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两颗不肯背离的心
第四十六章两颗不肯背离的心
关彤彤一个人在地板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高挽着发髻,长裙轻盈飘逸,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在碧波湖里伸颈,洁白的羽毛抚着湖面,修长的腿划出美丽的弧线,他看出了神,沉浸在空灵的世界里。
她弯下腰,双手拢着他的面颊,那柔软的颈背,唇齿的芳香,深深吸引住他,他的目光随她而动,倾慕、爱恋、愧疚······
二哥站在栅栏外,伸长脖子,扒着栅栏,使劲地喊他,“楚铭,楚铭”他的声音被厚厚的玻璃窗阻绝,屋里的人什么都听不见,他掏出手机,拨通他的电话,“铃铃,铃铃”,仿佛是一个遥远的声音传进楚铭的耳鼓,眼前浮现出玉芬笑盈盈的面庞,她在向自己招手,呼唤他回来,他身子一颤,清醒过来。
他使劲眨眨眼,从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这是哪?”他头晕晕乎乎地,他扶着头说:“不能再喝了,我该走了。”
“你就留下来!”她跪在他膝头,白皙莹润的脸上闪动着空灵火热的爱。
“不,我得回酒店,这不是我想要的。”他低低地垂下头。
“美国是很开放的,一夜情在这里不算什么,你就把我当成个美国人,明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哀求他。
“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我不是美国人,我是中国人。”他推开她,把外套胡乱地穿上,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我不甘心。”她对着他背影哭着说。
“你爱错人了。”他站在门口。
“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玉芬吗?”她喊道。
“不关玉芬的事,是我辜负了你,你不应该把对我的怨恨归咎在她身上,她什么都没做。”他踉踉跄跄跑出去。
他沿着甬路,跑出小院,身后是关彤彤哭声,她警告他美国的夜晚是很危险的,他管不了那么多,外面再危险只要能躲开她的纠缠都是值得的。
二哥见他跑出来,迅速躲到栅栏角落,他这个时候就别添乱了,就让他们在纠葛中分清自我,这总比在以后走上弯路要好得多。
他相信三弟是享当当男子汉,不像他除了忍受他什么都做不了,在对待男女问题上,他懦弱而自卑,他只配得到嫌弃和憎恨,就像他不恨李慧娟一样,那是他该承受的,她怎么羞辱他都得受。
她见关彤彤提着长裙,在冷风月下像海的女儿,穿行在黑暗礁石间,寻找她心爱的王子。
她追着楚铭的影子,嘴里不住地喊着,“楚铭,外面危险。”
他在他们身后,猫着腰,一会儿躲一会儿停地跟踪着他俩,他知道美国晚上,吸毒、抢劫、色狼这些活在阴暗里的人会像老鼠一样到处乱窜。
他在部队练过擒拿,这些手脚功夫,他还能应付应付,他们就不一样,一个醉的辨不清东南西北,一个像逃婚的新娘,都是最好的鲜肉。
楚铭一路向东,像一只迷失方向的野兽,不变方向地瞎撞,洛杉矶别墅区的夜晚,空旷而寂静,酒馆里传出男人的笑声,灯光下走动着女人曼妙的身影。
两个美国黑人打着口哨拦住他,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英语。
他抡着胳膊,大声地喊着,“走开。”
那两个美国黑人,野蛮地笑着,揪他的衣服,翻他的裤兜。
“走开,我要回家。”他挣扎着,他不知道关彤彤给他喝的什么葡萄酒,他每动一下,都是天旋地转。
“滚!”关彤彤追上来,用英语警告他们住手,离开。
其中一个黑人停下手,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后扑上来要非礼她。
“砰”一声响亮的枪声回荡在空中,关彤彤举着一把小手枪,向着空中开了一枪,两个黑人扔下他们撒腿就跑,今天算是幸运,这两个黑人不是吸毒的亡命徒,否则他和关彤彤都有危险。
她架起他,他并没有拒绝,他们互相支撑着走回小别墅,他筋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走进小院关上栅栏门。
“我就那么可怕,可怕到你宁愿跑出去送死。”她把他放在沙发上。
他来美国,确实有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的私心,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跟他见面,向他求欢。
“你怎么变成这样?”他的酒也醒了一半,摸索着桌子找酒喝。
她自嘲地笑笑,“你在美国住上十年就知道什么是你最想要的。”
她给他满上,也给自己满上,“一个人每天对着空屋子回忆过去,喝酒恨着毁了自己一生幸福的人,你也会变,变得冷酷,更懂得如何生存。”
“今天我不走了,陪你喝到天亮。”他端起酒杯,“我们不谈过去只喝酒。”他知道她心里一直忘不了偷走她准考证的人,对于这件事,他也调查过,宿舍阿姨,一口否认她曾经看到过谁从宿舍楼出来,倒是她一向丢三落四,会不会是随手扔垃圾,把准考证当成垃圾给扔了。
她端起酒杯,“刚喝完红的又喝白的,你就不怕喝醉了,回去没办法跟玉芬交代?”
“已经交代不明白了,索性喝个痛快,明天你回新加坡,我继续去总部。”他帅帅地笑笑。
“好啊,这才是你嘛!”她露出笑容,与他酒杯相碰,透明高脚杯,荡漾着春光,散发着默契的清香。
他们在静谧的夜色里说着离别之后酸甜,一杯接着一杯,他从没这样舒爽过,也不再介意异乡异客的尴尬,真正放松了自己,关彤彤说到高兴处,伏在他肩头咯咯地笑,他拍着她的肩跟着她笑。
他们又回到高中时代,回到那个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撒娇打诨时代,他们笑着,闹着,要把房要顶起来。
二哥看看这越来越浓重的夜色,跺着脚,寒冷侵袭着他,他不想离开,心甘情愿去守护两颗无法背离的心。
他裹紧衣服,不错眼珠地盯着一楼一览无余的窗户。
关彤彤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她用十年在美国受的苦换来与心爱人一夜狂欢,就像海的女儿得到她心爱的王子,哪怕是黎明变成泡沫。
她们说笑累了,像以前一样,两个人坐在客厅地毯上背靠背,听壁炉“噼啪”作响的爆裂声,他枕着她的肩,慢慢进入梦乡,她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做他的靠山。
第四十七章 围攻
第四十七章围攻
关彤彤突然捂着脸无声地哭泣,泪水像两条小河,涌出指缝,滴落在衣服上,为什么她的爱就得化成友谊,明明一样迎风绽开的花蕾就得在十年前凋谢,她不远万里寻觅他,为什么她和他的感情永远停留在十九岁?
她感到委屈,肩头这个男人真的一点不爱她,还是不敢爱,他禁锢的太久了,囚在玉芬的牢笼里,看不到她的好,她为他可是牺牲了自己一片大好前程啊!
他从她的肩头滑落,躺在地毯上,发出轻轻地鼾声,她转过身,轻轻把他搂在自己怀里,抱着他,闻着他满身的酒香,她的脸第一次跟他亲近在一起。
楚昭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惭愧地低下头,他看到一个女人对心爱的男人视若珍宝的呵护,他有什么理由破坏这种宁静,骚扰一个女人无私的情怀。
他转身离开,随他去吧,在这栋房子里,演绎的一定是童话,就让王子在海的女儿怀中安静入睡,为最后的黎明告别,他回酒店洗个热水澡,美美地喝上一杯白兰地,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楚铭醒来的时候,关彤彤早已离开多时了,餐桌上是她做好的早餐,她给他留了个纸条,上面是四个字“一路平安”,他笑了笑,没有吃早餐,穿上外套,快步走出别墅,赶回酒店。
总部威廉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设备已经打包送上轮船了,他可以回国在海关等着设备抵岸。
他到前台结了房费,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飞机票是网上订的,他需要在机场等待三个小时。
李云峰送他到机场,说关小姐给打打过电话,让他安全送他上飞机。
楚铭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飞逝而过的高大建筑和行色匆匆的行人,心里莫名地有点留恋,也许是关彤彤回来的原因吧,让他失落的心得到补偿,故人依旧,后会有期,他向洛杉矶挥手告别。
玉芬接到丈夫的电话,一早就出去买菜,婆婆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着,给闺女们打电话,让她们都过来热闹一下。
楚军傍晚去接机,他下了飞机就问,“家里都好吧。”
“三嫂没跟你说,酒楼停业了?”他接过行李箱,拉着走在前面。
“没有,二哥呢?”他心里咯噔一下。
“去美国找关彤彤去了,你们也真是,开酒楼跟她借钱干什么,他张张口会噎死?”他一直认为家里的事家里解决,出去借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他没接话,“现在走到哪一步了?”他问。
“工商局罚钱,补办营业执照。”他猛踩油门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李慧娟就是一个扫把星,二哥跟她藕断丝连,楚家甭想过消停日子,她仗着王子新给她撑腰,别忙,我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
“这里关二嫂什么事?”他越听越糊涂。
“你还不知道,是王子新举报的,他是吃定咱们对他没辙,秀娥出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看这梁子算是结上了。”他一脑门子官司。
楚铭脑袋嗡嗡地,他没想到家里会出这样的乱子,王子新这算是给二嫂出气吗,他摇摇头,他一定另有目的。
“你明天上班,到院长那给他告一状,让医院知道他是什么人性。”楚军气的不行。
“二嫂真的会那么做吗?”他还是不相信。
“我的话你还不信,那你信李慧娟去,我看你也被她蒙蔽了,你们都怎么了,沾女人的事就犯糊涂。”他把车驶进小区。
赵秀娥外面有应酬没有回娘家,楚军进屋就把啤酒放进冰箱冷冻,三个姐姐坐在沙发上唠家常,玉芬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楚铭看了一眼她们,进屋换衣服,玉芬跟进屋,“楚军跟你说了酒楼的事?”
“说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着我?”他沉着脸。
“我也不想,你工作那么忙,怎么能让你分心。”她犯错孩子一般看着他。
“二哥是怎么回事,别说也是为了我的工作?”他更阴沉了。
“怎么那么巧,我前脚走他后脚就去,是不是你的主意?”他把她的脸抬起来,像个霸道总裁盯着因爱而恨的人。
玉芬的脸瞬间火辣辣地,他是不再信任自己了吗?她细长的眼睛滚动着泪波,“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下次还敢不敢了?”他低吼着。
“再有出差的事,我就带着你,不可以不信任我知道不知道?”他把火热的唇吻压到她嘴上,他太想她了,想她的眼睛,想她的怀抱,想她的怯弱和慵懒。
她迎合着他,伸开双臂,把他紧紧抱到怀里,他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样子,她还是他的唯一。
“当当”大姐拍着桌子,她们刚听楚军说完酒楼的事,都火了,“楚昭酒楼黄了,欠一屁股账,你们还有心情你侬我侬。”
“出来说说怎么办,不能见死不救。”她向小卧室喊。
妈妈在沙发上抹眼泪,“你二哥算是遇到坎了。”
楚军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
“我明天就去医院,非骂她个狗血喷头不可,没有这么欺负人的,看着咱家眼红,她还是人吗?”大姐拍着大腿。
“跟她打官司,把我哥的财产要回来,不能让她捡了便宜,还害人。”楚娇拱火说。
妈妈双手一摊,“我白疼她了,她这是铁了心不让老二过好日子。”
楚铭跟玉芬走出来,他看女人们乱成一锅粥,“你们都别闹了,我明天去医院不就都清楚了吗?”
“楚铭你告诉我,王子新住哪,我花俩钱给他点颜色看看。”
“楚军,你也跟着添乱,事情还没搞清楚,都别动,等二哥回来了,再说。”他瞪了一眼楚军,他怎么也算吃公家饭的,怎么能做违法的事。
“楚铭,你在医院,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就没早看清他们,我跟你姐夫看病,她前蹿后跳地献殷勤,我还以为她变好了,原来是演戏给咱们看,酒楼开张,要不是楚军把她赶出去,楚家的脸早就丢尽了。”大姐嚷道。
“你明天上班,就跟她划清界限,我就不信她还能是什么花招,回头我跟秀娥说说,税款不交就捅到局里,让王子新吃不了兜着走。”楚军青筋蹦跳,他开冰箱,拿出啤酒,也不管有没有下酒菜,一个人喝起闷酒。
“你看看楚军,再看看你,怪不得在单位一直混不出来,就是太窝囊。”大姐指着楚铭的脸一通教训。
玉芬见大姐把矛头指向丈夫,她拽拽他,两个人进了厨房,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女人除了遇事嚷嚷,还能做什么。
第四十八章 民心
第四十八章民心
第二天,楚铭先去找李科臻,李科臻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来到值班室,他关上门,压低声说,“我刚得到消息,这里还有你的事呢?”
“有我什么事?”他鼻子里哼了一声。
“没有你弟妹催着医院交税,医院资金漏洞怎么会暴露出来?郑院长还不得迁怒于你?”
“怎么还有这事?”怎么没人跟他说起过。
“郑院长怎么样了?”他感到总有一股暗流把郑院长往风口浪尖上推。
“郑院长还是那个样,倒不怎么的,倒是李护士长一副凡人不理的样子,不是一般地傲。”他“呸”了一口。
他才出去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是扑朔迷离。
“我劝你还是回来,伴君如伴虎,你小子比白纸还干净,怎么在里面混?”他真诚地看着他。
“就算回来,也得把事情弄清楚吧,我担心的是郑院长会不会有事。”他现在也想回到从前,每天按点回家给老婆做饭,跟李科臻打打网球,聊天喝点小酒,就算是二哥跟李慧娟闹离婚,他也没这么烦过,现在算什么,不管你多么努力,总是卷进不该是你的暗斗中。
“你是怎么看王子新的?”他问李科臻。
“他,还算不上一匹狼充其量是一条野狗。”他也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
“你是不是小瞧他了?”楚铭觉得这个比喻并不是很恰当。
“狼敢于正面交锋,你看他总是躲在暗处,唯唯诺诺,没有一点狼的气势,像一条野狗,只要你手里有石头,他就会后退。”他眼睛里满是嫌弃和不懈。
“关键是到哪去找那块石头?”楚铭也想知道,那块石头指的是什么。
“是民心。”他自信地向他点点头。
“民心?我才发信你像个智者,总能在我迷惘的时候,指出方向。”楚铭快仰视他了。
“一院之长如果没应付风浪的能力,活该被淘汰。我看好他,这点上王子新只配给郑院长提鞋。”他语气铿锵有力。
“你就代表民心,我相信医院里像你一样的人,都希望他没事。”楚铭被他说开窍了,一夜的辗转无头绪,现在都变得明朗确起来。
“我也是民,必须为郑院长做点什么?”他抬起头说。
“做你分内的事,树欲静风不止,你让他们刮去,清者自清。”他笑笑,“我的话,你挑着听。”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楚铭跟他开起玩笑。
“不跟你聊了,我得去找院长汇报工作,就像你说的,我只做好我自己。”他心里舒服多了,他用男人之间才有的欣赏,看着他,他是自己的知己,更是战友。
他敲响郑院长办公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的,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声音叫他进来。
郑院长正在伏案工作,他抬起戴着眼镜的眼,盯了他一秒,“你先坐,我还有个文件要签。”
他坐到会客沙发上,等着郑院长向他发问。
“税务局赵科你知道吧。”他把笔放到一边,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她是我弟妹,我可以••••••”他不敢说就一定行。
“那倒不必,王院说她催得紧,我只是好奇她原来是你的弟妹”他轻轻理理他的白发,笑起来。
“您把税款挪用买设备,怎么不跟她解释,我想她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楚铭看着老院长,他以前总是躲着他,自从接受这个项目,他才知道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
“有人想抓你的把柄,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我有心理准备,问题不在他们催缴税款上。你说说在美国的情况。”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美国那边很配合我们,我们去了生产厂家,专家全程讲解。”他认真地说。
“嗯,资金打过去没有?”他满意地点点头。
“已经转过去了,余款还在我这儿。”他掏出准备好的支票,递过去。
“嗯,钱交给冯科,关注设备到海关的时间,你亲自去接,安排好美国专家住宿。”他把支票推给他。
郑院长知道王子新要他下马,他一定抓住他的把柄,他当院长十多年了,有些不合规矩的事,他不得不做,善后的事都是财务科,自从冯达明当了科长后,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清哪不对劲,后来高丽分配到财务科,他见这个小姑娘,机灵,心地纯正,慢慢把她发展成自己人。
“我不希望你成为谁的人,你只做你自己,不管我和王院谁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改变自己,懂吗?”郑院长语气异常平静,好像已经做好一切,等着王子新长剑出鞘。
“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他明白郑院长跟李科臻一样,在权力之争中不要迷失了自己。
郑院长笑着送他出来,“关小姐介绍你负责这个项目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走了捷径,没想到,你是一个有责任感,敢担当的人,你走的路还很长,是该年轻的一辈接班的时候了。”
“高丽跟我说了你在美国的表现,你没让我失望,就要对工作精益求精,好好干,院里的人都在看着你。”他用信任的目光目送他走远。
高丽正在整理账务,她没有抬头,对站在办公桌前的楚铭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设备到海关,你还得跑一趟,不觉得麻烦?”
“没办法,心里放心不下医院。”他看着她,她垂下的头发挡住干练的眼睛。
“真见鬼,少了一本账簿,我翻个遍也找不到,到底去哪了?”她继续一本一本地翻着。
“他们外面说的重要账簿就是这个?”他问。
“审计很快就到,你别添乱,走吧。”她赶着他。
“有什么办法不让审计过来?”他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要问。
“税务不催,财务科长到局里把事情说清楚,应该就没事了。”她站起来,把他推到门口,“我忙完这几天请你喝酒。”她腻腻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来找冯科的,别哄我,我又不是找你的。”他想起来财务科的目的。
“冯科不怎么露面,他一天神秘兮兮地,我跟他要了几次保险柜钥匙,他总说不急。”
“那钱怎么办?要不交给你。”他掏出支票。
“冯科不让我管入账的事了,你改天再来吧。”她关上门。
第四十九章 问心
第四十九章问心
李慧娟远远地看着楚铭,古怪地浅笑,女人一旦没了良心连容貌都丑陋起来,他一直把她当二嫂,这次回来,她对他来说无比陌生,他不想再跟她有什么交集,快步走出医院。
她站在医院走廊里,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众叛亲离的痛苦,让她一刻都感受不到快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无数地问自己,没人走过来,关心一下她,或者给她一个微笑。
医院已经在悄悄蔓延郑院长出事的消息,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是王子新,作为他的姘头,李慧娟自然遭人唾弃。
以前她还是有几个能说上话的姐妹,现在她们都远远地躲着她,像躲避潮湿水边嗡嗡乱叫的蚊子。
头抬得再高有什么用,身体里是卑微的生命,她还要迷失多久,才能看到彼岸,她换了衣服,提着包,出去散心。
天空暖洋洋地吹着杨柳风,柳丝小小的嫩芽,才是鹅黄,路边钻出青草的头,她像霜打了似的,坐上公共汽车去胜利路。
常德大街还是那么喧闹,男女老少,人流不断,一个橱窗一个橱窗看过去,大牌品牌的衣服,烫发的,美容的,令人目不暇接,她走进一家理发店。
一个染着时髦头发的小青年,礼貌地让她坐到一面大镜子前,“您是理发还是烫发?”
“烫发。”她看着自己略显憔悴的脸,玉芬骂过她之后,她就没笑过,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是你?”一个尖利的声音叫起来,大姐楚岚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蓝色毛巾,对着李慧娟怒目而视。
“你们把她给我赶出去,否则我就在你们店门口闹,让你们做不成生意。”
小年轻嬉皮笑脸地说,“楚姐,顾客是上帝,我把上帝赶出去,我们吃谁去?”
“你不赶她走,好啊,我走,我跟她势不两立,你们别想让我再带着姐妹来烫发。”她说完,粗腿一趟,凳子倒在地上。
“别别,”小年轻赶忙拦住她,“您消消气,我跟这个姐商量商量。”他转身对李慧娟说,“姐,真对不住,楚姐是这里的常客,您就体谅体谅我们,到别的店烫发吧。”
李慧娟转过头看她,“大姐,楚昭回来了吗?”
“你还有脸问,我们全家都在找他。你真是个扫把星,二弟把什么都给你了,你不念一点旧情,害得他破产,你出门撞死都不冤。”楚岚双手叉腰,跺着脚骂她。
“我不是存心要害他,他到底在哪?”她听大姐说他消失了,以为他想不开,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你个扫把星,我二弟就是你害的。”楚岚扑上来,揪住她的头发,肉拳头抡圆了就是一下,李慧娟抱着头从椅子上滚下来。
小年轻见楚姐施威,知道她是出了名的狠妇,他就见过一次他在大街上骂她老头子,就因为他多买了一副手套。
“楚姐,”他过去拉开她,“您换个地,我们还得做生意呐。”
楚岚拽着李慧娟,把她拖到大街上,“都过来看啊,我兄弟好好的生意,都被这个丧门星给毁啦。”
她冲着川流不息的大街,大声地喊着,李慧娟抱着头,被她一拽一拽地踉跄着脚步。
她操着兴隆口音,“这种人配做白衣天使?”
她黑糙的脸紧绷着,宽宽的腰板直挺着,一下就把她拎到路边垃圾桶旁,指着远处紧关着雕花木格子的大红门说,“她给人当小三,抢夫家家产,我们都睁一眼闭一眼,刚开张的酒楼,她愣是说不合法,现在我兄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说我要不要她偿命?”她嗓门一比一地大,常德大街本来就是胜利路繁华街道,这一喊,人们蜂拥围过来。
“诶,那不是六福居被赶出去的女人吗?”有记性好的想起来,六福居开张那天,她被一个男人推到门外。
“不能轻饶了她,这种女人最黑心,我见得多了。”有人大声嚷嚷。
“这种女人就是缺打,打得她抬不起头,看她还害人不?”议论声越来越大。
李慧娟捂着脸,“到她们医院告她去,这种人活该被开除。”随着众人的谩骂,菜叶子,橘子皮,像秋天的落叶飘在她身上,她吞咽着大滴的泪水,冲出人群。
身后是,楚岚别让她跑了的喊声。
她捂着脸,躲闪着一个个睁着吃惊眼睛的路人,跌跌撞撞跑到大街北面一条静静躺着清流的小河旁。
这是一条从小区旁穿过的观赏河,桥上是白色石桥,两岸种着杨柳,暖风拂过,风中飘着水草的清香。
她伏在一棵柳树上失声痛哭起来,如果真像大姐说的,他想不开离家出走,她也不想活了。
他一直在隐忍着她,她知道只有善良的人才会这么包容她的愤怒和疯狂,他是她生命里最宝贵的种子,她是那么珍视他,他怎么能因为小小的挫折就消失了呢!
她一下一下捶着自己的胸口,大滴答滴的泪水聚成涓涓细流,如果能够挽回这一切,她情愿被路人唾弃和羞辱,可是一切都晚了,没有他的存在,她该怎么呼吸,怎么安眠?
她从中午哭到黄昏,直到王子新给她打来电话,她才忍住泪水。
“你在哪?护理部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你这个护士长不想干了?”他在电话那头骂。
“楚昭离家出走了,都是你害了他。”她哭着喊道。
“是我害了他?你开什么玩笑,不是你跟我说他们楚家怎么怎么欺负你吗?你疯了,又怪到我头上。”他挂断电话,坐在桌子前生气。
女人就是不禁惯,你给她脸,她就蹬鼻子上脸,到怪起老子头上,他又拨通她的电话,“你疯够了没有,赶快回来,就算他死了,跟你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挂了电话,仰着脸“哈哈”地一阵笑,“楚昭,你给我回来,我还没折磨够你,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夕阳染红天空,几只飞鸟掠过天空,小桥下是默默流淌的河水,她孤孤单单地站在一棵柳树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忘了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上树梢,她还坐在树影下发呆,她想着他的好,想着他低头,答应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的承诺,他不坏,一点都不坏,她恨自己怎么现在才知道,他从来没变,真正变了的是她自己。
第五十章 割舍
第五十章割舍
电话铃声把她从痴想中催醒,王子新的声音传过来,“我对你说最后一遍,楚家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要是忘不了他,就别回到我身边。”
她望着静静地河水,瓜子脸上泪痕还没有干,冷风吹凉她焦灼的心,楚家人恨她,王子新也在威胁她,她被彻底抛弃了,她心灰意冷,慢慢地走下去,堤岸是松软的泥土,踩上去有一种被向下推的感觉。
她脑袋一片空白,她已经不堪重负,以前不管他怎么闹,楚家人都能保持沉默,包容她,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眼神像刀子剜着她的心,当众羞辱她,把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做不了人,也当不成鬼。
她也不想回去面对王子新,他只会教给她恨,让她更痛苦,更无助,她就这样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她笑了笑,眼睛盯着月光下的河水,那里面好像有她幸福的影子,楚昭也在里面,她当初答应他离婚就是个错误,两个人拴在一起多好,一起痛苦,一起挣扎,永远纠缠在一起。
“舅妈,你在干什么?”一个年轻人扔下自行车跑过来,“你别管我。”她挥舞着胳膊,继续往下走。
“舅妈,我是晓辉。”他跳下堤岸,一把拉住她。
“舅妈,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他有力的胳膊架起她,把她拖上岸。
她被拖上堤岸,坐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
“妈,二舅妈在河边哭呢,您跟她们娘俩说一声,我晚点回去。”晓辉拨通妈妈的电话。
“哎呦呦,她还有脸哭,你告诉她,今后不许登楚家的门,我可告诉你,不许可怜她。”楚岚放下电话,“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到处装可怜,骨子比毒蛇还狠。”
丈夫看着她,“你见过二舅妈?”
“在常德大街让我给堵住了,你说她还是人吗?唆使她相好的到工商局把酒楼给告了,自己还到理发店烫头发,你说,我能忍得下那口气不?我没给她留脸。”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去医院,她哪一次不是跑前跑后,就算她做了糊涂事,也不能落井下石。”他脸上现出愁苦表情。
“你懂什么,那都是欠咱们的,楚昭把房子跟钱都给她了,她理亏知道不?她给你跑跑腿就把你给收买了?告诉你,兄弟跟咱近,你不许向着外人”她瞪着眼吼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跟你争。”他叹着气走回卧室。
“晓辉也是,蛋糕店回来非得从河边过,让那个扫把星反咬一口说俺们欺负她。”楚岚还在喋喋不休。
“你有完没完,人家脸面都丢了,还不上算,还有没有王法?”他拍着床沿颤抖着声音说。
“妈,孩子睡了,您小点声。”儿媳妇从另一间卧室走出来,站在门口,咬着嘴唇看着她。
“知道啦,我是你们家的使唤妈子,老的、小的都不给我好脸。”她摔帘子进了丈夫卧室。
晓辉站在她身旁,陪着她,一直到她止住哭声,“舅妈,我觉得您误会我舅了。”
她放下手,心想:这孩子一点不像大姐,说起话倒是挺暖的。
“我舅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酒楼的事我知道,交了罚款,补个证就没事了,我舅不会想不开。”
“那他去了哪?”她一想起大姐的话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二舅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您放心吧,我送您回去。”他站起来,弯下腰要搀她。
“我没地方可去。”她坐着不动。
“回家吧,外面不安全,我送您回小区。”他扶起她,“您别嫌自行车颠,我骑得慢一点。”
他载着她,在月光下,顺着柏油路穿过几个路口,向小区的方向骑去。
“晓辉,是我不好,害得酒楼出事。”她懊悔地说。
“酒楼迟早会出事,您只不过让这一切来的快一些,二舅有了这个教训,今后就更加小心了。”他眼睛盯着前方,双臂握着车把,车子不摇不晃,稳稳地往前走着。
“我跟你舅离婚,你恨我不?”她问。
“不恨,舅舅、舅妈、姥姥都没说您不好过,他们还把您当成家里人,只是苦了二舅,一个人孤零零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拐进小区。
“是他提出离婚的,不是我?”她撅起嘴。
“二舅一定有难言之隐,我没见他高兴过,舅妈,您到了。”他停下车,让她下来。
“我就回去了,您早点歇着吧。”他冲她笑笑,骑上车走了。
她站在楼下看着他远去,多好的孩子,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一点怨言都没有,还处处为别人着想,这个家要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用信念支撑着这个家,这个家恐怕早就垮了。
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婆婆住的楼房,那扇窗还亮着灯,不时晃过一个女人的身影。
王子新开着车,找了好久,最后才想到她可能去了小区,他把车开到小区,跳下车,大步走过去,“楚昭不见了,你就受不了了,你被他们欺负的时候,他在哪?他已经不爱你了,有女人又有钱,天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你这个傻女人。”
“我做不到,就算他不爱我了,就算他有女人有钱,可我还是做不到。”她又哭起来。
“今后我们跟楚家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她握住他的手,哀求他。
“慧娟,你糊涂,就算我不跟他们计较,他们就不记恨我们吗?那个赵秀娥已经把税款的事捅到局里了,审计很快就来查,我虽然不是直接责任人,但跟我也脱不了关系!”
“只要你今后不再为难楚家,无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我把他们忘了,跟你好好过日子怎么样?”她看着他。
“就为这事?你早说啊,跟我回去,我保证给明天就让他们照常营业。”他拽起她,抚慰着她冰凉的脸颊,“你怎么那么傻,他对你有什么好,你忘了他冷淡你那么多年,让他吃点苦头,不是太正常的事?”
他把她推进车里,打着火,开了暖风,把她搂进臂弯,“你不欠他的,是他对不起你,从今以后,他是他你是你。”
第五十一章 事整大了
第五十一章事整大了
楚铭跑了一天,他去税务局见赵秀娥,让她放弃催款,赵秀娥对他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说玉芬跑过来求她,现在又让她放弃,当这是过家家?她已经请示过领导,这件事是新年后一项重要工作,叫他不要再来烦她。
楚铭说郑院长把税款挪用进设备,让她再容几个月。
“那就更不对了,他这是犯法你知道不知道?”她一拍桌子,站起来,立起眼睛。
“局里很快就派人来查,我觉得对郑院长不公平,他又没偷税漏税。”他想她也是人,是人都得讲人情,她应该理解郑院长一片好心。
“楚铭,都像你那么想,那得有多少人因为领不到工资而挨饿?税收是国家的大事,他这么做就是放国家的利益于不顾,我真的帮不了他。”
“玉芬不来求你,你们也不会催得那么紧了,你还是不肯放下面子。”他冷冷地看她。
她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你回去吧,我们这儿是撕不开口子了,你就死心吧。”她撇撇嘴角。
楚铭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心意,因为酒楼的事,王子新并没卖她一点面子,她一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跑去局里,跟几个还算熟识的朋友,打听郑院长的消息,他们都闭口不谈,说局里有制度,不知道的不能瞎议论。
他跑了一天,无功而返,回到家一头扎进屋里。
玉芬下班回来,见冷锅冷灶,以为他生病了,爬上床紧问,怎么了?
他闭着眼,没说话。
“还是酒楼的事?”她问。
“酒楼出事,你应该跟我说,你以为找秀娥施压,王子新就能妥协,你不知道酒楼的事跟挪用税款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她低着头,听他说完,“那现在怎么办?我去求她?”
“我已经去过了,没用,局里也不透一点风,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叹口气,摸着她的手,他并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只是为想不出办法而发愁。
她坐了一会儿,下了床,去厨房做饭,大哥搬过去伺候婆婆,他们搬回来了,一切都回到正轨,她可以有时间想想她做的过头事。
看着丈夫因为自己的鲁莽而陷入困惑,她心里懊悔万分,都怪自己自作聪明,让王子新得到扳倒郑院长的机会,一旦他得逞,倒霉的何止是郑院长?她仿佛听到李慧娟得意的狂笑声,看到她藐视的眼神。
她胡乱地在锅里放上水,把小米洗了洗倒进去,打着火,呆呆地站在煤气灶前,想着心事,一会儿,锅里稀饭“咕咕”地顶着锅盖,漫出锅沿她都不知道。
楚铭闻到煤气味,跳下床,跑出来,他一面关煤气,一面安慰她说,“我都没办法的事,你瞎操什么心?你再这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谋害亲夫?”他笑着看她。
她没心思跟他开玩笑,“都怪我,找秀娥干什么,我真蠢。”她皱着眉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该你操心的你就别胡思乱想,我再想办法解决。”他把她身上围裙解下来,系在自己身上,让她去休息,自己洗菜。
她坐在沙发上,想到李慧娟,她不能再找她了,她已经变了,变得她都不敢认识,不说她跟王子新一样冷酷无情,也是他身边一条狗,她正希望楚家人都去求她,现在去就是自取其辱。
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拨通二哥的电话,问二哥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里是二哥焦急的声音,“洛杉矶下了暴雪,航班延误,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知道。”
“二哥,我做错事了。”她带着哭音。
“别哭,到底是什么事?要是酒楼的事,你不用担心,毛子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说那边再等几天就开业了,不就损失点钱吗?花了再挣。”
“不是酒楼,是楚铭他们医院,我不是找秀娥帮忙吗,她跟王子新催税款,谁知道连累到郑院长,局里很快就下来查,楚铭急得不行?”
“哦,还有这事?”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办法,这都是公家的事,我一个无业游民能做什么?”他语气里充满无奈。
“我知道,我想补救,也想不到办法。”她抹了抹眼泪挂了电话。
楚昭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站在酒店窗前,凝望着远方,酒楼跟三弟的医院比起来,他宁愿放弃酒楼,他欠关彤彤的钱是有数的,三弟的前途可是钱买不回来,王子新一旦当上院长••••••
再说,玉芬不也是急吗,才去找赵秀娥,她会自责自己,她又有什么错?都是因酒楼而起,他才是这件事该负责的人,他想到这儿,再也住不下去,他拉起行李箱,到前台,跟前台小姐,打听他可不可以先坐火车,或者汽车离开这儿,再转乘飞机回中国。
前台小姐,打了一通电话后,告诉他,他可以先做火车,再转乘飞机,他道了谢,坐上的士,直奔火车站。
他一路辗转,四天后才回到天津,他没顾上喘口气就去了酒楼,酒楼挂着歇业的牌子,大红的灯笼在风中摇摆,雕花木门紧紧关闭着,已经变暖的春风撩着他的脸,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推门进去,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响动,桌椅亮晶晶地,地面依旧干干净净,空荡荡的大厅,把进来人的心都晾凉了。
“毛子,你在吗?”他大声喊。
“哥回来了。”毛子从楼上跑下来,凌凌一脸喜悦地跟在后面。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毛子一下扑上来,他捶着他的后背,“我们赚的钱都赔进去了,联系好的商家都来要账,我没经你同意,都给结了。”
楚昭拍拍他的肩膀,“不是在补办营业执照吗,我们会东山再起。”
“多亏你弟妹是税务局的人,不然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不找她还好,这事整大了。”他摇摇头。
“不能轻饶举报的人,三嫂没说是谁,要是让我知道,我绝对饶不了他。”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给我守好这个酒楼,万一我出什么事,酒楼你就是大当家,什么时候关彤彤回来,你要完好无缺地把酒楼交给她知道不知道?”楚昭把他按在椅子上。
“哥,你可别做傻事,酒楼没有你可不行,再说,不就是损失点钱吗,我们挣回来不就行了,没必要跟他们鱼死网破。”他一把抱住他的腰,死死地攥着。
第五十二章 酒话
第五十二章酒话
“我最担心的不是酒楼,是他们借着酒楼把郑院长整垮,那样的话三弟就说不清了。”他眼睛黯然。
“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毛子一脸懵懂。
“你们关好店门回家等信儿,我出去一趟。”他把行李箱交给毛子,一个人大步流星走出酒楼。
他来到医院,径直去了护理部,小护士说,李护士长在手术室。
他蹲在门外,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病人家属不解地看着他,问他是谁家的亲戚,他说等个人,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下午四点,李慧娟才推着病人走出手术室,她一脸憔悴,他拉着她走出门诊楼,去了他们去过的大楼旁边小院。
“你总算回来了。”她眼睛里是一种不敢相信的惊喜。
“回来怎样,不回来又怎样,你们想让谁倒霉,还用得着理由?”要不是为了三弟,他宁愿一无所有也不向她低头。
“别以为酒楼的事,我会原谅你,没门,说,你们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楚铭?”
“你说什么呢?什么下一个目标?”她好奇地望着他,她已经答应王子新,只要他放弃为难酒楼,她就再也不管楚家的事,只做他王子新的女人。
“别装了,你我还不知道装完可怜,转身就反咬一口,比狼还狠。”他逼视着她。
“你就这么当男人的?”她瞪起杏眼,屈辱的火焰在滚滚燃烧。
“郑院长出事,王子新是最大的受益人,他当上正院长还有楚铭的好,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他向她做了一个扼杀的手势。
“不可能,他不会为难楚铭的,我向你保证。”她不相信王子新会对他出手。
“最好这样,但是你们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爬上正院长的位子,就不怕噩梦缠身?”他用嘲笑的口吻说。
“你不要把我扯进去,我跟他不一样,我只做我自己。”她挑着杏目说。
“你说,你还爱着我,你敢说这句话吗?你要是敢说,我就帮你们得到你们想得到的东西。”她像一只蚊子看到自己喜欢的猎物,血腥让她兴奋。
他怔在那儿,这算什么交易,他来的目的可不是想得到什么东西,他是来警告她,不要打楚铭的主意。
“怕了吧?怕了就滚开,还说担心楚铭呢,这点牺牲都不愿意,你跟王子新还不是一样,披着虚伪的外衣,骨子里一样肮脏。”她无声地冷笑。
他用陌生的眼睛看着她,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功于心计,逼得他无法回答。
“你回去好好想想,是要楚铭和郑院长渡过难关,还是要你所谓的忠贞,我等着你的回信,不过,时间可不多了,听说审计明天就到。”她抬起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只要伸伸手,她就会倒在他怀里,她爱他,只要他答应她的爱,她什么不能做。
楚昭木桩一般杵在那儿,他冷冰冰地看着她走出小院,他怎么说得出口爱,如果有谁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挣扎,还能说爱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个圣人,他不是,他对她除了无奈和忍受什么感觉都没有,再说他不知道她指的东西是什么?
他头重脚轻地往回走,一个人进了上一次醉酒的小酒馆,老板依旧操着浓重的乡音,问他喝什么酒,要什么下酒菜。
他胡乱地点了几样小菜,抱着酒瓶子,一个人喝闷酒,李慧娟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他越想越郁闷,他给三弟打电话,让他过来喝酒。
楚铭接到电话,高兴二哥回来了,满口应着过来。
他们你给我,我给你的倒酒,酒到七八分,楚铭才说,“你听玉芬的,看着我,自己酒楼都不要,你是她的铁粉?”
二哥一笑,“你别告诉我说,你在美国没风流过?”
楚铭红了脸,“二哥,我没做出格的事。”
“这个我信,但是不等于玉芬信,不过你放心,我给你保密。”他笑着看三弟,在兄弟四个人中,三弟最聪明,上的学最多,楚家出人头地都靠他,他不信,三弟在医院会永远做一个医生,他对三弟始终寄予厚望。
“郑院长的事怎么样了?”他问。
楚铭放下酒杯,“我去找秀娥,她说她也没办法,局里我也去了,他们闭口不谈,医院里的人谁不知道是王子新搞的鬼,可就是抓不到证据。”
“郑院长到底有什么把柄攥在他们手上?”他想知道郑院长弱点在哪。
“一本账簿不见了,当时做账的人是冯达明,天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他把酒杯端起来,看着酒杯里的酒发愣。
“要是能找到那本账簿呢?”二哥问。
“如果今天能找到,交给高丽,她一定能查出账簿出的什么问题,帮郑院长渡过难关。”他眼睛发亮,仿佛看到曙光。
“只要有那本帐就行了?”二哥睁大眼睛。
“是啊,说的简单,到哪去找?”他觉得这是不可能解决的,。
“你没问问李慧娟?”二哥看他的想法。
“她已经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你说她怎么那么狠毒,自己被王子新利用也不知道,一天天地不知自爱。”他对二嫂一直不怨不恨,但这个事后,他有点不想提她。
“要是我跟她重归就好,你怎么看?”二哥痛苦地说。
“你有病。”他瞪了二哥一眼。
“我看不光你说我有病,咱家人都得笑话我。”二哥自己也苦笑起来,“我看明白了,孽缘就是孽缘,纠缠,不死不休。”
“楚铭,”他指着他,“我们楚家就出了你一个高材生,楚军都不行,你就得好好给我干,我是完了,好好的兵成了无业游民,就算毁了也不会有人心疼,你不一样,你得出人头地,你得光宗耀祖,知道不知道?”
楚铭看着二哥一脸不懂,他站起来拉他,被他一把甩开,“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冲着三弟傻笑,“明天一片云彩全散,你记住二哥说的话。”
他使劲压住步子,站在小酒馆门外,对三弟说,“你先回去,我有事先走了。”
楚铭看着他一甩一甩着袖子,向医院方向走去,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要去医院,难道他要跟二嫂重归旧好?
第五十三章 追踪
第五十三章追踪
楚昭来到医院,他去护理部找李慧娟,小护士们见到他一身酒气,嫌弃地捂着鼻子躲开,有个嘴快地跑进去找护士长。
李慧娟正在辅导一名新来的护士,她扭头对她说,“让他外面等会儿。”
小护士走出来,嫌弃地说,“你是护士长什么人?还喝酒,护士长让你外面等着去。”
他有酒劲撞着,把着门框,笑了笑说,“我是他男人,你把她给我叫出来,就两句话,就走。”
小护士指指他,又指指里面,伸了伸舌头,没敢接话。
“你胡说什么?”李慧娟快步走出来,一把把他拉住,快步往外走。
“我没说错。”他扭着身还在向小护士看。
他们来到小院,她把他扔到长椅上,“你疯了,谁答应做你女人了?”
“你不说的吗,只要我说爱你,你就帮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他说着酒话。
“这么说,你答应爱我了?”她的脸红起来,双手插进护士服衣兜里,咬着嘴唇,脚尖蹭着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话说在前头,你帮我找到想要的东西,我才会答应你。”他心里不免一阵愧疚,如今他也学会利用人了,人怎么到了走不通的时候,都会善变。
“既然你想通了,我说到做到,你们想要什么?”她问。
“账本,一本账,今天就要找到,晚了就来不及了。”他只知道这么多。
“好吧,我找到后给你打电话,你可别走远了?”她冲他笑笑,有了少女般心动。
“我就在酒楼,你到那找我也行,我喝了酒,头晕得很,先回去睡一会儿。”他把衣服整了整,装作若无其事,走出小院。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掠过一阵涟漪,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她要找回自己,让心回到本该属于它的港湾,也许经历这一切后,他真的明白她的好。
她去了副院长办公室,王子新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接听,她没事的时候,常过来坐坐,外面的人对她冷淡的要命,她分派工作,已经有好几个小护士跟她犟嘴了,他知道她的窘境,所以她什么时候来,他从不过意。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你发什么愣?”他坐过来搂住她的肩,“就快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你确定审计会来?”她勉强笑了笑,眼角现出细小的皱纹,他有点心疼,毕竟她没名没分跟了他好几年。
“局里可靠的人,已经证实过了。”他得意地敲着桌子。
“明天就把账本交上去,我看他正院长的位子还做得稳坐不稳?”
“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留到现在,早把那本帐拿出来,不是早当上正的了?”她好奇地问。
“你懂什么,冯达明能够答应帮我,他同样攥着我的把柄,我们俩谁没做到万无一失,都不会迈出这一步。”他眼睛闪过阴寒。
“账本在哪?你不会说在冯达明那吧。”她没见过他有那么个东西。
“冯达明放在保险柜里,不过他今天说高丽一直跟他要保险柜的钥匙,她可能怀疑账本在保险柜里,所以给转移了。”他闪烁其词。
她撅起嘴,“爱在哪在哪,我没兴趣,也就是你们俩把它当成宝,在我这儿就是废纸。”她懒洋洋地推开他,把头一扭。
“又生气了,我对我的女人有什么可瞒的,那账本已经转移到我手里。”他得意地说。
“在哪?你老婆那儿?”她歪着头问他。
“嗯?”他停顿了一下,“我锁在柜子里,今天我值班,万无一失。”
“这还差不多,财务科个顶个的精,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班你陪我出去吃饭,好不好?”她露出笑容,看着他。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值班,等明天审计一来,我把账本往上一交,别说陪你吃饭,出去玩几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走回办公桌,仰头在皮椅上,“护理部还要交接班,你不在怎么行?再忍忍,我保证让你过上众人仰目的日子。”
她看他胸有成竹的,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只得作罢,转身离开。
她出了门诊楼,给楚昭打电话,电话打了好几遍,她生气地骂,然后,又拨通楚铭的电话。
“楚铭,你听着,晚上一定要来医院,有重要的事。”她挂了电话。
楚铭听得莫名其妙,他看看电话显示,也没看错,就是李慧娟,她这风风火火的是什么意思?
今天高丽给他打来电话,说冯达明给了她保险柜钥匙,她翻了,没有要找的账本,他们一定把它转移了。
他挂了电话,心灰意冷,看来这就是天意,他跟李科臻说他就是民心,照这个形势看,一切努力都是他一厢情愿,他除了眼睁睁看郑院长栽到王子新手里,什么都不能做。
他看看晚霞染红了天空,大街上车流见多,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到底按不按她说的去医院见她?
二哥喝酒的时候,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给他打电话,是不是为了那些话?他可没工夫听她唠叨。
他想回家,回去给玉芬做饭,儿子住校,她需要他陪,就让医院随他去吧,自己本来也不是这个群里的人,为什么要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忧心忡忡?
“铃铃”电话铃声想起来,玉芬的声音传来,“楚铭,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二嫂让我去见她,我不想见她,好,我这就回去。”他听话地说。
“她那么心恨地对待二哥,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准没好事,回来吧。”她心里一直没把二嫂害的酒楼停业的事放下。
“我知道,你叫上二哥吧,他一个人孤单单地,酒楼冷锅冷灶,以后晚饭多做一份。”他嘱咐着。
“好呀,那我就打电话啦,你回来就吃饭。”她挂了电话,给二哥打电话。
楚昭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他见是玉芬打来的,接通电话。
“二哥,晚上有事吗?没事就过来吃饭。”她的话一下提醒了他,他看看外面见黑的天,吓出一身冷汗,一看未接电话,都是李慧娟的,赶紧穿鞋下床,往医院跑去。
第五十四章 争夺
第五十四章争夺
下班后,李慧娟提着外卖走进副院长办公室,“我点了你喜欢的炸河虾,我们一起吃。”她把外卖摆到桌上,三个炒菜两盒米饭。
王子新洗了手,满足地坐在桌前,“老冯找我说,郑院长问他账目的事,我看他是坐不住了,我让老冯稳住,过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翻不了案。”
“冯科各科室都叫他葛朗台,处处精打细算,郑院长能问出什么?他要不是我们的人,我对他还真不放心?”
“你不放心管什么用,他这么些年一直霸着科长位子,谁上台不得拜拜他,郑院有多少是咱们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你见到他客气点知道不?”他吃了一口菜。
“你跟家里说了没有,不回去?”她夹起一个河虾送到他嘴边。
他一张口接住,一边嚼一边打开手机,拨通老婆的电话。
“哎,我今天值班不回去了。”他嚼着说。
“快擦擦,你看你,也不小心。”李慧娟故意掏出手绢一边给他擦嘴角,一边娇滴滴地说。
“你跟谁在一起?是不是那个狐狸精?”电话里马上起了化学反应,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喊。
“你放什么屁,我看电脑呢,疑心病!”他粗声骂道。
“王子新,我就是死了也不让你逍遥快活,你不是不回来吗,好,我让你一辈子后悔。”她又哭又闹。
“死去!”他挂了电话。
李慧娟见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凑过来,“她来医院闹又不是头一次,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吃饭。”
“你知道什么,为了安抚她,我哪一次不是陪她逛街买名牌,奔四十了,钱花的跟流水似的,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一想到这些,恨不能早点甩掉这个醋妇。”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他腻烦地抄起电话,里面是他老婆声嘶力竭的声音,“王子新你是铁心不回来了啊,好,你就等着收尸吧。”只听电话里,高跟鞋“答答”声,紧接着“斯斯”声传过来,原来她打开了煤气。
“你个蠢女人,想害死我儿子。”他从椅子上跳起来,顾不得外衣,冲出办公室。
“你的车钥匙?”她在停车场追上他,他接过车钥匙,停了一下,把办公室钥匙卸下来交给她,“我要是回不来,你就把账簿交给冯达明,让他放回财务室,等着明天审查。”
“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是交给他,我—”她故意推开。
“哎呀,我再不去就出人命了,你我还不放心。”他把钥匙塞给她,打着火,猛踩油门,白色高尔夫车尾冒出一股黑烟,飞一样驶出医院。
她看着白色轿车远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回到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蹲下身,一把一把地试着钥匙,“咔嚓”抽屉打开了,她拿出账簿,沉甸甸地。
她坐在椅子上,心里砰砰地跳,就是这本账簿掌控着一个人的命运,王子新把全部希望押在这个账簿上,他一辈子的梦想,真的因为这本账簿而改变吗?
她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这么做,王子新一次又一次敷衍她,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他过的就是这个瘾,就算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心理上没什么过不去的。
再说,他这不是第一次出手,郑院长已经是被架空了,他非得坐上那个位子,才算圆满吗?
“什么院长夫人,我才不稀罕呢。”她自言自语,等楚铭来医院找她。
外面的天越来越黑,她坐立不安。
“护士长,有个急诊要马上手术,曹医生叫您去手术室。”新来的小护士敲开副院长室的门,对一脸焦容的李慧娟说。
“就没人了?”她生气地看着她。
“伤者太严重,要马上手术,必须有经验的人去。”小护士怯生生地说。
“好,你先去。”她打发走小护士,心里像滚着油的锅,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不能总守着,他们不来可就没机会了。
她拨通楚铭的电话,“楚铭,早知道你这么不把账簿当回事,我费那个劲干什么,挂了。”她“啪”地把电话拍在桌子上。
楚铭的手差点握不住方向盘,他来了个急转弯,轿车像离弦的箭,驶向医院大楼。
他一路小跑跑进楼里,门诊科室已经下班了,值班的医生都赖在值班室,零星几个看病的,在楼道转悠,他跑上楼,护理部在五楼,跟副院长办公室隔着一个楼层,他快步走到护理部,“当当”地敲门。
小护士打开门,一见到是楚大夫,都知道他是来找护士长的,笑着说,“楚大夫,护士长在手术室。”
“什么时候进去的?”他知道一旦进入手术程序,他是不可以见她的。
“刚刚。”她翘着两个小刷子,很是可爱。
“她没说什么?”他问。
“嗯。”她脸慢慢变红了,可能是离他太近的缘故,情窦初开的她看着眼前的大帅哥,有种触电的感觉。
“那好吧,她回来告诉她我来过。”他一身的兴奋变成沮丧,头上泼了一盆冷般,一凉到底,他看看表,晚上七点半,等她出来,怎么也得三个小时,她会不会在耍他,她不应该一句话不留?
他倚着楼梯栏杆吸了一支烟,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把她当回事,要是早点来,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这时候冯达明的身影从楼道口闪过,楚铭闪身躲开,他悄悄走出楼梯口,看他要干什么,只见他在接听电话,边走边说,“我知道,已经到医院了,我会把它带走,明天一早放回财务室。”
“哦,是吗,李护士长在您的办公室。”他说着走进电梯。王子新办公室就在楼上,他一定是取账簿来了。
楚铭身体靠在墙上,他大脑一片混乱,下一步要做什么,还是什么也不做?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揪住他,他来不及看,已经跟着他走进下楼的电梯。
冯达明来到副院长室,敲了一会儿门,里面开着灯,却没有一点动静,“李护士长,你在吗?”他不断重复地问,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拨通她的电话,无人应答。
他挂了电话,向护理部走去,跟楚铭遇到的情况一样,那个小护士说了相同的话,他没办法,给王子新打电话,“王院,李护士长在手术室,我看我还是明天早点过来取,明早我给她打电话,对对对,第一时间放回账簿,好好,就这样,您挂吧。”他咳了两声,甩着黑色呢子半大衣,下了楼。
第五十五章 转机
第五十五章转机
楚铭被他拽出医院,在一处角落停下来,那个人把风衣高领拉下来,他这才看清,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哥。
“二哥,是你?”他没想到二哥会以这种方式跟他见面,“我还以为被劫持了?”他不解地看着他。
“慧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又怕你扑个空,让我在医院等你,我见那个人八成是王子新的人,担心你被他发现,才把你带到这里。”他说。
“二嫂让我来,原来是账簿的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他明白了一切。
“别管那么多了,看看,是不是这个?”他从怀里掏出账簿。
楚铭如获至宝地把它捧在手里,本来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到二哥为了他,他眼睛潮湿,“哥,你••••••”他哽咽。
“我答应她的事,我会解决,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他大手拍在他肩上,“你遇到难处,当哥的能看着你为难?”
“你赶紧去,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二哥裹了裹风衣,虽然春天已经来了,但夜晚还是寒冷和潮湿的。
“不,你回去吧,玉芬等着你吃饭,你告诉她我可能很晚回去,让她先睡。”
“那也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赞同地点点头。
两个人商量好,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楚铭给高丽打电话,
他按她给的地址,很快将车开到她家楼下。
高丽站在门口,她不敢相信,消失的账簿竟然在他手上,她可是费尽周折才打开财务室保险柜,结果一无所获。
他享受英雄般地礼遇,被她拥着走进房间,他打量了一下,这是小两居的出租屋,灯光很柔和,沙发半新不旧的,卧室门关着,厨房擦拭得很干净。
她把请到沙发上坐,用敬仰的目光看他,她今天穿着圆领白衬衣,修身长裤,窈窕的身材有一种端庄的美。
“丫头,你看着我干什么,给你,我还等着送回去,你可要抓紧时间?”他精致的五官透着郑重和信任。
“嗯”她接过账簿,“厨房有吃的,你自己随便吃点。”她美滋滋跑到书桌前,坐下来认真看账簿。
他站起来走进厨房,桌上放着豆包还有一盘炒好的青菜,“你还没吃?”他问。
“吃了,为你准备的。”她白皙富有弹性的脸颊现出两个酒窝。
“我—”他没往下说,拿起一个豆包,咬了一口,豆包的味道比外面卖的香甜多了。
他吃了两个豆包,又走回客厅,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个小时,她合上账簿,“表面上看不出问题,但总觉得哪不对劲,冯科是做账的高手,我给他提鞋都不配,不过要想弄明白,也不难,得去一趟我老师家。”
“别说是你老师家,就是去赴汤蹈火,我都陪你去。”他二话没活,开门就往外走。
她穿上韩版束腰半大,黑色高跟鞋,像小情侣,追着他,两个人一前一后,钻进车里。
她的老师是一位退休的老会计,他看完账簿,圈出几个数字,告诉高丽,问题就出在这几笔账上,高丽看着那几行数字,点着头,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高丽才抱着账簿出来,楚铭在车上等她,见她表情凝重,担心地问,“怎么,你老师也没办法?”
她坐上车,双手哈着气,“老师说,做账的人很高明,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怪不得报送的时候都没查出来。”
“郑院长也被蒙蔽了?”他关心的是明天过得了关不。
“郑院长当然有责任,因为冯科是在郑院长授权下做的账,不过他做了手脚,为郑院长挖个陷阱。”
“你什么时候能做完?”他问。
她想了一下,“怎么也得两个小时,你能等吗?”她说等的时候,脸涨红了。
“怎么不能等,”他看看表,“只要不是黎明前,我受你支配。”他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深邃而明亮。
“好吧,向着前方出发!”她张开双臂大声说。
他右脚狠狠地踩下去,汽车在夜幕下像一道闪电疾驰在马路上。
玉芬见只有二哥敲门进来,心里很不高兴,但脸上还带着笑,她端菜上桌,两个人做下来吃饭。
楚昭给她夹菜,她端着碗躲开,他叹口气说,“你说我点怎么那么背?以为天上掉馅饼,啪,砸到我头上,没想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搞得鸡飞蛋打。”
“你就不该让二嫂去酒楼,她在酒楼当众出丑,能不报复?”她心想:是你不要她的,你给她希望,她可不就飞蛾扑火。
“是,是我活该,话又说回来了,我为了谁?还不是楚铭在王子新手底下,不敢把慧娟得罪苦了,你们两口子,没一个领情的。”他似笑非笑地瞪了她一眼。
“我不是怪你,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关彤彤来的时候,我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她把楚铭抢走了,他接手项目,他不说我知道一定是她的关系,我只能忍着,你们不知道我不比你们煎熬少。”
“你自己吃吧。”她放下碗筷,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你瞧你,我说句话,你就不高兴,以后你要是听到楚铭的什么事,还活不活?”他开导她说。
“又出了什么事?”她睁大细长的眼睛,玉色的脸颊闪过不安和困惑。
“我是打个比方,你看你,一提他你就紧张。”他继续吃饭。
“我是说,你也把心放开点,男人总归有自己的事业,你把他拴在裤腰上,他就听你的了?楚铭,他有自己的事业,跟什么人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玉芬鼻子里哼了一声,“关彤彤真的没跟他见面?”
“没有,他们一个在新加坡,一个在美国,就楚铭那智商,能做什么?”他偷看了她一眼,悄悄伸了一下舌头。
“那高丽呢,听说她长得年轻漂亮,他就没表现出一点好感?”她垂下眼。
“他们医院漂亮的多得是,高丽算什么,楚铭身在百花丛,零绯闻,出去就变了?再说,你看得过来吗?”他觉得她很可爱,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像个小女生,永远没有疲惫的时候。
她彻底闭了嘴,坐在那儿不说话了。
“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他逗她开心地问。
“关心你什么,有谁追你吗?”她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很漂亮,特别是瞟他的时候,让人有一种触电的快感。
第五十六章 物归原处
第五十六章物归原处
“我欠慧娟一个人情,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脸上闪过不快。
“她,她快把你害死了,还会爱你,你就编不出个更好的理由了?”她撇撇嘴。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我可是抱过你,你就不怕我一生气告诉楚铭。”
“你再胡说,我就跟你翻脸了。”她一甩脸,长发打了个美丽的水花。
二哥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似水的柔情,心里一阵难过,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所有的乌云全散,皆大欢喜,可是他呢,他除了骗李慧娟,还能给她什么?
“我该走了。”他抹抹嘴头,“玉芬,你好好爱三弟,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轮到我该面对的时候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酒楼有难,全家都为你担心,你永远有我们呢。”她缓和了脸色,看着他,眼睛里充满温暖。
“行,有你这句话,我做的一切都值了,明天我去工商局,看营业执照办好了没,开业放两挂鞭炮,冲冲晦气。”他亮开嗓子说。
“这就对了嘛,你跟毛子再跑跑市场,策划点消费活动,不愁酒楼不红火。”她也被他感染了,兴致高起来。
“到时候,你给出出主意,把损失的补回来。”他笑起来,高鼻梁下,性感的唇,露出两排白色牙齿。
“那没问题,到时候我把同事叫来给你暖场。”她点着头,满口答应。
他让她关好门,一个人进了电梯。
出楼门,满天繁星,晶晶亮亮地好看,冷夜的风吹过来,摇着新出的绿叶,他站在路灯下,仰着头嗅了嗅,空气里隐隐地有一股暗流在悄悄涌动,它是躁动的,不可捉摸的,让他不安,但又让他充满渴望。
他开着车驶出小区,又恋恋不舍地停下来,望向那个窗口,她就站在窗前,秀发垂肩,美眸顾盼,她就是他的梦,一个永远追求的梦,“你不会永远把我当成你的二哥吧。”他默默地说。
李慧娟出了手术室,匆匆回到副院长办公室,她看了看手机,冯达明的电话,楚铭的电话,不下六七个,她心里揣了个小兔子似的,“咚咚咚”地心神不宁。
楚昭到底把账簿交给没交给楚铭?她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他们打个电话,来之不易的冰雪融释,她格外珍惜,不敢轻易触碰,怕失了分寸。
“铃铃”电话铃响,她低头一看是王子新,硬着头皮接通电话。
“宝贝,手术结束了?账簿没事吧?”他在电话里小声说。
“你老婆没事吧?”她酸酸地问。
“还是老一套,闹死闹活,跟她睡一觉就没事了,倒是苦了你,还得为我守着账簿。”
“你知道就好。”
“明天,你别忘了交代冯科,审计不来,千万别露。”
“那你呢,什么时候来?”她看了一眼门外问。
“我,我先不露面,在郑院面前,我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装不知道,一推三六五。”他压低声音说,“医院有我们的人,你什么都不要掺和,也别打听,乖乖地睡觉,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他可真够狡猾的,躲到暗处看郑院长的难堪,看来他为了这一天,没少费心思筹划。
她走出办公室,在住院部溜了一圈,护士们有的给病人挂液,有的趴在桌子上休息,她溜到一楼,走出去,坐在小亭子长凳上吹风,值班的大爷,在值班室一进一出地,急诊楼亮着灯,今夜格外安静,她的心经风一吹,安定多了。
她把头发向耳后抿了抿,这是她离婚以来第一次,完完整整做了一件她认为对的事,她相信所有楚家人知道后,都会原谅她以前的荒唐事。
她真的就要和他重新开始了吗?她一想到这个美好的结局,就心潮澎湃,眼睛里焕发神采。
她会跟王子新提出分手,跟他断的干干净净,她再也不用白天装笑,夜里泪洒枕巾了,这真是个美好的开始,她轻轻笑了笑。
她捻着手指,慢慢地等,等着楚昭给她送回账簿,等着他跟她说几句甜蜜蜜的话,她想象着他,为她拂去头发上,飘落的草叶,她想到这儿低下头痴痴地笑。
她直起身子,望着夜空,一条长长的白带,兜卷着星辰,像一条河流,从天空流过,那么浩瀚,她记不清有多少天,多少年,她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坐下来,欣赏自然,是自己的心一直在漂泊,才忽略了身边的美景吗?不,她摇摇头,是缺少爱,没有爱,怎么可能去爱自然,爱身边的人?
她就那么静静地等待,像个修女怀着虔诚的心,在夜风中挺立。
楚铭把车停在医院外,他走进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值班大爷,坐在门口打瞌睡,他没有惊动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李慧娟向他招手,他走进凉亭。
“事情办得怎么样?”她问。
“办完了。”他把账簿拿出来交给她,“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动了账。”他不放心地说。
“你不放心我?”她讪讪地笑,快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不是,我只是感到意外。”他低着头。
“怎么你二哥没跟你说?”她看着他,眼里充满希翼。
看来二哥说的是真的,他回想起二哥对他说的那些话,又看看她满是幸福的表情,一口气堵在他胸口,出不来下不去,堵得他不能呼吸,他强忍着这口气转身跑出医院。
她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心想:他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跟撞了鬼似的跑走了呢?她叹口气,也许是自己太急于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了,毕竟,他从刚从美国回来,理解不了她此时的心情。
她把账簿揣进怀里,这时候她才感到浑身冷得要命,她小跑着进楼,关好副院长办公室的门,轻轻打开柜门,小心地把账簿放到原处。
她满意地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关上灯,锁好门,走回值班室,躺在床上睁了一会儿眼,然后慢慢闭上,睡着了。
楚铭跑出医院,钻进车里,攥紧拳头使劲地捶着方向盘,二哥的笑脸不停地在眼前闪,他忍不住泪水涌出来,二哥太苦了,他一辈子都在给别人活着,从没真正做过自己,他这么的活着,他怎么看的下去。
第五十七章 凶案
第五十七章凶案
天空露出鱼肚白,医院大楼笼罩在阴影中,李慧娟值班室的门被一个男人敲响,她揉揉睡眼,从床上爬起来,一定是冯达明跟她要账簿。
她穿上衣服,轻轻打开门,果然是冯达明,他带着寒气站在门口,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握着门把手,他看到她睡眼朦胧的样子,露出几丝尴尬的笑纹,“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你方便的话—”他没往下说。
她会意,“怎么会,我正等着你呢。”
她关上门,双手揣兜,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楼,“老王让我睡他的办公室,我那么忙,随时都有人找,他一句话,我就得两边跑,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她是最擅长在人前炫耀自己的人。
“真是呢,我来过,你在手术,王院一大早就催我,我们都不让他放心。”他戴着眼镜,文绉绉地,也不轻易开玩笑,给人一种年长稳重的感觉。
她打开副院长办公室的门,他跟进去,随手关上。
她走到办公桌前,蹲下来拿钥匙开锁,“老王让我交给你,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神神秘秘地。”她故意在里面翻了翻。
“一本账簿,我怕有闪失,放在王院这了。”他小心翼翼地说。
“就是一本账呀,我说翻了半天怎么没见有支票。”她把账簿拿出来,站起身,递给他。
“怎么会是支票,”他把账簿揣进怀里,“这可比支票重要多了,上面审计马上就来,接下来的事,王院没跟你说?”
“说什么?我已经是护士长,高处也爬不上去了,能有我什么事?但愿你们能够成功。”她抬起弯弯的细眉,像一株顶着寒风开放的迎春花。
冯达明心里想,怎么是“你们”她今天样子怪怪地,不过看上去,挺兴奋,是不是在王院身边待久的人都会欲擒故纵,他也不好多说,带着账簿匆匆离开。
她关好门,哼着歌,回值班室继续她的美梦。
冯达明去了财务室,屋里拉着窗帘,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他走到窗前,从窗帘缝隙里看到一切都在晨辉中,门卫双手叉腰来回地溜达,早起买饭的病人家属,进进出出,他又把窗帘拉紧,走到上锁的铁柜子面前,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账簿。
“你在干什么?”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他能感受到一道穿透一切的目光在盯视着他。
他吓出一身冷汗,右手拖了拖眼镜,大脑一片空白,这声音他熟悉得很,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郑院长,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回是逃不了了,他稳了稳,才转过身。
“我早就算出你们要拿账本做文章,这些旧账都是你经手的,我早就该想到你一定做了手脚,达明,这些年我可是对你不薄啊!”郑院长一头白发下是一双因缺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您是对我不错,可那是高丽没来的时候,高丽一来,您对她百般照顾,我干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您器重她胜过器重我,这科长的位子,早晚得腾给她,您这是过河拆桥,我只能这么做。”他的手在颤抖。
“你把我推下去,就能得到你想得到的?要不是你跟王院走得太近,我能不重用你?达明,只要你把账簿的事说清楚,我会跟上边说,不予追究。”
“不予追究?让我成为牺牲品?我才不会傻到给你们做嫁衣。”他情绪激动起来,胳膊一扬,像是把愤愤不平甩到脑后。
“说,这里面有没有王院的事?”郑院长跨前一步,他早就猜出八九分。
“你说呢,你们争权夺势,到拿我来做替罪羊,我可没有那么傻。”他把账本高高举起。
“只要你把王子新指使你的事说清楚,我去跟上面说,一定不会为难你。”郑院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得了吧,我得罪你们谁,谁会放过我?这个,就是你的罪证。”他在他面前晃着,“现在谁都救不了你,高丽也帮不了你了。只要你在院长位子上一天,我就有被淘汰的危险,还不如换个人,帮我坐稳科长这个位子。”
郑院长间他执迷不悟,疯了一样嚷嚷,他一把抱住他的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冯达明扭身一甩,把他甩出去,然后,扑上去,用账簿猛砸他的头,郑院长后脑勺受到重创,他挣扎着,又被冯达明按在地上,他抄起旁边一把小矮凳,狠狠地砸向他的头,郑院长满头是血,软软地躺在血泊里。
冯达明站起来,他脑子还不甚清醒,不知道自己疯狂举动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他只双手血淋淋地站着,眼睛里放着疯狂的光。
“铃铃”电话声想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是王子新,他颤抖着双手接通电话。
“喂,老冯啊,事情还顺利吗?”电话里传来王子新的声音。
“王院,我被郑院发现了。”他颤抖着说。
“怎么,那他一定知道我们的事了?”王子新气急败坏地说。
“我把他给打死了,王院你可要救我,我可是为了你,你要是不救我,我只能••••••”他狂躁地语无伦次地喊着。
“你要自首?我可告诉你,账本是你做的,警察查起来,都是你的脚印,你不是挖井自己跳吗?你要听我的,就赶快离开,把手印,脚印都擦干净,让他们查去。”
“我来医院,只有李护士长知道,只要她不说,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你放心,别人不敢说,她我还是能搞定的,你快点离开医院。”王子新在电话里催促着。
他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把脚印用墩布抹掉,他看看账簿,它散落在地上,账页上是斑斑血迹,他简单擦了擦,匆匆离开。
天空已经白了半边天,朝霞染红东方的天空,飞鸟在天空翱翔,晨风里是杨柳枝悠悠地舞动。
冯达明把大衣领子竖起来,遮住半边脸,他使劲地低着头,匆匆从楼道溜出医院,他钻进车里,打着油门,门卫认识他的车,他紧咬嘴唇,眼睛冒着血光,此时,早点铺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他想趁着人多,逃离医院。
他看到门卫,跟一个老头因为点小事争吵,赶紧一松离合,车子趁着围观群众听门卫说话的空档,驶出医院。
他满手冒汗,心慌得不行,脚下油门一脚轻一脚重,车子在笔直的大街上,喘着粗气,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
郑院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上班的点了,有人从财务科经过,看到门没有锁,好奇地推门进去,才看到已经是奄奄一息的郑院长,他被送到急救室,李慧娟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饭盆“咣当”掉到地上。
第五十八章 植物人
第五十八章植物人
这一突发事件,让王子新再也不能稳坐钓鱼台了,他心里骂冯达明混蛋,给他整这么个烂摊子,让他给他擦屁股,笑话,但话又说回来,他不管,冯达明落到公安手里,拔起萝卜带起泥,账簿的事就会露馅,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站在客厅,双手按着阳台栏杆,东方升起火红的圆日,他裹着刀子一般眼睛,射出一团杀气。
他给冯达明打电话,“你到哪了?”
“我快到家了,我想请个长假,我现在心慌得不得了,手一直在抖,王院我害怕坐牢,你一定要救我。”他在电话里舌头打结,听得出来,他快要崩溃了。
“王院,王院你说话啊,”他颤抖着声音喊。
“你别慌,你确定郑院死了?”他问。
“我害怕得很,没确认。要不您问一下李护士长?”
“你糊涂,现在什么风都不能透,我相信公安马上就到现场,你先不要慌,容我好好想想,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会去见你。”他安抚他说。
“好,我就等您的电话,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能坐牢,我一家老小都指着我活着,我要是出了事,他们怎么办?”他带着哭音说。
王子新挂了电话,他看看时间,估计这个点,医院还没发现郑院长出事,他把电话放在桌子上,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电话打进来。
果不出所料,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抄起电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喂,什么事?”
“什么,郑院长出事了?我马上去。”他跑去拿衣服,跟老婆喊着有事,头也不回地开车去医院。
他给外科打电话,“不惜一切代价救活郑院长,我马上联系专家,让他们过来。”
李科臻放下电话,他们已经把郑院长抬到抢救室,郑院长满身是血地趴在手术台上,他歪着头,瞳孔放大,像是扭头看害他的人。
他的后脑骨出现一个很深的血窟窿,鲜血还在往外渗透,李科臻跟几位脑科大夫会诊,判定是颅内出血,必须马上手术,他对清理伤口的小护士说,“楚主任来了没有,他经验丰富,让他主刀。”
小护士跑出手术室,在医院大厅跟跑进来的楚铭碰个正着,她拉起他的手,顾不上说话,把他拉到手术室。
李科臻见小护士把他拉进来,一把把他拽到消毒间,“你快换衣服,郑院长手术,我做不了,你协助专家,他们没来之前,一切都由你指挥。”
楚铭眼里冒着火,他忍了忍,点点头,二话不说,换上手术服,消毒后,戴着手套,走到手术台前。
他眼睛异常严肃,动作娴熟,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手术中。
李慧娟将手术中一团团带血的纱布,清理干净,杏眼监测着一系列数据,她对每一道指令,都能准确执行,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在极大的压力下努力保持着镇静。
她看到楚铭额头渗出细小汗珠,走过去想为他擦,被他皱着眉头躲开。
她讪讪地走开,用无助的眼睛看着他,郑院长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出事,刚刚缓和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紧张微妙起来,他是不是在怀疑她,她一想到这点便不寒而栗。
医院出现凶杀案,这个消息像一枚定时炸弹,全院医护人员都被轰懵了,他们把楼道挤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特别是听到警车长鸣,看到刑警队全副武装地过来勘察现场,更不肯离开半步。
王子新胳膊分开众人,他大声喊让他们回去工作,然后,带着邓警官来到财务室。
他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拉上红线,拍照,并且把散落在地上的账簿页一张张地捡起来放进塑料袋。
他浑身不自在,恨不能马上消失,它一定会成为破案的重要线索,他们顺藤摸瓜,说不定很快查到他头上,他手心冒汗,气都喘的不匀了。
他嘬着牙花子,跟邓警官说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他是刚刚接到电话赶回来的。
邓警官问他郑院长跟什么人有矛盾,或者,出事前有什么异常,他说郑院长在医院有很高的威望,不可能跟谁结怨,如果有也是医院那些患者家属,最近就有人一直告状,说他媳妇剖腹产大出血,是医院的责任,要求赔偿,郑院长一直没处理。
邓警官让身边警花,一一记录下来,整个现场勘查两个小时才结束,邓警官问院长怎么样了,王子新拨通手术室电话。
李慧娟走过去接,她一听到是王子新,赶紧看了看左右,小声说,“你有什么事?”
“邓警官问郑院抢救的怎么样?郑院长有没有危险?”他故意抬高声音说。
李慧娟也是极聪明的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马上说,“情况不太好,心脏、血压,都到了最低值,脑部受伤严重,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她抽了抽鼻子。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送标本,郑院长一有消息就告诉我。”邓警官把财务室门钥匙交给他,“这间屋子里所有东西都不要动,要有专人负责。”
“没问题,我们会全力配合调查,全院职工随叫随到。”他假意握着他的手,“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还郑院长清白。”邓警官微笑握手告辞。
王子新松了一口气,心里想:他要是真成植物人,事情就好办了,他没必要让冯达明消失,只要慧娟不说,天底下就没人知道,他害怕什么?
他给冯达明打电话,这小子怕是吓破了胆,电话响了四五通,才听到他的声音传过来,“王院什么事,我告诉我老婆出差,在外面。”
“郑院醒不过来了,他成了植物人,你没什么好怕的,回来,好好上你的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向他发出安全信号。
“李护士长那边?”他还是不放心。
“你就放心吧,她是咱们的人,再说,她把你供出去,有她什么好处,我就不信到手的院长夫人,她不眼红?”他对她十拿九稳。
“高丽去了吗?那个女孩子是郑院的人,我怕她乱说话。”
“她呀,我早就看她不顺眼,既然事出在你们办公室,先让她在家歇几天。”王子新为了拉拢他可谓是绞尽脑汁。
冯达明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第五十九章 抉择
第五十九章抉择
冯达明把头埋在前胸,郑院长还活着,这消息像一根刺,卡在他喉咙,让他产生一种濒死的恐慌。
王院越是劝他回去,他越觉得不靠谱,事出在财务科,他面对警察的审问,能镇静自若吗?
他不能回去,最起码现在不能回去,一旦事情暴露,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他瞪着发狂的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不能回去,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不可遏制,他为王子新命都卖出去了,他还在想着他自己,还想让他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装,他不能任他摆布。
他打着火,猛踩油门,汽车像脱缰野马飙出一路高歌,它穿过几条街道,驶上一处僻静小区外围公路,他狠了狠心,看准一个骑着自行车学生,故意撞向他旁边一棵杨树。
“轰”金属撞击声传出来,那个学生连人带车倒在地上,他爬起来,看为躲他撞到树上的司机,幸好汽车弹开气囊,里面的人只是擦破点头,并无大恙,但保险杠耷拉下来,从外观上看,还是很严重的。
“叔叔,你没事吧?”孩子隔着车门焦急地问。
“我没事,你上学去吧,我有保险不用你管。”他无力地抬起手,向他摇了摇。
“到哪去找这样的好心人。”几个买早点大娘围上来啧啧赞叹。
冯达明吃力地推开车门,给保险公司打电话,然后,摇摇晃晃拦住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回家。
王子新接到车祸电话吃了一惊,他在电话里忍不住骂道,“你鬼催的,让你回医院,你可倒好,整个交通事故给我,你这是在逃避。”
他把电话摔在桌上,龟孙子不按他的套路走,这样下去,局面只能越来越难掌控,他咬牙切齿,他就是不信他,想躲起来当逃兵,躲能躲得掉吗?他心里骂道。
郑院妻子伤心过度,犯了高血压,大家七手八脚把她抬到单间病房,王子新扶着床沿,“嫂子,你放心,院长吉人天相,我们已经请了最好的专家,他一定会转危为安。”
“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老郑一宿没回家,谁知道他遭人陷害,命都快没了。”她捶着床沿。
“一定一定,也不见得是遭人陷害,有可能是医患矛盾,产生出来的过激行为,公安一定会给个说法。”他拍着她的手,眼圈发红,两滴眼泪滴下来。
她看到他如此伤心,也悲从中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王子新抹抹眼泪对周围人说,“照顾好嫂子,一切费用都从医院里出。”
他冲李慧娟使了个眼色,挤出人群。
李慧娟不情愿地迈着步子,她知道他要问她什么,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真相,他一定会施加压力,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推门进去,见他挺着腰笔直坐在沙发里,眼睛冷得吓人。
“你可真够稳得住?他拿走账簿你就应该告诉我,别以为我不问,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示意她坐。
“你别逼我。”她起伏着胸脯,她即便不为郑院长出头也不会成为冯达明的帮凶,只要警察问,她就会如实说,管他呢?
“那好啊,你想说,没人拦着你,但你要想好了,是你给的账簿,你也要做好坐牢的准备。”他轻蔑地一笑。
“你别吓唬我,我跟你们不一样。”
“哈,你就试试,在警察面前,你解释得清楚吗?”他心理骂着蠢女人。
“我知道我们都陷进去了,不过一切都还有转机嘛,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既然你想都抖出来,同归于尽,我能怎么办,配合你呗。”他见她不说话,继续说,“慧娟,你好好想想,我趁这个机会正好坐上正院长的位子,你不就是院长夫人,大好的蓝图摆在你面前,你却傻傻地想自投罗网。”他坐过来,搂住她的肩,安抚她已经慌乱的心。
她推开他,“你这句话说了无数遍,你老婆还不是照样进美容院,买名牌?”
“她只得到我的钱,你不是得到我的人了吗?”他再次把她搂在怀里,“冯达明出了小事故,来不了,一切都是未知数,你这么激动,不是把事往自己身上揽吗?我就不信你能受得了外面人的指责?”
“慧娟,你一定要想清楚,这可关系到你和我的前途和一辈子幸福,我没别要求,你只要做到不声张,就行。”
她双手捂着脸,把头埋在双膝,为什么命运的去向由她决定,她感到自己就像在水中挣扎,他站在岸边,向她伸出救命的树枝,她只要攥住,就能爬上岸,但是他会不会随时抽回去,保住他自己。
“你容我想想。”她把头发向后一拢,移开他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他微微一笑,她还是在乎他的,他相信她还会来找她,再来的时候,就不是他做她的工作,而是她求他。
李慧娟一肚子心事地回到值班室,王子新句句打在她心里,她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冯达明落网,警察会继续调查账簿的事,那么她就脱不了关系,毕竟她是知情人,她会受到所有人唾弃,那么她和楚昭还会在一起吗?
她站起来,不知不觉又到了凉亭,阳春三月,温暖的春风撩起她的衣角,她站在围栏边,表情凝重地看着远处天空,燕子来了,杨柳绿了,桃花开了,但她一样也没注意到,它们很快就会从她视线里消失,她的心在哪个季节?她笼着被风吹起的长发,如同伊人在水中央。
“你倒是有情调,是不是想好了瞒一辈子?”楚铭出现在她身边。
“我跟你二哥和好了,我不会违背良心。”她回头看他,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患得患失的李慧娟了,她想堂堂正正做人。
“那是我看错你了,郑院长是不是你害的?”他目光犀利,要把她剜出血来。
“你胡说什么?”她瞪起杏眼,瓜子脸瞬间阴沉无比。
“是我把账簿交到你手上的,账簿出现在财务室,你别说,不是你干的?”他愤怒地盯着她。
她太邪恶了,看似柔暖,却内心无比强大,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财务室血淋淋躺着的人是倒在她的手下,但事实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信。
第六十章 密会
第六十章密会
李慧娟冷笑了几声,“你认为是我杀的郑院长?动机呢?”她杏眼流露出无比的失望。
“我怎么知道,你还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只相信证据。
“你认定的事我百口莫辩,那就让公安去查,查出是我,我认,要不是我,你要给我道歉。”她杏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愤然离开。
他望着她的背影,是啊,她害郑院长,她确实缺少动机,要说她为了王子新杀害郑院长,这也行不通,上面查账,他一定会占上风,没有必要买凶杀人,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他使劲地捶着凉亭木柱,整件事扑朔迷离,他要怎么做,才能早日抓住真凶?
李科臻从特护病房出来,他穿着白大褂,大步流星地走出门诊楼,他见楚铭站在凉亭下愣神,走过来,推了他一把,“你发什么呆?”
楚铭看了他一眼,“有烟吗?”
李科臻从裤兜里掏出烟给他一支,自己嘴里叼上一支,然后给他点着火,自己也吸上。
“你怀疑谁?”楚铭问。
他吸了两口,骨感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瘦肖的下巴动了两下,“看院长的伤势,下手的人是要置他于死地,我拿不准。”他摇摇头。
“你说是不是我们医院的人?”楚铭试探地问。
“那是肯定的,就凭地上那账本,我断定八成跟账有关,就是不知道那账本是不是财务科一直在找的那本?”他吸了一口烟,又吐出去。
“这你也知道?”楚铭被他的话怔住,如果他连这个也知道,那么他到底是谁的人?他心想:怎么每次他都是未卜先知似的,他想起以前,无论他问什么,他总能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现在看来,他真的是不简单。
“别以为医院是铁桶打的,我说它就是一个筛子,很多人都知道那个眼能透亮。”他呵呵地笑,看得出他很高兴这个比喻。
“得了吧,你跟我同时来的医院,那时候,凶手早就溜了,你听到的,都是道听途说,满楼道议论,各种传闻,你只不过取其中有价值的说。”
“你批评的是,我道听途说,要是凶手没走就在我们中间呢?你想想他最希望看到什么?”他问。
“看到什么?”楚铭问。
“郑院长死,他一死,就很难再有线索了,我说呀,你与其在这儿发呆,不如守护好郑院长,让他早日醒过来,不就真相大白了?”他眨巴眨巴眼,煞有介事地说。
“我谅她也不敢。”楚铭冒出一句,他把烟卷往地上一扔,用脚使劲地碾了碾。
“噗”他笑出声,“你明明知道是谁,就是不想面对,我说,你呀,天生就不是当领导的料,一点大义灭亲的魄力都没有。”他拍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楚铭抹抹嘴头,心想:他怎么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他口口声声说民心,那么,他到底代表不代表民心,还是在故意炸他,另有目的?
他苦笑了一下,既然连李科臻都怀疑是她,那么账本的事就一定不是秘密了,也就是说,昨天深夜,他来医院给她送账本,被人看到了,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李科臻。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不行,他还得找他谈谈,他打定主意,追着他的方向,出了医院大门。
医院外是宽敞的大马路,车流从早到晚不断,道两旁店铺林立,医院门口,卖煎饼果子,鸡蛋灌饼的,叫卖声不断。
医院出事,他们拉拢食客又多了一条,那就是添枝加叶地描述凶杀案来龙去脉。
他无暇理会这些,站在医院门口,左右张望,往来的人群里,都是匆忙而陌生的脸,根本找不到李科臻。
“楚大夫,您找谁?”卖煎饼果子的叫了他一声,他循声望去,见他四十多岁,站在玻璃罩子车旁,笑嘻嘻地望着他。
“没找谁,你忙你的吧。”他转身往回走。
“您找李大夫?他跟一个人走了。”卖煎饼果子的说。
“跟谁走了?”他停住步,又走回来。
“一辆车,里面的人像个女人。”他说。
“嗯,知道了。”楚铭没在意,他朋友多,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他道了谢,揣着兜走进门诊楼。
李科臻钻进一辆红色汽车里,那女人把汽车开到一处小茶厅停下来,他们下了车,走进一间单间。
“李大夫,你可不能瞒我,说是不是她干的?”那女人把三张百元大票交给服务员,“给我上最好的龙井。”
“那怎么能,我亲眼见她接的账本,楚铭给她送的,这小子把账本藏起来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坐下来,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古色古香的茶桌,散发着悠悠的木香。
“我就是要她进监狱,她霸占老王那么多年,这口气一定要出个痛快,我不管你跟楚铭什么关系,你只管往死里整,好处少不了你的。”她作了美甲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红红的嘴唇露出一排不整齐的牙齿。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钱,她抱着王院大腿,没少给科室难堪,特别是一有手术,她就故意刁难,我早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那是,我们家老王被她迷花了眼,他人是好的,都让她给带坏了。”她肉眼皮翻了翻,仿佛看到一盘恶心的苍蝇。
“楚铭是她小叔子,你就肯定他会揭发她?”她端起紫砂杯,吹了吹上面的浮叶,品了一口。
“肯定?不敢说,但是,我一定会让他产生怀疑,她伤害他哥哥,他对她没有好感。”他自信地点点头。
“哎呦,我可熬到头了,老天爷一定是看到我的虔心,放狠招收了这小妖精。”她双手合十向天上拜了拜。
“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你千万别说我跟你见面的事,要是让王院知道,我就完了。”他提醒她。
“你放心,我除了你医院谁都不接触,老王一直以为我只会花他的钱,怎么可能想到这方面。”她向他摆摆手,让他离开,自己又斟满一杯,眉开眼笑地继续品茶。
李科臻出了茶屋,他低头看看白大褂,这样做是不是有损白衣天使的称号?管他呢,谁让他在值班的时候,发现李慧娟的秘密,就算楚铭下不了狠手,也够她喝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