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筹备中
第六十一章筹备中
楚昭起得很晚,他懒散地走出酒楼,早点铺老豆腐和豆浆早就卖完了,他点了一屉包子,一碗鸡蛋汤,坐在铺子外小方桌边,慢慢吃。
他打算吃完早点就去工商局,他回来好几天了,他是东家总不能不露面。
“哥,工商局让我们领新的营业执照,酒楼又能开张了!”毛子窜过来,他一接到通知就风风火火赶来了。
他叫了一声好,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提起黑色公文包一边走一边说,“毛子,你赶快跟厨子和店员说,让他们明天就上班,这回我们可要放开手脚了。”
“那是一定,你放心,有我毛子在,他们一个都走不了。”他笑开花。
“凌凌呢?别让她玩了,赶紧过来,我们得商量商量开业的事。”
“她,一个小丫头能出什么注意,你还是让三嫂来,她学历高,画出道够我们走一天的。”他见二哥一提她就笑,故意这么说。
“嗯,你倒给我提醒了,她是该来,我为了她,酒楼都不顾了,她可不就得补偿我。”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他给她打电话,“是玉芬吗?告诉你,营业执照下来了,明天准备一天,后天就开业,你是不是得过来忙活忙活?”他笑着说。
“好啊,明天就是周六,我放假,你知道不知道,郑院长出事了?”她在电话里说。
“你开什么玩笑,郑院长能出什么事,我可告诉你,别拿医院做幌子,又让我干什么,我可没时间管他们的事。”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比划着说。
“你想哪了,又没楚铭什么事,我只听他说,郑院长被人袭击,在财务室,现在在特护病房,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怎么是财务室?”他脸色瞬间蒙上阴影,心情大变,“楚铭没事吧?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夜里十二点过,我见他倦倦的,没敢问。这不刚刚来过电话,说今天不回来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事瞒着我,我一天到晚看着你们脸色过日子,悲哀!”她在电话里发出一声叹息。
“能有什么事,我只不过随口问问,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好啦,挂了。”他把手机装进兜里,找了个树阴停下抽烟,“毛子,你说酒楼的事大还是医院的事大?”
毛子蹲在地上,想了一会儿,“我说呀,你心里就是放不下三哥、三嫂,三嫂不是说没三哥的事吗,你一个外人掺乎什么,你要是担心王子新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不是有公安吗,他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他咬着后槽牙点点头,话是这么个话,但是里面还有他前妻,他嘴上不说,心里能不担心吗?
“好,就听你的,我从今以后再也不管了,好好开我的酒楼,关彤彤还等着分红呢?”他想到美国那个夜晚,不觉有些伤感,关彤彤也是苦命人啊!
他们分兵两路,一个去工商局拿营业执照,一个去联系店员跑市场。
二哥很顺利地领到营业执照,薛宝文跟他走到门口,小声说,“赵科交代的事,本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但有人压着不让放,我们不得不公事公办。”
“不用你说,我知道是谁,他最好别做违法的事,要是犯到我手里,我非捏死他不可。”楚昭发着狠说。
“我想你也知道是谁,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一块吃个饭就都有了。”薛宝文拍拍他肩。
“我就是把饭喂狗也不给他吃,等着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你就看着。”他把营业执照放进黑皮包里,握住薛宝文的手说,“后天六福居开张营业,到我那喝酒。”
“没问题,赵科的二哥就是我的二哥,我一定过去捧场。”他向二个摆摆手,走进所里。
楚铭看了一眼工商局大门,看来面子还是赵秀娥的,晚上回去看老妈,她又有可说的了。
他回到酒楼,上了二楼,毛子和凌凌正在商量开张的事,他们打算在酒楼前面,摆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开张大酬宾。
他去了办公室,把营业执照镶进镜框里,挂在最显眼的墙上,谁进来都能看到它,他找抹布擦了擦镜框,心里踏实多了。
电话铃响,他从凳子上蹦下来,到沙发上找手机,是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明天晚上过来吃饭。”
“都回去吗?”他问。
“你们都回来,你大哥有事要说。”妈妈慢声细语地说。
“噢,知道了,晚上过去。”他挂了电话,心想:大哥能有什么事,他闺女都成家了,两个人又不少挣,这一定是老妈找的借口。
他走到窗前,阳光很温暖,照在酒楼飘动的红灯笼上,有点晃眼,他遮了遮,仔细看,见远处李慧娟穿着韩版风衣,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她来一定没好事,楚昭出屋对毛子说,“你下楼就说我不在,让她回去。”他说完躲进屋里不出来了。
毛子应了一声,走下楼,在一楼大厅,他一伸手拦住她。
李慧娟杏眼一翻,“走开。”
毛子赖赖唧唧地说,“这就我们兄妹两个人,你要找的人不在。”
“楚昭,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她按着他胳膊,向楼上喊。
“你还喊,”他一把把她甩开,她差点摔倒,“我告诉你,我跟你老板是两口子,你不怕他知道了炒你鱿鱼?”
“我哥单身,哪来的泼妇嫂子,要说嫂子还真有,就是玉芬,你算老几?走走走••••••”他把她往外推。
她抗着他的劲儿,“楚昭,你要是不见我,你会后悔的。”她被他推到大门外。
“我哥不认你,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毛子说完,关上大红的店门。
凌凌站在楼梯口,她曾被李慧娟羞辱的怨气可算出去了,她真想跑过去骂她几句,她怕老板不高兴,没敢动。
“这算不算狗仗人势?”毛子自嘲地对妹妹说。
“有点,但她是自找的,谁让她开张的时候搅场,这是她罪有应得。”她完全支持哥哥的做法。
毛子见外面没动静,放心地上楼,去找二哥说说店员的事。
楚昭拿出从美国给母亲买的一条围巾,用上好羊毛织的,夕阳红颜色,他怕她嫌颜色艳丽,买了一顶灰白色圆帽沿帽子,他是学着美国老太太穿戴买的,希望妈妈能喜欢。
第六十二章 避祸
第六十二章避祸
他提着手提袋,哼着小曲关店门,上锁。
“你不是出去了吗?”李慧娟从树影下走出来,叫住他。
她一脸憔悴,焦糖色风衣被晚风轻轻地撩动。
“是你让楚铭把账本交给的我,你知道我是在帮你们,怎么可能去害郑院长?现在你们过河拆桥,不认账了?”她杏眼带着愤怒。
“我不见你可不是因为医院的事,我是不想你掺乎酒楼开业,你是不是想多了?”他解释说。
“我就不该帮你们,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怕得要命,一旦楚铭跟上边说出她给他账本的事,她就彻底暴露了,冯达明是什么人,他和老王狼狈为奸,他们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隐隐地感到自己也有危险。
“三弟不可能把你卖出去,除非你是真正的凶手,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他了解三弟,他不是冲动的人,除非他掌握她作案的证据。
“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那本账本惹的祸,它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案发现场出现。我跟他说不清楚。”她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你别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你就哭个够。”他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她是个女人,平时再怎么坚强,一旦遇到过不去的坎,一样会崩溃。
“我好怕,好像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她绷紧的神经在他面前着陆。
“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去找三弟,他要是冤枉你,我饶不了他。”他扶起她,是不是自己在不经意中给了她希望,才让她在绝境中依然把他当成依靠,她不知道,他每一次去找她,每一次低头,都不是为了爱,他们真的只剩下互相利用了。
他走下台阶,过去开车,今天,兄弟姐妹都在妈妈那儿,他带她去,会不会招来更大的误解?他深深吸口气,打着火,“刷”车灯白亮亮地照着草地,夜空繁星闪闪,大街上传来夜市叫卖声,行人迈着轻松的步子,在华灯下穿梭。
她乖乖地上了车,这种感觉真好,他的车子有一种她熟悉的,男人特有的粗糙气味,她双颊微微动了动,但是,没有笑出来。
他稳稳地开着车,“你到了小区,一切都听我的,我会安排好一切。”
“他要是认定是我,我就去找老王,从此以后,他是他我是我。”她双手捂着脸,情绪再一次失控,打个他措手不及。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以前是你,现在是楚铭。”她不依不饶地哭着说。
“你又来了,怎么是我?明明是你不听劝,弄得满城风雨的,我不离婚,你让我在这儿怎么混?”他迎着她的风头上。
“你心里有别人,我闹还不是让你注意我,你跟我玩冷战,就算我跟他好了,你还是无动于衷,我不跟你离婚还能干什么?”
“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进退,就算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们一样不会有幸福,你又何必呢?”他不想刺激她,但是话赶到这个份上,他跟了一句。
“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好,现在你高兴了,我进了局子,一了百了了。”她哭的更凶了。
“我要下车。”她捶着车窗玻璃。
他叹了口气,怎么女人都这样,混不讲理,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讲出一大堆道理,说你没理。
“好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招惹的你,行了吧。”他把雪铁龙驶进小区,在楼门口停下来。
“你在车里别动,我很快下来。”他嘱咐她几句下了车,李慧娟擦擦眼泪,向外看了看,外面黑漆漆地,树影里有人走动,她退了退身子,“你快点,我害怕,老王知道这儿,我怕他跟踪我。”
“他敢,这可不是他一亩三分地,他要是为难你,”他晃了晃拳头,“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她向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他这才大摇大摆地进楼门上电梯。
他下电梯,刚要敲门,另一个电梯停下,楚军和赵秀娥走出来。
“二哥,你从美国回来也不说一声,是怕我们跟你要礼物?”楚军开玩笑说。
“你得了吧,他能买到什么正经东西,就是买,我还怕是街边货呢。”赵秀娥阴着脸。
楚昭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笑了笑。
“嗨,我就这点资源,都给你用上了,人情还得我还,我到哪说理去。”她仰着头,连看都没看二哥一眼,让楚军开门,“嗒嗒嗒”踩着高跟鞋走进去。
楚昭点点头,心想:是,你能,你比谁都能,楚家都借你的光,行了吧。
“我看咱家没你就是不行。”楚军应和着,他向二哥一招手,跟她走进去。
姐姐们都坐在沙发上,大哥坐在小矮凳上,他们正在聊天,只听见婆婆说,“你大哥每天陪我出去遛弯,我腿脚比以前强多了,就是不知道,到了老二的班,他能不能陪我出去?”
大姐操着兴隆口音说,“您刚一个月就轮美了,到了老二班上,我监督他,他要是犯懒,我就把您送他酒楼那儿,看着他。”“哈哈”大家笑起来。
她们见楚军两口子进来,赶紧让出沙发,赵秀娥也不客气,她一屁股坐上去,腰板直直地,并不说话。
楚军找个小塑料凳坐在茶几旁,他掏出手机看微信,楚昭进屋把手提袋放到妈妈身边,“快看看,二哥给咱妈买什么了?”楚娇嚷嚷说。
她打开手提袋,把围巾和帽子拿出来,“妈,二哥挺会卖东西的,您快戴上试试?”她给妈妈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别说还挺时髦。
楚昭看看楚军两口子,故意摆摆头,显摆。
“快说吧,叫我们来有什么事?”赵秀娥不耐烦地说。
大哥一直低着头,这时候才抬起来,“你们大嫂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要评改,老宅不是给我吗,让兄弟姐妹按手印。”
赵秀娥眼睛一立,“谁说的老宅给你们?”
“你们搬走的时候,不是说老宅给我们住吗?”大哥结结巴巴地说。
“给你住,又不是给你了,拜托,搞清楚好不好。”她不动声色地说。
“妈,您说句公道话,当初是不是把老宅给我了?”大哥见楚军两口子不同意,急得脸红脖子粗。
屋子里一片沉寂。
第六十三章 劫持
第六十三章劫持
“妈户口是怎么回事?”赵秀娥继续质问大哥。
“什么户口?”大哥瞪大眼珠子。
“你别以为妈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我去派出所问了,你们早就把妈户口迁到你们户口本上,为的就是享受优惠政策。”她一拍桌子说。
“他们把妈户口迁到他们户口本上,捂着盖着,打算瞒我们一辈子?”她对大家说。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妈户口迁走,你怎么也得让我们知道,你可倒好,自己做主了,那可是不少钱呢。”楚军站起来,责备大哥。
赵秀娥一脚踢翻丈夫坐的凳子,“你们都欺负我。”然后扑到沙发上哭起来。
三个姐姐看这阵仗,知道又是一场不可能速战速决的战争,低头不言。
玉芬刚要张口,就被她一指说,“你住嘴,都是你,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不关你的事?还有你,”她指着二哥说,“你跑美国玩去了,还不是我给你托关系,你们都合适,就我一个人不合适。”
大哥气得直哆嗦,“她老婶,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一张口就被赵秀娥堵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一个人不签字,你就拿不到钱。”
“那你说怎么办?”楚军问。
“哥四个分,一分都不能少。”她话音刚落,大姐亮开嗓门说,“老宅是爸妈的,妈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妈您说话?”
妈妈一拍沙发,“你们让我说什么?我说了谁听?”把眼一闭倚在沙发上。
楚昭看家里乱成一团糟,他拉了拉三弟衣角,使个眼色,两个人来到楼道。
“什么事?”楚铭问。
“郑院长不可能是李慧娟害的,你想想,她帮了我们,怎么会杀人灭口,你别冤枉了好人?”
“她找你了?”楚铭问。
“她很害怕,那本账簿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她一个女人家那经得起你吓唬,人就在楼下,你过去说说,别凶手没抓到,自家人掐起来。”二哥推着他往电梯门口走。
“我没吓唬她,账簿在她手里,出现在现场,她一定知道什么,可她不跟警察说,跟谁说?我只是在提醒她,她要是有所隐瞒,我就跟警察说出账簿的事。”楚铭进了电梯。
他们来到楼下,昏暗的灯照着周围一小片地方,时而走过一两个散步的人。
“慧娟”他对车里小声喊,他拉他上车。
汽车里空荡荡地,一个人影都没有,车钥匙原封不动地插在锁上,二哥看看时间,他上楼有半个小时,是不是她等得着急,下车转转去了。
他们坐进车里等她,“大哥也真是有不对的地方,难怪秀娥发火。”二哥抬头看了看楼上。
“大哥把妈的户口转到他们户口本上,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知道也不事先通通气,把我都弄蒙了。”二哥语气里带着责怪。
“大哥跟妈要户口本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妈就给了,也没问干什么用,后来妈才跟玉芬念叨,说老大办的事么事,迁户口连她也瞒着,我们才知道,大哥你也知道,老实巴交,没多大本事,条件也不好,我们也没声张,谁知道赶上拆迁。”
“没当回事,看到捅马蜂窝了吧,我说,这事就怪大哥,妈是四个人的妈,他这么做就是不对。”他嘬嘬牙花子。
楚铭沉默不语,他心里乱糟糟的,他看看窗外,“她不会走了吧。”
二哥开门下车,外面转了一圈,奇怪,她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他转回来对三弟说,“我们上楼吧,她一定回去了,这女人一会一个心眼,我也懒得管她的事。”
楚铭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但又不想给她打电话,他下了车,“她真的没事?”他问。
“要不,你先上楼,我追追她,一会儿就回来。”他坐进车里,冲三弟摆摆手,开车出了小区。
他一边开,一边看着路边行人,这条路是她回医院的必经之路,只要她不是成心躲着他,他一定追得上。
他不知道,李慧娟已经被王子新生拉硬拽地上了他的车。
“我说你怎么不来找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慌,原来你跟楚家兄弟是一伙?”他把车开到一处僻静平房前停下来。
“你带我到这儿干什么?”她被他拉下车。
“还能干什么,跟你好好谈谈,你呀,这几年一直乖乖地,现在可有点任性。”他淫笑着,推着她开门进去。
“这是我前一个月租下来的,打算放点杂物,没想到这么快用上了,来慧娟,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你是不是被楚昭那小子说活心了,要跟她复合?”他一下把她按在沙发上,上去就扒她的衣服。
“你滚开!”她哭着喊。
“你以前不是日日盼着我跟你干这个吗?怎么今天装嫩了?”他脱下她裤子,不顾她反抗,扑上去,凌辱她。
她反抗着,然而,她越反抗他越猛烈,他像一只困兽冲出笼子,要把全世界踏个遍。
他撕扯,吮吸着她,霸占她每一处肌肤,她满脸是泪,拼命地咬他,捶他,杀了他的心都有。
他们纠缠在一起,一个痛苦地要死去,另一个像个疯子看不清天地,他玩够了,从她的身体上滑下来,拿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地抽,“你去把衣服穿上,我跟你说点事。”他看着披头散发坐在那发呆的女人。
“你知道我的手段,对付楚铭,我有的是办法,楚家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靠山,你给我记住,你唯一的男人就是我。”他扔掉烟卷,一把把她拉过来,揪住她头发,看着她满脸泪痕的脸,“我要是进局子,你就给我陪葬,要让我知道,你跟警察透露出一个字,你的下场就是郑院长。”
他把脸凑到她脸上,“你给我稳住冯达明,告诉他,你不会出卖他,让他回来上班,局里已经在研究新院长人选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不愉快的事,听到没有?”他亲了她一口。
他见她木头一样坐着,用手拍拍她的脸,“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你跟楚家兄弟在一起,我就把火引到他们身上,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攥着楚铭的把柄。”
她睁开眼,看着丧心病狂的恶魔,“你要把他们怎么样?”“那就看你如何做了。”他发出一阵冷笑。
第六十四章 争房
第六十四章争房
楚铭第二天接到海关通知,说设备到了,让他去,他去了王子新办公室,郑院长出事,医院里所有事都由他定。
王子新想了想,“这个项目一直是你负责,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请示我。”
楚铭拿出从美国回来还没交到财务室的支票,“这是在美国,高丽留给我的资金,冯科不在。”他把支票放在办公桌上。
他看看支票,“你带着支票也不安全,去海关用钱的地方多,这样吧,你银行开个户,办张卡,把钱存进去,等这件事结束,再交账,怎么样?”他笑着把支票推给他。
楚铭一想也是,他到了海关,还有许多地方用钱,这样方便多了,便点头答应。
他从办公室出来,就订去海关车票。
他让玉芬准备几件衣服,中午,他回家来拿。
玉芬赶快帮他收拾,他一回来就嘱咐他到了海关别喝酒,说安检完事就回来,现在家里因拆迁的事,兄弟姐妹都闹翻了,听说大姐今天一大早,就搬到老房子去住,拆迁办要是不给她分房子,她就跟人家干。
“那,其他人呢?”楚铭皱起眉头问。
“大哥一气之下回老宅了,秀娥说要是分不到钱,这小区的房就收回租出去,她不能吃哑巴亏。”
“她把妈赶出去了?”楚铭立起眼珠说。
“那倒没有,妈还住在那儿,就是没人跟着作伴,二姐、老姐都上班,二哥酒楼明天开业,我不是想着搬过去,妈身边不能没人是不?”她善解人意地说。
“你做得对,咱不跟他们学,他跟大嫂没有积蓄,穷怕了,听到拆迁,动了心思,也是情有可原,我们到时候给他签字,一分钱不要。”他温柔地揉着她的双肩,她是从来不让他失望的,从他选择她那一刻起,就认定了她是风雨同舟的人。
“你去吧,家里的事就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妈,对了,郑院长怎么样了,真成植物人了?”她靠在他肩头问。
他叹口气,“目前看是这样,凶手还没抓到,医院一直在传凶手是病人家属,邓警官说也不排除这种情况,他们正在查。”他心里沉重极了,二哥劝他别掺乎,更不能透露账簿是他给的李慧娟,他正犹疑不决该不该说出来。
“没有你的事真好,我们不求当官发财,平平安安就好,你看现在社会多乱,动不动就杀人,真是道德沦丧,你给病人看病,一定要注意,别惹那些人。”她扭过头,细长手指轻轻触着他的唇,细长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他一阵暖流涌过,轻轻地抱过去,把似一弯潭水的她拥进怀里,让自己的身心浸在深邃碧波里。
他们温柔了一阵,他坐起来,“好了,我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少则三两天,多则四五天一定回来。”他宽慰着她。
她送他下楼,目送他车子驶出小区。
婆婆一下苍老了十岁,阴云笼罩满是皱纹的脸,昨天,好好的一顿饭打得鸡飞狗跳,老儿媳妇嚷着要把楼房租出去,说她偏心,她真的偏心吗?她发出常常地叹息,都是她的儿女,她说谁去?
大儿子一听大姐要去老房子住,腾地就急了,连夜就回了老宅,扔下她一个人,儿女们都气呼呼地走了,没有谁问问妈妈好不好,“唉”她叹着气,爬起来,摸摸索索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里面有什么吃的。
玉芬开门进来,见婆婆还没吃饭,“妈,您歇着去,我来。”她系上围裙,给婆婆做饭。
“你们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能行,过几天我就回去。”
“您回哪?”她把芹菜放在菜盆里洗,扭头问。
“你没听秀娥说要把房子租出去吗?我还在这儿干什么?”婆婆愁苦地说。
“她是说给大哥听的,您进什么心?”
“有这么说话的吗?我怎么也是你们的妈,都觉得不上算,你们眼里只认得钱。”婆婆坐在沙发里哭起来。
她走过去,蹲在婆婆膝头,“妈,没人赶您,您要是住的不开心,就去我那儿。”
“我就回老宅,还能多得点钱,我想了,哪都不如家好。”婆婆摇着头。
“老宅就四间房,哪住得下?我陪您就回我们那儿。”她安慰着婆婆。
“我把棺材本钱都给他们两口子了,到了弄得无家可归,我••••••”婆婆哽咽。
“您放心,他们都不要您了,我和楚铭也不会不要您,您要是实在不想住在这儿,我们今个就走。”她想到婆婆在她高中毕业后,亲手把祖传镯子戴到她手上的情景,她把自己当成女儿,自己有什么理由丢下她。
“我是想,我儿子有本事把我接出去,再回去,让老街坊说儿女不孝敬,我不是给儿女脸上抹黑,你是好孩子,我听你的,去你那儿。”
她为婆婆擦去脸上的泪痕,“好了,咱不哭了。”她走回厨房,继续做饭。
大姐楚岚回到家,就让丈夫收拾,跟她去老宅,丈夫抬起头闷闷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没听到啊,跟我去老宅,楚山想独占,门都没有,我从小给家里出了多少力,都是有目共睹的,拆迁只要是儿女都有份,她们不争我争。”她抬高嗓门说。
晓辉走出来,“妈,您说什么呢?我姥姥家要拆迁?”
“那可不是,你说你大舅傻人心眼可不缺,悄悄把你姥姥户口迁到他们户口本上,还让我们给他签字,都归他,你说天底下有不透风的墙吗?我不管别人,该我的一分都不能少,你们新楼房有希望了。”她满脸黑肉皮绽开来,信心满满。
“我觉得不好吧,您让舅舅怎么想?”晓辉不同意妈妈的做法。
“我为什么不争,你蛋糕店连老婆都养不活,你还有儿子,我争点还不是为你们松快点?”她指着儿子说。
“不该是咱们的就不是咱们的,这样的钱我不要。”他一甩帘子进了卧室。
“小兔崽子,你长本事了,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给我挣钱回来,就知道一天到晚跟我哭穷,你跟你爸一个样,窝囊还嘴硬,莲河你跟我去不去?”他指着丈夫瞪着眼珠子。
“你说我别说孩子,我跟你去,顺着你,等有一天我走了,也就陪不了你了。”他低下头,脸色蜡黄,经霜打了一般。
第六十五章 回家
第六十五章回家
楚岚看了他一眼,“专家给你开了药,你总说有,到底吃了没有?”
“你别管我,我心里有数。”他蜷缩到床上,看着灰暗的墙壁,他努力地忍着,不知道还能忍多久,越来越可怕的阴影吞噬着他的意志,一个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痛苦的时候,涌上来,呼唤着他。
“你就是小心眼,跟你说了多少遍,没事出去走走,帮着孩子看看店,带带孙子,你就是不听,一个人窝在家里,好人都得病了,这回好了,你跟我回老宅,大屋大炕,出去就是大街,热闹。”她刚刚的愠怒收敛了一些。
“你这是为难我,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行。”他闭上眼,一会又睁开眼问,“你真的要去大舅那儿?”
“那还能有假,是我的我一分不让,不是我的给我也不要,你跟儿子都别管,明天再去医院看看,拿点药。”
“那就直接去,我的病不用看,省下钱给孩子留着。你要是不应我,我就不跟你去。”他突然心乱如麻,心里搅成一锅粥,浑身冒虚汗,他蜷缩着身子,在床上翻滚。
楚岚跳上炕,按住他,“都应你,都应你。”她给他揉着,“好点不,你是我主心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受。”
她不觉掉下泪来,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做闺女的时候,她一铺心照顾弟弟妹妹,妈妈给她找个二婚,还不是图他是工人,她没说二话,嫁了。
她疼他,给他生儿子,但是,婆婆看不上她,他前妻闺女恨她,她要不变蛮横,她就得被她们踩在脚底下,她跟她们打,跟她们闹,天知道他是软骨头,只会挡在中间生闷气,她叹了口气,真是人不能跟命挣。
她连夜收拾衣物,天一亮搀着丈夫下了楼,她从地下室推出三轮车,把丈夫扶上去,蹬车去老宅。
早晨的空气清新而寒凉,柳叶已从鹅黄变成嫩绿,一点点晨雾笼着早店铺,老板掀起圆筒盖,白色热气冒起来,老豆腐卤的香味传过来。
“你冷不冷。”她边骑边说,“我估计到了他大舅那儿,能赶上饭点,你忍着点。”
丈夫围着被子,剩了一层皮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三轮车慢慢驶过早店铺,喉结动了动。
“你到了那儿,该吃吃,该喝喝,甭管他们说什么,我们是做给拆迁办看,说白了,还不是为他们多挣点,他们就是没良心。”她一想到昨天在妈妈那儿一幕,便失落万分,她们怎么也是家中一分子,怎么闹了半天,没她们什么事,她算是想明白了,只要沾钱,人人都是自私的,你不争就没你的份。
她吃力地扭动着身子,两条腿蹬得车子“吱吱呀呀”地响,太阳升起,照亮整个天空的时候,她终于在老宅大门前停下来,她忽忽地喘着,下了车,过去敲门。
楚山媳妇开门出来,“大姐,你这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我还以为是哪个讨帐鬼上门来了呢?”她端着胳膊站在大门口不让进。
“你给我滚一边去,我在的时候,你还受气呢,没有你说话的地。”她把她往旁边一推,到三轮车前,搀着丈夫下车,“我可告诉你,你姐夫有病,你要是把他气个好歹,我后半辈子就指着你伺候了。”
“哼”楚山媳妇走进去。
“楚山,你是老爷们不?我回娘家天经地义,你管好你媳妇,我还住我原来的房间,你们预备饭就行。”她冲屋里喊。
楚山走出来,他脸红一阵白一阵,“去,给姐、姐夫买早点去。”他向媳妇使了个眼色。
“姐夫,往屋里坐。”他掀开帘子。
楚岚扶着丈夫走进屋,他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山看到姐夫这个样子,心里明白八九分,他出屋,把三轮推进来,提起盛衣服大袋子,去了最西面放杂物的屋子。
大姐走过来,她掉下眼泪,“你姐夫••••••”她没往下说。
他还能说什么,把大姐赶出去?他一想到昨天赵秀娥嚣张跋扈的样,就忍不住气愤,他为什么回来,还不是为守卫他的家园,他早就想好了,不管是对是错,他一步不让。
“大姐,你也得理解我,我不是黑心,你也知道我没儿子,我们争还不是为了养老。”
“我们是一个肠子爬出来的,你这么做太自私了。”她阴沉着脸,要说难处,她不比他少啊!
“你们尽管住,但他们不行,他们都不少挣,还惦记老房子,要不是我,他们一个个能上大学,有好工作?我没指望他们怎么样,就剩这点利,他们也至于翻脸,我想不通。”他倚着墙,心里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我跟拆迁办闹,我有户口,他们不分我房,我就死在他那儿。”她瞪起眼珠子。
楚山没说话他走出屋,走到大街上,给姐夫买回来两瓶好酒,“姐夫,你回家了,我们中午喝两盅,就在这踏实住着,你弟妹要是有个不好,你跟我说,我跟她没完。”
“我给你添麻烦了。”姐夫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干瘪的胳膊摩挲着床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楚山媳妇站在早点摊,阴声怪气地说,“天底下哪有不爱财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娘家的饭还有脸吃。”
“你说谁呢?”旁边媳妇问。
“谁,我家大姑姐,带这个病老头子回来抢房产,走了二十年,还指着政府认,我看是沙家浜,一路杀下去了。”她点着自家门口。
“唉,这也不新鲜,你没听吗,一说有拆迁的信,马上回娘家讹钱,你还别见怪不怪。”
“对对,听说你大姐,日子不好过,人穷志短啊!”大家议论纷纷。
“穷什么穷,她儿子开着蛋糕店,我看是占便宜没够。”她撇撇嘴,拿着早点往回走。
“看到没,回来争房子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嫂子知道不知道?”坐在桌旁吃早点的老姐妹担心地说。
楚山媳妇把早点放到餐桌上,“吃吧,我们这儿也没好吃的,我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好赖不会饿着你们。”
大姐没说话,把丈夫扶到桌边,拿起一根油条,放到他手里,“你吃,吃完了,我扶你出去溜溜,见见老街坊。”
他接过油条,“好,我正想着见见他们,你跟我一走二十年,也是该跟他们见见面,我没本事,让你受苦了。”
她推了他一下,“快吃吧,又说那些没用的了。”他看了弟媳妇一眼,楚山媳妇板着脸,出去扫院子。
第六十六章 报复
第六十六章报复
楚山打电话要接妈妈回来住,玉芬接的电话,她说妈去她那儿,让他不要管了。
他放下电话,心里不是滋味,就像他不孝顺,不管妈的死活,他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喊着媳妇的名,叫她出来。
他一瞪眼珠子,吼道,“都怪你,一天到晚钱钱,这回好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怎么就怨我,要不是你窝囊,没混个一间屋半间炕,我们能受这窝心气?除了大姐就属你大,他们当官的当官,挣大钱的挣大钱,谁把你放在眼里?你说你,明明是他们没有兄弟姐妹情分,你可倒好,拿我撒气,你还是男人不?”她越说越生气,转身进屋收拾衣服,要回娘家。
楚岚听到他们吵,她双手一伸,把住门框,扭头对院子里的大弟说,“楚山,你对你媳妇吼什么吼,你姐夫再没本事也不耍穷丧,有事说事,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别装好人了,你这么多年不迁户口,还不是想讹娘家的钱,别以为我会领你们的情?”楚山媳妇一下撞开大姐胳膊,哭着跑出屋子。
“你说你,我好心还当驴肝肺了,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她冲着她背影喊。
楚山见大姐越帮越乱,他一扬胳膊,没拦住媳妇,他跺着脚,“大姐,你愿意住,我不拦着,你别掺乎好不好,你还嫌家里不够乱?”
“喝,你反啦,我是看不惯她那个样,有她那么说话的吗?我回来还不是想跟拆迁办多争点钱,碍着你们什么啦?”她对着院子一拍大腿,窜起多老高。
只听屋里,“普通”地一声,姐夫连同手里的豆浆碗,应声倒在地上,他身体不停地抽搐,嘴里吐出白沫。
楚岚“哎呦”一声跑进里屋,楚山脸色大变,跟着往屋里跑,她跪在地上,使劲地掐丈夫人中,他全身僵硬,呼吸微弱,豆大的汗珠从蜡黄的脸上流下来。
“姐夫这是怎么了?”他帮着大姐问。
“癫痫又犯了,他这身上的病多了,就怕受刺激,莲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她哭着说。
“还说这个有什么用,赶快送医院。”他站起来,也顾不得追媳妇,跑到大街上,拦出租车。
一会儿,他跑进来,“大姐,车来了,快送姐夫去医院。”他抱起姐夫,姐夫瘦成皮包骨,抱在怀里,像抱着一推干柴,他心里一阵难过,忍住眼泪,快不往外跑去。
李慧娟接到急诊楼电话,赶到门前等候,当她看到楚岚和楚山跳下救护车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惊诧,很快,她恢复平静,推起病人快步走进急救室。
楚山给三弟打电话,一会儿他放下电话,看了看大姐,“楚铭去海关了,让我们稳住。”
“我能稳得住吗,你姐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她瘫软在地上,“他这是要过不去这道坎儿了。”泪水涌出她眼眶,她发紫的嘴唇哆嗦着,推进去那个人像是把她的魂儿带走了。
“谁是病人家属,这是病危通知书,签字。”李慧娟走出来,她冷冰冰地说。
楚岚一把攥住她护士服,“慧娟,以前是我不对,瞧不起你,打你、骂你,你怨就怨我,千万把他救活了,只要他没事,我给你洗衣服做饭,当老妈子都行。”
她冷漠地看着她,“你们赶快签字,完了就救不过来了,还有,这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她拿起签字的纸,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走进去。
楚山吓哭了,她搀起大姐,“姐,她说的是真的吗?姐夫真的快不行了?”
“都是我做的孽,我这是遭报应了。”她此刻倒没有了泪,眼睛也直了,满满地坐到长椅上。
“你跟晓辉说一声,让他拿钱过来,这医院药费贵的吓死人,我手里没钱。”
“姐,你可要挺住,姐夫不还是在急救吗?医院就爱吓唬人,十有八九是吓唬人呢?”他走到一边抹眼泪,掏出电话。
李科臻从急诊室门前走过,他打量了一下楚岚,楚铭曾经介绍过他大姐,再说,她没少陪丈夫来医院复诊,也算是相熟。
“大姐,你怎么在这儿?”他停下脚步问。
她抬起泪眼,一下攥住,“他快不行了,你救救他呀!”她眼泪再一次涌出来。
“姐夫的病不能受刺激,会越犯越勤,但不会危及生命。”他拍拍她的手。
“这一次不一样,他犯癫痫,呜呜”她泣不成声。
“大姐,你放心,医院对这方面有经验,一定没事的,到是你,一会儿姐夫出来,看你难过,病情又该加重了。”
“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书了,没得救了?”她掂着屁股,仿佛急救室的门一开,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要慌,我进去看看。”他皱起眉毛,大步走进去。
急救室病床上,病人还在昏睡,李慧娟不动声色地盯着监测数据。
他把她拉到一边,“你为什么下病危通知书?”
“又不是我,你问我干什么?”她杏眼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吓死那一家人?”他痛恨她的无穷情和自私。
“你才知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她微微笑了笑,这种笑容像是一种报复,她很开心,能让楚岚得到点教训,让她记住,人都是应该得到尊重的。
“我讨厌你,你这么做,楚铭知道了会很失望。”
“我早就对他失望了,他知道更好。”她不在乎地走回去,继续监测。
第六十七章 投诉
第六十七章投诉
“是吗,郑院长出事前,你对楚铭可不是这个态度?”李科臻故意说。
她杏眼一瞥,“你知道什么?不该说的别说,别乱上添乱。”她走到一边不理他。
“我只是好奇,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半夜见面。”他一点不生气,反而有几分得意,他拿起桌上病危通知书,晃了晃,“最好不要拿患者生命开玩笑。”
他转身,“慢着,你最好不要自以为是,否则,你会后悔的?”她警告他。
“我不知道什么是后悔,只知道害人不会得到好下场。”他继续往外走。
她盯着监视屏,脑里一片混乱,难道那天晚上的事,他看到了?他为什么只说楚铭,会不会在炸她?
她害怕这件事败露,更害怕王子新知道她给楚铭账簿的事,她现在越来越怕他,怕他看到她对楚家人好,她现在真有点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把病人推到普通病房吧。”她合上记录,对旁边小护士说,然后昂着头,走出急救室。
楚岚看她傲然地走过去,拉住追上去的儿子,“她不再是你舅妈,她是李护士长,以后离这种人远点。”
病人被推出来,他闭着眼,比死人强不了多少,干瘦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莲河,你可别吓我。”她弯腰摸着他的胳膊,“可有你什么?跟着瞎操心,我还不都为了这个家。”
“姐,姐夫的病怕是不好,你缺什么跟我说,我回去拿。”楚山看看姐夫蜡黄的脸色,有些哽咽。
“出院就回家吧。”晓辉忍着怒火,爸爸才去舅舅家就住进医院,他分明在大舅家受到的虐待。
“你懂什么?你爸就在这儿住几天,拆迁办还得去,正好跟他们要房,咱家这种情况正符合条件。”
“妈,你是要我爸还是要房?你这样会害死他的?”晓辉使劲压抑着感情,他攥着扶手的手,微微颤抖。
“我的事不要你管,就这样回去,你爸白进医院了。”她拔起儿子攥着病床的手,“蛋糕店没人怎么行,赶快回去,你媳妇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她把他推到门边,“这儿有我,你忙你的去。”
楚山也挥挥手说:“走吧,你爸有我呢。”
晓辉抹抹眼泪,离开医院。
“唉,你姐夫总算过了阎王爷这道关,你说李慧娟怎么那么坏,拿病危通知书吓唬我,她这是成心要整我,我跟她没完。”她看了门口一眼。
“姐,以前她可不是这个样?”他知道二弟是因为她胡搞才离的婚,但是她在他印象里,不是这么冷冰冰的。
“你不知道她有多坏,把楚昭酒楼给告了,我看不过,在大街上骂了她一顿,看到没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公报私仇。”
小护士走进来,“十五床挂液。”
“你们院长在几楼?我找他。”楚岚没好气地说。
“你问正院长还是副院长?”小护士挂上液说。
“正的,管事的。”她恨李慧娟牙根痒痒。
“郑院长还没苏醒,副院长在楼上。”她端着棉签盒,往外走。
“副院长?”她端着胳膊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不行,这口气出不来,她就不是楚岚。
她嘱咐楚山照看丈夫,一个人上楼去了副院长办公室。
李慧娟坐在副院长室沙发里,寻思着要不要把李科臻跟她说的话告诉王子新。
“你有心事?”他问。
“那边有什么信吗?”
“他做得很干净,没留下线索,他们没什动静。”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她,他一改以前连哄带骗的媚态,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威严,才能震慑住她,让她乖乖地听自己的。
“要是有人说见过我••••••”她没把李科臻说出来。
“是谁?”他紧张起来。
“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做?”她抬头看着他。
“把那个人调走,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他逼问她。
“没有,楚铭姐夫犯癫痫,李科臻在急诊室跟我吵起来,我想把他调走,他跟楚铭走得太近。”她杏眼瞟着他。
“他跟你吵,他向着楚铭。”他沉吟了一下,“正好局里来了派人去西藏的通知,我正愁叫谁去,你既然说了,就让他去,也算折了他一支臂膀。”
“你尽快跟他说,省的夜长梦多。”她一块石头落地,站起来。
“你怎么总跟我板着个脸,女人这样会老的很快。”她向他笑笑,“这就对了嘛,女人爱笑,才可爱嘛,冯达明答应回来了吗?”
“嗯,他说就这一两天,他让高丽先替他管财务。”
“只要来就好,你让他来了先到我这儿,我有话跟他说。”
“知道了。”她简单应着,不想再多停留一分钟。
“当当”,他们都看向门口,他努努嘴,示意她赶快离开。
她会意,快步走到门口,正想趁着开门的空档溜出去,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你还真在这儿,让我抓个正着。”她嚷嚷着。
王子新走过来,“她是医院护士长,你这么做我可就报警了。”
“她不配当护士长,我老头子没得要命的病,她给下病危通知书,她安的什么心?”楚岚指着她说。
李慧娟挣脱开她的手,杏眼瞪着她,王子新示意她快走,自己转过身笑着说:“你就是楚大夫姐姐?快进来,刚刚护士长跟我说了,你丈夫送来的时候,心跳脉搏极其微弱,经研究决定,下的病危书,绝对不会是有意报复,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误会她,李大夫进去亲自问的,她就是公报私仇,你们医院不是有意见箱吗?我要投诉她。”她伸着食指,在空中晃着。
“你提意见我们欢迎,不过,李护士长对工作兢兢业业,又是多年的老党员,经得起考验,你看,你们曾经是一家人,楚大夫又在医院工作,这样影响不好吧。”他假惺惺地给她倒茶,“大姐,你先消消气,回去等信儿,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好不好?”
他一番话,到说得楚岚着不起急来。
李科臻第二天就被找去谈话,院里领导班子决定,让他带队去西藏一年,他回到门诊室,把白大褂脱下来,往桌子上一扔,李慧娟,一定是李慧娟,他们这是要把他支得远远的,躲过风头,没门,他想罢,换上回家衣服,走出门诊室。
第六十八章 逃离
第六十八章逃离
李科臻走出白色门诊楼,回头看他工作的地方,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的治疗下得到新生,他只知道他的工作是充实而有意义的,现在他要离开这儿,至少一年,他不是怕吃苦而是心有不甘,他多想看着王子新一伙倒台?
王子新老婆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他也认为这是肮脏的交易,但为了了解王子新最新动态,他不得不假意接受她的条件,楚铭一直疑惑他怎么知道那么多,其实就是她的关系,当然,他也要把李慧娟的一举一动,如实告诉她。
他心里骂着李慧娟这个阴险的女人,她跟王子新沆瀣一气,一有风吹草动,就去报信,他敢肯定,他去西藏支边就是她怂恿他做的。
他给王子新老婆打电话,“我暴露了,他们让我去西藏,剩下的事,你瞧着办。”
电话里传来胖女人的声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计划让楚铭揭发她吗?你确定她跟账本有关系?那我就把账本的事以匿名信的方式,通知公安,让他们查她。”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他挂了电话,上车回家。
李慧娟看着李科臻走出大楼,她心里轻松许多,她见冯达明发过来一条短信,约她晚上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她回复“可以。”
晚上,她换上一身休闲装,把一头卷发梳成一个大马尾辫,化了点淡妆,提着手提包,关上宿舍门,在医院门口打个的,坐上去直奔咖啡厅。
依依咖啡厅光线暗得很,出入的人,看不清对方的脸,一个个不高,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年轻人,走过来问她房间号,说领她去。
她被他带着拐进一条狭长的走廊,木地板发出她高跟鞋清脆的“嗒嗒”声,但她内心却是起伏不定的,一想到血淋淋地凶案,就对即将面对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服务生把她带进最里面一间包间,停下来。
她掀起帘子,看到冯达明戴着金丝眼镜,正对着门口坐着,她强装镇静,弯腰进去。
“你迟到了。”他看了看手表,眼睛露出些许不信任。
“是我一个人来的,老王对我们见面一点不知情。”她把包放在腿上,坐在他对面。
“我点了咖啡,你需要什么跟他们要,我买单。”他不忘绅士地把咖啡杯推到她面前。
“我坐不了多久,你有什么事快说?”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照着。
“有谁问起过我吗?”他斯斯文文地看着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说你出车祸怎么不来咱们医院。”她合上小镜子,把它放进包里。
“你没跟他们解释?”他盯着她问。
“说了,我说你伤势不大,擦破点皮,在就近小诊所处理一下就行了,不用来医院。”她这才正眼看他,勉强笑了笑。
“警察那边没动静吧?”他凑近她。
“怎么没调查,该问的都问了,只是大家来得晚,值班的也不经常路过,没问出什么,你越这么躲着越会引起怀疑,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回去上班。”她要让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
“我怎不知道躲着不是事,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怕有什么事,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我把话说在头里,他是连你都能牺牲的人,你别被人利用还帮他数钱去?”他“呵呵”冷笑。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不用你操心。”她瞪了他一眼。
“楚铭还在医院?其他人都好吧。”他突然关心地问。
“过海关了,李科臻过两天去西藏支边。”随意一说。
“楚铭我知道,倒是李科臻好端端地怎么去西藏?”听者有心,他故意提高声音说。
“嗨,还不是他多嘴,非得说他见过账本,老王不放心,把他打发走了。”
“他怎么会知道账本?”他警觉起来。
“你紧张什么,他又没证据,没人相信他,再说他不是要走了吗,会有什么事?”她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安静。
“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老王一直在催,我可为你拖不了多久了。”她故意缓和一下气氛说。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他思索着,忽而说。
“说来听听。”她端起咖啡,嗅着。
“你们请他出来,喝喝酒,同事一场,暖暖心。”
“我瞧他?”她撇撇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听说明天,他们科室连同几个不错的哥们,要给他送行,我是在他们手术的时候,听到的。”
“在哪?”
“菲菲酒吧,他们准备玩个通宵。”她一点保留都没有,谁让她讨厌他呢?
“那就好,我跟他不怎么接触,不便出面,但我希望他玩的开心。”他端起咖啡冲她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个人相视一笑,抿了一口。
“你回去告诉王院,就说我明天就去上班。”
“那敢情好,对了,你们财务科搬家了,现在六楼,是图书室,现在腾出来做办公室,高丽也上班了,财务科天天念叨你什么时候会来?”
“我不是说了吗,明天,你有完没完?”他不耐烦地打断她。
她识趣地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她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干什么都得向老王汇报,这一次是偷着跑出来的,回去晚了,他又该问个底掉。”
“你就是太相信他,才被他攥在手心里,我就不一样,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谁要是挡我的路,我就杀谁。”他说“杀”的时候,眼睛冒出凶光,像一头狼站在山顶,低着头寻找猎物。
她浑身冒寒气,哆嗦着嘴唇说:“我有事先走了。”
她快步穿过走廊,顾不得搭理向她弯腰的服务生,他太可怕了,短短几天不见,他怎么像换了一个人,变成杀人恶魔,她觉得自己再跟他待上一分钟,怕连走出那个屋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仓皇钻进去,他说明天去上班,天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她扭头看后面,只见,冯达明开着他的黑色轿车,风驰电掣地驶过去。
天呀,他是不是疯了,她有些后悔,要不是自己冲动,怎么会惹上这么凶险的家伙?
六十九章 悄悄话
六十九章悄悄话
玉芬给秀娥打电话,说接妈去自己家住几天,散散心,她刚说完,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阵咆哮,“你脑子进水了?这里面有你什么事?你当好人回家当去,咱妈哪都不许去。”
玉芬立起眼睛,想说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只听她在电话里继续说,“你给她们打电话,继续开会。”
“要打你打,姐夫住院了。”她生气地挂了电话。
“铃铃”电话铃响,还是她的声音,“是不是大哥给气的?我就说他们黑心,为了钱亲情都不要了,你今天有事没有,我们过去看看。”
“我一会儿去二哥酒楼,明天他开业。”
“他就知道顾自己,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除了大姐和大哥,就属他大,他可倒好,躲了。”她在电话里停了一下,“这样吧,你先跟我去医院,二哥那儿回头再说,我看姐夫这回,不好。”
“我跟你去,也得等我给妈做完饭,你先去,我后面马上到。”她放下手机,看看在沙发里呆坐的婆婆,心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她围上围裙进厨房做饭。
楚岚自从去过副院长室告状,护理部小护士都私下里叫她惹不起,不怎么搭理她。
李慧娟表面上冷冰冰地,但暗地里找专家给姐夫调了药,把可做可不做的检查取消了,蒙在鼓里的楚岚还把她当成仇人似的,一碰到面就是一顿数落。
楚娇和二姐赶过来,她们对大哥敢怒不敢言,坐在病床前,只听大姐一个人唠叨,姐夫微闭着眼,他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他没有力气喊停,只能任她在耳边点数这个那个人的不是。
“你们跟我不一样,我有户口,我争又不是分他们那一部分,他们至于跟我横眉立眼的吗?你看着吧,老房子少我一分都不行,我为这个家出多少力,楚山不是不知道,他们这样对待你姐夫,我饶不了他们。”
“大姐,你这回看到了吧,在妈那儿,是我欺负他吗?我做事都是往良心上办,哪一回不是我吃亏?他们恨不得把好处都搂到自己手里,这回你信了吧。”赵秀娥提着果篮进来。
楚岚见她来了,赶快往里让。
赵秀娥把手里果篮放到桌上,端详着姐夫黑瘦的脸,“你们出院就回家吧,大哥那还是别去了,我怕姐夫吃不消。”
“我有户口,拆迁办必须给我分房,我们安营扎寨了。”楚岚把后手掌一撇,叉着腰说。
玉芬提着一箱奶走进来,“你们都来了?”她长发滚着几个卷,窈窕的身材,穿着长摆风衣,透着俏丽。
“那天,我明明是说给大哥听的,她可倒好要把妈接走,你们说她是不是成心显摆她有孝心?”秀娥指着她嗔怪。
“妈最疼她,她说接肯定走,你那天唬到她了,别冤枉她。”二姐笑着说,赵秀娥眯缝着眼,看来她心情不错,可能是在女人的阵营里,她得到足够的尊重。
“妈一定气得够呛,你们以后有什么事闭着点她,她可不知道,你们真的假的。”楚娇说。
“我做事从来不藏着掖着,到是你们葫芦嘴拴上一样,这也怪不了我。”秀娥收敛起笑容,“这样也好,你们不掺乎娘家的事,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姐夫这时候慢慢睁开眼,“出院就回家,听到没。”他看着楚岚。
“要回你回,反正我不回去。”她执拗着,不肯向娘家服软。
“三嫂,你说你娘家要是拆迁了,你有脸会去要钱吗?”秀娥问。
玉芬看了看大姐,“个人有个人的难处,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应该照应。”
“那好啊,把你那份给大姐,我看你就会见人说好话,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干了。”她把头歪向一边。
“我家里还有事,楚娇你走不走?”二姐见气氛有些紧张,拿起包向妹妹使个眼色。
两个人向姐夫手里塞了几百块钱,走出来。
“我看咱妈就是她手里一张牌,她想怎么出就怎么出,玉芬和楚铭倒是对妈不错,不也翻车了,还不是他们说东道西,轮到自己身上,又如何?”楚娇边走边说。
二姐叹口气,“大哥说走就走,争财产都狠着呢。”
她们看到远处李慧娟身影一闪,“二嫂也不是原来的二嫂了,这个家心都散了。”
她们出了住院部大楼,门诊楼一侧的小花园已经是迎春花烂漫,青草遍地了,凉亭里有了三三两两坐着聊天的病人家属,石砌的小池子里,泛着粼粼的水波。
“我们过去坐坐,妹夫检查了吗?你不是说他总闹头痛,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拉着妹妹走向凉亭。
“他脑动脉狭窄,公公就是这个病走的,没得治。”楚娇跟姐姐坐到草地上。
“那你可要小心,注意饮食,清淡点。”
“我哪管得了他,婆婆做饭,除了油炸就是红烧,每道青菜都过油,凉拌菜都要浇花椒油,你说血脂能不高吗?”楚娇撅起嘴。
“那就让他吃药,年纪轻轻的别因为这事••••••”二姐担心地看着她。
“顺其自然吧,我说不得,说了也不听。”她看着池水,想着不尽的心事。
二姐也沉默了,她也有心事,丈夫眼疾到了做手术阶段,大夫说,可能要失明,她跟丈夫一有空儿就往大医院跑,她没跟姐妹们说,谁家都有难处,自己何必再去增添她们的苦恼。
“咱家兄弟日子都好过,却还要争争吵吵。”楚娇低垂着眼,她长得并不漂亮,脸上有很多雀斑,她是最顾家的女儿,心细如发,说话也不大声,别人说话总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也这么想,比起我们,他们不知要幸福多少。我最起码还比你和大姐强,有正式工作,老房子拆迁,我应该争,那可是不小一笔钱。”
“我才不争呢,一家人为钱打得头破血流,我嫌丢人。”楚娇摇摇头。
“我跟你想的一样,我想楚铭和玉芬也不在乎钱,楚军他们两口子,是最不缺钱的,他们是较这个真,倒是大姐不顾姐夫死活,有点过分了。”
“就让他们争去,我们不掺乎。”姐俩说了半天悄悄话,眼看着快到正午,她们才站起来,走出草地回家。
第七十章 披着人皮的狼
第七十章披着人皮的狼
李科臻去西藏的消息,很快蔓延开来,外科给他打电话,说怎么也得办个送行宴,让他准时去,他盛情难却,妻子见他只顾着应酬,催他去商场买些路上用的东西,他吃完早点一个人去了商场,在里面转了半天,买了一些日用品。
他走出商场,看着生活三十多年的城市,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要不是李慧娟给他告黑状,他能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山高皇帝远的西藏?
他只不过就是提到了账簿,就让她们如此害怕,这里面一定有更大的阴谋,他想到这儿,后悔自己打草惊蛇,还没查出真相,就被踢出局了。
他越想越郁闷,坐在商场外台阶上,发呆。
他突然想起,楚铭在海关应该还不知道他走的消息,临走前不跟他道别,他走的就更没意义了。
他给他打电话,嘻嘻哈哈说了一堆无关痛痒的话,最后才说要去西藏。
楚铭在电话里,沉默很长时间才说:“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本来还想跟你说说账簿的事,算了,回来再说吧。”
“科臻,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楚铭着急地问。
“楚铭,你可千万别相信李慧娟和王子新。”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就是牺牲品,他不希望楚铭像他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手太阴险了,他们就像蜥蜴,开始的时候还伪装一下自己,自从郑院长出事,他们便暴露出狼性,谁威胁到他们,他们就铲除谁,决不手软。
“我担心你就是••••••”他话说到一半,电话就被人强行挂断了。
“喂喂”楚铭对着电话喊了半天,他生气地把电话扔到桌子上,难道李慧娟对他下手了?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二哥一再说不可能是她,但桩桩件件怎么都跟她有关系?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科臻可是他在这个医院最好的朋友,他不能坐视不管。
他从桌上捡起电话,思量了一下,医院里也没什么人可以信任,他想到高丽,高丽曾经跟他说过,有什么事千万问问她。
他给高丽打电话,高丽在电话里说,李大夫去西藏是领导班子定的,她替他高兴,说他回来一定会升一格,没准比他官还大。
他说:“这里面真的没事?”
“没事啊,冯科一直没上班,我现在快忙死了,听说他们科室给他办送行宴,你看一团和气,能有什么事?”
他将信将疑地放下电话,会不会是他想多了,去西藏不管几年,回来最低都是主任,他有上进心,他应该为他高兴,这可是别人争都争不来的呀!
他提起公文包,跑去海关催办手续,希望能早一天回送送好朋友。
李科臻一愣,他打着好好的电话,是谁这么无礼,从背后把他电话夺走了?
他扭回头,看到财务科科长冯达明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他的手机,眼镜片在阳光下泛着光。
“把手机给我。”他有点冒火。
冯达明托托眼镜,把手机放到他手里,走下台阶,跟他并排坐下,“听说你的事了,好啊,是你要求的?”
“我没你好命,想来来想走走,我是身不由己。”李科臻话里透着不满。
冯达明打了他一下,他比李科臻大几岁,平时不苟言笑,关系也不怎么近,今天他像变了一个人,跟李科臻格外亲近。
“都是要走的人了,走,找个地方喝一杯。”
李科臻看了看表,现在回去家里也是他一个人,妻子还在上班,“好,你说哪吧,我奉陪。”
冯达明见他答应,他想了想说:“我们先去喝酒,再去足疗,保证你不想走了。”
他站起来走下台阶,回头等着他。
出租车出了市区,在市区边一处不显眼的酒馆停下来。
“为什么带我到这儿?”李科臻问。
“他家熏大鹅特别好吃,我来过几次,今儿,让你饱饱口福。”他手里拿着黑色手包,大摇大摆下车,向大门口走去。
李科臻跟在他后面,这地方说偏也不偏,酒馆门前就是大马路,旁边是店铺,来往的人不少。
服务员带着他们上楼,打开阳面一间房门,里面是圆桌、木椅,墙壁上随意挂着贴画,非常简陋。
“做吧,你别看这地不怎么样,特色菜可有名了,到了周六日,市里慕名来的不少,服务员,点菜。”他对门外喊。
冯达明点了几样特色菜,要了一瓶酒,他给他倒上一杯说:“不瞒你说,我出事,车现在还在修车厂,医院一直催我上班,他妈地,就知道让马出力,不知道让马吃草。”
“郑院长出事,你知道不?就在你们科。”李科臻把手提袋放在一边,接过冯达明递过来的筷子。
“关我屁事,出事的又不是我,他肯定是得罪人了?”他装作不知道。
“我看跟那本账簿有关,我听说财务科少了一本,在出事前一天晚上,我见过它。”李科臻心想,反正都是要走的人了,手里这点情报也就不算秘密了。
“你消息够灵的,连我都不知道它的下落,你能知道?”他冷笑了一下。
“你还别不信,他一直在谁手里,我都知道。”李科臻咬着牙说。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说话要小心,最好是跟公安说。”他故意摆摆手,心里面却百爪抓心。
“公安追的是凶手,我的话未必信,但是,只要让我抓到证据,就算她搬出后台,也救不了她。”李科臻低凝着眉头,狠狠地攥着酒杯。
冯达明瘫坐在椅子上,李科臻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确实看到了李慧娟传递账簿,他揪出李慧娟,那么他和王子新就在劫难逃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端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郑院长被举报的事,也有人搞鬼,他们就像蛀虫,早晚会把医院掏空。”
“这些话,你跟我一个人说说就行了,千万别让别有用心的听到,不然,你可就捅篓子了。”冯达明假意提醒说。
第七十一章 绝杀
第七十一章绝杀
李科臻看了看他,“也是,事出在财务科,你是财务科长能不知道,李慧娟跟你是不是••••••”他停住。
“你别把我扯进去,你也知道,院长出事的时候,我出了车祸,李慧娟跟王院又是那种关系,我怎么可能跟她有这方面往来,账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来,喝酒。”他岔开话题,端起酒杯敬酒。
李科臻心想:医院人际关系复杂,谁跟谁通气,还真是说不准,就像他,跟楚铭是最好的朋友,但受佣在王子新老婆名下,还真得跟他留个心眼。
“你去西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是王院的天下,还不如出去清净几年,回来名利双收。”冯达明劝他。
“我听你的,嗨,天不遂人意。”他喝了一口酒发出感慨。
“你想扳倒王院?”冯达明故意说。
“郑院长醒了,他就得倒台,我把话放在这儿,信不信由你。”李科臻一字一句地说。
“郑院长不是成了植物人,醒不过来了吗?”冯达明不信。
“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别说出去。”李科臻轻轻向他招手,小声说,“郑院脑部淤血吸收的很快,专家说,有苏醒的可能,警方不让说。”
“你说的是真的?”冯达明冷汗冒出来,他摘下眼镜,手不住地颤抖,眼镜都擦不干净了。
“我在特护病房听专家说的,当时没有我们医院的人,我只不过是警告了一下李慧娟,没想到这个娘们把我给告了。”他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你等着,该我开口的时候,我会一句不留,把她们做的事都曝光。”
冯达明瞪着金鱼眼,他攥着眼镜的手,慢慢地收紧,“没想到你是医院里不可多得的侠肝义胆之人,我敬你。”他给他满上,端起酒杯。
“我们今天喝个痛快,过几天我就走了,医院里的事多通个气,就算我不在跟前也痛快。”他终于把肚子里的怨气发泄出来,酒一杯接着一杯。
冯达明半拦半劝,恨不能他把酒都喝光,果不其然,李科臻来者不拒,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冯达明看他不胜酒力,眼皮都支不起来了,走过来,推推他,“走,我们钓鱼去,我知道北郊郊野公园,那风景是一等一的好,我们吹吹风,醒醒酒。”
他架起李科臻,提着他的手提袋,到楼下结账,他在门口拦住一辆出租车,把李科臻放到后座上,自己坐在前面,对司机说,“我哥们喝多了,他老婆在郊野公园管理处,你把我们送那去。”
司机看看后面,打开计时器,汽车冒着青烟,直奔郊野公园。
郊野公园是玉带般穿过田野村庄子牙河一段,绵延数十公里,河堤两旁古树参天,树下成片的花草,在花草外是蜿蜒的柏油路,路北面有望不到边际的农田。
春耕已过,麦田青绿一片,麦苗随风起伏,像海浪翻涌,令人心旷神怡。
冯达明让司机在一处浓阴下停下来,他说扶哥们下来透透风,他会给他老婆打电话,给司机结清了车钱。
他架着李科臻走下河堤把他放在柳树下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像一片金子在眼睛里闪。
清凉的风拂过,李科臻酒劲上涌,他趴在椅背上,吐了几口,冯达明放平他,抽出一支烟,坐在他旁边,慢慢地吸。
现在是除掉李科臻最好的机会,他知道的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他口无遮拦,要是让别人听到,他的麻烦更大了。
他看看他醉醺醺地脸,健康的黑,高挺的鼻梁,爱笑的嘴,个子不说挺拔也算是玉树临风一级,怪就怪,他太爱管闲事,嘴又没个把门的,惹祸上身也怨不了别人。
他抬起眼,碧波荡漾的河水,那么清那么亮,静静地流淌,河面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据说这条河的水是供下游饮用的,不许打鱼,平时也没有几个人来玩。
他在周围转了转,考虑是挖个坑还是直接把李科臻扔到水里溺死。
他转了一大圈,发现在树林深处有一道废弃的水渠,里面满是杂草,一段被人丢弃的水泥管躺在里面,他一阵窃喜,他把李科臻从长椅上扶起,一猫腰背在背上,爬上堤岸,下了坡,走向树林深处。
李科臻趴在他背上,不住地说胡话,“楚铭,你千万别相信他们,我看见••••••”他拳头无力地捶在冯达明肩头。
“我带你去找楚铭,你要乖啊!”他一边说一边趟着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日头正高,大片的麦田都是承包地,除了旷野的风,什么声响都没有。
冯达明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验,他比上一次镇定许多,好像在做一件驾轻就熟的工作,毫不费力。
他走到水渠旁,倒着脚溜下坡,水渠里软泥一下糊住脚面,他“扑通”跪在杂草里,李科臻从他身上掉下来,他酒醒了一半,睁着惊恐的眼睛问,“你带我到这儿干什么?”
冯达明一下扑上去,掐住他脖子,恶狠狠地说,“谁让你知道的那么多,让你去见阎王爷。”
李科臻酒全醒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杀人狂魔,他扳住他的手,使劲掰着,“我跟你无冤无仇••••••”
“留着你早晚把我卖出去,我不想坐牢,你必须死。”他把全身力气运到双臂,呲着牙,整个身子重重压在李科臻身上。
李科臻感到有一股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吞并他全身,他身体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慢慢在黑暗里下沉,眼前点点微弱的星光,像孔明灯越飘越远,那里面有老婆垂泪的脸,女儿甜甜的微笑,他拼命向她们招手们,但那些影像越来越模糊,他坠入黑暗之中。
李科臻死了,他紧握着冯达明双手的手,滑落下来,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没有血色的脸,静止在混着草香的春风里。
他死了,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没有人为他哭泣,也没有人为他送行,一肚子的话,听的人是他的仇人,他静静地躺在乱草丛里,任凭冯达明把他连推带滚地塞进水泥管里。
他还是不放心,干脆把鞋脱了,光着脚,在水泥管下方,又挖了个洞,让水泥管陷进里面,只露个沿,他把杂草覆盖在它上面,这下他放心了,即便下雨,尸体也不会冲出来。
他满意地把李科臻买的衣服提起来,手机卸掉电池,埋进土里,光着脚,提着鞋爬上来。
他来到水边,把鞋洗干净,脏衣服扔进水里,让它随水流飘远,换上李科臻买的新衣服,哼着小曲,一个人沿着河堤往回市区的公路上走。
他心里无比松爽,这下他可以完全放心了,现在只有李慧娟一块心病,他暂时不想动她,她是王院的人,王院也是他的靠山,他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第七十二章 有客自远方来
第七十二章有客自远方来
楚昭在酒楼等着玉芬,将近中午,她才匆匆走进酒楼,她告诉他姐夫住院了,他心里马上明白七八分,他压住火,“姐夫的病重不重?”
她点点头。
“大哥就是胡来,拆迁是好事,就应该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这可倒好,各自为政,差点弄出人命。”他嗓门大,脖子青筋都露出来了。
毛子跑上来,“哥又怎么了?”
“没你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一挥手让他走。
“玉芬,这件事咱们得管管,不能让大哥这么下去,否则兄弟就没得做了。”
“那你说怎么办?”她刚从医院回来,自然知道赵秀娥的态度,要想打和不那么容易。
“让大哥把兄弟姐妹应得的拿出来,谁不要是人情,要了是本分。”
“你说的轻巧,大哥工作是那么好做的?”她叹了口气,“大嫂回娘家了,他那还乱成一锅粥呢。”
他胳膊一挥,“等我忙完了,找大哥谈谈去。”
“哥,来人了?”毛子跑上来。
“谁,大惊小怪地?”他板起脸。
“她说让你亲自去接。”毛子笑嘻嘻地。
“呵,好大的架子,我看看是谁?”他蹬蹬地下楼。
大厅里一个一头卷发,戴着墨镜,抹着红红嘴唇,身穿欧派时装,脚下踩着水晶鞋的女人,轻轻转过头,看着他笑。
“你是?”他有点不知所措。
她摘下眼镜,一双水晶般灵动眼睛大气地看着他。
“关彤彤!是你?”他兴奋地向楼上喊,“玉芬,关彤彤来了。”
玉芬把着楼梯口,她愣在那儿,她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出现了?
“玉芬,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快下来,关彤彤回来了。”他招呼着她。
“彤彤是你吗?”她快步跑下来,一下扑进她怀里。
关彤彤抱住她,笑着说:“可不是我,意外吧。”
“快,楼上坐,毛子,把最好的西湖龙井沏上来。”他一边把两个最美的女人往楼上让,一边对旁边看直眼的毛子说。
“好,最好的西湖龙井。”他跑去厨房,亲自动手沏茶,凌凌凑上来,“哥,那女人是谁?”
“这你还看不出来,咱这店的真正东家,美国来的,你就叫她关总。”他嘱咐她说。
“大美女,老板真有福气,要是我一分钱不给都干。”她伸伸舌头。
楼上,玉芬握着关彤彤的手,“你来怎么不说一声?美国那边没事了?”
“总部撤回了对我的指控,让我还做住津总代理,我一接到消息,就飞回来了。”
楚昭这才看出她有些黑眼圈,她迫不及待地问,“楚铭呢?”
他赶紧叉开话题说:“你才回来,别问工作上的事,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让酒楼盈利?”
玉芬笑着说:“你让她回去洗个热水澡,倒个时差,明天直接参加开业庆典就行了,别难为她了。”
“嗯,你这话我爱听,我是出钱不出力,他爱怎么开就怎么开,我不管。哈哈”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毛子把沏好的龙井端上桌,放在她们眼前。
“毛子,见了姐也不打招呼?”楚昭拍了他一下。
毛子挠着脑瓜皮,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见你们好长不见面,高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吗。”
“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打理,好哥们。”他捏了捏毛子肩膀。
他见关彤彤冲着他笑,磕磕巴巴地说:“没事,为美女姐姐打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聊。”他点点头退出去。
“前些日子,我给郑院长打过电话,说了王子新的事。”关彤彤想起那场风波。
“郑院长出事了,现在就躺在医院里,凶手还没抓到。”玉芬伤心地说。
“是谁下的毒手?真令人气愤。”她眼睛掠过一丝惊讶。
玉芬看看他,“你看我干什么?跟我没一点关系?”他摆摆手。
“是不是王子新背后搞的鬼?”她问。
“你又没证据。”他眯缝着眼看她。
她撅起嘴不说话,“你们在说什么?楚铭知道这件事吗?郑院长很器重他,他出事了,楚铭一定很伤心,你们没问问他?”关彤彤又问起楚铭。
“他的心思都扑在工作上,现在人在海关,你累了就回酒店休息吧。”他真担心她把美国的事说出来,让她回去。
她一下搂住玉芬,“我哪都不去,就跟玉芬住在一起。”
“那怎么行,玉芬跟妈在一起,多不方便?”他心想:你不是成心添乱吗?
“好啦,住就住呗,我上班,妈正好有人说说话。”玉芬满眼的宠溺。
“我不管,你们自己的事自己理去。”他放弃努力,妥协说。
“走,我们回家,妈见到你一定高兴。”玉芬拉起她的手,两个好姐妹,说说笑笑地下楼。
楚昭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知道玉芬是怎么想的,这不明摆着,引狼入室吗?
他追上去,开车送她们回家。
李科臻从出去就没回家,他妻子把所有朋友的电话都打到了,都说不知道,她报了警。
医院接到李科臻失踪的消息,是第二天,王子新把李慧娟叫到办公室,他强忍着惊慌,压低声音说,“冯达明是答应你上班来吗?”
“他说今天,我怎么知道。”她不愿提他,他就是个疯子,她相信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害怕他那双咄咄逼人的金鱼眼。
“李科臻失踪了。”他脸色从没这么阴暗过。
“你是说,李科臻失踪了?”她腾地站起来。
“稳住,希望不是他,他一天不上班我一天不踏实,真不知道他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得弄什么账本,他能杀人吗?”她突然情绪失控,捂着脸,哭起来。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就不跟你说这些事了,不是说希望吗,万一是他去什么地方散心,没跟家里说呢?你慌什么谎?”他生气地瞪着她。
“去,继续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上班,否则,我就让邓警官去他家调查他。”他烦躁地把茶杯一推。
她站起来,一种负罪感从心底升起,是她,就是她,她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要不是她泄露给冯达明消息,李科臻一定还好好地在家里等着出发去西藏呢。
她一步一步走出他的办公室,眼前天昏地暗,她觉得冯达明真是没的救了。
第七十三章 互不相让
第七十三章互不相让
她头靠在走廊墙壁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小护士跑过来扶住她说:“护士长,你怎么了?”
她抹抹头上冒出的细小汗珠说:“我没事,你去吧。”小护士点点头,留下她,去药房取药。
她慢慢走出门诊楼,迎面遇到出去买早点的楚岚,楚岚斜了她一眼,一扭身子走过去。
奇怪,这一次,她不恨她,她看着她进去的背影,倒有几分亲切,都是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亲人,没有必要剑拔弩张地成为仇人,自己要是早意识到这一点该多好啊!
她不知不觉又来到小花园,坐在凉亭护栏前,静静地吹着风,她内心焦灼而不安,不祥的预感一阵比一阵猛烈地袭来,冯达明杀人杀红了眼,像个疯狗见谁咬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好人倒下去?
她想到报警,让警察摆平这一切,但是,他们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楚铭就不一样了,他是有正义感的人,他说的话一定有人信。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楚铭见来电显是李慧娟的名字,生气地挂了,他已经跟海关协商好,明天设备就可以出海关了,他收拾着行李,给玉芬打电话,说自己很快就回去,让她照顾好妈。
玉芬看了看坐在沙发里跟婆婆聊天的关彤彤说:“你猜谁在咱们家?”
关彤彤跳过来抢过电话,带着灿烂的笑容,“楚铭,是你吗?我是彤彤,我从美国回来了。”
他一愣,但马上镇静下来说,“你不在新加坡了?”
“是啊,多亏你跟总部说明情况,他们收回对我的指控,让我回中国,继续做总代理。”
他笑了笑,“你为什在我家?该不是玉芬可怜你,让你住下的吧?”
“算是吧,我就住在你们这儿了,你就等着进冷宫吧。”她嘟嘟着嘴,一副顽皮样。
玉芬夺过她手里手机,“楚铭,忙你的吧,别搭理她,她这次回来是赖上你了,你做好准备吧。”
他听着格外不顺耳,但又不好说什么,心里面还是忍不住小喜悦,自从美国一别,他对关彤彤产生一种特殊的情愫,爱她吧,又没有那么心动,不爱她吧,他又时时想起别墅那一晚,似梦似幻的相处。
李慧娟合上手机,黯然垂泪,他彻底把她抛弃了,她怨他又有什么用?她想到楚昭,毕竟他们夫妻一场,至少他不希望她死,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擦了一把泪,给前夫打电话。
楚昭比楚铭强点,最起码没挂断,但他说他很忙,根本没有时间见面,让她过些天再联系。
“我等不了,你要是不希望我死,就给我出来。”她声嘶力竭地喊,吓得路人扭头看她。
“你跟谁见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阴沉沉地传过来,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冯达明穿着不太合体的西装,站在小池塘边,审视着她。
手机从她手里滑落下来,她怔在那儿,好半天才说:“你回来了?”
他套近乎说:“你不是一直催我回来吗?我觉得自己恢复得还不错,就来了。”
“你在跟谁打电话?楚铭?”他眼里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光。
“没,没给谁,一个患者家属把我写的病历拿走了,我在跟他发火。”她站起来,不自然地理理头发,把双手插进衣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一把攥住她胳膊,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把咱们的事泄露出去半个字,有你好看的。”
她立起杏眼,一甩胳膊说:“你敢,老王不会饶了你。”
“你说王院?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他会保你?你清醒清醒吧,乖乖地做你的护士长,别管闲事!”他狠狠地盯着她,眼睛瞪得让人害怕。
“你要挟我?”她怒目对着他。
“谈不上,我已经这样了,不在乎再多一个垫背的,到是你,就差一步就当上院长夫人了,我没事,你们就没事,否则••••••”他笑了笑,凑近她耳朵,“李科臻,你知道吧。”
她杏眼里转动着泪花,胸脯一起一伏地,“你走开!”她推开他,跑进门诊大楼。
“呵呵”冯达明冷笑着,他现在什么都不怕,谁要是出卖他,他就杀死谁,他发现这是一条生存准则,自然界早就告诉人类了,只有遵从教化的人才讲什么礼仪廉耻,他是真正的强者,强者靠的就是武力,他算是尝到甜头,一次得手,就想着第二次,第二次后面还有第三次••••••
王子新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前,他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冯达明一定威胁她了,不然她不会跑开,这个家伙简直不要命了,竟敢接二连三地害人,他不能跟这样的人一起走下去。
他紧锁着眉头,琢磨着怎么摆脱他。
这时候高丽敲门进来,“王院,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您签一下字。”她把报表放到桌上。
“高丽,你干得不错,财务科最属你聪明又能干,我早就想把你提提,就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好好干,我一定在领导班子上替你说好话。”他变得和蔼起来。
“我可没那种想法,只想踏踏实实干好自己本职工作。”她见他签了字,把报表拿过来,点了一下头,转身出去。
到底是郑院的人,对他这一套,根本不吃,他坐在沙发上,眯缝着眼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王院,我是老冯。”冯达明敲着门说。
“进来。”他绕过办公桌,殷勤让座,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茶几上。
“老冯,你可真够懒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他一半责怪一半讨好地说。
“我不是也有难处吗?”他还是挺怵王院的。
“你要知道,现在是我说了算,我有能力保护你,你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不知道?”他叮嘱冯达明说。
“郑院就要醒过来了,你知道吗?”冯达明问。
“你说什么笑话,这不可能,专家已经会诊过了,说他是重度损伤,保条命就不错了,你道听途说。”他摇着头。
“王院连这点小秘密都不知道,谈什么保护我?我今后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他翻着眼,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好,那我也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慧娟,你试试?”王子新立起裹着刀子的眼说。
第七十四章 探视
第七十四章探视
冯达明见王院凶相毕露,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他发起狠来,也是六亲不认。
“你回去好好当你的科长,公安来了,自有我的对策,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王子新瞪着眼珠子警告他。
“王院,我一直是你的人,我们是一条藤上的瓜,只要你保住我这条命,我都听你的。”
王子新这才坐回椅子,让他出去,他经过上着封条的财务室,隔着玻璃,往里面望了望,里面现场依旧,地上杂乱,血迹斑斑,桌凳落满尘土。
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谁让郑院自己找死,撞到他手上,他心里有些小遗憾,要是再下手狠点,他就会像李科臻一样,永远闭嘴了,死人是最安全的。
他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对他不利,郑院长哪怕清醒一分钟,他都是危险的,他必须想个办法,让郑院长像李科臻一样,永远闭嘴。
突然有个人捅了他一下,他惊回头,原来是他们科的高丽。
“冯科,你还不知道我们的新办公室吧,我领你去。”她的齐耳短发,黑亮黑亮地,透着青春的活力,她真是个阳光的女孩,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依然活泼开朗。
“你们进去过了?”他继续看屋里面。
“王院让我们捡重要的拿出一点点,好在局里没什么事,不用折腾。”她笑着说。
“郑院长怎么样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还是老样子,专家说一半时不会有起色,院长儿子郑源在部队医院脑外科,这不转业回来,留在我们医院,全权负责郑院长的后期治疗。”
“他儿子是部队的?”他感到意外。
“嗯,要不是郑院长出事,他还不回来呢,他一来就不让外人探视了,我们本院大夫,没经他同意,也不让见。”高丽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介绍说。
他默默地听着,肥厚的手掌不停地在衣服上擦,“高丽,我自从出车祸,精神一直不好,你和小周把财务科的活先顶起来,我请你们吃饭。”
“还吃饭呢,昨天,外科说给李大夫送行,地都订好了,人却不知道去哪了,大家都在传,咱这医院闹鬼。”
“胡说八道,我什么都不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挺直腰板说。
两个人说着走进新财务室,他环顾了一下,屋子很简单,墙角堆满书籍,桌子上放着电脑。
小周正在工作,他见冯科来了,点点头,他不像高丽勤快、开朗,对谁都热情,他一天到晚发不完的牢骚,就爱给女朋友打电话,正副院长都说他没得救,他给个耳朵,还是我行我素。
冯达明提高嗓门说:“你们不要受医院负面影响,王院还是很有魄力的,他一定会把大家工作热情调动起来,尽早抓住凶手,还郑院长清白。”
“你就别作报告了,我们可都听说了,咱们医院要换院长。”小周抬起头,他很反感冯科长篇大论。
“那都是谣传,王院在医院德高望重,局里也得尊重民意。”他并没有生气。
“噗嗤”高丽笑出声,“我看你们都说错了,新院长只有一个人说了算。”
冯达明和小周同时问,“谁?”
“郑院长,他最有发言权,他知道谁能挑起这个担子,现在谁在医院威信最高?”她指着他们俩。
“除了王院还有谁?”冯达明心有成竹地说。
高丽摇了摇头,“如果这个人把郑院的案子破了,他一定就是新一任院长人选。”
小周撇撇嘴,“你不是想说楚铭吗?他确实帮助郑院长渡过难关,但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公安都没线索,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不信你们就等着看,我说的话到底应验不应验。”她泯起两个小酒窝,坐回位子上。
“哎呦,我头疼得厉害,你们先干着,我出去散散心。”冯达明编了个谎话,走出办公室。
他仔细琢磨着她们说的,看来王子新对他还是有所隐瞒的,他攥紧拳头捶捶头,事情远比他想得复杂,他不能麻痹大意,特别是王子新,他必须多张个心眼。
他背着手慢慢溜达,李科臻临死前跟他说过,郑院长有可能会醒过来,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很好奇,想去探个究竟。
特护病房的门静静地关着,他看看左右没人,一扭身挤进去。
郑院长躺在白色病床上,紧闭着眼,他插着氧气,安详,平静,像是睡着了,胸脯均匀地起伏。
他走过去,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慢慢伸向氧气瓶,心里说,谁让专家说你能醒过来呢,算你命不好,又落到我手里。
“你来这儿干什么?”李慧娟端着药盒走进来,她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我来看看郑院长。”他缩回手,皮笑肉不笑地说。
“郑院长需要休息,你赶紧离开。”她绷紧脸说。
“你可真爱管闲事,我又不是外人,老院长一直对我不错,我来看看他,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不管,郑院长不见任何人,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她稳稳地站在那儿,没有半步退缩的意思。
“我可以走,不过你给我记住,我想干的事,谁都拦不住,就算是你,背后有王院,也不行。”
她嘴唇微微颤抖,但最终还是把愤怒咽回到肚子里。
郑院长的儿子郑源走进来,他三十多岁,身姿挺拔,眉目清秀,他看到冯达明一脸怒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哪位?”
“我,”还没等他回答,李慧娟赶忙说,“他是财务科的冯科,今天刚上班。”
“对,你是冯军医吧,我是郑院长老部下,今天过来看看他。”他托了托眼镜说。
“我父亲的病需要静养,还是不劳烦过来了。”他打开门,示意他出去。
冯达明看看他,心里骂道:就凭你,能拦得住我?
郑源对李慧娟说:“没有我同意,不要让任何人探视我父亲。”
“我会注意,郑院今天的气色又好了许多。”她露出微笑。
“我正在找一种特效药,如果能搞到,估计会很快醒过来。”他望着父亲的面容,无限欣慰。
“邓警官又来过了?”她问。
“是,他们已经有了一点线索,初步确定,凶手是为账簿杀人的。”
李慧娟脸色惨白,她慌忙合上药盒,说去住院部,快步离开特护病房。
第七十五章 联手
第七十五章联手
郑源觉察到李护士长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他早就知道她跟王院的关系,自从转业到医院,他看到她亲自负责父亲的护理工作,认真负责,不嫌脏累,慢慢转变了对她的看法,今天是怎么了,她一听到公安有线索,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父亲被害他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抓住凶手,可是,邓警官说凶手没留下任何线索,他们还需要时间,他听了,心里能不起急?
他想孤注一掷,就说公安已经有线索,让凶手由暗处来到明处,哪怕是给自己带来危险,他也在所不惜。
李护士长变了脸色,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不住地在屋里踱着步。
楚铭先行回到医院,他打听不到科臻的消息,心情低落到极点,断定他出事了,那半通电话,再清楚不过了,他咬着嘴唇,强忍着对王子新为首一伙丧心病狂的愤怒,在门诊室,李科臻坐过的位置,坐了很久。
他去了特护病房,站在郑院长病床前,反思着自己,他不能再犹豫了,李科臻就是他犹豫的牺牲品,他要是早一点揭发李慧娟,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你也怀疑李科臻失踪跟我父亲被害有关系?”郑源站在他背后问。
楚铭看着病床上的老院长,郑重地点点头。
“是谁?”
“我还不敢肯定,邓警官拿走的那本账簿我见过。”他鼓足勇气说。
“为什么瞒到现在?你知道不知道,你会让凶手有可乘之机?”郑源走到他面前,有力的双手钳住他的双肩。
楚铭像犯错的孩子,低着头,被他晃动着,感受着内心最痛苦的自责。
“你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想不到也公私不分,你是不是怕他们报复你?”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能凭空说谁有罪吗?我还没查清楚,到底是不是她?”
郑源生气地松开他,“你说说,你怀疑谁?”
“是我把账簿交给李护士长的,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他抬起头。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王院干的,他一直想对我父亲取而代之?”他问楚铭说。
“没有证据,那天王院回家了,出事以后,他从家赶到医院,再说,他为什么要伤害李科臻,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楚铭摇摇头。
“你说的也是,就算我们把李护士长推出来,她一口咬定跟这事没关系,公安也拿她没办法。”郑源不住地用拳头捶着头。
“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有两条路,一条以我父亲做诱饵,钓凶手上钩,就说他醒过来了,凶手一定会来病房灭口;另一个,就是委屈你,说你要去揭发凶手,凶手一定坐不住,现身出来,我们就可以人赃并获。”郑源停下脚步,他是军人出身,做事喜欢雷厉风行。
“你这个主意是不错,就实行第二条吧,我到要看看是谁对我下手?”楚铭把危险揽过来说。
“那好,放出风的事就交给我,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跟我联系。”郑源拍拍他肩膀。
楚铭心里好受多了,他终于可以为李科臻做点什么了,也许等待他的比之前发生的更危险,但是他不怕,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两个人商量好后,楚铭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出特护病房。
他例行公事地去王子新那儿坐了一会儿,汇报工作。
王子新问了问海关情况,也没说什么,他叮嘱他全权做好这方面工作。
他问医院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王子新支支吾吾地说,你干好自己的就行了。
他走出副院长室,忍不住啐了一口,心想:看你还能装多久。
他去了姐夫病房,大姐一见他,就把他拉进房间,关上门说:“你可回来了,李慧娟一点好心没安,说你姐夫病危,也不知道开的什么药,你姐夫天天睡。”
“你没跟主治大夫说说?”他问。
“我说啦!”她睁大眼睛说,“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没人理我。”
他走到床边,姐夫睁开眼,“你别听她说的,专家会过诊了,我这病没得救,你跟医院说说,我要回家。”
“没有新房子哪有家?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出院还去楚山那儿,拆迁办不给个说法,咱就赖着不走。”她扯开嗓门说。
“大哥来过吗?”他担心大哥记仇,跟姐姐闹崩了。
“他呀,来是来过,不争气的媳妇还跟他闹呢,说老房子不给她们,她就不回来了,我大耳瓜子抽她,凭什么给她,那是我们兄弟姐妹的,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了算了?”她越说越生气,叉着腰,跺着脚说。
“你有完没完?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不是楚家的人了,舅舅们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你不嫌丢人现眼?”他眼睛一闭,死的心都有。
她见丈夫生气,走过来抚着他前胸低声说:“我不是说给楚铭听嘛,他最有良心,不像他们翻脸不认人。”
楚铭掏出钱包,把里面几千块钱都拿出来,交到大姐手里说:“大姐,你放心,你是楚家女儿,为弟弟妹妹没少受苦,我们心里有数,绝对少不了你的。”
她红了眼圈,把钱推了推,最后还是攥在手里,“不是我跟娘家争,你姐夫的病你也看到了,我也是没法子。”她抹着眼泪说。
“出院就回家吧?”他劝着大姐。
“我回家,拆迁办那儿怎么办?你就别管了,我忍着还不行吗?”她叹了口气。
小护士进来输液,楚铭看了看药,问:“你们护士长呢?”
小护士说:“李护士长请病假了,她很少请假,看来铁人也有累病的时候。”
“该,谁让她心眼子不正,老天爷惩罚她呢。”大姐指着房顶说。
楚铭走出病房,他想怎么她躲起来了?看来她心里就是有鬼,一定要找到她,让她去警察局自首。
他打定主意,去医院宿舍找她,不巧,只见,宿舍的门紧闭着,他推了推,没推动,他使劲地拍着门,向里面喊:“李护士长,你在不在,开门。”
但是,不管他怎么敲门,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