兴得心都要跳出来,父亲的病终于有了新进展,他相信美国新药,一定会让父亲很快醒过来。
他去找楚铭,两个人站在楼道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他打破沉默,“不能停下来。”
楚铭点点头,刚刚在会议室的一幕,足以说明,他被王子新列为一级猎物,现在退缩,他就会成为他陷害郑院长的替罪羊。
“等父亲醒了,我们还需要一个有力的证人出来指证,彻底扳倒他。”他把早就想好的想法说出来。
“你说的是李护士长?”楚铭猜出八九分。
“嗯,我知道有些难度,但是没有她,我们胜算不大。”他挠挠头,“而且,我听说,她下个星期就要跟王院结婚了。”
“我也发现她回来后,变化很大,他应该先我们下手了,都怪我,对她从没表现足够的信任。”这种悔意不止一次两次折磨他了。
“就算是块没肉的骨头也得啃,我们把下一步重点放在李护士长身上,一定要说服她,揭发王院。”现在的他,更加坚信离胜利越来越近了。
“她内心是脆弱的,我会找机会跟她谈谈。”楚铭说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她躲在一旁无助的表情。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
楚铭是在将近中午,才赶到酒楼的,他远远地看见二哥在门口站着,盯着络绎不绝的行人。
他下车,走过去。
“玉芬怎么没跟你来?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你在美国跟关彤彤私下见面,当时,我就在外面,你不能一而再欺骗她,她有什么错?”他紧皱着眉根本压不住嗓门。
“是她让你去的?”他逼视着他。
“那,那倒不是,是我不放心你,你就说现在吧,她在哪?”他知道说漏了嘴,改口说。
楚铭低下头,竟是一句也说不出。
“你们还不进去?”关彤彤把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叫他们。
二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到门口侧身进去,她今天穿了一身牛仔便装,长发梳起,没有化妆,很清纯。
她见二哥走了,跳过来说:“你什么时候回去的?我早晨醒来,看到你为我准备的面包和酸奶。”
“玉芬不见了。”他把脸转向一边。
“她真小气,不过就是把我送回去,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她吃的哪门醋?”她撅起嘴。
“她已经很宽容,你别过分。”
“我怎么了?楚铭,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那么害怕,她真值得你那么在乎吗?”她莹润的眼睛里似风过水面,闪过委屈和愤怒。
雅间里,大姐操着很浓的兴隆口音,在数落大哥。
楚山微微有点驼背,粗糙手指夹着烟卷,表情泥塑一般,他辞了小区工作,提着老丈人爱喝的津酒,去老丈人家负荆请罪。
老丈人把他狠狠批了一顿,把闺女叫到一边说:“你弟媳妇摔盆砸碗的,我也不好留你,你妈死的早,你又不往家里贴钱,长住下去也不是法子。”
楚山媳妇看看丈夫,他又黑又瘦,一看就是饥一顿饱一顿,心里也是心疼,收拾东西跟他回了老房子。
楚山关上院门,接过她手里提包,欢天喜地进厨房做饭,她吃着他做的饭,数说着这些年受的苦,又把楚家不把他们两口子当回事的话,叨咕一遍,最后说,老房子拆迁不能均摊云散,她们就得拿大头。
楚山低头听着她的牢骚,他能说什么,她跟着自己吃苦,娘家一毛钱都不舍得给花,成了两边都不待见的人,他怎么忍心再打她,骂她。
他想好了,不争了,老天爷睁着眼看着呢,他会发慈悲,眷顾他们,给他们分一套可心的大房子。
“老大,不是我夸我自己,人不能光想着自己,你姐夫开导我,家和万事兴,你也得进步,老房子独吃独占,就是脱离这个家,你说房子是死的,没有人,有意思不?”大姐楚岚长篇大论,说得唾沫花子四溅。
赵秀娥腰板挺得直直地,一脸威仪,楚军玩着手机,时不时喝上一口茶水。
二姐和老姐彼此说着家里的事,注意力完全没在大姐身上。
妈妈坐在儿女中间,一点笑容都没有。
儿媳妇天不亮就走了,一句话没留下,她看着冷锅冷灶,知道这不是孩子的为人做事,一定是那个混小子,气着她了。
老二过来接她的时候,板着脸也是不高兴,她心里更堵了,又一句不敢问,人老了,什么事都得忍着,孩子们长大了,她钻不到他们心里去,说了还不如不说。
楚铭走进来,坐在大哥旁边,关彤彤跟进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大家各干各的,谁都没在意,只有心细的老姐,尖声叫起来,“玉芬呢,她怎么坐在玉芬位置上?”
楚军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他看了看关彤彤,“三哥,你换嫂子了?”大家哄堂大笑。
关彤彤稳稳地坐着,不为所动。
“是我让她来的,人多热闹。来,闺女坐我旁边来。”妈妈招招手。
“我坐这挺好的,在说谁又没规定,哪个座位不能坐,是不是?”她瞟了一眼楚铭。
“随她吧,她最小,上学那会儿没少挤到饭桌上抢大家的饭吃,是不是?”大姐笑着说。
“那可不行,”赵秀娥一脸严肃地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那时候都没结婚,现在不一样,传出去,说三哥花心,丢的是楚家的脸,大家挪一挪,让关妹妹坐妈旁边去。”
大姐马上应和说:“对对,楚娇、楚阳都往三弟那挪挪,让关妹妹坐妈身边去,都挪挪。”她指挥着,空出妈妈身边位子,关彤彤不情愿地站起来,坐到空位上。
“这就对了嘛,三哥,你是不是故意没让三嫂来?关彤彤上学时候就追你,你可真有艳遇。”他挤挤眼睛,夸张地笑起来。
“奇葩,”赵秀娥瞪了他一眼,“你羡慕?”
他赶紧摇手。“那就闭嘴!”她扬起高傲的头。
关彤彤脸刷地红起来,大家正要问玉芬怎么没来,只见楚昭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皮皮虾走进来。
“快尝尝一早打来的鲜不鲜?”他把盘子放到妈妈面前。
第一百零三章 血泊
第一百零三章血泊
关彤彤乐开花,她站起来,从盘子里挑了一个最肥的,“我最喜欢吃五月上市的海鲜了,记得还是您教我怎么剥皮皮虾的。”她纤细的手指麻利地去爪、揭皮,露出圆鼓鼓的虾肉,然后将剥好的虾肉放到妈妈碗里。
“啧啧”大姐咂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
“三哥,听说三嫂受伤了,家里人你也瞒着,是怕我们到医院去闹吗?”赵秀娥也不知道从哪听的消息。
屋子里一下静下来,妈妈颤声问:“三儿,秀儿说的是真的?”
楚军掸了三哥一眼,“那还能有假,我同事老婆也在医院,她说财务科科长,在账目上动了手脚,被正院长发现,他把人家打成重伤,害怕三哥举报,制造了车祸,还劫持三嫂,三哥,三嫂对你够意思,你说你把她放在家里,带关彤彤出来,像话吗?”
“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家什么时候出过陈世美?你说,玉芬是不是生你气,不来了?”大姐这才明白,前几天的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
“我怎么知道,我昨天••••••”他看了一眼关彤彤。
“你当上主任后,天天不着家,是不是跟她在一起?我还把你当成标杆,叫楚军跟你学,没想到你这么腐败!”赵秀娥把身子一扭,不再看他。
楚军幸灾乐祸地晃晃头。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张罗的二哥进来,指挥店员上菜,“都动筷,今儿上的菜可是店里招牌菜,都放肚子里,别像上回便宜了门口的野狗。”
“还有心情吃饭,楚军,这里是不是办家宴?”赵秀娥板着脸问。
“那当然,除了三嫂子都到齐了。”他眨巴眨巴眼说。
“请外人出去,楚家的儿媳妇可不是说换就换的。”她看着手指上大钻戒说。
“三哥,你发话,让她赶紧走,谁的注意,净添乱。”他皱着眉往门口努嘴。
“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也帮不了你了。”坐在旁边的大哥,也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你们别为难楚铭了,他昨天晚上在我家里,是我不让他回去的。”她见楚铭铁打铜塑的一般,站起来说。
“白眼狼,你从上学就往我们家跑,白吃白住,过了三十不出嫁,原来就是想把玉芬挤走呀。”大姐一拍桌子跳起来。
“对,你们说的都对,都是我一厢情愿,跟楚铭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用你们赶,我自己有脚,会走,可是走之前,你们听好了,我和楚铭才是天生的一对,该走的不是我,是她。”她看了一眼他,一掀帘子,跑出去。
二哥站在桌边,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楚铭,昨天,你真在关彤彤家里?”
楚铭点点头。
“你混蛋!”二哥一拳捣过去,众人呼啦都过来拉架,楚军挡在二哥和三哥中间,二哥被大家攥住胳膊,他身子往前挺着,“楚铭,你说你,学问比谁都高,做起事来,连狗都不如,玉芬为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你可倒好,扔下她去会新欢,你真长楚家人的脸呀!”
“三弟,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二姐摇着他的身子。
楚铭任她摇晃着,一句话不说。
“哎呦呦,真没得救喽!”妈妈拍着大腿,“我的好儿媳呀,你可别扔下我呀。”
“妈,咱回家吧。”老姐扶起妈妈,跟大哥搀着往外走。
“你们说,让我怎么做,你们才满意?”楚铭终于开口,“关彤彤给郑院长找到特效药,约我出去喝一杯,是我使唤人家,她让我陪她喝一杯,我怎么推?我坐一会就走了,在门口不放心,等了一会儿,谁知她喝闷酒,被小流氓欺负,幸亏我没走,赶跑小流氓,送她回公寓,她又吐又说胡话,我照顾她一宿,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是说玉芬小心眼喽,我问你,你们私下见过几回面了?你敢说吗?”二哥挣开被揪住的胳膊,走到他近前,对着他的眼睛说。
“我没做错,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你还嘴硬。”二哥举起巴掌,巴掌在空中晃了晃,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他一拍大腿,蹲在地上,“三弟,玉芬是好姑娘,你别错过了,后悔!”
“我比任何人都爱她,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我问心无愧。”他一字一句地说。
毛子跑进来,一脸惊慌地说,“出大事了。”
“怎么啦?”楚军问。
“关总被车撞了,就在出门向西五百米丁字口。”他手指着外面。
楚铭腾地站起来,扒开众人,头一个跑出去。
原来关彤彤跑出酒楼,也不看外面车多人多,自顾自地一路向西,她知道楚铭是爱自己的,他在保护她,宁可自己背负骂名。
她心里千回百转,她没有看错,他还是十二年前那个有担当的男人,她在美国无数个难眠之夜,期盼的终于有了答案,她不后悔自己为他做的每一件事,她幸福得想哭,快乐的想笑,一路又哭又笑地往前跑,哪来得及躲避突然出现的货车,只听见“啊”地一声,她倒在了血泊里。
楚铭疯了一般冲进围得里外三层的人群,抱起血泊里的关彤彤,“快叫救护车!”他声嘶力竭地喊。
楚军对着手机喊,“喂,急救中心••••••”
二哥一个人坐在雅间地上,听着外面嘈杂的议论声,屋里静得可怕,一桌盛宴就这么不欢而散,所有人都出去关心闯入者,好像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三弟一脸无辜的解释,化解了所有的误会,唯独他保持着清醒,这样不行啊,一个解释,一个解释地走下去,只能寒了爱人的心他想:玉芬也许厌倦了,才选择离家出走,她太累。
他呢?是出去跟大家一样,表示出足够的关心,告诉三弟他也原谅他了,让他全心照顾关彤彤,玉芬的事不着急,还是也像玉芬一样,时刻保持着清醒,追求心中所爱?
他爬起来,坐到桌子边,打开酒瓶,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斟上,纯粮佳酿,在他唇间散开,他苦笑着吞咽,这么纯正的美酒,怎么就是无人欣赏,甚至还要被玷污,就像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怎么都这么没有理智。
毛子走进来,“哥,关总送医院了,我们开店的钱可都是她出的,你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去,当然要去,早知道她出钱开店就是为了接近三弟,打死我都不接,去银行给我取钱去。”他端着酒杯冷笑。
第一百零四章 群殴
第一百零四章群殴
冯达明被带回警局,他不嚷也不叫,似乎很配合,邓警官问警局法医,法医说他这种情况,叫精神分裂症,他会分裂为两种性格,时而像正常人一样,时而暴躁,冲动。
邓警官二十岁从警察学校毕业后,就在警局办案,手里过的案子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什么犯人没见过,就凭冯达明在工地和警车里的表现,就断定他疯了,他认为为时过早。
他去了冯达明家,商场上班的妻子,听说丈夫犯案被抓,怔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她平静了一下,坐直身子,昂起头,等着警官发问。
“冯达明在家里的表现怎么样?”他问。
“他是好丈夫,好父亲,我和孩子都很爱他。”她很快回答说。
“他最近有没有异常?”他问。
她想了想说:“他前一段出车祸之后经常在梦中惊醒,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但是第二天,照常上班。”
“那么这几天,他照常回家吗?”他问。
“他说加班,医院在忙季度考核,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准点的。”她还是不相信他有罪。
他环视了一下屋里,看到一台索尼黑卡全画幅数码相机,被高高地摆在孩子触摸不到的地方。
“怎么,他还喜欢摄影?”他问。
她看了一眼,“王院给他买的,为了这他得意好几天,每天摆弄,但就高兴那几天,后来就不碰它了。”
“为什么?”他问。
“他根本玩不好那玩意,说没意思,我怕孩子碰,特意给他放在高处。”
“我可以把它带走吗?”他很好奇他用这个相机记录了什么。
“当然可以,你们还想问什么尽管问,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亲自去说服他。”
他认真地在本上记上她说的每一句话。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他有精神病史吗?”
“这个••••••”她不往下说了。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以后你想起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他给她留了一张名片,站起来。
“我说,你们会信吗?”她抬起头问他。
“那当然,你的证词对他能不能宽大处理很关键。”他冲她笑笑,投来信任而温暖的目光。
“他妈妈得过精神病,他一直瞒着我,还是她邻居偷偷告诉我的,我问过他,他说是误诊,叫我不要听别人挑唆。”
他点点头,合上笔记本,“我们会秉公办理,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姑息一个坏人。”
他回到警局,调取冯达明监控录像,看着里面安静坐着的冯达明,他紧皱着眉,在监控室踱着步,他还不想马上提审他,狐狸再狡猾,也有露出尾巴的一天,他就不相信他没有破绽。
“我们马上要把一位重要犯人送去看守所,你给安排一下,我要蹲点,我想看看他的反应。”他给看守所所长打电话。
“没问题,你还欠我一顿酒呢,是今天吗?”电话里传来时所长的声音。
“是,我忙完这个案子好好请你一顿,挂了。”他放下电话,双手轻轻按在桌子上,他就不信了,他拿冯达明没辙。
冯达明被转到郊区看守所,他跳下车,迎面是高高的院墙,上面拉着电网,大门敞开,握枪的警员,威严肃立,他感觉一股寒气从头顶窜到脚底,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怕了?”邓警官从他后面过来,冷冷地看着他,“现在说还不晚。”
冯达明“啊”地一声抱住头,蹲在地上,邓警官一挥手,旁边警员架起他,把他拖进去。
“这样不好吧,看守所虽然有医护人员,但都不专业,我看他像是脑子有问题,你最好还是送去检查一下,跟犯人关一起,我怕出人命。”时磊所长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担心。
“我怀疑他是在装疯,相信我,我会把他狐狸尾巴揪出来。”邓警官看着冯达明背影轻蔑地一笑。
“哼,你到会找地,到我这儿做实验来了,走,进去喝杯茶,好好说说你的想法。”他向邓警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着走在前面。
冯达明被关在十三号房,号子里住着八个人,为首的高个儿,一脸横丝肉,只见他坐在床上,吸着小兄弟奉上的香烟,上下打量倒在床上的冯达明。
“老海,过去看看,他这么不懂规矩,能睡床上吗?”他吐了一口烟圈说。
老海是三十八九的小混混,他撇着嘴,走过去踢了冯达明两脚,“爷让你腾个地,滚墙角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拜了山再滚回来睡。”
他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向旁边使了一下眼色,又站起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他们过来跟拎小鸡仔似地,把冯达明扔到北面墙角。
“哥,这家伙八成有病,不知道还手。老海笑嘻嘻地到横丝肉跟前讨赏。
“嗯”他应了一声,掏出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扔到他手里。
“谢谢哥!”老海捏起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得意地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了一番,然后点上一脸醉态地吸着。
冯达明蜷缩在墙角,微眯着眼,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心里明白得很,凭自己的力量,他根本斗不过他们。
他们都是老油条,早就形成等级,专门吃新,他要想活着就得忍,忍到王院来救他,证明他就是精神病人。
他打定主意,闭上眼,装睡。
横丝肉过够烟瘾,看看墙角里的冯达明,“老海,问问新来的,想明白没有,给他提个醒。”
“知道了。”老海跳下床,一步一步走过去,“爷问你话呢,你想明白没有,赶紧起来拜爷。”他踢了他一脚,“小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别过来,他不是我杀的。”冯达明双手抱头,往墙角钻。
“大哥,他疯了。”他转过身对横丝肉说。
“大哥,我来。”一个瘦小个子,尖下巴蓄着小胡子的小瘪三走过来,他解开裤带,对着冯达明头撒了一泡尿。
“哈哈”屋里立刻沸腾起来,只见冯达明把淋下的尿当洗脸水,抹着。
“这小子真疯了,过来给他松松筋骨。”小瘪三懒洋洋系上裤带,对一片狂笑的人说。
不等冯达明明白怎么回事,一条棉被蒙在他头上,然后一阵流星拳。
这时候,时所长带着执勤狱警跑过来,大声喊着,“向后退。”
群殴才告一段落。
“是谁带的头?”时所长问。
老海说:“是他说杀人,我们过去劝他,没打他。”
第一百零五章 人证
第一百零五章人证
邓警官盯着监控里的画面,冯达明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在说他就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案子出现瓶颈,没有有力的人证是撬不开他的嘴的,他戴上警帽,大步走出看守所。
王子新是第三次跟李慧娟谈楚铭的事了,她紧咬着嘴唇,倚在窗前,瓜子脸上满是忧郁,她选择了婚姻,就是向王子新低头,但这不等于她就是他的工具,答应他干伤天害理的事。
“你是怎么了?这个案子不结,我怎么坐上院长位子,不就是出来说句话,有这么难开口吗?你是不是对楚家还抱有幻想?”他沉着脸。
“他对你没有威胁,你为什么揪着他不放?”她抠着手指,心不在焉地说。
“他跟郑源处处算计我,想尽办法让郑院醒过来,其实就算他醒过来,对我也没有威胁,因为这里根本没我的事,我就是怕他们揭穿冯达明装疯,把以前的事抖出来,对我的前途有影响。”
“你针对的是郑院,又不是他,让他背黑锅,他还能在医院混吗?”她瞪起杏眼。
“那你就忍心看你丈夫身败名裂?”他走过来,双手抱住她,“楚家让你受的苦还不够?他们有没有为你想过?你再心慈手软,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能不能不是我?”她的心愧疚地滴血。
“这是你的光荣,你为郑院破了案,是医院的功臣,就算有点小瑕疵,医院也不会免你的职,从此我们就稳坐江山了。”他盯着她的眼睛,在她眼里寻找他想得到的答案。
“楚铭会认吗?”她恍惚地问。
“他百口莫辩,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吃这个哑巴亏。”他很有把握地点点头。
“你容我再想想。”她推开他跑出去。
秀发从护士帽沿散落下来,她停下脚步,理了理,“护士长,您怎么了?”新来的小护士,甜甜地叫住她。
她麻利地把头发别好,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液,“你给22病室换液?”
“是,楚主任叫我过去。”她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病室。
“给我吧,你忙你的去。”她接过小护士手里的托盘对她说。
楚铭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关彤彤缠着绷带的脸,幸好车速不快,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她流了很多血,血库的血不够,他捋着袖子,让医院抽他的血。
她的脸很苍白,他心里是说不尽的懊悔,玉芬负气走了,她又出事,他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得,医院还有一摊子事,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
李慧娟走进病房,绕过病床,挂上液,看看表计数。
“玉芬知道她的事吗?”她调了调药液速度,看着他。
他摇摇头。
“想不到楚家男人都是这么潇洒,多大的事都不叫事。”她杏眼潮湿,眼前的这个男人曾是她心中的表率,现在也让她失望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王子新不是你托付终身的人,他是有目的的。”王子新几句好话就把她收买了,他从一听到这消息就在心里堵着大疙瘩。
“你是说我贱?我就是这么眼窝子浅,几句好话就感动了,你二哥到是男人,你问他敢说娶我的话吗?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就跟我和好,还不是转眼就忘了,要说无情你们跟他没有区别。”她从心里瞧不起负心的男人。
“以前都是我不好,以为你跟他是一样的人,对你忽冷忽热,可是我和二哥都希望你好,你看你现在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不分是非对错,二嫂,你真想要的不是婚姻能给你的,你问问你的心好不好?”他期待她站到自己一边。
“你想想你自己吧,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还想说服我,自不量力。”她把头扭向一边。
“你想说什么?”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是说账本是你拿出去改的,你想陷害郑院长,冯科跟你是一伙的,他现在疯了,你是男人就该去自首。”她立起杏眼说道。
“什么?二嫂,这是王子新教你这么说的吧?你让他跟我说,让一个女人出战算什么男人?”他冷冷地逼问着她。
“楚铭,我说的是不是事实?第二天局里就要来人查郑院的账,你是不是着急扳倒他,连夜改账,可惜我当时还帮你,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就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害死了李科臻,我要去揭发你们,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她嘴上说得理直气壮,身子却在战栗,脚底下踩着高跷一般战战兢兢走出去。
二嫂就像被人洗了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她这么笃定,说明她已经下决心要这么做。
百口莫辩,账簿上有他的指纹,二嫂做人证,他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呵呵,他被套住了。
他给郑源打电话,郑源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他忽然说,“账是高丽改的,你让她出来作证,说清楚不就行了。”
“高丽”楚铭在电话里重复着这个名字,高丽确实能给他作证,但是私改账本,她这个会计还能当吗?
“楚铭,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父亲,但这件事真的是一句话说不清楚,看来他们先下手了,你就不能说服李护士长,让她不要这么做?”郑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急得直跺脚。
“说服?她是铁了心跟王子新走到黑了,我不能把高丽牵扯进来,她帮了我,我不能害她。”
“那你是说,等着警察来抓你?我去找邓警官,跟他说你是无辜的。”他挂了电话,推门出去,坐电梯下楼。
楚铭打定了主意,他坐下来,握着关彤彤的手,轻声说:“你快点好起来,知道我进了监狱,你会不会就回美国了,过属于你的生活?”
李慧娟出了病房,就开始后悔自己冒出的那些话,她越走越快,快到护理部门口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满心的酸楚,伏在门框上哭起来。
屋里的小护士闻声跑出来,她把护士服一脱,塞进小护士手里,转身往楼外走。
王子新站在楼下,他见她穿着红格裙子走出来,眼睛肿得像发面馒头,知道她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得意地一笑,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打开车门,推她进去,自己绕过车头,坐在驾驶位子上,“你能这么做,我就放心了,下星期我们就结婚。”
他打着火,大奔像一艘黑色的战舰,调转舰身向黑暗驶去。
“到了警局,你就如实说,他怎么跟你要的账本,又是怎么送回来的,冯科是财务科长,他们联合起来要害郑院长,有我在你身边,你没什么好怕的。”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当他看见她去了22号病室,就知道这件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