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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思梦全文阅读

作者:沁剑山庄庄主     重生之相思梦txt下载     重生之相思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选址

    马车四平八稳地行在乡间的土路上。孟小婉伸手撩开帘栊,打量着窗外荫浓的景致。

    这里是平昌县城外数里,一处叫做杏花村的小地方。

    顾名思义,村子里栽种了许多杏树,如今正是花开时节,沿途到处都是杏花的味道,有点糯米的香,沁人心脾。

    飘香四溢的杏树林内藏着的就是杏花村了,但这里比之杜牧诗里的那座杏花村要粗陋许多,既没有美酒更没有名医。地位十分的偏僻,又被一片杏林挡着,简直就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马车辚辚,停在了一处破败的三间瓦房前。

    孟小婉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说:“苏伯父,苏伯母,小心脚下的路。这里可比杨家集偏远多了。”

    阿笙娘下了车,看着眼前的景致说道:“我倒是觉得这里风景很好。”

    苏父却面露嫌弃的之色,达观地说:“清净倒是清净,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可太偏远了,嗯,不错,花香挺浓郁,挺芬芳。”

    说着,摇头晃脑地就要下车。

    阿笙娘嗔他说道:“你下来干什么?不知道官府正在通缉你吗?要不然我们能搬到这个鬼地方来住?”

    苏父道:“既然是来这里住,那这里就是我的家,既然到了家,总不会不让我进门吧?”

    阿笙娘气哼哼地朝他瞪了一眼,没有言语。

    苏父走下来车,欣赏着隽美的景色。阿笙娘却使劲儿地捅了丈夫一下,道:“还不快过来搬东西,卖个什么单儿?”

    这是辆普通的单辕马车,后面搁着苏家在杨家集的行李。

    毕竟苏父是被宁王军救出来的,实则还是罪民之身。特别是京兆府灵狐开口一役,让桂王十分生气,甚至还因此弄丢了皇帝,官府自然不肯绕过苏父。

    所以苏仁笙并没叫父亲直接回家,而是先住在宁肃镇的官署里,之后又在这偏远的山村为父母买了一座小宅院居住,以便躲避官府的通缉。

    这里距离平昌县不愿,孟小婉和苏仁笙还可以时常过来照顾一下二人的饮食起居,十分方便。至于价格嘛!也是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三人将行李搬进房子里,阿笙娘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新家,对孟小婉说:“小婉先别走了,我杀只鸡,你吃了再走。”

    孟小婉莞尔点头:“好啊!”

    吃鸡对于现在的苏家而言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阿笙娘很爽利地杀鸡,拔毛,入锅,烹炒,一通操作吓得苏父心惊胆战。

    孟小婉只吃了半只鸡腿,一小碗米饭就饱了。自从孟家当铺开到平昌县后,她就基本不再干活了,闲散下来后饭量也就小了很多,且反而觉得不如过去自在了。

    可能自己就是劳碌命吧!

    她经常自我调侃。

    吃过饭后,孟小婉急匆匆地告了辞。因为她必须今早返回铺子里,今天宝珊要来店里商量店铺扩张的事情。

    阿笙的糕饼自从开始售卖后生意远远超过了大家的想象,宝珊所有的铺面里就属这里最赚钱。她就想着扩大规模,在附近的乡镇也都开分号。

    苏仁笙倒是不反对,但他只想在店铺里做糕点,对于新店铺的选址,设立什么的抽不出时间照料,所以事情只能是宝珊和孟小婉来做。

    但宝珊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打理的生意实在太多,经常脱不开身,所以这些事情自然都落在孟小婉的身上了。

    汤铺的伙计赶着车,约莫半个时辰返回了孟家汤铺。

    宝珊来没来,阿笙问她说:“我爹跟我娘都安排好了吗?”

    孟小婉将斗篷扯下来搭在一旁,说:“都安排好了,房子有些旧,不过伯父伯母住的倒还安心。”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家具什么的也都搬过来了,不过我觉得还缺些东西,我抽空给他们送去。”

    苏仁笙笑道:“那可就麻烦你了,又要忙着选铺面开分号还要帮忙照顾我爹娘。”

    孟小婉认真地说:“可我不感到辛苦啊!最近我一直不干活,闲的反而很累。我倒还真想过去那种又要上山砍柴,又要帮爹娘照顾生意的日子。”

    她说着用手帕仔细地擦着脚下的云丝绣花鞋,杏花村泥很多,溅得些上都是。

    宝珊盈盈款款走了进来,说道:“你们都在啊!”

    孟小婉笑道:“宝珊姐,就能你来了。怎样?新店铺的选址想好了吗?”

    有活计为宝珊斟了茶,宝珊答道:“选好了,你们猜在哪儿?”

    苏仁笙道:“我猜是京城。”

    因为上次他们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说了很多关于京城的繁华的内容,苏仁笙小时候还在京城居住过,知道那里的似锦富裕,所以虽然没定下来,但似乎大家都默认了新店要开在京城。

    孟小婉道:“宝珊姐,你该不会真要到京城开分号吧?那岂不是又跟火家对上了。”

    苏仁笙道:“对上就对上呗!我才不怕火凤凰她家呢!”

    宝珊道:“不,新地址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定在京城了。倒不是我怕火家,而是京城投入太大,做买卖最好还是一步一步来。”

    孟小婉道:“宝珊姐说的不错,那新铺面的你打算选在哪儿啊?”

    宝珊道:“永安城。”

    苏仁笙听了凝然了一阵,脸色有些怔忡。

    永安城正是他上一世死的地方,也是孟小婉死的地方。

    所以,对于那里他一直无法释然。

    孟小婉道:“永安城好像只比平昌县小一些而已,客流也不少。”

    宝珊笑道:“也更加安全。京城房租太高,人工也高,还有许多名家铺面竞争激烈。据说火家烧饼铺在京城的分号一直亏钱,我也曾经在京里置办过货栈,经营了三年,结果是只出不进。”

    货栈都是卖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杂货铺,如果这种营生在京城都赚不到钱,只能说明京城的竞争环境实在是太过于恶化了。

    苏仁笙嘿嘿一笑,说:“还是宝珊姐你看得长远。我只觉得京城繁花似锦,必然能赚到钱,没想到这般危险。”

    孟小婉诘问:“宝珊姐你选好租用哪家铺面了吗?”

    宝珊垂眸了一下,说:“昨天逛了半日,也没寻到可心的。我又委实抽不开身,所以就麻烦妹妹你啦!”

    孟小婉一怔,如实说:“可我也不会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怪客

    宝珊笑道:“知道你没经历过这些,所以我给你派了位帮手。”

    她指着身旁的丫鬟说:“这是翠喜,可机灵了,就让她帮你选址吧!”

    苏仁笙一看,这丫鬟不正是那天在宝家反戈旧主宝琴的小丫鬟吗?原来她叫翠喜啊!

    这丫鬟一直扮猪吃老虎,平时装傻充愣的,关键时候却摆了宝琴一道。现在跟了宝珊,没想到居然这么受器重?

    他猜想,可能当天翠喜反水宝琴本来就是想借机讨好宝珊跟随她。

    真是挺有心计的。

    翠喜给孟小婉打了个福,见礼说道:“奴婢见过孟小姐。”

    孟小婉赶紧搀扶住她,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咱俩就以姐妹相称吧!”

    宝珊笑道:“翠喜可是个很好的帮手,等她帮你选完新铺地址了得马上还给我。”

    孟小婉也笑道:“敢情宝珊姐还舍不得呢!”

    宝珊扬起下巴道:“那可不?”

    这是,小婉爹抱着一大盆洗干净的红豆走了出来,道:“宝珊小姐来了,喝碗红豆汤再走吧!我刚熬好的。”

    虽然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小婉爹娘仍没做甩手掌柜,熬汤全都亲力亲为,即便洗红豆都不要伙计帮忙。

    “不了,我刚喝过茶了。”宝珊又有些埋怨地说道:“孟大叔,这些伙计你就别再自己干,熬个汤的差事就交给伙计吧!”

    小婉爹擦着汗摇头说:“辛苦的一辈子,也停不下来了。而且,我觉得别人熬的跟我自己熬的不是一个味儿,我啊,就觉得自己熬出来的汤味道最正宗。”

    “不好喝。”

    一个少年站在门口,他不问自拿地端起一只碗,趁人不备给自己盛了一勺子汤。只喝了一口就一脸嫌弃地鄙视道:“哎呦,嗛,就这手艺还敢拿出来卖?”

    小婉爹听少年在老板面前这般诋毁自己的手艺,怒不可遏,喝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好喝,就是不好喝。”少年左右歪着脑袋做气人状,说道。

    他一张小脸儿脏兮兮的,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本来白净的衣服因为太脏看起来灰灰滔滔的,像是个流浪的小乞丐。

    他说完,忽而眼睛一亮,说:“哎,这还有糕点啊!”

    也不问别人同不同意,少年伸出脏不拉几的小手抓起来就搁进了嘴里,嚼了几口突然赞道:“不错,还真好吃。这是谁做的?”

    他环视店面里的人,目光迥然有神,甚至有种不怒自威的仪态。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少年不大正常,但见他这般神态却也不敢出言辱骂。

    “谁做的?谁做的?”

    少年好不懂礼貌,大声嚷嚷道。

    苏仁笙说:“是我做的。”

    少年见还是位同龄人,咧嘴一笑,赞道:“没想到你这般年轻就有如此手艺。”

    说着,他解下要见的玉佩仍给苏仁笙说:“这个赏给你。”

    苏仁笙接到玉佩赫然发现这块美玉上竟然雕刻着一条龙。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犯疑。

    少年又说:“东西做的好吃自然是要夸奖,不过也得给你提些意见。你这糕点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可以尝出来是用红豆做主料的。只是你为何要在这里面放胡萝卜?胡萝卜虽然有些甜味儿,其苦味儿更难祛除,白白的腌臜了这点心。”

    苏仁笙听了心头一凛。这少年真真说的一点也不错,本来今天他做的红豆千层花糕里面原是打算添加甜山药的,只是突然发现店里没有了,才用了硬度与它相近的胡萝卜。平常人一般吃不出来,不料这少年只咬了一口就察觉出来了。

    他感到诧异,这少年舌头也太灵巧了!

    小婉爹听着少年胡诌乱扯,很是气恼,嗔怪说:“哪家的野孩子乱跑疯癫,快把钱给了,不然抓你去见官。”

    少年一愣,问道:“钱,什么是钱?”

    小婉爹一见他装傻充愣,更加生气了,冷道:“看你这小孩儿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大,我家的孩子都能开铺面赚钱了,你呢,就知道四处疯跑,还耍臭无赖。”

    苏仁笙道:“孟大叔,我看还是算了吧!他给我的这块玉佩价值连城,完全可以抵得上汤钱了。”

    少年一脸认真,看起来非常诚实地说:“你们说的钱到底是什么?朕……真是闻所未闻。”

    苏仁笙问:“你连银子都没见过吗?难道你买东西从不付钱?”

    少年皱眉说道:“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什么叫买东西?我只知道我一拿出这个来,别人就会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

    他说着,随手一掏就是一把明晃晃的珍珠。

    所有人都被一震。宝珊可是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珍珠色泽青光,白中透着粉红,且毫无瑕疵,正元规整,乃是珍珠中的上品。即便是自家也拿不出几颗这样品质的珍珠。

    她暗咐:平昌县就这么大,除了她家以外再就是不超过五户能够拥有得起珍珠的人家。且他们互相之间也都认得,这少年却面生的很,肯定不是本县人,多半是从远道来的。

    可天下间谁会这般出手阔绰啊?

    众人惊疑着,少年已经大摇大摆地紧了铺面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高声喧道:“把你们家所有的点心一样一份都呈上来,红豆汤不要,太难喝了。居然还好意思卖?这种手艺简直就应该拉出去砍了。”

    小婉爹气得鼻孔里直喷粗气。

    他明白,单凭自己的手里手艺断断忽不可能将买卖做得如此大。孟家汤铺能有现在的规模完全仰赖苏仁笙的糕点。所以,小婉爹很是心虚。虽然阿笙从不说什么,但毕竟孟家赚的钱是靠沾人家光得来的,所以,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汤熬的难喝。

    为此,小婉爹熬汤一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客人们也都明了,包括后台大老板宝珊也都心照不宣,更没见哪个客人直接叫嚣自己熬的汤难喝的。

    这少年如今这么说,不是来拆台,砸场子的吗?

    少年自然不知道这些,颐指气使地翘着二郎腿等待苏仁笙呈上点心。

    苏仁笙也知道这人是个吃主儿,但凡糕点里有一丝一毫的疏忽都会被他逮住。

    阿笙糕点虽然刚刚打出名堂,毕竟立足不稳,如果被人挑出毛病也很容易造成名声上的不良影响。

第一百二十三章:珍珠

    他边将各类红豆糕点搁进盘子里边想:这少年会不会是火家派来的对头啊?

    小婉爹和苏仁笙各怀心事,都对面前这位少年感到诡异,摸不清头绪,如临大敌一般将盛满糕点的盘子放在少年桌子上。

    少年品头论足道:“色泽,松软程度都不赖,就是器皿太过俗套。正所谓美食不如美器,根据美食的色泽应该配以不同颜色的器皿。白色的糕点最好用五彩红龙盘碗,颜色浓郁的放在黄釉盘碗里,金黄色的糕点需用黄地绿龙盘碗盛装,看起来不仅层次丰富,吃起来也会给人感觉不那么腻。”

    他侃侃而谈,似乎及其在行。

    小婉爹嗤道:“脏兮兮的,哪儿来那么多穷讲究。”

    少年不满道:“何为穷讲究?美食与美器就像夫妻一般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相得益彰的器皿可以升华食物的口感。咳,跟尔这种下里巴人讲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小婉爹气哼哼地嚷道:“你骂谁大尾巴人呢?”

    少年则嫌弃地看着他,冷嗤说道:“若不是看在这糕点的份儿上,就你开的这种低俗铺面,我片刻都不愿意待下去。”

    小婉爹道:“你走,我不做你生意。”

    少年没走,还扮鬼脸气他,又吃了足足一盘子红豆糕点,对苏仁笙说:“再给我装两盘子,我带在路上吃。”

    说完,他随手将一颗珍珠搁在桌子上,轻松自若地翘起二郎腿,看着街边的景致,好似在消化食。

    苏仁笙给他打包了两盘子糕点,少年拿起来就要走。

    “等下。”苏仁笙叫住他说:“这珍珠太昂贵了,只怕一百盘糕点也换不来,我找你银两。”

    少年笑道:“你傻吧!这么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能换一百盘糕点?我看你这生意啊,迟早要赔光。”

    苏仁笙不管他,直接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跟少年说:“我店铺现在里只有五十两现银,换你这颗珍珠还远远不够,实在是不好意思。而且,我劝你以后也不要再给别人珍珠了,那东西太昂贵,你只卖东西的银子就行。”

    他拿出一两银子举例说:“你看,就着小小的一块银两就可以在饭铺里吃上满满一桌子酒菜了。”

    少年看着银子,又睨着他,狐疑地问:“你这破东西沉甸甸的,带在身上这么不方便,能换好吃的?我,我不太相信。你们这儿的人对我一点不友善,我不愿意相信你们。”

    他说完,又警惕地乜了一眼小婉爹。

    可把小婉爹气的,胸口都发疼。

    孟小婉掐腰气骂他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阿笙好心的告诉你生活常识,你不信也就算了,还不识抬举地污蔑我们。像你这种笨蛋,肯定最后会被别人骗光了钱饿死。”

    少年看着她,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我相信你,因为你比他们都长得漂亮。”

    这是什么逻辑?

    众人都一脸嫌弃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傻子”,苏仁笙说:“你若是不信,就到对面的卤店去试试,就用这块碎银子买,看看他卖不卖你东西。”

    少年于是转身来到对面的卤店,扫视了一圈儿却见货摊上面卖的都是熏鸡,卤鸭,酱牛肉之类的食物,还有黑黢黢的腊肉,有些地方还落着苍蝇,弄得他直反胃。

    老板见有客人来了,忙将苍蝇都驱散,尴尬地一笑,露出一嘴豁牙,问道:“小客官来些什么?”

    少年嫌弃地看了一圈儿,说:“鸡,牛肉,还有那个熏鱼,再来只鸭子。”

    老板将食物包进荷叶里裹好捆扎实了,少年按苏仁笙说的取出一小块银子递给他说:“这些,够不够?”

    老板赶紧将银子揣进怀里。他心中使坏,暗咐:这小孩儿看起来没什么生活经验,宰他一次。

    他满脸堆笑说道:“等着,我找您钱。”

    接着,捧起来一把大铜钱说:“这些铜钱您接好。”

    少年一吓,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钱是越花越多的。

    一块小银子居然可以换这么肉还有这么多圆圆的小钱!

    这让他感到匪夷所思,同时又释然了。自己适才用一小颗珍珠换了这么多银子还有糕点,现在又用一块小银子换来这么多熏肉和铜钱。敢情钱这个东西是越小越好啊!

    他心想:如此看来,自己身上的东西足可以让自己在民间多玩儿一会儿了。

    这小少年正是失踪的大正皇帝。他经常闹着要出宫玩儿,但无论是桂王也好还是文殷也罢,都苦苦劝说他不能离开皇宫,还吓唬他说民间坏人有很多,不仅骗人还吃小孩儿,弄得大正皇帝惶惶忽忽的,一直不敢去民间玩儿乐。

    直到最近遭遇追杀他才有了这个“微服私访”的机会,大正皇帝不想放过,借机流落民间。诚然,他起初也好怕自己会死在民间,如今看来这里也并不难混。

    他笑着朝苏仁笙挥了挥手,以示感谢,跟着跨上骏马潇洒地离开了。

    小婉爹嗤道:“这傻子不知打哪儿来的?”

    苏仁笙也叹了口气,猜测道:“他会不会是火家派过来找茬的?”

    宝珊道:“不可能。你们看他随手就掏出了一大把头等的珍珠,别的不说,单单这种名贵的珍珠,以火家的家资就绝对拿不出来。”

    孟小婉怔得眼睛大大的,讶异道:“这么说,这孩子身份肯定不一般了。”

    宝珊猜测说:“天下这般富裕的家庭怕是没有几个。”

    小婉爹哼了一声,说道:“一个野孩子,管他那么多作甚?”

    苏仁笙道:“只要不是火家派来捣乱的就好。”

    宝珊笑道:“放心,不会的。我也要告辞了,小婉,你明天就去永安城选址吧!”

    孟小婉点了点头。

    宝珊走时,天也逐渐擦黑了,小婉爹娘和其他伙计忙着打烊,收拾铺面。孟小婉则和翠喜一同准备次日去永安城的东西。

    苏仁笙闲来无事,偷偷地掏出了适才那位少年扔给自己的玉牌。借着微弱的油豆灯,他发现这玉的色泽如同羊脂一般温腻,白过无数美女的肌肤。

    他不懂得美玉的价值,但父亲曾说过“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话,想来玉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

    而这块玉又是玉中的极品,能拥有它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兑店

    他走到孟小婉身边,对她说:“小婉,这块玉送给你吧?”

    孟小婉温声责怪他说:“哎呀,你怎么能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苏仁笙如实说道:“我当时慌了,因为那个少年出手也太离谱了。”

    他觉得离谱这个词用得有些不恰当,应该用疯狂来代替。

    苏仁笙跟着说:“我本来以为会是贺明或是火家人派来捣乱的,但宝珊姐说不是,而且,这种名贵的玉佩随手就给人的也不可能是寻常人。而且,你还记得吗?他仍给我玉佩时还说赏给我的,只怕他是个当官儿的。”

    孟小婉说道:“哪儿他那么大点的官儿啊!这块玉你还是别给我了,等那小子再来的时候你还给他就是了。这孩子我瞅着不像是来捣乱的,八成是真傻。”

    苏仁笙盯着玉上华美的龙腾图案,脸上若有所思。

    ……

    第二天,孟小婉和翠喜坐上了一顶青蓬马车清早就赶去了永安城。

    永安城在杨家集西北方向,与平昌县也并不遥远,只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相较于平昌县,永安城也很是繁华。与平昌县一样,商垣,铺面多集中在主街上。

    进了城门就是主街,那是一座城池的主干,沿街店铺星罗棋布,鳞次栉比。但大多都是催记的买卖。

    孟小婉问道:“翠喜,催记是什么来头,怎么在永安城有这么多的铺面?”

    翠喜说道:“小婉姐你有所不知,但凡写有催记的铺面都是崔大沪的买卖。”

    “大户,有多大?”

    翠喜道:“崔大沪是人名,不过他们崔家也是实实在在的大户。他们家的买卖就在永安城里开,几乎囊括了这座城里一般的营生,简直就是永安城里的土皇帝。永安城的老百姓离开了朝廷可以活下去,若是离开了崔家恐怕一天日子都没发过。”

    孟小婉收紧了柳眉,惊讶道:“他家这么厉害,那宝珊姐选择在永安城开买卖不怕触犯他吗?”

    翠喜笑道:“您不用怕。崔大沪虽然在永安城里威风赫赫,但属实家底可远不如宝家,甚至也远不如贺家。再说了,做买卖靠的是商品能打动人,也不是靠什么规矩发财的。”

    她嗤嗤一笑,说道:“还有,这个崔大沪有个毛病。他好色成性,家里已经娶了三房姨太太,听说还在找机会娶第四房,结果没人敢嫁给他。”

    孟小婉问:“为什么?”

    翠喜道:“他家的那些姨太太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整天打得乌烟瘴气的,谁敢嫁进去啊!”

    孟小婉感喟地点头说:“是啊!但凡本分女儿嫁去这样的人家做妾都是生不如死的。”

    她并不知道,前一世,她就是因为家境的窘困最后才迫不得已嫁给了崔大沪为妾,最后郁郁而终的。

    俩人在城中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理想的铺面,要么是太贵不划算,要么就是老板根本不打算卖。

    寻了七八天的光景,拜托了许多牙行的经纪才算找到一间可心的店面。

    那是城东的一处小货栈,面积挺小的,平时主要用于为其他商家存放闲置的货物,也顺便买些零碎的商品。

    当天,她俩约好了牙行的经纪一同去参观铺面。

    刚走进货栈,就见货物堆得满满登登的尽是商品,并不萧条,且买东西的客人络绎纷纷,十分热闹。

    孟小婉看着奇异,对翠喜说道:“这商家买卖我看着也不赖啊!怎么要出兑商铺啊?”

    翠喜眼睛骨碌一转,远远地眄着店铺老板,低声说:“说不定是这店铺的老板搞的鬼,事先雇佣买主过来在我俩面前演一出戏,让咱俩误以为他生意很好,借此机会抬高价格。哼,他准是认准咱俩都年虽小,不经世故,想骗咱们。”

    孟小婉听她说的在理,心中一动,远远地审视着店老板。

    经纪笑呵呵地跟老板闲聊几句,跟着给他们做了互相引荐。

    孟小婉行了一礼说:“老板您好。”

    老板笑着摇头说道:“我不是货栈的老板,只是掌柜,老板另有其人。”

    孟小婉“哦”了一声,翠喜问道:“兑店铺这么大的事情,原老板怎么不来?”

    孟小婉也是面呈忧色。

    一般而言,店铺要转让,原主人居然不出现,这确乎说不过去。万一这其中有诈可怎么办?

    掌柜的看了出来,实在地笑了笑,说道:“两位小姐不必担心,货栈的房契,地契和印信都在我这里,是老板委托我出售的,不会骗人。”

    经纪也跟着说:“放心,不还有我作保呢吗?”

    孟小婉抿了抿樱桃唇,轻声说道:“想必这家店铺的老板有许多买卖,并不在乎这家,这种情况原也是有的。”

    掌柜点头问道:“那小姐您是准备租我们的铺面呢?还是连带房子都买了?”

    孟小婉反问他说:“租赁要多少钱?”

    掌柜的显得没什么兴趣,声音有些发凉,说道:“每个月三百两。”

    孟小婉一怔:“这么贵?”

    掌柜的又道:“贵是贵了些。但我家店铺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且这铺面我们经营也有些年头了,也算是老字号,客流量很稳定,每个月都赚钱,属实说我和老板都不愿意出售出去呢!”

    孟小婉不解:“那他为何还要将店面盘出去?”

    掌柜道:“这是老板的意思,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您若是想连同这房子和店铺都买下,出五千两我就卖给你。”

    五千两!

    孟小婉环视着店铺,又参详了地理位置,在心中只盘算了一下就得出结论,五千两买下这里指定是占了大便宜了。

    这些天,她和翠喜也询问了不少想转让的店铺,一般而言都要六七千两银子,有些还没这里好呢!

    掌柜的居然说货栈五千两就卖,有些让她难以置信。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家货栈的老板最近十分缺钱,才选择低价卖出店铺的。所以掌柜的故意抬高了租赁的价格,又压低了出售的价位,就是让人觉得买下店铺非常值得。

    她想着,随口问了一句:“这货栈的老板是谁啊?”

    掌柜答道:“实不相瞒,这里可不是本地人家开的买卖。不过,老板的背景可是赫赫有名,乃是平昌县的首富宝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调查

    孟小婉和翠喜听罢同时地怔忡了下。

    她们就是宝家派来的啊!难道要左手倒右手?

    翠喜奇道:“我们就是平昌县来的,还认识宝家三小姐呢!没听说过她要兑铺面啊!而且,据我所知她在永安城也没什么买卖。”

    这小鬼机灵并没说自己是宝珊的丫鬟,目的自是为了套掌柜的话。

    掌柜道:“谁说是宝珊小姐开的买卖啦?这是宝家四小姐宝琴的铺面。”

    虽然翠喜曾经也是宝琴的丫鬟,但毕竟当时她地位很低,宝琴有什么买卖她根本不清楚。且宝家现在的家产已经各归各房,互相之间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只是名义上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已,实则早跟分家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翠喜并不清楚宝琴原来在永安城还有铺面的事情。

    孟小婉就更加不知晓了。

    不过,她俩现在都清楚了,宝琴低价兑店,肯定是缺钱了。

    这个信息可谓非常重要,于是孟小婉赶紧跟掌柜的说:“这样的铺面居然只卖五千两,实在是太便宜了,我愿意兑过来。不过,不瞒您说,我起初是冲着租赁而来的,现在才改想法打算将货栈盘过来,您得给我几天时间准备银两。”

    掌柜笑道:“行是行,但这个定金您多少得给我留些。”

    翠喜道:“你放心,我们至多后天就给你答复,如果中途真有人买走了,那算我们活该没运气占这便宜。”

    掌柜见她说了此话,也就不再提及定金的事情。

    孟小婉带着翠喜急匆匆的上了马车,没回店铺,而是直接去了宝府。

    但在路上,二人就已经开始探讨起这件事情来。

    翠喜说:“小婉姐,你说宝四小姐怎么就没钱了呢?我看她这些天花销用度都跟往常无异啊!”

    孟小婉说道:“怕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翠喜道:“我看不像。就是宝琴她能装得住,她爹四老爷可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两香油的人,早嚷嚷到全县的人都知道了。我看他们房那片屋子天天晚上亮着灯,招人过来吃喝耍钱,一直玩儿到大天亮,怎么看也不像是穷了的样子啊!”

    她一脸的狐疑,说道:“只怕她是想筹钱干什么事儿。”

    孟小婉知道这小丫鬟脑袋灵敏,转动得快,听她这么一说也是非常在理。

    不过,她脑海里却是在想着另一件事情,就是宝珊愿不愿意出五千两买下这个货栈。

    她知道宝珊这人很有生意头脑,绝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冒然投资。

    虽然货栈的铺面便宜,但毕竟要一口气拿出五千两,万一新的孟家汤铺不赚钱怎么办?若是租随时可进可退,买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一路想着,已经来到了宝家宅院。

    迈过了台阶,就听里面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原来是宝昌东要带着几个好哥们去下馆子。

    二人避开了他们的身影,暗咐:这哪里像是没钱的样子?宝琴如此急迫地筹钱一定是要干大事情。

    看着宝昌东等人走远,翠喜低声哂了一句,四老爷一家现在天天叫叫嚷嚷的,弄得连老祖母都睡睡不踏实,谁都知道他们这么作妖就是想让老祖母吐口分家。

    孟小婉看着她问:“那你家老祖母有松口的迹象吗?”

    翠喜冷哼:“没有也得让他们给气死。”

    她一边怨尤宝琴一家一边带孟小婉去了宝珊的房间。

    宝珊适才出门办事儿去了,也是刚回来,正在喝茶,朝她俩笑笑,问道:“这么快就选好铺面了?”

    孟小婉道:“找到了,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宝琴在永安城也有个货栈,正好要出兑,我们谈的居然就是她的货栈。”

    宝珊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出兑,那货栈生意不好吗?”

    孟小婉摇头:“恰恰相反,货栈生意太好了,每天都客似云来。我看宝琴之所以要兑这家店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缺钱了。”

    宝珊眉头皱得更深了,难以置信道:“宝琴会缺钱?我看不大可能。她那么鬼精灵的人往常都会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且她这个人对钱看得也十分重,我不相信她会折老本儿。”

    孟小婉道:“我不是说她没钱了,而是她很可能是在凑钱,因为她出兑货栈的价格只要五千两,连房子带印信都一同卖掉。我就想这个价位也太低了,适才在车上我和翠喜商议了很久,我俩都觉得她如此低价的卖货栈就是为了快速拿到钱。我料想她现在有迫切的需要钱的地方,或者她要做什么事儿,或者她们家出了什么事儿。”

    宝珊道:“我跟她住在同一个宅院里,她那房出了什么事儿我能不知道?只怕是第一种。这样吧,你俩都稍安勿躁,等我先打听打听,她到底要干的是什么事儿。”

    翠喜点头,又问:“那店铺还买吗?我俩可是跟掌柜的说好了,后天就得给他消息。”

    宝珊弯眉笑道:“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要买下了。我不仅要买,还要在宝琴面前显摆显摆,把她的铺面改成她最恨的孟家汤铺,让她狠狠地掉掉价。”

    她想了想,跟着又道:“不过,如果是我出面买只怕宝琴肯定会反悔不卖了。小婉也不要出面,毕竟孟家汤铺的人去也太过显眼。需要得找一个宝琴不认识的人才能放心购买。”

    三人当下商量了起来,最后决定让阿笙娘出面购买。一来她不是平昌县人,况且宝琴又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才不会出问题。

    按照这个计划,宝珊让苏仁笙找自己娘出面以她的名义购买货栈。当然,铺面的实际掌控权在宝珊手里,不过因为自己儿子在店铺里也有股份,阿笙娘自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货栈很顺利地被盘了下来。宝珊因为买到了宝琴的铺面一时非常兴奋,急忙命人赶紧将货栈的招牌摘了下来,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孟家汤铺的匾额。

    她想,宝琴要是看到这四个字不得给气得半死啊!

    之后,宝珊又大张旗鼓地装修,让全永安城的人都知道宝家四小姐的铺面被她姐姐买了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气她的行为,宝珊在暗地里也开始调查宝琴。因为她也非常好奇,宝琴如此心急火燎地筹钱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雨探

    过了清明节,新店铺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但这时候却出现了难点,那就是孟家汤铺的伙计们根本做不出来阿笙糕饼的味道,而苏仁笙又不能同时身兼两家店铺的厨师。

    倒不是他不愿意交这些伙计,而是他们确实学不会。

    同样的作法,苏仁笙做一遍即是美味佳肴,而伙计们做的便淡而无味。

    大家都很奇异,阿笙不过是个少年,怎么做糕点的手艺这么纯熟?

    对此问题,苏仁笙从来不做回答。

    是啊!难道让他说自己是重生之人,做红豆糕点的手艺是打上辈子带来的啊!

    所以,苏仁笙只能每日里多做一些糕点,然后快马加鞭运到新铺子去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

    这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色阴沉的如同黑锅底,就连活了一把年纪的小婉爹娘都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天气。

    汤铺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伙计们本来商量好打算将旧铺面的桌椅搬运去永安城的新铺面,但见雨下得这么凶猛,也就只能暂时搁浅下这个想法。

    雨一直下个不停,小婉爹判断这场大雨只怕得下上一整天。

    “那今天可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小婉娘干脆道:“早点收拾收拾吧,咱们天天这么忙活,也该歇息歇息了。”

    小婉爹摇头叹息说道:“只可惜我熬的这锅红豆汤了,大家趁热喝了吧!”

    没人拾他的话茬。因为小婉爹的汤熬的属实一般,往常卖不出去的大家也都喝过,自然没什么兴趣。

    小婉爹心疼地看着一锅熬好的红豆汤,不住啧嘴,说:“阿笙,小婉,你俩过来喝汤吧?”

    苏仁笙和孟小婉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乖乖地过来喝汤。

    其余伙计则围聚在门边谈天说地。

    正聊得兴起,远远地就见一乘小轿冒着急风暴雨逶迤而来。

    轿子在风雨中摇摇晃晃的,几乎随时都会被掀飞,看得人惊心动魄。

    轿子旁边的小丫鬟奋力撑着油纸伞,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非常吃力。劲风一吹,油纸伞不规则的乱翻起来,丫鬟努力咬着牙关使它稳定下来,伙计们定睛一瞅,嗬,这丫鬟不正是翠喜吗?

    难道是宝珊小姐来了?

    大家议论纷纷。苏仁笙和孟小婉听见宝珊来了,也都感到奇怪。

    这么大的风雨还出门,多半有急事儿。

    苏仁笙心里有些紧张,但又猜不出来宝珊是因何事找过来。

    小轿好不容易落下了,翠喜强撑油纸伞搀扶出自家小姐,饶是她将伞都遮蔽在宝珊头顶,但这几步路还是将两人浇成了落汤鸡。

    小婉娘见状赶紧取过来干毛巾替,宝珊擦了擦脸,脸色紧绷,比起天色都不差,甚至看起来都有些痉挛了。

    苏仁笙见她这般紧张,赶忙问道:“宝珊姐,你下这么大的雨还来铺面,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宝珊咽了咽喉咙说道:“自然是万分要紧的事情,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宁王军驻扎在宁肃镇里的那位女将军?”

    苏仁笙点头说:“你说的是红豆姐吧?我当然认识她了。”

    宝珊咬着嘴唇,思虑了半天才说:“那你能不能帮我朝她打听见事情?”

    苏仁笙被她的神情吓得一慌,弱弱地点了点头:“什么事儿啊?”

    宝珊道:“那天,我们不是怀疑宝琴筹钱在干一件大事儿吗?我现在打听到了,原来她联合了贺明要偷偷的为宁王购买粮草,用作宁王造反使用。”

    苏仁笙唬得顿时绷紧了脸。

    宁王要造反,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儿啊!

    他反问道:“宝珊姐,你确定这个消息可靠吗?”

    宝珊道:“当然不确定了。我就是不知道宁王造反的事情是真是假才让你去向你那位女将军朋友去询问呢?”

    苏仁笙皱着眉,苦着脸说道:“这种事情,即便红豆姐知道的话也不大可能告诉我啊!要知道那可是起兵造反啊!我……我,我不敢去。”

    “阿笙!”宝珊语气充满了哀求,她说道:“我打听到消息说,一旦宝琴她们因此获利那家财可是会翻倍的。她那样嫉恨我,有了钱会不向我报仇?所以,我才来找你的,你只需跟我打听到宁王造反是真是假即可。如果是真的,我怎么也得狠狠地摆上他俩一道,决不能让她们赚到那么多的钱。如果是假的,那我看戏就行了。”

    苏仁笙沉叹了一声,说道:“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向红豆姐开口啊!”

    宝珊愣了下神儿,这确实是个难点。

    毕竟造反对于宁王而言是军机大事,阿笙仓促去询问多半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草草打发回来,要么就会引起红豆的警觉,反而会遭来危险。

    她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你就如实跟她说,宝琴和贺明正在偷着为宁王筹备粮草。贺明的舅舅正在嘉阳关任军曹,贺明他们很可能就是靠他得到了内幕消息。你放心,我会将这事儿事先偷偷传播出去的,到时候平昌县的人都知道了,红豆也就不会疑心你是如何知道消息的了。”

    苏仁笙觉得她的办法可行,况且宁王一旦真的起兵造反,还真不是一件小事儿,很容易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从杨家集开始划分,在京畿周边一带,朝廷的关防力量和宁王军的力量犬牙交错互相对峙,平昌县作为京畿一带第一大县,又是山谷中为数不多的平原,必然会成为双方必争之地。

    一旦战事开打,许多铺面就得关门歇业。如果真是如此,赚不到钱倒还是小事儿,只怕还得找地方避难,这些都得须臾要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苏仁笙觉得向红豆询问宁王造反是真是假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点头答应,说道:“我知道了宝珊姐,明天我就去宁肃镇。”

    宝珊终于绽开了笑颜,不过很快笑容就散去了,又转成一脸不解,嘟囔道:“宝琴这臭丫头胆子也太大了,连资助叛军的事情都敢做?”

    苏仁笙道:“是啊!宝珊姐,我可真替你担心。一旦她们失败,宝琴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但也会连累宝家啊!”

    听了他的话,宝珊脸色更沉了,怨愤道:“谁说不是呢!不行,决不能让她为宁王筹到一粒米粮。”

第一百二十七章:探听

    次日,天光放晴,平昌县的大街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热闹。

    苏仁笙带上几块亲手做的红豆糕点,便登上马车,启程上路了。

    按照路程,宁肃镇距离平昌县可不近,即便快马加鞭到了那里只怕也要奔袭四个时辰。

    虽然目的是为了去打听宁王造反的真假,但这话可不能直莽莽的说出来,不仅孟浪不说还很容易引起红豆的反感。

    所以,苏仁笙思量了一整晚,最后决定还是以探望红豆的名义去宁肃镇官署拜访她。

    苏仁笙驾驶着马车出了城,一路沿途都仔细地探听着有关宁王造反的消息。果不出所料,老百姓都在窃窃私语着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听起来还真挺煞有介事的。

    流言嘛!总是传的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来到官署,时辰已经将近傍晚。

    院子里不少士兵在里面忙碌着,擦拭兵器,准备晚饭,还有牵着马匹出去喂草的……

    守门的早已经认得了他,苏仁笙也没多言语就迈进了官署衙门的台阶。

    “红豆姐在哪儿,我过来给她送些糕点?”

    苏仁笙询问士兵说。

    士兵还未待回答,就听红豆的声音传了过来:“是阿笙来了吗?”

    苏仁笙一扭头,见红豆果然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他提起食盒,笑着说:“红豆姐,我今天特意带了些糕点看你。”

    红豆莞尔道:“呦,你还真有心,知道给我送些吃的。怎样,你爹他安全了吗?”

    苏仁笙点头说:“我让他和娘搬去南面的村里去住了,上一次真多亏红豆姐帮忙了。”

    红豆大笑:“你就不要再跟我客气了。只要不让你爹常露面就行,朝廷那面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寻找陛下的踪迹,已经下过来好几道催促的折子了,让我们宁王军也跟着帮忙查找,可上哪儿去找啊!我啊!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她说完将苏仁笙让进了房间,一边吃着他做的糕点一面又问:“最近生意怎么样了?听说你卖的糕点越来越有名了,许多京城的人都专程去平昌县买你的阿笙糕点,他们路经我这里跟时我探听到的。”

    苏仁笙听了却垂眸叹息道:“铺子恐怕开不下去了。”

    红豆诧异地盯着他,大惑不解地问:“因为什么啊?”

    苏仁笙轻叹一声才说:“现在平昌县里人心惶惶,都在盛传宁王要派兵攻打京师。你也知道,这战事一开,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所以,许多平昌县的人都怕京畿一带沦为战场,正议论着都要举家逃命呢!”

    红豆嚼糕点的嘴突然间滞住了,她放下糕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宁王怎么可能被判朝廷?这绝不可能!”

    苏仁笙坦然道:“其实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你探听这个消息的。老实说,宝珊姐才刚花了五千两在永安城盘下了一间铺面给我开分号,以现在的情形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经营下去,宝珊姐和我都急的没有办法,这才来找您的。红豆姐,您有把握肯定宁王这次不会挥兵入京吗?”

    红豆断然道:“我说阿笙啊,你就放心吧!宁王乃是忠义之人,我作为他的义女可以向你保证宁王绝对不会干出有悖忠心伦常的事情。谣言止于智者,这一定又是京城里那些个奸佞脏官在攻讦我义父。”

    “红豆,我劝你这次别这么武断,还是给嘉阳关写封信来的好。”

    何勉走了进来对她说。

    红豆不安地皱眉,轻声怨道:“何大哥,你怎么,怎么会说这些话?”

    何勉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宁王自从战败后行为与往常不太一样。我自幼追随宁王爷,对他无论性格还是脾气都非常了解。王爷是大英雄,这点毫无疑问,而他能达到今天这般地步客服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这些年朝廷里一直有肖小明里暗里地排挤宁王,他忍了,兵部答应每年拨给嘉阳关的粮草是十万石,但实际给到的却只有一半,他也忍了,每次打了胜仗,功劳都是朝廷里那些后勤补给的官员,反之吃了败仗责任都是宁王军的,这些黑锅宁王也还是忍了。然而,这次以桂王为首的奸佞恐怕是触犯了王爷的底线。”

    苏仁笙道:“什么底线?”

    何勉道:“将夷狄人尽数消灭是宁王多年的夙愿,为此他奋斗了一辈子,本来这次出征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朝廷的奸官们因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无论如何也不给宁王的前线发送粮草,宁王才因此才败北的,只怕有生之年他都没机会在消灭夷狄人了。你说,他岂能不恨?宁王对皇上的忠心自不必说,但清君侧也是势在必行的,如今朝廷将皇上看丢了,这不正是宁王向朝廷发难的大好良机?”

    红豆坚决摇头说:“不可能,义父他最看重的便是一个忠字了,对朝廷出兵,无论借口如何总是造反的行为,我认为义父绝不会这么做的。”

    苏仁笙并不言语,但他心里却是不认可红豆的话。

    他本以为红豆会知晓宁王军的一些军情内幕,如今看来她的所有话也都是靠猜的,而她猜测的基础是平时对宁王的了解。

    毫无疑问这是感性的,并不靠谱。

    而相对而言何勉的话就在理了许多。宁王因朝廷拒发粮饷惨遭败仗,心里不但窝了一肚子火,对桂王一派更是恨怒到了极点。想必,相对于夷狄人宁王现在恐怕更想杀的还是桂王吧?

    现在大正皇上失踪,桂王难辞其咎,正是讨伐他的大好良机。而一旦丧失了这个良机,不但无法铲除桂王这个心头大患,还会继续遭到他的陷害。因为宁王跟桂王一直就是势不两立的关系。

    苏仁笙看着红豆,发现她满脸也是写着激动和紧张,显然她嘴上虽笃定宁王不会造反,实际上也对此有些动摇。

    他说道:“红豆姐,我觉得何勉将军的话很有道理,你还是写信到嘉阳关问问吧!这样你也能放心。”

    红豆思索了许久,垂下视线点头说:“好,我一会儿就去写。”

    何勉跟着说:“不要写给宁王,还是写给莫守成吧!”

    红豆点头:“好。”

    说完,她便独自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回信

    红豆回到自己燕居的房间,提笔给莫守成写了一封书信,然后命通信兵快马加鞭送去了嘉阳关。

    大约十天之后,回信就到了。

    红豆觉得十分诧异。

    因为路途遥远,往常写信给嘉阳关,得到回信少说也得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次怎么这样快?

    一定是莫守成预感到了事关重大,所以才急迫要紧地写了回信。

    果然,她拆开信封发现信上的内容和口吻与以往大不相同。

    莫守成这人性格粗枝大叶,对挠头的就是写信这种文绉绉的事情。平时写信都是对红豆的嘘寒问暖,内容啰啰嗦嗦的找不到正题。

    但这次回信的内容却异常严谨,且话里毫无拖泥带水的迹象,字里行间连殷勤体贴的话都没有了,开宗明义地写道:对于京城里谣传宁王要造反的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我很惊讶。宁王现在情绪很稳定,嘉阳关也很太平,红豆你在京城千万不要听信这些谣言,还务必要帮助宁王澄清事实,因为我恐怕这次造谣又是桂王那些人别有用心的伎俩。

    信写得并不长,但要表达的内容很清晰。

    红豆看过信后终于放下了心。信里的内容与她预先猜测的一样,宁王没有任何造反的打算。本来,她追随宁王一生,对他自是非常了解的。

    起初她就怀疑造谣宁王意图谋反是桂王的伎俩,见了信后果然应了自己的猜测。

    自顾忠义之士遭人中伤、陷害的比比皆是,没想到自己最敬重的宁王也难逃这个厄运。

    红豆将信交给了何勉,说:“何大哥,你看看吧!这是莫守成刚给我的回信,他在心里写明了宁王那面平静的很,说他谋反的事情都是桂王那一派的无端造谣。”

    何勉看了看信,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我恐怕这封信不是莫守成写的。”

    红豆听了,语气十分肯定的摇摇头说:“不可能,莫守成的字迹我认得,这肯定是他写的。”

    何勉道:“字迹不假,但我猜大半是有人假托他口写的。你仔细看看,这用词的简练,言简意赅,像是莫守成的风格吗?”

    红豆蹙眉沉思。

    确乎不像。过去他的信都是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看到一半就想把信撕掉的那种。

    而这封信跟之前的那些信相比相去甚远,不仅内容简短,一上来就入了正题。所以何勉才对此产生了怀疑。

    “何大哥,你指的意思是莫守成是按照别人的意图写的?”

    红豆问。

    何勉点了点头。

    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以莫守成的身份,如果有谁还能指挥得动他的话,那这个人也只可能是宁王的。

    这么说莫守成将信交给宁王看了,然后按照宁王的意思给自己回的信。

    那么,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何勉说道:“我总有种预感,宁王这回在刻意瞒着我们。”

    红豆皱紧眉宇,诧异问道:“何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何勉摇头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红豆拧眉,压着嗓子有些不满说道:“我真没想到何大哥你居然会怀疑宁王?宁王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信任他?”

    对于她的质问,何勉脸上毫无表情,而是反问道:“红豆,我问你一个事,如果宁王真的谋反,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支持他,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红豆哑然,她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上来。

    没错,宁王是她的义父。但她自小在嘉阳关里长大,受到的教育都是忠君爱国的军人思想,宁王军虽然自主性极强,但归根结底还是隶属于朝廷的管制,还是大正朝国家的军队。

    所以,一旦宁王果真要挥师入京,红豆还真不知道是该阻止他,还是帮助他。

    她心头沉甸甸的,压着的是一句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见她不语,何勉也不再询问,而是说道:“宁王很聪明,你也应该学得聪明一些。”

    红豆不解,问道:“你的话我听不懂,怎么净说这种怪话?”

    何勉轻叹了一声,说道:“宁王他在保护你,他不想让你卷进来。你最好按照他的话去做,就当造反的事情没有。”

    就当?

    “本来就没有嘛!”红豆瞥他一眼说道:“我相信父王不会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因为他是宁王,我了解他。”

    何勉不再言语,而是转身告了辞。

    红豆按照莫守成信上所写的,一面开始派士兵散出消息,解释所谓的宁王造反都是假消息,请百姓们不要误会,跟不要听信谣言。

    老百姓们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没几个相信的。

    主语苏仁笙那面,红豆也送了信儿,叫他们放宽心,宁王绝不会挥师入京。

    她还将莫守成写的信送去了孟家汤铺以证明自己的话不假。

    ……

    本来苏仁笙回去之后将那天见红豆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宝珊。宝珊一听他模棱两可的的态度心立刻揪了起来,认为宁王造反十有八九是要发生了,而宝琴无疑会因此大赚一笔,自己将来一定会受她节制。

    更说不定宁王获胜,面南背北,到时候论功行赏,宝琴还有一份功劳呢!到那时候,自己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苏仁笙看过了信,就去了宝宅。

    他将信交给了宝珊,笑着说道:“宝珊姐,现在咱们可以放心了!这是红豆姐的大哥莫守成亲笔些的信,所谓宁王造反的事情分明都是子虚乌有。”

    “噢?”宝珊这些天的心一直悬挂在嗓子眼儿上,挑了挑眉接过了信。

    看过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发白的脸复又红润起来。

    “真把我吓死了。”宝珊心有余悸的说。

    苏仁笙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事儿是假的了,宝琴那头爱怎么折腾你都甭管了,就让他们赔得一败涂地。”

    宝珊噗嗤一笑,点头道:“对,这事儿,咱们也别声张,就让他们以为宁王还是要发兵的,到时候费尽心力购置的粮草找不到买主,有他俩哭的。”

    苏仁笙猜测道:“他们或许也能得到这个消息,毕竟贺明的舅舅在宁王军里出任军曹。”

    宝珊颔首说道:“反正宝琴那臭丫头压不到我头上就好,这事儿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确认

    或许是被红豆派出去的宁王军不厌其烦的解释洗了脑,京畿一带老百姓的流言逐渐地变了风气,再不提宁王密谋造反的事情了。

    本来人心惶惶的街头渐渐又稳定了下来,市面也再度复苏繁荣,一直困扰大家的危机似乎烟消云散了。

    但街面上的繁荣却使两个人极不淡定,无须说他俩就是贺明和宝琴。

    宝琴一听说宁王不造反了,立刻忧心了起来。

    自己的买卖铺面都已经开始抛售了,宁王若不起兵,那损失可就大去了。

    所以,她这些天每日都找贺明嘟囔此事。

    贺明虽然心烦,但市井口风咋变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贺明还在怀疑事情如何泄露出去了?正想着追究,却发现这些民间的流言蜚语对他很有帮助。毕竟连京畿地区都铺天盖地的谣传宁王会造反,那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如今,百姓的话风突变,让贺明始料不及,本来笃信的念头也渐渐有所动摇。

    他安抚宝琴道:“没关系,不要慌,百姓们都知道些什么?无非是以讹传讹而已,我这就给我舅舅写封信,问个清楚。你先等我几天。”

    贺明的舅舅是军曹,虽然无法窥探到机密要事,但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宁王真的要谋反,第一步就是预备粮草,消息就不得不经过娄彪。

    近水楼台先得月,娄彪虽然得不到真正的军事机密,但揣测出消息的真假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贺明快速地写了封信,令人连夜送去了嘉阳关。

    十几天之后,回信终于到了贺家。

    上面写的内容很详细:宁王确系意图造反,最近多日向我询问粮草出产地的问题,且我还打听到他正在朝夷狄人购买战马和兵器,挥兵东进势不可挡。不要听信京畿一带的流言蜚语,那都是宁王军为稳定朝廷的障眼法而已。

    贺明愕然:宁王为了攻打朝廷居然向死敌夷狄人购买武器和战马?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不过,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宁王的做法看似挺疯狂,反而还很现实。

    贺明看过了信,心中终于安稳了下来。

    他将信交给了宝琴,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宝琴心很细,她打听到了那些安抚京畿一带百姓的士兵都是受到宁肃镇的官署里的女将军红豆的指使,而那红豆传言正是宁王的义女。很可能宁王已经跟她打过了招呼,让她这么做的。

    再看了信,宝琴这下释然了,如今看来这里面的逻辑很清晰,宁王意图谋反确定无误,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秘密进行了。

    嘉阳关距离京城万水千山,对密谋一事非常便利。宁王一面明修栈道让宁王军在京畿一带的布防辩解他造反的消息不时以便麻痹朝廷,另一面暗度陈仓开始加紧购买武器和粮饷,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朝廷现在都在全力寻找失踪的皇上,对宁王那头虽有戒心,但也无暇调查,多半会听信他的辩解。

    宝琴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分析了个详尽,最后确定以宁王目前的军力,他与朝廷军队爆发战事的可能性不仅大,而且获胜的概率也非常大。

    她对贺明说道:“即是如此,我还有什么可不相信的?只是宁王到底何时起兵讨伐朝廷你可得问详细了,我想早做安排,不想急匆匆的贱卖店铺。”

    宝琴愠怒地用鼻孔吐了口气,说道:“你可不知道,最近有件事情差点没给我气死。我在永安城的货栈就是想快些脱手,结果才卖了五千两银子。你知道买主是谁吗?”

    贺明莫名摇头。

    宝琴气道:“就是宝珊那个臭丫头,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居然让她买走了我的产业,这几天可把她兴奋的,像只打赢了仗的狒狒,我以后可不想再让她讨到便宜。”

    贺明笑道:“京畿一带就这么大,能买得起你店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被宝珊买走了原不稀奇。好,我就听你的,再给我舅舅多去几封信,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宁王造反的具体时间,原因嘛!跟你的一样。”

    宝琴道:“现在看来,宁王造反朝廷是跑不掉了,只是苦了这一带的老百姓,还傻呵呵的被宁王军欺骗呢!”

    贺明语气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地说道:“不去管他,京畿一带的传言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反正咱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行。”

    宝琴点了点头,又问:“你说宁王买我们粮草的钱该怎么付?会不会先压着不给,等打完仗了再给钱?”

    贺明笑道:“不会,那谁肯卖给他,万一他打败了呢?到时候连宁王军都不在了,谁还给钱?况且,我舅舅也说了,宁王这人最好的就是名声,他无论买什么东西都不会亏钱别人的,你就放心吧!只是,我们得到钱后最好先藏起来。”

    宝琴不解,挑眉问道:“为什么?”

    贺明垂下眸子,声音有些侘傺:“我也是做最坏的打算。当然,宁王失手的概率很低,多半会大获全胜。可一旦他败了,朝廷必然会追究那些帮他造反的人,宁王军的将士自不必说必死无疑了,我们也曾为他提供了粮草,若是定起罪来,想活命也是万难。所以,我的打算是先将钱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静观其变,一旦宁王军失败,我们立刻走人,反正铺面都卖了,在平昌县我们也再无牵挂,赚来的钱足够我们花销十几辈子也不愁了。”

    虽然这话说的丧气,但也不失为未雨绸缪的好计策。

    宝琴思附着:既然选择了为宁王造反,就得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战争之事,瞬息万变,没有哪一场是有把握的。

    如果宁王若获胜,对于追随着他的人而言好处无疑是大大的。但万一败了,宁王军的将士肯定毫无生路,但自己和贺明却不同,不受宁王管辖好歹能够随时开溜。

    到时候,自己即便失去了豪宅小姐的身份,却能换得翻倍的银子,更能和梦寐以求的郎君成婚,算来算去并没吃亏。

    至于朝廷的追究,就让宝家其他人去替她家那一房担待着,让宝珊那臭丫头给自己背黑锅吧!

    宝琴心中哂笑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章:信使

    临近端阳节了,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着挂艾草,包粽子,蒸五毒饼以及采买雄黄酒。

    街面上因此变得异常喧哗,孩童们胳膊上系上了俗称长命缕的五彩丝,商铺门口都悬挂着用艾蒿扎成的草老虎。

    苏仁笙借机发明了红豆糯米粽子,还将自家的糕点做成了五毒饼的形状里面掺着豆沙、枣泥、桂花,和粉团、角稷混合在一起蒸熟,吃起来甜丝丝,软糯糯的,口感一点也不腻。

    当然,价格也比之前的要贵了一些。

    不过,这些并没影响到顾客们争相购买,且都赞不绝口,称赞平昌县的人天下间最有口福。

    忙碌了一天,苏仁笙发现今天赚的几乎是过往的一倍还不止。

    剩下有些变了形的糕点,因为失了卖相也不好意思向外出售,苏仁笙跟孟小婉提议说:“这些点心给宝珊姐送去吧!”

    孟小婉摇着避瘟扇,摇头说:“宝珊姐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这种卖相的人家能看得上?还是给红豆姐送去吧!”

    苏仁笙刚想点头答应,就听小婉爹不耐烦说道:“你怎么又来了?今天没有糕点卖给你,走吧,走吧!”

    二人一抬头,就见小婉爹正在驱赶一位年轻的客人,而被驱赶的那位果然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白衣少年。

    少年奇怪道:“咦,你们不是卖糕点的吗?”

    小婉爹道:“卖糕点的又怎样?难道糕点不会卖完吗?”

    少年声音有些不满道:“我不过是多玩儿了一会儿才来晚了,你们就把卖我的糕点卖给别人啦?”

    小婉爹简直被他气笑了,说:“我们家哪块糕点上写着专门要卖给穿白衣服脏兮兮的小孩儿了?没有,没有,快走吧?”

    少年骑在马上,坚定地摇着头说:“那怎么能行?我是专门来买你家糕点的,买不到我不会走。”

    小婉爹轻嗤说道:“你这话说的,难道还贼不走空了?”

    苏仁笙见他俩要吵起来,就说:“算了,这还有些变了形状的糕点,你要不要买回去?”

    少年下了马,走过来看着食盒里的糕点,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孟小婉冲他解释说:“这是卖的时候被顾客们给挤的,没关系,不影响口感。”

    少年依旧皱眉,为难地说道:“可是,吃东西得讲求色香味俱全,这里的糕点首先长得就不好看,叫人叫怎么吃啊?”

    苏仁笙见他也是这般态度,只好耸着肩膀说:“那算了。”

    说完,他掏出那块玉牌说道:“这个还给你。”

    少年一愣,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为什么要还给我?”

    苏仁笙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给了我,你不会后悔吗?”

    少年更加莫名其妙了:“贵重?这破玉牌我有好多呢!过去的时候,哪天不赏出去两三块啊!”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糕点上,突然有点食指大动的态势,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糕点伸出了魔爪。脏兮兮的小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两块五毒饼,一块蛤蟆的,一块小蛇的。

    “好吃,好吃。”

    孟小婉抬眉笑着问他:“你又去哪儿玩儿了,弄得这么脏?”

    少年咽了红豆五毒饼,道:“说实在的,这天底下好玩儿的地方可真多。不过,我最想去的还是西域,去看看塞外的风光,听说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顺道在杀几个夷狄人。哈哈,那种滋味儿一定很美妙。”

    孟小婉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警告他说:“快回家吧!你没听城里的人前些天都在议论说,西面的宁王军要打过来了吗?一天还到处乱跑?”

    苏仁笙道:“别吓唬他了。红豆姐不是说过了吗?宁王不会打过来的。”

    少年却道:“谁说的,宁王那混蛋肯定是要造反了。哼,他现在正在和夷狄人交易,要买他们的武器和战马呢!”

    苏仁笙见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宁王和夷狄人打了一辈子仗,怎可能同他们做生意?”

    少年一脸认真说道:“本来我也奇怪,但确实如此,我有证据。桂王在嘉阳关安插了耳目,他们打听到了宁王和夷狄族大汗购买兵器的事情。那耳目写了封信托一位信使带回京城准备交给桂王过目,结果他被发现了,宁王派出人马刺杀那位信使。碰巧被我发现了这些,信使虽然救不活了,但写给桂王的信就在我身上。”

    他说着,从厚厚的玳瑁腰带里取出一封信,递过去说:“你不信,看看上面的内容就知道了。”

    苏仁笙听得将信将疑,一面打开信封,发现上面写的果然跟少年所说的无二。

    他惊异道:“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你撞见了!宁王派的杀手没灭你的口吗?”

    “也该着,这叫天不藏奸!”少年边说边比划:“如果不是没看到他们,我三拳两脚就能将他们全部干掉。”

    少年呜呜渣渣的,比划得异常兴奋。苏仁笙却一把拽住他说:“你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苏仁笙道:“宁肃镇的宁王军官署。”

    少年停止了跳脱,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苏仁笙扬下巴挑衅一笑,问道:“怎么,不敢啊?没关系,有我在保你安全。”

    “切!”少年轻嗤一声,语气非常的不屑:“我会怕宁王军?不过我不会同你一起去,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苏仁笙见他古里古怪的,就问:“什么事情?”

    少年道:“你得给我买一张孙悟空的面具。”

    苏仁笙懵然,搞不清楚少年为何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条件?更加搞不懂他脑袋看问题的逻辑。

    好在一张面具要不了多少钱,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跟着,苏仁笙带着少年去了街边的杂货铺,挑了一张孙悟空胡头面具给他戴上。

    “你看不见我了吧?”少年问他道。

    苏仁笙乜了他一眼,扭头说:“看不见。”

    少年道:“那就走吧!不过,我想骑驴去。”

    苏仁笙感慨这少年玩儿心也太大了,对他说:“你等着。”

    说完,他沉叹一声,又去了街坊香油坊借来了拉磨用的驴子。

    少年倒骑在驴背上,洋洋得意地哈哈大笑。苏仁笙骑着他的高头大马,二人伴着夕阳朝宁肃镇方向走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背叛

    一路上,白衣少年到处指着沿路的街市和风景叽叽喳喳,显得很是兴奋。

    苏仁笙耳朵被他吵得很烦,说:“我说看你的样子和出手的阔绰程度,怎么看也都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这样没见过世面?”

    少年偏头看他,怪异道:“谁说富贵人家的孩子就必须要见过世面啦?我在皇……在黄姓的家里待了十多年,一步也踏出过屋门。”

    苏仁笙道:“原来你姓黄啊?是不是你家里人嫌弃你太过顽皮了,怕你出去惹是生非,所以才将你关在家里的?”

    “家里人?”少年了然地“哦”了声,轻嗤说道:“他们表面上总是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实际上呢,我知道,他们不过是怕我。既想让我跑的远远的,又怕担心找不到我。”

    苏仁笙又好奇地问:“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富有,有花不完的钱一样?”

    少年把脸上的嬉笑收了,换做正经的表情说道:“我们家不做生意,至于是做什么的你且不要打听。”

    苏仁笙奇怪地看着他。

    少年盯了他半晌,也露出奇怪的表情,问道:“我看你年岁也不大,怎么糕饼做的这般好吃?我吃过一些六七十岁的老师傅做的点心都远远不如你,你是不是经过哪个高人的指点啊?”

    苏仁笙哑然,推搪道:“我没经过高人指点,至于我做点心为什么这样好吃,你且也不要打听。”

    少年一愣,见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面露不悦之色。

    苏仁笙又只得地笑道:“烹饪这手艺是需要天赋滴!”

    少年犹笑地点了点头。

    宁肃镇官署门口的卫兵并没像往常一样站岗,而是坐在台阶上嚼着大粽子,手上散发了淡淡的箬叶的香味儿。

    俩人来到官署门口下了坐骑,士兵见阿笙和一个戴面具的少年在一起,显然一怔,停下吃粽子的动作,皱着眉头,声音低沉的问:“阿笙,你来这儿找红豆将军吗?这孩子是什么人,怎么还戴着面具?”

    苏仁笙点头说:“我确实要找红豆姐有要事相告,他姓黄,也知道许多要紧的事情。”

    士兵恍然大悟,暗咐:怪不得要戴着面具呢!原来是为了保密啊!

    苏仁笙过去常为宁王军提供许多有用的信息,官署里的人都不知不觉地将他当成了自己人,甚至有人传言苏仁笙其实是宁王军队里面非常重要的密探,专门为红豆搜集情报。

    所以,一听到苏仁笙的话,俩兵丁怔得目光游离了一瞬,回过神来后赶紧对他说:“那快进去吧!红豆将军就在里面。”

    俩人走进官署,少年问苏仁笙道:“刚才听你说称呼这宁王军的将军红豆姐,她是个女的?”

    苏仁笙点头说道:“对啊!的确是位女将军。”

    见他嘴角露出轻慢的鄙笑,苏仁笙又跟着补充说:“你可别小瞧红豆姐,她虽是女人,打起仗来可厉害了呢!这官署就是她从朝廷军队手里抢过来的。”

    少年气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枯草,咕嘟说道:“哼,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赢。”

    苏仁笙继续说道:“红豆姐还是宁王爷的干女儿呢!”

    少年道:“我曾听说宁王爷有个女儿三年前夭折了,没想到他还有个干女儿啊!”

    苏仁笙诧异地问:“你连这些都知道?看来你对宁王军很了解嘛!”

    少年唬得一怔,赶紧稳下声音说道:“是你孤陋寡闻而已。”

    虽然门口的士兵说红豆就在官署里面,可俩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恰巧碰到了何勉。

    苏仁笙问他说:“何大哥,你看见红豆姐了吗?”

    何勉反问:“她在指挥操练士兵,你找她干什么?”

    苏仁笙刚想回答,少年却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来了一句:“操练士兵?难道是有仗要打了?”

    何勉瞅着他脸上的面具,问苏仁笙说:“这人是谁?”

    少年道:“这你就不要管了,走带我去看看。都说宁王军训练有素,作战勇猛,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

    语气说的就像要跟人家过过招一般。

    苏仁笙对何勉解释说:“这人很神秘,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知道一个大秘密,我就带来他见红豆姐了。”

    何勉见他一脸紧张的神情,忙问道:“他知道的是什么神秘?”

    苏仁笙跟着前方的少年,但始终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低声说:“我怀疑宁王骗了红豆姐,他确实要挥兵入京了。”

    何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仁笙怕他不信,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宁王现在已经在和夷狄人商量购买战马和粮草的事情了,但这些事情都被桂王安插在嘉阳关的细作打听到了。不过,与此同时,宁王也知道了这些。那细作给桂王写了封信让信使火速带去京城给桂王,但信使半路上遭到了宁王追兵的截杀。也许他逃出来了但身受重伤,正巧被这孩子发现了,于是那封信就落到了他手里。”

    何勉紧跟着问道:“那封信你要过来了吗?”

    苏仁笙道:“就在我这儿。”

    何勉紧张道:“拿给我看看。”

    苏仁笙知道他可以信赖,就将信交给了他。

    何勉看过信后,整张脸黑青黑青的,他避开了苏仁笙的视线,心中担忧。

    本来他就觉得宁王如今行事态度都很暧昧,诡异。虽然他心里也十分希望莫守成的来信内容是真的,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宁王这次很可能对他和红豆撒了谎,只是红豆浑然不觉,亦或许是不愿意相信。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只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即可。但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红豆自幼父母双亡,是被宁王抚养长大的,毋宁说对他的敬仰几与日月相同。

    毫无疑问,宁王起兵对抗朝廷无论在道理上多么能立得住脚,但根本上是强横而有野心的枭雄之举,无疑会遭至天下的非议。

    如果红豆一旦知道宁王是这样的人,且宁王还故意瞒着她暗中谋反,她会怎么想?

    因为宁王如果决定谋反却不与她相告之的话,一旦宁王突然起义,红豆一定毫无准备,而宁肃镇又距离朝廷最近,毫无疑问会第一个遭到攻击。

第一百三十二章:起疑

    这等同于将红豆以及宁肃镇的守军当成炮灰啊!

    自己追随了宁王一辈子,红豆又是他疼爱的干女儿,宁王居然在此等大事面前选择对他们全然保密,换做谁也都会难以接受。

    这等同于放弃了宁肃镇的守军。

    因为红豆和宁王的关系,朝廷不可能认为宁王会故意瞒宁肃镇的宁王军官军将士,所以红豆的行为完全会被朝廷看成是宁王的真实想法。宁王为了起义成功,不仅不顾红豆和宁肃镇守军的死活,还故意隐瞒事实真相,好让朝廷通过相信红豆的方式也相信他。

    想必宁肃镇的官署里也会被桂王安插了细作,这也是他的一贯伎俩。

    细作一定会因为红豆被蒙蔽住的关系同时也被蒙蔽,给桂王带回去了假的消息。

    无疑说这将对宁王异常有利,但宁肃镇守军以及他干女儿的安危却并没被他考虑进去。

    是啊!他们不过都是棋子,为了宁王建功立业,定鼎不世之功的棋子,只要利益可观,随时都能被放弃。

    诚然,红豆是不会理解这些的,更不愿意相信这些。

    “你们练兵的操场在哪儿啊?”少年边走问他说。

    何勉意识游离了一瞬,说道:“嗯,在最后面。”

    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就见官署后面的大院子里摆出一列呈回字形的方阵,整装肃立,仪态威严。

    红豆端妍明媚地站在列阵前头,衣盔简单却不掩丽色。

    见苏仁笙来了,她不觉惊讶,笑道:“阿笙,你又来给我送糕点来?哦,对了,端午节快到了。”

    苏仁笙想了下,说:“不,我这次是送信来的。”

    他说完,回头看了看何勉。

    何勉则一脸的神色凝重,听到“送信”二字还怔了一下。他说:“阿笙,他……他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是有关宁王爷的。”

    红豆问:“什么消息?”

    何勉想想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回房间吧!”

    红豆见他脸色从来没有如此不好看过,又是一脸认真,就点了点头。

    她让士兵们自行操练,与何勉等人返回了房间。

    少年嘿嘿一笑说:“我以为宁王的士兵个个真的猛如虎呢!原来也都瘦得跟猴儿似的?”

    红豆听他非议宁王军,不禁脸色骤然一变,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还戴着张面具,快摘下来。”

    少年道:“不摘。”

    红豆冷道:“怎么?长得太难看,不敢见人吗?”

    少年也冷道:“谁说的,我俊俏得很。”

    苏仁笙悄声对红豆说道:“他是个怪人,我也闹不清楚他的脾气。不过,我要给你的信就是他弄来的。”

    红豆蹙眉问道:“什么信,快给我看看。”

    何勉仍旧坚持道:“还是回房间在看吧!”

    红豆仍皱眉:“什么信啊!这么神秘?”

    少年道:“不告诉你是怕吓到你,宁王要造反啦!”

    他突然扯嗓子一喊,吓了众人一跳。

    红豆气得差点抬手要打他,少年脸上的面具却微微颤动,同时发出吃吃的笑声,对别人看着自己的异样目光浑不在意。

    进了房间,何勉开口说道:“红豆,我知道,你一直认为宁王是全天下最值得你尊敬的人,可这一次,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红豆倏地又蹙紧了眉头,越发觉得他奇怪了。何止是他,今天连阿笙的脸色也很奇怪,还有那个更加奇怪的小孩儿。

    她问:“什么失望啊?我听不懂,何大哥你就直说吧!”

    何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红豆急了,刚想开口催促,少年又说:“都跟你说过了,你还问,宁王要造反啦!”

    他又扯嗓子鬼叫,红豆骂道:“猴崽子,再嚷嚷,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何勉道:“红豆,他说的没错,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

    红豆面色僵了一下,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悦,说道:“何大哥,莫守成上次的回信你也看到了,他不是说过了义父是不可能谋反的吗?”

    何勉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他让你失望了的意思。宁王欺骗了我们,他确实在谋划着要出兵攻打朝廷,为此,他已经在和夷狄人做交易,要购买他们的战马和武器。”

    红豆道:“这我就更不信了。宁王最恨的就是夷狄人,为了消灭夷狄人他什么苦都肯吃,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怎么会跟夷狄人做交易?”

    何勉道:“我没有骗你。桂王在嘉阳关安插了奸细,是他们窥探到的消息,还写成了信准备交回京都给桂王。不过百密一疏,他们还是被发现了,那信使遭到了追杀,信最后就阴差阳错的被这个戴面具的小孩儿得到了。”

    红豆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孙悟空”,问道:“小猴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桂王的人,过来挑拨离间的?”

    少年嗤笑说:“真是笑话,宁王狼子野心还需要挑拨?也就只有你这种笨女人才会相信他。我问你们,如果宁王真的谋反作乱,你们帮哪一头,是帮皇上还是帮乱臣贼子?”

    红豆道:“宁王不可能造反,即便出兵也是清君侧,帮助朝廷铲除奸佞。朝廷的大臣说把皇上都弄丢了,其实我看多半是被他们杀了。”

    少年惊讶道:“这话可不好乱说啊!朝中大臣虽然废物居多,但让他们出手谋害皇上,一来他们没那个胆子,二来他们也没有动机啊!像桂王、文殷这样的臣子,有时候虽然很笨,气的人要死,但他们都是忠心之辈,哪儿像宁王啊!每天远远地躲在嘉阳关,总是以边关告急为由,连京城都不来,皇帝的面都不见。谁知道他背地里在搞什么鬼?”

    他怨气呵呵的,似乎在发泄不满。红豆那头也急了,说道:“那分明是小皇帝不同情理。我义父为他镇守边关,为他出生入死,他却听信奸臣的鬼话,让那些奸臣处处打击他。征讨夷狄人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桂王等奸险肖小恶意的扣押发往前线的粮草。”

    少年有些挑衅似的问道:“你这是在非议皇上喽?”

    “是又怎样?”红豆毫无惧色:“如果不是宁王率领宁王军在嘉阳关奋死抵抗,帝国的西陲早已经沦陷的,只怕现在坐拥江山的已经是夷狄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猜测

    二人兀自争吵不休,何勉打断了说道:“朝廷之事谁对谁错也就那个样子了,现在宁王出兵东讨只怕不会有假。其实啊,这天下之事本不该我们这些当兵的人去操心,宁王征讨朝廷也必然有他的目的和道理。我只是感到心痛,宁王干这样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们宁肃镇的守军。”

    红豆听得脸色也唰地变了,毫无疑问,她明白何勉话里的意思。

    她声音低沉着问道:“信在何处?”

    何勉将信交给了红豆,在她看信的时候还继续说道:“夷狄人的战马无论耐力还是速度都要好过我朝的马匹许多,我想这才是宁王愿意购买夷狄人战马的原因。”

    苏仁笙恍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些天我也感到奇怪,宝家四小姐和贺家的二公子一直在暗中出售自己手中的铺面,目的肯定是为了筹钱。宝珊姐当时打听过后发现他们是在给宁王偷偷的置办粮草,然后她就让我来跟你询问这事儿,但自从你给了我从嘉阳关的来信后我和宝珊姐都以为宁王不会对朝廷用兵,可宝琴和贺明俩仍旧继续的再出售自己的铺子,且速度更快了。我当时还以为他们仍被蒙蔽呢!如今看来他俩根本就是很可能一直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何勉奇怪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苏仁笙回答:“贺明的舅舅就是宁王军的军曹娄彪,我想,很可能是娄彪通知了的他外甥。”

    红豆和何勉都猛然间吃惊,何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看见没有,连军曹都知道了,你我还蒙在鼓里呢!”

    “不,不……”

    红豆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眸中充满了失落。

    “我们不过是他的部下,为了他干成大事是可以牺牲掉的。”何勉达观地说道:“再说了,宁王待我等一直恩重如山,无话可说,我们为他牺牲也是应该的。”

    红豆内心猝然一揪。为宁王牺牲她愿意,可遭到背叛却是她无法忍受的。

    因为,她对宁王的敬仰确实是像对慈父一般的信赖。

    她沉默片刻才说:“我还想给莫守成写一封信。”

    何勉道:“上一封回信都是宁王授意莫守成写的,你给他写信不等同于直接问宁王?到时候宁王发现你几次三番给莫守成写信,必然会怀疑到你,甚至会不信任你。”

    红豆想了想,还是坚决说道:“不行,我不认为义父做这样大的事情事先不通知我,也许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恐怕没有。不过既然红豆这般决绝,何勉也不好再阻拦。

    这时,就见一条白色的雪狐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颠步走了进来。

    少年立刻瞪亮了眼睛,赞道:“好漂亮的狐狸啊!而且还是白色的,快过来让我摸摸。”

    雪狐压根儿没有理会,迈着高傲的步伐从他身边经过,最后蜷在红豆脚边。

    少年搓着手兴奋地朝雪狐走了过去,试图想摸它的毛,问道:“你会不会说话?”

    红豆道:“狐狸哪儿会说话,白豆,别搭理他。”

    少年辩道:“谁说狐狸不会说话了?那天京兆府的狐狸就口吐人言了。”

    红豆没忍住,噗嗤一笑说道:“那你就去找那只狐狸吧!我们白豆可只是普通的狐狸而已。”

    少年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仍就试图和雪狐套近乎。

    苏仁笙道:“送完信,咱们也该走了。”

    “咱们?”少年显然很不愿意加入这个强安的组合:“我才不跟你一起走呢!你想走就走你自己的呗!”

    苏仁笙道:“这里是你家吗?你还想赖在这里啊?”

    少年昂然反驳道:“那也不是你家啊!你怎么就知道红豆姐我想让我留在这里的?”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红豆恨不得他马不停蹄地有多远滚多远,冷道:“我这里可从来不留可疑人员。”

    少年反问道:“我哪里可疑啦?”

    “连面具都不摘还不可疑?”红豆抓住他的把柄说。

    突然,她心头闪过一丝念头:这少年身份确实很可疑,居然能得到嘉阳关那么机密的信,且还蒙着面。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必须要查清楚。

    她轻咳一声,冲雪狐说:“白豆,出去玩儿吧!”

    雪狐抖了抖毛,悠然地走了出去。

    “它真聪明,居然能听懂你说话。”少年赞道。

    红豆得意一笑,说:“白豆比你说的还聪明呢!它谁的话都能听懂。”

    少年费解道:“那它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

    红豆一噎,继而怒道:“我只说它能听懂人话,没说过它会说人话啊?你这孩子是不是傻?”

    少年无视她的斥骂,转身就去找狐狸玩儿去了。

    见他走了,红豆赶紧问苏仁笙说:“阿笙,你是怎么认得这个小孩儿的?”

    苏仁笙道:“他总来我店里买东西,就这样认识了。”

    红豆嗤问道:“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

    苏仁笙摇头:“不知道,他只说自己姓黄。老实说,我也听好奇他的身份。”

    红豆问:“怎么个好奇?”

    苏仁笙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说道:“这孩子很有钱,随手一掏就是一大把的上等名贵珍珠。宝珊姐说那种品质的珍珠整个平昌县都找不出来几颗,你说奇不奇怪?”

    红豆疑惑地思虑着,说道:“我猜他多半是出自富贵温柔乡,应该是哪位大官的孩子,自己跑出来了。他这么富有他爹一定是个贪官。本朝现在最大的贪官就是桂王,而他恰巧又有告发宁王要对朝廷用兵的信,所以,这少年多半是桂王家的孩子。”

    她语气断定地推测说。

    苏仁笙摇头说:“我赞同红豆姐说他是富贵人家孩子,但他恐怕不是大官家的孩子,因为他的身份很可能更高贵。”

    红豆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苏仁笙神秘地冲她一笑,掏出了那块玉佩,说道:“普通人敢用这种刻着龙腾图案的玉佩吗?”

    龙腾图案?

    红豆震惊:“这玉佩是他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苏仁笙道:“他说是赏给我的。”

    他重点突出了“赏”字,跟着说:“他还说,这种玉佩他过去每天都得赏出去几块。”

    红豆惊愕道:“所以你怀疑他……他就是大正皇帝?”

    “没错。”苏仁笙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承认

    红豆看着苏仁笙诧然了半晌,最终还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还了得,堂堂大正皇帝居然跑到宁王军的官署里来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宁王要造反的事情。

    红豆倒吸了一口气。

    听少年适才的口气,明显是对宁王颇有微词,态度上也很不喜欢。

    如果这少年果真是当今皇上的话,搞不好待他回到宫里只怕宁王还没起兵逼宫,他倒要率先发难了。

    何勉和红豆心中猝然发慌,急的团团转,不知道是不是该拆穿面具少年的真实身份。

    半晌,红豆问道:“阿笙,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她知道苏仁笙异常聪明,并不像一般的孩子,在成人思绪混乱的情况下,思维逻辑有时候却更加清晰。

    因为害怕和惶恐,何勉和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只好向苏仁笙讨问。

    苏仁笙看着一脸紧张又茫然的二人说道:“这不是很好吗?皇上已经找到了,你将他带回皇宫必然是大功一件,宁王同时也没了出兵进攻京都的借口。”

    俩人听了,心中不住摇头。暗咐:阿笙毕竟还是孩子,想法太过天真了。

    何勉冷哼一声,道:“你说的倒容易,皇上那面呢?他已经知道了宁王有要对朝廷动刀兵的想法,肯定心里对宁王军产生了介怀。只怕还想收拾我们呢!一旦我们冒然跟他摊了牌,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苏仁笙转头看了看正在追逐狐狸企图和人家愉快玩耍的大正皇帝,心想:这么大条的人,不太像爱记仇的啊!

    他说道:“如果他真的是皇上,我们不将他送回宫去的话,以目前的事态,宁王随时都有起兵的可能。一旦爆发战乱,到时候国无宁日,生灵涂炭,一切就都晚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该想办法说服小皇上,让他不再记恨宁王。你们难道忘了吗?皇上之所以失踪不都是因为我们那天冒充刺客设计在雀儿山要抓住他吗?而我们之所以要这么做不就是希望能和皇上见上一面,把如今朝廷的乱局讲给他听吗?如今皇上就在我们眼前,这不正是我们那时候梦寐以求的好机会吗?”

    何勉一拍脑袋,恍然:“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多亏了阿笙的提醒。”

    苏仁笙笑了笑,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一个人冷飕飕的声音说道:“哦,原来那天在雀儿山刺杀朕的是你们宁王军的人啊!”

    三人一吓得一怔,果见大正小皇帝站在门口。他此时已经摘掉了面具,露出了精致、清秀的面容,不过却是一脸的青黑,双手掐腰,皱着小鼻子,一副要讨伐人的模样。

    “哼,哼,哼,哼……”小皇上不住地扬起小下巴,然后点头,一脸邪恶地朝苏仁笙走来,阴险地贴过脸来问:“这个坏主意想必就是你这个小胖子出的吧?”

    大正皇帝嘿嘿冷笑,红豆和何勉对视片刻,都看向他俩。

    苏仁笙小脸儿给他吓得煞白,感觉脸上温凉温凉的,好像是在冒冷汗,又不敢去擦,只能呆呆傻傻地赔着笑。

    大正皇帝笑得更阴险了,呲着小白牙几乎把脸贴在对方脸上,突然狠狠地一拍苏仁笙肩膀,叫道:“干的漂亮!其实朕早就有出宫游玩的打算了,不过是借刺客搞刺杀的机会开溜而已。以朕的本事,岂是区区几个小毛刺客能杀得了的?”

    他得意地卖派笑道:“不过,朕还没玩儿够呢!你们可不要打送朕回皇宫的想法啊!”

    “可是皇上,”红豆劝他说道:“一来如今朝中大臣都担心陛下的龙体,另外宁王也憎恨朝廷的臣子们看丢了您,甚至要出兵清君侧,这朝里的乱摊子还得陛下回去管啊!”

    大正皇帝冷眼看她,没好气地火道:“你少把宁王说的那样好,他就是司马昭,当朕不知道呀!朕自从继位以来一眼都没看见过他,这是为臣之道吗?”

    何勉见状,急忙出来解释说道:“宁王为本朝镇守西陲,须臾片刻都脱不开身。”

    大正皇帝冷嗤一声,说道:“他都背叛你们了,你们还替他说话,这是愚忠!哼,宁王也真是好手段,居然把手下教育得如此忠心于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替他说话。朕问你们,你们到底是朕的臣子还是宁王的臣子?”

    两人对视一下,齐声回答说:“自然是陛下的臣子。”

    大正皇帝这才舒服地“嗯”了一声,跟着说道:“既然是朕的臣子,那朕继续问你们,如果朝廷和宁王果真开战了,你们宁肃镇的守军到底要帮谁?”

    俩人嗫嚅了半天,也没回答出来。

    “看吧,看吧!言不由衷了是吧?”大正小皇帝不满说道:“刚才还说是朕的臣子呢!一提到宁王就得从掂分量了。”

    何勉道:“并非如此,只是我们一直跟随宁王,他待我们也十分器重、关爱,我俩实在不希望朝廷和宁王军的误会发展成战事啊!”

    红豆也说道:“启禀皇上,宁王一直为陛下镇守帝国的西部确实兢兢业业,这点无话可说。宁王身为大正朝的子民,对铲除夷狄族这个心头大患也非常在意。本来最近他是有机会一举击溃夷狄人,但桂王把持着的朝廷一直不给前线军士发送粮草。因为没有粮食,本来已经将夷狄人围困多日的宁王军不得不撤退,宁王不仅吃了败仗,也丧失了未来消灭夷狄人的主动权。”

    大正皇上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桂王他为什么不给宁王粮草,他俩有什么未了结的仇恨吗?”

    红豆道:“他俩私下倒是没有恩怨,但桂王一直担心、忌惮宁王,也许是怕他功劳太大影响他在朝廷里的地位。”

    大正皇帝不屑地轻嗤说道:“宁王住在西边,桂王住在京城,他俩井水不犯河水,宁王又根本不来朝廷,桂王为啥要担忧他动摇自己的地位?你的猜测压根儿就不靠谱。再有了,桂王一直被你们毁谤,但在朕看来却是十足的忠良。朕想要什么那些个笨蛋总是在跟朕装傻充愣,甚至还有些坏官居然还要阻止朕,如果不是桂王帮着朕安排,朕只怕人生的快乐起码得少掉一多半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西行(一)

    红豆心中暗哂。

    的确,她知道也能理解大正皇帝这般年龄正是贪玩的时候,在他眼里对自己好的人大臣肯定就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桂王心思奸猾,必定深谙此道,看得明了,定会尽力满足陛下所需,小皇帝自然宠信他了。

    她屏息了一下,正色道:“回陛下,桂王处处满足陛下所谓并非真是为您好,他不过是想利用满足陛下爱好的方式达到他控制朝廷的目的,这样的人实属奸佞。宁王为陛下守卫边疆,让胡人不敢东犯,保卫帝国疆土不失一寸三十余年,这才是忠良之道。”

    大正皇帝明显不耐烦了,气哼了一声,说道:“朕最讨厌别人教育朕了,就像文殷一样一天到晚唠叨个不停。总之谁奸谁忠朕自己心里肯定是清楚无比,你们无需操心。对啦!朕既然被你们摸清了身份,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安排?是不是要将朕绑起来送回皇宫啊?”

    红豆想了想,说道:“绑陛下我们哪里敢?不过,皇宫是陛下的家,人自然是要回家的。”

    大正皇帝脑袋摇晃得如同拨浪鼓,坚决说道:“不行,不行,朕还没玩儿够呢!朕不跟你们回去。”

    苏仁笙道:“皇上,您现在若是不回皇宫的话,宁王就会以朝廷将你弄丢为由出兵攻打京城了。”

    大正皇帝反斥他说:“那还不是都怪你出的馊主意!你让刺客来刺杀朕,结果害得朕走丢啦!就凭这一点,朕就可以把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边说边步步逼近苏仁笙,眼光里闪动着狠恶的光芒。

    苏仁笙赶紧辩解说:“皇上,我,我,我没想要杀您啊?”

    “那也不行。”大正皇帝说:“朕不管,朕要你以后天天给朕做好吃的,朕才不追究你。”

    红豆忽然问道:“皇上可否是想让阿笙他进宫去做御厨?”

    大正皇帝哈地一笑,阴谋得逞般地满足说道:“这么说也可以,不过这些得等朕回宫的时候再说。”

    苏仁笙连忙摆手说:“回皇上,草民不会做菜,只会做红豆类的吃食。”

    大正皇帝一挥小白手,说道:“那没关系,朕不嫌弃。自从白小江失踪了以后,朕已经好久没吃到你这么好的手艺啦!”

    他说完,又板着脸孔看着红豆和何勉,训斥的口吻说:“现在他的问题处理完了,该轮到你俩了,你俩也是同谋。”

    何勉赶紧说道:“回皇上,我们真不会做饭。”

    大正皇帝道:“那你们就陪朕去玩儿吧!”

    去玩儿?

    何勉莫名其妙问:“回皇上,末将是守城的将军,按兵部的规定不能离开宁肃镇的,哪能陪您玩儿啊?”

    “怎么,兵部难道还比朕要大?”大正皇帝质问道:“你是军人,就该服从命令。朕是国家最好元首,相比别人朕下的命令最大,你说是不是?”

    俩人赶紧小鸡吃米似的不住点头。

    大正皇帝继续说道:“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去西域回疆玩玩儿,听说那里的天山风景极美,云蒸霞蔚,如同仙境,朕很想去看看。而且,朕还想带兵打仗呢!你们可别不信,不管是《孙子兵法》,《武经总要》还是《司马法》,《太白阴经》,这些个兵书战策朕都能熟读于胸。如果能给朕一直军队去攻打夷狄人,一定能凯旋得胜而归。”

    苏仁笙心哂:这小皇上一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你是皇上好不好?想的应该是如何治理好这个国家才对,哪有天天都想着玩儿的道理!

    大正皇帝看着官署院子里的士兵说:“其实,你们宁肃镇的守军虽然个个瘦不拉几的,好歹能看出些精神头。不如都统归朕率领,咱们明天就向西面进发,去攻打夷狄人。”

    红豆和何勉哪肯给这个不着调的皇上领走兵权,连连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了?”大正皇帝眄着他们颐指气使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天底下的兵丁都是朕的人,朕如何不能统领?”

    何勉说道:“启禀皇上,如果这里的士兵被陛下带走了,那宁肃镇又胖谁来守护?”

    “为什么要守这里?”大正皇帝奇怪地看着他问:“朕治之下天下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哪需要士兵守卫啊?”

    红豆紧跟着说:“可这是祖制,不能破啊!”

    大正皇帝听了才愁眉苦脸地咕哝道:“哼,又用祖制来压朕!你们跟文殷一副样子。”

    他吐了吐舌头,闷闷不乐地沉叹了一声跟着又说:“知道你们心里都认为朕不正经,是个荒唐国君,但那是因为你们愚昧。宁王意图谋反的事情朕时刻牵挂于心,朕觉得这件事情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决,就是朕自己。”

    何勉一凛,忙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大正皇帝轻咳一声说:“朕决定亲赴嘉阳关跟宁王会面,既然他不肯来见朕,朕只好去见他了。”

    苏仁笙暗咐:这小皇帝胆子够大的!宁王只是以他失踪为由向朝廷发难,谁知他心里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万一宁王果真有谋反之心,有自立称帝的打算,皇上此番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胆子大还是脑袋傻?

    但大正皇帝的话却很投红豆的心思,她说:“皇上圣明啊!其实,朝廷和宁王军隔着的不过是扇窗户纸,只要能捅破一切误会都会自动消除。因为陛下是明君,宁王是贤臣,他现在打算出兵进发京都也都是出于气愤朝廷的昏官守丢了陛下,实则对您是非常忠心的。如果皇上能与宁王当面说清楚这些,再听取宁王的辩解,知道宁王军受迫害的真相,陛下也会明白宁王爷的苦衷。”

    大正皇帝爽快说道:“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苏仁笙没想到他不仅大大咧咧,而且心思还草率到说去就去这种地步!忙说:“皇上,您这样答应了会不会太操切?您不打声招呼就去嘉阳关,恐怕宁王会被你吓到。”

    大正皇帝冷翻他一眼,说:“朕又不是鬼,怎么会将宁王吓到?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招呼总应该先打一声的,要不然太不礼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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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思梦介绍:
一寸相思一寸情,一寸相思一寸殇。

在孟小婉新婚次年仲夏之日,苏仁笙死在了她夫家的门口。

那天,大雪纷飞。

苏仁笙和孟小婉两小无猜,他们的结识是从一碗红豆汤开始的。

被汤烫到狼狈的苏仁笙因此看到了孟小婉莞尔的微笑。两人暗生情愫。

但内向且不善表达的性格让苏仁笙一直不敢向对方表白,他希望能够金榜题名功成名就再将孟小婉迎娶过门。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苏仁笙愈发的流年不利,家道中途不说还屡试不中。

虽然他一直暗中关注着孟小婉,对其时刻萦绕心间。但他无法阻止她家搬走,更无法阻止她嫁人。

就在孟小婉新婚后的第二年,她死在了夫家。而在同一天,苏仁笙也死在了她家门口。

前世的虐恋就此结束。

重生后,苏仁笙将如何挽救这份爱情?

男主言情向重生文。

1V1,双C,结局HE。
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伤感文,有的地方甜,不虐。重生之相思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相思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相思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