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重生（十八）
大正朝如今并不太平的话在市井的街头巷尾几乎天天都在流传，张耳朵就能听见。萱靖公主又不聋，怎会不知道？
只是，这些留言多半都跟燕王府有关，老百姓传言的都是薛家要造反的事情。
如今薛天楚反倒劝起自己要陛下小心的话，这让萱靖公主感到十分稀奇古怪。况且，如果自己真按他所说的劝陛下注意安全，大正皇帝岂能相信？
她说道：“驸马，你怎么总说这话啊！我想，咱们参加完父皇的祭奠后就返回关外，远离京城里的是是非非。”
薛天楚笑问道：“公主所说的是是非非可是与我的那些流言蜚语有关？”
萱靖公主道：“现在满大街都在传你们薛家对大正朝图谋不轨的事儿，你还让我跟皇上说要他小心，你说他会如何想。”
薛天楚清淡一笑，道：“清者自清。我并不在乎这些，谣言止于智者。但道听途说也并非不是事出有因。”
萱靖公主怨尤道：“你这话说的，我越听越糊涂了。”
薛天楚道：“有可能会让你糊涂，但是这世上有些事情的确就是在清醒和迷离之间让人琢磨不透，即便说明白了你也不会相信。”
萱靖公主道：“驸马，你怎么变得奇怪了？”
薛天楚先是一哑，继而说道：“公主不是说不谈这些了吗？咱们还是商议一下祭奠仪式结束之后的事情吧！其实，我暂时不想回燕王府了。”
萱靖公主道：“为何？京城里流言蜚语属实对你颇为不利，你难道不想快些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吗？”
薛天楚轻叹一声，说道：“原也想与公主返回关外，这里聒噪嘈杂，远不比关外清净。只是，如今大正朝正在多事之秋，朝廷和菊王不辨真伪，我委实感到焦虑。”
萱靖公主似懂非懂，也不知该说什么。
薛天楚道：“其实我也知道留在这里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但我也是食君之禄的臣子，也该替陛下分忧。”
萱靖公主道：“可是皇弟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不管他是否是听了谗言妄语才疏远了你，总之你现在给他的印象并不好。”
薛天楚点头说道：“这些我心里很清楚，但我相信总有一天陛下会明白我的。”
两人简单吃了些点心，戏也看的稀里糊涂的，就起身离开了戏楼。
皇宫里宫灯旖旎，长月高悬。
两人边走边商议着参加少帝祭奠仪式的事情，就见一列小轿缓缓逶迤地走了过来。因为距离比较远，萱靖公主期初并没分辨清楚轿子的主人，待走远了才恍然想起来那不正是华阳老太妃的轿子吗？
看来她也回宫参加少帝的祭奠仪式了。只听薛天楚说道：“华阳老太妃都来了，恐怕梁将军也不远了。”
萱靖公主道：“老就来呗。”
……
中原人有祭祀祖先的传统，帝王也是如此。
对于“有功烈于民”的先代帝王，如帝喾、尧、舜、禹、黄帝、颛顼、契、冥、汤、文王、武王等，都要举行崇祀。
后来，受祭享的先代帝王人数越来越多。
本朝开创之时，太祖便下令在肇迹之地分别建置庙宇，以时祭祀。
而对于前朝的皇族，太祖也非常宽容，在他在世时就定下了规矩，凡为天下主，除亡国暨无道被弑，悉当庙祀。
苏仁笙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忽然见皇宫里太监和宫女异常忙碌起来起初还非常奇怪。但他知道皇宫必然要举行盛大的庆典了，只是他并不清楚庆典的内容是什么。
后来，他问了翠藕才得知原来少帝亡故之日的祭奠快到了。
果然，不多时大正皇帝就命人来传他去御书房说是有要事要商议。
苏仁笙暗忖应该与那“庆典”有关，于是快步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大正皇帝对他说道：“阿笙啊！上次我们说的匆忙，忘记告诉你最近宫里要举行的重大事情，父皇十周年祭马上就要到了。”
苏仁笙怔道：“这可是大事儿啊！”
大正皇帝点头说道：“本来皇姐姐和薛天楚返回宫里就是为了参加此番祭祀的，按理说参加完了祭祀他们就应该返回燕王府了。可昨天皇姐突然禀告朕，希望朕能允许她们继续居住在京城里，还要朕给薛天楚安排个差事，你说气人不？”
苏仁笙咧嘴说道：“他这是想赖着不走了！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大正皇帝道：“谁说不是呢！朕气得真想安排他去刷恭桶。哈哈……”
他咧嘴大笑，苏仁笙又问道：“皇上，您适才说的祭祀到底何时举行啊？”
大正皇帝道：“大概十天后就要举行了，地点就在太庙。你没看这些天太监宫女都忙得要命吗？对了，你得多做些糕点，留着那天用。”
苏仁笙躬身道：“遵旨。可不知陛下需要多少？”
大正皇帝道：“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多多益善，这几天朕就将御膳房交给你来管理，你去命令那些御厨吧！”
苏仁笙诧异得大跌眼镜！御膳房里的可都是顶级的御厨啊！自己怎能管得了？
他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大正皇帝现在正在蹙眉的时候，他可不想再让皇上闹心了，于是就应了下来。
……
御膳房位于皇宫的东北角，除了御膳房还有御茶房。御茶房后面则是肉房、干肉房和银器库。
御膳房的头儿叫尚膳，共有正副两位，除此以外还有主事和笔帖式等文官。
副尚膳在宫外门口的“外御膳房”，主要制作大宴群臣的菜肴，同时还为值班大臣备膳。而苏仁笙去的御膳房则是“内御膳房”只为皇族服务。
本来，“内御膳房”过去只给大正皇帝一个人提供珍馐美味。但自从萱靖公主和驸马省亲归来后，这里的活计变得忙碌了不少，因为“内御膳房”除了平时为大正皇帝提供饭食以外，公主和驸马的饮食起居也都得由“内御膳房”料理。
好在虽然那里的都是顶级御厨，也都知道苏仁笙是大正皇帝身旁的红人，对他也都和和气气的。
正尚膳是位老厨子，慈眉善目的，见到了苏仁笙一直满脸堆笑。
因为苏仁笙过去曾不止一次来过御膳房烹饪，对大家也都了解了，其余的御厨对他的糕点手艺也无不钦佩。
第三百一十七章：重生（十九）
御膳房是片很庞大的建筑，自东门门内迤北开始，东西黄琉璃瓦房共八楹，西南黄琉璃瓦房共十有二楹，又有南北瓦房共九楹，共二十九间房舍。气势恢弘，蔚为壮观。
虽然大正皇帝下旨让苏仁笙管理御膳房，但苏仁笙却对大家将此隐匿去了，只是提出因为祭祀的事情重大，御膳房下属的点心局由他掌管调配。
正尚膳哪儿敢不从，赶紧将点心局的“膳底档”交给了他。
正尚膳又跟着说道：“阿笙，你最近没来皇宫，不知道如今宫里的情况与过去不同了吧！如今我们每天除了要预备给皇上陛下的御膳以外，还得负责料理萱靖公主夫妇的饮食。”
皇宫里内的膳房众多。除了“大内御膳房”和“外御膳房”以外，“园庭膳房”，“行在膳房”等等，另外还有专门为大内侍卫和嫔妃提供饮食的膳房，林林总总，但唯独“大内御膳房”最大也最为特殊。
萱靖公主乃是出嫁之人，按照规定应该与嫔妃们一个等级。但如今大正皇帝并未成婚，而少帝时期嫔妃也很少，宫内一时找不到相应的对策。
按朝廷的规定，但凡是宫里的妃子，无论身份贵贱都必须要有自己的膳房。
后妃们差不多就有八个等级，她们的常例饭费，从五十两到十来两不等，份例越低，膳房越小，菜点越少，所用餐具也从金、银到锡、瓷不同。
宫里的太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为萱靖公主和驸马划分等级，最后还是大正皇帝下旨让他们可以享受和自己相同的待遇。
无须说，为皇帝服务的“御膳房”肯定是最好的。
正尚膳提醒他说道：“点心等食物每日里也得送给公主和驸马一份，阿笙你可别忘记了。”
点心局除了做日常糕点以外也主管包子、饺子、烧饼和饼类，但蒸饼和米饭及粥却不管。
苏仁笙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听见一个宫女的声音说道：“翡翠莲子羹还有没有？”
迎接她的是位年轻的小御厨，但见宫女面生得很，于是问道：“请问您是哪个宫的？我们这儿可是转为皇上陛下肚子准备膳食的大内御膳房！”
“知道，我来的就是这里。”宫女说道：“我也不是哪个宫的，我是华阳老太妃身边的宫女，还用我报名字吗？”
华阳老太妃！
众御厨听了这几个字，浑身打了个激灵。暗忖：她怎么派人来这儿了。
按照朝廷的祖制规定，华阳贵妃当年的确有自己的御膳房，只是她去守灵多年，宫里觉得那御膳房反正也是无用，也就暗中给撤了，里面的御厨都被遣散到了其他地方，谁料到她今天又回来了。
肯定是华阳老太妃去了过去的御膳房发现里面没人非常生气，跑来这里寻晦气了。
因为大正皇帝并没下圣旨撤除掉华阳贵妃的御膳房，这只是正尚膳的个人行为，他本想十年了，那御膳房怎么可能还用的上？遽料，老太妃还真找上麻烦了！
他满脸赔笑说道：“实在抱歉，我们御膳房专供皇上万岁一个人的饮食，他不爱吃翡翠莲子羹，所以我们这里也不会去做，您还是去别的御膳房打听打听吧！”
小宫女眼珠儿一转，眸光有些迷离，她抬脚后退两步突然摇头说道：“不对，你说这里没有翡翠莲子羹，那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翡翠莲子羹的味道？”
正尚膳吓得一怔，赶紧说道：“姑娘许是闻差了，我们这儿真没什么翡翠莲子羹。”
旁边的一位老御厨说道：“对，对。姑娘你去东华门的御膳房吧！那里经常做翡翠莲子羹。”
小宫女白他一眼说道：“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分明闻到翡翠莲子羹的味道了，东华门距离我这里那样遥远，回来晚啦耽搁了时间，老太妃责罚下来我可吃最不起。你们说这里没有翡翠莲子羹我不相信，敢让我搜搜吗？”
听了这话，正尚膳的脸也变了颜色，愠道：“姑娘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大内御膳房，岂是能随便搜查的。”
宫女回敬说道：“谁说我要搜查了？我不过是想验证一下你们刚刚有没有骗我。你们说皇上不吃翡翠莲子羹，那我为何会闻到这羹汤的味道？定是你们撒了谎，若是被我抓到了，看我不向陛下告状。”
说完，也不等御厨们解释一抬胳膊就闯了进去。果然在里面发现了翡翠莲子羹。
小宫女表情愤怒中带着洋洋得意，指着翡翠莲子羹说道：“这是什么？是不是你们做的？”
正尚膳叹了一声说道：“的确是我们做的，不过这是公主吩咐的。”
“公主？”小宫女问道：“是萱靖公主？”
正尚膳点头说道：“正是。这羹汤本事驸马喜欢吃的，又有皇上吩咐我们大内御膳房现在负责公主与驸马的饮食，所以萱靖公主特意吩咐了下来，要我们每天都做一碗翡翠莲子羹。”
小宫女冷道：“哦，怪不得呢！原来是公主吩咐的，咳，看起来公主可是比华阳老太妃高贵得多了。”
正尚膳忙说道：“不敢，不敢。在我等眼里，华阳老太妃和公主是一样的。只是暂时没得到皇上为老太妃烹调的旨意，我等只能只顾及萱靖公主了。”
小宫女冷嗤一声，说道：“少拿皇上压我。我这就回去跟华阳老太妃说今天的事情，我问你们，公主用膳是在几时？”
正尚膳说道：“一般通常都在酉牌时分。”
小宫女说道：“这就是了。现在距离酉时还足有半个多时辰呢！你们把这碗羹汤给我再从做一碗新的时间都足足够用了。还是你们心里没有华阳老太妃。”
众人哑然，面面相觑。
这小宫女的话说的没错，在时间上的确充裕得很。可是，没有大正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从命啊！
苏仁笙担心这小宫女回到华阳老太妃那里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遍可不得了。毕竟她没完成任务，肯定要挨训斥的，所以，为了推脱责任，这小宫女肯定会把责任都说成是御厨们的。这些御厨虽然都是行业里的精英，但在皇宫里却还是人微言轻，很可能最后华阳老太妃在大正皇帝面前告了他们的叼状而惨遭处罚。
第三百一十八章：重生（二十）
想到这里，苏仁笙说道：“这位宫娥姐姐，华阳老太妃不是喜欢吃翡翠莲子羹吗？其实羹汤的确对老年人有滋补作用。但因为翡翠莲子羹汤里加了绿蚁的缘故，酷烈似麝香，对人身体危害极大。莫不如用红豆代替，做一碗红豆莲子羹。”
小宫女为难说道：“可是，华阳老太妃点的就是翡翠莲子羹啊！况且，红豆莲子羹这种食物也太普遍了吧！就连寻常百姓人家都能见天的吃，华阳老太妃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这样粗浅的食物怎么会入了她老人家的法眼？”
苏仁笙笑道：“我想她可以。”
小宫女反问说：“你凭什么这样自信？”
正尚膳说道：“嘿嘿，你还不知道他吧！阿笙可是我们大正皇帝最喜欢的御厨了，他的红豆宴手艺天下第一，连第一厨神白小江都自愧不如。”
小宫女这才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苏仁笙。苏仁笙面带含笑，说道：“宫娥姐姐你放心，我做好了汤会随同您一块去见华阳老太妃向她解释的。您大可不必担心。”
小宫女一听这话才露出了微笑，说道：“即是如此，有劳阿笙御厨费心了。”
御膳房里随处可见都是食材，苏仁笙做得也很是顺手。过不多时，红豆莲子羹就做好了。
苏仁笙命一位御厨将汤端去华阳老太妃的寝宫，自己和小宫女随后也到了。
其实，华阳老太妃对喝什么汤并不特别在意，不过她见端来的是红豆莲子羹后还是不觉皱眉，问道：“这是御膳房做的？”
小宫女忙答道：“正是御膳房的首席御厨阿笙所做。”
华阳老太妃“哦”了一声，又说道：“宫里何时喜欢做这样粗浅的食物了？哀家不是要你端一碗翡翠莲子羹吗？”
小宫女眄了眼苏仁笙，说：“这……”
苏仁笙说道：“回华阳老太妃。是我自作主张将羹汤换了，因为相比翡翠莲子汤，红豆更加具有滋补性，老太妃喝了可以延年益寿，不信您尝尝，我保证这汤比翡翠莲子汤更加好喝。”
华阳老太妃将信将疑，但看着苏仁笙一样圆圆的小胖脸甚是喜爱，就笑着喝了一口。果然，让她难以置信，敢情红豆汤居然会这样好喝，竟比翡翠莲子羹好喝一万倍。
她满意地点头说道：“不愧是陛下身旁的红人，果然有手艺。对了，你叫苏仁笙是吧？”
苏仁笙点头说道：“正是，没想到华阳老太妃居然对我还有印象。”
华阳太妃道：“印象嘛！主要不是你的长相，而是皇上经常召见你。按说一个厨子不管什么事儿皇上也不必天天召见啊！所以，哀家心里总是有疑问。阿笙，皇上都问您什么事儿啊？”
苏仁笙道：“没什么大事。我与皇上年岁相仿，都共生共死在西域一代待了半年，皇上将我视为知己，所以会对我多说些事情。”
华阳太妃问道：“就连军机大事也同你说？”
苏仁笙连忙摇头说：“这倒没有。”
华阳老太妃咯咯一笑，说道：“没有？那九省都检点的事情你如何知道的那样详细？”
苏仁笙一怔，故意反问道：“什么九省都检点的事情？”
华阳老太妃面带愠色，说道：“是王破自己说的，九省都检点一职轮不到薛天楚，人家问他是谁和他说的，他便说出了你的名字。”
哎呀，这下糟糕了！
苏仁笙猛听到这下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不假，他确实随口说出了薛天楚不可能成为新任九省都检点一职的话，当时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安抚王破，没想到事情居然传了出去。
这下恐怕萱靖公主又会借机向大正皇帝哀求了，那样一来大正皇帝岂不被她烦死？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他连连自责，可是又感到奇怪。大正皇帝为何这些天都没对自己说此事，好像萱靖公主没来找过他一样。
这让苏仁笙感到意外。
正在费解的时候，华阳老太妃又开口问道：“阿笙，想必这些都是皇上同你说的吧！”
苏仁笙知道她可能会问重要的问题，吓得咽了咽口水，说道：“这……这都是我猜测的。”
“别在骗哀家了。”华阳老太妃喝了口羹汤，赞道：“这汤做得的确好喝。告诉哀家吧！新任的九省都检点是不是梁将军？”
苏仁笙赶紧说道：“这事儿我真不知道，皇上那边还在讨论。”
华阳老太妃看了他半晌，也知道他很有可能在说谎。不过，她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毕竟对方是皇上身畔的红人，也不好得罪。毕竟如今自己身为老太妃，跟皇上的距离若即若离，最好能有个牵线搭桥的。
她说道：“别人都只知道我是梁将军的姐姐，他又是我梁家唯一的男嗣，于是都会认为我所有的想法都是在替梁将军，替我们梁家着想。可殊不知，我嫁给少帝多年，心中也对朝廷对皇上非常有感情，我想让皇上将九省的兵权交给梁将军的确有私心，但更多的还是为大正朝考虑啊！薛天楚狼子野心人尽皆知，皇上不把兵权交给他是圣明，但薛天楚手握公主这样王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皇上还是应该当机立断把兵权趁早给出去，以免再让他惦记。”
苏仁笙说道：“老太妃此话有理。您是想让我回去给皇上带话吧！我一定带到，我想皇上也一定会考虑您的说法。”
本来，大正皇帝已经答应将九省都检点的职位封给梁将军了，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布。当然，大正皇帝可能还会有一些自己的考量，所以苏仁笙自然不敢再向上次那样随口说出去了。
所以，他只对华阳太妃说了会带话的内容，对大正皇帝已经决定将九省都检点此封给梁将军的话只字不提。
华阳老太妃听了满意地点头，说道：“好，看到皇上身边有你这等忠心之士我便放心了。来人啊！取些梁将军从南方带来的当地土特产送给苏御厨。”
身旁的宫娥微微打了个万福，转身离开了。
苏仁笙知道华阳老太妃肯定会收买自己，好在他听说是土特产，想来不值什么钱，所以没有拒绝。况且，他也想多从华阳老太妃那里得到些有关梁将军的消息。
第三百一十九章：重生（二十一）
苏仁笙自然是没见过梁将军的，他听大正皇帝说，梁将军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南方征战，自己也没见过。
他奇怪道：“梁将军不是在南方镇守吗？带回的礼物又从何谈起？难道他回京城了？”
华阳老太妃笑道：“现在还没回来，东西是他提前叫人捎回来的，他本人也快回来了。”
苏仁笙道：“可我没听说陛下有召见他回京的圣旨啊？”
华阳老太妃仍面带微笑说道：“为少帝祭祀这样大的事情梁将军怎么能不会来？他也算是皇亲国戚啊！国舅嘛！”
苏仁笙恍然点头。华阳老太妃说的没错，因为她是少帝的贵妃，所以大正皇帝自然得尊称华阳老太妃的弟弟一声老娘舅了。
原来就连梁将军都会返回京城啊！看来，这少帝的祭祀竟然这般隆重。
苏仁笙从华阳老太妃的寝宫走出来时，发现许多太监提着一张张画像朝太庙前赶，画像上面时两个人，一男一女，苏仁笙猜测这应该就是少帝和皇后也就是大正皇帝和萱靖公主圣母的画像。
夕阳西斜，墨染天庐。
他缓缓的走回到了大内御膳房中。
这时候正是晚膳刚刚过去的时候，御厨们都离开御膳房休息去了，如果大正皇帝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他们只会在第二天才回来。当然，御膳房的火是不会被熄灭的，所以会有轮值的御厨在值班看守。
苏仁笙走进了大内御膳房，忽然看见了一个身影似乎鬼鬼祟祟的。他以为是轮值的御厨，就遁着影子走了过去。
人影出现的位置正是点心局，苏仁笙见他行动偷偷摸摸的，心中奇怪。
忽然，他心想：这人不会是来投毒的吧？
大内御膳房最恐的事情就是有人来投毒，毕竟这关乎到皇上的身家性命，更关系到御厨们的身家性命。
这时，苏仁笙就听身后有人说道：“阿笙，你怎么还没下班啊？”
苏仁笙恍然一愣，回头看正是那名当值的御厨，心中一动，明白御膳房有外鬼进来了，急忙跟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当值御厨也是一愣，见他一脸紧张，眼珠子转了一圈儿说：“怎么了？”
苏仁笙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点心局里面的人影，倏地一声就不见了。
那值班御厨才发现不好，赶紧冲了进去。因为他是当差的人，责任重大，若是真混进来了歹人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这御厨很惊慌，和苏仁笙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人影的踪迹。
想来是逃跑了。
御膳房的火炉不能断火，窗户也得敞开，不然极容易走水，到时候殃及到其他宫殿建筑就麻烦了。二人眼见四下无人断定那人是跳窗户逃跑了，不过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逃跑掉也确实并非泛泛之辈，功夫至少不低。
据此，苏仁笙猜测来人肯定不是御膳房的人。
值班御厨问他说：“苏御厨，这事儿怎么办？进来的是不是贼人？”
苏仁笙想了想说道：“若是贼人倒还好说，就怕来的人不是偷东西那么简单。”
值班御厨惊讶说道：“你是指，他是来在糕点里面投毒的？”
苏仁笙点了点头，说道：“先不管来人是谁，赶紧把大家都召集过来验一验糕饼里有没有毒。”
值班御厨应了一声离开了。过不多时，正副尚膳都赶了回来，开始用银针逐一检验糕点。点心局平时只做一些包子，饺子之类的东西，且由于大正皇帝不喜好吃这些，所以并不太多。
但一查之下，果然发现了砒霜。
这说明来人果真是来投毒的，因为这些点心都是提供给圣上的食物，毋宁说来人的目标就是刺王杀驾。
苏仁笙紧锁眉头，他找来了贺玄，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贺玄心惊的同时也十分奇怪。皇宫这样的禁地外人是如何进来的？不过，阿笙确实发现了刺客的身影，且点心局的糕点里也的确发现了砒霜。
很明显是有人想谋害圣上。
这人会是谁呢？
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称燕王府薛家贼心满满，意图作乱犯上，贺玄第一个想到的嫌疑人自然就是薛天楚了。
可是，这个怀疑也只能埋藏在心底。因为此事会牵扯到萱靖公主，一旦她从中间阻拦，或许薛天楚怀疑不成，自己和阿笙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贺玄和苏仁笙心照不宣第对视了一眼，又说：“这事儿该不该禀告皇上？”
苏仁笙说道：“肯定是要禀告皇上的，不过，我猜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咱们的圣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果然，如同苏仁笙预料的那样，大正皇帝对这次点心局混进贼人的事情不以为然。
但是他对于凶手的身份却挺感兴趣，故意问苏仁笙说道：“阿笙，你以为凶手会是谁派来的？”
苏仁笙笑道：“皇上心里比我还清楚吧？”
“嘿嘿。”大正皇帝笑道：“你也怀疑是薛天楚？”
苏仁笙诚然说道：“他的确最有嫌疑。我觉得皇上应该让贺玄哥哥加强戒备，以防止他再来偷袭。”
大正皇帝莫名问道：“为何要加强戒备？正如你所说的，加强了戒备薛天楚不就不敢再哌人来了吗？那朕抓谁去啊！”
苏仁笙道：“陛下还真想抓薛天楚？要知道这事儿如果让萱靖公主知道了，肯定还回来烦您。还是加强戒备，有备无患的好。”
大正皇帝轻轻拍了拍小脑袋，说道：“朕也想了，觉得还是抓住薛天楚的罪证好。这样一来就可以在皇姐姐面前揭露他的真正嘴脸。薛天楚一直迷惑皇姐姐，让她看不清楚自己驸马的真面目，整日里沉醉其中。”
苏仁笙说：“皇上说的有道理，可我怕您有危险。”
大正皇帝冷嗤道：“你不相信朕的本事？以为凭薛天楚就能害死朕？”
苏仁笙就怕他过于自大，到时候真得会被薛天楚找到机会就完蛋了。因为无论是重生后的萱靖公主还是莫轻水给李崖的测算，都称薛天楚最后篡位成功了。他实在担心大正皇帝的安危。
大正皇帝却不以为然，只是嘱咐苏仁笙多做些糕点即可，至于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再传扬出去了，他要麻痹薛天楚，让他大意，自投罗网。
第三百二十章：重生（二十一）
备齐全了所有糕点已经是三天后了，这时距离少帝的祭祀仪式还有五天的时间。
皇宫里都已经开始了布置。宫廷祭祀属于“五礼”中的吉礼，是非常重要的典礼活动。由中书省，太常寺和翰林院共同典祀。
按规矩，天地日月农为大祭，山川，帝王，孔子，神祇为小祭，但少帝在本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规格十分高，今年又是他的大祭，所以比每年的祭天规格都要高。
祭祀当天，天还没亮，遣官们便来到了太庙，一众人员赫赫扬扬，像一团团黑云。
庄严的雅乐和舞蹈响起，大正皇帝身穿礼服，头戴皇冠，其余人则着冠冕，捧着盛有食物和奠酒的祭器上供。按儒经所示，演示出“阴”，“阳”力量的交替对应阵势。
祭坛上摆着，牍，苍玉，酒尊等器物，挂着青漆团龙旗，下面摆着四个小祭坛，象征着风云雷雨。
主祭将青瓷爵递给大正皇帝，里面斟满酒，大正皇帝一饮而尽，之后对天祈福。
仪式虽然庄严热烈，持续的时间却不长，时间已经差不多入秋了，气候转凉，但还是有些炎热，在外面待得久了许多官员都感到头昏眼花。
好在在太庙的祭祀已经结束，之后便在金銮宝殿里大排筵宴。气氛一时又热烈了起来。
宴会上，大正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旁边是萱靖公主夫妇和华阳老太妃，而在华阳老太妃旁边坐着一位高大魁伟的黑脸汉子，看着样貌很是有些鬇鬡，想必他就是梁将军了。
大正皇帝说道：“今天是朕的父皇祭祀的日子，大正朝的列位官员都已经到了。自从我父皇中兴本朝以来，我朝百姓安居乐业，四海臣服，只是一些地方还稍微的有些蠢蠢反意……”
萱靖公主说道：“陛下您说笑了，如今大正朝仓廪丰实，四海升平，哪来的什么反意啊？莫不是陛下听了什么流言蜚语？”
大正皇帝还未待开口，坐下的华阳老太妃便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萱靖公主急道：“老太妃您不知道，外面都在议论说我的驸马有谋反的意思，他是我的夫君，我岂能不管？”
薛天楚也跟道：“我们薛家对陛下，对大正朝一向忠心耿耿，从无反意，还望陛下周知。”
大正皇帝说道：“谁说你要造反了，朕说的蠢蠢反意指的是西南一带。那里苗裔与中原人混居，很难管理。朕须臾得需要一个将领为朕到那里解决危局。”
萱靖公主说道：“那好啊！薛驸马正直壮年，又出自能征惯战的燕王府，陛下何不放启用他呢！”
华阳老太妃却冷笑道：“启用驸马？难道陛下的江山不要了？”
萱靖公主眄她一眼，问道：“老太妃此话何意？”
华阳老太妃“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有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这般生命烛照，怎会上这个当？你以为人人都像公主这般糊涂？”
“我糊涂？”萱靖公主气恼道：“这天底下没有比我更了解薛天楚了，他是我的驸马，我的丈夫。他有没有反心，我心知肚明。”
华阳老太妃冷冷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你以为自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偏偏却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问问在座的文武大臣，如果陛下令薛天楚为九省都检点，他们谁会赞同？”
大正皇帝道：“你们两个别在争执了。朕早已经决定了，关外的事物太繁忙，薛天楚定然抽不开身，他还是留在京城吧！”
薛天楚起身说道：“谢陛下。”
大正皇帝奇怪说道：“你为何要谢谢朕？”
薛天楚笑道：“陛下能够让我留在京城，这正随了我的意啊！我焉能不谢陛下？”
华阳老太妃道：“陛下你看看，薛天楚本事关外的驸马，如今却十分想留在京里。他是何居心？恐怕是留恋京城的华美与繁荣，动了心思了。”
这话别人自然能听出来弦外之音，华阳老太妃是意有所指。
萱靖公主岂能听不出来，她愠色说道：“老太妃，我们夫妇哪里得罪你了，你今天说话如何阴阳怪气，绵里藏针的针对我们？”
华阳老太妃说道：“公主，你与皇上都是皇家血脉，我疼爱还来不及呢！哪会儿针对你？只是，相比于亲情，大正朝的江山更重要，你皇爷爷，你父皇打下这江山容易吗？岂能轻易落到别人手里。”
萱靖公主道：“你们都说薛天楚包藏祸心有证据吗？”
华阳老太妃道：“这事儿还用得着证据吗？人言可畏，大正朝南方的兵权怎能落到可疑之人的手里。”
薛天楚轻拍了下萱靖公主的手，说道：“公主不必再为我争取了，免得伤了您与老太妃的关系。事实明摆在那里呢！她哪里是不相信我，分明是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华阳老太妃一听他这话分明是在呛自己，发火道：“薛天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天楚说道：“华阳老太妃心里明白，今天你弟弟都来了，难道不说明问题吗？”
大正皇帝乜了眼薛天楚说道：“薛天楚，谁跟你说的朕要将九省兵权都交给梁将军了？”
华阳老太妃跟着说道：“就是说啊！梁将军回京是来参加少帝祭祀的，难道这也不允许吗？”
大正皇帝道：“都别争执了，看来这九省兵权朕还真要好好思量一下。”
他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紧跟着感觉脑袋一阵晕厥，整个人便从龙椅上栽了下来。
顷刻间，本来很喧嚣热闹的金銮殿里鸦雀无声。紧跟着又乱作一团。
“皇上出事儿了……”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
……
……
一时间人仰马翻，大家都向同一个方向冲了过来。
但贺玄非常冷静，突然喝道：“都后退。快去请太医。”
几个太监撒丫子跑出殿宇外，直奔太医院，慌慌张张地请来了太医。
太医们也都显得惊慌失措，整个殿宇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老太医为大正皇帝一通号脉，但见他脸色发青，青中又带紫，很是难看，不免个个也是看起来心惊肉跳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重生（二十二）
几乎忙活了一整晚，大正皇帝也没见苏醒过来。众大臣手足无措，苏仁笙紧蹙双眉，四下看了看，并没找到贺玄的身影，猜测大概大正皇帝还是很危险的。
大正皇帝被抬到了养性斋，外面围满了人。大家都有些慌神，有种六神无主的样子，窸窸窣窣，叽叽喳喳的在议论着。
苏仁笙自然也很想进去看看，但他的身份只是御厨所以没有资格进入，能进去的除了太医就是萱靖公主和华阳老太妃了。
薛天楚本想也进去看看，但被华阳老太妃赶了出来。
夕阳西斜，众官员还未散去，这时候，贺玄方才从养性斋里走了出来。苏仁笙过去问他道：“贺玄哥哥，皇上无碍了吧！”
贺玄脸色黑沉沉的，蹙眉说道：“不好说，连太医都没有把握。”
苏仁笙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他对贺玄说道：“贺玄哥哥，皇上应该是喝了酒后才中的毒，想必那毒就在酒里。酒杯现在何处？你找到了吗？”
贺玄道：“我也明白那酒多半有问题，所以便偷偷地给捡起来收好了。现在就在我身上。”
他说着将酒尊拿了出来。
苏仁笙兴奋道：“太好了，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在御膳房见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吗？我当时怀疑他是去投毒的，果然在糕点里发现了砒霜。我怀疑这次皇上中毒或许也和那人有关。”
贺玄道：“可是，太医说陛下中的毒并非砒霜，而是另有其毒。”
苏仁笙道：“我听说砒霜遇到水就会凝固住，太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我猜这次投毒的人才换了方式的。”
贺玄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要酒杯干什么？”
苏仁笙说道：“至少查查毒药的成分。我见陛下嘴唇青紫，看起来中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毒，只怕凶手来头不小。”
贺玄点头说道：“言之有理。不如这样吧！待会儿我去把太医给你请来，你跟他说说。”
苏仁笙说道：“好。但是你可得让他保守秘密，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
贺玄道：“你放心，这些我都懂。”
……
苏仁笙拿着酒杯见贺玄又返回了养性斋。不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了吵闹之声，原来是华阳老太妃和萱靖公主争吵了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华阳老太妃怀疑大正皇帝中毒是薛天楚驸马所谓，萱靖公主自然要维护自己的老公。
两人争执得难解难分，大臣们也纷纷参与到了劝架的行列当中。
后来，还是贺玄说：“陛下如今龙体欠安，公主和太妃就别在争执不休了，这样会让皇上更加难以痊愈的。”
萱靖公主和华阳老太妃这才停止了吵闹。
薛天楚问道：“陛下的毒伤如何？”
华阳老太妃咯咯冷笑，揶揄道：“怎么？驸马是担心皇上死的不够早吗？”
薛天楚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这种毒真心狠辣，太医，您能辨别出这是种什么毒吗？”
老太医捋着胡须摇头说道：“以老夫多年的诊治经验判断，居然还真弄不明白这是何种毒药。”
薛天楚跟着道：“以老御医您这般见多识广都没见过？或者，这种毒并非来自中原地带？”
老太医颔首说道：“我倒是很赞同薛驸马的话，这毒药多半真的并非来自中原。”
华阳老太妃借机说道：“不是中原的毒药，会不会来自关外啊？”
萱靖公主忍不住反驳她说道：“老太妃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我家驸马？”
老太医道：“不。启禀华阳老太妃，这毒药也有它自己的生长环境，气候越温暖的地方越容易生长。关外苦寒，一般不会出现剧毒的毒药，想来这毒是打南面来的。”
萱靖公主听了冷笑说道：“我听说梁将军镇守的粤州瘴气颇多，人们常食蛇虫鼠蚁，甚至还有专门的毒师，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啊！”
华阳老太妃道：“公主不要瞎说。梁将军为何要害陛下。”
萱靖公主只是冷笑，不做回答。
老太医呵呵一笑，说道：“这便不知了。”
薛天楚又问道：“以老太医来看，陛下有多大希望能治疗好？”
老太医皱眉片刻，沉吟着说道：“老夫自当竭尽全力，几遍累死也会将陛下治疗康复。”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话是在打太极拳，实则并无多大抱把握。
贺玄说道：“太医年岁大了，又要治疗陛下，各位大人还是不便打扰他。老太医，您请随我过来休息吧！”
太医正想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立刻点头。
当下贺玄搀扶着他，起身离开了养性斋。
苏仁笙早等在外面了，见太医出来，立刻和贺玄对了个眼神，和颜悦色道：“老太医辛苦了。您请随同我去御膳房吧！我给您烹了点心。”
老太医正求之不得呢！他也劳累了一天，身子骨本身就不比年轻人，甚至乏力。当下含笑着点头。
贺玄借机说道：“老太医，您当真无法判断不出那毒是什么吗？”
老太医眸光轻闪了下，沉吟片刻说：“呃……不知，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弱，让人心中好生奇怪。
贺玄和苏仁笙又是暗中对视一眼，心中嘀咕：这老太医怕是在撒谎吧！他肯定知道什么，但是不敢说。
苏仁笙道：“那您有把握治好皇上吗？”
老太医道：“自当尽力而为。”
苏仁笙道：“您辛苦啦！本来，我为了这次祭祀给皇上烹调了许多糕点，他最喜欢我做的糕点了。”
老太医一愣，问道：“您是？”
贺玄笑道：“老太医居然连阿笙都不认识？他可是皇上身前最红的御厨啊！”
苏仁笙谦然笑道：“御厨谈不上，只是经常给皇上烹调美食而已。”
老太医惊讶道：“那还不是御厨？我听说过你，好像跟皇上极好的样子。其实，老夫我也挺想尝尝您的手艺呢！”
苏仁笙笑道：“这有何难？等您治好了陛下的毒伤，他一定会重重的奖励您的。”
老太医先是笑了笑，说道：“借你吉言。”
他眸色微闪，攒眉看着远方，语气感慨地说道：“可这次似乎不太容易。咳，万一出了意外，我们整个太医院只怕都得连累陪葬！”
第三百二十二章：重生（二十三）
他这话不假。太医如果治不好皇上的病就等同于废物，皇宫里是不养闲人的，这些太医肯定要被拉出去陪葬。
但让苏仁笙和贺玄两人惊异的是，老太医似乎对治疗好陛下的毒伤完全没有把握，甚至感到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
什么毒这样厉害，居然让太医都束手无策？
边想边走，不多会儿便来到了御膳房。
正尚膳带着人正在张头胀脑地看着这便，见苏仁笙回来了都在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也都影绰绰听说了皇上中毒的事情，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是厨师不便过去看一看，见苏仁笙回来了，一下子好奇心大起，盘诘起他来。
“阿笙，皇上真中毒了吗？”
苏仁笙点了点头，指着太医说道：“这位老太医是专门负责治疗皇上病情的人，但他现在很疲惫，你们快去为他预备些吃食来。”
正尚膳道：“还用预备吗？今天是祭祀大典，有的是好吃的，老太医您有口福啦。”
老太医笑道：“真没想到这样重要的精撰美食居然让老夫先品尝了。”
苏仁笙将他让到座位上，并给他端来一盘红豆点心，说道：“太医您尝尝。”
老太医本身牙就掉的差不多了，御膳房的御宴他还真吃不动，但就这点心对他胃口。
老太医吃得很开心。
苏仁笙借机问道：“老太医，我见您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啊！好像心事重重的。”
老太医几了些美味的点心又喝了几口酒，才打开了肚肠，说道：“咳，谈何容易啊！皇上所中之毒不仅怪异，且十分狡猾，很难治愈。”
苏仁笙连忙问道：“皇上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老太医诚然轻叹一声，说道：“您要问这个，老夫真不知道。不过，这毒药多半来自南方。我在药典里仿佛看到过，但又记不清楚了。”
苏仁笙蹙眉说道：“这么说，与薛天楚驸马无关了？”
老太医怪异地看着他说：“现在的人都是人云亦云。我也听说过了关于燕王府的事情，但这次皇上中毒很是蹊跷，不敢说与薛驸马无关，但……咳，老夫也说不清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记起来了，皇上中的毒好像叫做钩吻草。在巴蜀一带有生长。”
巴蜀！
苏仁笙问：“那这种毒要解吗？”
老太医摇头说道：“我并没解过，听说很难。我也只是听比我资历还老的太医说过，在巴蜀一带有一户专门姓朱的人家可以解这种毒，但具体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
吃了晚饭，养性斋的太监又过来催促了。老太医特意问了一句：“皇上现在情况如何？”
太监讪讪蹙眉，不容乐观地摇了摇头。
老太医又诘问道：“他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吧？”
“是好了一些。”太监说道：“但是没有苏醒。”
太医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公公，麻烦你去我家一趟，通知我的家人让他们为了预备后世吧！”
太监嘿嘿冷笑说道：“老太医啊！您还是赶紧去看看皇上吧！如果皇上驾崩了，你家可没人有机会给你料理后世。你们整个太医院联通家属都得连坐，就连我等伺候的太监也难活命。”
老太医心中一跳，慨叹地点了点头。跟着起身朝养性斋的方向走去了。
贺玄对苏仁笙说道：“阿笙，你先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苏仁笙点了点头。贺玄迈步也跟随老太医走去。
老太医进了养性斋半天没有出来，殿里面华阳老太妃和萱靖公主都没有走，大有皇上不醒寸步不离的架势。
贺玄唯有走出门外，忽见远处飘然传来一股仙气。
没错，的确是仙气。氤氲缭绕，紫气蒸腾，仿佛神仙驾临一般。
隐隐的雾气间，一列人马缓缓旖旎走来。为首的赫然竟是梁将军，只见他身后都是文静的道童，手持佛尘缓缓漫步。
这些人围着一位骑着鹿的老者，那老者白眉白须，鹤发童颜，仿佛得道的仙人一般。
这些人来到养性斋门口，梁将军毕恭毕敬地将那老者迎下了白鹿，说道：“玄公长老，我们大正朝这次可全靠您了。”
贺玄蹙眉。他听说白鹿虽然性情温顺，但绝不容忍人骑在自己背上，除非是有道高人才能驾驭。这位“玄公”莫非是位神仙。
自从顾九卿化身冤魂向大正皇帝喊冤告状以来，本来不信鬼神的贺玄也开始对此感兴趣起来。
只听那老者玄公说道：“玄公济世本事顺应天道，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梁将军不必过于寒暄。”
梁将军面色粲然说道：“您一来，我们大正朝可就有救啦！”
跟着，他走进养性斋大声说道：“姐姐，皇上有救了，我把玄公请来了。”
华阳老太妃问道：“玄公是谁啊？”
梁将军解释说：“他可是位有道的神仙，在阁皂山修行过，乃是葛玄的弟子。”
葛玄的大名谁都听说过，传说他是道教灵宝派祖师，以左慈为师，修习道术，受《太清丹经》、《九鼎丹经》、《金液丹经》等炼丹经书，能辟谷服食，擅符咒诸法，奇术甚多。
华阳老太妃听了后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太好了，这下陛下有救了。”
她说着乜了眼萱靖公主夫妇。其实，华阳太妃并非真是兴奋大正皇帝有救了，而是这次救驾的仙人乃是自己弟弟请来的，如果大正皇帝被救活，那最大的功劳就是他们梁家的。这势必会压住萱靖公主和驸马，到时候九省的兵权就没跑了。
薛天楚听了这话，突然冷哂了一声，说道：“奇怪，葛洪大仙我们都听说过。他著书三部都传给了自己的徒弟，但我听说那位徒弟叫做郑隐，不是什么玄公啊！”
梁将军道：“驸马可别对仙人不敬啊！太极左仙公大仙收了好几位徒弟呢！玄公也是其中一位。”
“哦？”薛天楚语气里充满了不信，说道：“这我倒没听说过。”
梁将军哼了声，冷道：“你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吗？这世上高人有许多，待会儿玄公把皇上的毒解了，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薛天楚果然没在说什么，但眼眸里充满了轻视，不知是不相信还是觉得梁将军在装神弄鬼。
第三百二十三章：重生（二十四）
梁将军冷眄了他一眼，充满赤城地将玄公请进殿堂里。
玄公轻轻吸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众人见他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都莫名其妙。只有梁将军恭敬问道：“玄公您知道什么了吗？”
玄公轻咳一声，说道：“贫道已经了然陛下所中之毒了。”
华阳老太妃赶忙问道：“仙人，不知这毒是什么名字？”
玄公说道：“钩吻草。”
薛天楚的眼皮突然跳动了下。
老太医肃然起敬地看着玄公，惊讶道：“果然是神仙啊！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
玄公解释说道：“世上有三种毒药最难解除掉，一是毒死李后主的牵机药。二是鹤顶红，这两种毒药宫廷中常见，但钩吻草不同，极其稀少。”
老太医深以为意道：“对，对，我行医一生都没见过一次钩吻草。”
玄公颔首，又说道：“钩吻草与其他毒药不同，它可以麻痹人的脉搏，却不能很快置人于死地。但是它最可怕的地方也在这里，人中此毒死的慢，想救活更慢，所以现在皇上还没死，但想救活却也不易。”
老太医追问道：“以神仙之意该怎么办？”
玄公道：“解药也很简单，皇宫的御膳房里随处可见。”
华阳老太妃皱眉问道：“是何东西？”
玄公答道：“鹌鹑。不管是鹌鹑蛋还是鹌鹑肉亦或是鹌鹑汤都可以。因为钩吻草有个天敌就是鹌鹑，它们以钩吻草为食。以皇上目前的情形，贫道劝你们给他喝鹌鹑汤吧！”
大家都很意外，没想到解毒的东西居然这样简单！
华阳老太妃连连说：“好好，太监，快去御膳房让他们弄鹌鹑汤。”
宫里的小太监应了一身，快速地离开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御膳房。正尚膳等人对此也非常惊讶，鹌鹑汤居然就能解皇上身上所中的奇毒！这确实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既然神仙有话了，御厨们自然莫敢不从。
因为大正皇帝平时喜好打猎，所以宫里常准备野味。鹌鹑也在其中。
御厨纷纷开始抓鹌鹑，杀鸡，拔毛，不过多时，一碗香气四溢的鹌鹑汤就准备好了。
华阳老太妃自持这次是自己弟弟请来的神仙才救的皇上，大有喧宾夺主的架势，根本不让萱靖公主夫妇凑近大正皇帝，只顾自己喂皇上喝汤。
喝了半碗鹌鹑汤，大正皇帝果然苏醒了过来。
梁将军得意笑道：“陛下好啦！陛下好啦！”
玄公道：“还没有彻底康复。陛下应该再将养一段时日。”
大正皇帝神志倒还清醒，问道：“你是谁？”
玄公颔首道：“频道玄公，给陛下稽首了。”
大正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
他身旁的华阳老太妃说道：“陛下，这位玄公大师乃是得道真仙，您身上的毒就是他解的。”
“朕中毒了？”大正皇帝莫名其妙，仿佛刚才的事情一概都记不清楚了。
他说着看了看萱靖公主。
萱靖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正皇帝问玄公说道：“你真的是神仙？”
玄公还未回答，华阳老太妃便道：“是的。他是葛玄大仙的徒弟呢！梁将军好不容易把他从山上请下来的。”
大正皇帝诘问说道：“那你会飞吗？”
玄公哑然一怔。
大正皇帝转脸变得蔑视了，说道：“切，朕鬼都见过。你连飞都不会，哪儿算是什么神仙啊？”
玄公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有些神仙的确会法术，但贫道不在其中。贫道只会卫生之法，炼丹之术，可延年益寿，却不能施法点石成金。”
大正皇帝道：“知道了，你就是那种会炼丹的术士啊！你是用仙丹治好朕的毒吧！”
玄公摇头说：“疗毒的是鹌鹑汤，不过皇上只靠喝鹌鹑汤还远远不够。您得出宫去疗养。”
一听到“出宫”两个字，大正皇帝立马来了兴趣，笑道：“你这神仙说的的确不错，朕还真想出宫转转。”
这时，太师文殷说道：“陛下，您不能出宫啊！皇宫里须臾离不开您。”
说着，他瞄了眼薛天楚。
华阳老太妃从他的眼神里立刻会意到了文殷的意有所指，赶紧借机会下蛆说道：“皇上，老太师说的对。皇宫里现在出来了奸佞，您可万不能走啊！”
薛天楚也说道：“皇上，我也觉得您现在不应该离开皇宫。”
华阳老太妃冷声问道：“薛驸马？你这是何意啊？”
薛天楚怪道：“我与老太妃的意思相同，老太妃为何这样问？”
华阳老太妃冷哼说道：“别惺惺作态了，最希望陛下离开皇宫的人不正是驸马您吗？”
薛天楚摇头说道：“我几时说过这话了？”
华阳老太妃没理会他，继续对大正皇帝说道：“陛下，小心您出宫了，有贼人趁虚而入。”
大正皇帝挠头说道：“对了，阿笙怎么没过来？朕有话要对他说。”
贺玄正在门口，一听这话，立刻转身去了御膳房，将此事告诉了苏仁笙，让他尽快过养性斋一趟。
养性斋里，众人正在争执不下。
玄公道：“陛下，山野之中的灵秀之气可以让你体内的毒素彻底排出，不然，您待在这污浊的俗世之内，对身体没有好处，就算能挺过这一关，将来也是要折寿的。”
华阳老太妃还想劝说大正皇帝，梁将军对她说道：“姐姐，玄公是济世的大仙，断不会有错的。您就不要再阻拦了。只要皇上离宫前将所有的重要事情都料理好了，我想凭借咱们大正朝的物阜民殷，绝无问题的。”
大正皇帝之前并没有见过梁将军，只听说他这人脾气大，性格残暴，今天一见，说话也挺正常的啊！
他怪异地看了眼梁将军，问道：“哎，你这粗人，居然懂这么多道理？”
梁将军道：“本人是不懂的。但自从我认识玄公之后，他交会了我许多东西。”
大正皇帝“哦”了声，思忖片刻后点头说道：“如今，朕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定下九省都检点的官职。王破无能，朕不打算用他了。”
华阳老太妃赶紧说道：“梁将军他一直镇守南方，对那里的情况懂得许多，又比旁人放心，对您忠心耿耿，我看他是最好的人选。”
第三百二十四章：重生（二十五）
大正皇帝点了点头，还未开口。
萱靖公主突然说道：“陛下，难道您就不考虑一下薛驸马了吗？”
大正皇帝对她说道：“皇姐姐，朕不是说过了吗？朕不打算将九省都检点的职位交给驸马，他啊！陪好你就行了。”
华阳公主兴奋道：“皇上，怎么说您是打算将九省兵权交给梁将军了？”
大正皇帝对梁将军说道：“你有什么治理苗寨人的想法吗？”
梁将军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启禀皇上……”
大正皇帝突然打断了他，说道：“阿笙过来了，你待会儿再说吧！”
梁将军一愣，就见大正皇帝招呼苏仁笙说道：“阿笙，快过来，朕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萱靖公主跟华阳老太妃等人均是一愣，暗自嘀咕：皇上跟苏仁笙怎么这样亲密？比跟皇族都亲。
不过，皇上已经发话了，大家也都是莫敢不从，纷纷告退了。
大正皇帝对苏仁笙说道：“阿笙啊！你还记得前几天你曾跟朕说过的那个事儿吗？”
苏仁笙马上会意道：“皇上指的可是去御膳房里投毒的那个人？”
大正皇帝正色点头说道：“没错，朕怀疑这两起事情的主使是一个人。”
苏仁笙道：“很有可能。上次他打算将砒霜混进糕点里，现在又在酒里给朕下毒。朕给你下道圣旨，朕出宫的这段时间，你得把这事儿调查清楚。”
“出宫？”苏仁笙一怔，说道：“皇上您要出宫？为什么？”
大正皇帝笑嘻嘻说道：“是那位给朕解了毒的神仙说的。朕可不是自己提出来要出宫的哦！没办法，朕要解毒嘛！”
苏仁笙听得莫名其妙，说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陛下出宫跟解毒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在宫里就不行。”
大正皇帝说道：“那位神仙说宫里是俗世，空气污浊，不利于朕将养。朕应该去山野之间，享受山水的滋养。”
苏仁笙道：“外面山水那么多，他说让您去具体哪座山了吗？”
大正皇帝摇头说：“这倒没有，好像听他的意思越是深山老林越好。如果你想知道，朕可以问问他吗？来人啊！把玄公大仙宣进殿来。”
太监应了一生，不多会儿玄公道士笃笃地走进养性斋里来。
大正皇帝问他说道：“玄公大仙，你打算让朕去哪座山疗养啊？”
玄公稽首答道：“回皇上，贫道以为，去哪儿座山都不重要。但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哗然。所以，陛下此次最好还是简便出行。不要让人知晓。”
大正皇帝道：“你是让人谁都不告诉，谁都不知道朕在哪里喽！”
玄公说道：“正是。”
苏仁笙说道：“那也不至于隐匿行踪啊！陛下如果出现意外呢？”
大正皇帝不屑一顾道：“朕不会的。朕功夫这么高，连夷狄王都不是朕的对手，朕会怕谁。就按玄公大仙的话，朕谁都不跟谁说。”
苏仁笙阻止道：“皇上，您可要三思而行啊！就算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可宫里的事情也很是棘手的。我若是调查好了该如何去向您汇报呢！”
大正皇帝思索着说道：“这样吧！朕自然会联系你的。”
他仓促地做了决定，又觉得头痛欲裂，猜测可能是余毒未散，说道：“朕如何觉得头痛啊？”
玄公道：“陛下您需要休息。”
大正皇帝点了点头，人歪倒在了床边。
苏仁笙只好走出了养性斋。
他和门外的贺玄又说了几句，主要是告诉他大正皇帝要隐匿自己的行踪到山里养病的事情。贺玄知道大正皇帝武功盖世，但也非常惊讶。
贺玄说道：“难道陛下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苏仁笙哂了声，说道：“他如果担心就不是大正皇帝了。贺玄哥哥，你会不会伴驾而去？”
贺玄摇头说道：“不清楚。陛下现在没这个旨意。”
苏仁笙道：“你应该向他请旨啊！”
贺玄苦笑一下，说：“我倒是愿意请旨，可是陛下未必会答应。”
正说着，就见一位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正是翠藕。
苏仁笙问道：“怎么了？”
翠藕紧张说道：“他又来了。”
苏仁笙不解，问道：“他是谁？”
翠藕回答说：“是个黄杉老头，是薛天楚家的家仆。前些天他已经过来宫里一次，薛天楚驸马好像吩咐了他些什么，今天他又来了。我看见了，就偷偷地躲藏起来听他们的话。”
苏仁笙问道：“他们都说什么了？”
翠藕道：“具体的我不大清楚。但是我听薛天楚吩咐他回去关外整顿兵马的话，然后那老头儿就走了。”
苏仁笙心中一凛，看着贺玄说：“糟了，会不会薛天楚知道了陛下要离开皇宫，所以打算借机下手了。不行，我得通知皇上。”
贺玄说道：“可是皇上现在已经睡下了，你可不能随便叫醒他的。”
苏仁笙明白，他问翠藕说道：“薛天楚还和那人说什么了。”
翠藕说道：“要他加小心，不要泄露风声。对了，他还问了那老头一句话。”
苏仁笙忙问道：“什么话？”
翠藕皱眉，一脸歉意说道：“我……没听清楚，就听到醉霄楼三个字。”
醉霄楼，听起来是酒楼的名字啊！
苏仁笙脑袋里马上嗡地一闪，那不是平昌县最大的酒楼吗？薛天楚跟那里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口中所说的醉霄楼不是平昌县的那家？
他问贺玄道：“贺玄哥哥，你知道京城有醉霄楼这家酒楼吗？”
贺玄笑道：“我在宫里行走，哪会儿知道这些。我只知道平昌县有座醉霄楼。”
苏仁笙暗忖：不管是不是平昌县的那家，先去调查一下。
他又诘问了下翠藕道：“翠藕姐姐，你就真的没有再听到薛天楚说什么了吗？”
翠藕极力地回想着，最终还是摇头说：“没有，我只听到他说醉霄楼这三个字。”
苏仁笙诘问道：“那黄杉老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翠藕答道：“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然后薛天楚就让他走了。”
由于翠藕传递来的信息即要紧又不甚明了，苏仁笙一时弄不清楚头绪。但他清楚，薛天楚必然要有大动作了，这决不能不提防。
第三百二十五章：重生（二十六）
苏仁笙打算等大正皇帝苏醒之后跟他禀告一下翠藕与自己所说的事情，可是大正皇帝又睡了整整三天。
终于醒过来之后，梁将军和华阳老太妃听从玄公大仙的吩咐劝说大正皇帝尽快出宫。
而大正皇帝或许是淤毒未散的缘故，浑浑噩噩的，听了苏仁笙的话只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就又稀里糊涂地睡去了。
苏仁笙感到心口有些闯动。在他看来，大正皇帝是他的朋友和玩伴，虽然他起初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玩伴，但是随着他帮助大正皇帝多了，也或多或少的开始将他放在心上了。如今看他中毒这么可怜，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本来，他是很抵触大正皇帝出宫的，但是如今看他的样子又希望他快些好。虽然他觉得那所谓的玄公大仙的话不合逻辑，怎么出宫跟疗毒有关联？
但他还是没再继续劝说大正皇帝，以及其他皇族也都默认了陛下可以出宫疗毒的事情，大正皇帝很快就离开了皇宫。
当然，贺玄打算陪同，但玄公大仙表示贺玄是俗人，会沾染山里的灵秀之气，不便前往。大正皇帝也觉得他小题大做，没有允许。
贺玄心中十分别扭，苏仁笙也觉得这个玄公大仙有些疑点，就跟贺玄说道：“贺玄哥哥，你功夫这么好，皇上不允许你跟着他，你不会偷偷跟随吗？恐怕他们还没有发现你的本事。”
贺玄听后，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玄公大仙表示大正皇帝不应该被打扰，所以他离宫的过程也十分低调。苏仁笙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
不过，大正皇帝临走前交代了他一件事情，就是调查投毒之人。目前看来，嫌疑最大的人莫不就是薛天楚了。苏仁笙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薛天楚投毒的证据。
虽然，他在大正皇上面前表现得跟自己无关的样子，但是这根本无法洗脱掉嫌疑。燕王府的有忤逆谋反之心人尽皆知，薛天楚想隐瞒也不可能隐瞒掉。
可是，薛天楚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显得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样苏仁笙大感意外。
直到有一天，苏仁笙在宫里闲来无事，因为不必再为大正皇帝烹饪糕点，他有了许多空闲的时间。便信步来到京城的街市上，一来闲逛，二来寻找一下京城到底有没有醉霄楼。
结果逛了半天也没发现醉霄楼的招牌，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他打算先找家饭店吃晚饭。
京城繁华富庶，随处可见都是高档的酒楼。苏仁笙随随便便选了一家叫做“悦来阁”的饭店走了进去。
店小二热情地迎接了过来，笑问道：“这位小客爷您要些什么吃食？”
苏仁笙道：“随便的上些清淡的。”
说完他取出银两给店小二说：“我问你件事情，这京城里可有醉霄楼？”
“醉霄楼？”店小二皱眉嘀咕说道：“您说的是酒楼吧！京城我没逛过，不太清楚，但同行的我多半都熟悉，醉霄楼还真没听说过。”
苏仁笙暗想：还真没有。看起来薛天楚所说的醉霄楼还真的就在平昌县。真稀奇，平昌县怎么会和燕王府的驸马扯上关系了？
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没回平昌县看孟小婉了，从孟家汤铺出来的时候还是盛夏，如今已经步入立秋的时节了。
虽然从体感上感觉不到凉意，但他心里已经开始挂记起孟小婉她们了。
他思忖着：自己也该回去看看了。毕竟一来大正皇帝如今不在京城，二来，他临走前下的御旨让自己调查的事情或许还真与平昌县有关。
思来想去，苏仁笙决定还是应该返回平昌县一趟。
吃了些东西，他回到皇宫，跟正尚膳说了下此事，就说自己帮忙皇上查些事情，会马上回来。
正尚膳一听是皇上的命令，连连点头。
苏仁笙又嘱咐他千万不要跟别人提及此事。
……
翌日一早，从皇宫里出来，苏仁笙雇了一辆敞篷马车，朝平昌县方向而去。
青天炎日，郎朗乾坤。
一路疾驰，快要到平昌县的时候，就见从附近的山坡上突然滚下来一个人。吓得苏仁笙急忙拉住马车，将车停了下来。
差一点就压死了那人，苏仁笙还有些后怕。看他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苏仁笙疑心他死了，且身上还流了好多鲜血，很像是中了严重的刀伤。
这人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苏仁笙心中费解，下了车探了探那人，结果可把他吓了一跳。
那人竟然是贺玄。
苏仁笙赶紧推了推他说：“贺玄哥哥，你怎么了？”
贺玄半晌才幽幽转醒，说道：“刺……刺客……”
苏仁笙猛地一怔。
刺客！难道是刺杀皇上的刺客？
不过，因为贺玄伤势严重，他来不及过问，赶紧扶着贺玄起身，说道：“这附近有镇子，想来里面会有郎中，贺玄哥哥你先上车，等治疗好了你的伤势你再跟我详细说说。”
贺玄点了点头。让苏仁笙扶着自己上了马车，他躺在上面，说道：“可能……皇上有……”
苏仁笙猜测他说的话是“皇上有危险”，但见他迷迷糊糊的，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就没再问，而是架着车奔进了附近的小镇子。
不过，他心里却十分奇怪。贺玄的功夫十分厉害，甚至连大正皇帝都愿意让他镇守皇宫里最为重要的龙道，他怎么会被刺客刺伤？
那刺伤他的刺客得多厉害啊！
在京城通往平昌县的路途上有许多无名小镇，规模都不大，也很简陋。苏仁笙话虽然说是帮贺玄在这里找郎中，可是心里非常不托底。
进了镇子，他跟人打听郎中的住处，结果问了半天才打听到这小镇子只有一个郎中。
结果来到那郎中家才发现，那郎中已经老眼昏花了，但他看贺玄伤势严重，也无可奈何，只能让老郎中试一试。
老郎中看了贺玄的伤情，说道：“这人伤的太重了，我只能先帮他止血，剩下的你得到附近的大镇子去请有名的朗中来。”
苏仁笙给他扔下一块大银子说道：“好，好，你赶紧先给他止血，我去到平昌县请名医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重生（二十七）
苏仁笙离开小镇，马不停蹄的返回到了平昌县。
平昌县要更大，更繁华许多。
苏仁笙没有回宝家客栈，因为过于紧急，他先来到了郎中家里。直接将他带回了小镇。
小镇的郎中已经先为贺玄止了血，但贺玄的嘴唇还是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
平昌县来的郎中号脉之后说道：“还好止血及时，不过这里过于简陋，还是将他送回我那里吧！”
苏仁笙在镇子上雇来了几名力士，将贺玄稳稳地抬上了马车，一路带至平昌县。
贺玄仍然没有转醒，苏仁笙问郎中说道：“大夫，我朋友的伤是怎么弄成的？”
郎中道：“你不会看嘛！分明是被人刺伤的。”
苏仁笙奇怪说道：“我朋友他功夫很高的，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
郎中反问他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双拳难敌四手，好看架不住群狼啊？”
苏仁笙恍然，说道：“你是说，他遭到了埋伏？许多人要杀他？”
郎中点头说道：“嗯，也多亏了他这人筋骨强壮才逃过一劫，不然，必死无疑。那群人是下了死手的。”
苏仁笙暗忖：这么多人的伏击，想来不是一般人能够指使的，难道是薛天楚？还有，贺玄是去跟踪大正皇帝才受伤的，皇上会不会也？
他不敢在想下去，只能保佑贺玄能够尽快苏醒过来。
安顿好了贺玄之后，苏仁笙边走边想回到了宝家客栈。
客栈的生意仍旧十分兴隆，客来客往，客似云来。西门的孟家汤铺也有不少人围聚在一起，夏天炎热，一碗冰凉解暑的红豆汤喝过之后也十分爽朗。
苏仁笙迈步走进了汤铺，正见孟小婉出来，她边走边跟小碗娘说：“娘啊！我去找宝珊姐一趟。”
她转过脸来，正看见苏仁笙笑着看自己，一愣。
苏仁笙在离开时的样子十分着急，仿佛宫里发生了大事，孟小婉以为他这次不得走很长时间啊！且宫里的事情恐怕还不那么容易办，没想到阿笙如今竟然喜笑颜开的。
她并不清楚，苏仁笙之所以笑，完全时因为看见了她的缘故。
孟小婉问道：“阿笙，宫里的事儿办完了吗？”
一听“宫里”俩字，苏仁笙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孟小婉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不太好的信息，说道：“怎么？宫里真出大事儿了？”
苏仁笙点头说：“不仅大，而且严重。大正皇帝中毒了。”
孟小婉惊讶得张大了眼睛，说道：“这么严重。”
苏仁笙摇头说道：“这是后来的事情，且皇上的毒已经被解了。不过，相比于皇上中毒，另一件事情更让人担心。”
孟小婉问道：“什么事儿？”
苏仁笙反问她说道：“你这是要去见宝珊姐？”
孟小婉点了点头，说道：“有些账目要跟她对一下。”
苏仁笙眸光黯淡，说道：“其实，我要说的事情跟宝珊姐有关。是贺玄哥哥，他受了重伤。你说我该不该跟宝珊姐说？”
孟小婉惊道：“贺玄哥哥受伤了？要不要紧？”
苏仁笙道：“伤情很严重，好在已经控制住了。我将他安置在了这附近的一户郎中家里。只是，他到现在还是没有转醒。”
孟小婉急道：“这事儿你怎么能不告诉宝珊姐呢！”
苏仁笙道：“我怕她着急，想等贺玄哥哥的伤势好了再跟她说。”
孟小婉道：“你可真是榆木脑袋，他们俩最需要的就是相处的机会，你这不是白白给人家浪费了吗？”
苏仁笙恍然明白了，自己还真是粗心大意了。
他拉住孟小婉的手说道：“既然这样，咱俩现在就去找宝珊姐吧！”
宝珊正在账房里忙碌，现在客栈的生意好得让她都感到意外。亏得朝廷颁发的可以和西域胡人交易的法令，出现了许多两地交流的商人，甚至在平昌县还能看到外族人。由京城赶赴西域经商的人也不在少数，客栈里真真是人满为患。
另外，宝珊看到商队如此繁多，也打起了将宝家的商队派去西域的打算。但是第一批商队被派出去了大半个月也不见音信，这样宝珊感到有些心惊。
本来，她指望苏仁笙帮她和西域生活的那些朋友联络，但偏巧苏仁笙去了皇宫。孟小婉曾劝说她不要单独派遣商队去，还是等阿笙回来再作打算，但宝珊到底还是没听。
如今，心头万分焦急。好在，这时候苏仁笙和孟小婉并肩走来。
宝珊看见他，忙说道：“阿笙，你可回来了。我有急事找你呢！”
苏仁笙一愣，问道：“什么事儿啊？”
宝珊就将商队杳无音信的事情跟苏仁笙说了一遍。
苏仁笙说道：“商队应该是迷路了。他们对西域的道路不熟，可能会迷路。不过，您不必担心，估计他们很快就能回来，只是多半会无功而返。”
宝珊叹了口气说道：“赚不到钱就算了，我可不想他们出危险，为他们提心吊胆的。”
苏仁笙：“……”
他说：“其实，还真有件事情会让你提心吊胆的。”
宝珊皱眉问道：“是什么事儿？”
苏仁笙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来。
孟小婉急道：“算了，还是我说吧！是贺玄哥哥，他受伤了。”
宝珊惊怔道：“伤得重不重？”
苏仁笙道：“有些重，现在正在郎中家里，还没醒过来。”
他的话吓得宝珊几乎晕厥，急忙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仁笙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恐怕是遭到伏击了。至于凶手是谁，只有等到贺玄哥哥醒过来才能知道了。不过宝珊姐您放心，贺玄哥哥筋骨结实，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我找的大夫是全平昌县最好的。”
宝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回来，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苏仁笙用力点头，带着她和孟小婉出了宝家客栈，一路来到郎中的济世堂里。
郎中面色很平静，件苏仁笙他们来了，没等他们开口就说道：“你终于回来了，人刚才醒过来了，喝了半碗人参汤。如今又睡去了，你们最好别打扰他。”
“好，好。”宝珊连连点头，又问道：“他没事儿了吧？”
郎中声音还有些心疼道：“能喝了那么一大碗人参汤，还能有什么事情？”
第三百二十七章：重生（二十八）
他顿了下，又说：“我那人参可是关外特产的好人参啊！只怕平昌县都没得卖，可是我珍藏的。”
苏仁笙笑道：“我明白郎中您的意思。你可知道她是谁？她就是咱们平昌县的首富人家，宝三小姐。”
郎中一凛，说道：“开客栈的宝三小姐？哎呀，失敬失敬，其实我的人参也不怎么名贵，也就一千来两银子。”
孟小婉惊诧道：“什么人参要一千两啊！皇上里的只怕都没有。”
郎中故弄玄虚第说道：“你一小姑娘不懂，人参分成很多种，野山参、西参、红参、白参、移山参等等。我这可是最名贵的野山参。”
宝珊说道：“钱多少并不重要，就算是一万两银子也不要紧。但你要把人给我治疗好。”
孟小婉瞥了郎中一眼，说：“宝珊姐，他分明是想借机会多要你的钱。”
宝珊不语。郎中笑道：“您放心，宝珊小姐，贺公子已经无碍了。”
苏仁笙道：“这样就好。”
郎中跟着又说：“不过，你们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那个，银子的事儿……”
宝珊随手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他说：“拿去吧！”
郎中眉开眼笑接过银票，嘿嘿一笑说道：“太好了，你们先在我家里等病人苏醒吧！我呢，先去醉霄楼喝两盅小酒儿去。”
苏仁笙忽然说道：“等下，醉霄楼我也想去，我跟你一块去。”
郎中笑道：“小哥你也会喝酒？”
苏仁笙摇头说道：“那倒不会。不过，我想去醉霄楼看看。”
孟小婉蹙眉说道：“阿笙，你去那儿干什么？”
苏仁笙神秘一笑，看着她说：“回来告诉你。”
孟小婉也没多问。虽然醉霄楼档次很高端，里面的酒菜也非常昂贵，但宝珊给的银子太多，郎中也根本不在乎请客。
苏仁笙却是另有目的。他听翠藕说薛天楚曾打听过醉霄楼的事情，虽然她话说的不清不楚的，但苏仁笙觉得还是值得一查。
在苏仁笙家还住在杨家集的时候，他就来过醉霄楼卖过糕点，所以醉霄楼老板也认得他。他知道苏仁笙发达了，对他客客气气的。
郎中见状笑着调侃说道：“原来你们俩人认识啊！那老板，你是不是该给我们打个折？”
老板道：“可以，可以。”
苏仁笙问他说：“老板，最近您这儿有没有来过什么京城的客人啊？”
老板道：“自从朝廷开放喝夷狄人通商之后，京城里来的客商可不少。”
苏仁笙道：“我是说，有位身穿黄杉的老者。”
老板皱眉道：“我这里黄杉老人有许多，你说的那儿个啊？”
苏仁笙也发觉自己的话太过唐突了，转而笑了笑。
就在这时，听得身后一个人说道：“老板，一个雅间。”
苏仁笙回头一看，不觉一凛。
说话的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很快便想了起来，这人不正是自己去京城之前在宁肃县看到的陪同“大正皇帝”的人吗？
那个身穿白衫的人当时苏仁笙跟贺玄都确认他就是大正皇帝，不过待到了皇宫之后才发现大正皇帝当时并未离开皇宫。而苏仁笙也因为当时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居然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忘记了，没和大正皇帝说。
他当时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人就是那位长的很像大正皇帝的人身旁的人，不知是他的随从还是其他人。
如今再一次见到他，心头不禁一动。
就听醉霄楼老板说道：“好的，雅间一间，里面请。”
“嗯，”那人点了点头，并未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走，而是转身出来门。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头戴白色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女人不仅带着面纱，头上还顶着一定竹纱帘的斗笠，整个人感觉雾里看花的颇具仙气。
那人对女子说道：“段姑娘，咱们进去吧？”
他说话的声音毕恭毕敬的，一看就知道是这位“段姑娘”的下人。
那段姑娘轻轻“嗯”了一声。她的声音颇为悦耳，如同天籁。
两人去了楼上，苏仁笙对郎中说道：“我想起还有些事情，先不陪您喝酒了。”
郎中点头说：“好，如果贺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子时便回去。”
苏仁笙走出醉霄楼，发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不正是自己那天在宁肃镇看到的那辆吗？
看来，这段姑娘和那长得与大正皇帝相像的人很可能是一伙儿的。
正想着，适才进去那人复又出来了。
他对赶车的一位伙计模样的人说道：“段小姐想吃糕点了，偏偏这酒楼里没有，你去集市里寻找些买来。”
苏仁笙一听是话缝儿，就说：“你们想吃糕点？哈哈，给你们介绍一家。平昌县最著名的红豆糕点，孟家汤铺，就在宝家客栈里。御厨的手艺，全县里的人都知道。”
那伙计笑道：“我也听说过，冯大哥，我就去那儿买吧！”
冯大哥点头。
苏仁笙问道：“你们认识路吗？不如我待你们去吧！你捎我一程就行。”
伙计笑道：“你不就是想坐车回去吗？好，我答应你。”
苏仁笙笑了笑，也上了车。
他问伙计道：“听你们的口音，好像不是北方人吧？”
伙计道：“嗯，对，我们是从粤州来的？”
苏仁笙诘问：“是来北方做生意？”
伙计思索了片刻，说道：“不算是。”
苏仁笙呵呵一笑，说道：“如今真是遇到好世道了，朝廷允许我们与西域人做生意，现在平昌县繁荣得很。我还以为连你们南粤的商人都来了呢！”
伙计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段姑娘来这里干什么？但是，我们都听她的，她说来京城就来京城了呗！”
苏仁笙一愣，说道：“这里是平昌县，距离京城起码还有三天的路程呢！”
伙计道：“我自然知道这些，但段姑娘说就在平昌县住下有事情要办，所以就先住在这里了。对了，我得先去办件事情，然后咱们再去买点心啊？”
苏仁笙点头道：“好啊！但不知道你要办什么事？”
伙计说：“见个人。”
他说着，调转了马车，顺着胡同拐了进去。
胡同里都是一撞撞房屋，说不上华贵，也说不上简陋，普普通通的那种。伙计将马车停在其中一幢门口。
第三百二十八章：重生（二十九）
他下了马车，敲开了大门。
见从门里走出来一位精壮的汉子，苏仁笙一看，那赫然竟是那天在宁肃镇看到那类似大正皇帝旁边的另一个人。
原来他住在这里啊！
就见那人对伙计说道：“怎么样？他死了没有。”
虽然他话的声音很低沉，但苏仁笙却是十分留意，随意听得还算清楚。
伙计道：“好像让他跑了。”
那人脸色阴沉，说道：“那段姑娘怎么说的？”
伙计轻飘飘道：“段姑娘根本不以为然，说他只是个小角色，没什么要紧的。”
那人道：“那就好，别到时候咱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你先走吧，我去到京城里去趟。对了，皇上那边安稳吧！”
伙计笑道：“你放心，皇上随时都能到。”
苏仁笙猛然听到“皇上”两字时，心中霍地一跳。但紧跟着就费解奇怪起来。
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随时都能到？
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人的话。
难道他们还真认得大正皇帝？亦或者说那天在宁肃镇自己和贺玄看到的人果然就是大正皇帝？
他心里万分费解，那伙计已经回来了。
他笑呵呵地对苏仁笙说道：“让你久等了。”
苏仁笙相视一笑，说道：“不着急。”
伙计问：“你住哪儿？”
苏仁笙嘿嘿一笑：“我就住在宝家客栈。”
“哈哈，怪不得呢！”伙计说道：“那你指路吧！”
苏仁笙带他来到了宝家客栈，因为宝珊和孟小婉现在都在郎中家里，苏仁笙也只让他独自去孟家汤铺买糕点，自己则装模作样地进了客栈。
等伙计走后，苏仁笙又借机会溜了出来，直奔郎中家。
郎中还没回来，想必他是个大酒鬼。
苏仁笙心哂着，问宝珊和孟小婉道：“贺玄哥哥醒过来了吗？”
宝珊摇头，说道：“我看过他了，好像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脸色有些发白。”
苏仁笙说道：“他失了很多血，脸色苍白很正常。”
孟小婉问他说：“阿笙，你去醉霄楼干什么？”
苏仁笙道：“呃……怎么说呢！我觉得挺奇怪的。就在我这次去皇宫的路上，我和贺玄哥哥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大正皇帝的人，所以，我当初怀疑大正皇帝又背着人偷偷的溜出皇宫了。但是到了宫里以后才发现他并没有离开。”
孟小婉说道：“天下间长相相似的人有许多啊！”
苏仁笙费解说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就在刚才，我看见了当时陪同那大正皇帝的两位随侍，我分明从他口中听出了‘皇上’两个字。这就奇怪了，莫非皇上真跟他们出来过。”
就在这时，就听房间里传来了贺玄的呻吟声音。
苏仁笙道：“贺玄哥哥好像醒过来了。”
宝珊说：“我去看看。”
她说着进了房间，就见贺玄还在半昏迷状态，嘴里却喊道：“保护……保护皇上……”
苏仁笙和孟小婉随后也进来了，听了这话心里一沉，暗忖：皇上有危险了。
宝珊莫名道：“贺玄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仁笙跟她解释说：“大正皇帝为了治疗毒伤，跟着一位叫做玄功大仙的人去了深山老林，我和贺玄哥哥不放心，他就暗中跟随他们。我想，他现在的伤势多半就与此有关。”
孟小婉说道：“阿笙，你是说贺玄哥哥是被对皇上不利的人刺伤的，而且，皇上多半也有危险？”
苏仁笙咬着嘴唇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定陛下现在的情况。不过，贺玄哥哥的话已经说明了问题。皇上多半是出了危险，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贺玄哥哥醒过来之后才会知道。”
宝珊看了眼贺玄，眸中充满了优思。
……
皇宫里，萱靖公主正在梳妆。
她问身旁的宫女道：“驸马呢！我醒来之后就没见到他。”
宫女欠身回道：“回公主，驸马一早就出宫了。”
萱靖公主深蹙眉头，不悦道：“他出宫干什么去了？”
宫女缓缓摇头。
萱靖公主轻叹了一声，说：“我有些后悔，那个叫什么玄功大仙的不知道会不会解梦。最近总是做怪梦。”
萱靖公主所谓的怪梦还是之前的那个有关大正皇帝的梦。在梦里，大正皇帝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很是冷淡。
这让萱靖公主感到心里很不得劲。
宫女没说话，只听传来了薛天楚的声音。
“公主又做噩梦了？”
萱靖公主一回头，有些生气地说道：“大早晨的，你跑去哪儿了？”
薛天楚道：“出去见了个关外来的下人。”
萱靖公主问道：“关外发生何事了？”
薛天楚道：“没有，一切安稳。”
萱靖公主又问道：“公爹怎么这样久都没来信了。我记得咱们刚刚返回京城省亲到时候他总来信，如今是一封都不见了。”
薛天楚先是一哑，继而说道：“不会出事的。现在燕王府的人会直接过来与我联系。”
萱靖公主点头说道：“那样就好。对了，驸马可知道京城里有什么能解梦的大师？”
薛天楚笑道：“梦是心头想，公主白天想的多了，夜里自然做梦。”
萱靖公主说道：“可是，也不可能总做一种梦吧！”
薛天楚问道：“公主梦到的可是皇上变得奇怪的事情？”
萱靖公主点头说道：“还有什么事儿能让我如此心烦？我们在京城里唯一能仰赖的人就是皇上了。你也知道，现在朝廷上下都在非议你。”
薛天楚道：“谣言止于智者。我心如止水，怕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道：“如果公主闷了的话，不如我陪同你出去逛逛。”
萱靖公主说道：“京城我可都逛遍了，感觉没什么可玩儿的了。”
薛天楚神秘一笑，自信地说道：“不一定，我担保公主今天一定能玩儿的尽兴。我听说城外有座烟云观，那里的素菜十分有名。不如咱们去观里逛逛？”
萱靖公主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那里，其实是炼药的地方。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皇宫每年都会从关外运来大量野山椮，那时父皇的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就靠补充人参汤续命。他担心一次性吃了那么人参反受其害，就命令烟云观的道士将人参练成丹药给他服用。那里我去过，也没什么可玩儿的地方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重生（三十）
薛天楚正色说道：“那是少帝时代了，现在可不同。”
他说着，眼神幽光一抹，轻轻说：“日薄西山的时候去那里，会很美。”
听了他的话，萱靖公主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副遥遥的远山与夕阳组成的画卷。想想那落日余晖将漂浮在天空中的云彩映成桃红色，闪耀着夺目的光辉，再焕洒在她们身上……
她满意地点头说道：“好，那我就随同驸马去一趟城外。”
薛天楚命人备了马车，萱靖公主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在清风轻伴之下朝烟云观逶迤而去。
烟云观位于京城北极门外。
站在山脚下望去，山出奇的高，云霞流动，色彩瑰丽。泊好马车，萱靖公主偕同薛驸马信步走进了静谧的山谷。
山间各色花瓣竞相开放，一片片玫红色，粉白色的花瓣在绿叶的映衬下美得让人目眩神迷。山顶的空气如云雾一样的流动，慢慢地腾起与云和晚霞融为了一体。
薛天楚道：“来得有些早，我们先去吃素斋吧！”
萱靖公主抬头看看天，道：“也好。”
烟云观所在的山叫做玄天岭，冬日白雪皑皑，夏季风光旖旎，清静、整洁，乃是全真道教的十方丛林观。
二人步入山门，观内建筑新颖、奇特、别具一格，悬梁吊住，灵宝派坛。
据说，早在前朝，便有方士在玄天岭结草为庵，修造道观。到了本朝，经过不断修缮，已经有殿舍二十余间了，是座规模很大的玄观。
烟云观前殿主祀真武大帝，另有水神殿，司命殿、爱水殿等庙宇。萱靖公主和薛天楚简单地参观了一圈儿，就间观主缓缓而来，稽首说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本观失敬。”
萱靖公主颔首说道：“仓促而来，叨扰了。”
观主又问道：“不知公主与驸马莅临所为何事？”
薛天楚道：“我们是慕名而来，听说贵观的素菜做得不错。”
观主颔首笑道：“既是如此，二位贵客请随同贫道进后殿吧！”
过了“九龙蹿顶”的前殿，坐北朝南略偏西的地方立着一座殿宇，造型歇山，前有拜坪，观顶脊为黄硫璃瓦覆盖，上饰金色九龙戏珠雕塑。
石质的观门，呈八卦形。
观主指着殿宇说道：“这里是主殿，太极殿。二位可先在这里休息片刻。”
薛天楚看着朱红围墙的门联上写着：“仙道贵生，度人无量”八个擘窠大字。
太极殿深三进，殿顶覆铸铁瓦，殿中立着无数根朱红圆柱，柱础石质，呈八面形，上镌浮雕。柱、梁上雕有道家神仙故事和“九龙仰香炉”等图案，还悬有历代官吏信众、名人、雅士所题赠的数十块匾额与楹联。
萱靖公主夫妇二人步入厢房，发现那里的茶几呈长方形，微拱，一头翘起，翘头上都有铸字看都是极其晦涩难懂的古体字，也有刻着名山、牡丹的。
薛天楚暗忖：这种茶几如何奉茶啊！
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茶水来。正心头抱怨观里的怠慢，就听萱靖公主说道：“驸马，不如我们去看看做法事之处？”
薛天楚浅笑道：“也好。”
二进为香客礼拜和道士做法事之处，再往里面的三进则是仙坛。
坛上为葛玄神龛，竟有一丈来高。龛前上方滚龙抱柱间有长方形匾额，红底金字，文曰：“太极左宫”。匾周金龙环护。匾顶部悬描金展翅大鹏雕塑。龛两侧有“葛水长流神泽远，仙山持立圣光明”联。
薛天楚指着神龛说道：“看，这位就是那玄公大仙的师傅葛洪的神像。”
萱靖公主还真仔细看了看，龛中奉的葛玄神像为坐像，金面、黑须，双目平视，头戴双翅搭肩宰相帽，身着金丝蟒龙袍，腰系玉带；后面还有一座行像，装束、神态与坐像同。
塑像两旁站立马灵耀、赵公明、温琼、关羽“四大元帅”和风、雨、雷、电诸神像，四像皆为彩塑，威武勇猛，肃穆森严，气势不凡。
神坛前置香案。香案上方为八卦形蜂窝藻井。
殿中还有青石浮雕“九龙金阶”一处。金阶两旁立石柱。柱上有镌文：“大葛青云路，仙翁紫金阶。鹤岭驻仙踪，山峦撑突兀。朝拜须清静，登临自健”。
薛天楚幽幽问神像道：“葛大仙啊，葛大仙。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皇上被你那徒弟弄到哪里去了？”
萱靖公主一怔，说道：“是啊！驸马你这么一说，我才刚想起来，皇上已经好多天没有消息了。”
薛天楚道：“谁说没有消息了？不是说已经下了圣旨，封梁将军为九省都检点了吗？”
萱靖公主道：“可是，他连封信都没给我写来。”
薛天楚突然正色对萱靖公主说道：“公主，皇上这样出宫，您放心吗？”
萱靖公主轻声喟叹着说：“那有神秘办法？总不能让皇弟不治疗毒伤吧！”
两人边走边说，一路来到了娘娘殿，那位于玄天岭的山腰处，系灵宝道信众为祀葛仙翁葛玄之母而建。
烟云观之所以得了“烟云”二字，主要是因为玄天岭经常着山火，有时烟雾缭绕，所以这里的殿宇也曾几废几兴。据说，最后娘娘殿烧得只剩下了一栋四榀土木结构瓦房，后由众信士合伙所重建。
粉墙黛瓦，屋顶飞檐、翘角，有双龙抢珠主体雕塑。殿门两侧有联，文曰：“娘德共爷恩定省金仙思复育，殿成同像塑往来香客谒虔诚”。
殿中建有木雕、朱漆描金神龛。龛两侧有联，联文为：“嗣汉连绵传万代，天师道法保黎民”。
薛天楚突然冷哂一声，说道：“公主，我觉得奇怪。皇上离宫这么长的时间，只下了道圣旨，其他的什么消息都没传来，真是让人费解。”
萱靖公主说道：“驸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没底了。咳，连素斋我都不想吃了。”
薛天楚歉声说道：“都怪我不好，可皇上是您的弟弟，他独自出宫，您就没打算派人去找找吗？”
萱靖公主想了半天，说道：“可是，到哪儿去找呢？”
薛天楚想了想，对她说道：“皇上下的圣旨是直接传到梁将军府上的，我们不是正可以借此为线索吗？”
第三百三十章：重生（三十一）
萱靖公主看着龛内为葛玄之母神像，思忖着点了点头。
神像凤冠霞帔，慈眉善目，容貌端庄，俨然民间中年厚道妇女。
龛上有额，文曰“圣母元君”。
神龛左侧又有一神龛，内奉葛玄之父塑像：官帽、蟒袍、白须。龛上有直竖匾一方，匾文为“妙道高玄”。
二人边走边谈，从后门走出，那里亦有一神龛，龛内为“送子观音”塑像。
殿门外有小坪，坪右有二层小殿宇，也是画栋雕梁，朱红穹形椽架顶棚，八卦形镂空藻井。
青石神台上有福、禄、寿三星及文房四宝浮雕图案。
殿中奉天官，地官、水官神像。
正自欣赏，忽见观主被一群小道士簇拥而来。
他稽首说道：“原来公主与驸马在这里啊！素菜已经烹调好了，请二位贵客前去慢用。”
萱靖公主笑道：“是我二人自作主张来看看这观内的风景，还望观主海涵。”
观主脖子挺直，下颌微收，脸上绷着一个矜持的笑，说道：“不碍事，你们二位请随同贫道来吧！”
众人来到过堂，因为萱靖公主和驸马都是皇家身份，自然不能同寻常人一般在大堂用膳食，观主将他们引自一座茶厅，里面摆着桌子，上面各色素食一应俱全。有五彩索饼，葵菜、紫苏，黄米芝麻饭，茄汁浇香菇……
看得人眼馋。
萱靖公主抿抿嘴，看着色泽，闻起来也很香的。
观主逐一为她二人介绍了菜肴，然后说道：“请二位贵宾慢用。”
跟着便离开了。
薛天楚说道：“素斋负责好看，汤品才最馋人。”
跟着放下竹箸，为萱靖公主盛了碗汤。
他二人都不是能吃的主，萱靖公主也与她弟弟大正皇帝不同，没生出什么灵巧的舌头。只是简单地赞韵了下素斋就饱了似的看着薛天楚安静地吃着。
两人边吃边闲聊，素斋虽然美味，却也吃了不足一成，便让人撤下了。
薛天楚喝了两口清茶说道：“玄天岭的日落就快要到了，咱们再待会儿就去山顶吧！”
萱靖公主期待说道：“这山我沿途看了下，确实风光无限。”
薛天楚道：“那好，我出趟恭，马上回来。”
萱靖公主独自坐在茶厅里，缀了口清茶，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起初以为是薛天楚回来了，可是等了会儿发现茶厅的门也没开。便脖子挺直向外张望看去。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吓了萱靖公主一跳。
外面正走着一个人，不正是自己的弟弟大正皇帝吗？
一刹那间，萱靖公主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犹豫了一下又细细看了看，发现那的确就是大正皇帝。
她十分惊讶：大正皇帝不是去了山里将养疗毒了吗？难道就是来了这座山？
萱靖公主赶紧走出茶厅，发现大正皇帝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影子，便紧紧追了过去。
可是他转了个弯儿就不见了。萱靖公主心里有些焦急，想尽快找到他，正左顾右盼，突然见一位身高膀大的汉子堵在自己面前，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萱靖公主一怔，问道：“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衣服的男人打此经过？”
汉子眼珠子蓦地睁得老大，几乎是用驱赶的口气说道：“没有，没有，快走吧！”
萱靖公主心中起疑，暗忖：这庙宇道观又不是你家的产业，为何要赶我走？
她佯装离开，转了个身儿又回来了，暗中跟在那汉子后面。
萱靖公主觉得这人肯定知道大正皇帝的行踪，走了一阵儿就见他来到了一个亭子前，亭子里坐着一位白衣少女。
女人用白纱遮着面容所以看不清楚，看体型是位美女。
萱靖公主偷偷隐匿在一棵大树后面，听那大汉说道：“段姑娘，你以后可别让他乱跑了。”
白纱女子说道：“我知道了。曹月氏啊，张旺他来了吗？”
汉子答道：“应该马上就到了。”
段姑娘冷笑一声，得意说道；“张旺干的不错，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这次还真打听到了不少的好消息。”
曹月氏也笑道：“那可不是，宫里的那个宫女也真是傻，什么都跟张旺说。对了，张旺上回说的那个有关于薛天楚的动向我也打听了。”
段姑娘突然坐直了身子，眉目矜持了起来，说道：“打听到了什么？”
曹月氏答道：“张旺说的没错，薛天楚的确已经派人集结燕王府的兵马了。只是奇怪的是，没有发现老燕王薛禄山的动向。”
段姑娘冷嗤一声，说道：“你的打探能力还差得远呢！连薛禄山已经去世了都不知道。”
曹月氏一凛，惊讶说道：“燕王薛禄山死了，那燕王府为何秘不发丧啊？”
段姑娘冷笑着说：“燕王府从来都是暗藏阴谋的地方，秘不发丧还不正常？只怕薛天楚还有别的打算。就比如他突然集结兵力，想要干什么？”
曹月氏恍然说了一句道：“我可听京城里的人都说燕王薛家要造反呢！他这时候集结兵力多半就是想趁虚而入啊！”
萱靖公主听得心中猛地一惊，还没待细细思索，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萱靖公主看到他不由得一愣，这人不就是梁将军的使者吗？
难道，他们跟梁将军有关系？
段姑娘问那使者道：“张旺，你在宫里还打听到了什么？”
张旺答道：“回段姑娘，我们还应该警惕一个人。”
段姑娘问：“你指的是谁？”
张旺道：“皇上有个御厨，名叫苏仁笙，深得皇上器重。我怕他会在这其中捣乱。”
段姑娘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张旺笑道：“还是那个叫翠藕的宫女与我说的啊！”
段姑娘调笑着说道：“她怎么这么信赖你，与你什么事儿都说？”
张旺笑道：“那宫女怀疑薛天楚有意谋反，所以对他调查得特别仔细。包括上次我向姑娘您汇报的薛天楚集结军队的事情都是他说的。”
段姑娘诘问道：“那薛天楚现在还有什么动向？”
张旺道：“听翠藕说，这段时间薛天楚的老家关外总来人，而且都是他亲近的人。我想，他正在布置他集结的兵力，至于干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但我猜测他多半想造反了。”
曹月氏问道：“段姑娘，这事儿我们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