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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思梦全文阅读

作者:沁剑山庄庄主     重生之相思梦txt下载     重生之相思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恶天

    其他人等一听宫里来的大监居然称呼苏仁笙为大人,都惊讶得不得了。暗忖着:原来给我们这些穷人做糕点的居然时当朝的大人,真是难以置信!

    苏仁笙跟孟小婉说:“我要离开娶宫里几天,大概半个月后能回来。你跟其他伙计说下,让他们做自己拿手的那几样。如果客人减少了,等我回来再说,千万别关铺面。”

    孟小婉说道:“你放心吧!如果下面的学徒做不好的话,我就让宝珊姐去找几个做其他糕点的大厨回来,肯定不会让店铺关门歇业的。”

    ……

    苏仁笙准备了一天,第二日一早就上路了。

    由于宁王叛乱的时候,京畿一带都是战场,大大小小的战事经历了不少,再加上许多盗匪借机抢劫杀人,造成了许多山头,镇子都是骸骨遍野的场景,当时血淋淋的十分可怕。

    虽然现在天下又复太平,但是许多小的镇子都荒无人烟,破庙里面住满了乞丐。

    即便去年的冬天天候温和,也架不住这些乞丐都太过饥饿,身子骨衰弱,最后冻死了一地。以至于到了今年,京畿一带的破庙里还恶臭恶臭的,不仅味道儿不好闻,且阴森恐怖,没人敢住。

    苏仁笙驾着马车正在赶路,忽然就发现天色黯淡了下来,仿佛黑夜瞬间降临。

    他心头感到奇怪:这天儿也真是诡谲,怎么突然黑了。

    只见黑浓浓的乌云沉沉地向下压着,地面上也笼罩了一层雾霭,森然诡异,让人看着就望而却步。

    四周群山环绕,阒静无声。仿佛这里不是人间一般。

    但这分明是去往京城的路啊!

    苏仁笙自从跟随大正皇帝之后,经常会往返于京城,对道路驾轻就熟,绝不可能走错。

    怎么如今却恍若有种坠入魔界的感觉?

    他在怪异的浓雾中有驱赶了一阵儿马车,思索着应该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怪异得紧,简直比上一世自己死那天的六月飞雪还要怪异。

    但是,附近都是山路,根本没有休息的地方。苏仁笙又不愿意留宿在破庙里。

    不过,按照路途,再走不远就可以抵达一个叫陀螺山的地方。山脚下有个小村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供人留宿的地方。

    因为过去到京城时,苏仁笙基本上都是住在大客栈里,不会路径陀螺山村这样的地方。

    路径的长短都是他事先计划好的,不会又错误。

    今天,他也是按照过去的路程赶路的,只是万美料到居然会碰上这样的鬼天气。

    真是百年不遇的鬼天气。

    苏仁笙暗忖:如果陀螺村有能供自己歇脚的地方,哪怕再寒酸也住在哪儿。如果没有,自己就在马车里忍一宿,反正如今春暖花开了,即便是晚上也冷不到哪儿去的。

    他来到了陀螺村,发现家家户户都关闭着大门。暗想:应该是被这样的鬼天气吓的,村民连门都不敢出了。

    正在徒然无奈,就见一户人家支着幌子,上面写着个大大的“茶”字。

    原来是家茶摊儿!

    苏仁笙赶紧下了马车,见管茶摊的老头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关门,就走过去问:“老丈,敢问这里有能住宿的地方吗?”

    “有,”老头低声回答,但很快就否认了,重新说道:“没有,没有。这穷乡僻壤的,哪儿来的留宿之所?”

    客苏仁笙分明听到他说有字了,于是进一步央求说道:“老丈,我只打平昌县来的,要去京城办事儿。您行个方便好不好。这天……”

    “这天也真是奇怪,我老汉活了这么久也没见到过这样奇诡的天气。”

    老丈咕哝了一句,说道:“只怕是有妖孽要降世了。”

    苏仁笙笑道:“盛世太平,哪儿来的什么妖孽啊?”

    老头却摇头,嗤道:“你这后生就是年轻,你才多大,经历多过少?这附近是乱葬岗子,又加上宁王造反的时候在这里处决了好多战俘,弄得这里整日里阴气森森的。有好几个人都看到过鬼了。”

    苏仁笙吓的一激灵,就说:“算了,我不在这儿住了。我啊!得赶路了。”

    他在元宵灯会那天见过一次鬼,所以对此十分害怕。说完就返回了马车上,快马加鞭地走了。

    但马刚跑还没过百米,天突然间冷了下来。

    冰冷刺骨。由于已经过了春天,苏仁笙早换上了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风寒。

    就听那老头招呼他说:“快回来吧!这样的天儿,肯定是有鬼怪在作祟。”

    苏仁笙越听心头越是害怕,担心自己独自走在这荒郊野外,万一真遇到鬼可就麻烦了。

    他冲老丈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说来也奇怪,刚走下马车,本来冰冷刺骨的天气瞬间又恢复了往常,只是风更加大了。

    老头皱眉说:“鬼天气,瞬息万变。待会儿不定还怎么抽风呢!”

    他对苏仁笙说道:“年轻人啊!我家的确有个房间空闲着,一些的过路的人实在没地方去了就会住在那儿,但是有好几个人都说在屋子里见到鬼了。”

    苏仁笙惊异得张大了嘴。

    老丈接着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说遇到鬼了,大部分都很平安。应该是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才能看到鬼!”

    苏仁笙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啊!但自己在元宵灯会里却的的确确地遇到了鬼,这又如何解释。

    如果按老者说的,自己应该不会见鬼的。但是自己分明那天真切地见了鬼。

    心头骇异地思来想去,苏仁笙最后说道:“算了,我还是不住了。谢谢您了,老丈。我先走了。”

    老丈笑了笑,笑声有些发哂,看起来是笃定苏仁笙是做过亏心事的人了。

    苏仁笙也不和他辩解,急慌地走出了他家。结果,刚上车,天又突然冷了起来,且比适才还寒冷,冻得人几乎都走不动道儿了。

    苏仁笙心头一寒,暗忖:这冰冷该不会是鬼弄的吧!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离开这里?

    这鬼到底要干嘛呢?非得要自己留下来。

    此时的苏仁笙已经暗暗感到今天必然又会遭遇那“脏东西”了。

    若是如此的话,不如把心一横,与其在外面遇鬼,不如待在房间里,起码暖和一些。

    我得倒要看看,你这鬼到底想干嘛!

第二百四十一章:闹鬼

    苏仁笙随同那老丈进了屋子,但觉并无异常。

    老丈指着客厅里的一把旧椅子,对他说道:“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苏仁笙发现老汉家徒四壁,但屋子里还算整洁,土墙下面只有一只坛子,里面发出阵阵的酒香。

    苏仁笙坐了半晌,老汉才端着破碗给走来说道:“找了半天,就这个碗坏的缺口少,你将就着用吧!”

    原来他这么晚过来是在挑碗啊!

    苏仁笙轻轻一笑,说道:“老丈,其实我过去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现在靠开买卖赚了些银子。可是,我们家当时穷的时候也比你家好多了,你们陀螺村都这样穷吗?”

    老汉点头,说道:“过去的日子还好些,村里每家每户靠着几亩薄田还能养活自己。但是自从宁王叛乱之后,这里就成了战场。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后来,宁王战败了,我们的田地里全是死人骨头,村里的人组织起来把骨头都捡走了,以方便村民继续种田。然而,在这之后就出现了许多怪事儿。不是张家丢锄头,就是李家死了牛,总是离奇的很,也诡异的很。官府派人也过来调查过,但是没有结果。又来附近的县老爷觉得有可能是邪祟干的,就找来了许多和尚老道念超度经文,结果无济于事。”

    苏仁笙听得瑟瑟发抖,暗忖:怎么今天尽碰到一些邪门儿的事情啊?

    他问道:“那,这些怪事儿后来还发生吗?”

    老汉答道:“当然发生了,所以现在没人敢种田了。没看见吗?庄稼地都荒废了,田里谁敢去啊?”

    苏仁笙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发现确乎如老汉讲的那般,一路上荒无人烟。他原还道是战乱之后的自然荒败,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诡谲可怕。

    他轻轻的缀了口谁,手都有些发颤了,问老汉道:“那你们现在靠什么生存下去呢?”

    老汉叹道:“能有什么法子?年轻的都去了京城,能投奔亲友的都去投奔亲友了,剩下的像我这般的孤寡就只能在后院种点儿青菜,开个茶棚,路过的想喝茶的给他点茶水,想喝酒的我那儿也有些酒,仅此而已。”

    苏仁笙这才明白为何墙角处会有只酒坛子了。

    老汉跟着说道:“可是,这也赚不了几个钱。动乱过后,这地方诡异得很,都说闹鬼。也真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附近很快就都知道了,赶路的都绕道走。我呀还是吃不饱。正好,家里还有一间闲房间,就租出去给过路的人。但是,有好几个客商都说见鬼了,我呢,也不想为了多赚几个钱而害人,正想把这房间锁上,偏巧你又来了。真是奇怪得很……”

    最后一句话听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苏仁笙明白这话里面的意思。

    很显然,他是在说自己一只遭遇鬼天气的事情。就仿佛有种力量不让他离开这里似的,苏仁笙但凡一出门就会遇到极寒的天候。苏仁笙也感到纳闷,心里隐隐的觉得今天大有可能遇鬼。

    可是,这是个什么鬼?为何偏偏要跟自己过不去?

    难道,是元宵节灯会那天遇到的老乞丐?

    他不禁又想起来了这档子事儿。那个老乞丐身份充满了疑团,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就穿墙离开了。

    这个乞丐他从来都没见过,听那个类似于江湖骗子的白眉老者说,自己可能是要倒霉了,所以才见鬼的。

    他还给了自己一块护符。只是,苏仁笙笃定他是骗子,所以认为这护符也没啥用。

    苏仁笙想着,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汉说道:“老伯,这银子够你用许久了。过两天雇辆车,到附近的集市里多买些米面油肉和青菜再加上你自己种的菜,我想你的余生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难处了。”

    老丈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仁笙,脱口不敢置信,声音发颤地说道:“客官,您,这……这是给我的?”

    苏仁笙笑着点头说:“对,是给你的。你日子太拮据了,咱们都是苦命人,我也是打穷日子熬过来的,见了你这样的人自然要帮帮啦!”

    老汉激动地看着银子,又为难道:“你把银子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苏仁笙轻轻一笑,说道:“你放心,我还有呢!”

    老汉连连给他作揖说道:“如此,却之不恭了。”

    苏仁笙又问:“老丈,你家里有饭菜吗?我肚子有些饿了。”

    老汉道:“有些剩饭剩菜,我去给你热热。”

    他说着,拿起银子揣进了袖口里,就去了厨房。

    简单地吃了几口饭菜,老汉准备的食物就全没了。

    看起来他家里是真的穷。

    好在苏仁笙已经吃了个半饱,不那么饥馑了。

    他心说:我这么样一个好心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做过亏心事的人啊?鬼祟为何要纠缠我?

    苏仁笙感到糊里糊涂的,对老丈说:“你把房间给我打开吧?”

    老汉又问他道:“客官真的愿意在这儿住?要不,就现在这客厅里凑合一晚上,只怕您得吃点苦!这里铺的盖的全没有。”

    苏仁笙本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想法摆手说道:“不怕,我又没杀人放火,草菅人命过。怎么可能遇鬼。”

    这么一说,他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跟着老汉就去了房间。

    老丈打开房间门,苏仁笙发现里面还挺亮堂的,看起来老丈是个爱干净的人,不大的房间被他收拾的窗明几净。

    房间里装修简单,老丈放在那里一盏油灯,说道:“客官,有事儿你就喊我就行了。”

    苏仁笙点了点头,老丈走出了房间。

    白天他倒是不怕,但随着黄昏的来临,苏仁笙越发觉得有些惶恐了。

    他点燃油灯,灯点很小,如同萤火虫,黯淡无光,反而更给房间平添了一层幽魅的恐怖感。

    先睡觉吧!睡熟了就不害怕了。

    苏仁笙心头惴惴,躺在了床上,却感觉怎么样也睡不着。

    这下可麻烦了。

    苏仁笙从来都不择席,这是仅此的一次。所以,他躺在床上心头费解。

    好像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是不让他睡觉。

    苏仁笙心中暗忖:这鬼可真是够坏了,自己不现身让不让人家睡觉。就这么一个劲儿地折磨人,太阴损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冤鬼

    窗外的猫头鹰发出桀桀的怪动静,除此以外阒静无声。

    隔了一会儿,猫头鹰的怪啼声也停止了,房间里几乎落针可闻。

    苏仁笙心头发紧,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睡不着。

    只听,门外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好像是人的脚步声。

    本来这种声音并不可怕,但在现在的环境里,没动静才是好动静,但凡一有声音肯定会让人害怕,如同草木皆兵一般。

    苏仁笙的心如同提到了嗓子眼儿。

    砰,砰……

    窗户突然打开了,苏仁笙吓了一大跳,刚想起身关窗户,它却又自动阖上了。

    有鬼啊!

    苏仁笙扑腾一下坐了起来,用被子围住自己,虽然天不冷,但他却周身都是冷汗。

    吱呀……

    门打开了一个缝隙,苏仁笙猛地把头转了过去,发现那门又突然关上了。

    “老丈,老丈……”

    他开始四处大叫,却不见老丈的反应。

    难道?

    老丈被杀了?

    苏仁笙的思想里已经没了逻辑,只剩下恐惧。他乱喊乱叫了一通,见没人回应,就下了床,推开门跑了出去。

    他来到客厅,却发现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

    苏仁笙心头一凛,寻思:怎么突来了这么多客人。

    就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你醒啦?”

    吓的苏仁笙猛地一回头,就见老丈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提着一把菜刀。

    这个时候,他提刀肯定不会是为了给自己做饭,这点苏仁笙清楚得很。

    但是他还未来得及细想,身后的几个人就一拥而上,呼啦一下将他压在了身下。

    苏仁笙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就听老汉冷道:“把他绑起来。”

    一个年轻人一拳打在苏仁笙脑袋上,喝问道:“快说,钱在哪儿呢?”

    “什么钱?”苏仁笙反问了一句,结果又挨了一拳。

    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伙人闹了半天是开黑店的。

    苏仁笙心头懊恼:都怪自己!人常说财不露白,自己居然给了老汉这样大一笔银子,那岂不是勾起了他贪婪之心。

    白天里,他一直被闹鬼的事情折磨得感到恐惧,竟然全忘记了闯荡江湖,出门在外的基本常识。

    如今他后悔莫及。可是同时心里感到怪异:门和窗户自动开关难道也是他们弄的,可为何要这样呢?

    按理说,劫匪求财,不必弄那么多鬼划样啊?

    苏仁笙感到心头费解,不过,事到如今想这些也是无用。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保命。

    他说道:“你们饶了我,我把钱都给你们。”

    老丈点头道:“行,钱在哪儿,快告诉我。”

    苏仁笙道:“自然是在我的包袱里了。”

    老丈他们看起来也是第一次打劫,显得很紧张。

    听了苏仁笙的话,方才明白过来,诘问:“那你的包袱又在哪里?”

    苏仁笙答道:“就在我睡觉的床头。”

    老丈指着那个年轻人说道:“你去取来。”

    年轻人瞬间摇了摇头,说道:“你那房间闹鬼,我可不敢去。”

    “你还要不要钱了?”老丈质问:“老实说,我还真不想让你去取呢!免得你把钱都拿光。”

    年轻人显然是个鬼心眼儿多的主儿,一听这话,立刻笑了笑,说道:“谁说不去啦!我现在就过去。”

    他奓着胆子走进了房间,紧跟着就听里面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救命啊!有鬼啊!”

    就见年轻人撒丫子似的跑了出来,直接扑出门外,差点摔了个趔趄。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路下阪走丸,狼狈的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几个抢劫的老汉和苏仁笙,几个老人也都听闻过此处闹鬼的传说,虽然他们年龄大,经过的市面多。但一听说鬼祟,心头还是非常害怕的。

    就在这时,只见从房间里飘出了一个影子。

    那是个男鬼,浑身血淋淋的,胸口上还插着一把菜刀。

    吓的老丈登时掉下了手里的菜刀,紧紧地盯着鬼魂许久,最后还是吓跑了。

    其他抢劫的人也都滚滚而去。

    苏仁笙自然是也想跑的,他两腿战战,勉强站了起来,刚想逃跑,就听鬼叫了他一声,说道:“您,请站住!”

    这话说的,还来个您!

    苏仁笙觉得这鬼还挺懂礼貌的,但是这个节骨眼儿了,他哪儿还能管得了那么多。保命要紧,就说:“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鬼说道:“真是奇怪,明明是我救了你,你的害字又从何说起呢?”

    苏仁笙这才反应过来,事情也确乎如此。

    若不是这鬼出现,那些劫匪指不定拿了钱后也会反悔,最后杀了自己呢!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苏仁笙道。

    鬼轻笑地点了点头。

    他这一笑,苏仁笙才看清楚了他的面目,感情这鬼长得倒蛮好看的。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生前一定是个颇为俊俏的后生,说不定还有许多女人为他倾倒呢!

    苏仁笙道:“如此多谢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听了这话,鬼瞬间就将脸冷凝了下来,说道:“你为何要走?”

    苏仁笙瞧他有些不高兴,恐惧地咽了口唾沫,跟着说道:“人鬼殊途,我的阳气会被你吸走的,咱们有缘再见吧!”

    鬼摇头说道:“不,咱们可以殊途同归,没有你,我投不了胎的。”

    苏仁笙感到奇异,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你要投胎为何非得找我?”

    鬼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乃冤鬼,身上的沉冤不洗去,根本投不了胎。”

    苏仁笙道:“我又不是判官,怎能帮助你洗冤?”

    鬼点头说道:“不,你能。因为,我的死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苏仁笙一咧嘴,嗔怪道:“你这鬼越来越无赖了,我都说过不认知你了,你的死如何跟我有关。”

    鬼说道:“当然有关了,阎王爷是这么说的。你最近是不是见到过鬼?”

    苏仁笙立刻想到了元宵节上的乞丐,点头说道:“对,你怎么知道的?”

    鬼说道:“你现在正在走霉运,所以才见鬼。就是因为我死的太冤枉了,所以才连累了你走霉运。”

    苏仁笙暗忖:原来那位白眉老者说的是真的,这么说的话,他给我的符应该也很灵验喽!

    他说着,掏出了符箓,对着鬼说道:“这玩意,你怕不怕?”

第二百四十三章:内情

    鬼魂摇头,嗤笑着说道:“一个江湖骗子给你的假符箓,我岂能会害怕?”

    苏仁笙听了心头一凉,原来,鬼是真的,符箓是假的。

    怎么倒霉事儿都让自己遇到了?

    鬼魂这时对他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找你只是为了有求于你,帮助我消除业障,洗涤罪恶,同时也帮你接触掉身上的厄运。”

    苏仁笙压根儿听不懂他的话,但对方可是鬼啊!长得就比自己可怕,说不定还会法术,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吞了该怎么办?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跟你压根儿就不认识,我身上的厄运又如何跟你的罪孽有关呢?”

    鬼魂道:“有关。你没有见过我,但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顾九卿。”

    苏仁笙恍然大悟。顾九卿他肯定是听说过的,不但听说过,他还为了帮助此人去向李崖大人求过情。后来,孙玉凤为了感谢他,还给孟家汤铺投资了一万两银子。

    当然,苏仁笙在帮助顾九卿解围时,都是孙玉凤出面说谈的,苏仁笙可一直都没有见过顾九卿本人,后来,孙家为了帮助顾九卿顺利考中进士,举家搬去了京城。

    而苏仁笙则返回了平昌县,一直没有见面。

    苏仁笙有些懵懂。因为孙玉凤最近刚刚被杀,这还是轰动了平昌县的大凶案。

    怎么顾九卿在这之后居然也死了,他和孙玉凤的死会不会有所关联?

    想到这里,苏仁笙眉峰一紧,说道:“你就是寒鹭书院的那个学子,顾九卿?”

    顾九卿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得罪了李大人,听说还是阿笙你帮我解的难呢!”

    苏仁笙笑道:“我当时还夸你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龙凤,必然能成为国家的栋梁。嘿嘿,没想到,你怎么落得这个样子了?”

    他对顾九卿干巴巴第笑了笑,因为恐惧,他笑得很假,整张脸都显得很不自然。

    顾九卿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把我说的太好了,我哪里时那样的人啊!”

    是啊!苏仁笙其实也有些后悔,他对顾九卿的了解全凭孙玉凤的一面之词,在没有见面的情况下就对李崖那种正直的官员面前吹嘘,显然很是托大。

    不过,他当时也是希望能顺利地把事情办完好脱身返回平昌县照顾店铺,况且,孙玉凤也没因此少给苏仁笙钱。更重要的是,苏仁笙认为她是宝珊的表妹,所以条件反射的非常信任,将她的人品和宝珊的联系在了一起。

    如今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顾九卿魂魄,这才感觉,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苏仁笙问道:“你的死会不会跟孙玉凤有关啊?她……她也死了。”

    顾九卿笑道:“你真聪明。我的死的确和她有关。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苏仁笙道:“我看见了她的尸体,好像是被人用刀砍死的。”

    他想说:就像你一样,浑身血淋淋的,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顾九卿指着自己身上的菜刀,说道:“就是这把刀。”

    苏仁笙迷糊了,惊讶道:“你是说,杀了孙玉凤的凶器也杀了你?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吧?”

    顾九卿点头:“没错,是温唐怡干的。”

    苏仁笙想了想,就想通了。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只是自己身临这种恐怖其境中太过恐惧,所以一时半会儿的没想明白。

    他说:“我知道这个温唐怡,都说她这人秉性不纯善。当时你卖假字帖给书画店不就是她给你出的主意吗?”

    苏仁笙知道了,顾九卿和孙玉凤的死是情杀。温唐怡也喜欢顾九卿,但是顾九卿最后还是选择了孙玉凤。也许是因为看上孙家的财富了,也许是因为孙家可以给他带来高中状元的机会。

    可能这其中有些市侩的缘由,但归根结底顾九卿无论出于何种选择,都是他的自由。温唐怡为此连杀二命,着实太过凶残了。

    顾九卿听了却说道:“不,你误会温唐怡了。事到如今,都是我和孙玉凤害了她。我们做了一件十分不是人的事情。所以,现在成鬼了。”

    苏仁笙疑惑不解,说道:“不是因为温唐怡好孙玉凤都相中你了,但你最后选择了孙玉凤,温唐怡就心生嫉妒才杀了你们的吗?”

    顾九卿道:“起因确实如此。但若真是这样,事情远远不会闹到如此的田地。其实,事情错就错在我不该帮孙玉凤出她的那口恶气。”

    苏仁笙问道:“你详细的说说吧!”

    顾九卿道:“本来,我已经答应了和孙玉凤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再去见温唐怡的。但孙玉凤怀疑我和她还会藕断丝连。且也不知道温唐怡哪一句话得罪他了,她非得要报复,这才出现了后来的那个阴谋。”

    他顿了下,跟着说道:“孙玉凤的表姐宝珊是平昌县人,她去平昌县探望表姐时知道了一个游手好闲的破落户,他叫马世杰。孙玉凤知道这人不学无术,哪个女人如果嫁给了他,必然会遭殃。所以,她就劝我去说服温唐怡嫁给马世杰,以解她心头只恨。我本不愿意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但拗不过孙玉凤,最后她还给我出主意,就说这个马世杰是和她定下的娃娃亲,如果不解决这门亲事,我就娶不了孙玉凤。孙玉凤已经暗中收买了马世杰,他一介穷困潦倒,有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可是求之不得的。我知道这么做太丧良心,但为了将来富裕的生活,我还是欺骗了温唐怡。”

    苏仁笙诧异问道:“这么说,温唐怡最后答应了。”

    顾九卿掉下了一滴眼泪,说道:“她为了我,居然真的答应嫁给了马世杰。”

    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啊!

    苏仁笙感到震惊,这才明白原来温唐怡竟是这样一个痴情女子。

    但自古痴情人往往都得不到好下场。温唐怡嫁给马世杰那种混蛋,她的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顾九卿接着说:“我是让温唐怡顶替孙玉凤的身份去的马家,许是后来这事儿败露了,温唐怡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才怒得发疯。她先用刀砍死了孙玉凤,然后就直奔京城,找到了我。她跟我说,她的丈夫马世杰已经被她杀了,孙玉凤也被她杀了,她来找我就是为了报仇的。我当时害怕极了,虽然她只是一介弱女子,但是我很吃惊她杀我的时候力气居然那样大,我根本就无法阻挡。”

第二百四十四章:进京

    苏仁笙冷哼一声,说道:“她那是恨你恨透顶了。”

    他还想加一句,“你真该死。”但人家毕竟是鬼了,本来长得就怪吓人的,再把他惹生气岂不更吓人了。

    所以,苏仁笙还是把最后那句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顾九卿诚然地点头,表情凄苦无比,说道:“我的确该死,孙玉凤也该死,但是可苦了温唐怡了。她如今还在京都的大堂里面押着呢!”

    苏仁笙想了想,说道:“我倒是认识当今圣上,也想去说情。毕竟这事儿也把我关联了进去。但是,温唐怡毕竟是触犯了国法,就是我能求下情来,朝廷里也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的。”

    顾九卿道:“此事都怪我和孙玉凤,不管温唐怡的事情。皇上虽然年岁不大,但也懂得事理,你与他说说,他想必会答应放了温唐怡的。”

    苏仁笙这才明白,敢情原来是只有温唐怡被赦免了,顾九卿的罪业才能被洗清,才能重新转世投胎。

    阴间的法度照比阳世森严许多,鬼魂们都非常忌惮,所以顾九卿才急于洗清自己的罪业好早已转入轮回,脱离苦海。

    不过,这事儿谈何容易?

    苏仁笙冷笑说道:“你以为皇上说放人就能那么容易放人?须知道朝廷里还有许多御史言官呢!就比方李崖大人,他最是秉公执法,刚正不阿了。他难道不会出来反对?”

    秉公执法,刚正不阿是形容李崖的好词儿,说得再通俗一点就是此人顽固不化,冥顽不灵。他可不会讲这种情面,铁定拿温唐怡杀人证据确凿为理横加阻拦,管你是人是鬼,在他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顾九卿道:“阿笙,您不是认得李崖大人吗?你可以去求情于他啊?”

    “求情?还来?”苏仁笙气道:“上次还没被你给害惨啊!都弄得我见鬼了。如果李崖大人知道我那天是在骗他,不得把我骂的狗血喷头啊!”

    顾九卿鬼脸讪了讪。

    他一脸惝恍无错,竟然幽幽的哭泣起来。夜半三更,鬼哭之声凄凄惨惨,听的人头皮发麻。

    苏仁笙沉吟了片刻,终于提议说:“不如你扮鬼吓唬他?也不用扮,你本来就是。如果他害怕了,说不定就不插手了。”

    顾九卿摇头说道:“他那人脾气太暴烈。我观察过了,他根本就不怕死,这样人阳气很盛,鬼是不敢接近的。”

    苏仁笙听罢咧了咧嘴,摊手说:“那还有什么办法?不知道温唐怡判的是斩立决还是斩监侯。如果要是后者的话,现在还是春天,至少她还能活半年。”

    顾九卿急道:“你要救救她啊!温唐怡是冤枉的,再者如果我的罪业洗不清,就永远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苏仁笙问他说:“那孙玉凤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九卿吓了一跳,说道:“她……她下了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

    苏仁笙也是猛地打了个激灵,心中暗忖:顾九卿应该还在对自己撒谎!恐怕是因为他的罪孽没有孙玉凤的大,所以阎王爷还给他个赎罪的机会。但如果温唐怡的冤屈不能洗刷清的话,他肯定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还做什么孤魂野鬼啊!哪有那么多野鬼让你当,难道让你随便跑出来吓唬人啊?

    苏仁笙心中冷哂了几声,叹道:“人啊!真是不能做坏事,但我也被牵扯进来了。虽然是被你们骗的,但是想必阎王爷也不会对我留下什么好印象……”

    想到这里,他蓦然又打了个激灵。

    自己可是死过一回的人,只是得到了重生,其实按规矩也该归阎王爷管啊!

    如果他因为收回了自己今世的这条命,那这辈子他和孟小婉恩爱的好日子不就到头了吗?

    一切又会定格在上一世的悲惨结局之中。

    苏仁笙不由得吓得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问顾九卿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顾九卿叹道:“我要是有办法,还需要找您吗?”

    苏仁笙道:“这样吧!这事儿我肯定管,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找皇上了,虽然我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但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顾九卿连声点头,说道:“如果您能帮我,我实在太感激不尽了。如果有要我效劳的地方,我定当犬马。”

    说完,他的鬼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了。

    苏仁笙见他终于走了,这才安稳地吐了口气。

    他抹了抹胸口,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赶紧说:“顾九卿,我怎么找你啊?”

    苏仁笙虽然害怕现在的顾九卿,但这事儿没他还真办不了。只是,这个鬼脑袋也太不灵光了吧!怎地也得给自己留给寻找他的方式吧?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手中的符箓动了一下,顾九卿说道:“我在你的符里呢!你随时都可以叫我出来。不过,皇宫里的王气太盛,你可得将我包好了。”

    苏仁笙明白,他也听民间传闻皇宫里紫气东来,有许多天神护佑着,平常的鬼祟断不敢接近的。

    他点头对顾九卿说道:“那,你在皇宫里就不能随便出来了吗?”

    顾九卿答道:“一般情况下我不敢,因为皇宫里除了紫气环绕以外,还有许多神明,除非他们其中的一个开口允许,我才能现身。”

    苏仁笙追问他说:“神明我肉眼凡胎的又见不到,如何让她们开口允许你现身啊?”

    “这……”顾九卿也是一脸难色:“我也不晓得啊!”

    这都不知道,真丢鬼!

    苏仁笙腹诽着。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苏仁笙说着,将符箓揣紧了怀里。

    已经见过鬼了,所以他也就不再怕鬼了。

    回到房间,大约又睡了两个时辰,他才惺忪起床。

    太阳已经很高了,应该赶路了。

    虽然昨晚上没睡好,但是因为年轻的缘故,苏仁笙并不感觉太过疲倦。

    因为房子闹鬼了,那位贪婪的老丈早就吓得躲得远远的了。

    苏仁笙替他关好门,这才驾着马车离去了。

    天气突然变得暖和了起来,晌午的太阳高高的,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的,很是舒坦。

    苏仁笙一丝不苟地架着马车,稳稳地走了一天就来到了京城。

    经过了半年的休养,大正朝早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元气。正整座京城无比的热闹喧嚣,行人比肩继踵,川流不息。

    皇宫位于京城正中央,物宝天华,蔚为壮观。

    苏仁笙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居然在神武门前看见了贺玄的身影。

    他正和门口的守卫说话,似乎正在下达命令,看起来一脸严肃的表情,想必官儿当的还不小呢!

    “贺玄哥哥。”苏仁笙远远地打了声招呼,然后走了过去。

    贺玄笑道:“阿笙,你可好久没来了。”

    苏仁笙屈指一算,还真是,自从年前为陛下做了次糕点就再没来过皇宫。

    他道:“陛下的糕点应该吃完了,听说萱靖公主来了,想必用度会大很多,皇上让我来做糕。”

    贺玄道:“正巧,我也要有事情禀告皇上,咱们一起去吧?”

    因为来过多次皇宫了,苏仁笙对这里的道路并不陌生。

    首先经过的是丹墀广场,广场的左面是太庙,右面是社稷坛,两座建筑都异常高大,巍峨坚实。

    穿过飞桥就是皇上高大的正无门。

第二百四十五章:面圣

    两人摇摇缓行着,苏仁笙突然感觉袖口抖了一抖。

    他明白,大概是里面的顾九卿害怕了,毕竟附近除了大正朝列祖列宗的庙宇就是祭天的名器,他一个孤魂野鬼哪里能承受得了啊?

    这货阴气太重,受不了王气缭绕的皇宫。

    所以,他加快了脚步,同时问贺玄说道:“贺玄哥哥,这社稷坛的下巍峨的守护神是谁啊?”

    社稷坛下有做高约十丈的神像,看起来不像天官又不像佛陀,苏仁笙还真不清楚。

    贺玄道:“你说他呀!他可是我们大正朝的功臣,为大正朝江山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玄天战神。我过去也不清楚,为何我大正朝要供一个大家不认识的神像,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些。”

    苏仁笙又问:“这么说,他是大正朝皇宫里守护神中最大个儿的了呗?”

    贺玄回头望了望神像,嘿嘿一笑:“按个头,确实最大。”

    ……

    两人边走边谈,过了飞桥,丹墀,一路来到了金銮殿附近。

    几名当差的太监正在金銮殿门口闲聊,贺玄问当值的太监,道:“陛下还在殿里吗?”

    太监回道:“回贺都尉,如今都已经散朝了,陛下早已经返回御书房了。”

    贺玄对苏仁笙说:“走,我们去御书房。”

    苏仁笙道:“贺玄哥哥,都尉是侍卫的头儿吗?”

    贺玄答道:“不大不小,算是一个。我是龙禁尉,负责管理皇上日常行走的龙道。”

    苏仁笙又问道:“龙道?那是什么啊?”

    贺玄答道:“皇宫的规矩太大,我也是刚知道的。皇上每天走的路线都是固定的,连时辰都是固定的,所以在此之前要提前派护卫沿路保护。”

    他说的这些其实苏仁笙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那些侍卫官兵被称呼为“龙禁尉”。

    苏仁笙说:“原来如此,看起来贺玄哥哥你官儿当的不小啊!”

    贺玄道:“官儿大小倒是无所谓,只是,这龙禁都尉太过繁忙了,须臾无时不刻的都得警惕,片刻都不敢有怠慢。”

    苏仁笙假笑了下,问道:“贺玄哥哥,你是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我刚想问你何时回平昌县呢,你就这么说?”

    贺玄一脸无辜,说道:“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是须臾之间都脱不开身。”

    苏仁笙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向宝珊姐给你解释的。”

    贺玄松了口气,说道:“宝珊现在怎么样了?”

    苏仁笙道:“宝家现在的府邸已经改成客栈了,生意红火着呢!就是宝珊姐一个人待着太孤单。”

    这话他是故意说的,贺玄也是心知肚明。

    他叹了口气,说道:“也难为宝珊了,我也很想帮她。”

    苏仁笙笑道:“宝珊姐知道这些,她会体谅你的。只是,我们过去都不知道你为陛下看守这么要紧的位置。”

    贺玄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二人边走边聊,到了御书房门口。就见一个老太监在吩咐许多小太监,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贺玄的表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只要宫里有活动,龙禁尉们一定也会跟着非常繁忙。只是,他不知道宫里要举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走过去问那老太监道:“张公公,敢问皇上又要布置什么活动吗?”

    张公公笑道:“皇上晚上要宴请公主和驸马,就在紫霄楼。”

    紫霄楼是皇家的戏楼,看来今天活动的内容主要就是看戏。

    想到这里,苏仁笙忽然心生一计,低声对顾九卿说道:“我有办法让你见皇上了。”

    顾九卿忙问道:“是什么办法?”

    苏仁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说:“待会儿你只需等我暗号,让你现身你就现身。”

    顾九卿语气里充满了顾忌,道:“可这里是皇宫啊,我害怕。”

    苏仁笙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早想好了。”

    贺玄见他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就问道:“阿笙,你干嘛呢?”

    “没事,没事。”苏仁笙忙背着手,将符箓藏了起来。

    贺玄道:“看来你今天的活儿也有不少呢!”

    苏仁笙明白,他说的是今天皇上要招待公主和驸马,糕点什么的吃食肯定少不了。

    他“嗯”了一声,这才随同贺玄走进了御书房。

    大正皇帝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见苏仁笙来了,他适闲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促狭地捏着苏仁笙圆滚滚的小胖脸,说道:“你终于来了,可把朕给闷死了。”

    苏仁笙道:“萱靖公主和驸马不是来了么?他们可以陪您玩儿啊?”

    大正皇帝嘴一撇,说道:“他们俩就知道独自秀恩爱,完全不理会朕。一会儿去宫外游玩,一会儿又去赏什么风景。骑马啊!打猎啊!摔跤啊什么的他俩都不喜欢,根本跟朕玩儿不到一块去。”

    苏仁笙:……

    皇上,你那种娱乐方式能跟谁玩儿到一起去啊?

    他说道:“今天皇上不是要在紫霄楼请他们夫妇二人看戏吗?”

    大正皇帝点了点头,又为难道:“可是,朕现在有些纠结,到底给他们看什么戏呢?老戏本子他们肯定看腻味儿了。”

    苏仁笙问道:“有没有什么我们大正朝独有的戏文啊?”

    大正皇帝思索片刻,说道:“好像有。”

    跟着,他唤来了礼部侍郎,问道:“朕问你,那些不经常演的戏当中,有没有什么咱们大正朝独有的啊?”

    侍郎听了,有些犯难道:“这个……所有的戏皇上你都欣赏到过了。”

    大正皇帝撇嘴说说:“哼,没一个好看的。”

    这时,苏仁笙问礼部侍郎道:“戏有千出,难道皇上都看过吗?”

    侍郎郑重答道:“凡是文表上写的的确都演过了。”

    苏仁笙诘问道:“那民间的戏文呢?”

    侍郎皱眉,不屑着说道:“民间的戏乃是下里巴人的玩意儿,不登大雅之堂。”

    苏仁笙正色道:“这可未必,如果民间的戏不好看,为何会流传了千百年?你可知道民间庙会里最好玩儿的就是社戏了。”

    大正皇帝立刻来了兴趣,问道:“阿笙,社戏是什么啊?”

    苏仁笙道:“回禀陛下,社戏就是民间在开酬神节,祈福会是演的戏曲,百姓们特别喜欢。也很热闹。”

    侍郎道:“话虽如此,可给皇上看这样的乱哄哄的戏,有失体统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大正皇帝是个喜欢新鲜事儿的孩子,一听苏仁笙的提议,立马来了兴趣,问道:“阿笙,民间的戏文真的很好看吗?”

    苏仁笙自信地笑道:“自然了,不信,皇上您可以问贺玄哥哥。”

    贺玄马上说道:“阿笙的话没错,民间的戏的确比宫里的有意思多了。宫里的戏一板一眼,看得让人确实乏味。民间的戏主要是为了让百姓看着高兴,不然戏班子就赚不到钱,所以好看得很。我最喜欢的就是小时候缠着奶奶带我去看戏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选戏

    大正皇帝忙问他说:“都有那些戏好看,你说来听听?”

    贺玄笑道:“臣自幼习武,最喜欢的就是打戏了。什么诛仙阵啊!大闹天宫啦!十八罗汉走阴曹……总之哪个热闹我爱看哪个!”

    干听名字这些戏就一定很吸引人。

    大正皇帝哪儿见过这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正好,朕也喜欢打架。”他哈哈大笑,说道:“这些戏,听起来就会很爽。行,今天就演这些。”

    礼部侍郎面带难色,说道:“可是,宫里的戏班子不会演这些啊?”

    大正皇帝一听就火了儿,说道:“那朕养活你们这些个饭桶有什么用?都给朕拉出去砍了。”

    礼部侍郎顿觉脖颈子发凉,忙跪了下来。

    苏仁笙对礼部侍郎说道:“宫里的不会演,难道你不会去请民间的戏班子来演吗?这些戏又不难演。”

    礼部侍郎道:“能演倒是能演,可是民间的小戏子们大都是江湖混子,怎能居于庙堂?这不合乎伦理啊!”

    大正皇帝撇嘴说道:“朕都不嫌弃,要你多嘴啊!”

    礼部侍郎吓得赶紧叩头,连连称是。

    这时,苏仁笙发现了话缝,就对大正皇帝说道:“回皇上,刚才贺玄哥哥说的这些戏虽然热闹,但还不是最好玩儿的,最好玩儿的戏叫《乌盆记》。”

    贺玄一听《乌盆记》不是包公戏吗?也没什么武活儿啊!有什么意思?

    他皱眉问道:“乌盆记?我看过啊!不就是包公审鬼魂的案子吗?”

    苏仁笙郑重点头:“没错,就是这出戏。”

    贺玄眉头蹙得更深了,不屑地嗤了声,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苏仁笙一脸认证地看着他,问道:“你没听说过,有时候演乌盆记会把真鬼招来吗?”

    贺玄轻轻点头,苏仁笙说的虽是传言,但并非虚话。

    包公戏是民间戏曲里非常受欢迎的,但是有几处场合一般不能演出。比如丧礼的醮蘸法会上就不能演,不然很容易招惹来鬼魂,因为包公日断阳夜断阴,容易引来冤鬼。

    初丧日一般都是家宅当中阴气最盛的时候,所以禁止在法会上演出包公戏,取而代之的戏一般都是阳气充足的关公戏。

    还有当官儿的看戏一般也会避开包公戏,这里面的原因不言自明。除此之外,有些地方连晚上都不能演包公戏。

    特别是《乌盆记》,《断阴山》这两出戏,一般都在热闹的街市里上演。

    贺玄说道:“阿笙说的这些传说我倒是经常听说,但是从来没见过。而且,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鬼?”

    苏仁笙解释道:“这你就不明白了。民间有许多冤案,一些冤鬼无处伸冤,就会借着戏文里面现身。一般人肯定是看不到的,但我们的皇上连狐狸口吐人言的事情都经历过,还有什么稀奇事儿不会遇到?”

    礼部侍郎担忧道:“万一,鬼真来了把皇上陛下吓到了可怎么办?”

    大正皇帝立刻摇头说:“朕不怕。朕压根儿就不怕鬼,就怕他不来。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吧?”

    苏仁笙暗中抖了抖袖口,忽然,平静的窗外霍地刮起了一阵巨风,把窗户扇得关闭又阖开了好几回。

    这下,屋子里的人全都惊悸了下。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礼部侍郎吓得战战栗栗的,心中暗忖。

    大正皇帝倒是嘿嘿地乐道:“哈哈,还真有鬼啊!”

    礼部侍郎大惊失色,说道:“怎么这样邪门?快,护驾。”

    大正皇帝嗔他道:“护个屁,朕还要看看这真鬼呢!”

    苏仁笙也笑道:“你跟了皇上这么久?难道还不晓得他的脾气?咱们的皇上啊可是什么都不怕的主儿,遇到越可怕的东西,他反而越兴奋。”

    大正皇帝掐腰站在龙案上,说道:“没错,朕才不怕什么鬼呢!朕就是喜欢找刺激。”

    他吩咐礼部侍郎道:“你,赶紧去民间采买戏子,多少钱都行,必须得会演《乌盆记》。”

    礼部侍郎不敢不从,灰头土脸地走了。

    贺玄却心中犯疑,暗忖:阿笙今天有些奇怪啊!刚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如今又撺弄皇上看乌盆记!还有适才的那阵怪风。

    他总是觉得苏仁笙心中藏着什么鬼主意。不过,他也了解阿笙,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不但不害怕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大正皇帝问苏仁笙道:“乌盆记写的是什么故事啊?”

    苏仁笙简略地给他讲了下,大正皇帝听完感到非常有趣,说:“太好了,朕就愿意寻找刺激。你今天多做些糕点,朕要边吃边看。”

    ……

    苏仁笙的确做了许多糕点,但他心中更加挂记的是如何将温唐怡案子的冤屈述说给皇上,好让他知道这些。

    萱靖公主和驸马薛天楚在酉时的时候出席于紫霄楼内。萱靖公主是大正皇帝的亲姐姐,也是他唯一的亲属。

    他二人都是正宫皇后所生。少帝一生除了立一位皇后一位只有一个贵妃,甚至连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没有。他一生勤勉于朝政,才有了被后世敬仰的“少帝中兴”的局面。

    大正皇帝继位时间虽然很长,但到底还是个少年皇帝。甚至都还没到娶妻的时候,不过按照年龄来说也快了,萱靖公主此番回京,外界纷纷猜测是为了皇帝陛下婚事而回来的。

    而驸马薛天楚也是燕王薛禄山的独生子,两人的婚事在少帝还活着的时候就定了下来,目的也是为了安抚住野心勃勃的燕王。

    萱靖公主十三岁那年就嫁给了薛天楚,而那年大正皇帝只有七岁。也就是说,大正皇帝和萱靖公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但关系却非常融洽。

    因为大正皇帝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对待这个姐姐异常的重视,从此次省亲的隆重程度就可看得出来。

    苏仁笙因为上次走的太过匆忙,所以并没见到公主与驸马,一见二人这才看到原来驸马薛天楚竟然长得这么漂亮。怪不得大正皇帝整天的抱怨萱靖公主不理自己呢!

    ……

    礼部侍郎从皇宫里出来后一路心急火燎地开始在民间寻找戏班子。虽然各大戏班儿都非常愿意去皇宫表演,但又听说大正皇帝喜怒无常,都喂喂瑟瑟的,不敢前去。

    礼部侍郎担心被皇上责罚,只好拿出重金悬赏,终于才凑够了戏子。

    好在《乌盆记》这出戏在民间很受欢迎,戏班子几乎天天都会出演,那些演员也都是老油子了,经验上并没什么问题。礼部侍郎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怯场。

    果然,当这些戏子进了紫霄楼时,也不知是被里面堂皇巍峨的装潢吓住了,还是被整肃警敏的侍卫吓住了,一个个都有些失神发怔。

    过了好一会儿才松缓过来。

    大正皇帝对姐姐萱靖公主说道:“今天朕请公主驸马看的可不是一般的戏,民间的戏文你们看过吗?”

    薛天楚笑着回答道:“回皇上,燕王府所在的关外乃是苦寒之地,诸如诗文戏曲平时很少见到。不过燕王府里有时候也会演几出戏,多开大行皇帝关爱,在臣结婚后送来了一批戏子。我薛家一直对此感激涕零。”

    大正皇帝思索片刻,又问道:“既然是宫里派出去的戏子,那么演的指定还是宫廷里的戏喽?”

    薛天楚含笑答道:“皇上有理,臣没见过宫里的戏,想来应该如皇上所说的。”

    大正皇帝听了撇嘴一嗤,说道:“那有什么意思?朕今天请你们看的可是民间的戏文,叫《乌盆记》。姐姐,你怕鬼吗?”

    萱靖公主听了微微敛眉,不知道自己弟弟为何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怪异的问题,她轻声回道:“有些害怕,皇上为何要这么问?”

第二百四十七章:奏折

    大正皇帝吩咐道:“贺玄,你待会儿就待在公主和驸马旁边,以防止那鬼伤害朕的姐姐。”

    贺玄想笑,但还是一脸严肃地站在了萱靖公主的身后。

    大正皇帝又尝了一口苏仁笙做的糕点,赞道:“姐姐你也尝口阿笙做的糕饼,他的手艺可好了。”

    萱靖公主含笑点头,她轻咬了一口红豆桂花糕,赞道:“嗯,果然软糯鲜香。”

    这时,就见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仿佛怒发冲冠了一般,正是御史李崖。

    按照官衔,李崖的身份无论如何时没有机会进入紫霄楼的,他不过是个三品官儿而已。所以,李崖此番出现,只能是不请自来。

    李崖炸毛了一般,呼呼喝喝道:“启禀陛下,我要参人。”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行为吓到了,不觉怔忡。暗忖:李大人也太没礼貌了,看戏这样喜庆的场合,居然过来参人?而且态度还这般强硬,似乎皇上不准都不行。

    大正皇帝一脸愠色,问道:“李崖,你要参谁啊?”

    李崖道:“回皇上,我要参驸马薛天楚。”

    薛天楚一怔,微微偏头看了眼萱靖公主。

    萱靖公主立刻火冒三丈,怒斥道:“李崖,你为何胆敢诬陷驸马?翻天了。”

    李崖脸上全无惧色,说道:“回公主,您的好驸马上了个奏折,要祸害我大正朝。”

    萱靖公主冷道:“就准你们这些官员上折子,还不准驸马上折子喽?你们这些当官的上奏折是为江山社稷有好处,驸马上奏折怎么就是祸害了?”

    李崖道:“那得问他自己,薛天楚居然让皇帝陛下派兵镇守嘉阳关。”

    萱靖公主声音更冷了,不屑道:“怎么?嘉阳关难道不是我大正朝的领土,陛下还不能派兵了?”

    苏仁笙听得心里一颤。宁王叛乱刚刚停歇,按理说应该派兵镇守他的统领范围,但如今大正朝已经与夷狄人交好,双方一改兵戎相见转而搞起了贸易,这对双方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皇上这时候朝嘉阳关派兵毋宁说是一种伤害双方关系的行为,驸马居然上这种奏折,简直居心叵测。

    李崖道:“回公主,是否向嘉阳关派兵先不说如今我们与夷狄人的关系这么友善,就是双方仍旧在互相征讨也不能听驸马的计策。”

    大正皇帝道:“李崖,你不要再说了。薛驸马的折子朕已经驳回了,他想让燕王的军队去镇守嘉阳关,朕没有答应。”

    李崖松了口气,说道:“皇上圣明。”

    萱靖公主道:“皇上您是不是不相信燕王啊?”

    大正皇帝从容一笑,说道:“家姐哪里的话,燕王是家姐的婆家,朕怎能不相信他们?”

    萱靖公主诘问道:“那皇上为何要驳回他的奏折?”

    大正皇帝道:“姐姐不知道,现在夷狄人跟我们大正朝异常和睦,朕如果派兵过去很容易会伤了他们的心。”

    薛天楚突然起身,对着大正皇帝深施一礼,说道:“陛下,恕臣直言。夷狄人乃是偏远的游牧民族,茹毛饮血,荒蛮未开化,也野兽无疑。他们不可相信啊!”

    大正皇帝乜他一眼,说道:“谁跟你说的这些?朕都跟夷狄人做过朋友,那时朕身旁就带了几个侍从,也没见夷狄人对朕行不轨之事啊?不信,你去问阿笙,他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苏仁笙赶紧道:“启禀驸马,我的确随同皇上在夷狄人的牙旗城居住了几个月,发现夷狄人很豁达,思维简单,说实话,他们很少欺骗人,就是与我们中原人与之打交道也不会吃亏。再说了,朝廷如今在夷狄还有内应呢!他们的一举一动陛下尽收眼底。”

    薛天楚蹙眉问道:“内应,什么内应?”

    苏仁笙回道:“陛下深谋远虑,已经派遣了御厨白小姐和红豆将军在哪里居住,牙旗城的情报随时都可以传送到京城。”

    他说的这些基本上就是心口胡诌了,白小江是不愿意回到中原居住才留守在牙旗城的。他这样说的目的无非是彰显大正皇帝的英明决断,不让薛天楚敢看扁了他这个少年君王而已。

    果然,薛天楚听了这些有点对大正皇帝肃然起敬了。他说道:“我不过是替皇上担忧,害怕夷狄人欺骗皇帝。”

    大正皇帝一脸得色,眼皮都不抬,微微阖眸说道:“朕倒是一点不担心被夷狄人骗,反而担心被自家人欺骗。”

    一听自家人三个字,薛天楚心里咯噔一下。

    李崖说道:“陛下,既然薛驸马的奏折已经被驳回,那么今年燕王军队的粮草是不是也应该少划拨一些。”

    燕王军与宁王军不同,在少帝时期,虽然燕王薛禄山也是个雄心勃勃的野心家,但他与宁王相比锋芒并不强盛,所以少帝允许燕王军自行耕种粮草。

    当然,这里也有少帝的阴谋。

    因为燕王所地处的关外乃是极端的苦寒天候,全年的粮食都不够燕王军果腹的,所以燕王非常需要朝廷的粮草补给。

    这等同于被朝廷把持住了命门,而李崖今天的话更是十分的“歹毒”。

    所以,听了这话,还没等大正皇帝开口,薛天楚便咆哮道:“李崖,你不过是个御史言官,朝廷划拨藩王粮草这样大的事情有你多嘴的份儿吗?”

    李崖听罢,笑了笑说道:“的确没有,李崖也是想到了哪里就说到哪里。我这就离开,去和兵部的大人们探讨一下。”

    兵部是主管调拨粮草的。桂王在任时,因为和宁王交恶,所以他跟燕王的关系不错,一直没对燕王的粮草下手,也没有缺斤短两。

    但现在桂王已经死了,兵部信任的尚书是谁薛天楚都还不清楚,万一真被李崖捷足先登了,就是少一粒米对于关外那种没法种植粮食的地方来说都是要命的。

    薛天楚立刻给萱靖公主使了个眼色。萱靖公主道:“陛下,燕王一直兢兢业业为皇上镇守边境,李崖还这般残害薛家,实在是大逆不道。皇上应该将其拖出去斩首示众。”

    李崖昂然道:“李崖并无罪过,公主可不要胡乱让陛下杀人,若给陛下落下个暴君的名声,可不是好玩儿的。”

    双方僵持不下,苏仁笙就听袖口里的顾九卿低声说道:“李崖正气太重,有他在我根本不敢出来。您赶紧想个法子让他走掉。”

第二百四十八章:现身

    苏仁笙知道一来如果李崖不走,皇上这边也挠头。二来,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说顾九卿的事情,不管他能否现身,总是不能让李崖知道这事儿的,不然温唐怡必死无疑。

    李崖这人说好听些是一身正气,说不好听的就是迂腐顽固。

    想到这里,苏仁笙对大正皇帝说道:“启禀陛下,戏快开始了。既然您已经驳回了驸马的奏折,那么也就没有李崖大人什么事儿了。”

    大正皇帝问礼部侍郎道:“戏什么时候开始啊?”

    礼部侍郎躬身答道:“回陛下,按照流程,已经应该开始了。”

    大正皇帝眄了眼李崖,嗔道:“这不是胡闹嘛!耽误了朕的要紧事儿,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也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不快离开。”

    李崖立刻叩头说道:“臣此番确实冒失了,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完,他偷偷瞄了眼薛天楚的表情,隽永一笑。暗忖:别以为朝廷没有忠臣良将,就会任由你们欺负。

    恰巧,薛天楚也正看着李崖,他的表情很复杂,有些愠怒又有些阴险,总之给人一种阴冷的瑟瑟感。

    相由心生,苏仁笙觉得这个薛天楚驸马似乎也很难对付。或许,他这次跟随萱靖公主返京省亲就是暗中来搞火力侦察的。

    还好,遇到的刚正不阿的李崖,这才让他不会那么嚣张。

    李崖迈着大步子离开了。

    戏台上的帷幕缓缓被拉开,两人戏子走上台来表演。

    起初,他们见到皇上有些紧张,但毕竟是吃唱戏这碗饭的,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叹人生世间名利牵,

    抛父母撇妻子离故园。

    道旁美景懒得看,

    披星戴月奔家园。

    霎时间一阵天色变,

    狂风大雨遮满天!

    刘升带路往前趱,

    夜宿旅店把身安。”

    戏子用充满了西皮强调唱着戏词,大正皇帝倒是没听过这种唱戏的方法,感觉还挺有趣的。而且,这戏的故事跟平时他看的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过去皇宫看戏主要看大戏,讲排场,不过都是节选一两段名著的故事,或打或唱,虽然短暂时间内看起来很过瘾,但看得多了也就乏味了。

    像《乌盆记》这种民间艺人编造出来的故事,大正皇帝自是没看过,感到新奇的同时居然发现戏里的故事居然有头有尾。

    直到包龙图出场之后,整出戏来到了高峰。

    台上也多了青袍,差役等许多演员。

    “我听人说:鬼怕脏东西,我昨儿晚上拉了一盆屎,待我浇它一浇!”

    “哎呀,好臭哇!”

    戏子唱的是二黄原版。

    大正皇帝听得哈哈大笑。

    顾九卿低声道:“胡说,鬼才不怕脏东西呢!”

    苏仁笙问:“那你怕什么?”

    顾九卿道:“不告诉你。哎,我们什么时候出来啊?”

    苏仁笙诘问:“你看过这出戏吗?”

    顾九卿道:“当然看过,小皇帝整天憋在皇宫里才没看过呢!不就是后来包大人审乌盆吗?”

    苏仁笙道:“对啊!包大人待会儿会让张别古把乌盆拿上来,待他审问乌盆时,你就找个机会上台不就可以了?”

    顾九卿道:“好,我听你的。”

    台上已经演到开堂问案的戏了。包拯官居县令,与黎民,判断冤情。

    “十载寒窗读圣贤,常将铁砚试磨穿。身受皇恩为知县,朝廷王法大如天。

    下官,包拯。身居定远县知县。今当三、六、九日放告之期。

    左右,将放告牌抬出!”

    包拯念了留白,走上台来。

    按理说包大人为民请命,他的出场应该有掌声。但大正皇帝没看过,所以不懂规矩。

    吓得那演员心口一跳,暗忖:该不会是自己演的太差了,惹得皇帝老子不高兴了?

    他连惊带吓,唱得也是荒腔走板,只想快点唱完,免得留在台上也是受罪。

    张别古唱道:“虽然古怪年年有,果然不似今年多……”

    “盆儿。”

    “有。”

    “走啦,咱们告状啦。”

    公堂之上,包拯端坐问道:“那一老头儿,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有何冤枉,朝上诉来!”

    张别古:“回禀太爷的话:小老儿姓张名叫别古,打草鞋为生。城南赵大该我两双草鞋钱,我跟他去讨债,他没有钱,给了我一个盆儿,走在半路,这个盆儿说了话啦:乌盆儿他有冤枉!他本要进来,因被门神拦阻,不敢进来,求老爷赏下纸马钱粮,焚化之后,才能进来。”

    大正皇帝不解道:“为何烧了纸钱门神便放他进来?”

    苏仁笙借机对他说:“皇上,那是在贿赂门神啊!待会儿咱们也在台上真烧纸钱,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一听说贿赂俩字,大正皇帝一脸“我懂的”样子笑道:“怎么,烧了纸钱难不成皇宫里的门神就能将附近的孤魂野鬼放进来?”

    苏仁笙嘿嘿一笑,一副“你懂的”样子。

    萱靖公主沉眉肃道:“那可不行啊!若是那脏东西出来伤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是啊,公主说的在理。”

    薛天楚也附和道。

    大正皇帝摇头道:“不要,朕还真就想看看鬼长得什么样子。来人,端个火盆到台上。”

    扮演包拯的戏子见状,蹙眉紧蹙。

    他听闻过,出演类似乌盆记这样的冤案戏曲,的确极有可能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虽然皇宫紫气旺盛,但万一鬼来了可如何是好?

    皇上是看戏的,离的远,自己可是演包拯的,鬼肯定来找自己啊!

    不过,心里虽然忐忑,他还是只能按照戏词继续道:“赏他纸钱一份儿!”

    公差道:“是。”

    差役甲焚纸钱。

    张别古大声喊道:“乌盆儿,纸烧啦,跟我进去。”

    没有答应。

    包拯喝道:“左右听真!乌盆,回话。”

    差役答道:“大人,没有应答。”

    包拯一摔惊堂木:“左右,打他五板!”

    张别古喊冤道:“大人要命,盆里真有鬼魂。”

    包拯问道:“在哪里?”

    砰!倏然一阵青烟乍起。台上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这根本不是台上该有的场景啊!

    就见地上的乌盆上缓缓飘出一朵虚影,竟出现了一个男人。

    包拯问:“大……大……大……大……胆鬼……鬼……鬼魂……有何冤……冤情?”

    话还说完,人就如同虚脱了般晕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伸冤

    那男人影正是顾九卿,就见他伏倒在地,对包拯叩首道:“吾乃冤鬼,罪业缠身,忘大人给我解脱。”

    扮演包拯的戏子兀自吐了两口白沫子,吓得魂儿都没了。

    大正皇帝问他道:“你有何冤屈跟朕说。”

    萱靖公主早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驸马薛天楚也是惊得煞白了脸,暗忖:这小皇帝,在鬼魂面前居然都能如此淡定?

    他素闻大正皇帝胆子大得吓人,敢单枪匹马的去嘉阳关会宁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九卿道:“启禀万岁,我乃是寒鹭书院的学子。”

    大正皇帝费解道:“寒鹭书院朕知道啊!他就在京城,你们戏里也有寒露书院?”

    顾九卿摇头道:“非也,皇上,我乃是真鬼,并非是戏里的鬼。”

    大正皇帝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问道:“你会飞吗?”

    顾九卿:……

    “陛下,我有冤案要陈述。”

    大正皇帝点点头,说道:“那你就跟朕讲讲。”

    说完,他拿起一块红豆糕饶有兴致地咬了一口。

    顾九卿当下就将自己如何被温唐怡杀害的事情详实的和大正皇帝说了一遍。

    他哭诉着说道:“万岁,这些凶案都是因为而起。虽然我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可温唐怡她是无辜的,还望能宽恕她。”

    大正皇帝道:“可她的确杀了人了,而且还杀了两个人。”

    顾九卿道:“她杀了三个,还有马世杰。”

    大正皇帝道:“那朕就更不能放过她啦!”

    顾九卿道:“请陛下开恩。我和孙玉凤都是咎由自取,此案本应由我俩来承担责任,温唐怡并无过错。”

    大正皇帝蹙眉道:“她都杀了人啦,还没过错呀?就算你和孙玉凤都该死,但是马世杰并不该死啊!”

    股就清楚哭诉道:“还请皇上网开一面,不然我无法投胎转世。”

    大正皇帝沉思半晌,说道:“阿笙,你这人,啊不,这鬼是你带来的吧?”

    苏仁笙讪讪地干笑两下。

    “就知道给朕找麻烦!”大正皇帝嗔怨了一句说:“既然这样,这件事情朕打算交由部议,你就全待朕监督吧!”

    苏仁笙十分聪明,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大正皇帝表面上是不管此案了,但却让他负责监督,苏仁笙既然是带着顾九卿来的,肯定是站在他那一头,如果大臣们都被说服了,那么温唐怡自然也就无罪了,顾九卿也可得以投胎转世。

    顾九卿叩谢了君王,转而就化作一道青烟钻入了苏仁笙的符箓里。

    大正皇帝瞥他一眼问:“阿笙,你是如何惹上这鬼魂的?”

    苏仁笙苦笑道:“我在此案里也脱不了干系!不然,也不能闹得鬼上身。”

    他将自己替顾九卿解围的事情向大正皇帝说了一遍。

    大正皇帝嘿嘿一笑,说道:“哦,原来是阿笙你诬陷了温唐怡啊!”

    苏仁笙道:“我的确是说了她坏话,可这不算是诬陷吧?”

    大正皇帝道:“不管怎么说,温唐怡也是因为你才闹得如此下场的,你也脱不开干系。明天你去刑部问问,去看看人家。”

    苏仁笙道:“是。”

    大正皇帝伸了伸懒腰,说:“今天朕也罚了,咱们都退了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萱靖公主。

    萱靖公主抿嘴一笑,松了口气说道:“今天真是吓死本宫了,以后皇上也别在给姐姐看这样的戏了。”

    薛天楚十分殷勤地扶着公主起身,说道:“不过今天也真算是开眼了,居然看到了真鬼。”

    萱靖公主对夫君调笑道:“你不害怕?”

    薛天楚笑得有些复杂,诚然说道:“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不过,也真应了那句话,陛下身上龙气蒸腾,我们待在他的身边渐渐地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大正皇帝对他拍马屁不以为然,带着头走出了紫霄楼。

    苏仁笙走在最后面,就听符箓里的顾九卿说道:“今天可多谢你了,我感觉现在很舒畅,一直憋屈的苦闷劲儿,有些一扫而空了。”

    苏仁笙道:“皇上只是答应让我监督,温唐怡的冤案八字还没一撇呢!”

    顾九卿道:“不要紧,刑部尚书郭淮,这人我认得,他贪污了许多钱,我有证据,如果拿出来他不敢不听你的。”

    苏仁笙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九卿回答说道:“孙玉凤他爹孙大龙帮助我在京城疏通关系时曾结识过这人,当时我就发现他很贪财,收了孙大龙一大笔钱。听说他还克扣了南方振灾的银两。”

    苏仁笙点头说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找到他的把柄,这人肯定就不敢不听我们的。其实,朝廷里到处都是赃官污吏,他们我倒是不怕。只是李崖大人这关很不好过。这人往好听些说时刚正不阿,往坏了说就是迂腐,实在食古不化。他肯定会以温唐怡杀人证据确凿为由出面阻拦的。”

    顾九卿奇道:“你跟他不是朋友吗?他岂能这样对你?”

    苏仁笙哂笑了一声,说道:“李崖这人公私分明,我与他也是只有两面之缘。况且,温唐怡的事情我还欺骗了他,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到底理亏。”

    顾九卿叹息道:“都是我不好。”

    两人边走边说,就见一位老太监赶来对苏仁笙道:“皇上正在御书房等待苏大人呢!”

    本来,苏仁笙对大人这个称呼极为敏感,他不想待在皇宫里,所以很排斥这个功名。不过,那些宫里的人经常口称别人大人,已经习惯了,根本改不了,苏仁笙被称呼得多了,也就懒得反驳他们了。

    他对太监道:“好的,我这就去。”

    苏仁笙随着太监来到了御书房,大正皇帝许是听了半天的戏累了,正在闭目养神。

    他见苏仁笙来了,吩咐小太监道:“看坐。”

    苏仁笙落座,问道:“陛下招我来何事?”

    大正皇帝问道:“你见到薛天楚驸马了吧?”

    苏仁笙点了点头,说道:“回皇上,见到了。”

    大正皇帝诘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苏仁笙思索片刻,回答说道:“怎么说呢!总觉得他这人怪阴险的。”

    大正皇帝冷哼了一声,苏仁笙又跟着说:“但是,萱靖公主好像很爱他的夫君啊!”

    大正皇帝气得霍地起身,说道:“朕一直就怀疑燕王一家居心叵测,特别是这个驸马最是奸诈狡猾。”

第二百五十章:刑部

    苏仁笙道:“可是,既然燕王愿意让驸马随同公主回京省亲,看起来这算是他对皇上发出的善意吧?”

    大正皇帝撇嘴说道:“谁知道燕王那老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不定他让自己儿子来京城就是打探消息的,朕总是觉得燕王可比宁王难对付多了。”

    苏仁笙点头道:“多半是这个样子,不过,燕王虽然老奸巨猾,但他的心思早已经被陛下看透了,应该不难对付,我只担心萱靖公主。”

    大正皇帝感慨道:“姐姐嫁给了薛家,自然要替他们家说话了。不过,姐姐这人太老实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燕王薛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她偏偏认为薛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朕也莫可奈何。”

    ……

    翌日一早,苏仁笙离开了皇宫,直奔刑部衙门。

    来到六部口胡同,就见刑部衙门大门大敞四开,里面来来往往的不断有行人出入。

    苏仁笙来到门口,就听里面的衙役不停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好似在热烈第讨论着什么。

    “真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当然了,皇上亲眼所言,公里上下都哗然了。”一个衙役道。

    先一个问:“你是听谁说的,宫里面闹鬼了?”

    “还用听谁说?现在宫里都哗然了。说实话,咱们的皇上别看年虽小,胆子可真大,一句话就把鬼震慑住了。”

    “这我倒是信。咱们这小皇帝敢单枪匹马去宁王老巢跟他会会,就不是个一般的人。”

    “不过,听说那鬼魂跟皇上诉苦时还提到了咱们刑部。只怕这事儿咱们部里也要摊上关系。”

    “那还了得。”

    两人有些战战栗栗的,脸色都有些僵白。

    苏仁笙走了过去,说道:“刑部尚书在吗?”

    俩衙役一见来了个胖胖的少年,蹙气眉头,问道:“你这孩子找刑部尚书有什么事儿?”

    他俩以为苏仁笙这样大的少年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就想打发走他。

    谁知,苏仁笙开口便道:“自然时重要的事情了。昨天晚上皇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们不晓得?”

    俩衙役吓得一激灵,惊道:“昨晚上皇宫闹鬼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到民间啦?”

    苏仁笙摇头说道:“传没传到民间我不晓得,但是皇宫里面昨晚上的确闹鬼了。”

    衙役皱眉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说的这么笃定?”

    苏仁笙嘿嘿一笑,道:“因为我亲眼所见啊!我昨天就待在皇宫里。”

    俩衙役俱是一凛,反问:“你昨晚上在皇宫里?你是什么身份?”

    苏仁笙笑道:“不算什么,只是帮皇上做饭而已。”

    敢情是御厨啊!

    听了这话,衙役忙换做满脸堆笑道:“这位小御厨,您来刑部干嘛啊?”

    苏仁笙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要见刑部尚书崔大人。他在么?”

    衙役道:“在是在,可是大人有令,但凡来见他的人,若是没有提前预约都得说明来意。”

    苏仁笙道:“我就是为了昨晚闹鬼的事情来的啊!”

    俩衙役吓得大惊失色,颤着声问道:“闹鬼?这事儿跟咱们刑部衙门有什么关系?”

    苏仁笙道:“当然有关系啦!杀害昨晚上冤鬼的凶手就在刑部大牢里面关着呢!”

    衙役点头:“哦,原来如此。您原来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啊?那快请,快请进吧!”

    苏仁笙道:“皇上特意派我来监督刑部从新审理此案,所以今天特来刑部衙门问问案情。”

    衙役笑道:“这还有什么监督的?既然杀了人,那直接杀了凶手的头便是了。”

    苏仁笙连忙摇头说:“这可不行。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衙役感到怪异,不明所以,问道:“为何?”

    苏仁笙道:“她是被冤枉的,如果死了,被她杀害的冤鬼就无法转世投胎了。他之所以在圣上面前现身就是为了替凶手求情。”

    衙役更是一脸莫名。这世上哪有被害人替杀害自己的凶手求情的?

    苏仁笙说着疾步就往公堂上走去。崔大人正在后堂喝茶,一听说来了位御厨,起初并不打算见苏仁笙。直到衙役跟他说苏仁笙是奉命前来督办案件的,崔大人才警觉了起来。

    “什么案件?”他问。

    衙役回答道:“就是有关昨天宫里那鬼的案子。”

    崔大人本是个无神论者,信奉孔圣人所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本来认为宫里闹鬼是众人以讹传讹的恶作剧,不料想,还真有此事?

    他赶紧出门迎接苏仁笙。

    苏仁笙怕他不信自己,于是掏出圣旨给他看了,问道:“听说此案的凶手温唐怡被判斩监候,她如今还没死吧?”

    崔大人忙答道:“这件案子,我没留意。不过,即是判决斩监候不出大的意外犯人还活着。”

    刑部大牢里阴暗潮湿,犯人进去很可能短期内就会生病,被待行刑就死了的也不在少数。

    崔大人赶紧转身回书房调查卷宗,另一面派人去刑部大牢去看温唐怡是否还存活。

    根据卷宗上所显,温唐怡杀了顾九卿之后并没离开。一个人坐在地上捏呆呆发愣,直到捕快来了将她带走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过,因为证据确凿,京城府尹也并没审理,直接就将她交由刑部发落了。

    半晌过后,派去刑部大牢的人也回来了。他对崔大人回复说:“启禀大人,人犯仍然活着。”

    崔大人道:“那就好。苏监督,依您看,此案如何处理啊?”

    还问什么如何处理啊?自然是赶紧放人了。

    苏仁笙说道:“崔大人可相信昨晚陛下果真见鬼了?”

    崔大人正色道:“属实说,没看到圣旨之前本官原不相信。可是圣旨上所说的言之凿凿,本官又不敢不信。”

    苏仁笙道:“当年唐太宗也曾被恶鬼侵扰,最后还是派遣高僧玄奘大师去天竺取回经书才得以驱魔。而陛下所遭遇的魂魄也是冤魂,据他所说是自己先对不起人犯温唐怡的,而如今他落得成了孤魂野鬼也正是因此遭到了阎君的惩罚,所以,温唐怡若是被处刑,冤魂便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崔大人一听,有些为难道:“苏监督,您且想想。温唐怡杀人证据确凿,就是放人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阻拦

    苏仁山道:“理由并不难找啊!冤魂如今都已经在陛下面前显灵了,陈述了事情的真相,这难道还不是理由吗?”

    崔大人沉思半晌,说道:“阿笙你的话原也在理,按人情的确应该放了温唐怡,但按照国法她也的确杀了人,这可不好办。”

    他面带难色,一副忧愁的模样。

    苏仁笙嘿嘿一笑,突然说道:“陛下下了圣旨,命我来监督此案的审理,其意不言自明吧?崔大人是聪明人,该不会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玄机吧?”

    崔尚书淡淡一笑,附和着说:“我崔某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余年,哪儿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虽然年幼,但也是明白善恶是非的。他也知道温唐怡的冤情,所以希望我能将她放了。只是,我身为刑部尚书,应该以国家的法律为原则,既然温唐怡确实犯了法,那我也无能为力。”

    “说的不错。”就见一位官员一脸毅然的走了进来,正是李崖大人。

    他边走边对苏仁笙说道:“阿笙,我听闻昨晚皇上遇鬼了,那鬼还在替一个死刑犯求情,所以今天就来刑部特意调出了那件案子的卷宗。坦率地讲,我觉得人犯确实很叫人可怜。可是,她毕竟是犯了国法,其罪当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苏仁笙道:“可是,被杀的两个人里顾九卿已经现出魂身表示原谅了温唐怡。况且,此案肇端在他和孙玉凤,与温唐怡无关。如今,孙玉凤已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如果温唐怡身上的冤情无法被解除掉,顾九卿也定然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李崖冷哼一声,说道:“这与我无关,我只管犯法之人,鬼神之事与我无关。那鬼魂下不下十八层地狱原都是他自找的。”

    苏仁笙就感觉袖口兀自抖动着,显然是在里面的顾九卿十分愤懑。苏仁笙怕李崖和崔大人看出来,就轻轻抚了抚袖口,顾九卿这才停止了颤抖。

    他对李崖道:“李大人的话若按照国法来说,我的确无法反驳。可律法不外乎人情,顾九卿已经知道自己罪孽沉重,有了悔过的表现,您为何不给他机会呢?”

    李崖道:“好,即便温唐怡杀害顾九卿的罪孽可以抹去。那她杀害孙玉凤的呢?”

    苏仁笙道:“孙玉凤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这说明阴司阎王都已经认可了她的罪孽,那么相对而言,温唐怡自然也可以因此被证明是无罪的了。”

    李崖蹙眉思忖着:阿笙的话不可不说有巧言吝色的成分,但其中也并非不无道理。阴司法度远超阳世,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那里的刑罚极其可怕。什么腰斩,雷劈,下油锅都是家常便饭,而这其中最可怕的就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鬼魂最害怕的就是十八层地狱,据说那里被称为冥狱深渊,漆黑一片,外层被冥火包围。既然孙玉凤都已经被打入到了那里,她的罪孽毋宁说是非常重的了。

    李崖点头道:“即使温唐怡杀这二人的罪孽都可以一笔勾销,但她杀害自己的亲夫又有何辩解的?”

    苏仁笙也是怪异,她知道温唐怡身上有冤情,但她杀害马世杰却叫人无法费解。

    他对李崖道:“李大人,我奉陛下之命特来督办此案,随着适才大家的探讨,我发现温唐怡杀害亲夫一案有许多疑点,还希望此案能进一步的研究。李大人也请不要武断猜测,我想对此案继续做调查。”

    李崖皱眉问道:“温唐怡杀人确凿,连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调查的?”

    “自然有了。”苏仁笙突然问他说:“李大人,崔大人,您二位大人到现在为止见过温唐怡吗?”

    两人哑然,均摇了摇头。

    苏仁笙一脸认真地说道:“这就对了。此案乃是陛下特意下旨督办的案子,须臾不能马虎,二位大人连人犯的面儿都没见到便匆匆结案,有些太唐突了吧?”

    崔尚书笑道:“本官这个级别的官员一般不会亲自提审犯人,不过此案的确非同小可,乃是皇上亲自要求查办的,本官自然会亲自审理。”

    苏仁笙笑道:“尚书大人如此认真那我就放心了。可是,我身为此案的督办,是不是也有资格去见见人犯啊?”

    崔尚书忙款款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现在就要去看吗?”

    苏仁笙点头说道:“正有此意。”

    李崖跟道:“即是如此,我李某也想看看此案,我也去刑部天牢。”

    苏仁笙冷道:“李大人身为御史言官,乃是负责弹劾官员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如果大人觉得我的做法不合乎律法,自可以去参我,但是你想参与到此案的调查却万万不能。”

    李崖颓然一叹。他确实很有兴趣看一看这件神乎其神的闹鬼案子,然而,他不过是个四品御史,官太小,根本不够资格参与其中,最后只得悻悻然离开了。

    苏仁笙又朝崔尚书要来了此案的卷薄,简单地看了看,发现此案没什么稀奇的地方,人犯已经认罪画押,且也没什么疑点,在朝廷法律的角度上看,肯定是不会出现异议的。

    不过,此案却是与众不同,就在一个冤字上。

    毫无疑问,温唐怡虽然是人犯,但其实也是被害者。这全都怪孙玉凤目中无人的秉性,才惹下了这样的大乱子。

    ……

    带着卷宗,苏仁笙走出了刑部大牢,出了六部衙门胡同,就听袖子里的顾九卿说道:“阿笙,你现在就要去刑部大牢吗?”

    苏仁笙道:“是啊!咳,本来我家那头儿的买卖都已经开张了,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我岂会被困在京城里耽搁。我只想早早的把此案了结了,放温唐怡出来,也让你好转世投胎。”

    顾九卿叹道:“是我连累了你,我知道我不是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咳让自己也遭了殃。”

    “对啊!你本来就不是人啊!”苏仁笙轻声哂道:“你是鬼。不过,还是希望你现在能好生做鬼,未来转世了能好生做人。”

    顾九卿叹道:“我即便做了鬼也是个胆小鬼,自己做了错事怕下地狱不敢承担,还连累了你,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听书

    苏仁笙摇头说道:“算了,你也别太过自责了。既然我已经答应帮助你了,就会帮到底的。只是我奇怪,温唐怡杀了你和孙玉凤都好理解,为何要杀了马世杰?”

    顾九卿说道:“那个马世杰可是个游手好闲的恶汉,当时孙玉凤为了捉弄温唐怡才特意买通了他的,目的就是让温唐怡下半辈子都受苦遭罪。”

    苏仁笙阴沉着脸色,嗔道:“亏她能想出来此等罪恶的办法,太歹毒了。”

    顾九卿道:“我当时也劝过她,可孙玉凤不但不听,反而还说我心里还有温唐怡。我百口莫辩,为了澄清我心里只有她孙玉凤一个人,只好去骗温唐怡,让她装作孙玉凤去嫁给马世杰。而孙玉凤那边也买通了马世杰。马世杰本是个地痞无赖,肯定对温唐怡非打即骂,说不定正是因为温唐怡不看凌辱才杀了他。”

    苏仁笙道:“丈夫打妻子的行为虽然很坏,但这样的例子也不少的。也听说那个老婆因此就杀了丈夫的。哎,温唐怡的性格如何?”

    顾九卿道:“她很温婉的,完全就是一个小家碧玉。”

    苏仁笙蹙额说道:“这就更奇怪了。如果她脾气暴烈倒还好说,但按你所说她便没有杀马世杰的理由。除非……”

    他说着打开了卷宗细细查看了起来,发现果然上面写明了温唐怡杀害马世杰的原由。

    原来,根据温唐怡的供述,她杀死马世杰的原因正是因为从他口中得到了自己被欺骗的消息。所以才一时行为过激杀了丈夫。

    苏仁笙点头,对顾九卿道:“温唐怡说,马世杰在家里天天打她,且一文钱也赚不来,为此,温唐怡当掉了能当的所有东西。但还是不够贴补家用。马世杰居然提议让自己老婆去做暗娼,温唐怡当然不敢了,于是两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马世杰这才告诉她,原来自己早就知道温唐怡的真实身份,这些不过都是孙玉凤设下的陷阱。他乐得帮孙玉凤表演,即能获得一个顶级的大美人,还能得到孙玉凤给自己的一百两酬劳。”

    他顿了顿,跟着道:“按理说,一百两足够二人生活许久了。但马世杰却偏偏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很快就把家里败了个精光。温唐怡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才下手杀了他。”

    苏仁笙说完,半天没听到顾九卿的话音。他不怀好意地问道:“哎,你说温唐怡接受不了什么呢?是接受不了困苦的生活,还是你对她感情上的背叛。”

    顾九卿被他“残忍”的提问挤兑得失声痛哭,叫道:“阿笙,你不要再说了。这些都是我的错……阎王爷已经痛骂过我一顿了,你就别再骂了,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仁笙咧嘴奇道:“想死?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顾九卿叹道:“我现在是生不如死,不,是死不如生,也不,咳……”

    苏仁笙暗自哂笑了他几下,将卷宗揣如怀里。

    顾九卿道:“阿笙,你能不能晚上去探监?”

    苏仁笙问道:“为何要晚上去。”

    顾九卿弱弱说道:“我想,我想见见她。”

    苏仁笙思忖了下,说道:“嗯,还算你这鬼有点良心。”

    跟着,他又为难说道:“可是,晚上一般是不让探监的啊!”

    毕竟晚上月黑风高,监牢的守卫也肯定担心安全,所以通常情况下只允许犯人的家属白天探监,即便是苏仁笙如今手握皇上的手谕晚上探监恐怕最好也还是趁着白天去的好。

    但既然顾九卿如此可怜巴巴的劝说,苏仁笙最后决定还是去晚上去天牢。

    ……

    他找了一家小饭铺要了蒸馒头和酱肉丝,外加一碗高汤。

    自打富裕了之后,苏仁笙对饮食却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他简单地吃了几口,就听耳畔传来一声惊堂木的动静。

    “话说,京城的皇宫本是紫气缭绕的地方,妖魔邪祟避而不及。但在昨天晚上却出了一件诡异的事情。列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听我慢慢道来。”

    这家小饭铺为了招揽顾客,特意请来了一位说书先生,他身材五短,矮矮胖胖,留着两撇小胡子,红光满面的,看起来还有些猥琐。

    他说道:“皇宫里有个紫霄楼乃是皇上老佛爷看戏的地方,昨晚皇上突发奇想,请来了许多民间的戏子来为自己表演乌盆记。结果,这怪异的事情就发生在期间……”

    说书先生娓娓道来,将昨夜发生的顾九卿魂现皇宫的事情讲了一遍。

    有些听书人深信不疑,有些却不大相信,说道:“哎,我说说书的,你讲的是真是假啊?可别胡乱造谣。”

    说书先生摸了摸自己两撇胡说道:“你看我说的像假的吗?我造谣还敢造皇上的谣,那我岂不肯定被抓住了?但你看看,有兵丁来抓我吗?”

    另一个说道:“你们别不信,我听宫里的人说,好像昨晚上还真出了他口中的那档子鬼事儿。但是,咱们的皇上可真是真龙天子,百毒不侵,根本就不怕那鬼。而那鬼也不是来加害皇上的,而是向他诉苦。至于说的什么,皇宫里也是人多嘴杂,到现在我也没闹明白。”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又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能打听到宫里消息的?”

    那人得意一笑,答道:“我嘛!其实是给宫里送菜的,认识一些御膳房里干活的,是他们跟我说的。”

    “哦,原来如此。”

    这时,就见一位饮茶的老道突然说道:“你说的不错,这鬼还真里你不远。”

    说书人惊异说道:“道长,您可别瞎说,我这人身正不怕影子斜。绝不可能撞鬼,更不可能鬼上身。”

    老道轻轻一笑,说道:“我没说你做了亏心事儿啊?我只说你距离鬼并不远。”

    说完,他还特意瞥了一眼苏仁笙。

    苏仁笙心中一遽,暗忖:这老道士该不会是个世外高人吧!不过,天下的神棍也不少,元宵节庙会的时候自己不就碰到了一个神棍吗?

    所以,他佯装不在意,自顾地吃喝。

    顾九卿没说话,他也不敢问,以免自言自语的让外人生疑。

    众人见道长看了这胖胖的小少年一眼,略觉奇异。不过,因为苏仁笙还是个孩子,也就没在乎。

第二百五十三章:寄思

    说书人问道:“道长,您说我距离鬼不远,那请问你鬼在哪里?”

    道长幽幽冷笑,反问:“咦,你真的当真想见鬼了?”

    饭铺的气氛略略一瞬间尴尬了下,然后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原来道长您在开玩笑啊!”

    道长缀了口茶,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就是不是,不是就是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不过,鬼魂现身阳世间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身上有冤情怨债未了。因为阴间的司法要比阳间严苛得多,如果不是得到阎罗王的恩准,哪有儿鬼魂能够行走于阳间呢?”

    说书人感喟了声,点头说道:“道长所言不差,可是要阎罗王恩准只怕不容易。”

    “对啊!”道长点头道:“除非那鬼有莫大的冤屈,如果不解决掉则难以投胎转世。虽然阴曹法律森严,但也总得就事论事。不然,这冤屈如果上达天庭,阎王爷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有位客人听了不屑地嗤道:“连阎王爷都不能洗刷的冤屈,就是让那死鬼回阳又有何用?”

    “不,有用。”道长道:“阎罗王虽说法力无边,但即便他道行再高也不可能知晓万事万物,更莫说是解决了。因为事事都不一样,不能通晓。就拿昨天在皇宫里现身的鬼魂来说,他要还的就是情债,若是还不了,他的冤屈也就无法解脱。”

    送菜的点头说:“我倒是的确听说了,那鬼确实事因为情啊爱啊的了结不清,所以才拖乌盆记向包大人倾诉的。”

    说书人哂笑道:“包大人即便日断阳夜断阴,也不可能官俗世的男欢女爱吧?”

    道长道:“你可别小瞧这些。人的爱恨悲欢都是被情愫操控的,怨也是由此产生。我们出家人都知道,事件最可怕的便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这些疾苦。人如果沾上这些,莫说事活着,就是死了也解脱不了。可比任何罪孽都可怕。”

    苏仁笙突然问道:“那该如何解除掉这些疾苦呢?”

    道长隽永一笑,似乎在说:你终于说话了。

    他道:“问的好。孩子,你可知道相思树?”

    苏仁笙问:“是京郊外南面的那株吗?人称红豆寄相思。”

    这棵树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上一世,苏仁笙死于六月飞雪,在这之前他曾将自己和孟小婉的名字寄在树上。传言,只要是将对方的名字寄在树上,寄托人的愿望就能成真。

    其实,苏仁笙的愿望也算成真了,至少,他上一世是死在了孟小婉家的门口。

    道长点头说道:“不错,那棵树就是相思树。如果有人能将他心爱的男子或者女子的名字写下来系在树枝上,他就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只是,世上的人多数都不知道这个传说,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居然知道这些?”

    这道士的话不错,上一世苏仁笙因为是红豆大王的原因才千辛万苦地打听到了相思树的传说。如今这一世重新来过,现在的那颗相思树应该还无人问津,他也只是和孟小婉一个人说过。

    苏仁笙道:“我也是无意打听到的。希望大师能够赐教。”

    “赐教不敢当,但是我觉得你这后生不太寻常。”老道士由衷地说了一句。

    苏仁笙奇怪地笑道:“哪里不寻常了,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糕点师而已。”

    “不,”道长摇头道:“你确乎不寻常,只是贫道也说不清楚。不过,想来你也非常想知道相思树的事情,我便告诉你,如果你的哪位朋友有这方面的帮助,你大可以转告他。”

    苏仁笙心里一动,暗道:高人啊!这不正是在说顾九卿吗?

    老道又喝了口茶,说道:“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情感上的冤孽宿债就可由情来解决。如果有人对某人心生愧疚或者爱慕而不敢表述,或者双方的感情无法释怀,就可以将对方的名字寄在树枝上。若是善缘,磕个头即刻,若是孽缘,就要在布条的上中下三处位置滴上三滴血,都要中指的。你明白了吗?”

    苏仁笙笑道:“大师说的这般清澈,我哪里能不明白。”

    “呵呵,那样就好。”老道含笑着起身,文静地安步当车,慢悠悠地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他走后不久,苏仁笙也结账离开了。

    刚走出饭铺,顾九卿就说:“阿笙,你知道吗?那个老道士是位神仙。”

    苏仁笙诧异,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顾九卿道:“我毕竟也是鬼,虽然是阴祟之物,但也是小有法力的,预感到这些并不难。”

    苏仁笙说道:“那样就好,我就放心了。刚才他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顾九卿说道:“嗯,这也许就是缘分,他给了我解决此事的办法。我现在整个鬼都感到松快多了,不似过去那般迷惘。”

    苏仁笙跟着问道:“那我们是先去相思树那里,还是先去刑部大牢?”

    顾九卿问道:“相思树有多远,你去过吗?”

    “去过啊!”苏仁笙思索片刻,说道:“如果雇辆马车的话,大概半天就能到了。不过,若是先去那里,一来一回就得明晚才能去刑部大牢了。”

    顾九卿想了想,说道:“那还是先去刑部大牢吧?”

    “哦,”苏仁笙调皮一笑:“你是想温唐怡了吧?”

    顾九卿声音顿时有些慌张,说道:“没有,没有。”

    苏仁笙怪异道:“你这鬼心可真大,把人家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连想都不想。”

    “不是,”顾九卿又辩解说道:“想,哪里会不想。”

    苏仁笙笑道:“哦,哦,原来心里还是想人家啊?”

    顾九卿急道:“阿笙,你,你这不是在给我设圈套嘛?”

    苏仁笙嗤嗤一笑,说道:“你这人生的一表人才,如果不是贪心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放弃荣华富贵何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顾九卿沉吟半晌,喟叹道:“阿笙,你说的不错。但现在我已经成鬼,再说什么也晚了。咳,我要是能够重获一世该有多好,可这世上哪有人能重生呢?”

    苏仁笙嗤道:“谁说没有?”

    顾九卿叹道:“阿笙,你就别再给我吃宽心丸儿了,我明白自己罪孽深重,我现在只求温唐怡能够原谅我。”

第二百五十四章:探监

    苏仁笙自然也不能跟他说自己就是重生之人的话,就说道:“你别丧失信心就好了。对了,晚上我去探监,你是不是要现身啊?”

    顾九卿思忖着说道:“嗯……我又想了想,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吧!”

    “随便你,”苏仁笙抬头看天色已经有些发黑了,问道:“这样的天色你怕不怕?”

    顾九卿道:“还是有些早,不过到了刑部大牢应该就能全黑了。”

    苏仁笙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弃了雇佣脚力去刑部大牢的想法,徒步去了刑部大牢。

    因为过去已经来过一回了,他对路径十分熟悉。

    天牢的守卫还是那两个人,在黑色的掩映之下,丈高的围墙显得更加黢黑了。

    跛脚的狱卒人很聪明,他见过一次苏仁笙就记住了,知道他很有钱。

    苏仁笙笑道:“狱卒大哥,我来探监。”

    跛脚狱卒诧异道:“怎么,你爹又给官府抓起来了,这回是得罪谁了?”

    苏仁笙摇头笑道:“不是,我这次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监督一起案子。”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大正皇帝的手谕递给跛脚狱卒。

    跛脚狱卒慌忙看了看,见果然上面有大正朝的玉玺,惊得目瞪口呆,惊讶道:“你……你做官啦?”

    听他惊恐的话都期期艾艾的,苏仁笙一笑,点头说道:“我现在是皇上的御厨。本来查案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今天是陛下特意给我下的旨意,让我督办温唐怡的案子。”

    “温唐怡?”跛脚狱卒略略思考后说道:“她好像是个死刑犯,被判处了斩监候。”

    “没错,”苏仁笙一咧嘴,问道:“你可听说了昨晚皇宫里面发生的诡事儿?”

    跛脚狱卒惊问道:“您说的可是那闹鬼的事情?”

    苏仁笙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跛脚狱卒难以置信道:“真闹鬼啦?原来这世上真有鬼。”

    苏仁笙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但你也不必害怕,那鬼并不是处于害人才留在阳世间的,他身上有冤屈,如果不能涤荡,就无法再入轮回。”

    跛脚狱卒恍然点头,又奇怪问道:“闹鬼的事儿跟温唐怡有什么关系?”

    苏仁笙答道:“那鬼活着的时候就是被温唐怡杀害的。”

    跛脚狱卒吓得咋舌,这时候那黑衣狱卒也走了出来。相比跛脚狱卒,他可就大大咧咧多了,也不记得苏仁笙这个人,问跛脚狱卒说道:“干什么呢?聊的这般起劲儿?”

    跛脚狱卒指着苏仁笙说道:“这位是打宫里来的御厨大人,前来视察的。”

    黑衣狱卒听得怪异,冷笑了声,问道:“你糊涂了吧?御厨还称呼大人?还来视察?”

    跛脚狱卒嗔道:“你可真够笨的。听没听过宰相门前三品官?御厨跟太监差不多,懂吗?”

    黑衣狱卒猛力摇头道:“不懂。”

    苏仁笙更是有些气恼,心说:我怎么跟太监差不多了?哪里差不多了?

    跛脚狱卒跟黑衣狱卒解释说道:“他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啊!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人家是皇上的贴心人,可不敢对大人怠慢。”

    黑衣狱卒顿时也明白了,赶紧换作笑脸,道:“我知道,御厨大人咱们哪里敢怠慢?快请进。”

    苏仁笙随同他俩步入了监牢,拐过几条黑漆漆的长廊,跛脚狱卒问道:“苏大人,您是先去看犯人,还是先歇息?”

    苏仁笙道:“歇息就不必了,人犯在哪儿?”

    “还在牢房里。”跛脚狱卒道:“我这便带你去。”

    温唐怡虽然是重犯,但因为身份太过低位,所以只被关在普通牢房里。

    由于是杀人犯,她和当时苏父被关押时一样,都被定位罪大恶极之人,所以还能享受单独一个牢房的待遇。

    苏仁笙见温唐怡面色惨败,眼眸低垂,看起来神经都十分的衰弱了。

    她仰望着窗外,似乎还有些想出去的欲望,只是眼神十分的呆木,颓然。

    “温唐怡,苏大人来看你了。”

    黑衣狱卒肃声道。

    温唐怡半晌才缓缓转过头来,问道:“什么苏大人,我不认识,我也不想见。”

    黑衣狱卒呵斥道:“人家是大人,奉皇上的命令来调查此案的。岂是你不想见就可以不见的?”

    温唐怡颓丧说道:“我的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所有的罪我都认了,人是我杀的,你们要如何判决随你们。”

    跛脚狱卒说道:“大人自然有自己要问的问题,你老实回答就行了。”

    苏仁笙道:“温唐怡,你可曾是寒鹭书院的学生?”

    温唐怡点头,淡然道:“对,我曾在那里读书,也曾帮毕老夫子抄写字。”

    苏仁笙诚然说道:“毕老夫子我见过他,清高的很。听说你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他知道你现在成了杀人犯,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温唐怡忽然垂泪地看着苏仁笙,摇头说道:“都怪我,不该不听毕老夫子的话,信了顾九卿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实在是对不起毕老夫子。”

    苏仁笙只感觉袖口又是一阵剧烈地发抖,震得他心都跟着颤巍巍的。

    他知道这是顾九卿的颤抖,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温唐怡无法原谅他而无法释怀。

    苏仁笙稳下心神,说道:“我也知道你恨透了顾九卿,其实,在这件案子当中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这点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

    温唐怡诧异道:“我的案子皇上居然都知道了?”

    苏仁笙点头。

    温唐怡追诘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苏仁笙看了看身旁的两位狱卒道:“二位大哥,你们可否回避一下,我单独有话要和温唐怡说。”

    按规矩,这是不允许的。但二人如今已将苏仁笙认作是朝廷大员,怎敢不听他的命令?思索了片刻就点头道:“大人慢慢问,我二人失陪了。”

    见他俩转身离开了,苏仁笙郑重其事地看着温唐怡道:“皇上如何知道你的案子,这是因为顾九卿告诉了他。”

    “什么?”温唐怡遽然一惊。她一直身处地牢里,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自然也包括皇宫里闹鬼的事情。

    “苏大人,顾九卿已经被我杀了,你如何告诉皇上?”

    苏仁笙却正色说道:“人死为鬼,告诉皇上此事的正是顾九卿的魂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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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039/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相思梦最新章节! 作者:沁剑山庄庄主所写的《重生之相思梦》为转载作品,重生之相思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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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思梦介绍:
一寸相思一寸情,一寸相思一寸殇。

在孟小婉新婚次年仲夏之日,苏仁笙死在了她夫家的门口。

那天,大雪纷飞。

苏仁笙和孟小婉两小无猜,他们的结识是从一碗红豆汤开始的。

被汤烫到狼狈的苏仁笙因此看到了孟小婉莞尔的微笑。两人暗生情愫。

但内向且不善表达的性格让苏仁笙一直不敢向对方表白,他希望能够金榜题名功成名就再将孟小婉迎娶过门。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苏仁笙愈发的流年不利,家道中途不说还屡试不中。

虽然他一直暗中关注着孟小婉,对其时刻萦绕心间。但他无法阻止她家搬走,更无法阻止她嫁人。

就在孟小婉新婚后的第二年,她死在了夫家。而在同一天,苏仁笙也死在了她家门口。

前世的虐恋就此结束。

重生后,苏仁笙将如何挽救这份爱情?

男主言情向重生文。

1V1,双C,结局HE。
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伤感文,有的地方甜,不虐。重生之相思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相思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相思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