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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思梦全文阅读

作者:沁剑山庄庄主     重生之相思梦txt下载     重生之相思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五章:挂枝

    温唐怡紧蹙双眉,嗔怨说道:“这位小大人,你在说什么呢?我是读书人,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可不相信这些。”

    苏仁笙表情认真摇头说道:“我没有打诳语,顾九卿虽然死了,但他的魂魄还留在阳世间,这一切皆因为他罪孽太深,灵魂无法得到解脱。”

    温唐怡周身一怔,跟着又冷哼一声,问道:“他有什么罪孽?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苏仁笙说道:“我的确都知道。顾九卿都与我说了,他不该欺骗你,为了让孙玉凤出气就欺骗你嫁给马世杰。如今他也万分后悔。”

    温唐怡的脸色刷地变了,颤着声音问道:“他,他在什么时候与你说的这些?”

    苏仁笙答道:“其实,顾九卿知道你的冤屈,所以想让我帮你脱离囚牢。”

    温唐怡冷声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替顾九卿说话?”

    “我跟顾九卿没有关系,不过,你落得今天的下场其实多少也跟我有些关系。”

    苏仁笙声音低弱地说道。

    温唐怡莫名其妙,诘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仁笙想了想,决定还是开门见山。他鼓起勇气说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希望将你救出牢狱,同时能够让你原谅顾九卿。”

    “原谅顾九卿?凭什么?”温唐怡语气突然激动道:“我所承担的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话音刚落,就见从苏仁笙的袖口里倏地冒出了一道青烟,顾九卿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温唐怡的面前。

    苏仁笙赶紧说道:“温姑娘,您不要害怕,顾九卿的确化作了冤鬼,但他不会伤害你的。”

    啪!

    温唐怡狠狠地扇了顾九卿一记耳光。

    苏仁笙暗忖:我没叫他伤害你,但你也不能主动伤害他啊?

    挨打的顾九卿却跪在地上,似乎很想祈求温唐怡的原谅。

    他哭诉道:“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苏仁笙哂笑了下,暗说:“顾大哥,你别总骂自己不是人好吧?你明明就是鬼吗?”

    温唐怡盯视着已经身为鬼魂的顾九卿,眸中全无恐惧,反倒是身为鬼的顾九卿战战栗栗。都说人怕鬼,哪曾想今天却是鬼惧人?

    温唐怡怒视着顾九卿,却怔怔不语。

    顾九卿说道:“你知道吗?我虽然被你杀了,但因为罪业太重,根本不能转世投胎。而我心里也郁结了许多对你的愧疚,所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温唐怡冷冷道:“不必了,我是死是活不需要你来管。你还是回到阴曹地府去和孙玉凤双宿双息吧?”

    顾九卿僵白的脸已经渐渐呈现出透明的样子,他声音也变得很淡,说道:“孙玉凤已经,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了。”

    温唐怡恨了一声,冷道:“真是便宜她了。你那样爱她,她也那样爱你,你不想去十八层地狱里找她吗?”

    顾九卿问道:“你真的想让我下地狱?那你要如愿以偿了。”

    苏仁笙见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怪异地问道:“顾九卿,你怎么了?”

    顾九卿道:“阎罗王给我的时间所剩无几了,我怕是真的要下地狱了。”

    他看着苏仁笙说道:“阿笙,如果我离开了,我希望你能继续帮助温唐怡,让她快些脱离苦海。”

    苏仁笙见是话缝,对温唐怡说道:“温姑娘,正所谓千金难买浪子心,如今顾九卿已然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他也已经接受了属于他的惩罚,你难道真的不原谅他吗?”

    温唐怡顿了半晌,看着苏仁笙幽幽说道:“不原谅。”

    顾九卿怅然一叹,说道:“不原谅也便算了,反正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求得你的原谅,而是如何将你救出去。”

    苏仁笙点头说道:“现在对于温唐怡最不利的事情就是她不仅杀了你和孙玉凤,还有马世杰。虽然他也参与对温唐怡的欺骗,但罪不至死,可说是无辜的人。李崖大人刚正不阿,眼睛里毫不揉沙子,温唐怡想活着脱案,肯定没那么容易。”

    顾九卿道:“那该如何是好?”

    苏仁笙忽然说道:“你忘了没有?今天在饭铺里我们看见的那位得道高人,他不是说可以通过红豆寄相思的方法帮你解除罪业吗?”

    顾九卿恍然道:“对了,咱们明天就去找相思树吧?不过,我的血……”

    苏仁笙奇怪问道:“你的血怎么了?”

    顾九卿道:“我是魂体,不是肉身,哪来的血啊?”

    苏仁笙蹙眉问道:“那该怎么办?”

    顾九卿道:“不知道我的尸体在哪儿?可以从那里弄出点血出来。”

    苏仁笙思忖着说:“这个不难,我可以帮你打听到。”

    温唐怡瞥他俩一眼,冷冰冰说道:“你们两个爱如何商议请出去,我要休息了。”

    苏仁笙感觉碰了软钉子,讪讪地和顾九卿从监牢里走了出来。

    他原打算就近先找一家客栈居住,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先打听顾九卿的尸体被埋在了那里要紧。

    苏仁笙想着又返回了刑部衙门,崔尚书早已经回家了,他让笔帖式为自己找来了卷宗,细细地查了一夜才找到了顾九卿的尸体的埋葬地。

    顾九卿说道:“阿笙,没想到你还真为我的事情卖力。不过,你还得再帮我一件事情,连夜把我的尸体挖出来。”

    苏仁笙一听吓得差点没坐在地上。

    外面夤夜四寂,夜枭怪啼的,让我去坟地里挖尸体?而且还是当着鬼的面儿?

    他吓得直摆手,一副坚决不去的态度。

    顾九卿苦求着说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尽快的帮助温唐怡摆脱苦难,我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老实说,下不下地狱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只是我看温唐怡的样子很替她担心,所以,我求求你了。”

    他说着,跪了下来。

    苏仁笙感到挠头,但见他实在可怜,还是答应了。

    “不过,我只是个孩子,哪里有那样大的力气啊!”苏仁笙问道:“对了,你是鬼,应该会法术吧?呼风唤雨什么的你会吗?”

    顾九卿苦叹着摇头说:“我就是一介虚魂,威力很小的,连锄头都拿不起来。不过,我知道埋我的坟地原是个乱坟岗,官府也不会正经的埋葬我,埋的或许并不严实,只怕会被野狗拖出来也未可知。”

第二百五十六章:转述

    夤夜四寂,夜枭怪啼。

    一人一鬼顶着惨白的月亮来到了京城郊外的乱葬岗。

    坟地里绿火粼粼,鬼蜮莫测。

    苏仁笙本来有些迷迷瞪瞪的了,被沁凉的阴风一吹骤然又警敏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在坟圈子边上逡巡了好一阵儿,说道:“官府怎么把你葬在这么凄凉凌乱的乱坟岗里啊?你看看这些土包子,东一个,西一个,破残不堪,葬在里面的人真是可怜!”

    和一个鬼一起来到坟地刨坟掘墓,这样的事情苏仁笙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却并不感到害怕。

    荒冢上随处都是离离蔓草,破败不堪的土包正哗啦啦地往下落着沙土,似乎随时会坍塌掉。不过,也托了这残破的福,坟包松垮垮的,倒反而容易挖了。

    只是这些坟堆都极其近似,又没个牌位供着,很难区分出来哪个是阿婢的。

    苏仁笙对顾九卿说道:“死的人是你自己,你该不会找不到尸体吧?”

    顾九卿点点头,来到了一处破了两个大洞的坟前。那坟看起来十分破败,天色好的话几乎能清楚地看到内里,大概是蛇虫鼠蚁或是野狗野狼的杰作。

    苏仁笙看着这两个破洞嘿嘿窃喜,抄起洛阳铲连拍带铲,三下五除二就把洞又扩大了两倍有余。

    此时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尸体了。苏仁笙此番来的目的就是要顾九卿的血,所以没将尸体拖出来,只是拽出胳膊划开将血点在布条上。

    “大功告成,咱们走吧!”

    苏仁笙可不想在这阴森森的坟地里多待,催促说道。

    顾九卿却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怔怔地望着孤零零破败不堪的自己的坟地。

    苏仁笙明白了,再次规整了下坟包,将洞补上,这才次离开。

    ……

    一人一鬼驾着马车,趁着星夜返回了京城。

    不过,回来的路上苏仁笙觉得顾九卿越来越虚弱,他藏在自己的袖口中,甚至有好几次自己主动和他说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苏仁笙暗忖:他应该是快要离开阳世间了,如果不能及时将温唐怡解救出监牢,他多半也得下十八层地狱。

    想到这里,苏仁笙加快了车速,甚至当晚都没有睡觉。

    第二天清晨,他来到了京郊的想思路下。

    这棵树现在还无甚名气,附近也没有什么善男信女。

    相思树异常高大,树冠遮天蔽日。苏仁笙下了马车,遥望了一阵儿相思树,思绪又暂时飘回了上一世。

    片刻,他对顾九卿说道:“现在是白天,你能出来吗?”

    半晌,顾九卿才说道:“我……我试试。”

    过了很久,却不见回音。

    苏仁笙蹙眉问道:“顾九卿,你何时出来?”

    过了很久,还是不见回音。

    苏仁笙有些着急,同时心中发凉,思忖着:顾九卿该不会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当然,这么说太可怕了。他听顾九卿说过,阎罗王只给了自己几天回阳的时间,恐怕现在时辰到了,他必须要返回地府接受处罚了。

    又等了一会儿,果然再不见顾九卿有回音传来。苏仁笙取出符箓,感觉轻飘飘的,跟过往确乎有些不同了。他知道顾九卿不可能再回来了,只叹他并没有亲眼目睹温唐怡被释放,也没见到她原谅自己。

    心中怅然了片刻,苏仁笙又将符箓揣回衣袖。顾九卿没做完的事情,他要帮助顾九卿完成。

    因为相思树太高大,苏仁笙不得不借来一把梯子爬了上去,在上面挂上了第一支布条。

    布条迎风飞舞,鲜红鲜红的,苏仁笙站在树下怔忡了许久。他感喟:真没想到这一世在相思树上挂布条的居然是自己。

    按照老道士所说,在布条上系上温唐怡的名字就可以涤荡掉顾九卿的罪业了。苏仁笙猜测,恐怕他在地府正在遭受阎罗王的惩罚,希望这对他能有所帮助。

    他驾着马车一路直接返回了平昌县,发现孟家汤铺已经空空如也了,遂直接返回了宝家客栈。

    客栈的生意比预想的要清淡一些,但也比较热闹。

    因为他回来的太晚了,阿笙糕饼最近都是由学徒们所做,口味寡淡了不少,导致许多客人兴趣索然。

    苏仁笙跟孟小婉说了见到顾九卿鬼魂的事情,还跟她说了孙玉凤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事情。

    孟小婉虽然心头感到怪异,但她也明白阿笙绝对不可能欺骗自己,自然会相信他的话。

    她说:“这事儿要不要跟宝珊姐说说?”

    苏仁笙点头道:“我觉得自然应该,毕竟她是孙玉凤的表姐。但不知道宝珊如何将此事告诉她的舅父和舅妈?”

    孟小婉摇头道:“只怕她不会转述。她舅妈那人怎么可能相信这些,反而会觉得这是宝珊姐故意恶心她,闹得不愉快。”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宝珊的账房。

    宝家客栈自从开业后,宝珊就一直亲自料理账目,这主要还是因为宝家的人基本都死在了监牢里,她也没个帮手。请人吧,又担心外人欺负自己年轻,欺骗自己。所以,只能亲力亲为了。

    这些天,她一直待在账房里,寸步不离。

    孟小婉和苏仁笙到来时,宝珊正在记账,忙得满头大汗。

    苏仁笙笑着问道:“宝珊姐,最近生意是不是越来越好啊?”

    宝珊一见苏仁笙回来了,安心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生意慢慢的都有起色,只是你不在阿笙糕饼的卖得少了许多,我整日里记账忙得焦头烂额,心里还得挂记你,怎么,皇上一直不放你回来吗?”

    苏仁笙摇头说:“不,皇上倒是很好说话,只是我遇到了一桩怪事。”

    宝珊蹙额问道:“什么怪事儿?”

    苏仁笙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害怕。”

    宝珊更莫名了,问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孟小婉突然问她说:“宝珊姐,你怕鬼吗?”

    宝珊怪异道:“为什么要这么问?我的确很怕那玩意。”

    苏仁笙立刻摇头说道:“那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宝珊即诡异又害怕,心说:你这不都算说出来了吗?

    她问道:“难道你遇到鬼了不成?”

    苏仁笙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宝珊顿时怔忡了下,说:“阿笙,你该不会在故意说笑给我解闷吧?我现在可忙的很。”

第二百五十七章:魂穿

    苏仁笙一脸正经地摇头说道:“哪儿会啊!我时真的遇到鬼了。他就是顾九卿。”

    顾九卿这个名字宝珊听说过,她知道那是自己表妹孙玉凤倾慕的男子。

    苏仁笙将孙玉凤如何欺骗自己说顾九卿卖假字画的事情都是温唐怡指使的,再让他去欺骗李崖为顾九卿开脱。后来,她怀疑顾九卿和温唐怡还藕断丝连,所以就怂恿顾九卿去欺骗温唐怡假替嫁给马世杰。

    后来事情败露,温唐怡受不了打击就将这三人全都杀了。

    他娓娓道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宝珊听得脸色越来越深沉,心里悚然。

    这都是自己表妹干的好事儿?

    苏仁笙说道:“孙玉凤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她的罪孽阎王爷都知道了,如今,她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诚然地说,苏仁笙对这个结果是感到很解气的。但孙玉凤毕竟是宝珊的表妹,所以他说这话时还是表现得有些失落。

    宝珊怔了半天,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哎呀,这样的话我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我舅妈啊?”

    苏仁笙坦率地说:“我刚才和小婉研究了半天,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怕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宝珊问:“那你以为呢?”

    苏仁笙看了眼孟小婉,说道:“以你舅妈的脾气,还是别告诉她为好。”

    宝珊听后轻松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她也不想去和那个舅妈接触。

    她说道:“我舅父还行,比较通情理,但舅妈我可不敢说。我的意思是原打算和舅舅说下,但他那人惧内,肯定会转告给舅妈,我就怕她说我再故意编排他女儿的坏话,况且毕竟古语有云,人死为大,所以我也不想说。可是,我听说人如果罪大恶极才会下十八层地狱,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家人。”

    苏仁笙问道:“宝珊姐是担心你的舅父?”

    宝珊轻轻点头。

    苏仁笙和孟小婉都没开口说话,宝珊明白这是她自己家的事情,苏仁笙和孟小婉不便插嘴。

    她继续问道:“我听你说,只有帮助温唐怡洗清冤屈顾九卿才能再度投入轮回,那么回去孙玉凤也能减少罪孽呢?”

    孟小婉点头说:“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可是,我听阿笙的意思,恐怕朝廷最后下的结案也是她有罪。”

    苏仁笙道:“皇上的意思其实是想宽恕温唐怡,但李崖等官员都当着,他们依仗国法,皇上也是无可奈何。”

    ……

    过了几天,朝廷对温唐怡进行了三司会审,结果还真如苏仁笙预料的一样,依然维持原先的判决。

    苏仁笙去问了刑部尚书崔大人,崔大人告诉他说,因为李崖大人跟自己打过了招呼,称温唐怡的罪板上钉钉,纵然她杀害顾九卿和孙玉凤的可以谅解,但她杀害马世杰的事情却无论如何无法原谅,他也无可奈何。

    苏仁笙想去找李崖理论,但想想还是算了。李崖是个倔脾气,杠头一个,谁说只怕也不肯答应。

    这样看来,顾九卿应该还是无法赎罪成功,只怕也会落得和孙玉凤相同的下场。

    对此,他也无可奈何。

    之后几天因为店铺的生意越发忙碌,苏仁笙渐渐地也就将此事忘记了。

    ……

    温唐怡被定罪秋后处决,但因为刚过清明,所以她还是暂时被关押了地牢里。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节也称寒食节,那天各家各户都不会生火做饭,所以红豆糕卖得异常的好。

    虽然苏仁笙提前做了准备,但还是很快就卖光了。

    他和孟小婉坐在门口聊天,正说着就见不远处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一个人。穿着一件古旧的薄棉袄,上面还有不少的泥土,人脸上也是灰头土脸的。

    京畿一带过了清明天就已经很暖和了,甚至还热气腾腾的,人们早就换下了棉衣,只穿布衫。所以这人的装束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不知是谁突然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喊道:“鬼啊!”

    苏仁笙是见过鬼的,所以对这玩意并不特别害怕。但其他老百姓却没见过鬼,心中自然还是万分的恐惧。

    孟小婉皱眉道:“大白天的,乱叫什么见鬼?”

    苏仁笙攒眉望了一阵儿,发现有几个人一看见男人就非常害怕,纷纷吓得跑回屋子内,关门闭户。

    “真是他啊!真是他啊!”

    “他不是死了吗?”

    “真是阴魂不散,连刀都劈不死。”

    看起来,平昌县的老百姓不但怕他,还听恨他的。

    二人对视一眼,面露不解之色。

    面对老百姓仓皇的逃跑,男人却跟与自己无关一样,仍然在小雨中闲庭信步。

    他走到孟家汤铺前,看了看招牌,面露喜色,笑问道:“还有糕饼卖吗?”

    苏仁笙不知他是真鬼假鬼,就是真鬼他也不怕。

    他笑道:“今天是寒食节,大家都不做饭,所以糕点卖得很快。”

    “哦,”他有一阵儿失落,道:“一直听你说自己的糕点好吃,本来想尝尝,真可惜,居然卖光了。”

    苏仁笙一凛。听这人话里的口气,他仿佛认识自己,可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他啊!

    见苏仁笙百思不解的样子,男人呵呵一笑,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世杰。”

    马世杰!

    苏仁笙突然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哦,转念一想,对了,孙玉凤骗温唐怡嫁给的轻浮浪荡子不就是叫做马世杰吗?

    但是他已经死了。

    突然,苏仁笙脑子像是过电了一般。这才明白,难怪老百姓都那样的害怕他,一见他来了就喊有鬼并四处逃开。

    难道他就是……

    诚然,苏仁笙如今也是经过见过的主儿了,并不怕鬼魂。

    他问道:“您是温唐怡的丈夫吗?”

    马世杰轻轻点头:“正是。”

    苏仁笙迷惑道:“可是,你不是被她了吗?如何又转回了阳世?难道是阎罗王下的恩典。”

    若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的闲聊没一句是人话,但马世杰却微微笑道:“不,我并非是真的马世杰,我是顾九卿。”

    苏仁笙和孟小婉同时一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仁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九卿道:“说来话长,咱们不如进屋里再聊吧!总是我此番回来就是为了救出温唐怡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重活

    两人将顾九卿让进了店铺里,孟小婉还给他到了杯茶。

    苏仁笙则怪异问道:“顾九卿,你是如何变成马世杰的?”

    顾九卿啧嘴说:“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上你,我只能将我经历的事情告诉你。”

    苏仁笙好奇道:“好啊!你快说来听听。”

    顾九卿回忆道:“那天,我因为到了和阎王约定的日子所以必须要返回地府。在那里,因为我没能成功赎罪,阎王爷还是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我只觉坠入深渊当中,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义庄里,而且人的模样也变得大不相同。

    “过了很久,我才终于渐渐的明白,我又回到了阳世间。但是我也不明白到底是如何弄成这种情况的,你是不是也感到很怪异?”

    不奇怪啊!苏仁笙心想:你这是重生了。

    因为孟小婉也在现场,他不想告诉顾九卿自己和他也是同命相连,就说:“我连鬼都见过,重生有什么稀奇的。”

    确实,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竟然有两个重生之人相遇了。

    顾九卿也释然了,说道:“后来,我见人们都怕我,我不解,还过去询问他们。终于有个人告诉我原来我现在就是马世杰。这人世间的事情真是难琢磨,我居然成立温唐怡的丈夫。”

    苏仁笙道:“或许,这是上天给你的赎罪的机会。”

    顾九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怎么样?温唐怡的案子了结离了吗?”

    苏仁笙敛眸说道:“了是了了,但结果不太理想。朝廷里有许多人反对,最后弄得还是维持原判,秋后处决。”

    顾九卿惊讶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仁笙道:“温唐怡人还没死,如果你愿意,我倒是有个办法。李崖大人是所有反对温唐怡无罪的人中态度最坚决的,不过他也不是完全的不可理喻。李大人也认可温唐怡杀死你和孙玉凤的罪可赦免,但她杀害你,不,是马世杰的罪过不可饶恕。如果马世杰没死的话,那就是例外了。”

    顾九卿笑道:“这是天意啊!我不就是马世杰吗?”

    苏仁笙也笑道:“嗯,没错。天意不可违,就算李大人再冥顽不灵也现在也不得不松动了。”

    顾九卿道:“即是如此,事不宜迟,咱俩明天就去京城吧!只是,可能又要耽误你做生意了。”

    苏仁笙苦笑了声,说道:“已经耽误许多次了,所以你以后可得洗心革面,对温唐怡要好些。”

    顾九卿郑重点头道:“你放心,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将温唐怡救出来的。”

    孟小婉突然说道:“顾九卿,我觉得这事儿不一定就很顺利。先不提李崖大人会不会相信你就是真的马世杰,你之前那样对待温唐怡,你管你是马世杰还是顾九卿,温唐怡只怕都不会原谅。”

    她说的没错,不论是顾九卿还是马世杰都对温唐怡伤害过重,只怕她受到的伤害一时半会儿不会愈合。

    但不论如何,顾九卿决心以下,苏仁笙也愿意帮他。

    跟着,苏仁笙来到宝珊的房间,跟她说了此事。

    宝珊明白这事儿非同小可,虽然会损失几天的收入,但也算是一件功德。

    自从宝家被查抄,父母祖奶奶相继亡故之后,宝珊就活得很佛系了,对于钱财也看淡了。

    不过,她还有些忧虑,说道:“我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也明白温唐怡是无辜的,若是能救下她也肯定是一件善事。可是,她杀害的是孙玉凤啊!我就担心舅父舅妈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顾九卿道:“你这么说我倒真是有些害怕,朝廷明知温唐怡是愿望的仍旧判处了她死罪,李大人从中阻碍是一方面,恐怕这里面孙大龙的关系也脱不了。”

    苏仁笙问道:“你是说朝廷里有人再暗中帮助孙家?不会吧!我一直在督办此案,没听说过啊!况且,此案是陛下亲点,非同小可,就是能够帮他们的,也定然是朝廷里的大员。”

    顾九卿道:“若是没有最好,若是有只怕还不好办。”

    两人在宝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赶着马车去了京城。

    顾九卿问道:“阿笙,你有什么办法吗?咱们总得想个计策吧?”

    “计策?”苏仁笙搔了搔头,说道:“我的想法是直接带你去见皇上。跟他说明情况,就说马世杰没死。”

    顾九卿道:“这样也好,还是阿笙你有办法。只是,你怎么向皇上介绍我呢?是称我做顾九卿,还是马世杰?”

    苏仁笙噗嗤一笑,说:“你糊涂了,你从今天开始就是马世杰了,顾九卿已经死了。”

    “哦,对,对。”顾九卿恍然大悟。

    苏仁笙又打量着他说道:“其实,马世杰长的也挺好看的,对你来说不亏。”

    顾九卿听罢笑了笑。

    因为顾九卿已经魂穿到了马世杰的身上,所以也不必在遮遮掩掩的了。

    两人来到皇宫,下了马车,苏仁笙没有见到贺玄,但是把门的兵丁都认识他了,寒暄了几句,苏仁笙就近了宫。

    过了午门,就见一个人影急匆匆地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苏仁笙皱眉,暗忖:真是太无礼了,居然敢在皇宫里这样乱跑!

    果然,一群侍卫见到此人后十分生气,将他捆绑了起来。

    那人是个小孩儿,跟苏仁笙年龄相仿,但一看就是练家子,黢黑的小脸一看就是经常遭到爆嗮黑中透红。

    “我有要紧事儿,我要见驸马,带我去见薛驸马。”

    那少年大叫大嚷说道。

    苏仁笙心说:这孩子一看就不像中原人生得那般细皮嫩肉的,大概是从关外来的。可能是燕王府出事儿了,他过来通知薛天楚。

    侍卫呵斥他说道:“住嘴,你是何人?竟然敢在皇宫里面大呼小叫,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那人答道:“我……我是打关外来的,要见薛驸马。”

    侍卫蹙眉说道:“薛驸马现在不在宫里,陪同萱靖公主出外游玩去了。”

    少年诘问道:“他们去哪儿了?我去找他。”

    侍卫摇头说道:“我哪里能知道?有什么急事儿不能他们回来再禀告吗?”

    “我……”那少年想说什么,又突然闭住了嘴巴,表情也显得很谨慎,改口道:“那,那我等他们回来就是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归天

    苏仁笙觉得这少年肯定有什么大事想要告诉薛天楚,但又想瞒着朝廷的人。

    一个年轻人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朝廷呢?肯定是燕王跟他事先打了招呼。

    苏仁笙知道燕王这人十分狡黠,说不定正在谋划什么阴谋。

    少年被带走后,他和顾九卿继续朝御书房走去。两人边走边打听,得知大正皇帝正在御花园里玩儿呢!

    便转而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湖水青绿,蜂蝶飞舞,花香十分醉人。

    苏仁笙对守值的太监道:“敢问皇上现在忙吗?我有事情想去启奏。”

    “忙?”太监一脸无奈道:“咱们这些奴才倒是希望万岁爷忙些,可他天天就是玩儿,他年轻,能穿能跳的,可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喽!”

    他边叫苦边带苏仁笙进了御花园。

    就听大正皇帝说道:“御花园你们布置的不怎么样啊?只有花草,没有野兽,连老虎狮子什么的都没有,叫朕怎么玩儿?”

    文殷道:“启禀皇上,可这里不是围猎场啊!养那么多野兽伤到您该怎么办?”

    大正皇帝说道:“那就去打猎,朕都待在宫里待腻味了。”

    文殷说道:“陛下,现在是春天,不适合打猎。”

    大正皇帝翻他一眼,抱怨道:“没意思,对了,那个温唐怡的案子结了吗?”

    文殷答道:“回皇上,已经了结了,维持原判。”

    大正皇帝一愣,问道:“她可是有冤情的,你们可得认真些,免得朕会被那鬼魂滋扰。”

    文殷说道:“回皇上,刑部的人是按照大正朝的法律断案,断不会有错。就是鬼魂又来了,您有理,也不会怕他。”

    大正皇帝笑道:“朕自然不怕,他若来了朕就让他直接去找你和崔尚书他们。”

    “啊!”文殷脸都吓白了,急道:“陛下,此事不管老臣的事情啊!”

    大正皇帝嗤道:“反正朕已经跟顾九卿的魂魄许诺过了,要还给温唐怡一个公道,至于你们是如何判决的,依据在哪儿,到时候他来了你们自己和他说吧!”

    文殷:……

    “陛下,这……臣等只会给活人断案啊,鬼魂的事情臣等不懂啊!”

    大正皇帝道:“等他来了再说吧!你放心,不必害怕,他长得青面獠牙的,一点都不吓人。”

    文殷:……

    这时,太监过来禀告说道:“启禀陛下,苏仁笙求见。”

    “阿笙来了。”大正皇帝有些兴奋,同时又奇怪,自忖道:“肯定是他也不同意你们的判决。文爱卿,这样吧,你暂时先别走了。顾九卿的鬼魂就在苏仁笙的符箓里,晚上让他开坛做法把他的魂魄招来,大不了朕再看一遍乌盆记。你们自己对峙。朕想那一定很有趣。如果你们的判决真的有误,朕也不罚你们,就叫鬼把你们都吃了。”

    文殷脸都吓绿了。

    苏仁笙带着顾九卿缓缓地走了过来,向大正皇帝磕头。

    大正皇帝道:“平身,阿笙,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仁笙答道:“自然是为了温唐怡的事情而来,我以为温唐怡不应该判处秋后处决。”

    大正皇帝道:“正巧,我和文太师一直在探讨此事。案子是他们判的,你去问他们,最好把顾九卿一同叫来询问。”

    苏仁笙道:“顾九卿已经来啦!”

    文殷差点没昏死过去。

    大正皇帝左右张望,说道:“哪里?他在哪里?”

    苏仁笙答道:“启禀圣上,文太师再次,他不便出来。”

    文殷如蒙大赦,赶紧说道:“皇上,既然如此,老臣告退。”

    大正皇帝感到憋闷,不满道:“朕就是想让他见鬼嘛!”

    文殷嘿嘿笑了两声,溜之大吉了。

    见他走了,苏仁笙对大正皇帝低声说道:“这位就是顾九卿。”

    大正皇帝看着“顾九卿”一愣,问道:“不对,朕上次见到的不是他。”

    苏仁笙解释说:“您上次看到的是顾九卿的魂魄,如今他魂穿在了肉身上,用的是别人的躯体。”

    “原来如此。”大正皇帝笑道:“这样你就可以白天出来了吧?”

    苏仁笙问道:“皇上您猜,他附在了谁的身上?”

    大正皇帝摇头。

    苏仁笙笑道:“他现在的身躯正是温唐怡过去的丈夫马世杰的。”

    “有意思。”大正皇帝笑道:“顾九卿,你上回说温唐怡是你心心念念最爱的女人,如今你附体在她丈夫身上……哎,阿笙,那她的丈夫不就等同于没死吗?”

    苏仁笙躬身答道:“皇上圣明。其实,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他不想让温唐怡死,所以才让顾九卿附体在马世杰身上的。”

    “有道理,有道理。”大正皇帝频频点头:“有趣,有趣,这样一来恐怕就连李崖也无话可说了。来人啊!传刑部尚书,还有御史李崖,朕要让他们看看新鲜事儿。”

    苏仁笙趁着他们还没来的时候,又借机对大正皇帝说道:“皇上,我来宫里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少年,他是陌生人,争吵着要见薛驸马,我恐怕他是打燕王府来的,有要事告诉薛天楚。”

    大正皇帝蹙了蹙眉额,想了半天,突然说:“难道这事儿是真的?他是不是很慌张?”

    苏仁笙答道:“看样子的确挺慌张的,似乎有天大的事情要告诉薛天楚,但是又不主动说。只怕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然是不可告人的了。”大正皇帝嘿嘿冷笑道:“不过朕知道,薛禄山那老家伙要归天了。”

    苏仁笙唬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大正皇帝。

    大正皇帝得意地笑道:“你以为朕年岁小就会让他欺骗?朕早在燕王府布下探子了,燕王府的一举一动朕都了如指掌。”

    苏仁笙奇怪道:“皇上,我奇怪,如果燕王薛禄山果真重病了,他为何还要让儿子陪公主省亲?”

    大正皇帝也怪异道:“朕只知道薛禄山的病很蹊跷,或许不是病,而是被人袭击了。当然,这不是朕派人干的,具体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派去的探子在燕王府里地位不高,还是很难打听到事实的真相。或许,这件事儿只有薛禄山本人和薛天楚会知道?”

    苏仁笙提议道:“要不要把那少年抓来?”

    大正皇帝摇头说:“没必要,那样容易打草惊蛇,燕王府都是老狐狸,别让他们发现了朕的部署。”

第二百六十章:证明

    这时,崔尚书和李崖赶来了。

    两人下跪叩首说道:“臣拜见皇上。”

    大正皇帝道:“起来吧,看做。”

    两位大人都不禁一愣,暗奇:皇上对待文官向来没什么正型,说话时也是吊儿郎当的,没个礼数,今天怎么上来就看座了?

    崔尚书和李崖缓缓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眼神后反而觉得更惶恐了,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大正皇帝笑道:“今天找两位爱卿过来是为了询问温唐怡案子的事情。”

    李崖答道:“回皇上,那件案子已经结了,包括文殷太师和崔尚书等都一致认定温唐怡有罪,判处斩监候。”

    大正皇帝问道:“温唐怡杀了三个人,其中杀孙玉凤和顾九卿你们不都认为她是冤枉的吗?”

    崔尚书道:“回皇上,这没错。但温唐怡还杀了自己的丈夫,正所谓夫为妻纲,此乃三纲五常,纵然马世杰对温唐怡不好,她也不能谋害亲夫啊!所以,此案她不冤。”

    大正皇帝霍然摔碎了手里的茶杯,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连人死没死都不知道,就妄加断案。现在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被害人马世杰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崔尚书和李崖傻怔怔地看着皇上,平时若是见皇帝发怒,臣子自当下跪请罪,但现在从大正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太过荒诞了,二人难以置信,张口结舌。

    大正皇帝见二人不言语,装傻充愣,心中更生气了,他指着顾九卿说道:“你们看看,他就是马世杰。”

    李崖惊讶道:“你……你……怎么没死?”

    顾九卿笑道:“李大人,你还盼着我死吗?”

    崔尚书一脸遽然,费解道:“不对啊!温唐怡杀害亲夫时,马世杰的尸体公差们都见过了。况且,连温唐怡自己都承认了,难道还有假?”

    李崖转而逼视苏仁笙说道:“苏仁笙,是不是你找来了一个长得跟马世杰一模一样的人,然后让他冒充马世杰。”

    苏仁笙笑道:“李大人,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李崖道:“那你如何解释这些?”

    苏仁笙怪异地反问:“李崖大人,你为何要我做解释?我把人都带来了,你非说他不是马世杰,我问你,你说他不是马世杰,那也该是你拿出证据啊?”

    大正皇帝道:“李崖,阿笙,你们也不必为此争吵。如果他是马世杰的话,那么过去的马世杰的尸体现在何处你们去看看就行了,如果尸体还在,就说明他是假的马世杰。如果尸体不在了,那么他就是真的马世杰。”

    李崖道:“陛下,我看这法子不公允。因为马世杰的尸体恐怕已经埋葬了,如果苏仁笙事先挖走了怎么办?”

    大正皇帝苦笑:“看来你还是不相信阿笙啊!即是如此,你说该怎么办啊?”

    李崖道:“马世杰已经死了,证据确凿,况且,温唐怡已经认罪伏法,现在怎么可能还翻案?”

    苏仁笙道:“李大人,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办案应该秉公执法,现在案子出现了嫌疑点,你自然得重视。”

    李崖肃道:“本官很重视,但这不能说就得因此放了人犯。你想要证明他就是马世杰,得拿出证据。”

    顾九卿道:“这好办,平昌县的人都认识我,问问他们不就成了。”

    李崖摇头说:“这可不行,你得用相貌以外的证据证明你是马世杰。”

    苏仁笙愠道:“李崖大人,你这就太强权夺理了。一个人的特征全在脸上,他如何用相貌以外的证据证明他是马世杰?”

    李崖道:“这我不管,总之马世杰的尸体公差们都看到了,温唐怡也已经认罪了,这也都是事实。”

    果然是个杠头,顽固不化!

    苏仁笙腹诽。大正皇帝提议说道:“马世杰,你身上还有什么特征没有?比如胎记什么的?”

    顾九卿魂穿成了马世杰,对他的体貌特征也很是了解,说道:“回皇上,小民手腕上有个胎记。温唐怡与我朝夕相处,她知道的。”

    说完,他退开袖口,露出了黑色的胎记。

    大正皇帝点头道:“好,如此这般,朕打算明日再度提审温唐怡。”

    李崖心中也是蹊跷。怪事年年有,今天真是特别多。

    皇宫里突然闹鬼,现在马世杰又死而复生,这桩桩件件都预示着什么?

    他没有反对大正皇帝的提议,诚然,他也没有资格反对。只是,他心里想的问题却比温唐怡的案子还要多,还要庞杂。

    李崖曾听一些老官说过,但凡天下出现异兆无不是对朝局有莫大的影响,更多的是表示人间出现了妖祟要祸乱朝纲。

    可是,宁王的造反刚刚平息,现在天下已呈太平景象,何来的妖祟?

    当然,目前的天下若说是完全稳定倒也不尽然。比如关外的燕王就是块难啃的骨头,传言他早就有造反的心思。当年少帝就察觉到了这点。不过,他并未选择武力镇压,反而是绥靖拉拢,将自己的女儿萱靖公主许配给了燕王薛禄山之子薛天楚。

    结果,没想到的是萱靖公主对薛天楚居然一见钟情,处处维护薛家,以至于朝廷想找燕王的麻烦都很困难。

    李崖有预感,燕王迟早是对朝廷莫大的威胁。

    自己虽然是一介不入流的小官儿,但却偏偏生的一副忧国忧民的心肠。所以,他觉得温唐怡蹊跷的案情或许有着不好的预感。心中既担忧又忐忑。

    李崖离开皇宫,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奔赴了寒鹭书院,去找毕老夫子了。

    他也知道,温唐怡是比老夫子最得意的门生,她的案子也必然牵动毕老夫子的心。所以,这些天他一直未去寒鹭书院,就是担心毕老夫子问及此事,毕竟他李崖是阻拦温唐怡冤情的最大障碍。

    但现在,他不得不再赴寒鹭书院去见毕老夫子了,因为此事李崖心中怪异的心思也只有毕老夫子能够帮助他解释清楚。

    寒鹭书院里仍然很宁静,前段时间温唐怡和顾九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也渐渐平息了。

    莘莘学子们都在忙着准备春闱,按日子来算,科考开始的日子已经不足十天了。

    除了学子们的学费,寒鹭书院最大的进项就是卖书。

第二百六十一章:请求

    这些书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在任何书店都能购买到。

    但不同的是,这些书籍都是毕老夫子亲点的弟子抄写的,字体隽美,也都是模仿古代名人的字迹,所以十分值钱。

    当然,那些抄书的学子中也分成三六九等,主要看的就是字迹的好坏。其中,写得最好,卖得最贵的就是温唐怡了。

    如今温唐怡不在了,毋宁说书院的收入也会随之降低,只怕毕老夫子心里也会不痛快。

    虽然他不是个爱钱如命的人,但寒鹭书院虽说是挂着皇家书院的名头,实则朝廷并不怎么给拨款,即便是拨了款,大多数也会被那贪得无厌的山长以各种理由扣押一大部分。

    所以,诸如毕老夫子这样的教书先生的收入是很少的,平时还要负担大部分运营书院的开销,实则也是很辛苦的。

    李崖有些担心毕老夫子会因为温唐怡的事情气恼自己,但他就是这么样的人,原则感极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毕老夫子果真因此记恨他,他也不会答应放了温唐怡。

    好在,毕老夫子并没因为闭门不见他,而是仍然按照往常那样将李崖让进书房,并设茶款待。

    但在言谈之中,不可避免地也要说到温唐怡的事情。

    对此,李崖并不避讳,他对毕老夫子说道:“温唐怡的案子已经判决了,朝廷的态度是维持原判,秋后处决。不过,皇上似乎不大同意,而且,此案又出现了新的怪异。”

    毕老夫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是,当听说到“怪异”二字时也觉得他用词不当,替他更正道:“是新的疑点吧?”

    “不,是怪异。”李崖认真道。

    毕老夫子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李崖轻缀了口茶,解释说:“温唐怡杀了三条人命,其中就有她的丈夫马世杰。当时,公差和平昌县的百姓都看到了马世杰的尸首,温唐怡也因此认罪。可遽料,最近马世杰又出现了。”

    毕老夫子微微诧异,又转而笑道:“这有何奇怪的?皇宫里不都闹鬼了吗?”

    李崖苦笑道:“原来毕老夫子连这些都知道了。”

    毕老夫子这回却真惊讶了,奇道:“怎么?这还是真事儿了?”

    李崖点头道:“确乎如此,乃是陛下亲眼所见。那鬼就是顾九卿。”

    毕老夫子平时足不出户,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多半都不清楚。只是,因为温唐怡和顾九卿的事情闹得委实太大,在书院里都嚷嚷遍了,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不过,当听到皇宫闹鬼的事情时他便感到荒诞了,也就不再在乎这些所谓的“以讹传讹”,没想到顾九卿鬼魂现身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他诧异地问道:“顾九卿的魂魄真出现在皇宫里了?皇宫可是紫气最重的地方,哪能闹鬼呢?”

    李崖道:“此事说来话长,但确实不假。”

    跟着,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和毕老夫子说了一番。

    毕老夫子喟叹了声,说道:“怪不得李大人感到奇怪呢!如果马世杰真的还活着的话,那温唐怡是不是就可以释放了?”

    “自然是这样。”李崖说道:“可是,我总怀疑这个马世杰是假的。因为,我害怕。”

    毕老夫子奇怪道:“李崖人,这话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你就这么想温唐怡死?”

    “不,不。”李崖果断摇头:“我的确希望他是假的,并非是因为我想温唐怡死。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有这种想法?我只是害怕现在怪事儿太多了,人说天降怪异必然出妖孽,我是怕大正朝又有什么为难了。”

    李崖这官员品级虽小,但心中却装着无限的江山社稷,毕老夫子自是非常清楚。

    他道:“李大人的担心我明白。最近宁王刚刚造反,江山初平,还是很让人担忧的。最近又怪事迭出,之前我原本不信这些,今日你来一说我才明白冤魂诉冤,死者复活,这些确乎都不是好兆头。”

    李崖道:“别的我不担心,我只担心燕王一家。毕老夫子您有所不知,薛禄山的儿子薛天楚如今正在京城。”

    毕老夫子颔首说道:“听说了,他这次是陪同萱靖公主回京省亲的。”

    李崖道:“表面是如此,但实则我恐怕他是帮助燕王探听情报的。您想想,如今大正皇帝越来越大了,燕王却越来越老,他若是在不造反只怕将来就再没机会了。”

    他叹了声,说道:“燕王有反意,天下人尽皆知,现在各种异兆频现,我恐怕大正朝会出劫难,所以才特来找您,希望能见一见您的师兄。”

    毕老夫子问道:“你想喝他的屠苏酒?”

    李崖答道:“正是。”

    毕老夫子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说道:“你可知道喝我师兄的一口酒可要减寿十年啊?你不过是一介言官,燕王做皇帝也好,大正皇帝继续当皇帝也罢,你都只是个小官儿而已,这天下大事与你有何干系?”

    李崖摇头,郑重其事道:“老夫子您这话说的不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李崖官位虽小,但一颗赤诚之心还是有的。我爹就是少帝时期的言官,他一生都没升官一回,却乐此不彼。您道为何?都是因为少帝对他的信任和尊敬。大正皇帝的年龄太小,不懂得这些,我不怪他,但我要帮他守护好这个江山,就像我爹帮助少帝一样,这是我李家人的心愿,也是我李崖为官的心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大正皇帝将来会懂我的。”

    毕老夫子点头,说道:“李大人优思国家社稷的心思我很佩服,但我那师兄可不是谁都见的。”

    李崖说道:“难道连天下兴亡这样的大事情他都不出山预测吗?”

    毕老夫子道:“他的原则我怎会知道?这人怪得很,或者说比我怪得很。”

    李崖一听这话心中就凉了半截。按说,毕老夫子的脾气秉性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他跟谁都相处不来,除了李崖这种怪脾气的人。

    毕老夫子居然说自己的师兄比自己脾气都怪,这样人李崖简直难以置信。

    他心中感喟:天下之大,真是什么样的奇人都有。

第二百六十二章:释放

    但他还是郑重其事的央求毕老夫子道:“不管如何,还望毕老夫子能帮我安排一下,即便您师兄不愿意见我也行。”

    毕老夫子点头道:“好,难得李大人这样忧国忧民,居然连折寿都愿意。好,我会去向师兄转告的。”

    李艳叉手谢道:“如此,多谢了。”

    毕老夫子的师父是位世外高人,人称谋圣卜谷子。毕老夫子是他最小的徒弟。

    李崖请求毕老夫子所见的正是他的大师兄莫轻水,据说莫轻水的造诣甚至还要超过他的师傅卜谷子,乃是半仙之体。

    所以,过去有许多达官显贵都央求莫轻水为他们算命,祛灾,莫轻水不胜其扰,最后选择归隐深山。

    据说,他能酿制一种屠苏酒,人喝过之后就能通晓未来的事情。不过,喝这种酒危害很大,一口短十年的寿命。

    毕老夫子又问道:“对了,我得问问你,今年高寿了?”

    李崖到道:“虚度五十三春。”

    毕老夫子颔首。

    李崖辞别毕老夫子,返回了家里。

    ……

    第二天,大正皇帝就派人去查看马世杰的坟地了,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但文殷,崔尚书,李崖等人还是认为这里面或许有诈,大正皇帝只好派人去问温唐怡,马世杰胳膊上是否有胎记。

    温唐怡不明所以便说了实话,称马世杰胳膊上确实有胎记。

    这下大正皇帝和苏仁笙都笑了,李崖又提出反对,称温唐怡有可能事先知道了此事,她贪生怕死才这样说的。

    于是,大正皇帝只好又派人到平昌县去打听。马世杰打小就再平昌县长大,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他们纷纷表示马世杰手臂上确有胎记。

    这样一来,李崖等反对的官员最后也无可奈何了。

    大正皇帝这才下令释放温唐怡。

    他将赦令交给苏仁笙说道:“你和马世杰去刑部大牢领人吧!”

    苏仁笙喜滋滋地接过了圣旨,大正皇帝又将他拉过一旁,说道:“你知道吗?薛天楚他回关外了,而且走得很急,看起来薛禄山那老家伙的确是要玩儿完了。”

    苏仁笙问道:“如果燕王死了,必选打算还给他们藩王位置吗?”

    大正皇帝撇嘴说道:“朕自然不愿意给了。不过,燕王的爵位是父皇赏赐的,世袭罔替。就算朕想要也没那么容易要回来,而且,还有皇姐姐在燕王府,朕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他面色很阴沉,显然有些心事。

    苏仁笙问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说啊?”

    大正皇帝点头道:“皇姐昨天来找朕了,她央求朕将东南的兵权交给驸马打理。”

    大正朝过去有东平,西宁,南桂,北燕四大藩王。其中东平王是最早被贬斥的,因为帝国的东面危险最小,所以派驻的官兵也不多。平王死后就归朝廷直接管理了。

    但朝廷养兵消耗不小,且东面又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大正皇帝也懒得整饬,今天调回一些,明天又调回一些,最后将整个东边的布放差不多都调了回来。

    薛家发现了这其中的漏洞,就相中了这块肥肉,表示愿意让薛天楚去东面驻守。本身薛天楚就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但因为薛禄山的身体还很健康,就一直无所事事。

    萱靖公主找到大正皇帝求他下旨让薛天楚去东面镇守,士兵所有的开口都有燕王府负责。

    大正皇帝虽说是少年君王,但兵权易失不易得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燕王府名义上替他养兵,但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宁王就是个例子。

    薛家只怕是想借此机会扩充自己的势力。偏偏萱靖公主又像白兔一样对薛天楚言听计从,大正皇帝也不好在姐姐面前发作,正愁眉不展。

    苏仁笙听说了这些,道:“陛下可千万不要答应啊!宁王就是前车之鉴。不过,我奇怪,您上回不还跟我说宁王要死了吗?薛天楚这样的情况如何还要去东面?”

    大正皇帝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薛家向朕隐瞒了薛禄山死了的事情呗!”

    苏仁笙道:“纸里包不住火,皇上让薛禄山露上一面,就说和他探讨派薛天楚镇守东面的事情,让他来一趟京城。”

    大正皇帝摇头道:“他不会来。燕王和宁王一样都是听调不听宣,朕不可以强迫他们来京城。”

    苏仁笙道:“那您就找个事情派薛禄山去办,然后您在让人事先过去查看。只要见薛禄山去了那里就证明他没死,如果他本人没去,您就可以定他们的罪了。”

    大正皇帝眼睛一亮,说道:“好主意啊!对,朕这就想个办法,把燕王这条老狐狸掉出来。”

    ……

    苏仁笙离开了皇宫,和顾九卿一起去了刑部大牢。

    大正皇帝觉得这次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打败了反对自己的那些大臣团伙,心中很是兴奋,所以派来了许多卫兵,赫赫扬扬的,阵势极其吓人。

    监牢的狱卒一看此等架势都惶惶不安,赶紧热情的招待。

    苏仁笙则开门见山,他取出了赦令,说道:“我要带温唐怡走,她如今已经无罪了。”

    狱卒哪敢怠慢,赶紧连连称是。然后跛脚狱卒大步流星地来到了牢房,对里面的温唐怡说道:“温唐怡,你的好日子到了。”

    温唐怡莫名其妙,问道:“不是秋天处决吗?如何现在就杀人。”

    狱卒一愣,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说错了话。他更正说:“我说错了,不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是你的……哎,是好日子啊!”

    温唐怡一脸的淡然,说道:“随你们便,要杀就杀吧!”

    “不少你。”跛脚狱卒正色说道:“皇上特意给你办法了赦令,哎呦,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狱卒还是第一次瞅见这样的。”

    温唐怡蹙了蹙眉,问道:“皇上会亲自过问我这事儿?”

    “当然。”苏仁笙走过来笑道:“皇上为了你的案子可费了不少的心啊!我上次说过会帮你出来的。”

    温唐怡认得苏仁笙,上次就是他带着顾九卿的魂魄来见自己的。

    她说道:“我知道你,你是顾九卿的朋友。”

    苏仁笙咧嘴一笑,跟鬼做朋友他还真不愿意。

    温唐怡突然说道:“我已经心如死灰了,我不想走。”

第二百六十三章:原谅(一)

    苏仁笙诧异道:“心如死灰?”

    温唐怡果决地点了点头。

    苏仁笙冷哂一笑,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解除你现在苦难最好的方式就是释怀,不再恨顾九卿。”

    温唐怡冷笑道:“换做你,你能做到吗?”

    苏仁笙没有回答,他还真不知道答案。

    顿了片刻,他说道:“顾九卿的魂魄已经散去了。”

    温唐怡面色毫无表情,说道:“那不是很好吗?”

    苏仁笙从她脸上的表情上看不到任何释然,心说:如果让她知道了顾九卿的魂魄附在了马世杰的身上,她多半也不会原谅他,将来顾九卿的罪业也未必会洗清。

    他总有预感,顾九卿这次魂穿在马世杰的身上是相思树起了功效。但这个功效能存在多久,他不确定。

    苏仁笙对于相思树的了解是十分透彻的,因为上一世他曾专门研究过。

    相思就是一男一女两人之间的爱情,不能有任何的怨恨。

    显然,顾九卿和温唐怡之间肯定不是这样的情况。相思树的效果只能建立在互相相爱的男女身上,比如男女之间其中一个人得了重病,眼看要死了,另一方向相思树许下诺言,那人的病就会有好转。

    但如果两人的情突然断了,那么相思树不但不会在保护病人,反而会让发誓的人也得重病。

    目前来看,温唐怡对顾九卿没有爱只有恨,那么相思树的功效实则是出于单方面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

    苏仁笙推测,如果相思树的功效结束了,那么顾九卿仍然会返回魂魄状态,或许他的罪业还是不能解除,扔有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转身出离了监牢,对外面的顾九卿说:“事情不好办啊!温唐怡并不愿意原谅你。”

    顾九卿却释然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走就是了,不与她相见。”

    他刚才就担心看到温唐怡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一直逡巡在外面不敢进去。

    苏仁笙摇头,惝恍说道:“我看事情未必这么简单。你知道自己如何魂穿在马世杰身上的吗?”

    顾九卿茫然摇头,说道:“我真不清楚。”

    苏仁笙道:“我猜测,这是你将赎罪的布条系在相思树上的原故。”

    顾九卿恍然:“原来如此。可是,她没原谅我啊!我已经够诚心的了。”

    苏仁笙说道:“原不原谅你与红豆寄相思无关,得看你的表现。其实,我更担心的事情倒是你的安全。”

    顾九卿诧异道:“安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苏仁笙道:“其实,相思树虽然可以帮助男女达成爱情上的愿望,但这得基于二人互相的真心相爱。如今,你和温唐怡的关系是你爱她,但她恨你。如果这样长久下去的话,你就会遭到相思树的反噬。”

    “反噬?什么反噬?”顾九卿问道。

    苏仁笙说:“我恐怕你仍然会回到以前的鬼魂状态,然后无法转世投胎,时间久了,阎王爷还会再次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顾九卿皱眉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苏仁笙道:“这你不用管了,总是我的确知道。所以,你必须尽快将温唐怡原谅你,不然只怕你会魂飞魄散。”

    顾九卿眉头蹙得更深了,说道:“可她现在恨我恨得要死,如何能原谅我?你帮我想想办法。”

    苏仁笙道:“你以为我不愿意帮你吗?可现在哪儿有什么办法啊?你打算如何,难道就这么一直躲着温唐怡。”

    “我……我……”顾九卿期期艾艾:“我……不敢……见她。”

    苏仁笙挠头,摊手说道:“那也没什么办法啊?这样,你先跟我平昌县吧!”

    顾九卿点了点头。

    ……

    温唐怡稀里糊涂地被放了出来,心中莫名其妙。

    但是,怪异归怪异,她心头最担心的事儿还是自己的去向。

    她在北方有叔叔婶婶,但不能去那里居住。寒露书院也不可能去了,虽然她没被判刑,但毕竟坐过牢,也杀过人,名声不好,书院不可能再收留她的。

    思来想去,她只有回家了。回她再平昌县和马世杰的家。

    虽然她也不愿意将那里当成是家,但毕竟在那儿住了一段时间,也算是能遮蔽片瓦霜的寒舍。

    况且,现在马世杰已经死了,她也不必担心自己再挨打。

    只是生计问题一时难以解决。

    温唐怡只会写写画画,其余的没什么本事,又是个女儿身,还嫁过一次,只怕再想找夫家都难了。

    她边走边感慨,未来生计何在?

    走到家门口时,似乎发现这个家更加破败了,就连篱笆墙都似乎要倒掉了。

    温唐怡叹了口气,简单地将篱笆墙推了起来,虽然什么也挡不住,但好在看起来还是那么回事儿了。

    走进院子里,温唐怡觉得腹内有些饥饿,便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厨房,果然空空如也。

    算了,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温唐怡颓然心想。

    好在家里有些柴火,她点燃了炉子煮了壶开水。直到开水冒出白气,她还怔怔发呆,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还能从监牢里出来。

    ……

    在房间里睡了一宿,第二天温唐怡就开始琢磨开如何去找糊口的营生。

    不过,昨天晚上到时候,外面的篱笆墙似乎呼啦呼啦地一直摇动,好像时有贼人光顾了,吓得温唐怡不敢出去。

    诚然,她并不害怕家里被偷,因为即使盗贼进来了也会发现没什么可偷的东西。

    刚走到院子门口,忽然看见地上放在一只竹篮,里面装满了水果。

    温唐怡感到怪异,暗忖:这水果时哪儿来的?

    这时,邻居徐大娘走了过来,温唐怡问她道:“徐大娘,这篮子水果是您的吗?”

    徐大娘一看她,先是错愕了下,又说道:“不是,咦,你从牢里出来了?”

    温唐怡浅笑点头。

    徐大娘道:“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弄得县里的人都迷糊了?”

    温唐怡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大娘又问:“你丈夫回来了吗?”

    温唐怡心里一猝,讪笑道:“瞧您说的,他哪儿还能回来啊?”

    徐大娘埋怨说:“你看看你,嫁给他就得管他,让他天天在外面跑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上回你俩打架,闹得满城风雨,大家还都以为你把他杀了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原谅(二)

    温唐怡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

    她嗤笑了声,冷道:“徐大娘,看您说的,我丈夫可不是死了吗?”

    徐大娘怪异说道:“马世杰没死啊!他经常在镇子里出现啊!你想想,他若是被你杀了,你怎可能还活着从牢狱里回来?”

    温唐怡彻底凌乱了。

    她一直被看押,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徐大娘的话听起来确实没错。是呀,如果马世杰死了,自己不可能被放出来。当时那俩狱卒只告诉她离开监牢,原因也不说,大有驱赶的意味。

    温唐怡稀里糊涂地被放了出来,对任何事情都不知晓,如今听了徐大娘的话虽然有所恍悟,但更觉得蹊跷。

    马世杰乃是她亲手所杀,这点她万不会记错。可是,徐大娘言之凿凿,完全不像在唬人就叫温唐怡十分的莫名其妙了。

    她问徐大娘说道:“这么说,这些天你见过马世杰?”

    徐大娘道:“如何没见过?他经常在宝家客栈里出入,好像发了大财。”

    温唐怡更觉莫名了。宝家是平昌县第一大户人家,她家的大名自己当然听过。想必宝家客栈是非常豪华的了,马世杰怎么可能有钱住在那里?

    温唐怡诘问道:“您是他现在宝家客栈?”

    徐大娘点头说道:“对,你就去那里找他吧?一定能找到。”

    温唐怡并不想去。这里虽说是马世杰的家里,他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更好。她可不想见到这个丈夫。因为马世杰过去总打她,让温唐怡对他都产生了恐惧。

    她将水果提进房间,吃了几个,越想越奇怪。

    这水果到底是谁送来的?

    吃了水果,腹中不再觉得饿了,她体型玲珑,吃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温唐怡躺在床上寻思了一阵儿,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温唐怡忽然觉得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她暗忖:难道是马世杰回来了?

    温唐怡穿上鞋,推开了门。门口的人影一闪即过,昏暗的院子里留下了一个食盒。

    温唐怡觉得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出了房间的门。

    食盒很精美,像是点心匣子。

    她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是一些糕点,散发着悠悠淡淡的清香之气。

    温唐怡思索着,这情形怎么跟白天时的竹篮很像啊!

    难道,这是同一个人送的?

    那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他是谁?难道是……顾九卿?

    不对!

    温唐怡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顾九卿已经死了,虽然化作冤鬼,但白天肯定是不能出来的。况且,苏仁笙不是说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她百思不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食盒。

    只是,白天因为吃水果的原故,肚子暂时不饿了,如今看见了糕点,又不禁饿了起来。

    管他是谁送来的,反正不吃白不吃。

    温唐怡经过了牢狱之灾后,真真是什么都不怕了。拿起糕点就咬了一口。

    这糕点也太好吃了。

    她赞不绝口,暗忖:自己此生能吃到这样的糕点也真是值得了。

    细细品味之下,温唐怡发现这是红豆糕点。对了,那天自己在寒鹭书院曾经见到孙玉凤用一种红豆糕点在崔尚书小姐开的宴会里大出风头,但可惜的是那糕点后来被崔小姐弄洒了。

    现在回忆一下,她发现这糕点的味道和那天的清香简直一模一样。

    对了,这不就是苏仁笙做的糕饼吗?

    她知道阿笙糕饼就开在宝家客栈里,两者可以说是一体的。这时,她又忽然想起来,适才徐大娘才刚说过,马世杰经常出入宝家客栈,难道这糕点与他有关?

    ……

    虽说心中还有古怪,但温唐怡却暂时不想管这些了。她想了一整天,觉得自己出了狱,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再去看看毕老夫子。

    毕竟他是自己的授业恩师,虽然自己有辱师门,但在此之前毕老夫子曾经提点过自己,让自己远离顾九卿。

    当时,温唐怡少女之心刚刚萌发,根本不听毕老夫子的劝告,这才酿成了如今的惨剧。

    归根结底,毕老夫子是疼爱自己的,现在的温唐怡应该去和毕老夫子道个歉,至于毕老夫子是何态度她不晓得,虽然有些惶恐,但觉得这个礼决不能落下。

    于是,次日一早她便起身赶赴京城了。

    但在她出门之前,又一篮子瓜果蔬菜摆在她的房门口。

    温唐怡不再纠结是谁送来的,安然全收下了。

    而且,正巧,这还解决了她一路上的吃喝问题。

    两天后,她再次来到了京城,并直奔寒鹭书院。

    她最担心是毕老夫子不见自己,好在这种担忧是不必要的。

    毕老夫子听说温唐怡来了,很和善的将她让进了房间,问了许多话,却绝口不提她入狱的事情,反倒让温唐怡有些如坐针毡。

    正说着,忽见李崖驾到了。

    原来,李崖回到府上等了几天,终于盼到了毕老夫子的回音。他去找了自己的师兄莫轻水,告诉了他李崖的生辰八字。

    莫轻水竟然决定见一见李崖,折让毕老夫子都感到意外。

    他将事情告诉了李崖,后者便飞一般的赶来了。

    见李崖到了,温唐怡有些不适,借口离开。

    毕老夫子对她说道:“温唐怡,你且先莫回去,我还与你有话要说。”

    温唐怡只好独自去了外厢房的暖阁里看书。

    房间里,李崖显得有些兴奋,问道:“老夫子,听传口信的人说,您师兄愿意见我?”

    毕老夫子奇怪道:“是啊,这事儿真奇怪。”

    李崖道:“为何奇怪?我李崖也是堂堂君子,难不成还没资格见他?”

    毕老夫子说道:“正是因为你是君子,我师兄才不愿意见你。他最讨厌和正儿八经的人打交道了。”

    李崖嗤了一声,问道:“难不成,他喜欢和浪荡的轻浮人打交道。”

    毕老夫子摇头说道:“不,更讨厌。”

    李崖问:“那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毕老夫子道:“这世上就没有他喜欢的人。先不说这些了,我师兄的确答应要见你了。但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李崖蹙眉道:“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他住在阴曹地府里?”

    毕老夫子摇头说:“那倒不是。你去见他不也是为了喝他的酒,询问未来之事吗?”

    李崖答道:“正是。”

    毕老夫子道:“这就是了,可怕之处就在这酒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原谅(三)

    李崖恍然明白了,他听说莫轻水的屠苏酒也被称为“天机酒”,喝过了的确可是通晓未来,只是要折寿。

    这也算是泄露天机的代价吧!

    李崖是读书人,原本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但是自从顾九卿的魂魄出现在皇宫以及马世杰起死回生之后,实在是变得不敢不相信了。

    他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怕我折寿对吧?”

    毕老夫子说道:“根据你提供的生辰八字,我师兄为李大人算出您还有十三年的阳寿。如果喝了一口酒就剩下三年了,您喝吗?”

    李崖想了想,问道:“如果我喝了两口,等不等于我赚了七年?”

    毕老夫子摇头,说道:“李大人,我的话是认真的,你不要戏谑。”

    李崖正色道:“我也是认真的,如果能喝两口,这样不就知道的更多了吗?”

    毕老夫子笑道:“李大人您真会算计。但您听说过人算不如天算的话吧!你若是喝两口酒,第二口是没有用的。”

    李崖叹笑道:“看来,老天爷的空子钻不得。”

    毕老夫子点头说道:“若是李大人愿意,我们明天即可启程。”

    李崖点头说:“这样就太好了。”

    毕老夫子又道:“只是,我们三人这一路的开销可都得由你来负责。”

    李崖奇道:“三人?不就我们俩人去吗?”

    毕老夫子摇头:“还有一个人。”

    跟着,他又叫来温唐怡道:“适才我还有重要的话要问你,但李大人来了只好先让你回避。”

    温唐怡见到李崖,显得有些跼蹐不安,李崖却十分从容,看也没看温唐怡,

    毕老夫子问道:“你现在有何生计没有?”

    温唐怡摇头。

    毕老夫子问道:“那你还愿不愿意回书院抄书?”

    温唐怡想了想,仍是摇头说道:“我今天是来探望老夫子的,但我不想留在这里。”

    “怕被人议论?”毕老夫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劝你了。在书院以外,我没什么朋友,也帮不到你。除非,你愿意去深山老林里生活,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条出路。”

    温唐怡问道:“不知是何山何府?”

    毕老夫子略略一顿,说道:“山叫韩璧山,乃是我师兄莫轻水的住处。不过他这人脾气怪得紧,未必会收你。”

    温唐怡不曾听说毕老夫子还有位师兄,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她淡淡地说:“我愿意去试试。”

    毕老夫子听她的口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蹙了蹙眉,暗忖:看起来温唐怡去山里只怕善心的目的居多吧?

    李崖问道:“原来,你说的三人其中有一个是您的学生啊?”

    毕老夫子点头。

    温唐怡冷道:“如果李大人不愿意与一个杀人犯同行,我可以不去。”

    李崖奇道:“杀人犯?你若是杀人犯怎么还会在这书院当中,早被抓起来了。”

    温唐怡皱眉道:“可是,言之凿凿要定我死刑的不正是您吗?”

    李崖道:“可我最后输啦!马世杰没死,顾九卿喝孙玉凤的死也是死有余辜,朝廷也赦你无罪了,我哪里还会说是你杀人犯?”

    温唐怡一怔,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误会李崖大人了。

    毕老夫子也替温唐怡解释,说道:“虽然多了一张嘴,但温唐怡吃的不多,还不挑食,不会破费李大人多少的。”

    李崖松了口气,点头道:“我俸禄微薄,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诚然,这些都是玩笑话,无伤大雅。

    ……

    次日天明,李崖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出发迎着朝阳去了韩璧山。

    京畿以北,横亘着一条巨脉,几与日月并列。其中山岭褶皱,崖谷深切,江水横流,乃是天险之地。

    此山名曰韩璧,因其树木茂盛,如同青莹温润的碧翠,远远望去似青山浮于云端一般。终天雾霭缭绕,朦朦胧胧,飘逝般迷离。

    山脚下,土温水软。随着地势的渐渐缓和,一片山村起于山间,似一道优美的弧线,盖在云川河上。

    云川河是韩璧山的玉带,忽湍忽徐,两岸山花摇动,飞鸟斜枝。肥沃的土壤养育了附近多个村落,距离水源头最远的叫知寒村。

    莫轻水就住在知寒村里。

    清早的风带着沁薄的寒意呼啸着,野鸦在低空徘徊,知寒村一片僵窒沉凝肃杀。

    莫轻水的宅院门口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韶华少女,穿着蓝色花袄,上面绣的白花雪片。她长发如瀑,黑亮的乌眸深邃似潭。被缧绁捆勒的衣服不住收紧,让她的袖口和裤脚出都露出了珍珠般晶莹洁白的腿臂。

    她对毕老夫子躬身施礼说道:“师叔驾到,有失远迎。”

    毕老夫子对少女道:“知了,你师傅在家吧!我把李大人带来了。”

    少女摇头说:“师父早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所以离家了。”

    李崖嗓子一凉,暗道: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啊?见人来了自己先走?

    毕老夫子笑问道:“他去哪儿了?”

    知了答道:“去山上抓鱼去了,他要款待您和李大人。”

    李崖心中摇头:这孩子小小年纪,太爱开玩笑了吧!

    温唐怡也是噗嗤一笑,毕老夫子问她说道:“怎么样?知了有意思吧?你们俩以后可要多多相处。”

    知了问道:“她是你带来陪我一起玩儿的吗?”

    毕老夫子点头说:“我打算让她拜你师父为师,只是她不一定愿意,不如,你求求她。”

    知了还真拉着温唐怡的手说道:“求求你留下来吧!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太苦闷了。”

    温唐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听远处传来了马铃铛的声响,摇摇晃晃的行驶过来一辆马车,车不大,上面立了一只圆木桶,还有几坛子酒。

    一位白髯道士美滋滋地赶着马车过来,清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将长髯吹得四散乱飘。

    “师父。”知了打老远就在打着招呼。

    莫轻水来到门口停下说道:“知了,去,叫几个邻居过来抗酒坛子和鱼,叫他们把鱼也都洗剥干净,别忘了也分给他们一些。”

    李崖看着桶里的鱼诧异道:“这一大桶鱼都是您一个人抓的。”

    莫轻水取出酒葫芦喝了一口,说道:“那可不,谁能帮我啊!抓这些鱼可真是费了人劲了,足足花了我将近半个时辰。”

第二百六十六章:原谅(四)

    李崖心中哂然。

    这么多鱼半个时辰就抓完了?肯定是吹牛,要么就是喝多了。

    温唐怡问:“这里的鱼怎么都不动啊?是不是死了?”

    莫轻水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就是喝醉了。”

    温唐怡咧嘴诧异,一闻,桶里敢情还真有一股子酒气。

    莫轻水道:“不把它们灌醉了,哪儿那么容易好抓?滑不溜丢的。”

    温唐怡奇异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莫轻水嘿嘿一笑,并不回答,而是问毕老夫子说:“师弟,这位就是李崖大人吧?”

    毕老夫子颔首。

    莫轻水问李崖道:“你大人,这鱼,您是喜欢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还是醋溜的,还是鱼脍?”

    李崖赶紧摆手说道:“没那么多讲究,如何吃,客随主便。”

    莫轻水摇头说:“不行,以前是客随主便,但您李大人不同,朝廷里难得出一位正直的官员,可惜啊……”

    李崖心想:这人说话怎么驴唇不对马嘴的?朝中出了正直官员原是幸事啊!如何又来可惜二字。

    他问:“可惜什么?”

    莫轻水直莽莽说道:“可惜你要死啦!”

    李崖:……

    毕老夫子道:“师兄,您不是算了他还有十三年的寿命吗?如何说他要死了?”

    莫轻水道:“喝我一口屠苏酒折寿十年,还剩三年,不是快要死了吗?”

    李崖道:“不怕,只要能知道未来的朝局就行。”

    莫轻水道:“会让你知道的。不过,我听说,京城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儿,是吗?”

    毕老夫子道:“师兄好耳力。”

    莫轻水笑道:“那快做鱼吧?咱们一会儿边吃边说。”

    他将几人让进屋子里,泡了一壶大麦茶。

    浓浓的茶汁是很解油腻的,但三人却是空腹而来,一口肉都没吃,喝得肺叶子都快蹿出来了,一阵阵的感到恶心。

    外面忙忙碌碌,来了许多人。知了指挥他们做鱼,摘菜,好不热闹。

    李崖心里焦急。他来知寒村可不是为了吃鱼的,便问道:“莫仙人,请问您那可以预见未来的屠苏酒现在何处?”

    莫轻水道:“你着急啦!既然你真不怕折寿,我那酒你可以随时喝。不过切忌不要贪心,少喝一口。一来这酒并不好喝,二来极容易醉,一口酒要你十年命,万一你不胜酒力喝醉了可就看不清未来的事情了。”

    李崖道:“您的话我谨记在心,您现在去拿酒吧!”

    莫轻水转身进了里间屋,片刻的功夫又走了出来,说道:“此乃天机,不过诸位都是有缘人,可以不用回避。”

    他说着,掏出一只通红通红的酒葫芦,李崖看那酒葫芦的念头怕是不断,只怕比他爷爷岁数都大。

    李崖结果了葫芦,打开塞子,登时一股子刺鼻的药香扑鼻而来。

    他喝过屠苏酒,据说可以避瘟疫,乃是神医华佗发明的。

    嗯,果然是要酒。

    莫轻水嘱咐说:“你心中默想未来想知道的事情,然后喝上一口就行。”

    李崖点头。他想的自然是大正朝的江山社稷,于是想着喝了一口。

    酒劲儿颇大,李崖登时感觉脑袋瞬间就大了三圈儿。

    朦朦胧胧之间,他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金銮殿里。文武百官正在恭迎新主登基。

    李崖蓦感奇怪,仔细一瞅,金銮殿上的人已经不再是年少了大正皇帝了,而是一位非常俊俏的美男子。

    而这人,他认得,正是薛天楚。

    就见他身着龙袍,满脸得色,身旁坐着一位带着凤冠霞帔的女子,也不是萱靖公主,而是位陌生女子。

    只听薛天楚说道:“来人,带萱靖公主。”

    片刻,他见到一个颓然的女子走上了金殿,满脸泪痕,看起来面黄肌瘦,神志不清。

    正是大正皇帝的姐姐,薛天楚的妻子,萱靖公主。

    薛天楚冷冷地说道:“赐酒。”

    萱靖公主凄然苦笑,说道:“你打算害死你的结发妻子?”

    薛天楚道:“这是赏赐,感谢你帮我夺了江山。不过,你太想你弟弟了,还是去阴间看他吧!”

    萱靖公主道:“别人都说我是傻公主,因为路人都道你是司马昭之心,可我偏偏还愿意处处维护你。其实我早就知道驸马你有篡位的野心,仍心甘情愿被你欺骗和利用,这是因为我爱你。而我之所以愿意付出的这一切就是希望你也能真心爱我。但我不曾想,你达成目的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

    跟着她凄艳一笑,饮干了手中藏有鹤顶红的毒酒。

    薛天楚坐在崇明殿中央龙椅上,怔怔地目睹着公主痛苦地倒地,抽搐,痉挛,直至吐血身亡。

    他面无表情,冷峻得如同魔鬼。

    李崖瞬间被吓醒了,冷汗直冒,口中喃喃说道:“燕……燕……燕……。”

    然后整个人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毕老夫子惊讶,颤声问道:“师兄,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莫轻水摇了摇头,苦叹一声:“可惜啊,可惜。”

    毕老夫子问:“他死了?你不是说他还有十三年的寿命吗?如今理应还剩下三年啊!”

    “对啊!”莫轻水点头说:“他酒量太差,应该是喝多了,睡一觉就好了。可惜他没口福,吃不到鱼了。”

    毕老夫子:……

    温唐怡见李崖额角上全是细密的冷汗,颇觉怪异,似乎不像喝多了,说道:“我觉得他是被魇住了,如果不救,就算是活过来了只怕这三年也得疯疯癫癫的。”

    莫轻水这才仔细地看了看,点头说道:“不错,看来小姑娘你懂医理,你给他治治吧!”

    温唐怡:……

    她说:“我不会治病啊!您不是半仙之体吗?难道不能救活他?”

    莫轻水道:“如果他真死了,我或许能救。但现在他这个样子,也不需要我出手啊!”

    李崖口中仍在低语,说道:“燕王……燕王……终……终……终于……谋……谋……反了。”

    温唐怡离他最近,听了这话十分惊诧,说:“李大人刚才说,燕王谋反了。”

    毕老夫子心忧感叹,说道:“肯定是刚才喝了天机酒后看到了燕王谋反的事情,这便糟了。没想到,我大正朝居然还有这样的劫难。”

    莫轻水却满不在乎说道:“谁做皇帝还不都一样。老百姓该疾苦的还是疾苦,不如我潜藏在这穷乡僻壤里逍遥快活。”

第二百六十七章:原谅(五)

    温唐怡取来毛巾,轻轻擦干了李崖额头上的汗珠。她问毕老夫子说道:“李大人真的会因此折寿十年吗?”

    毕老夫子点了点头。

    温唐怡不由得发出感慨:“李大人真是忧国忧民。”

    莫轻水嗤笑说道:“有屁用,他知道了这些又能做什么?区区一介言官,就是上朝也得站在最末端,闻那些大官的臭屁。现在,他知道了未来的事情,反而会更加增添心烦。”

    温唐怡道:“未必啊!知道了未来的之情,就可以避免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莫轻水道:“那可是改变天地运行的大事儿啊!”

    他说着掐指一算,皱眉道:“真奇怪,天地运势似乎已经改变了,怪哉,怪哉,难以理解。”

    温唐怡说:“大师现在还有功夫算这些,赶快把李大人送去见郎中吧!”

    莫轻水纠结道:“那……不吃鱼啦?”

    温唐怡:……

    毕老夫子:……

    知寒村里只有一个郎中,医术并不高明,但好在李崖病的不重,只是连醉带吓,吃两副药就睡过去了。

    莫轻水对郎中说道:“我现在没钱,要么你留下来吃炖鱼?正好是给那位京里来的大人留着的,就是让你看病的那位,你把他那份儿吃了吧!算是抵了你的看病钱。”

    郎中:……

    他笑道:“行,我早听说您家的鱼做的好吃,今天正好尝尝。”

    大饭桌铺在院子当中,敢情做的还是全鱼宴。

    各色鱼菜香气扑鼻,满腾腾的宴席间,众人落座。

    知了虽然是莫轻水的徒弟,但很没礼数,也不问谁话,上来就用筷子夹鱼。

    莫轻水轻轻打她手背,说道:“今天不能没规矩,我师弟来了咱们不能先吃鱼,得先喝酒。”

    毕老夫子道:“师兄知道的,我不胜酒力。”

    莫轻水道:“我自然知道,所以你放心,今天的酒浓度不高。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呢!”

    他为毕老夫子倒了杯陈酿黄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大家吃喝尽兴。”

    温唐怡听毕老夫子一路上不断地唠叨,嘱咐她和李崖要小心应对莫轻水,因为那家伙是个怪人,今天一看也不奇怪啊!

    她低声问毕老夫子,说:“您的师兄他的脾气……”

    毕老夫子眄她一眼,说道:“有些奇怪吧!但千万别嫌弃!不然,他酒恼啦!”

    温唐怡摇头:“不,他很洒脱。相比之下,你的古板才奇怪呢!”

    毕老夫子:……

    莫轻水笑道:“我知道你们在说我,本以为我是世外高人,结果一看却像个农夫,是吧?这么说吧!我就是喜欢这种逍遥快活的日子。”

    温唐怡道:“这样的日子谁不喜欢啊?”

    毕老夫子笑道:“这么说你是愿意留下来喽?”

    温唐怡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些。老实说,她对于未来一片茫然。

    知了央求莫轻水说道:“师父,您就让她留下来嘛!我一个人多闷啊!”

    莫轻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温唐怡,目不转睛的,眼神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看得温唐怡十分害臊,低下了头。

    莫轻水费思不解,说道:“你刚刚才脱离苦海的吧?”

    温唐怡一愣,心中暗忖:果然是半仙之体,一算就知道我过去经历的事情。

    莫轻水笑道:“苦尽甘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温唐怡笑问道:“大师说的可是真的?”

    莫轻水问:“那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这里?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你的真命天子可不在我这里。”

    知了问道:“哦,这样的话温姐姐肯定不会留下了,她得去找她的意中人啊!那在哪儿?”

    莫轻水道:“不在阳世。”

    温唐怡心中猝然。他这话难道说的是顾九卿?

    莫轻水这话说得很像顾九卿,但自己不但不爱他,还十分憎恨他,怎么可能是自己的意中人。况且顾九卿死了,听说还魂飞魄散了,只怕现在正在十八层地狱里待着。

    他又如何转阳?

    知了问:“师父,您是不是喝糊涂了?不在阳世,难道还在幽冥地府不成?”

    莫轻水摇头说:“也不在地狱。”

    知了问道:“阴阳两界都不在,那会在哪儿?难不成在天上?”

    莫轻水摸着她脑袋说道:“孩子,这世间复杂的很呢!师父不是跟你说过吗?人不仅有好人和坏人,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他们就很复杂。世上的事情也跟这些人一样复杂,说不清楚。所以啊!人,还是活得简单些好,就在这林野田间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地生活多好。”

    知了点头,说:“师父,我懂了。你说了那么多,其实什么也没说。”

    莫轻水诧异地一咧嘴,问道:“那你知道什么啊?”

    知了道:“我就想知道温姐姐的丈夫在哪里?”

    莫轻水屈指一算,道:“他丈夫啊,在阴间。”

    温唐怡愣住了,她听许大娘说还在平昌县看到过马世杰出现,还说马世杰没死,而自己也是因为如此才出了黑暗的牢狱,如今莫轻水却说马世杰已经死了,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感觉完全混乱了,说道:“大师,您刚才说我的那个丈夫是不是叫做马世杰?”

    莫轻水嗤笑说道:“你都嫁给她半年了,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温唐怡说道:“我丈夫没死,他就在平昌县。”

    莫轻水皱眉问道:“你确定?”

    温唐怡吃不准,敛眉说道:“我是听邻居说的,我自己没看见。”

    知了听了怪异道:“哎,她不是你丈夫吗?你怎么能没看见?他晚上不回家吗?”

    温唐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莫轻水轻笑道:“我通过你的面相算过了,你有一次夫劫,你的丈夫肯定已经死了。不过,你还会有一次姻缘,你不要着急。姻缘就在你的命里,你无论走到那里都是躲不开的。”

    知了道:“这样的话,温姐姐你就留在这里吧!边陪我玩儿边等待你的如意郎君。”

    莫轻水却摇头说:“这么美滋滋的日子,难道谁都能过啊?想留在我这里,你有什么本事啊?”

    温唐怡嗫嚅着弱声说道:“我……我……我什么都不会的。”

    莫轻水摇头说道:“我已经养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了,再养一个,妈呀,我可吃不消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原谅(六)

    毕老夫子说道:“温唐怡可不是什么都不会,她字写的很漂亮。”

    莫轻水撇嘴,满脸不屑的说道:“那有啥用?你会抓鱼吗?”

    温唐怡摇头。

    莫轻水又问:“那会酿酒吗?”

    温唐怡还摇头。

    莫轻水道:“没有一技之长,在我这里待不得。”

    温唐怡道:“我也没说非得要留下来啊!只是,我真的觉得奇怪……”

    她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说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知了问她:“温姐姐奇怪什么?”

    温唐怡道:“没什么?我……”

    毕老夫子对莫轻水说道:“我说师兄啊!你的话能不能不说一部分?你说温唐怡有两次姻缘,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了,可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他还活着,你再给算一算。”

    莫轻水一脸费解,说道:“我的确只知道这些,你让我算我也算不了啊!哎,对了,听说京城里出了怪事儿,挺蹊跷的,你跟我说说。”

    毕老夫子点头说道:“师兄说的可是皇宫里闹鬼的事情?看起来对此事挺感兴趣的。”

    莫轻水诚然呢说道:“天天待在乡野里,无甚趣事儿。嘿嘿,这么说皇宫闹鬼的事情是真的喽?”

    毕老夫子点了点头。

    莫轻水哂笑了一声,喝干了杯里的酒。

    他说道:“皇宫乃是王气蒸腾的地方,居然都会出现鬼祟。看来大正朝的灭亡也并非天意,而是定数。那鬼是何样貌的,吓不吓人?”

    毕老夫子道:“坦率地说,我也没见过。都是听别人说的,道听途说之言你也知道,说什么的都有。听说那是一个冤鬼。”

    莫轻水道:“对,对。我也听说了,他是被人所杀。”

    毕老夫子笑问道:“那师兄你给算算,凶手是谁?”

    莫轻水反问:“不是都抓到了吗?”

    毕老夫子道:“的确抓住了,我是让师兄你来算凶手的身份。”

    “靠我是吧?”莫轻水不屑地笑问道:“好,给你露两手。”

    他说着掐起手指,细细算来。可是,很快莫轻水的脸色就变了,表情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费解,似乎碰到了一个极其诡谲的事情。

    “不对啊!不对,不对……”

    莫轻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对,最后又加重语气说道:“不对劲儿,此案怎么能没有真凶呢!”

    毕老夫子诧异,问道:“师兄,你说什么呢?”

    莫轻水说道:“这案子没有凶手,因为被杀的人没死。”

    温唐怡道:“莫大师,请您别再说这样奇怪的话了。没错,顾九卿是我杀的,我就是凶手。”

    莫轻水却道:“不,你杀的人没死,我的卦断不会有错。”

    温唐怡莫名,说道:“顾九卿却是我所他,连他的鬼魂我都看到了。”

    莫轻水敛眉,奇怪道:“可是,他现在还活着啊!真是匪夷所思。”

    知了好奇的一笑:“真是有趣,温姐姐说死的人师父说没死,温姐姐说没死的人师父却说死了。”

    毕老夫子感慨,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温唐怡,看来你不能留在这里了,你的人生就像你现在的想法一样纠结。”

    温唐怡点头说道:“确乎如此!我想回平昌县再看看,我想去找马世杰。”

    莫轻水苦叹摇头,说道:“我也感到迷惑了,师弟,这件事儿的结果您可得告诉我。”

    毕老夫子干笑着点了点头。

    ……

    李崖在知寒村休息了两天就痊愈了,虽然莫轻水尽情挽留,还想请他吃顿醉鱼,但李崖却半点不想耽搁,要立即返回京城。

    见状,莫轻水徒然笑道:“哎呀,李大人真是没有口福,您这一回去,只怕跟我是不能再度相见了。”

    李崖躬身说道:“多谢大师,李崖叨扰了。现在我得尽快回宫告诉陛下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让他早作准备。”

    莫轻水笑道:“天数之劫,岂是人力能违背的?”

    李崖郑重且固执地说道:“尽我所能吧!毕竟,我乃是大正朝的朝廷命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还食君之禄,自然应该忠君之事。”

    他辞别了莫轻水,同毕老夫子跟温唐怡一同离开了知寒村,返回了京城。

    ……

    回到神都,李崖并没先去皇宫禀告大正皇帝此事。因为他也明白,跟大正皇帝讲了他也未必会相信,这个小皇帝固执得很,特别不喜欢他们这些迂腐的官员。

    李崖遂先去了刑部崔尚书的家,因为崔尚书跟文殷太师沾亲带故的,这件事情或许只有文老太师出面说,陛下才能听进去。

    他来到尚书府,跟阍人说明了来意,希望求见崔尚书。

    阍人进去禀告,半晌才姗姗出来,说道:“崔尚书刚用完午饭,正在午睡,李大人有要紧事儿吗?”

    李崖道:“登门拜访,自然是要紧的事儿了。”

    阍人听了,说道:“既然如此,待我再去禀告。”

    过了半晌,他又出来说:“李大人,尚书大人有请。”

    李崖随他进了府院大门,前脚刚进去,后面一乘小轿缓缓地逶迤而来。

    轿子落下,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嫣红华服的少女,正是崔尚书的女儿,崔小姐。

    虽然她家距离寒鹭书院很近,但她多半不回家,而是住在书院里。只是最近因为温唐怡的案子来了兴趣儿才回家嚷嚷着问自己爹关于此案的问题。

    崔小姐在寒鹭书院受了孙玉凤不小的气,一听说她死了,乐得前仰后合的,总算是为她出了口气。

    对于温唐怡,她却感到很复杂,既感谢又气恼。

    感谢她自然是温唐怡杀了孙玉凤解除了自己的心头只恨,气她是因为,那天她在拙怡园的石雪亭宴请书院里的北方学子,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顾九卿,其余的人基本上等同于坐陪。

    结果,遽料被孙玉凤那臭丫头搅和了,心中十分气恼,当时就让一个学子跟她对诗。本来孙玉凤那种土财主只是粗通文墨,马上就要出洋相了,偏偏温唐怡出现替她解了围。而且,在此之后,听说温唐怡也跟顾九卿眉来眼去的,所以说温唐怡毋宁说也是崔小姐的情敌。

    她缠着自己爹崔尚书,询问案子的结果。本来大正皇帝想释放温唐怡,崔尚书是很想就坡下驴的,只是崔小姐听说后又闹了一气儿,让爹必须“秉公执法”,温唐怡的案子才又变得费尽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原谅(七)

    李崖不明就里,还觉得崔大人跟他一样是位正直的官员,当自己听说大正朝要被燕王谋反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指望他。

    崔小姐在门口扫视了眼李崖的小轿,发现并不认得。

    她抬步迈过门槛,问家丁说道:“咱家来客人了吗?”

    家丁答道:“回小姐,是御史言官李崖大人来了。”

    崔小姐摇头,索然无味说道:“不认识,听说言官可是小的不入流的官儿,爹怎么还跟这样的官员结交啊?”

    家丁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能是想巴结老爷吧?”

    崔小姐哂笑了声,又恍然道:“李崖,不就是那个经常去书院和毕老夫子一起喝茶的人吗?”

    因为顾九卿已经死了,她也就懒得再去寒鹭书院,这段时间她多半都待在家里,当听说温唐怡被无罪释放时,心里还憋闷了一阵儿,今天刚出门散心回来。

    身旁的丫鬟说道:“听说,最近温唐怡又回寒鹭书院了,毕老夫子待着她去了别的地方,听说就是跟这个叫李崖的官员一同走的。”

    一听温唐怡,崔小姐来了兴趣,说:“她丢了毕老夫子那么大的脸,毕老夫子居然还愿意见她?不过,她杀了孙玉凤倒是为我出了口恶气,只是可惜了顾九卿。你说,她温唐怡要是只杀孙玉凤一个人多好,现在我就可以跟顾九卿双宿双栖了。”

    丫鬟附和道:“是啊,小姐您和顾九卿郎才女貌,本该就是一对儿。可偏偏被孙玉凤坏了好事儿,我还听说孙玉凤的爹妈还在四处告状呢!”

    崔小姐愕然,说道:“他们不要命啦!释放温唐怡可是当今皇上亲自下的指令,他们家这不是跟皇上对着干吗?”

    “就是说嘛!”丫鬟和了声,又说道:“孙玉凤她爹娘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死了自是心疼了。恐怕温唐怡就是活着出了监狱孙家也不会放过她。”

    崔小姐暗忖:自己对温唐怡被释放确乎有些感到不爽,可如果让孙家的人杀了她解了气,自己岂不是更不爽了?

    不行,孙玉凤那臭丫头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她得好!

    崔小姐吩咐丫鬟说:“你去给我多加打听,看看孙家那头有什么动向。”

    丫鬟点头称是。

    ……

    李崖被带至客厅,管家奉上清茶款待。

    这是李崖第一次来到尚书府,如果不是温唐怡的事情,他跟崔尚书的关系也不会走的这样近。

    那天,顾九卿的亡魂突然借助戏曲现身,并向大正皇帝述说了自己的罪业和温唐怡的冤情。大正皇帝被感动,下令重新调查此案。

    李崖明白小皇帝的心思,知道他肯定想为温唐怡翻案,于是就自己先借来卷宗细细看了一遍。结果,他发现温唐怡的案子确有冤情,但也确实证据确凿。

    虽说法律不外乎人情,可此案若是真按照这样的原则去审理,那国法的尊严何在?

    所以,纵然是鬼魂现身,他李崖也不怕,也要维护此案的“公正”。

    当时的同僚,多半都站在皇帝一面,希望尽快释放温唐怡,一来体现君主的恩德,二来大正朝出现此等案子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啊!

    于是,有人就提出来偷偷的把人放掉算了。

    但李崖不同意,他据理力争,几次要去进谏皇上。

    大家都认为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十分厌烦。偏偏李崖又拿出国法上的白纸黑字和温唐怡的画押口供,其他官员也没辙,更是懒得搭理他。

    好在李崖是小官儿,许多大员对他不屑一顾,根本无视他而直接去找刑部的崔尚书游说。

    结果,崔尚书居然跟李崖是一个态度,为表国法的森严决不能轻易地放人了案。

    这让李崖肃然起敬,他不了解崔尚书,但经此一役开始觉得他是个好官。

    其实,他哪里知道,崔尚书之所以不愿意释放温唐怡全是崔小姐在父亲耳畔吹风。

    李崖等了一段时间,崔尚书才适闲地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温唐怡的案子,崔尚书根本不愿意理睬李崖这等官小人员又不好的御史言官,本来此案都结束了,他觉得二人的联合也应该分道扬镳了,没成想李崖今天又突然过来拜访,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要跟自己搭上关系?

    他看了看李崖的身边,发现并没带来礼物。

    无理之客多半都是有事相商议,如今温唐怡的案子已经了结,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商议的?

    崔尚书心头费解,跟李崖淡淡一笑,客气道:“李大人,不巧,本官有午睡的习惯,让您久等了。”

    李崖道:“崔大人,我李崖此番来府上叨扰原是有要事商议的,打扰您的清梦,实在罪过。可是,事情太过严重,我官位太小,一时不知道该与谁述说。”

    崔尚书见他的脸色很凝重,心头诧异:李崖又有什么事情要向自己说?现在也没什么严重的事情啊?

    他万分不解,问道:“李大人,您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了吗?”

    李崖摇头道:“不是我,是大正朝,我们大正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了。”

    饶是崔尚书这人性格沉稳,听了这话也不仅陡然心惊胆战。他知道李崖这人是言官,最喜欢的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经常的在朝廷里危言耸听,甚至大放厥词。四处弹劾官员,为此,许多官员都十分记恨他。

    他道:“李大人,话别乱说啊!我大正朝仓廪丰实,乃是太平盛世,如何危急了?”

    李崖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燕王一家要造反。”

    燕王要造反的事情崔尚书自然听闻过,何止他听说过,普天下谁人没听过一两句此类的话。

    他淡淡道:“李大人来我府上就是想说这些啊?”

    李崖正色点头,说道:“正是,这事情难道还小吗?”

    崔尚书不以为然,轻声说道:“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燕王的心思,普天之下谁人不知?皇上也知道,谅他也造不了反。燕王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

    李崖摇头说道:“不,燕王不可怕,我说的是他的儿子,薛天楚,薛驸马。”

    崔尚书笑道:“李大人,以您的品级很少有上朝的机会,总是担心薛天楚会造反。告诉你吧,皇上心里明镜得很,他有防范之心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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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思梦介绍:
一寸相思一寸情,一寸相思一寸殇。

在孟小婉新婚次年仲夏之日,苏仁笙死在了她夫家的门口。

那天,大雪纷飞。

苏仁笙和孟小婉两小无猜,他们的结识是从一碗红豆汤开始的。

被汤烫到狼狈的苏仁笙因此看到了孟小婉莞尔的微笑。两人暗生情愫。

但内向且不善表达的性格让苏仁笙一直不敢向对方表白,他希望能够金榜题名功成名就再将孟小婉迎娶过门。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苏仁笙愈发的流年不利,家道中途不说还屡试不中。

虽然他一直暗中关注着孟小婉,对其时刻萦绕心间。但他无法阻止她家搬走,更无法阻止她嫁人。

就在孟小婉新婚后的第二年,她死在了夫家。而在同一天,苏仁笙也死在了她家门口。

前世的虐恋就此结束。

重生后,苏仁笙将如何挽救这份爱情?

男主言情向重生文。

1V1,双C,结局HE。
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伤感文,有的地方甜,不虐。重生之相思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相思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相思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