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原谅(八)
李崖说道:“崔大人,实不相瞒。我知道一位高人,他会酿制一种屠苏酒,名曰‘天机酒’,喝了可以通晓未来。只是喝上一口要折寿十年,我已经喝过了,而我所打听的未来就是有关大正朝气运的。”
崔尚书问:“那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李崖说:“下官喝过酒后,脑袋嗡嗡作响,迷迷糊糊的就像灵魂飘出体外了一半。在虚无缥缈间,我见到了皇宫的景象。薛天楚已经做了新皇,他弑君,还要毒死他的结发妻子。可怜萱靖公主那样爱他。”
崔尚书沉皱眉头,若有所思了半晌,说道:“李大人,您确定当时自己是清醒的吗?”
李崖说道:“万分清醒。哦,对了,我在殿堂上还看见了您。”
崔尚书猛地一怔,赶紧问道:“我当时如何了?”
李崖说道:“好像是被人捆着,就跪在金殿一角。而且,附近还有好几位官员,有礼部的尚书,还有……”
他一脸说了好几个官员的名字,崔尚书心头一紧。
自己被捆着,那就说明要被定罪啊!
李崖这人严肃得很,从来不开玩笑,所以,他嘴里的话多半不会有假。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是大正朝落入了他人之手,自己也只是身为人臣,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奴才,给谁为奴还不都一样?
所以,就算大正朝亡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无非是换个主子伺候。
但是,现在李崖的话里分明也说了自己的下场,那就不一样了。
崔尚书心中猝然一惧,李崖跟着说道:“人都说新主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迫害救势力的人。崔大人深得皇上器重,我想薛天楚肯定不会放过您。”
崔尚书问:“那李大人看见自己了吗?”
李崖摇头,苦笑道:“以我的官位,只怕没资格进金銮殿。”
这话说的,官儿小还有好处了。
李崖又补了一句,说道:“但那薛驸马恨我恨得要死,我猜测,多半那时候的我已经被杀了。实话跟您说,那半仙算我只有十三年的寿命,我还喝了他一口酒,又减寿了十年,如今还剩三年的命了。”
崔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李崖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但表情确异常正色。他跟李崖好歹相处了十几天,也听闻这人正经得很,乃是朝廷里为数不多的铮臣。
这样的人断不会骗自己,除非那位半仙有假,不然,此事就肯定会变成事实。
他问道:“你说的那个半仙,这人可靠吗?”
李崖说道:“谋胜卜谷子您可听说过?”
崔尚书点了点头,说道:“少帝时候,他曾听说天下间有一能人,得者可安天下。所以四处寻找,但一直未能如愿。”
李崖说道:“莫轻水就是他的大徒弟,另外,寒鹭书院里的毕老夫子也是他的另一位徒弟。毕老夫子的学识您是知道的,大正朝他敢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崔尚书诚然点头:“这话不错。毕老夫子才学的确旷古难有,只是他为人太过刻薄,根本不可能立足于官场。”
李崖道:“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那么点怪脾气。莫轻水也是如此,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躲藏在山沟里。哎呀,先不说这些了。我来找崔大人就是跟您商议燕王谋反的事情该怎么办?”
崔尚书叹道:“天下兴亡之事,岂是我一个小官员能管得了的?”
李崖道:“我的意思是,您得将此事告诉陛下,让他早作安排。我官太小,况且,皇上不喜欢我,所以我这才来找您的。”
崔尚书冷笑了一声,说道:“李大人太抬举我了,我跟你半斤八两,都不得皇上喜爱。咱们啊!还是另想办法吧!”
李崖无能无力,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我听大人你的。”
崔尚书颔首。
李崖见事情已经说完,便起身告辞。
崔尚书亲自相送,但额间也出现了一抹阴骘。
他返回客厅,落座后叫来管家,问道:“贺明,现在还在没走吧?”
管家答道:“还没有,如今正在京城里。我昨天还看到他的。”
崔尚书若有所思,说道:“他人在关外,不知道认不认的燕王府的人!”
管家一愣,暗忖:老爷怎么又打听燕王府的事儿了?朝廷虽然没有明令禁止跟燕王府有往来,但朝中大员大多都自觉地远离燕王府。甚至就连燕王两字都不敢提议。老爷今天的行为确乎有些古怪。
当然,他不敢问询原由,只是说道:“贺明他犯了那么大的案子,被朝廷追杀,所以才逃去了关外。您想想,这普天之下敢跟皇上对峙的除了燕王以外还有谁?”
崔尚书道:“以你的意思,贺明能够联络得上燕王府的人喽?”
管家听他这么说,就试探地问了一句,道:“小的多嘴,老爷啊!您为何要打听燕王的事儿,是不是想让薛天楚联络他们啊?”
崔尚书沉着脸说道:“咳,事情的内里不能跟你说,但此事关系太过要紧,弄不好咱们崔家要因此遭殃了。所以老爷我想预先做好准备,你去找贺明,让他来一趟。”
虽然崔尚书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但命令确非常清晰。管家虽然心头狐疑,但还是躬身说道:“是,我这就去。”
崔尚书颔首,望着管家离开的背影,思索着。
适才李崖来到崔尚书府上,几乎是将崔尚书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看待。但他不知道,崔尚书之所以在温唐怡案件中原则感那么强,并非出于他对朝廷律法的敬仰,而是自己女儿一直煽风点火。
实际上,崔尚书可并非什么铁骨铮铮的人,一听说将来薛天楚谋反后会灭了自己当时就害怕了。
天意不可违啊!
大正朝如果真如李崖所说的会灭亡在薛家手里,那就是定数。自己怎敢违拗?
既然,大正皇帝注定要成亡国之君,自己自然应该先投奔新主,先与薛家搞好关系,免得将来被当成前朝乱党诛杀掉。
当官是为了发财,连命都没了,发财也就无意义了。
所以,崔尚书的想法是投靠薛家,而不是像李崖虽说的誓死捍卫大正皇帝。
如果李崖知道这些,只怕得气得七窍生烟。
第二百七十一章:原谅(九)
贺明自打因为宁王谋反的事情一直整天东躲西藏,最后跑到了关外的苦寒之地。
他与宝琴商议未来的营生,最后决定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个地主。
关外地广人稀,土地非常肥沃,即使一年只能熟一次,获得的丰收也足够多了。
贺明化名买下了几千亩的土地雇佣人手耕种,然后卖给燕王的军队,发了大财。再加上他原本带来的巨资,几乎富可敌国了。
但是,让他非常失落且怪异的是,他一直想试图接近燕王薛禄山,但每次都不能如愿。转而,他又想见一见薛驸马,然而,他又听说薛天楚陪同萱靖公主一同去了京城。
燕王军与宁王军不同,后者被朝廷允许自行筹备粮草。贺明为燕王供给了几十万石粮草,人吃马喂的,对燕王而言可谓是异常的重要,燕王如今连自己的人都不见,实在是太不重视自己了吧?
贺明对此感到十分不解,甚至很气恼。
诚然地说,他怀疑燕王不见自己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正在被朝廷通缉有关,
贺明对此惶恐不安,连燕王都不敢跟自己走得太近,会不会是因为朝廷向燕王施加压力了?弄得燕王不敢公开保护自己。
贺明无奈,只得向燕王军继续更加大力度地出售粮草,且价格异乎寻常的便宜。他的目的是希望借此打动燕王,让他见见自己,再不济,看在这些丰厚的粮草的份儿上不会将贺明绑起来交给大正皇帝。
同时,他也派人去京城打听消息,看看朝廷对自己捉拿的态度是不是仍然非常强烈。
但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朝廷对宁王乱党的剿灭已经接近了尾声,早已经不在派人巡查那些逃跑失踪的人犯。
贺明的一颗心总算才安稳了下来。但他也奇怪,朝廷既然没对燕王施加压力,那么燕王为何不见自己?难道是瞧不起自己?
他托求了许多关系,打听到的结果是,那些人已经将自己想见燕王的事情禀告了燕王府,但一直没有回音。
贺明对此感到怪异。不过,既然朝廷对自己的追踪不在严格,他倒想返回京城看看,最后能结实一些重要的官员。燕王这头万一无法保护自己,那边好歹也尚存希望。
于是,他最近偷偷地返回了几次京城,见还真没什么危险,胆子就又大了起来。
因为贺明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想结交人也变得容易了许多。
终于,在他多番走动之下结实到了崔尚书。
崔尚书虽然没到视财如命的地步,但作为朝廷官员,哪有不爱财的?
其实,贺明的罪过不算特别的大,大正皇帝人又小,早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要贺明不太过造次,他也就没什么危险。
贺明如今哪敢造次,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他花了那么多的钱就是为了买命。
本来,崔尚书以为,贺明的案子如果不发,自己呢就一边朝他要钱一边安抚他,一旦案子发了,他就甩开贺明,翻脸不认人。
但如今一想,贺明一直待在关外,想必和燕王府有着很深的关系,所以想找他来打听打听。
贺明一听崔尚书要主动见自己,大喜过望。急忙整理了衣冠,拿了份儿厚礼跟随管家来到了尚书府。
崔尚书一见厚礼,先笑了,开口说道:“贺贤侄来了,请坐,看好茶。”
贺明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崔尚书命人将礼物拿下去,问道:“贤侄,你最近一直住在关外吧?”
贺明点头,说道:“正是。”
崔尚书又问:“关外天气很冷吧?”
贺明苦笑一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从来没经历过那样的风寒。”
崔尚书说道:“我有见事情挺奇怪,那里是苦寒之地,能生出庄稼吗?燕王军有差不多十万人,他们吃什么?”
贺明答道:“不,虽然关外寒冷,但也有夏天。只是照比中原短了许多,也没那么热。这样的天气下粮食也能种植,但一年只能熟一次。好在关外地广人稀,庄稼地多,种得多了,自然也能吃饱。实不相瞒,我在关外买了许多土地种粮食,如今燕王军的粮草都有我来供应。”
崔尚书眸光一亮,诘问道:“哦,这么说贤侄跟燕王府关系很好喽?”
贺明苦叹一声,说道:“跟王府的关系倒不差,但至今都没见到燕王。”
崔尚书道:“燕王不想见你?”
贺明茫然说道:“燕王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但我确实没见到过他。我一直也试图在这么做,为此花费了不少钱财。王府里上到管家下到厨子家丁我都收买了,他们也答应有机会就向燕王提及我,但至今没有下文。”
崔尚书心中一凉。他原打算通过贺明接近燕王府,如此一看,燕王对于外人的排挤居然这样强烈,连贺明这种为他供给粮食的人都不见,那自己想见他岂不是更加困难了?
他说道:“贤侄,我今天这么问你是有见事情想与你说。最近驸马来到了宫里,却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贺明一愣,说道:“驸马如今离京了?”
崔尚书点头,说道:“对,但走得太匆忙,仿佛燕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啊!”贺明脸色刷地就变了,惊声道:“大人,我曾经听说了一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崔尚书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他听说的那件事情非常让他害怕,就问:“什么传闻?”
贺明声音很紧张,说道:“我听说燕王薛禄山已经死了,但燕王府不知为何秘不发丧。我想,薛天楚此番赶回关外就是为了处理此事。”
崔尚书听了,心头一动,满脸紧张地说:“燕王府秘不发丧?这又是为何?”
贺明道:“多半是要密谋什么重大的事情,不可告人。”
他说着摇了摇头。
崔尚书心里猛地一颤。他联想到了李崖所说的燕王府会造反的事情,而造反成功的人正是薛天楚,这一切似乎正在暗中吻合。
他考虑着,要不要把李崖告诉自己的话转告给贺明,想想还是算了。
可是,如果不先想办法投靠薛天楚,等待燕王军叛乱成功,坐拥江山,自己岂不是坐以待毙了?
这样可断断乎不行!
第二百七十二章:原谅(十)
他说:“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如果燕王府真出了这样的大事儿,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借机会撤藩?”
贺明惊讶道:“崔大人您是说大正皇帝要拿燕王府开刀了?”
崔尚书道:“这样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少帝时期对藩王就十分忌惮,如今桂王,宁王,平王都已经死了,只剩下燕王一个。如今果真他也死了,藩王的牌位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贺明诚然点头。大正皇帝肯定是就等这一天呢!怪不得燕王府要秘不发丧,感情薛天楚是害怕。
他说道:“但纸里包不住火,老燕王薛禄山的死迟早会暴露的。”
崔尚书却喃喃说道:“恐怕,那时候就是薛天楚起兵谋反了。”
贺明一怔,问:“谋反?”
崔尚书摇头道:“没什么?贺贤侄,你得返回关外一趟,探一探这件事情的虚实,如果燕王薛禄山果真死了,那大正朝可以说是要变天了。”
这话贺明能明白,只是他与崔尚书想的却不同。
贺明认为,薛禄山一死,大正皇帝必然会对薛家开刀,自己没跟薛家扯上关系反而是件好事。但崔尚书满脑袋里想的却是薛禄山去世之后,薛天楚会因为种种原因扯旗造反,并且获得成功。所以,事不宜迟,一定得想方设法先向薛天楚表示忠心。
贺明道:“崔大人的提议我完全赞同,只是,如果薛禄山真死了,我该怎么办?”
崔尚书道:“将消息转告我即可。”
贺明心中一哂,他以为自己一旦将事情告诉崔尚书,崔尚书应该会禀告给大正皇帝。可是他会不会在皇上面前提及自己呢!
所以,贺明说道:“崔大人,这条消息可是非常要紧的啊!您得到了以后告诉了皇上可别忘了说这是我千辛万苦才打探到的,我对皇上其实是忠心的。”
崔尚书心中嗤笑,暗忖:这傻小子还意图靠这个向皇上表忠心呢!
他说道:“谁说本官知道这个消息要告诉皇上了?”
贺明莫名道:“那崔大人要我打听燕王是生是死作何原因?”
崔尚书说道:“当今时局,变幻莫测。我有预感,朝廷与燕王军必然会有一战,你认为皇上一定就能赢?”
他说话的口气让贺明感到遽然吃惊。看起来崔尚书似乎大有投靠燕王的意思。
贺明说道:“大人别忘了,宁王那样厉害的角色皇上轻而易举的就能消灭,燕王只怕也算不了什么。”
崔尚书摇头道:“战争的事情殊难预料,你啊!就先去打探消息,然后咱们再静观其变。”
贺明点了点头。
……
离开尚书府,贺明不敢再耽搁,次日一早就动身北上了。
过了榆关,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关外也有夏天,最热的时候其炎热程度不比中原地区差多少,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么热的天气。
榆关都是榆树和柳条枝,茂密繁盛,贺明打算在榆关纳凉,正巧看见一个粗陋的茶棚。
过去,这样的茶棚他连看都不看,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身子一矮,钻进茶棚,对茶博士道:“来碗茶,一碟点心。”
“好嘞。”
少卿,点心和茶都端了上来。
贺明思忖着:他觉得崔尚书的话有些怪异。身为朝廷命官,为何不替皇上说话?甚至他还察觉出对方略微有想投靠燕王的意思。
崔尚书为何要这么做呢?
显然,能在朝廷里当了几十年的官儿,并且位置可高居到刑部尚书,崔大人肯定不是草包,他这样古怪的行为或许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崔大人在有意隐瞒着他什么?
可到底隐瞒了他什么,崔大人没有说。贺明也不打算猜测,打定主意就按崔尚书所说的打听消息,静观其变。
这时,有两个兵丁一样的人走进了茶棚。
关外大多是军管地带,到处都是兵营。特别是榆关,更是驻扎了燕王军精兵三千。
那俩官兵一看就是燕王军的人,一身燕王军的行头,长得孔武有力。
俩人落座,各自要了一碗大碗茶。
咕咚咕咚,畅快地喝干了茶水,俩人也互相开始聊天了。
一个高个子说道:“朝廷又犯了什么邪病,要让咱们燕王亲自去带兵攻打东胡人?”
关外的士兵都是燕王的子弟,对燕王的爱戴完全超过了皇上,所以对朝廷言谈间并不是那么恭敬
另一个也匪夷所思地说:“东胡人最近一直跟我朝相安无事,皇上为何要对他们下手。东胡人岂是好惹的?”
高个子说道:“听说朝廷有只商队在东胡人的地盘上被打劫了,东胡人拒绝归还抢劫的物资,大正皇帝龙颜大怒,就下令让燕王亲自带兵去作战。”
同伴说道:“朝廷的军队为何要去东胡人的地盘上经商?他们向来是不涉足关外的啊?而且,不就是一个商队被劫了吗?皇上至于这么的大动肝火?还要出动燕王亲自去剿灭。”
燕王跟朝廷的关系是停调不听宣,大正皇帝不可以直接宣召燕王入京。但如果朝廷的江山出现动乱,皇上下令燕王去攻杀的话,燕王是必须服从的。
东胡人跟夷狄人一样都是帝国边境的隐患,但相比于最近夷狄才被安抚,东胡人早在少帝时期就不在与中原王朝爆发大规模战争了。所以时常也抢劫一些客商,但他们很克制,也知道燕王和朝廷的底线,绝对不越过雷池一步,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因为燕王相对宁王更加狡黠,他可不会为了帝国的安稳去主动剿灭东胡人的,说白了,他和宁王相比,宁王还有些忠君爱国的心意,而燕王薛禄山就完完全全可以当成独立王国的君主看,对大正皇帝毫无忠心。
朝廷平时并不惹燕王府,因为宁王一直是朝廷的心头大患,如今宁王叛乱已经平息,或许大正皇帝此番让燕王亲率士兵出征东胡,就是为了找他的麻烦。
一旦燕王府和东胡人发生了战乱,朝廷再对燕王府动兵,燕王无需说就将立于战争中最危险的境地,两线作战。
两位兵丁就此猜测,大正皇帝此番明令燕王出征东胡正是一个阴谋,他要先搅乱燕王府的平和。再借此机会打击他。
就连贺明也禁不住这样猜测。他感喟,看来大正皇帝真的是长大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原谅(十一)
高个子官兵问道:“哎,你说燕王会不会答应?”
同伴道:“不是答应,燕王必须得服从明令。可是,我没听说燕王此次带兵出征啊?”
高个子官兵道:“奇怪,真是奇怪。咱们燕王没给朝廷任何回复,若是不想去也总得找个理由吧!燕王府到现在什么风声都没传出来。”
同伴说道:“这还不说明了吗?咱们燕王军真是要跟朝廷对峙了。大正皇帝越来越大,燕王越来越老,最近小皇帝又剿灭了不可一世的宁王军,下个目标肯定是咱们燕王军啊!”
高个子问:“你是说咱们燕王这次就是故意的不执行大正皇帝的目的?”
同伴冷道:“与其说要反,早反总比晚反强。趁着皇上还年轻,如果对咱们动手,鹿死谁手也未可知。至于东胡人那方面嘛!你放心,咱们燕王府肯定不会与之对战的。”
高个子点头说道:“对,对。宁王就是犯下了错误,跟夷狄人对抗的同时造反,结果夷狄人跟大正皇帝联合了,双管齐下,宁王军那么庞大的规模居然都被消灭掉了,这种教训燕王肯定了解。”
两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喝了半晌的大碗茶,又纳够了凉这才离开。
贺明听了两人的话,心头思忖着。
他和两个兵丁想的可不同。那俩人肯定不知道燕王薛禄山已经死了但燕王府秘不发丧的事情,所以,大正皇帝命薛禄山去征讨东胡人没得到回应多半是因为他已经去世了。
如果真是这样,大正皇帝会不会因此龙颜大怒,借机会攻打燕王府?
要是这样的话,燕王刚死,他儿子薛天楚又年轻没打过仗,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强大的朝廷?
也真不知道崔大人凭什么就断定燕王军能篡位成功?
贺明百思不解,付了茶钱。
回到家里,他开始四处打听关于燕王逝世的消息,为此花费了巨资,终于让他打听到了,薛禄山果然已经去世多日,但燕王府秘不发丧,主要原因并非是担心朝廷削去爵位,似乎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贺明也没有查到。
……
宝珊的客栈营业了也有几个月,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她舅舅孙大龙寄来的。
因为孙玉凤被害的时候,田氏口口声声称是着了晦气,所以还扬言永远不来平昌县了。
宝珊的舅舅惧内,还真不见了影子。如今突然寄来了封信,让宝珊既惊喜又感觉突兀。
她拆开了信,发现原来舅父在心里询问自己温唐怡的事情。
田氏听说温唐怡回到平昌县了,但不知是真是假,所以特来信问问。
宝珊心中倥偬,不知道该如何回信。
孙家在江宁乃是首富,在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当地一霸,他询问温唐怡的事情肯定是要对她不利了。
宝珊挠头,这封信该如何回?
当然,温唐怡在不在平昌县并不难调查,宝珊怕的是自己一旦告诉舅父舅母她正在平昌县的事情,他们又要自己帮他们报仇。
正自发闷,就见孟小婉走了进来。宝珊将此事告诉了她,问道:“小婉,你说这封信我该如何回?”
孟小婉问道:“宝珊姐,我有个疑问,你舅舅问这些事儿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正中下怀。宝珊意有所指说道:“这你还问我啊?孙家那样有钱,就孙玉凤那样一个孩子,温唐怡杀了她,我舅父舅母岂能善罢甘休?”
孟小婉蹙眉说道:“孙玉凤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里去了,难道你舅妈还不知道收手?还是你没告诉她?”
宝珊道:“她都说再不进我家门了的话,我还如何告诉她?况且,我即便是说了,她也未必回信,到时候也是徒添嫌隙。”
孟小婉点了点头,说道:“宝珊姐,你不是说你舅父挺通情达理的吗?”
宝珊说道:“舅舅这人挺通事理,毕竟常在生意场上出入,认识的人也多,所以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是,他太过惧内,就怕我舅妈,肯定会将实话都告诉她。我舅妈是个不信鬼神的人,指定会说这都是我在胡乱瞎说。”
孟小婉问:“所以,宝珊姐不想给他们回信是吗?”
宝珊叹了口气,说道:“回信倒是不难,只怕他们又得寸进尺,让我帮忙害温唐怡,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不想插手。”
孟小婉也怨尤着说道:“是啊!你那舅妈也太过霸道了,明明是她女儿得害得温唐怡那般下场死了其实也是自找的下场。可她偏偏赖您,说是这里风水不好,还说再不过来这边了,如今却主动写信过来。我看啊,这样的亲戚不如断了的好。”
宝珊说道:“我娘就我舅父一个兄弟,本来如果她还在世的话,我是真的不愿意搭理他们孙家。可如今我娘过世了,我反而觉得这个舅舅更加亲近,不想失去这个亲戚。”
孟小婉环顾四周,这才明白过味儿赖。可不嘛!宝家在被查抄时候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宝珊如今可说是已经没了亲人,难怪她对这个舅舅这样在乎,这也是人之常情。
两人在屋子里聊着,外面一个人听得心口发凉。
他就是顾九卿。这些天来,他一直住在宝家客栈里。
顾九卿到底有些学问,会写写算算,这些天倒也能帮不少忙。宝珊身旁没多少有本事,或者忠心的人,有人帮忙做事自然求之不得,于是顾九卿就住在了宝家客栈里。
这天,他刚刚对完了账目,想给宝珊过目,就听见屋子里面她和孟小婉正在闲聊。
顾九卿本不想打听二人谈论什么,偏巧听了个正着。吓得他心惊胆战。
孙家财大势大,他是知道的。前年,孙大龙为了让顾九卿考中状元,四处疏通,花钱如流水一般,几万两银子送出去眼皮都不抬一下,着实吓人。
如果他们不想放过温唐怡,那她可太危险了。
如今,温唐怡正孤苦伶仃地一个人住在马世杰的那幢破房子里,别的不说,就是孙家人晚上顾几个坏人烧毁了房子她断断乎就跑不掉。
顾九卿越想越着急,实在替温唐怡担心。最后,他放下账薄,转身跑出了宝家客栈的大门,直奔温唐怡家而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原谅(十二)
可是,刚跑出门口他又胆怯了。
温唐怡看到自己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狠惊恐?
诚然,不管惊恐与否,她都是无比憎恨自己的。
顾九卿硬着头皮跑到了温唐怡家。诚然,如果说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马世杰的话,那这里也是他的家。
来到了温唐怡家,顾九卿左右逡巡,不敢进去。
看着破败不堪的篱笆院,他暗忖:孙家那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如果不尽快告诉温唐怡让她逃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鼓励自己,转身就要朝进院门走去,但刚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就这样几次三番,最后也没敢敲门。
就听身后一个声音惊讶的说:“马世杰,你真是马世杰?”
顾九卿回头一看,站着的岂不正是温唐怡吗?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嗫嚅着看着温唐怡,因为恐惧他不停的咽着喉咙。
温唐怡盯着他,看了半天,这不正是马世杰吗?
她和马世杰生活了差不多有半年,怎么可能看错?看起来孙大娘说的是真的,那毕老夫子的师兄为什么还要说马世杰已经死了呢?
温唐怡一直为此事心存芥蒂。毕老夫子的师兄是半仙之体,听说算无遗策,他信誓旦旦地说马世杰已死,可马世杰偏偏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马世杰再怎么说也是他杀害的。虽然他也参与了孙玉凤欺骗自己的阴谋,但本身只是出于贪婪而已,并无恶意。
所以,温唐怡对他来说多少心里还有些愧疚。
“马世杰,你真的没死?徐大娘说的是真的?”
温唐怡问。
顾九卿自然不敢看她的目光,诺诺地点了点头。
温唐怡说道:“这些天你一直都住在宝家客栈里?是徐大娘告诉我的。”
顾九卿点头,暗忖:原来他是将我当成马世杰了。对啊!我现在就是他。
他原以为温唐怡恨马世杰跟恨他一样,如今看来未必如此。温唐怡确对马世杰有恨,但似乎这其中还带着一丝愧疚。所以,说起话来也并不那么恶毒。
顾九卿心中喟叹:看来如今在温唐怡心里的地位,自己还不如一个地痞无赖。
他说:“我怕你再杀我,所以不敢回来。”
温唐怡瞪他说道:“你还有怕的一天?你为了那些钱就听孙玉凤的跟她和顾九卿那两个王八蛋一起欺负我,哼,你也没想到我真敢杀人吧?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我了?”
顾九卿心里畏惧,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满是害怕,看都不敢看温唐怡一眼。
温唐怡心头奇怪:马世杰如今怎么了?吓得像只小鸡?全然没有了地痞无赖的混劲儿?哦,对了,人常言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连人都敢杀,他断断乎是怕了,所以连自己家都不敢回。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嗔道:“还不赶紧进屋,难道让我要八抬大轿抬你进去啊!”
顾九卿一听进屋俩字,喜不自胜,赶紧乖巧地跑进了屋子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院门,之前从来没进过马世杰的家。
且顾九卿虽然生性轻浮,但为人也好干净。虽然马世杰家这些天已经被温唐怡收拾了好多回,但过去也委实太乱了,许多地方也收拾不好。温唐怡毕竟是个娇小的女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九卿嫌弃地看着四周,说道:“这里怎么这样乱啊?”
温唐怡哂道:“你还说?这还不都是你弄的,过去跟个猪圈一样。我替你收拾不了,如今你回来了,自己弄好吧!”
顾九卿问道:“什么?你还要继续住下去啊?”
温唐怡哂笑了一声,说道:“不住在这里,你让我去住哪儿?宝家客栈,我可没那么多银子。”
顾九卿道:“我最近这些天一直在宝家客栈给他们算账。多亏阿笙他好心,收留了我。”
温唐怡皱眉奇道:“你会算账?你识字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九卿心中一动。他虽然没见过马世杰,但也听说他是个游手好闲的地痞,这样的人肯定大字不识一个,算账就更别提了。
想到这里,他干笑了几声,说道:“不认字,还不会学吗?”
温唐怡诧异,问道:“学的这么快?”
顾九卿借杆儿爬说道:“对啊!宝家三小姐都说我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她还说我有这么聪明的头脑干嘛不做正事?”
温唐怡跟马世杰过了半年的日子,发现这个人确实如他现在所说的这样。并不是笨而是懒,什么都不愿意学,但如果他真较真用脑子的话,还真没有能难住他的事情。
顾九卿说完,又嘿嘿一笑,接着道:“我现在都改了,不像过去那样游手好闲了。”
温唐怡眄着他,似信又似不信。
半晌,她才问道:“你在宝家做工,他们给你发多少薪水?”
顾九卿答道:“一个月五两银子。”
还真不少!
温唐怡心中有些惊讶,说道:“写写算算的活儿我也会做,宝家还招人吗?”
顾九卿道:“宝家倒是还招人,因为她们家就宝珊小姐一个人忙活,又要管这儿,又要管那的,极其缺乏人手。不过,你可不能去。”
温唐怡莫名道:“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杀过人?”
顾九卿道:“不仅是这样,你杀的孙玉凤其实就是宝珊小姐的表妹。”
温唐怡遽然一惊。顾九卿的话立刻打断了她去宝家做工的念头,本来尚有些希望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了,她显得很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宝珊知道自己杀了她表妹还雇佣自己的丈夫,也算是网开一面了吧!
顾九卿道:“我这些天在宝家算账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这才跑过来告诉你。原来,孙玉凤的爹妈并不打算放过你。她们家有钱有势,想要害死你报仇真的是非常的容易,我本来不敢过来见你,只因为听说了这事儿才跑过来的。”
温唐怡奇怪。马世杰虽然是她的丈夫,但从来不管自己的死活,就算是家里有吃的也不愿意让自己吃,怎么如今居然会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顾九卿催促说道:“所以,你现在趁着孙家人没来报仇,赶紧先跑了吧?”
温唐怡冷冷地说道:“跑?你叫我去哪儿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原谅(十三)
她跟着说:“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吗?地方像个猪窝一样,我也一点没有归属感。”
顾九卿从袖口里掏出几两银子,说道:“你先出去躲躲,这些钱你拿去防身。你能写会算,到些文人开的书画店啊,这些地方找找机会。别留下来等死。”
温唐怡满脸惊诧,实在难以置信马世杰会给自己钱?她跟马世杰好歹生活了半年,对他的脾性多少也有些了解,如今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还给自己钱?
她摇头说道:“不,我感觉累了,不想离开。如果孙家想来找我报仇就让她找吧!我哪儿都不去。”
顾九卿骇然地望着她说:“温唐怡,我知道你现在很疲惫,但是没什么比命更加重要的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你也在死囚牢里待了半年,难道还不知道生命的宝贵吗?”
温唐怡说道:“我当然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活,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我明明那天砍了你七八刀,你怎么没死呢?”
顾九卿哑然。
他呆呆地干咧了下嘴,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温唐怡蹙眉,最后摇了摇头。最近发生了怪异事情太多了,她也懒得再打听究竟了。
她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变了,有点不像过去的马世杰。”
顾九卿心说: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温唐怡又说:“你若是真想救我,就帮我寻个差事吧!我可不想白住你的房子。”
顾九卿连忙笑道:“不要紧,这房子也是你的,你爱住多久都行。吃的喝的我每天会给你送来。”
温唐怡道:“看你这话说的,你不住这儿吗?”
顾九卿道:“不住,不住,我有点怕你。”
“怕我做什么?”温唐怡愠道:“弄得像是我把你家霸占了一样。”
顾九卿道:“不是,不是。你如果愿意让我住在这里,我倒是求之不得的。”
温唐怡听了还是没好气,说:“房子是你的,你乐意住我又不会把你赶出去。但是,你可别像过去那样懒惰了。”
顾九卿一想,如果现在能用马世杰的身份与温唐怡做成夫妻真是让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即便是假夫妻也好。
想到这里,他干脆放弃了承认自己就是顾九卿的想法,笑着说道:“我现在的确跟过去不一样了,过去的那些日子我也厌倦了。既然你还愿意收留我,我自然更加愿意痛改前非。”
“收留?”温唐怡噗嗤一笑,说道:“这里是你家,怎么说得自己像个乞丐一样?”
不过,她看对方说话时的态度正色得很,不像时有意再蒙骗自已。倒也不再向过去那样看见对方心里就毛骨悚然,反而是“马世杰”更加惧怕自己。
温唐怡不得其解,顾九卿道:“总之,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待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温唐怡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
之后几天,在温唐怡看来,“马世杰”果然换了个样子,完全没有了过去浪荡轻浮的样子,每天一早就去宝家做工,得了工钱就老老实实地交给温唐怡。温唐怡反而期初还有些不习惯,顾九卿笑道:“我真的改了,娘子你难道还不信?”
温唐怡心里感喟。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如果他期初就像现在这样,他俩也不会天天吵架,更不会出现自己因为知道被顾九卿欺骗而弑杀夫君的那种血案。
……
这一天,刚蒙蒙亮,二人尚在睡梦当中。忽然听见有人咣咣咣的猛力砸门。
顾九卿坐起,对着窗外张望。天上还有少许星斗,连黎明都没到,谁会这个时间来?
门外的人见半天还不见人,就嚷嚷着喊道:“马世杰,快出来,我时安家的人。”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奇异。
安家,她们从来没听说过这户人家啊!
顾九卿奇怪,对外面说道:“什么安家啊?我不认得,你找错人了。”
外面的人吼道:“什么,就知道你想赖账。不行,给我开门。”
赖账?
顾九卿匪夷所思,他边喊着边下了床。
“我又借过你钱,赖得哪门子的账?”
顾九卿打开了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长衫是蓝靛儿的,很是精美,看起来不像是穷人。
他说道:“马世杰,你买了我家的房子,钱没给够啊?”
顾九卿一愣,说道:“什么你家的房子,这里是我家。”
那人道:“现在是你家,但你忘啦,你可是从咱们安家手里买过去的不是?”
顾九卿还想说话,就觉得身后有人拉了他一把,回头一看原来是温唐怡。
她说:“哎呀,会不会又是安家的本宗来讨钱了?”
本宗,讨钱?
顾九卿万分不解,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如今占着的是马世杰的躯壳。
就听穿蓝靛长衫的人继续说道:“你们马甲买了我安家的房子,卖你房子的是我大哥。当时他没跟我说这事儿,我住的远,就让他钻了空子。如今,我来要属于我的那份钱。”
顾九卿道:“就算是我买的,钱都给了你大哥。你去朝他要啊!”
安家人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按照咱们大正朝的法律,土地属于宗族,虽然咱们安家的地契在我大哥手里,可我也有份儿,今天我就是来要回我那份儿的钱。”
顾九卿和温唐怡对这些个律法都不太了解,不过听说过,有人买下了别人家的房产会该家族的其他人勒索的事情。
所以,一般有经验的人都会在宗族都在的情况下购买土地,以免产生后顾之忧。
顾九卿见温唐怡的样子,显然安家的人说的不错,其他安家的宗室子弟又来讨钱了。
安家人问:“给不给?要是不给,我可高官了,到时候你还得出钱,而且还得交打官司的钱。这场官司你必输无疑。”
他问道:“你要多少?”
安家人答道:“我家弟兄留个,房子卖给了你家一百二十两,我不多要,就安平分来算。你给我二十两银子即可。”
二十两?这个数字可把夫妻俩给惊怔住了,他们这几天虽然积攒了些钱,可对方开口就要二十两,让他们到哪里去凑。
况且,如今这房子破破烂烂的,哪里值一百二十两那么多?
第二百七十六章:原谅(十四)
顾九卿有些不相信对方的话。
果然,温唐怡说道:“开口就要二十两,上回来的你兄弟只要了三两银子就走了。”
安家人听了这话立刻面露不悦之色,说道:“当时交易的时候你们的确是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如今契约还在牙行。我要二十两也是公道价。”
温唐怡道:“可是,我们家穷远近闻名,上哪儿拿出来那么多钱?五两吧!”
“不行,不行。”安家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我是按照律法过来讨回属于我的地契钱,又不是来讨饭,哪有五两银子就将我打发了的道理?如果没二十两,咱们衙门口见。”
说完,拂袖而去。
温唐怡和顾九卿杵在原地良久,心想:这不是飞来峰吗?日子刚刚宽裕了些,就背上了这样沉甸甸的债务。
思来想去,顾九卿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去找苏仁笙帮忙了。
孟家汤铺如今就在宝家客栈的西门,因为也属于宝家的资产,账目也是顾九卿接手的。他来到汤浦,趁着不忙的时候找到苏仁笙跟他说了安家人来要账的事情。
苏仁笙问他说:“当时,马世杰买安家房子的时候真的只给了其中一个人钱?”
顾九卿道:“听温唐怡的话,怕还真是如此。可那人开口就要二十两银子,也太过分了。”
苏仁笙点了点头。
按照大正朝的法规,祖宅属于家族产业,即便是家族中的长子也无权擅自出售。当然,如果卖买已经达成了,多半还是有效的,只是买家需要补偿其余子弟钱财。
中原人讲家有长子,国有大臣,所以,即便是补偿其他兄弟多半也只是意思意思,开口就要二十两也确实过分。但这也仅仅是墨守成规的民间规矩,如果真打起官司来的话,安家人还是占理的。
正说着,小婉爹凑了过来,他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我听见了,你们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马世杰,你回家看看卖买的勘合,是不是超过了三年,如果过了,他们安家就没权利再来要钱了。”
他不知道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马世杰其实已经是另有其人了,顾九卿对于这笔卖买自然全都不知晓。
苏仁笙对他说道:“你赶快回去看看吧!如果勘合果真是三年前的,我怀疑这里面有人使坏。”
顾九卿隐隐地明白了苏仁笙的意思,于是赶紧跑回到了家里。
温唐怡见他半途回来了,很奇怪,问道:“怎么了?”
顾九卿语气急切地问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买安家房子的勘合放在哪儿了吗?”
温唐怡摇头:“我才嫁给你半年,你也未曾提及过这些。况且,你的东西放在了哪儿自己还都不清楚了吗?”
顾九卿哑然片刻,苦笑道:“我忘了。”
温唐怡知道他过去是个万事不走心的浪荡子,自然不会记得这些,只怕勘合早就被他弄丢了。
她说道:“别着急,咱们慢慢的找。”
顾九卿点了点头,当下,两人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一直找到了日落时分方才发现了那份契约。
一看之下果然刚刚过了三年。
顾九卿奇怪,说道:“这勘合不可能只有我这里有,安家也有啊!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温唐怡莫名问道:“你的意思是?”
顾九卿道:“我是说,安家人有可能是在故意找茬。”
温唐怡更莫名了,问:“安家人为何要这么做?他们的目的何在?”
顾九卿道:“也许只是想故意骗几个钱花花,也许是受人指使。”
他盯着温唐怡说道:“我怀疑,指使他们的人就是孙家。”
温唐怡眼神游弋了下,她也有预感,孙家不会放过自己,她道:“想来就让他们来吧?”
顾九卿道:“不行,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温唐怡说道:“那你能有什么办法?”
顾九卿道:“我想找阿笙。兴许他能有办法。”
……
宝珊那天接到孙大龙的来信后,一直纠结该怎么回信。最后还是告诉了孙家温唐怡正在平昌县居住的事情。她担心孙家有写信让自己帮助她们家报仇去找温唐怡的麻烦,好在信一直没来。
不过,她还是听说了安家人去朝顾九卿要钱的事情。
跟她说这事儿的人正是苏仁笙。
原来,顾九卿那天拿着勘合去找苏仁笙,跟他说了原来卖买早已经过了三年,安家人不过是在无理取闹。
但她们这个时候过来找事儿,多半是受到了孙家的指使。
苏仁笙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就找到了宝珊。
宝珊说道:“信我给舅父送过去了,里面确实告诉了他温唐怡如今正在平昌县里。我想,就算我不说,这种事情他也肯定是能查到的。我只是害怕,担心孙家再来信要我帮忙对付温唐怡。可信一直没来。”
苏仁笙说道:“我看,安家的事儿背后一定有孙家在指使。我看,她们下一步还会用更狠的招数。”
……
他说的没错。
田氏听说温唐怡还大摇大摆地生活在平昌县时,可谓气得牙根儿痒痒。
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现在,街面上都流传说孙玉凤是个流坏水的女人,死不足惜。比起女儿的性命来说,田氏现在更担心的是女儿的清白遭到了污蔑。
街上的闲言碎语都是道听途说,自己的女儿她自己知道,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坏良心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在说闲话。
这些人真真是豪无人性,做尽坏事。
田氏恨得咬牙,专门花费了巨额银两让人去平息外面的这些坏话。结果,非但没有效果,反而坐实了孙玉凤的罪孽。
孙家心里没鬼,为啥要花钱堵别人家的嘴?
田氏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天天大骂那些办事的小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弄得多位仆从都对他产生了反感。
外面的闲言碎语无疑是把她的女儿推向了深渊,只怕自己女儿要因此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行,这仇一定要报。
因为发生了女儿的事情,田氏虽然身处繁华的京城,这些时日却基本都待在家里不出去,不过,待的久了也自然感到腻歪。
这时,身边的一个丫鬟提议说,让田氏去庙里还愿。一来可以解闷,二来还能为孙玉凤祈福。
田氏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原谅(十五)
她命下人备来一顶软轿。
天有些发阴,空气很闷。孙家在买了一幢庭院供自己暂住,饶是京城地贵米贵,在财大气粗的孙家看来却并不在乎。
这让京城里的其他百姓十分咋舌。
王气蒸蔚的都城人流如织,喧嚣热闹。因为昨夜潺潺地下了一晚上的雨,街市上绿叶淋漓,地上残留的昨夜雨水未干。
小轿逶迤前行,阳光落落簌簌从轿帘外洒了进来。
田氏心不在焉地看着街边的景色。京城比照江宁府气派了许多,也繁荣许多,但田氏毫无欣赏的心思。
孙家就孙玉凤这么一根血脉,如今还夭折了。田氏虽说脾气让人无法接受,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却是真实的。
轿子来到妙音寺前停驻了。这座寺院在京城里久负盛名,整日里门庭若市,向来十足热闹。
特别是这里的素斋堪称一绝,有许多外地人都不远而来,并非为了上香还原,就是为了一品素斋的美味。
丫鬟问主持道:“大师,请问还有厢房吗?我家夫人是女眷。”
主持颔首说道:“厢房还有两间,不过看贵夫人的穿着甚是华贵,不知是否能入的她的法眼?”
田氏却轻声无力地说道:“算了,再好的厢房无非也就是待在里面一时片刻的,有什么不能将就的。”
主持遂带着她们去了厢房。
房间还算比较素雅,插着几束淡色的鲜花。寺院上了一万清茶搁在桌上,田氏并没有去碰。
丫鬟提议说道:“夫人,不如品尝品尝这里的素斋吧?”
田氏毫无兴趣,摇了摇头,吩咐说:“你去再将主持请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丫鬟应了一声离开了,没过片刻,丫鬟将主持带来了。
主持问道:“敢问夫人有何吩咐?”
田氏问道:“你们妙音寺的佛陀灵验吗?”
主持老于世故地一笑,说道:“心诚则灵。上一回,工部的李大人捐献了一万两银子,开了三天的水陆道场,他祈求自己能得个大胖小子,结果果然灵验了。阿弥陀佛。”
田氏明白了,嗤道:“区区一万两银子算什么?这里是五万两的银票,你拿去多开几天的水陆道场,我也要祈福。”
主持笑道:“多谢夫人。但在开水陆道场之前,还得要夫人先去佛堂内祈福,且开水陆道场的几天夫人都不能离开佛堂。”
田氏道:“还有这么大的束缚啊!也罢,为了我的女儿!”
她说着,跟随主持来到了佛堂。大雄宝殿是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庄严宝相,也是僧众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
殿堂上供奉本师释迦牟尼佛的佛像,大者,是包含万有的意思;雄者,是摄伏群魔的意思。也就是说可以降服所有妖魔的意思。
田氏跪在大德法相面前,赤诚地祈祷自己的女儿能早日投胎转世。
然而,轰的一声,供奉在佛前的香炉和香烛却突然噼里啪啦地从供桌上掉了下来。差点没砸在田氏的身上。
田氏遽然,主持也惊恐万分。
因为还没到开水陆法会的时候,大雄宝殿也是允许其他信徒进来祈愿的,众信徒见此情形纷纷诧异莫名,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她们不是孙家的人吗?”
“对,对,对,他家人怎么也敢来寺庙里祈愿了?”
“她姑娘做了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佛陀岂能饶她?还敢来寺院里烧香拜佛。”
“对啊!听说孙玉凤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里了。”
众信徒叽叽喳喳的,兀自不休。
孙玉凤的案子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嚼舌头的大有人在。
田氏原以为那些都是道听途说,谣言止于智者,所以虽然生气,但也没放在心上。
不料,怎么佛陀今天都不允许自己祭拜了,难道老百姓的传言是真的?
不,不可能。
田氏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一定是温唐怡和顾九卿故意在毁坏自己女儿的名声。
她曾听闻说,顾九卿的魂魄出现在京城的皇宫里,还面见了大正皇帝,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罪业的事情。
田氏也听到过一个传言,就是顾九卿别看一直跟自己女儿恋爱,同时又和温唐怡卿卿我我。
后来温唐怡嫁给了马世杰,本来她以为两人会断了往来,但岂料,他们仍然在藕断丝连,最后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孙玉凤。
一定是顾九卿化作鬼魂向大正皇帝说了自己的女儿的坏话,所以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在骂孙玉凤。可她是受害者啊!
就连佛陀都不明真相,田氏感到委屈至极。
这时,妙音寺的主持走了过来,声音紧张得有些发颤,说道:“夫人,您,您,您不能开水陆道场了。”
田氏一怔,问道:“为何啊?”
主持说道:“您看,您一拜佛像,这些香炉供果直往下掉落,说明佛主不受您的香火,您还是另去其他寺院吧?”
田氏脸色刷地就青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主持居然明目张胆地赶自己走!真是岂有此理。
她嗔道:“你懂什么?佛陀不知真相,认可那些道听途说,闲言碎语。你不跟他解释,反而要赶我走,这……这是何道理?”
主持也是一怔,说道:“夫人,贫僧不懂您话里的意思。”
田氏道:“我女儿玉凤是受害者,她被温唐怡那贱货杀了。可是世上的人不明就里,反说我女儿的不是,如今连佛主都被他们懵逼,可怜我的女儿在阴曹一定受了万般的苦难啊!你们寺院不是救苦救难的吗?为何不管,为何不让我开水陆道场?”
主持听了也觉得哑然,半晌,他冲着佛主稽首道:“佛主,弟子迂腐,不知道现在如何去做,请佛爷指使。”
庄严的佛像一动不动。田氏见状,心里也觉得怪异。
她说道:“看看,佛像现在不表示,就是证明他适才的举动是错的,是受了小人的蛊惑,我可以开水陆道场了吧?”
主持道:“现在这种情况本寺倒可以为施主特事特办,只是,佛主是何意贫僧并不知情,还望施主周知,万一水陆法会上出现什么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田氏翻了他一眼,说道:“能出什么事情?我诚心拜佛,我女儿也非别人所说的坏人。我不过是替她祈福,让她能够早日投胎而已。”
第二百七十八章:原谅(十六)
主持听了这话,只好随了她的意。
田氏的脸色这才恢复了往常,她笑着点头说道:“今天的事情佛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听了我的解释已经知道了我女儿的冤情,这事儿都怪温唐怡那贱人。”
她冲着百姓咆哮了一通,才满足地回到了厢房里。
跟着,田氏又命令丫鬟回家取钱,她一定要将这次水陆法会排场弄得浩大到极点,最好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女儿的冤屈。
本来妙音寺里的长老们都觉得佛香,供品这些在田氏祷告之时纷纷掉落不是好兆头,但一来架不住她给的钱多,二来,佛主也没有明白地显圣不让他们为孙家做水陆道场,也就忐忑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田氏命人买来了许多从附近深山里的移植过来的千年古树,据说,古树对祈福有着很大的帮助。
寺院里的长老见她这样诚心,也就释然了,还笑着对她说道:“孙夫人这般赤诚,您女儿的法会定会做得圆满。她定能托生到一个好的人家。”
田氏听罢心中哂笑了一声,暗忖道:你们以为我这只是为了给女儿祈福,更重要的是我想出口恶气,温唐怡那贱货你等着瞧!
为了更加增添诚心,田氏又给寺院里捐赠了许多布施,甚至品相极佳的寿山石,她这么一弄,甚至将妙音寺弄成了全京城里最豪华的寺院了。
一口气花费了十几万两银子,田氏眼皮都不抬一下。众僧侣不由得感慨,这户人家真有钱。
就连京城里的各家各户都知道了,孙玉凤的娘亲发出话来,自己的女儿是冤枉的,她要在佛主面前为自己的女儿洗冤。
不管孙家的名声在众人心目中如何,反正孙家有钱的名头算是打出去了。
消息传到了平昌县,一个人听闻了这些信息,顿时兴奋了起来。
她就是火家烧饼铺的火大小姐,火凤凰。
宁王军造反的时候,火家听信了贺明的挑唆,暗中倒戈宁王军。当时的确获得了不少的好处,火家烧饼一时间风光无限,再加上苏仁笙不在,孟家汤铺被迫关张大吉。
火凤凰那段时间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宁王军的叛乱最后还是被大正皇帝剿灭了,贺明不顾盟友独自逃跑,火家烧饼又从云端跌落到了地狱。
火家不仅失去了客人,连卖买都不敢再开了。虽然朝廷并没因此降罪,但火家人一直过得心惊胆战的。特别是火凤凰,不仅恐惧,还非常愤懑。
她看着孟家汤铺和宝家客栈一天天的兴旺,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反而他们火家,偌大的卖买皆因这场事故全然消散,虽然还没妨害到家人的基本生活,但像过去那样炊金馔玉的生活却是万不能了。
火家偷偷地将铺面都卖了,又害怕朝廷找麻烦,干脆搬离了平昌县,到附近的一个叫做邕宁县的小县城生活去了,只在平昌县留下了一处房子。
但是,火凤凰并没有忘记对孟家汤铺的仇恨,总想找机会让他们难看。她时常还回到平昌县居住,一来是想找机会给孟家汤铺找些麻烦出口恶气,二来是邕宁县太过落后,没什么好住的。
后来,孙玉凤的事情闹大了,弄得京畿一带人尽皆知。
本来火凤凰只图看个热闹,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孙家在南方居然有那样大的家业。
这超乎了她的想象,心中就产生了和她家联合的念头。
因为火凤凰也打听到了,田氏因为温唐怡的事情和宝家的关系不好,宝家明知道马世杰是温唐怡的丈夫居然还聘请他为自家算账,这可大大得罪了田氏。
火凤凰知道孙家如今暂住在京城里,就去了京城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能与她结交的机会。
结果,她一来到京城见到孙家恢弘的庭院时就感到大吃一惊,一打听才知道,这不过时孙家的临时居所。
乖乖,这堂皇地庭院简直比许多王府都要富丽。
火凤凰托求了许多人,才得到了原来田氏正在妙音寺里准备水陆道场,于是她也来到了妙音寺,请求见一见田氏。
田氏突然接到了火凤凰的请柬,很是诧异。
火家烧饼铺她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个火家大小姐来这里是何目的。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她还是叫人将火凤凰请了进来。
火凤凰一上来就满面春风地笑着跟田氏打起了招呼。
“孙夫人,久闻大名,听说您在京城,所以特来一见。”
田氏诧异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咱俩好像过去并没见过吧?”
火凤凰笑道:“您花费了几万两银子从附近的深山里挖了好几株千年古树,此等佛缘早已在京城里传的人尽皆知了,都说您是菩萨转世呢!”
田氏得意地轻笑道:“不算什么,这才几个钱。”
火凤凰惊讶道:“这钱还少?哎呦,您可不知道,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每次的布施还不如您的一个小手指头大呢!别的不说,就说您赠送给寺里面的那几块寿山石就价值不菲,京城里谁家能拿得出来?”
田氏听了先是一笑,继而又叹气地愁苦道:“咳,我孙家的确是家财万贯,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只可惜人丁不旺,就一个女儿,还被人害死了。”
跟着,她委屈地落下了眼泪。
火凤凰故意装作出很生气的样子,说道:“真是欺人太甚,分明是那个温唐怡杀了人,居然朝廷还判她无罪。可怜孙小姐,豆蔻般的年龄,花容月貌,就这么没了。最可气的还是宝家的三小姐,她明知道温唐怡是害死自己表妹的凶手,居然还聘请她的丈夫为自己做工。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田氏听了,立马停止了哭泣,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宝珊。她居然这样做,不是在我的心里插刀子吗!”
火凤凰道:“孙夫人您也别太生气了,其实宝珊也有她的难处。宝家过去很繁荣,但因为宁王的事情一落千丈,大部分钱都被贺明和宝琴卷走了。宝珊小姐又是个很要强的人,她也是非常希望自己得生意能在自己的经营下再度繁荣。但她现在缺人手,为了赚钱,她自然是谁都会雇佣了,管那人做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七十九章:原谅(十七)
田氏听了,紧蹙眉头,说道:“这算是什么理由啊!难道平昌县那么大,就一个会写会算的吗?”
火凤凰连连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宝珊的确是缺钱,但这样做也就太不念及亲情了吧?”
田氏道:“我看啊!她就是在故意的气我。因为她家客栈开张的那天,我没去捧场。”
火凤凰诧异道:“您为何不去啊?”
田氏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啦!就发生玉凤的那件案子。您说说,我女儿死在了平昌县,我还有心思参加亲戚的开业典礼吗?再说,那样多晦气啊!所以,我就返回京城了,不料,居然就因此得罪了她。”
田氏那天说了再不去平昌县的话,还大有意思是将自己女儿的死怪罪给宝珊,但是,她返回京城后觉得自己的作为肯定是站不住脚的,若是传扬出去大家也会非议自己。
所以,她改变了说辞,将说有过错都推给了宝珊,让别人以为自己挨了欺负。
火凤凰一听这话,顿时火了,嗔道:“宝珊也太不像话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开什么业啊!最重要的就应该去探望自己的亲戚,最不济也应该请个郎中啊!”
田氏喟叹道:“请郎中肯定是来不及了。我也不怪宝珊,就是我觉得宝珊不应该因此记恨我。”
火凤凰理直气壮说道:“孙夫人,您也真实太过菩萨心肠了吧!她这分明是欺负您啊!要是我可忍不下去。最起码温唐怡的事情就不能善罢甘休。”
田氏气得直扑胸口,说道:“宝珊到底是我夫家的外甥女,她没孝心,没亲情我也不能跟这种小孩儿一般见识。但温唐怡我是断不能饶过她的。”
火凤凰道:“孙夫人,今天您能见我,我万感荣幸。有什么能让我效力的地方,您尽管说。我就住在平昌县,别的不能做,打听个消息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田氏宽松地笑了笑,说道:“如此,多谢你了。”
跟着,她唤来丫鬟,说道:“将我的那个翡翠玉珊瑚取来。”
丫鬟应是,不大一会儿就取来了珊瑚,火凤凰一看,这竟是纯翡翠的手镯,价值只怕在两千两白银以上,心头一凛。
田氏道:“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火凤凰诚惶诚恐说道:“这……这也太贵重了吧!我,不敢收。”
田氏笑道:“怕什么,这种镯子我有好几十对儿呢!只要你能尽心地替我办事,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火凤凰连忙起身鞠躬道:“孙夫人,我今天听了您所说的令嫒夭折的事情真实让我难过。您放心,温唐怡的仇我一定帮您报了。只是,宝珊对您也太不敬重了,您是不是也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也怕您。您若是不愿意直接出手,我来替您做。”
田氏笑道:“你能做什么?”
火凤凰说道:“实不相瞒,我火家原本是在平昌县做烧饼的,也曾经远近闻名。只是,宁王军叛乱的时候,我们家听信了贺家二公子的唆使暗中倒向了宁王,结果弄得现在家业败落了。但我们火家的烧饼驰名遐迩,在平昌县甚至京城都是一绝。我向从新开张,一定能够盖过宝家的风光。宝珊的卖买之所以现在兴隆,无非是靠着苏仁笙做的阿笙糕饼,只要我火家烧饼一出马,阿笙糕饼可就要让位了。”
田氏问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你来这里是想让我给你们火家投钱的吧?”
火凤凰笑道:“正是。这天底下能够有这么大家业的,恐怕也只有您孙家了。”
田氏得意道:“我孙家的家业的确大得很,随便弄出个几百万两银子也是有的。这么说的,整个南方都有我孙家的卖买。你们北方人也知道,南方的人要比北方多出许多,也富裕许多。你们的那些卖买说实话,不够我家的九牛一毛,我就给你投个五万两银子,你先开几家试一试,若是真赚了钱,再说。算了,赚不赚钱的无所谓,只要你能把宝珊家的卖买挤兑黄,我就开心了。”
天哪,第一次见面张手就给五万两,孙家也太有钱了吧?
火凤凰简直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她说道:“想挤兑黄宝珊家的卖买倒是有办法,只是太亏钱。”
田氏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亏不亏钱我不在乎,所以,你那办法尽管说来。”
火凤凰道:“我们也开客栈,压低价格,把客人都抢过来。宝珊也请了许多用人,每天耗费不少,如果没有客人再去她家,她的卖买岂不是要关张了?”
田氏抿嘴一笑,说道:“你这办法不错。”
火凤凰又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有个更直接的办法。宁王叛乱的时候,有一股兵丁被打散了之后躲藏到了附近的山林里。他们怕朝廷的追杀,于是不敢出来。期初靠拦路抢劫生活,后来客商们都不在那附近走动了,他们的日子就更加困苦了。”
田氏眉间一紧,问道:“你是指,雇佣他们?”
火凤凰点了点头。
田氏又问道:“可靠吗?”
火凤凰道:“我认得那些土匪的头目,他叫何勉,原来就在京畿一带官署里任职。为人挺讲义气的,而且,他们都穷管了,给个三千两五千两的,要他们干什么都行。”
田氏说道:“好,既然如此,我给你五千两,让他们把宝珊家的客栈烧毁了。对,再把温唐怡也杀了,还有她的丈夫。”
火凤凰从她的眸光里看到了恶毒的憎恨,不由得吓得一个激灵。
她用力点头应诺说道:“好,我这就回平昌县,一定能帮您把事情办妥。”
田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丫鬟又道:“你再去取五万五千两银子来。火大小姐,这钱五万两你先开铺面用,剩下的给何勉他们。最好让他们将宝家客栈烧毁了。当然,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他们杀了温唐怡。”
火凤凰颤颤巍巍第结果了五万多两的银票。火家家业最旺盛的时候,这么多年都可说是她家的全部家当了。如今一天的时间就得到了这么多钱,实在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第二百八十章:原谅(十八)
火凤凰带着巨额的银票回到了平昌县。
她将银票呈现给父母看过了,火老爷和老夫人也难以置信,啧啧称赞,孙家实在出手阔绰。
不过,火老爷听说这钱是用来对付宝家的心里有些打鼓。
宝家在平昌县太过厉害了,谁人敢惹?即便是如今遭难了,也开始又有蒸蒸日上的态势,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火家要与宝家叫板怕是还没有资格。
火凤凰却不以为然,不屑说道:“宝家怎么了?如果跟孙家比,她宝珊就是要饭的。”
正因为有了田氏的撑腰,火凤凰胆子也大了起来,根本没把宝珊放在眼里。
但是,她原跟田氏所说的是,宝家经营什么卖买,火家就经营什么。可在火凤凰的心里,自家还是应该继续开烧饼铺来的安全。
替田氏出气本来只是她逢迎田氏,要她为自家卖买投资的权宜之计,若是真要狠狠地挤兑宝家的卖买恐怕五万两银子开远远不够。
火凤凰心知肚明这些。
第二天,火凤凰找来了过去家里的一些烧饼师父,开始商议如何重振火家烧饼。
那些老师傅没料到火家烧饼铺居然还会有重新开张的一天,都感到非常兴奋。只是,火家到底在宁王谋反的时候投靠过他,曾经为宁王军提供过伙食,还捐献了上万两的银子。
如今大正皇帝已经剿灭了叛军,火家烧饼铺虽然没有遭到打击,那是因为火家未免自家遭殃事先偷偷地关了卖买,这才躲过一劫。
如今,火家烧饼铺要从新开张,还大张旗鼓的总是不好。
火凤凰也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妥,于是决定将火家烧饼铺改成永正烧饼铺,取意“拥护大正”。
研究完了这些,她又偷偷地买回了自家的那些店面,只是有些门面已经被人买去用作别的生意,火凤凰虽然郁闷,但也得作罢。
开业的那天,她打算好好的杀一杀孟家汤铺的威风,半价出售火家烧饼。
然而,平昌县的老百姓都知道火家烧饼曾经投靠过宁王,所以关门大吉了,火家的人也不知道溜到了哪儿去。
虽然门牌已经更名为永正烧饼,但大家都清楚这家店铺背后的老板是火家。
所以,大家都观望着,即使烧饼的价格非常便宜也不敢去买。
可把火凤凰气得个半死。当然,她并没有闲心去管这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就是去找已经成为山匪的何勉。
其实,何勉成为山匪是件挺冤的事情。
宁王在造反之前,并没有通知宁肃镇的那些宁王军。所以,包括红豆和何勉在内的所有官兵都不晓得他要造反的事情。
红豆因为年轻,又是被宁王养大的,对他忠心耿耿,并不怀疑。
但何勉深知宁王是有意要他们做炮灰,在故意隐瞒他们的。一旦当时宁王军和朝廷军开战,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他们那些宁肃镇的宁王军。
何勉心里已经对宁王产生了嫌隙,宁王又何曾不知?他明白以何勉的人生阅历和经验,肯定不会像红豆那样好骗,所以心里一直防范着他。
后来,他又对红豆产生了误会,所以彻底地对宁肃镇的守军感到了厌恶。
甚至在他造反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他们。还是朝廷军杀过来的时候何勉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他根本没做什么抵抗,立即撤退。
但饶是如此,朝廷军人多势众,又喜欢人多欺负人少,一直对他们奋起直追,紧追不舍。宁肃镇守军不仅丢了地盘,还死伤大半。
大家对宁王的行为异常痛恨,所以何勉也没有带着大家返回宁王那里,而是就近落草为寇了。
因为顶着宁王军的军号,他们不仅得不到宁王的保护,反而还遭到朝廷的围剿,在一连逃跑了好几个地方之后才总算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地。
何勉带领这些残兵败将起初靠打劫过路的商队为生,然而,附近的道路本就没有多少人走,如今又闹出匪患,更是人迹罕至。
何勉没辙了。重要的交通要冲他根本去不了,朝廷看得严严实实的,为了生存,他最近可谓是伤透了脑筋。几乎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这时候,火凤凰找到了他。
当时,宁王军刚刚起势的时候,何勉遭到了朝廷军的主动攻击,被迫逃离宁肃镇。一路来到了平昌县。
他原想找苏仁笙,让他和大正皇帝说说情。可当时苏仁笙已经随着皇上去了嘉阳关。
这个时候,火凤凰刚刚受到贺明的怂恿愿意投靠宁王。她看到何勉一伙人是宁王军的,立刻给了他们很多资助,何勉等人非常感谢她。一来二去,他们就成了朋友。
直到宁王叛乱被镇压,火家也遭到了连累,而那时的何勉早已经跑去了深山老林里。
诚然地说,火凤凰心中挺狠宁王军的。虽然她表面上对何勉一伙人还是很客气,但当时她心中却产生了一个很恶毒的想法,既能宽解了自己的心头只恨,也能让火家烧饼铺不至于关门。
她偷偷地通过熟人联系到了朝廷,举报了何勉等人的踪迹,称想立功赎罪。
然而,何勉等人还真是命大。那些天不知道怎么着,何勉总是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不安全,于是提前搬走了。
朝廷的追兵扑了个空,只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他们吃不准这是不是火家故意讨要赏金的行为,以没有抓道人为由冷冰冰地埋怨了火凤凰几句。
火凤凰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她从那些朝廷官员的言谈中感觉出了朝廷对她的不满,哪儿还敢在经营下去,于是很快就将火家烧饼铺关张了。
不过,至始至终何勉都不知道告发自己得人就是火凤凰,对她也客客气气的。有时候,实在没钱了,就到火家去借。
火凤凰虽然心中不高兴,但面上也不敢得罪这些流窜匪徒,只好多少给了几百两。
何勉对此感恩戴德,总是写信说会报答火家的。
每次火凤凰看完信后都会付之一炬,暗暗讥讽几句:一群残兵败将,有什么值得自己利用的?
遽料,如今机会居然来了。火凤凰觉得现在终于可以利用何勉了,如果何勉真能帮助自己对付掉温唐怡,那火家以后的买卖肯定整整日上,用不了多久就能甩开宝家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原谅(十九)
她带着万分期待找到了何勉。
何勉当时正待在芒砀山里,一听说火家大小姐来了,急忙将她请到营寨里。
这群匪徒原是军人出身,所以营寨布置得也和军营差不多。
火凤凰被带到营帐里,见到了坐在里面的何勉。
她笑道:“何将军,我知道你们躲藏在这深山老林里辛苦,所以特意送来些蔬菜咸肉给你们改改馋。”
说着,她让家丁将扁担抬过来。
何勉发现里面满满登登地装了怕是有上百斤的肉和菜,可以足足让他们吃上十来天了。
宁肃镇的守军如今被杀的就只有十来个人了,正有散伙的想法,然后各自去山下自谋生路。
可是,他们毕竟是叛军。在京畿一带的县城里如果突然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官府一定会严加调查,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到时候可就不是饿肚子的问题了,而是肯定得掉脑袋。
何勉感慨说道:“真实太感谢火大小姐了,我们都快饿瘪了,您简直就是及时雨。哎,你们火家也因为宁王的事情遭到了连累,怎么还能买到这么多好吃的?”
火凤凰先是敛眉,又说道:“本来是这样的,最近我家也自顾不暇,差点身陷囹圄。不过,我最近可算是找到了个金主,她愿意给我家的烧饼铺投钱。我这才时来运转。”
何勉笑道:“火大小姐真是仗义,有了钱还想到了我。”
火凤凰道:“这是自然,咱们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我来您这儿还真是有事相求。”
何勉忙问:“什么事?”
火凤凰道:“其实不是我的事情,而是我那金主的事情。她有个仇人,想让您帮忙处理一下。”
何勉问道:“你那金主是谁?”
火凤凰答道:“江宁府的孙家,在户部都挂了号了天下两大商贾之一,富可敌国啊。”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何勉歉然一笑说道:“我这人对商人不太了解。可是她江宁府的人,为何仇家会在北方?”
火凤凰道:“是最近才闹出的仇怨。你可听说过最近发生在皇宫里的那件闹鬼的事情?”
何勉点头说道:“也有耳闻。传得神乎其神的,不知是真是假?”
火凤凰点头,郑重说道:“的确是真的、”
何勉面色一怔,惊道:“这世上还真有鬼?而且,居然还出现在皇宫那样的场合?”
火凤凰道:“所以,现在百姓都人心惶惶,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哎,怎么说道这里了?何大哥,这件闹鬼的事情跟我那金主的仇怨有着莫大的关系。”
何勉轻轻点头,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火凤凰说道:“孙家有个女儿,爱如珍宝。可惜被一个叫温唐怡的女人给害死了,原因就是温唐怡和孙玉凤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他们的恩恩怨怨,只知道最后温唐怡将那二人都杀了。孙家是什么人?能不火吗?然而,最后温唐怡居然被官府定了无罪,据说就是因为那鬼魂的现身,他向大正皇帝述说温唐怡是冤枉的,然后皇上就将她给放了。”
何勉蹙眉,听得糊糊涂涂的。当然,火凤凰也不知道具体的详情,虽然她心里清楚田氏必然会向自己隐瞒了一些内情。因为市井的传言都是说孙玉凤的坏话。
火凤凰心里也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知道孙玉凤肯定也是有责任的。只是田氏乃是她的后台,她哪儿敢得罪,自然是只说孙家的好,隐匿了孙玉凤的罪孽,或者稀里糊涂的一句带过。
何勉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过程。
火凤凰道:“现在孙夫人只恨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温唐怡了,还有一个就是宝家三小姐,宝珊。”
何勉不解,问道:“她为何要恨宝三小姐?”
火凤凰一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孙家和宝家原本是姻亲,孙玉凤之所以被杀在平昌县,就是为了赶去参加宝珊家的新店开张。结果,温唐怡突然出来刺杀孙玉凤,但听说当时人没死,宝珊这时候是不是该尽下地主之谊,抢救一下孙玉凤?然而,宝珊为了自家的营生,根本不管。还觉得孙家的血案会给她的买卖带来晦气,无妄之灾。你说说,这是亲戚该干的事儿吗?我想,如果孙玉凤若是及时抢救,多半还能救活。只可恨宝珊的市侩,其实她这位表妹的死,她也是有责任的。”
何勉点头感喟。宝珊他也听闻过。因为过去苏仁笙时常带阿笙糕点来宁肃镇慰劳他们,对红豆糕他们都是赞不绝口。闲谈之中,苏仁笙告诉了他们给自家买卖投钱的正是宝家。
那时候,他们也明白,宝家是平昌县里的第一大户,买卖做得很大,也有很多钱。
他原以为,能给阿笙投钱的人肯定也不会坏到哪儿去,没想到今天挺火凤凰一说,宝珊居然是这样的人。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何勉问火凤凰道:“孙夫人打算让我怎么做?”
火凤凰答道:“她想让你帮她杀了温唐怡,然后再烧了宝家的客栈。”
何勉蹙眉。这事儿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听火凤凰的话,孙玉凤也算是因宝珊而死,这般恨她也是有情可原。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事儿都是火凤凰添油加醋杜撰出来的,却信以为真。
火凤凰又跟着说道:“孙夫人愿意出五千两。您若是不信,钱我都带来了。”
她说着拿出了五千两的银票,说道:“这些银子您先拿着,事成之后,您若是还愿意要的话,我再给您说说,孙家就是不缺钱。”
五千两银子对何勉而言简直就是救急之用的,焉能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他说道:“温唐怡那事儿好办,在道义上也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今的大正朝君昏臣佞,不然,宁王也不可能造反。想来孙玉凤死的一定有冤屈。我愿意帮孙家这个忙。但是,宝家的事情就难办了。正如你所说的,宝家家大业大,只怕会养许多家奴园工,我现在只有十几个弟兄,怕是得慢慢的盘算盘算。哎,您说多等几天孙家能不能够答应?”
火凤凰笑道:“应该可以。但是,你得先把温唐怡干掉,总得让孙夫人先解解气,至于宝家,满满的对付也不迟。”
第二百八十二章:原谅(二十)
何勉道:“这就好了,温唐怡的事情你回去叫孙夫人放心,我很快就能解决掉。”
火凤凰点头,又道:“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将宝家的客栈给烧了。”
何勉摇头,叹息说道:“并不容易。”
火凤凰道:“谁让你先烧客栈了?虽然宝家主要经营的是客栈,但是最赚钱的却是西门外的孟家汤铺。那里的阿笙糕饼闻名遐迩,最是赚钱。”
何勉一惊,问道:“你要我烧毁的是孟家汤铺?”
火凤凰点头。
烧毁宝家客栈那是田氏的目的,并非是她火家的。她真正想对付的就是苏仁笙和孟小婉。
何勉跟苏仁笙关系不错,虽然最近没什么往来,但觉得他这人不错。
他道:“这个可不行。我……我在宁肃镇的时候认识苏仁笙,这人跟我是朋友。孙夫人要对付的是宝家,关阿笙什么事儿。宝家我愿意对付,但阿笙本来如此无关,我不想伤及无辜,更何况他还是我的朋友。”
听了这话,火凤凰心头一凉。
她没料到原来事情会这样,也不好说苏仁笙是自己的仇人。就叹道:“可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要对付宝家,孟家汤铺也不可避免的会遭受打击啊!”
何勉道:“我想,事先想个办法通知一下阿笙。”
火凤凰立刻提高了嗓音,说道:“这怎么能行?一旦透露了风声,苏仁笙知道了,宝珊也就知道了。到时候孙夫人怎么报?”
何勉无话可说,低声叹了口气,辩解说道:“我也只是暂时有这个想法。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定能让孙夫人满意的。”
火凤凰这才松了口气,她说道:“您跟那苏仁笙又不是过命的交情,如今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先把他放在一边了。”
何勉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火凤凰也算是放下了心,便告辞离开了。
不过,她临走之前还是问了一句:“何大哥,您打算何时对温唐怡动手。”
何勉笑道:“这你放心,不出三日,我会让她人头落地。”
……
火凤凰离开了营寨,心里总有些郁闷。
没想到苏仁笙那个臭小子居然会跟何勉是旧相识,真真气死我啦!
不过,她气归气,也只能暂时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回到家里,她看了看这几天的账目。发现赔本了不少,心里更加窝火。
不行,苏仁笙的铺子一定得给他烧了。
思来想去,火凤凰决定还是先去找田氏商议。一来是让她给何勉施加些压力,二来也总得跟她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其实,除了苏仁笙无法对付以外,其他的计划进展的都很顺利。
火凤凰心思了半天,决定就跟田氏说,何勉跟苏仁笙是旧相识。所以何勉有些不太情愿对付苏仁笙,因为孟家汤铺和宝家客栈是连体的,所以宝珊也就不好对付了。
她想,田氏知道了这些以后一定会加钱。何勉那头看在钱的份儿上肯定也会妥协,毕竟,友情在可贵也不如真金白银实惠。
想到这里,火凤凰有些气顺了。
她叫人取出银两,做了顿好饭好菜,美美地吃上了一顿,又饱饱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她就出发去了京城。
自打宁王造反失败以来,火凤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爽快过。
一路迎着和煦的微风,不足两天就到了京城。
田氏在妙音寺里靡费铺张,大摆素宴,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水陆道场。
这下可在京城里打出了名声。
别说,还真有人吃了她素斋后口风一遍,开始说孙玉凤死得冤屈的话。
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孙家鸣不平。
当然,也有人十分气恨这些,就比如崔尚书家的小姐。
妙音寺的和尚见孙夫人这么有钱,出手又这般阔绰,十分喜爱,于是就单为她开了一间佛堂让她静修。
主持告诉田氏说:“您的女儿在您这样的布施,诚心拜佛一下一定能够往生极乐的。还望孙夫人能够继续诚心礼拜下去。”
田氏一听这样会对女儿好,立刻喜滋滋地答应了下来。
她每天都施舍衣服和粥,摆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但若想喝她施舍的粥就必须在粥棚前说孙玉凤死得冤,还得大骂温唐怡一通。
但京城里的穷人也是大把大把的,为了能糊口,自然什么话都愿意说了
火凤凰来到京城听说了这些,不由得心中发笑。她直奔妙音寺,打算告诉田氏这个好消息。
田氏正用过午饭,正在小憩。
火凤凰担心吵醒她,于是先坐了一会儿。
田氏醒来后得知火凤凰来了,以为大功告成了,赶紧过来询问。
火凤凰笑道:“恭喜孙夫人,何勉他已经答应了,三天之内必然会杀了温唐怡。”
田氏挑眉说道:“还要等三天啊?我以为你告诉我事儿已经办完了呢!”
火凤凰说道:“何勉他们一直潜藏在深山老林里,不好找,我也是寻了多日才找到的。不过,他听说您的女儿遭到了这样的灾难,义愤填膺,答应三天之内必要了温唐怡的贱命。您就放心吧!”
田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火凤凰却又说道:“不过,虽说温唐怡的事情好弄,但宝珊惹了您的这口恶气怕是不好出。你倒如何,原来何勉居然认得苏仁笙。他是宝珊的朋友,孟家汤铺能开得这样大,全靠了宝珊在后头支持。况且,那阿笙还和皇上一起去过嘉阳关,与他出生入死。何勉着实有些为难。”
田氏脸色也闷了下来,她还没说话,火凤凰那头一见这种表情,急忙又添油加醋地说:“我就说嘛!我一直感觉奇怪。您孙家可是天下两大富户之一,宝珊充其量是平昌县首富,怎么敢跟你们孙家叫板?怪不得呢,原来她身旁有这样一个能人。所以她才有胆子聘了温唐怡的丈夫做工,听说她还缺人手,还想请温唐怡呢!”
最后的话她可说是胡编乱造了。宝珊从来没动过雇佣温唐怡为自己算账的想法,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因为担心孙家的人的生气,特别是田氏。
她知道这个舅妈是个不讲理的主儿,所以万不敢开罪。
火凤凰可不管那些,反正怎么挑拨得能让田氏气恨就怎么来,怎么说。
第二百八十三章:原谅(二十一)
田氏一听,这还了得,宝珊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火凤凰见她的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心中暗喜,又说道:“孙夫人请放心,温唐怡肯定去不可能去宝珊家做工了。就是宝珊的做法也太目中无人了。”
田氏点头说道:“我不在平昌县,不知道这些。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才发现宝珊这丫头怎么这样的坏啊?难道就真没法子治她了吗?”
火凤凰道:“何勉确实对此很迟疑,不像对温唐怡事儿接受的那般顺利。不过,他都已经落草为寇了,干的是在刀尖儿上走的事情,没什么是不敢干的。只是,这钱?”
田氏皱眉了半天,一听她说这话才恍然过来,道:“我说火大小姐啊!您不是说他嫌弃我给的钱太少了吗?这不要紧,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你只管放心的跟他说,只要他肯将宝珊的铺子烧了,要多少钱都行。”
火凤凰笑道:“咱俩果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想烧了宝珊的铺子,何勉有些迟疑,但我想再给他一万两银子他应该就能答应了。”
田氏轻松一笑,说道:“一万两算什么?待会儿我叫丫鬟给你取来就是了。”
火凤凰笑道:“孙夫人您真是好爽,有魄力。”
田氏说道:“钱我就是不缺,但事情你可得给我办好了。”
火凤凰道:“您放心,这次一定能让宝珊那臭丫头好好的吃吃苦头。”
田氏满意点头,命丫鬟取来了一万两银票,说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火凤凰走后,田氏的贴身丫鬟碧溪走了过来,提醒田氏说道:“夫人,您可给了她六万多两银子啦!”
田氏说道:“只要能为玉凤报仇,六万两算什么。”
碧溪说道:“话是如此,报了仇什么恨都解了,这六万两银子花的便值。但如果最后这仇没报,您到哪里去找她啊?”
田氏轻轻“哎呀”了一声,说道:“对啊!我只知道她住在平昌县,是火家烧饼铺的大小姐。其他就不大清楚了。”
碧溪说道:“奴婢给您去调查过了,发现平昌县根本就没什么火家烧饼铺,只有一家永正烧饼铺。”
田氏眉头皱紧,说道:“难道,这小妮子敢骗我?这六万两银子并非什么大钱,我原本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遇到了个骗子。”
碧溪说道:“是不是骗子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但我觉得咱们得多查查这个火凤凰。万一,她是个骗子该怎么办?”
田氏对她说道:“碧溪,你这孩子脑瓜灵便,值得信赖,你就去平昌县替我走一趟吧!调查的清楚一点。不光调查火凤凰,还有温唐怡也调查清楚,还有宝珊。都别忘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要调查清楚,然后再给我回报。”
“是。”碧溪轻轻打了个千儿说道:“奴婢这就去平昌县。”
碧玺得了命令,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
……
火凤凰得了一万两银子,甚是开怀。
因为京城距离平昌县比较远,她决定先休息两天,逛逛京城再返回。
当晚,她住在一家高档客栈当中。原来到时候,这家客栈她常来,皆因为对面的铺子原是火家烧饼铺在京城的分号。火凤凰时常来这里勘察铺面的经营,就近会住在这家酒楼里的天字一号房里。
但是,当火家败落了之后,她就很少来京城了,更是不会在住这样高档的客栈。
没想到如今这般轻松地又能过回往日的奢华生活了。
火凤凰盘算着以后赚了钱就将对面自家的旧铺租买回来,继续开烧饼铺。
她正感慨人生喜怒无常时,就听门被敲响了。
火凤凰甚觉奇怪,暗忖:自己现在京城也不认识谁?而且这次也是悄悄的来到的这里,如何会有人敲门。
莫非是店小二?
她对着门问道:“谁啊?”
外面的人回道:“公差。”
火凤凰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是朝廷的人在追找自家投靠宁王的事情。
她暗自后悔,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怎么会来到京城了呢!
原以为宁王的事情结束了,所以大意了。
火凤凰吓得在屋子里不知所措,外面的人已经撞破门闯了进来。果然是几个一身皂吏打扮的衙役。
为首的一个喝道:“火凤凰是吧!你好事儿发了,跟我们走吧!”
火凤凰道:“不,我……我们家不……不是……没事儿了吗?”
衙役呵斥道:“谁说没事儿了?快走,有人要见你。”
火凤凰既恐惧又莫名其妙,也不敢不去,况且那几个差役也不给她机会,抓着她就走出了客栈。
火凤凰一脸懵,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恍恍惚惚地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衙门,只见上面写了两个金漆大字“刑部”。
这可把火凤凰吓了一跳,寻思:难道自己不能活着离开京城了。
她问衙役:“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衙役却道:“问那么多干什么?赶快进去。”
火凤凰不敢不进去,迈进了门槛,她被带着走到了后院。火凤凰奇异,为何不带我进公堂,难道不审问我?
一路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后院,越过了照壁,就见一个石桌前坐着位少女,正在吃葡萄。
衙役对她恭敬地说道:“回崔小姐,人给您带来了。”
崔小姐颔首说道:“辛苦你们了。你们先下去吧?”
差役们走后,崔小姐问火凤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火凤凰战战兢兢地摇头说道:“不知道。”
崔小姐答道:“我就是刑部尚书的女儿。”
火凤凰不解地问道:“那您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崔小姐说道:“我可是盯你好久了,你这些天经常跟孙家的田氏在一起。”
火凤凰莫名其妙,说道:“是,她是我的金主,给我投了钱,所以我才过来找她的。”
崔小姐又问道:“你跟她好像就见过两次面吧?她就给你投了几万两银子,她怎么没给我投呢?还是你给她做了什么事儿吧?”
火凤凰心里一动,说道:“这……这可与崔小姐无关吧?”
崔小姐哂笑了一声,说道:“那好,咱们就说说有关系的。你们火家在宁王造反的时候可给他送过不少的钱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原谅(二十二)
这句话可把火凤凰吓得不轻,双膝一个松软就跪了下来。
她哭诉道:“崔大小姐啊!这件事情我家都是被贺家的二公子贺明蛊惑的,我们原本对大正朝忠心耿耿,但贺明给我家投资了许多银子,他的话我家不敢不听从。”
崔小姐冷道:“我说的是你家投靠了宁王乱党,又没可你的辩解。你可知道资助反贼下场是什么?”
火凤凰脸色被吓得惨白,战战兢兢的,不敢出声。
崔小姐继续冷道:“所以,我今天抓你来,你不感觉冤枉吧?”
“我……”火凤凰央求道:“求求大小姐了,您让我给你多少钱都行。”
崔小姐眄她一眼道:“谁稀罕钱,我爹可是刑部尚书,虽然家里不是特别富裕,但也不是那种视财如命的人家。”
火凤凰一心只知道害怕了,如今才稍稍缓过些神儿来。她暗自奇疑,说道:“崔小姐,您父亲是刑部尚书,敢可您在刑部也有职务?”
崔小姐答道:“我吗?我没有职务,不过如果我告发你的话,你们火家也是在劫难逃。”
火凤凰道:“是,是。只是我你崔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为何要告发我呢?若是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您又说不要钱,请可这是何意?”
崔小姐道:“你的确没得罪过我,我也不想告发你。但是,你整天的去找田氏是何原因?”
火凤凰诧异,说道:“这……这与崔大小姐有何关系?”
崔小姐道:“你不知道我与孙家有宿怨吗?”
火凤凰摇了摇头。
崔小姐继续说道:“孙家的那个贱人孙玉凤,我就是与她有仇。哼,她那种人死得其所。她娘居然还给她辩解!”
火凤凰听说了,孙玉凤因为跟温唐怡去争抢顾九卿的事情,对温唐怡起了嫉妒心。她陷害温唐怡,让她顶替自己嫁给马世杰的传说。
这个传说她是可信也可以不信,既可以听从田氏的辩解,也可以跟随市井传说那样人云亦云,总之,谁给她好处她就相信谁。
火凤凰听崔小姐这么一说,立刻道:“对,对。这事儿我听说过了,孙玉凤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干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崔小姐哂笑道:“哎,既然你能够分辨得清楚是非,为何要和田氏夫人狼狈为奸。”
火凤凰无辜道:“我是个商人,人家给我投了钱,无论如何我也的替她说话吧?”
下贱!崔小姐心中骂道。
但她表情上却只是冷冰冰的,说道:“我不管这些。你若是不让我告发你就得老实交代。”
火凤凰唯唯诺诺可道:“您想让我交代什么?”
崔小姐哼道:“你跟田氏每次都说什么?肯定跟孙玉凤有关吧?”
火凤凰道:“崔小姐真是聪明,孙夫人答应为我投钱,作为交换我帮她对付宝珊和温唐怡。”
崔小姐奇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火凤凰答道:“实不相瞒,我本人自然是没有,但是我认得一些流寇。他们原本是宁王军的余孽,如今躲藏在深山里做了绿林土匪,我买通了他们只要五千两银子他们就杀了温唐怡。”
崔小姐可道:“这是田氏吩咐你这么做的?”
火凤凰思忖片刻,答道:“算是吧!”
崔小姐道:“她买通流寇杀害温唐怡为的就是给她女儿报仇,嘿嘿如果我把这事儿告诉朝廷,她田氏就算完了。”
火凤凰心中一紧,暗道:如果田氏完蛋了,谁来给自己家的买卖投钱啊?不过还是算了,先保命要紧。
她说道:“没错,是这样的。崔小姐要现在就去告官吗?”
“现在怎么告?”崔小姐翻她一眼说道:“我可以放你回去,但你不要声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到那群流寇果真杀了温唐怡,再报官,到时候你可得出公堂作证。”
火凤凰吓得满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崔小姐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先回去吧?不过,你可别跟我耍什么心思,到时候你可有把柄抓在我手里,坏了我的好事绝不轻饶你。”
火凤凰连连点头,如蒙大赦般跑了出去。
崔小姐在院子里独自得意地笑了会儿,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
温唐怡和顾九卿因为遭到了安家人的勒索,多亏在苏仁笙的提醒下找到了陈年的勘合。他们本以为没事儿了,但安家的人还是过来要钱了。
顾九卿拿出了勘合说道:“这是勘合,买卖在三年前就已经完毕了。按照大正朝的法律,交易过了三年就不可以在追要钱财了。”
安家人见了勘合,也说不出什么,怏怏不快地离开了。
温唐怡跟顾九卿说:“咱们这次能脱离灾难,主要还是因为阿笙糕饼的苏仁笙,你说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感谢感谢人家,请他来咱家吃顿饭?”
顾九卿摇头说道:“就咱家这个样子,如何请来人?请他去高档酒楼咱们又没钱。不如还是买些东西去孟家汤铺感谢他去吧?”
温唐怡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顾九卿当天去了宝家客栈,找了个机会找到苏仁笙跟他说了感谢的事情。
苏仁笙起初自然是极力拒绝的,他说道:“这主意也不是我出的,多亏了小婉爹的那句话。这样吧,你想感谢就感谢他吧?”
顾九卿道:“都要感谢,都要感谢。一会儿我抽空回趟家,把温唐怡请过来。”
苏仁笙说道:“不好了,现在买卖太忙,你那边也有许多活计。等待办完了再来感谢我也不迟。”
顾九卿点头。这样一来,他回到家后又与温唐怡简单地买了些礼物再次来到了孟家汤铺,时间已经很晚了。
孟小婉爹娘一见有人来了,怎能不招待,就简单地炒了几样小菜,大家一起吃喝畅谈,聊得十分尽兴。
所以,顾九卿和温唐怡两人回去的时间很晚,几乎已经到了子时。
这天有是初二,没什么月色,黑漆漆的,虽然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看人的面孔都不那么容易。
一路返回了家,就见篱笆墙已经坍塌了。
两人觉得奇怪,今天又没有风,如何将篱笆都吹倒了?
带着怪异,两人推开了院门,赫然发现院子里躺着一具尸体。
还是一具无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