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忠逆无双TXT下载忠逆无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忠逆无双全文阅读

作者:糖豆1982     忠逆无双txt下载     忠逆无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萧天左退兵 常二爷请将

    “三哥,你听到了吗?是郑老元帅到了”。

    “不错,按照我和老元帅的约定,听见炮响后,我们也要鸣炮三声以做回应。”

    刘鲲言毕,虎目中精光一闪对苏云道:“济海,鸣炮。”

    “好嘞。”

    时间不大,皇城上同样炮响三声,只震得城下叛军惊疑不定。

    方敏接到哨探回报,知晓平北大军已至,当即传令各营小心戒备,可是接下来几天预料当中的大战并未出现,平静的气氛令人头皮发麻。

    这天,方敏正在营中与众将议事,忽然有军卒来报,柔然大元帅萧天左正在收拢军卒,似有拔营退兵之意。

    不等方敏派人询问,柔然大将萧天右帐外求见。

    “萧将军,方才我听人说大元帅营中纷乱,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萧天右闻言,颇为尴尬地回应道:“方将军见谅,刚刚大元帅接到国主急诏,南蛮趁我国中空虚大举进犯,眼下已经连夺城关数处,兵锋直指国都库安,国主严令大元帅即刻领军回援,不得延误。”

    萧天右言毕深施一礼转身离去,原地只剩下方敏呆若木鸡。

    “报,给老元帅报喜。”

    苏魁闻言不觉一愣,他满脸疑惑的问道:“喜从何来?”

    “启禀元帅,柔然萧天左今早拔营退兵了。”

    “什么?真退兵了?”

    苏魁飞身上马,沿着马道往南城飞奔而去。

    “朝临,怎么回事?”

    听到苏魁急促的问询,苏武上前答道:“父帅,萧天左的确已经退兵,如今柔然大营空无一人,至于因为什么孩儿尚不知晓。”

    “事关重大,小心有诈。”

    “父帅放心,孩儿派遣哨探隐秘跟随,萧天左确实是走了,眼下大队人马已经在百里开外。”

    在确认消息无误之后,苏魁笑着点了点头,由衷赞叹道:“衡臣果真是盖世奇才,凡事皆在其意料之中。”

    “听父帅之意,莫非那刘鲲早就知道?”

    看到苏武满脸震惊,老元帅哈哈笑道:“此乃衡臣围魏救赵之计,等日后有了机会你要与此子多多亲近。”

    当日午后,方敏正在营中闷坐,忽听城头三声炮响,紧接着有军卒来报。

    “启禀将军得知,有一支队伍出城搦战。”

    “哼,萧天左虽然走了,但是本将军尚在,来呀!随我列队迎敌。”

    皇城根下,刘鲲等人遥见对面营门开放,一支人马出营后雁翅排开,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平西府大都护方敏。

    “对面来的可是刘鲲?”

    听到方敏提到自己,刘鲲一催坐骑来到场中。

    “正是在下,方都护别来无恙。”

    方敏闻言将来人上下打量,他当日与刘鲲初见时,对方一身劲装,虽卓尔不群却略显文弱,今日再见,刘鲲头戴虎头盔,身披鱼鳞甲,座下黄骠马,掌中亮银枪,当真是威风八面,杀气腾腾。

    “刘鲲,虽然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绝不是趋炎附势奸邪忤逆之人,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为那杀父弑君的逆子卖命?难道你就不怕落得个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吗?”

    不等方敏再说下去,刘鲲愤然打断道:“住口,当今天子忠厚仁义,岂容你如此诋毁,如果你肯听刘鲲良言相劝下马受缚,刘鲲必在天子面前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哈哈哈。”

    方敏怒极反笑,笑罢之后,他手中大刀一摆,朗声说道:“既然你如此顽固,那就别怪方某刀下无情。”

    说着话,方敏催动坐骑便要上前厮杀,这时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将军,杀鸡焉用牛刀,待末将前去擒他。”

    方敏闻声回头,原来是帐下大将张岩。

    “也好,多加小心。”

    “喏。”

    张岩答应一声催马挺枪来战刘鲲,两人交手不过十几个回合,张岩枪势散乱自知不敌,当下一踅战马便要败回本阵。

    刘鲲见状哪里肯依,双腿一夹马腹,黄骠马骤然窜出,等来到张岩背后,刘鲲轻舒猿臂一把将对方的袢甲丝绦抓在手中,紧接着他用脚尖一点张岩的马肋,战马前窜人往后倒,刘鲲手腕发力的同时大吼一声。

    “你给我过来吧!”

    话音未落,再看张岩已被走马活拿。

    眼见哥哥失手被擒,张松悲呼一声打马来救。

    刘鲲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一人催马抡刀向他追来。

    “刘鲲,快放开我哥哥,否则休怪爷爷刀下无情。”

    刘鲲见状微微一笑,等对方追到身后举刀来劈,他双膀发力猛地将张岩从头顶抛向脑后。

    张松救人心切,大刀早已高高举起,忽然见刘鲲双手一甩,哥哥健硕的身体裹挟着劲风向他砸来,张松有心去接,可是兵刃在手,若是不接,哥哥头脑着地必死无疑。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张岩的身体可就到了,无奈之下,张松只好将大刀丢弃,伸双臂将哥哥揽在怀里,这下接是接住了,只不过他低估了刘鲲的力量,就在接住哥哥的一瞬间,张松只觉得一股巨力砸在胸腹,紧接着他身子一晃,连同神智不清的张岩一块跌落马下。

    此时早有军卒上前用准备好的挠钩搭住二人,随后掏出绳索将他们五花大绑,连拖带拽拉入军中。

    “哎呦喂!这回好,送一个还搭一个,老方,你这买卖做的可不赖呀!”

    听到常胜出言调侃,方敏气得双眼暴突,钢牙咬碎。

    就在他气炸心肝之时,忽听身后有人大叫一声。

    “呔,丑鬼,有种的别说风凉话,你要真是条汉子,就下场再和邓爷爷走上几合。”

    方敏一听是手下中郎将邓通,心中稍安。

    对面常胜一看邓通的模样当时便没了动静,当初在小校场比武两人曾经打过交道,要不是苏云及时出手,他就被对方的大刀给劈碎了。

    “丑鬼,你要是个爷们儿,就赶紧下场,要不然邓爷爷可要开骂了。”

    就在邓通嚣张跋扈之时,常胜催动坐骑上前一步。

    “二哥,此人激将不必理会。”

    常胜闻言哈哈大笑道:“老三,你放心,就凭这小子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和你二哥比划比划,简直就是不自量力,纯粹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屎)死。”

    就在众军以为这位二爷要下场时,却见他将头一扭,对苏云努嘴道:“小五子,盘他。”

第一百零七章丈夫贵不挠 成败何足论

    沙场上,苏云和邓通马打对头,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初苏云以家传枪法伤了邓通,这家伙一直耿耿于怀。

    今日他一见苏云出战气得双眉倒竖,大刀一摆搂头便剁。

    苏云见状不躲不闪,仗着兵器之利,甩动流星锤与邓通展开强攻。

    眼看对面流星锤后发先至,邓通不免大吃一惊,他心中暗道:这小子上次用的明明是杆梨花枪,这次怎么换了兵器。

    想归想,邓通手下可没耽搁,当即收刀回防,与苏云斗在一处。

    两个人你来我往连战三十余合未分胜负,正当众人聚精会神观战之际,忽听城头上战鼓雷鸣。

    听到己方战鼓隆隆,苏云精神大振,手中杆子流星锤疾似骤雨,攻势如潮,邓通见状连忙收刀自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就在两人战事胶着的时候,突然有眼尖的军卒兴奋大叫道:“快看,是三公主在亲自击鼓。”

    苏云闻声偷眼观瞧,只见三公主赵琪红裙飞舞长发飘飘,正一边擂动战鼓,一边紧张的关注着战局。

    此情此景令苏云热血沸腾,他抖擞精神连声嘶吼。

    “杀。”

    战场上就见人如猛虎,马似蛟龙,流星电转,杀气弥空。

    感受到苏云的滔天战意,邓通心惊胆寒,两三个照面过后,就听啪的一声闷响,再看邓通胸骨尽碎,死尸飞落马下。

    “杀,杀,杀。”

    听到身后众军战意昂扬,刘鲲手中令旗一展,指向敌阵。

    “杀呀,冲啊。”

    借着苏云大胜之威,刘鲲等将带着两营军卒冲锋向前。

    面对眼前如狼似虎的精兵,方敏手下军卒大乱,不等交战便开始往营中溃败,方敏见势不妙,一踅战马飞奔回营。

    刘鲲见方敏领军败走,当即鸣金收兵,得胜归城。

    当夜二更一过,皇城北门轻轻开放,随后吊桥缓缓下落,刘鲲领众将带领精兵一万悄然出城。

    回褐大营西北五里,周柏豪和郑文虎统领精兵五万驻扎在此。

    眼看三更将至,两位元帅各带一路兵马隐秘潜伏到回褐营前。

    鼓打三更,杀声骤起,三路大军依照约定同时发难,回褐军营登时大乱。

    眼下回褐元帅惨死,所部兵马暂由副帅佘黎统领,方敏派来的援兵由薛胜节制。

    由于两人并不相熟,所以各自为战,回褐兵将不听薛胜调度,方敏援军也不把佘黎的命令放在心上,如此一来令行不畅,十余万大军未战自乱。

    混战之中,一支回褐队伍忽然刀枪尽弃,为首一员大将高声叫道:“兄弟们,大元帅已死,我们何必还要替旁人卖命。”

    “不错,我们回褐勇士没那么低贱。”

    “就是,不打了,这仗打得没意思。”

    眼看面前的同伴接二连三丢掉兵刃,其他回褐军卒稍加犹豫后也将手中刀枪随手抛弃。

    眨眼之间,避战厌战的情绪就像瘟疫一样席卷了整个回褐将士。

    犹在死战的薛胜听说回褐人弃械投降后,吓得魂不附体,当即带兵突围,仓皇逃往方敏大营。

    大战过后,两位老帅领军入城,回褐军卒七万余人默默跟随。

    等将一切安顿好后,两位元帅随旨上殿,刘鲲在营中摆酒为众将庆功。

    “各位将军,此战能够如此顺利,承恩功不可没,要不是他领人换上回褐兵将的衣服以假乱真,瓦解敌人斗志,这一次虽可获胜,但却绝没有这般轻松。”

    “对,老三说的没毛病,这一战大拿当记首功,来呀!大伙一块儿敬大拿一杯。”

    听到常胜提议,众将同时站起,傅恒见状连忙双手抱拳环顾四周道:“两军交战全靠各位将军奋勇杀敌,傅恒不敢居功。”

    “哎呀!你客气个啥?来,干喽!”

    说着话,常胜将酒碗端起递到傅恒手中。

    “各位兄弟,干。”

    “干。”

    一场大胜将整座皇城从压抑中彻底释放,遥看着皇城中灯火璀璨,方敏孤立夜空黯然失神。

    “方将军,都怪薛胜无能,眼下平北大军回城,你我所谋之事恐怕………。”

    不等薛胜把话说完,方敏慨然长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听罢方敏所言,薛胜低声劝道:“将军何必如此,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我们………。”

    “哈哈哈哈,义之所在,生死何惜,方敏情愿用这一腔热血浇醒天下人心,只恨苍天无眼,让恶人当道,贤王受辱。”

    方敏言罢,转头对薛胜道:“薛将军,大战在即,你今夜便带上传国玉玺远走高飞,有朝一日,八贤王如能脱离苦海,你再回来尽忠。”

    “可是。”

    眼见薛胜犹豫不定,方敏正色道:“没什么可是,传国玉玺事关皇位正统,只要有它在手,赵淳这个伪皇帝就名不正言不顺。”

    “薛将军,你要记住,传国玉玺就是八贤王的命,只要赵淳一日得不到它,就不敢对八贤王动手,你明白吗?”

    薛胜闻言单膝跪地,咬牙回应道:“末将明白,只要薛胜三寸气在,任何人休想染指。”

    两天之后,三位元帅领兵出战,与方敏大军激战于皇城之下,城头之上赵淳亲自擂鼓助威,三军士气如虹,一番大战从清晨直到黄昏。

    夕阳之下,方敏所部人马本就处于劣势,突然营后一阵大乱,原来是镇南大都督府长史黄安领兵勤王,随着生力军的加入,方敏的队伍顿时溃败。

    “方敏,你已经走投无路,本帅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迷途知返,老夫就算拼着身家性命也要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免死。”

    面对苏魁恳切的目光,方敏仰天长笑。

    “哈哈哈,苏魁,郑文虎,枉你们英雄一世,作为两朝元老,你们可对得起昭烈帝,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忠贞二字吗?”

    听到方敏严辞喝问,苏魁闭口无语,郑文虎低头不言。

    “不错,我是输了,可我对得起天地良心,无愧于列祖列宗,虽败犹荣。”

    言毕,方敏拔刀自刎,死尸端坐马上兀自不倒,在他身后数百军卒尽节而死,没有一人屈膝乞降。

    面对这血腥的一幕,观者无不心神巨震,周柏豪令人将方敏人头割下,入城报捷。

    暗夜之中,方敏血淋淋的人头,高挑在宗正寺破败的阁楼上随风晃动,看得赵吉头晕目眩。

第一百零八章蜂虿作于怀 降志轻辱身

    大战过后,天子厚赏三军,对斩杀顶头上司领兵勤王的黄安尤为嘉许。

    当夜,安东府大都督崔广啸大破倭奴于红树湾,派人入都报捷。

    次日早朝,论功行赏,这其中功劳最大的自然非老元帅苏魁莫属。

    “老元帅,此次皇城之危幸赖老元帅倾力守护,朕无以为报,现加封你为镇国公,长子苏文赐爵承恩子,忠武将军,次子苏武赐爵圣恩南,宁远将军。”

    等苏魁叩首谢恩过后,赵淳继续说道:“老元帅,此次剿逆虽然方敏授首,但是薛胜和贼道尚未伏诛,朕有意兴兵西征,不知老元帅意下如何?”

    苏魁闻言躬身说道:“大战方止,便要疲师远征,老臣恐怕劳而无功。”

    听了苏魁的话,赵淳没有言语,这时周柏豪上前一步道:“陛下,苏帅之言老臣不敢苟同,眼下我军连战连捷兵锋强劲,正是当用之时,老臣愿意领兵西征,扬我朝天威。”

    等周柏豪说完,赵淳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郑文虎。

    “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郑文虎向来脾气火爆,此番柔然、回褐趁火打劫,老将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听到天子垂询,他连忙怒声说道:“此次夷族欺人太甚,若是不给他们点教训,我大陈威仪何在?如果国丈领军西征,末将愿为先锋,让那些不安分的夷族知道知道我大陈的厉害。”

    “好,不过以大都督的本事若只当个先锋岂不屈才,朕心何忍?”

    赵淳话到此处,脸色肃然道:“周柏豪,郑文虎上前听封。”

    “老臣在,末将在。”

    “周柏豪,朕封你为征西大元帅,郑文虎,朕封你为征西副元帅,各领精兵十万择日出征,此战务必要打出我大陈的威风,让那些夷族知道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

    “喏。”

    等两位元帅退下后,赵淳又对苏魁言道:“老爱卿,朕听说你昨夜醉酒,不知因何事惆怅?”

    赵淳言毕,笑眯眯的盯着苏魁,苏魁连忙上前答道:“回陛下,只因叛军围城征战多时,如今皇城无恙,老臣心中大石落地,所以才会一时高兴,多贪了几杯。”

    “哦!原来如此,老爱卿乃国之柱石,切记要保重身体,朕还有许多国事需要老爱卿为朕分忧。”

    “陛下言重,老臣惶恐。”

    “力战死社稷,宜享庙貌尊;丈夫贵不挠,成败何足论。”

    不知为何赵淳突然说了这么几句诗文,在场众臣皆是一头雾水,唯有苏魁心中明白,这几句诗正是昨夜自己酒后所诵。

    霎时间,细密的汗珠顺着老元帅的脊背滚滚而下,秋风送凉,老人家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三天之后,大军出征,周柏豪以王朗为先锋,出西门奔长平关,郑文虎以刘鲲为先锋,出南门过天域关,再取道脊巫山斜插杀虎口。

    笙旗招展遮天蔽日,金戈铁马剑气弥空。

    刘鲲正在领军出城,忽听队伍头前一阵嘈杂。

    “哎我说,死瘸子快滚,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公子爷您说错了,应该是条瘸狗才对。”

    “哈哈哈,有理,有理。”

    “哎我说,来呀!把这条瘸狗给本少爷拉下去,他奶奶的,敢跟本少爷瞪眼,把他的眼珠子给我抠出来。”

    锦衣公子话音未落,早有十几个恶奴蜂拥而上。

    “住手,奶奶个熊滴,咋回事?”

    随着常胜一声喝问,那些恶奴斜着眼睛回身看了看,只见那锦衣公子大嘴一撇,满不在乎的问道:“哎我说,你是谁呀?本公子的事你也配管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妈的,什么东西。”

    常胜闻言冷冷看了看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心中暗道:要不是老三三番五次的告诫,就冲这小子现在说话的语气,俺就应该一脚废了他。

    “哎我说,你们几个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拖下去。”

    那些恶奴一听少爷发话,当下饿狼一般冲了上去,眼看那缺了一条腿的汉子要吃亏,常胜飞身下马,三拳两脚将人打散。

    “咋样?你没事吧?”

    面对常胜关心的追问,那蓬头垢面的汉子死死低头晃了晃脑袋。

    “你咋了?咋不说话?”

    由于没有得到回应,常胜禁不住有些好奇,难道这人不但残疾还是个哑巴,那可太倒霉了。

    就在常胜心生怜悯之时,那大汉单脚点地反身要走。

    “等等,这位大哥请留步。”

    随着刘鲲的声音响起,那人拐杖连点,脚下加快逃离。

    “老三咋啦?”

    刘鲲没有理会常胜的疑惑,快步上前将人拦下。

    看着眼前之人乱发似草,污泥满面,刘鲲缓缓伸手相要拨开他脏乱的头发,怎料那人将头一扭,哑着嗓子低低说道:“别碰我,小人怕脏了将军的手。”

    刘鲲闻言动作一僵,口中惊诧道:“李将军,真的是你!”

    听到刘鲲此言出口,常胜飞扑过来一把将那人的肩头扳住。

    “老李?快转过来让俺瞅瞅”。

    感受到常胜手心传来的温度,那人喉头滚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老李呀,老李,你咋一声不吭就走了呀!你知道兄弟们找了你多久吗?俺们想你呀!”

    就在常胜抱住李牧嚎啕大哭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死瘸子……。”

    不等这家伙把话说完,常胜猛然转身飞起一脚将他踹出三丈开外。

    “少爷,少爷。”

    眼看少主人嘴角淌血脸色苍白,那些恶奴纷纷抽出腰刀便要行凶。

    “奶奶个熊滴,找死。”

    不等常胜动手,早有军卒上前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二位将军,误会,误会,我家少爷是高司徒的三公子,还请各位军爷看在司徒大人面上不要伤人。”

    “高司徒?是高进吗?”

    听到常胜提起父亲的名字,那恶少咬着牙嘿嘿笑道:“好,好,好!知道就好,你们这些大头兵竟敢打你家三爷,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你,你,还有你这个死瘸子………”

    就在恶少指指点点耀武扬威的一刻,常胜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指。

    “嘎巴”。

    “哎呦我的妈呀!”

    手指折断的痛楚疼得恶少面容扭曲,冷汗如雨。

    “奶奶个熊滴,今天俺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常胜说着话,提起醋钵大小的拳头作势要打。

    刘鲲见状连忙拦住,新君登基,荣亲王一党倍受打压,可是这位高司徒却稳如磐石,此人的心机手段绝非泛泛,他可不想让常胜竖此强敌。

    面对痛苦哀嚎的恶少,刘鲲肃容说道:“你或许不知道,这位李将军的腿丢在了平北战场上,作为军人可以战死沙场,但却绝不能任人欺辱,回去告诉你父亲,等刘鲲归来必然登门拜访。”

    听到对方便是风头正劲的刘鲲,恶少心中懊悔不已,连忙急呼恶奴们扶起他惶惶而去。

    “老李,你为啥不辞而别呀?又咋弄到了这步田地?”

    李牧闻言黯然无语,许久之后才拍着常胜的肩头缓缓说道:“放心吧,我没事,走吧!别误了出征大事。”

    此刻,刘鹏、陈平、傅恒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李牧颓废的模样心酸不已。

第一百零九章弟兄重聚首 巾帼胜须眉

    二十天后,郑文虎左路大军前出脊巫山,刘鲲率领两营兵马为先锋斜插杀虎口,直奔柔然国都最后的屏障黑风关。

    眼下黑风关已经被困多日,南疆宗主洪都亲率大军二十万前来破城,哪知道黑风关守将上官晏机变多谋,连战十余日毫无建树。

    这天,洪都正与众将商议破城之策,忽然有军卒来报,言称陈朝先锋官刘鲲引军来到。

    洪都闻言大喜,亲自带队出迎,两人见面后,洪都笑脸上前一把抱住刘鲲魁梧的身体不住摇晃。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可算是来了,都想死我老头子了。”

    面对洪都的热情似火,刘鲲明显有些尴尬,他俊脸微红的回应道:“多日不见,刘鲲也很惦念宗主。”

    随着宗主两个字出口,洪都的脸色一沉,有些失望的叹气道:“唉!刘将军年少得志,今非昔比喽!”

    刘鲲闻言知道洪都对自已有些不满,可是再让他喊对方一声阿爸,他又实在难以开口,于是刘鲲上前一步恭身道:“伯父教训的是,我义兄是南疆的女婿,于情于理我都该尊称您一声伯父才对,小子知错了。”

    “伯父,嗯,伯父。”

    洪都一边重复,一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虽然有少许失落,但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三弟。”

    刘鲲闻声回头,只见一身铠甲的德古飞马而来,不等马匹站稳,德古已经跳落马下。

    “大哥!”

    看到德古到来,刘鲲连忙快步迎了上去,自从上次镇南城一别,兄弟二人已经两月未见,当日德古一马当先将他和兄弟们护在身后的一幕犹在眼前。

    “大哥安好,请受小弟一拜。”

    不等刘鲲施礼,德古一抬手将他托了起来。

    “三弟,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每天与你二哥见面,你也这么多礼数吗?”

    不等刘鲲答话,就听身后有人嚷嚷道:“拉倒吧!他不跟俺甩脸子,俺都谢天谢地了,还敢让他给俺见礼,俺可是做梦都不敢想哦!老大,你就把心搁肚里,过了今个儿,明儿个他都懒得理你。”

    常胜的话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刘鲲与德古的心瞬间捏合到一起。

    “呦!老大哥来了。”

    不等德古反应过来,刘鹏蹭的一下窜上他的后背,搂住德古粗壮的脖子哈哈大笑。

    “大~~大~~大~~。”

    苏云的哥字尚未出口,德古背着刘鹏一转身顺势将他搂在怀里。

    不远处,伊莎郡主和金华夫人并肩站立,看着兄弟几人欢呼打闹笑而不语。

    “贤侄,这黑风关地势险要,城高壕深,我们接连猛攻数日一无所获,你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听完洪都的话,刘鲲眉头紧锁半晌无言。

    黑风关的地势与北潼关极为相像,都是建在两山之间易守难攻,当初要不是偶然发现了密道,单单凭借武力攻克北潼关谈何容易。

    “伯父,关中情势如何?主将何人?”

    “贤侄,黑风关内有精兵十万,粮草充足,守将上官晏足智多谋,他的两个儿子上官宏,上官达都是难得一见的虎将。”

    刘鲲闻言点了点头,对洪都言道:“伯父,你们此来可与上官晏有过正面交锋?”

    “没有,这个老家伙诡计多端,只是凭借坚城固守,从不出城与我军交战。”

    听了洪都的话,刘鲲双眉皱得更紧,突然他眼前精光一闪,急声问道:“伯父可曾知道萧家兄弟现在何处?”

    “萧家兄弟?莫非是龙虎将军萧天左和萧天右。”

    “正是。”

    “据哨探回报,此二人奉命回援后一直在国都整兵备战。

    “备战?只怕未必。”

    刘鲲的话听得洪都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伯父,您想上官晏兵精粮足战将如虎,他为什么不出城退敌,他是没有退敌之力吗?恐怕是没有退敌之心呐!”

    洪都闻言脸色凝重,他在原地踱了几步,然后沉声说道:“贤侄的意思是上官晏有意拖延,难道萧家兄弟另有动作?”

    洪都言毕,众将皆惊,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此刻大军已处险地。

    “报,启禀宗主大事不好。”

    洪都闻声脸色大变,禁不住在心中暗暗祈祷。

    “出了何事?讲。”

    “启禀宗主,刚刚得到消息,萧天左前日领军夜袭迦罗城,眼下迦罗城已经失守,澹台部全军覆灭。”

    “什么?”

    洪都闻报惊诧失声,迦罗城是连接南疆与柔然的重要枢纽,此地有失大军不但退路断绝,而且粮草难继,如今大军深入柔然腹地,即将面临的困境可想而知。

    “伯父,看来萧天左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如果冒然回军必然会面临前有阻截,后有追兵的窘境,不如大军随我退回杀虎口,取道脊巫山再折返南疆。”

    “杀虎口?”

    “不错,眼下郑老元帅领大军距此不过数十里,此地西北百余里便是长平关,现有周老元帅精兵十万驻扎关城,只要我们退到那里,便可以与两位元帅互成犄角,立身于不败之地。”

    洪都稍作沉吟便点头同意,当即传令大军开拔,退往杀虎口。

    “伯父,我军一动,上官晏必定随后追击,还需有大将殿后才行。”

    不等旁人开口,金华夫人上前一步道:“阿爸,我留下。”

    眼见洪都就要点头答应,刘鲲连忙出言劝阻道:“夫人,此事关系重大,危险万分,营中众将都在,怎能劳烦夫人亲自动手。”

    金华夫人闻言杏眼一瞪,沉声说道:“怎么?看我是一介女流,信不过我?”

    “在下不敢,在下绝无此意。”

    当日午后,众军有序拔营,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顺着刘鲲等人来时的方向缓缓退走。

    洪都前脚刚走,上官晏后脚就亲自领兵来追,正行进间忽然斜刺里杀出一支骑队,为首一员女将,胯下桃红胭脂马,掌中秋水雁翎刀。

    偏将黄衮见状领军迎上,两人交手不过三合,黄衮人头飞落,死尸栽于马下。

    金华夫人一击得手并不恋战,带着数百人的队伍旋风般疾驰而去。

    上官宏见黄衮身死极为恼怒,刚要领兵去追却被其父喝阻,大军继续前行,怎料行军不及二里,金华夫人又领军从旁杀出,再斩一人后飞驰而去。

    “爹,让我带人去杀了这个可恶的婆娘。”

    上官晏闻言淡淡说道:“宏儿莫急,这个女人接连袭扰无非是为了迟滞我军,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诡计。”

    上官宏无奈只好暗自气闷,就在他心中窝火之际,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金华夫人再次去而复返,眨眼间又有一名偏将刀下亡魂。

    “恶婆娘,找死。”

    气急败坏的上官宏催马抡刀杀上前来,金华夫人见状踅马便走,上官宏随后猛追,上官晏担心儿子有失,连忙收住队伍派人接应。

    远处土岗上隐秘处,刘鲲见金华夫人连斩三将,禁不住由衷赞叹道:鸳鸯征袍自裁成,桃红马上舞雁翎,世间多少伟丈夫,何堪沙场万里行。

    围在刘鲲身旁的众将闻言纷纷点头,金华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眼见金华夫人引追兵将至,刘鲲手中令旗一展,伏在土岗后的数百精骑猝然发难,将敌军的马队拦腰截断。

    上官宏见自己身陷重围并不慌乱,手中青锋刀连闪,杀伤数人。

    刘鲲在土岗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连忙令刘鹏、薛礼前去助战。

第一百一十章施瞒天过海 现魅影重重

    两员小将得令后直奔上官宏,薛礼仗着马快抢先一步,小英雄到了近前也不言语抡锤便打,上官宏见状双手握刀往上相迎。

    薛礼见对方居然以单刀硬接他的双锤,心里禁不住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半空中就听当的一声巨响,薛礼就觉得双臂发麻,手中的虎头啸天锤竟然像活了一样,险些脱手而飞。

    对面上官宏硬接薛礼两记重锤也不好过,随着惊雷入耳,他就觉得眼前金星连闪,两手虎口处剧痛钻心。

    “啊!好大的力气,小娃娃你是谁?”

    不等薛礼回话,刘鹏催马摇枪已到近前。

    “朝贵,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刘鹏手中的双枪好似两条游龙,上挑面门,下扎胸腹。

    上官宏见枪势迅疾刁钻不敢大意,当下舞动青锋刀绞起一片刀光护在身前。

    听到刘鹏提醒,薛礼明白此战如同虎口拔牙,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敌军重围,念及至此,他也管不了许多,当即催马抡锤加入战圈。

    霎时间电光连闪,雷声隆隆,上官宏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架不住两人围攻,不过七八个照面,就听噗呲一声,刘鹏的龙牙枪在上官宏肋下留下一道血槽,巨大的痛楚疼得他身子微颤,手中刀势不免一缓。

    薛礼见机会难得,虎头啸天锤左右一分,便要结果对方性命,就在这关键时刻羽箭破空,一支扎向薛礼胸口,一支射向他的咽喉,薛礼见势不好急忙收锤护身。

    随着当、当两声脆响,锋利无比的箭簇正中金锤,上官宏借着薛礼一愣神的功夫踅马败走,刘鹏刚要去追就听铜锣声响,于是两人收拢军卒飞驰而退。

    这时上官达手握宝弓催马迎上,一边警惕的游目四顾,一边急声问道:“大哥,你的伤势如何?”

    上官宏闻言懊恼的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的目光阴寒冷咧。

    黄昏时分,刘鲲等人又来袭扰,这一次上官晏严令众将不得出战,只是以弓弩乱箭退敌。

    由于频遭袭扰,上官晏行军缓慢,洪都领大军急行七天后,已经距离杀虎口不足十五里。

    “伯父,照此速度,不等日落我们就可以与郑老元帅汇合。”

    “嗯,不错,上官晏那个老家伙倒是好耐性,一连吃了这么多天土他还是不死心的跟在后面。”

    刘鲲闻言回头,只见天边烟尘弥漫,看来上官晏的队伍还在数十里开外。

    “报,启禀宗主得知,前面出现一支队伍,打的是陈朝旗号。”

    “哦?看来是郑老虎得到消息,带人来迎接老朋友了。”

    洪都言毕,将头转向刘鲲笑骂道:“十几年不见,也不知道这头蠢虎老掉牙了没有。”

    刘鲲闻言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时间不大,就见前面烟尘滚滚,数不清的笙旗迎风招展,在队伍正中间一面斗大的郑字帅旗格外引人注目。

    “咦?奇怪,这头老虎看上去怎么半死不活的没什么精神?”

    其实不止洪都心生疑惑,刘鲲心中也是万分不解。

    远远看着马上垂头摇晃的郑老元帅,刘鲲心中暗道:老元帅虽然年近花甲,但是精神矍烁,自从他随军出征以来还从未见老人家如此疲惫。

    刘鲲一边暗自纳闷,一边将目光看向郑文虎身旁众将,这一看不要紧,登时便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众军戒备,小心对面敌袭。”

    话音未落,就见对面隐藏在军卒身后的弓弩手万箭齐发,紧接着战鼓雷鸣杀声震天。

    因为事发突然,洪都手下众军毫无准备,眨眼间死伤无数,乱作一团。

    “陈平、孙浩,郑恩、刘淇,护住两翼,傅恒领铁甲骑在前开路,其余众将与我杀入敌阵。”

    随着刘鲲一声令下,两营军卒散开阵型,五百重甲骑就像锋利无匹的锥子扎向面前的强敌。

    眼见刘鲲冲杀向前,搅乱敌军箭阵,金华夫人与洪都趁机稳住阵脚,随后各自领军与敌人战在一处。

    乱战之中,金华夫人正在左冲右突,忽然面前刀光乍起,金华夫人见状连忙闪身躲避,等她踅转战马看清来人,不免心中一惊。

    “上官宏?怎么会是你?”

    上官宏闻言哈哈大笑,笑毕之后得意说道:“可笑你们中了我父帅疑兵之计而不自知,实话告诉你,郑文虎已死,他的征西大军业已灰飞烟灭,我看小娘子貌美如花,要是就这么惨死沙场实在可惜,只要你肯给我做妾,本将军不但保你性命无忧,还可以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不等上官宏把话说完,金华夫人冷哼一声。

    “呸,无耻狂徒,找死。”

    两人话不投机,当时便打在一处,别看金华夫人是一介女流,但是手中这口秋水雁翎刀却非同小可,与上官宏连斗二十余合兀自不落下风。

    正打斗间,金华夫人瞥见洪都中箭落马,不由得心中恍惚,招法散乱。

    上官宏见有机可乘,手上青锋刀攻势骤紧,连绵不断的刀光将金华夫人困在当中。

    就在金华夫人危在旦夕之时,德古猛催坐骑从斜刺里杀出,手中三尖两刃刀架住当头劈来的青锋刀。

    “夫人少歇,我来战他。”

    “大哥小心”。

    金华夫人叮嘱一声,踅马去救洪都,此刻洪都已经被身边部众扶起,只不过伤势颇重无力再战。

    队伍最前面,铁甲骑好似一道钢铁洪流碾压着面前的一切阻碍。

    突然傅恒对面迎来一支精骑,为首一员大将金盔金甲大红袍,赤发红须二目如电,座下赤碳火龙驹,掌中一对描金短戟。

    傅恒见状不敢轻视,他刚要催马上前就听身后有人高喊道:“承恩闪开,这个小金人交给姑奶奶了。”

    不等傅恒回应,郡主飞马抡锤已到眼前。

    “呔,红胡子你是谁?奶奶锤下不死无名之鬼。”

    对面来将听到喝问,不由得抬眼将郡主上下打量一番。

    “哼,想必你就是南疆丑妇伊莎吧!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将军萧天右,柔然国龙虎将军是也。”

    听到萧天右骂自己丑妇,郡主只气得双眼喷火,哇哇暴叫,当下抡动凤眼鎏金锤上前厮杀。

    两人锤来戟往火光四溅,阵阵惊雷震得四外人群头皮发麻,耳中嗡鸣。

    看到郡主一时无法取胜,常胜催马抡刀前来助战,夫妻二人围住萧天右一阵恶斗,三人交手不过十几个回合,萧天右自知不敌踅马败走。

    刘鲲一边冲杀一边环视四周战局,当他发现洪都中箭后连忙带人前去接应,随着刘鲲等人的到来,金华夫人心中大定。

    “刘将军,快去助德古大哥一臂之力。”

    刘鲲闻言顺着金华夫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德古正与上官宏打得难解难分。

    “元良,随我来。”

    “济海,你和子庭留下保护宗主突围。”话音未落刘鲲兄弟飞身而去。

    上官宏与德古交手稍占上风,正当他加紧攻势想要将对面黑汉劈落马下时,忽然斜刺里两员将杀到,其中一人正是那日伤他的白袍小将。

    随着兄弟二人加入战圈,上官宏神色大变险象环生,就在他暗自心焦之际,就听身后有人高声叫道:“休伤我兄,上官达到了。”

    眨眼间,上官达带着十几员偏将副将杀到近前。

    乱斗之中,刘鲲见宗主等人已经远去,连忙疾呼一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德古与刘鹏虚晃一招踅马便走,刘鲲手中亮银枪猛攻数招,趁着上官宏手忙脚乱的间隙飞身而退。

    上官达带人赶到后刚要去追,就听远处有人高声喊道:“穷寇莫追,日后有的是机会。”

    眨眼之间,上官晏带着五百轻骑裹挟着滚滚烟尘来到众人面前,等马匹止步烟消尘散,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每匹战马身后都拴着一丛茂密的树枝,上官晏就是凭借此物混淆视听,蒙蔽了对手的判断。

    上官兄弟见父帅到来刚要上前见礼,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哈哈笑道:“老将军足智多谋,此战大获全胜当记首功。”

    上官晏闻声抬头,原来是萧家兄弟在众将簇拥下疾驰而来。

    “哪里哪里,要不是大元帅熟知敌情,调度得当,哪里会有今日空前大胜,老夫微末之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萧天左正要客气几句,却听弟弟在旁抢先说道:“那是,要不是我大哥和东宫………。”

    “住口。”

    不等萧天右把话说完,萧天左勃然大怒。

    面对哥哥恼恨的目光,萧天右自知失言,连忙将头垂下不敢与之对视。

第一百一十一章临终有托付 命在旦夕间

    刘鲲等人脱险后,急忙赶去与洪都汇合,不想迎面正遇到愁眉不展的常胜。

    “二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面对刘鲲的追问,常胜无奈长叹道:“三弟,老爷子伤势危重,恐怕命不久矣。”

    “什么?”

    刘鲲闻言如遭雷击,如果不是他约请南疆发兵,宗主也不会命陷危局,万一老爷子真的有个一差二错,不说二哥二嫂会不会怪罪,就是他自己余生也难以心安。

    刘鲲忧心如焚飞步入帐,只见洪都面色苍白如纸,胸口起伏不定,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帐外,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开合,随着喉结轻轻蠕动,无力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儿何在?”

    “我儿何在?”

    刘鲲见状连忙快步扑倒榻前,一把抓起洪都干瘪的手掌。

    “阿爸,儿在这,儿回来看您来了。”

    刘鲲一边说一边拉起洪都的手掌轻轻贴在他的脸上,自责悔恨的泪水瞬间打湿了老爷子微微泛青的指背。

    随着刘鲲涛涛落泪,洪都同样老泪纵横,不过他依然强打精神瞪大双眼,似乎要把刘鲲的模样与心中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凝视许久之后,洪都才再次开口,低声呢喃道:“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

    言毕,洪都费力的抬起左手对金华夫人勾了勾指头。

    “阿爸,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看着金华夫人跪在自己面前涕泪横流,洪都喘息着缓缓说道:“古力金,我苦命的孩子,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

    “阿爸,我……。”

    不等金华夫人继续说下去,洪都微微摇了摇头,随后他攥住刘鲲的手掌慢慢下压,又用尽全力抓住金华夫人的手掌轻轻放在了上面。

    “古力金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好好待她。”随着洪都的声音越来越低,老爷子手腕一垂气绝身亡。

    霎时间,整个大帐悲声一片,郡主和金华夫人抱住洪都尚有余温的身体嚎啕大哭。

    面对眼前一张张悲戚的面容,刘鲲心如刀搅,南疆二十万大军眼下伤亡过半,奉命西征的十万精兵死得不明不白。

    郑老元帅,洪都宗主,还有看着他们兄弟长大的三叔。

    眨眼之间,这些对他而言最最亲近的长辈或是离世或是下落不明,这般沉重的打击令刘鲲心神恍惚痛彻骨髓。

    “报,启禀夫人,哨探在五里之外发现一队精骑正向此地飞驰而来。”

    金华夫人闻报,一边擦掉满脸泪痕,一边沙哑着嗓子恨声吼道:“准备应战。”

    时间不大,东南方向烟尘弥漫,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蜂拥而至,为首一员大将长得獐头鼠目两腮见骨,居然是刘鲲的老熟人镇南大都督府长史黄安。

    “大少爷,二少爷,是我。”

    刘鲲闻言不禁眼眶一热,只见在黄安身后,一身血衣的三叔正对着他们疯狂招手。

    待众人重返营帐后,刘鲲急切问道:“三叔,我们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十万大军因何被灭,郑老元帅又如何身死?”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三叔悲愤说道:“得知你们退兵的消息后,郑元帅便领军前来杀虎口接应,哪知道前天夜里,柔然人冒充你们归来骗过哨探,诈开营门,我军仓促交战死伤惨重,后来众将死战终于稳住阵脚,就在战事胶着之际,西北方向出现一支劲旅,打的是征西大元帅周字旗号,就在大家以为援军到来的时候,这支队伍猝然发难,郑元帅被暗箭所害跌落战马,众军腹背受敌力竭而死。”

    听完三叔所讲,在场之人无不黯然。

    知道事情经过后刘鲲闭目长叹,随后他继续问道:“不知三叔如何脱困?又在哪里遇到了黄长史。”

    三叔闻言摇头叹息道:“郑元帅被害后,李光越将军带上老奴杀出重围,不想在前面山谷再次遇伏,李将军战死,老奴趴在死人堆里侥幸捡了一条性命,要不是恰巧遇到黄都护,老奴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两位公子了。”

    黄都护?刘鲲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黄安。

    黄安见状连忙上前见礼道:“末将镇南府都护黄安见过将军。”

    “黄都护,你不在镇南城中处理军务,来此做甚?”

    面对刘鲲冷咧的眼神,黄安躬身答道:“征西大军出征后,所需粮草皆由镇南府调配补给,末将担心粮道有失,故而亲自领军护卫,怎料今晨途径出云谷时,正巧遇到您府上这位老管家,由于当初在靖边大营有过接触,所以末将便将老人家救起,只可惜末将晚到一步,李将军和其他人都已殉国。”

    眼见黄安神情自若,对答如流,刘鲲心中疑心稍去,沉吟良久之后,他转身对三叔说道:“李将军率众为国尽忠,岂能令他们暴尸荒野,劳烦三叔头前带路,刘鲲要亲自去接他们回城厚葬。”

    初冬时节,山谷内寒风萧瑟,刘鲲等人跟在三叔和黄安身后缓缓前行。

    进入谷中不久,便看到军卒们血肉模糊的尸体杂乱不堪的散布于草木之间。

    “哥,你看,这些兄弟大都身中数箭,看来敌人早就知道他们要从此谷脱身,因而提前设伏。”

    “嗯,元良所言不错,正是如此。”

    刘鲲一边仔细验看众军的伤口,一边令人给逝者整容收尸。

    “咦?奇怪,你们有谁看见李将军的遗骸了?”

    面对刘鲲惊疑的询问,众将纷纷摇头。

    “再找。”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又将尸体重新梳理一遍,可惜还是没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他被一支冷箭射透心窝,怎么会没有了呢?”

    言毕,三叔不死心的又将尸体验看一遍,虽然北风冷咧,他却忙得满头大汗。

    就在众人各自纳闷的时候,突然密林间传来一声异响。

    “哥,小心。”

    刘鹏惊呼出口的同时飞身扑上,一支通体幽蓝的弩箭深深扎入他的左臂。

    “元良。”

    不等刘鲲痛心的呼声传出,傅恒已经抢先窜入密林,薛礼、藏霸紧随其后。

    “老四,老四。”

    看到刘鹏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常胜急得泪如雨下。

    一直忙碌的三叔见刘鹏受伤,疯了一样扑到近前,他猛地一把推开刘鲲,将神志恍惚的二少爷揽在怀中,随后他麻利的解下腰带,扎在伤口上方三寸左右的位置,紧接着他拔掉弩箭,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划破衣服,剜掉已然发黑的血肉,再后来他干脆捧起刘鹏受伤的手臂,一口一口的往外吮吸毒血,随着三叔吐出的黑血渐渐变红,一直围在四周的众将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三叔,怎么样?”

    听到刘鲲紧张的询问,三叔皱着眉头回应道:“此毒太过霸道,眼下二少爷只是暂时无恙,要想完全脱险只有找到解药才行。”

    “三叔既然知道此毒,可有解毒之法?”

    三叔闻言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随后低声说道:“大少爷,刚才情势危急,老奴多有得罪。”

第一百一十二章飞箭传书信 妙手解疾困

    众人返回营垒后,心情都很沉重,刘鲲一直守在弟弟身旁悉心照料。

    “将军,傅恒无能,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

    “三叔,我们将方圆十里寻了个遍,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看到三人懊恼自责的神情,刘鲲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无妨,你们也累了一天,快些休息去吧!”

    等三人离开后,刘鲲望着天边的一弯冷月心事重重。

    清冷如霜的月色下,齐云山大寨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大哥,这次岳霖总算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那刘鹏身中奇毒必死无疑。”

    房世宫闻言微微点头,不过还是心有不甘的叹息道:“只可惜没能伤了刘鲲那个为虎作伥的败类。”

    “爹,您放心,早晚我都会杀了刘鲲,为先帝报仇雪恨。”

    “好,当年刘洪弑主投敌,连未满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今日我们杀他两个儿子也算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房世宫话音未落,忽有喽啰兵入内来报,言称有神秘人飞箭传书。

    房世宫闻言眉头微皱,他谨慎接过喽啰兵递上来的书信小心展开,随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房世宫神情大变。

    “爹,怎么了?”

    面对房骏紧张的询问,房世宫淡淡回应道:“没什么?有一故人约为父山下松林见面。”

    “故人?藏头露尾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

    “爹,孩儿带人陪您一块去。”

    “对,大哥,让岳霖多带几个弟兄去。”

    眼见众人起身离座跃跃欲试,房世宫将手一摆,镇定说道:“不必,此人与老夫相交多年,绝不会对我不利。”

    房世宫说完,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儿子房骏,再次叮嘱道:“岳霖,你和诸位叔伯安心在此等候,为父去去便回。”

    “可是。”

    “嗯?”

    眼见父亲面露不悦,房骏赶忙低头退到一旁,随后目送父亲快步离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房世宫面色铁青大步入内,不等众人询问情况,就见他来到房骏面前抡圆了巴掌。

    “啪。”

    突如其来的大嘴巴打得房骏晕头转向,身子一趔趄险些跌倒。

    “大哥,您这是干什么?怎么了这是?”

    面对满脸震惊的义弟庞云,房世宫强压怒火对房骏吼道:“小畜生,随我进来。”

    言毕,余怒未消的房世宫撇下众人直奔后宅,不明所以的房骏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紧随其后。

    等父子二人离开后,留在聚义厅中的大小头目议论纷纷。

    隔日天明,房世宫传下话来,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齐云山大寨,违令者,斩。

    深秋的阳光明晃刺眼,一个消瘦的人影轻轻掀开营帐,散落遍地金光。

    “大少爷,二少爷情形如何?”

    刘鲲闻声抬头,只见三叔满脸疲惫,本就皱纹堆积的面容愈加苍老。

    “还是老样子,浑身烫的厉害,三叔,您老又是煎药又是烧水忙碌了一整夜,辛苦您了。”

    听到刘鲲如此说,三叔连忙摇头摆手道:“大少爷这是哪里的话,都怪老奴无用,二少爷伤成这般模样,老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三叔言毕,忽然精神一振,满含希望的说道:“哦!对了,黄都护说他认识一位隐医,已经连夜去请了。”

    三叔话音未落,就听常胜在旁低声嘟囔道:“哼!十几个医官都束手无策,姓黄的请来这位……。”

    不等常胜把话说完,德古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

    “多一个人诊治,就多一分希望,或许这位隐医真的是世外高人也说不定,再说四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对对,大哥说的对,别听俺胡咧咧,俺就是看老四受罪心里着急,嘴上没个把门的。”

    常胜说完,营帐中一片静寂,每个人都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苍天有眼,保佑刘鹏化险为夷。

    经过一天煎熬的等待,黄昏时分,黄安终于返回营垒,刘鲲等人闻讯出帐相迎。

    只见对面走来一位老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仙风道骨异于常人,在他身旁黄安亦步亦趋笑脸相陪。

    “为了舍弟劳烦老仙翁玉趾亲临,刘鲲感激不尽。”

    眼见刘鲲带着众人笑脸相向,那老翁微抬眼皮淡淡的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呔,你这老头儿好不通情理,俺三弟好言好语和你说话,你装啥大尾巴狼。”

    黄安见常胜动怒,连忙上前陪笑道:“常将军稍安勿躁,沈老醉心医道少与人言,还望将军多多包涵。”

    “哼!檀香木雕的菩萨,瞅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至于灵不灵嘛鬼才知道。”

    沈老闻言撩眼皮撇了一眼常胜没有理会,径直走入营帐之中。

    “沈老,舍弟被毒箭所伤。”

    “老夫知道。”

    “他从昨天下午就神智不清,周身滚烫。”

    “老夫知道。”

    “他………。”

    这次不等刘鲲把话说完,沈老忽然暴躁的打断道:“我说你还有完没完,老夫眼睛又不瞎,难道我自己不会看呐!”

    “唉!老头,既然你会看,你说说俺们老四中的是啥毒?”

    “老夫不知道。”

    “哎呀呵,奶奶个熊滴,连中的是啥毒都不知道,你他娘的咋治,老帮子你逗俺们玩呢?”

    眼见常胜丑脸扭曲,双目喷火,沈老毫不示弱的瞪眼回呛道:“你治我治?想不想治?不治我可走了。”

    “想治。”

    “想治?好,想治就听我的,烧水去。”

    “啊?”

    看到常胜站在原地发愣,沈老抬腿就是一脚。

    “想治还不赶紧的。”

    等把常胜打发走之后,沈老让人准备了三个大木桶依次排开,然后又让刘鲲安排人用棉被将营帐围了个密不透风。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沈老伸手一指忙得满头大汗的常胜。

    “行了,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啊?”

    “啊什么啊?不愿意帮忙你也可以出去呀!不过老夫年纪大了,万一眼花手抖在你这位小兄弟身上留点什么记号,或者带走点什么东西,你可别介意啊!”

    “行,老爷子,咱啥也别说了,只要你能治好俺家老四,俺给你磕头下跪都行,你麻溜的赶紧救人吧!”

    常胜一边说一边擦汗,心中暗道:好家伙,这帐篷里一点风丝都没有,再加上三个盛满开水的大木桶,活脱脱就是个大号的蒸笼,这要是在里面待上个把时辰,别说是昏迷不醒的老四,就是自己啥毛病没有也顶不住哇!

    想到此处,常胜偷眼观瞧,只见沈老微闭双目神色如常,红扑扑的脸蛋上一丁点儿出汗的意思都没有。

    大约一柱香过后,常胜试探着催促道:“老爷子,差不多了吧!”

    “你说差不多就差不多了?那你咋不自己治呢?。”

    常胜闻言郁闷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尴尬的伸出手掌抹了一把汗水,不再言语。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常二爷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光着膀子嘶哑着声音乞求道:“老神仙,俺看您还是先救救俺吧!俺估摸着俺现在都能有七分熟了。”

    沈老闻言一撩眼皮,从怀中掏出两个不同颜色的小药瓶。

    “红的内服,蓝的外用。”

    “外用?咋用?”

    听到常胜沙哑的声音,沈老没好气的回应道:“倒在水里化开。”

    常胜哦了一声,来到木桶边,就在他准备将药丸依次倒入三个木桶的时候,就听沈老淡淡说道:“蠢货,全部倒在一个桶里就行。”

    “啊?那这两桶水是干嘛用的?”

    沈老扫了一眼常胜没有言语,示意他将刘鹏从榻上抱过来。

    常胜见状小心翼翼的抱起刘鹏,依照沈老的指示,将他全身浸入水中。

    眼见刘鹏意识不清的倚靠在木桶里,沈老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他轻轻拿起那条受伤的手臂,撕去包扎的棉布将伤口裸露在外。

    “把红色瓶中的药丸给我。”

    接过常胜递来的药丸,沈老抬手捏开刘鹏的嘴巴,把药丸送了进去。

    时间不大,就听刘鹏腹中咕噜噜一阵鸣响,紧接着一连串气泡从水中冒起,等气泡散去又是一阵咕噜噜的声响,这一次水面上飘满污秽之物,腥臭刺鼻熏得常胜干呕不止。

    过了一会儿,看到刘鹏乌黑发紫的伤口渐渐有鲜血滴落,常胜高兴得嘿嘿傻笑,似乎已经忘了刚才令人作呕的一幕。

    “我说你傻笑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抱出来好好洗洗。”

    “哦!对对对,再泡一会儿,小白脸就变成臭豆腐了。”

    常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抱起刘鹏沾满秽物的身体,将他缓缓放入另外一个木桶,紧接着便开始细心的清洗起来。

    等洗好之后,沈老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然后亲手将里面的药粉撒入最后一个木桶。

    常胜见状,立刻轻车熟路的将刘鹏抱了过去,放入水中。

    “好了,没你的事了,出去以后让外边的人把棉被撤掉,今夜过后这位将军自然苏醒,不出三日便可痊愈,至于手臂上的伤嘛!也不是什么大事,悉心调养数日自会康复。”

    隔日天明,果如沈老所言,昏迷许久的刘鹏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始终守在他身边的兄弟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沈老救命之恩,刘鲲没齿难忘,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沈老笑纳。”

    沈老闻言看都没看,随手便将礼单丢在一旁。

    “老夫之所以到此,完全是看在小安子的薄面,这些东西你留着送给别人吧!老夫用不到。”

    沈老说完扬长而去,刘鲲只好对着老人的背影拜了三拜,以此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黄都护,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我弟兄之处,刘鲲绝不推辞。”

    “将军言重了,昔日黄某多有得罪,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将军体谅。”

    刘鲲闻言轻轻摆了摆手,语气诚恳的说道:“往事已矣,何必再提,眼下柔然大军压境,还需你我同心协力守境安民,为陛下分忧。”

    “那是自然,将军但有所差尽管吩咐,末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第一百一十三章宽厚得人心 临危布疑阵

    刘鲲安排黄安驻守脊巫山口以防敌人偷袭,他则带着众兄弟赶往平西城。

    按照他的推算,柔然大胜之后一定会挟余威抢占三关,兵进中原,因此刘鲲已经命令陈平、孙浩、刘淇各领五百精骑分别前往西凤、武安、宁城,一为示警,二为协防,临行前刘鲲再三交代一定要凭险固守,不可出关交战。

    经过两天急行,刘鲲等人终于在日落前赶到平西城,故地重游,他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由于方敏的缘故,平西城内人心不稳,大小官员都担心刘鲲会秋后算账找他们的麻烦。

    然而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刘鲲领兵入城后非但毫无动作,反而还对一众官员善言安慰,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方敏一身,至于旁人只不过是受到胁迫而已,并当着众人的面写下奏折向天子禀明原委,为文武官员开脱罪责。

    大小官员见状终于放下戒备,刘鲲也顺势在平西城站稳脚跟,为接下来的大战扫除了隐患。

    就在他带人到达平西城的第二天清晨,西凤关守将李陵送来战报,柔然以龙虎将军萧天左为元帅,上官晏为军师,集结十万大军攻打西凤关,幸亏援军早到示警协助守城,经过一天激战,萧天左无功而返,退后十五里安营扎寨。

    刘鲲看罢战报抬头对众兄弟说道:“萧天左果然来了,这样也好,就算他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去找他,郑老元帅和洪伯的血不能白流,这次我们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不错,既然来了,就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暗箭伤人的鼠辈,为宗主报仇雪恨。”

    听了德古的话,刘鲲若有所思,稍作沉吟后他对众人说道:“老元帅和洪伯戎马一生,若只是一般的冷箭暗算绝难伤到他们,看来柔然军中必然有一个善于神射的高手,大家此次出战一定要小心提防。”

    刘鲲话音未落,就听弟弟在旁轻声说道:“那日我和朝贵双战上官宏,眼看就要将他毙于锤下,可是对面突然射来两支冷箭将人救走,我觉得那厮应该就是射杀老元帅和洪伯的凶手。”

    “哦?那人相貌如何?你可认得?”

    刘鹏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回应道:“我看他与上官宏有几分相像,很有可能就是上官达,只是当时匆匆一撇看的不太真切,故而不敢断定。”

    “上官达?”

    刘鲲一边念叨这个名字,一边微闭双眼,脑海中闪过他们兄弟三人和上官宏交战的画面,当时赶来救援的几人当中,的确有一员大将手持雕弓,背挎箭囊。

    “原来是他。”

    听到刘鲲语气中浓重的杀意,众人知道上官达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阎王殿上。

    当天晌午过后,李陵又有急报传来,萧天左令其胞弟萧天右分兵袭取武安关,守将袁鸿不听劝阻执意出城交战,结果临阵被杀,武安关被萧天右所获,孙浩领军突围不幸中箭落马,惨死于铁蹄之下。

    众将闻讯心头火起,随着孙浩惨死,上官达再添一笔血债。

    次日天明,刘鲲留下陈诚、邓恩协助刘鹏镇守平西城,他则带领众将和南疆余部前往西凤关驰援。

    黄昏时分,大军行至阳平岗,突然有哨探回报。

    “报,启禀将军,西凤关陷落,李陵将军战死,陈平将军重伤。”

    “什么?”

    众人惊闻噩耗,全都骇然失色,刘鲲急声问道:“陈平将军何在?伤势如何?”

    哨探闻言黯然答道:“陈将军就在前面车上,他身中三刀,伤可见骨,腿受两箭,透穿筋肉。”

    刘鲲听罢心如刀割,匆忙前往探视。

    “将军,末将无能,有负将军重托。”

    眼见陈平浑身浴血,疼得牙关打颤,刘鲲赶紧上前扶他躺下休息。

    “回来就好,你眼下尽管安心治伤,其它的事交给刘鲲即可。”

    听到刘鲲言词恳切,陈平脸上愧色更浓,他忍痛说道:“将军,昨夜老贼上官晏率众猛攻宁城,李将军得知宁城告急领兵去救,不想正中老贼圈套,李将军所部兵马无一生还,李将军走后,上官宏趁西凤关城防空虚大举来攻,末将领先锋营奋战一夜终是不敌,西凤关已于今晨陷落,末将虽然侥幸突围,可是那五百靖边营的老兄弟却再也回不来了。”

    陈平话到此处泣不成声,四周众将也是心伤不已。

    “报,启禀将军,宁城关守将楚瑜卖关投敌,刘淇将军与五百先锋营誓死不降,全部战死沙场。”

    惊闻接二连三的变故,众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敌军的进攻势头会如此迅猛。

    “来人,传我将令,大军止步安营。”

    随着刘鲲一声令下,数万大军就地安营扎寨。

    “老三,前面关隘都丢了,俺们还在这蘑菇啥呢?为啥不马上掉头回去,凭借关城固守。”

    听到常胜开口,刘鲲肃容说道:“此时回军人心慌乱斗志全无,如果敌人以轻骑趁势追击,我军危矣。”

    “可是不走又能咋办?人家有精兵十来万,俺们这连烧火做饭的全算上也才只有三万多点,现在不麻溜的赶紧跑,还等人家追过来给咱包饺子啊。”

    听完常胜的担心,刘鲲淡定回应道:“二哥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兵法有云:归师勿遏。即便是退兵,也要做到缓而有法,疾而不乱。”

    刘鲲话到此处脸色一肃,正色道:“常胜听令。”

    “末将在。”

    “令你领五百精骑于阳平岗后坡往来奔驰,一定要搅动漫天沙尘,等天色昏暗后便可悄声退往平西城。”

    “金华夫人。”

    “末将在。”

    刘鲲闻言对金华夫人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朗声说道:“请你挑选五百精锐部众隐身于路旁山林之间,单等入夜之后偶发声响火光以做疑兵。”

    “薛礼,藏霸听令。”

    “末将在。”

    “朝贵,来时距此四十里有一处山谷你可记得?”

    “末将知道,那里名曰青石峡,山谷纵深五里有余,两侧山高林密最宜藏兵。”

    刘鲲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常胜在旁欣慰说道:“好小子!看来这些日子你和你三叔没少学能耐呀!将来一定是块带兵的好材料,比你爹强。”

    “哼!那是,老娘的儿子当然得比你强,谁像你一天咋咋唬唬的,啥也不是!”

    刘鲲见郡主越说越气,连忙岔开话题继续说道:“朝贵,子庭,给你二人三千军马潜伏于此,一旦萧天左追兵来到,尽管击鼓摇旗乱箭射之。”

    言毕,刘鲲郑重嘱咐道:“二位贤侄切记不可贪功,只要敌军退去,便当速返平西城。”

    “三叔放心,侄儿明白。”

    “德古、苏云听令。”

    “末将在。”

    “令你二人与郡主统领大军返回平西城,即刻动身。”

    刘鲲此言一出,众将皆惊,大家都统兵离开,喏大的营盘岂不就剩他一个光杆将军。

    “老三,俺们都走了,那你咋办?”

    “哈哈哈,我就在这空营中静候萧天左到来。”

    “不行,太危险了,俺留下帮你。”

    “我留下。”

    “我~~~我~~。”

    听到众人都要留下,刘鲲将手一摆,沉声说道:“大战将至,不要做无谓之争,傅恒领五十精锐留下助我,其他人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可是。”

    看到德古欲言又止,刘鲲信心满满地安慰道:“大哥放心,有承恩助我,纵使敌人千军万马能奈我何?”

第一百一十四章空营惊敌胆 虚实胜凶顽

    落日西沉,弯月当空,柔然大元帅萧天左正领大军飞速急行。

    “报,启禀元帅,刘鲲的队伍现在阳平岗安营扎寨。”

    “哦?他营中有多少军马?”

    “回禀元帅,看情形大概有三四万人。”

    不等萧天左开口,就听上官宏哈哈笑道:“哈哈哈,元帅,末将愿领一支队伍为先锋前去破敌。”

    “宏儿,不可造次。”

    “元帅,据老夫所知,刘鲲其人狡诈多端,就凭他区区几万人马就敢挡路扎营,此中恐怕大有蹊跷。”

    萧天左闻言看了看上官晏,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来人,传本帅将令,骑兵向前,步卒在后,三军缓行以防不备。”

    “萧天右,上官宏。”

    “末将在。”

    “令你二人领三千精骑为先锋前去查探,如果发现异样不可莽撞,只需在远处监视其动向即可,切记谨慎为上,莫要贪功。”

    两人领命后打马离去,不过半个时辰便领军来到阳平岗。

    上官宏驻足远望,只见前面不远处便是刘鲲营垒,此时此刻营门紧闭,炊烟袅袅。

    “哼!他们死到临头居然还有闲心埋锅造饭,简直可笑至极,萧将军,末将这就带人冲杀过去,砍了刘鲲吃饭的家伙。”

    眼见上官宏催马要走,萧天右急忙伸手拦住。

    “上官将军莫非忘了大元帅的叮嘱,情势未明不可莽撞。”

    上官宏闻言脸色不愉,两只三角眼连眨数下不再言语。

    “将军请看,此处道路两旁多有浮尘遮盖草木,而且半空中土气弥漫,看来不久之前有大量骑兵在此经过。”

    萧天右说完,又将警觉的目光扫向路旁树林,突然他眼角一抽,刚刚那一瞥林中深处分明有火光闪动,可是等他凝目细瞧,却又毫无异状。

    “不对,林中有埋伏,速退。”

    上官达眯着眼睛往树林里看了看,此时月光昏暗,除了北风吹动草木摇摆的声响,那里还有什么动静。就在他想调侃萧天右疑神疑鬼之际,忽然树林深处隐约传来战马嘶鸣。

    上官达与萧天右对视一眼,悄悄退走。

    萧天左闻知刘鲲设伏,心中疑虑重重,他与上官晏商议后,决定亲身前往一探究竟。

    寒夜之中,北风呼啸,晃动的火把照耀下营垒忽明忽暗,突然,密不透风的营帐悄悄掀起一条缝隙,似乎有人在从里向外小心偷窥。

    “咳嗯。”

    伴随着一声轻咳,营帐恢复如初,紧接着刘鲲孤独的身影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元帅,他就是刘鲲,末将有把握一箭送他归西。”

    听到上官达自信满满的声音,萧天左缓缓摇了摇头。

    “他既然敢独自现身,必然早有准备,走,我们回去,让刘鲲和他安排的那些人继续喝西北风好了。”

    天明之后,萧天左领军前来搦战,愕然发现眼前仅剩一座空营,静得令人发指。

    “可恶,给我追。”

    随着萧天左恼羞成怒的嘶吼,十万大军闻风而动,向着平西城所在疯狂扑去。

    冬日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藏霸刚有一丝睡意,就听薛礼兴奋的低呼道:“二弟,别睡了,来了。”

    “嗯?哪呢?”

    藏霸一骨碌爬起身来,只见一支骑兵裹挟着滚滚烟尘飞驰而来。

    “嗖嗖嗖,嗖嗖嗖嗖。”

    随着萧天右和上官宏领军到来,原本寂静无声的山谷箭雨倾盆,数不清的柔然军卒应声落马。

    “不好,有埋伏。”

    萧天右一边高呼示警,一边舞动短戟护身,上官宏青锋刀轮转,一边拨打雕翎,一边翻着三角眼往上观瞧,就见林木山石间人影晃动不知凡几。

    “撤,撤,快撤。”

    就在上官宏催促众人逃命之际,忽听山上战鼓雷鸣,霎时间旌旗高挑遮天蔽日,杀声震天令人胆寒。

    萧天右见状,以为刘鲲大军埋伏在此,当即吓得冷汗横流,匆忙带着手下众军往来路玩命窜逃。

    眼见柔然兵将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薛礼和藏霸相视大笑,笑过之后收拢军卒得胜回城。

    隔日黄昏,萧天左领大军开到,距平西城十五里安营下寨。

    翌日清晨,刘鲲亲率众将出城搦战,萧天左闻报后列队出营,两军在城前摆开阵势。

    “三叔,侄儿愿打头阵。”

    刘鲲见薛礼斗志昂扬点头应允。

    “朝贵,多加小心。”

    “放心吧!三叔。”薛礼言毕一催坐骑飞奔沙场。

    “呔,我乃薛礼薛朝贵,你们哪一个出来受死。”

    话音未落,就见从对面旗脚下冲出一匹战马,马上一个红脸壮汉手拖青锋刀,正是大将上官宏。

    “小娃娃,休要猖狂,今天定要叫你做我刀下之鬼。”

    上官宏话未说完举刀便剁,薛礼摆动虎头啸天锤往外相迎,二人刀来锤往斗在一处。

    这两个人都是当世虎将,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一战从清晨一直打到晌午未分胜败高低。

    上官宏越打越是心惊,他万万也没想到凭他的本事居然奈何不得一个弱冠少年。

    就在上官宏暗自恼怒之际,忽听身后一阵铜锣声响。

    “小娃娃,你我暂且休兵,等一会儿吃饱喝足再分输赢。”

    “好,既然你想做个饱死鬼,小爷随你便是。”

    上官宏闻言气得钢牙紧咬,一踅战马回归本阵。

    “大哥,别看那个金锤小将年纪轻轻,但是武艺出众不可力敌。”

    “哦?你有什么主意?”

    听到哥哥询问,上官达眼中寒光一闪,阴恻恻说道:“大哥,一会再战,你想办法将他引到那边荒芜所在,小弟提早伏在暗处将其射杀,如何?”

    上官宏闻言稍显犹豫,上官达见状压低声音道:“大哥放心,只要薛礼一死有谁知道我们暗箭伤人,到时候你再补上一刀不就成了吗?”

    “也好,那你早做准备。”

    兄弟二人定下毒计后分头行事,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上官宏重新披挂上阵,薛礼见状催马抡锤应约而来。

    两人见面也不废话,各自催动坐骑斗在一处,三十余个照面过后,上官宏似乎有些体力不济,渐渐守多攻少,萌生退意。

    薛礼见胜利在望,手中金锤舞动如风,恨不得一下就将对方砸成肉饼。

    又过了一会儿,上官宏猛然虚晃一刀,踅马败走,薛礼打得正在兴起,岂肯放过,当即催马抡锤紧追不放。

    正在观战的刘鲲见上官宏不敌败走,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充满惊疑。

    当他看到上官宏并不是败回本阵,而是往荒山杂草处飞驰,不由得脸色大变。

    “不好,朝贵中计了,快快鸣金。”

    话音未落,刘鲲猛点坐骑,透骨龙就像一道暗黄色的闪电,向着薛礼所在的方向窜了出去。

    听到铜锣声响,薛礼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上官宏,脸上满是不甘,就在他心中稍显犹豫之际,忽听斜对面枯草丛中弓弦铮鸣,紧接着三点寒光猝然而至。

    “哎呀!不好。”

    薛礼惊叫一声连忙侧身闪躲,可是这三支冷箭呈品字形排列,无论他如何躲闪都难逃厄运。

第一百一十五章一弓开三箭 倒射紫金灯

    危急关头,薛礼重心竭力左倾,侧头让过第一箭,闪身躲过第二箭,眼看第三箭再难闪避,薛礼只好冒着右臂被废的风险夹紧肩头,打算硬接这最后一击。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支羽箭后发先至,薛礼就觉得眼前火光四溅,随着当的一声脆响,第三支冷箭的箭簇竟然被当中射断。

    薛礼惊喜回头,只见刘鲲又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羽箭认扣填弦,紧接着三点寒光同样呈品字形射向随风摇摆的乱草丛中。

    “朝贵,快走。”

    由于眼下敌情不明,刘鲲情愿放过射杀上官宏的机会,带着薛礼飞马回城。

    “阿达!怎么样?伤到没有?”

    听到哥哥紧张的呼喊,上官达一骨碌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放心吧,大哥,我没事。”

    等上官宏打马近前,上官达惊魂未定道:“没想到刘鲲箭法如此精奇,要不是我见机得早险些被他所害。”

    “没事就好,且先回营再做计较。”

    返回营帐后上官达悻悻不乐,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为倚仗的箭术,居然会遇到如此劲敌,看刘鲲一弓三箭的娴熟技巧,恐怕此人神射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翌日清晨,刘鲲率众人出城再战,萧天左接连折损副将三人,不得已收兵回营。

    “老三,听你二哥说暗箭害我阿爸的人叫做上官达可是真的?”

    眼见郡主怒火熊熊恨意滔天,刘鲲只好实话实说道:“先前元良曾提过此人,昨日他暗算薛礼之时,小弟间接与之交手,这个人的箭术的确精湛狠辣,很有可能就是射伤洪伯和老元帅的凶手。”

    “好,明日出战,老娘一定要锤爆他的狗头,给我阿爸报仇雪恨。”

    郡主言毕怒冲冲大步离去,原地只留下满腹心事的刘鲲独自出神。

    “呔,对面听着,让上官达出来受死。”

    郡主这一声咆哮仿佛炸雷当空,只震得对面军卒头晕目眩心惊胆战。

    时间不大,柔然大营中居然挑起一块免战牌,借着朝阳烁烁放光。

    郡主见对面不肯迎战气得暴跳如雷,她指着柔然营垒破口大骂,可是不管郡主如何挑衅羞辱,对面兵将就像聋了一样,半点回应都没有,一连六七日皆是如此。

    “老三,赶紧想想办法吧!你嫂子这几天都要疯魔了,天天晚上手刨脚蹬的,连说梦话都是要弄死上官达那个狗日的,你说说仇还没报呢!要是再疯一个那可咋整?”

    听完常胜的担心,刘鲲也是眉头紧锁,抛开复仇之事不谈,就凭上官达神射手的身份便应当尽早铲除,否则对众将威胁太大实在是令人寝食难安。

    当日三更,刘鲲与苏云趁着夜色悄悄出城。

    黑暗中,值夜军卒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紧接着咣当一声免战牌应声落地,居然被人砸成废铁。

    柔然兵将见状连忙出营查看,就在此时异变突起,连弩般的羽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从这些人的哽嗓咽喉洞穿而过。

    “报,启禀元帅,方才敌将趁夜砸毁免战牌,还射杀了石将军和二十几名军卒。”

    萧天左闻言轻轻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免战牌毁了再挂一块便是,至于石塘和那些军卒装殓厚葬也就是了。”

    “喏。”

    看到来人匆匆离去,萧天左长吐胸中闷气,从帅案上拿起一本兵书。

    约莫盏茶过后,报事的军卒去而复返。

    “报,启禀元帅,刚刚挂上去的免战牌又被敌将砸毁,韩将军带人去追,不想被暗箭所害,随同前往的十余精骑无一幸免。”

    萧天左闻言牙关紧咬,攥着兵书的手指渐渐青白。

    “再挂一块,传本帅将令,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离开营垒半步,违令者军法从事。”

    “喏。”

    报事的军卒前脚刚走,上官兄弟后脚便到。

    “元帅,刘鲲简直欺人太甚,末将请缨出战,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听到上官兄弟怒声请战,萧天左宽声劝阻道:“二位将军稍安勿躁,乃父临行前早有交代,我们只要在此拖住刘鲲即可,切莫因为争一时长短,而乱了方寸。”

    “可是……。”

    不等两人继续开口,萧天左肃然打断道:“二位将军,一切需以大局为重,早些回帐休息去吧!”

    眼见元帅面色不悦,上官兄弟无奈退出,正当两人打算返回营帐之际,忽听箭矢长啸锐音破空,紧接着就见高高挑起的帅字大旗应声而落,猎猎作响的声音仿佛一记记耳光抽打在上官达的脸上。

    “哈哈哈,好好好,好箭法。”上官达怒极反笑,飞身上马。

    “阿达,不可造次。”

    “大哥放心,小弟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上官达猛催坐骑冲出营垒。

    出营后上官达鹰隼一般的眼睛游目四顾,只见西南方向人影一闪融入黑暗当中。

    上官达见状迅速摘弓搭箭,同时脚尖狠踹马镫,这匹战马四蹄腾空径直追了过去。

    听到身后马蹄如雨,刘鲲脸上禁不住显现出一丝微笑,借着微弱的星光,他左兜右转来到一处空旷野地。

    “上官达,刘鲲等你多时了。”

    上官达闻言勒住坐骑,只见一身银甲的刘鲲就在他面前百步之外。

    “刘鲲,你处心积虑引我到此,到底有何打算?”

    看到上官达警惕的目光四处打量,刘鲲冷冷笑道:“放心,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在下把将军请到这里只因有一事不明想要当面问清。”

    “何事?”

    听到刘鲲如此说,上官达似乎放松许多,握着弓箭的手自然垂落身侧。

    “上官达,郑老元帅和宗主洪都可是你暗箭所伤?”

    上官达闻言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他突然一踅战马背对刘鲲,紧接着上官达踩着弓弦的脚掌一偏,早已蓄势待发的羽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奔刘鲲的哽嗓咽喉。

    就在上官达踅马回身的那一刻,刘鲲心中已经有了戒备,这一招叫做倒射紫金灯,当初父亲教他箭法时曾经有过提及,只不过此种射法并不常见,鲜有人知。

    上官达一箭出手,心中暗暗得意,可是当他回头细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刘鲲手抓箭羽,正对着他微微冷笑。

    “上官达,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今日刘鲲定要为两位老人家讨个公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上官达授首 苏小姐入城

    黎明前的刹那,正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一刻,上官达与刘鲲间隔百步遥遥相望。

    忽然北风卷起枯草漫天,恰在此时上官达动了,三支羽箭猝然上弦好似三道电光射向对面。

    眼见上官达抢先出手,刘鲲急舒猿臂认扣填弦,弓弦铮鸣火光乍现。

    上官达见自己一弓三箭都被刘鲲中途击落骇然变色,就在他错愕失神的瞬间,恍惚中猛听喀的一声脆响,再看胸口处铠甲碎裂,一支羽箭穿心而过。

    不等上官达尸身坠马,刘鲲催马上前大枪横扫,随后斗大的人头落地被他用枪尖一挑扬长而去。

    数百步开外,紧随弟弟而来的上官宏早被苏云截下,暗夜中苏云的杆子流星锤神出鬼没,上官宏一时间脱身不得,就在他焦躁不安之时,刘鲲催马赶到,上官宏自知不是二人敌手,当下虚晃一刀踅马败走。

    返回平西城天色将晓,刘鲲与众将用上官达的人头祭罢两位老英雄后,同往军中议事。

    “报,启禀将军,营外来了一位苏小姐,言称有要事求见将军。”

    刘鲲闻言不觉一愣,苏云在旁欣喜道:“是~~~不是我~~我姐姐来~~来~~来看我了。”

    “济海,你去看看。”

    “好。”

    时间不大,苏云面带笑意去而复返,在他身后正是老元帅的掌上明珠。

    “民女苏蕊见过将军。”

    刘鲲闻言连忙起身回礼,或许是太过紧张居然带翻了帅案上的笔墨,他一边尴尬的擦拭,一边面色微红道:“苏小姐不必多礼,不知小姐从皇城到此所谓何事?”

    众将见平素稳重如山的刘鲲眼下如此失态,不由得暗暗发笑。

    金华夫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脸色微恼淡淡调侃道:“将军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日何以这般狼狈?”

    苏蕊见状心中一动,面向金华夫人笑脸问道:“这位女将军英姿飒爽,不知如何称呼?”

    “南疆古力金。”

    金华夫人此言出口,四周众人皆是一愣,苏蕊看了看她,又将目光重聚到刘鲲身上。

    “古将军巾帼之姿展须眉之志,想必颇受将军倚重,实在是令人敬佩。”

    刘鲲闻言微微色变,低垂着头再次问道:“苏小姐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怎么?没事本小姐就不能来吗?本小姐想念弟弟,特意来看看他不行吗?”

    随着苏蕊隐含怒意的声音入耳,刘鲲心虚的看了一眼苏云,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姐。”

    “姐什么姐,走了这么长时间连封书信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没有良心的东西。”

    “我~~才走~几~~几天呐!”

    不容弟弟辩解,苏蕊把眼一瞪,吓得苏云赶紧闭起了嘴巴。

    “我这次来给你带了点吃的用的,等你忙完了来宜安客栈找我。”

    苏蕊说完转身就走,就在她即将迈出营房的一刻,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刘将军,临行前父帅有几句话让我转述,一会儿等您忙完了可以来客栈找我。”

    午后,刘鲲换上便装来到宜安客栈跨院门前。

    “呦,这不是刘将军吗?怎么?您忙完了?”

    刘鲲闻声抬头,只见小丫鬟绫音正斜着眼睛看着他。

    “哦!原来是绫音姑娘,你家小姐可在店中?”

    绫音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嬉笑道:“在是在,不过我家小姐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有些乏累,现在已经睡着了,要不,我去叫醒她?”

    “不不不,左右无事,我在这里等上一等也无妨。”

    “这,不好吧!刘将军公务繁忙,不会误了正事吧?”

    “不会,不会。”

    刘鲲一边说,一边找了个角落站定,忐忑得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约莫盏茶过后,就听苏蕊轻声细语道:“绫音,刘将军可曾来过?”

    “小姐,您醒了,刘将军早来了,他说您车马劳累不忍打扰,一直在院外等候。”

    “哎呀!将军大驾光临你怎么不早说,快请。”

    片刻之后,刘鲲随着绫音缓步入内,不等他开口说话,苏蕊抢先赔礼道:“小丫鬟不懂事,让将军久等了。”

    “无妨,无妨,不知老虎驾有何训示托小姐转告。”

    苏蕊闻言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轻轻交到刘鲲手中。

    “家父有书信一封令我亲手转交给你,另外他说两军交战刀枪无眼,让你务必多加小心。”

    “多谢老虎驾挂念,多谢小姐。”

    谢过之后,刘鲲缓缓打开信封仔细观瞧,看罢之后,他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几日不见上官晏,萧天左也毫无动静,原来周老元帅已经打下回褐都城,看来上官晏一定是分兵北进趁火打劫,想要从回褐那里割下一块肉来。”

    “不错,根据可靠消息,上官晏已于八天前领兵北进,眼下祁山以西四郡尽落柔然之手,上官晏不费吹灰之力便鲸吞了回褐四分之一的国土。”

    听了苏蕊带来的消息,刘鲲心中颇为难受,没想到大陈朝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

    “刘将军,在小女子动身前陛下已经先行一步前往长平关受降,自此之后,回褐已经不复存在。”

    苏蕊说完转头看了看沉吟不语的刘鲲,继续说道:“回褐消亡,周老元帅功勋卓著,不过一时三刻恐怕没有可能领军归来,柔然新得四郡沃土同样需要慢慢消化,所以小女子以为平西城的战事并不会拖得太久,也许用不了几天柔然便会与大陈达成和解。”

    “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老虎驾信中所写与小姐所见大致相同。”

    刘鲲说完,将信小心收好,随后他对苏蕊说道:“郑老元帅和洪都宗主惨死敌手,如果就此作罢刘鲲确实心有不甘,不过请老虎驾放心,末将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话到此处,刘鲲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可惜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左右,就在昨夜我已经将上官达射杀,恐怕上官晏知道后不会轻易放手。”

    苏蕊闻言也不禁有些忧心,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她微微侧身低声说道:“听说令弟遭小人暗算身中剧毒,虽然眼下已经无碍,但是伤情未复,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代为照顾。”

    眼见苏蕊红霞遮面灿若桃花,刘鲲不由得有些心醉神迷。

    “刘鲲。”

    “刘鲲,你赶紧给老娘滚出来,否则休怪老娘翻脸无情。”

    突如其来的狂暴怒吼惊得刘鲲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连忙踏出房门往外观瞧,只见伊莎郡主横眉立目,两个硕大的鼻孔正呼哧呼哧的往外喷射怒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阴阳催短景 霜雪霁寒宵

    “二嫂,何故如此恼怒?”

    面对刘鲲疑惑的目光,郡主眼中凶光闪烁,大手一伸便对准他的衣领用力抓了过去。

    刘鲲见状连忙侧身闪过,口中诧异说道:“二嫂息怒,不知衡臣有何过错,还请二嫂明示。”

    郡主闻言冷哼一声,愤愤不平道:“呸!小白脸,老娘一直以为你是个英雄好汉,谁曾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上去忠厚老实,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

    听到郡主越骂越气,越骂越离谱,苏蕊俏脸含霜上前打断道:“这位姐姐,你不问青红皂白便急于开口,不知是何道理?”

    “哼!长嫂如母,老娘教训小叔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等苏蕊开口分辨,就听小丫鬟绫音跳脚骂道:“母夜叉,你给我把嘴放干净点,一进来就吼这个骂那个,你以为你是谁呀!”

    随着母夜叉三个字入耳,郡主的一张丑脸气得五彩斑斓,她扭头对绫音呲牙叫道:“死丫头,老娘撕碎了你。”

    话音未落,郡主大步一窜到了绫音面前,就在这紧要关头,常胜急迫的呼声适时传来。

    “夫人使不得,娘子手下留情,爱妻快住手。”

    郡主闻声回头,只见常胜满脸大汗飞步赶来。

    “哼!你来干什么?”

    “夫人息怒,等俺把事情问清楚,你再责骂三弟也为时不晚嘛!”

    常胜一边巧言安抚郡主,一边悄悄对绫音摆了摆手,示意小丫头赶紧离这个母老虎远点。

    等郡主气息稍定,常胜冷着脸对刘鲲吼道:“老三,俗话说得好:向理向不了情,这次的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二哥也帮不了你。”

    “二哥,衡臣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和二嫂这是……。”

    不等刘鲲把话说完,就听远处有人断断续续叫嚷道:“谁~~~谁~~谁也别~~别拦我,太太太~~太过分了,~~我~~我~~~。”

    “你怎么了你?你想干什么?”

    看到姐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苏云咬牙切齿手指刘鲲,愣是好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面对眼前乱作一团的众人,刘鲲心中无名火起,恰在此时看到德古和刘鹏尾随苏云而至,他立刻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亲弟弟身上。

    “元良,到底怎么回事?”

    刘鹏闻言挠了挠脑袋,走到刘鲲身边低声说道:“刚才……。”

    “大声说,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吗?”

    接连被当众呵斥,刘鹏微恼的白了哥哥一眼,朗声说道:“刚才有人到都护府门前,说是大都护的未婚妻从皇城远道而来,让大都护开中门相迎。”

    “住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什么时候有过婚约?”

    不等弟弟开口辩驳,刘鲲怒气冲冲道:“那人在哪?难道不知冒认朝臣亲眷是要下狱的吗?”

    “来人,把那招摇撞骗之徒抓来见我。”

    刘鲲话音未落,就听一个愠怒的声音幽幽说道:“不必将军动手,老奴自来领罪。”

    刘鲲闻言大惊失色,只见萧林昂首阔步排开众人。

    “林叔?您怎么来了?”

    “老奴不自量力冒认官亲,前来领罪。”

    “林叔莫要误会,小子不知是您老驾到,还望您多多包涵。”

    “不敢,将军虎威,老奴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而已,老奴受些委屈不要紧,可是我家小姐毕竟是侯门千金,虽然侯爷辞世萧家没落,但是如果有人胆敢欺负小姐,老奴第一个便不答应。”

    面对萧林冰寒的目光,刘鲲觉得如芒在背,他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叔您好,在下是衡臣的义兄德古,您和萧姑娘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不如先随在下安顿下来,稍后再详谈过往,您看如何?”

    萧林闻言对德古躬身施礼道:“多谢将军,有劳将军费心。”

    萧林说完对在场众人微微拱手,随德古转身离去。

    等德古带萧林走远后,刘鲲当着众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苏云听完恍然大悟,又把萧安托他转交玉坠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并刻意强调萧安当时并没有提及妹妹的终身大事。

    众人听完心思各异,虽然整件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可是眼下萧家已经当真并且找上门来,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令刘鲲背上薄情寡义的骂名。

    “老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想咋办?别忘了还有个金华夫人同样着落在你身上,万一出了差头,你二嫂非扒了咱俩的皮不可。”

    听完常胜低低的提醒,刘鲲就觉得头晕脑胀,捋不清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让人不知所措。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望将军好自为之。”

    苏蕊言毕转身回房,吱呀一声房门关闭再无一丝声响。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今冬的雪虽然比往年来得稍晚,但却又大又急,不消片刻便染白了城关街巷,山河大地。

    窗外风雪急舞,窗内人心孤寒,金华夫人正看着眼前的墨痕怔怔发呆,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徘徊。

    “谁在外面?”

    随着金华夫人话音出口,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浑厚的声音轻轻响起。

    “刘鲲冒昧,打扰了夫人休息,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想与夫人讲在当面,不知夫人可否方便。”

    金华夫人闻言匆匆将铺在桌面的宣纸收起,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哦!原来是刘将军大驾光临,快请进来说话。”

    看到金华夫人笑脸相迎,刘鲲僵硬的点了点头,随后入内落座。

    “将军雪夜至此,不知何故?”

    刘鲲闻言略显尴尬的低头回应道:“宗主辞世前神志恍惚,误将在下看作爱子,未免宗主失望伤心,刘鲲当时只好应下,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刘鲲此言一出,金华夫人已知其心,当即黯然说道:“将军与我夫君相貌神似,别说是阿爸看错,就算是我也时有错觉,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天意难违。”

    金华夫人话到此处,强颜笑意道:“我比将军痴长三岁,如果将军不弃,日后你我便以姐弟相称如何?”

    刘鲲闻言大喜,忙不迭接口道:“好哇!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好,好弟弟,以后你就叫我金姐吧!来,今日高兴,你我姐弟喝上几杯,叙叙家常。”

    时间不大,有人准备好酒菜,两人相坐对饮。

    刘鲲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金华夫人居然如此海量,一坛老酒下肚后,他已经醉得云里雾里,可是对方却毫无异样。

    看着醉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沉沉睡去,金华夫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刘鲲的面颊。

    “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阿爸知道,你不是他,我也知道,你不是他,他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金华夫人一边低声诉说,一边哽咽垂泪,到最后长叹一声,搬起酒坛鲸吞牛饮,霎时间酒香四溢,醉人心脾。

第一百一十八章雪夜遇敌袭 慧心筑冰城

    大雪纷飞,天地苍茫。薛礼正带着军卒沿城头巡视,突然暗夜中传来当啷一声轻响。

    听到声响后,薛礼示意众军不要声张,所有人都俯下身形,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昏暗角落。

    片刻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悄悄探出头来,紧接着双臂一撑便要翻墙登城。

    “敌袭,示警。”

    薛礼高呼出口的同时,飞步上前一锤砸碎了来人的脑袋。

    霎时间,城上铜锣脆响连成一片,城下雪地中无数身披白袍的黑影长身而起,数不清的飞钩绳索密密麻麻勾搭在城墙。

    “攻城。”

    随着上官宏一声令下,口衔钢刀的柔然健卒就像一只只猿猴顺着绳索攀援而上。

    由于风大雪急视线不清,等薛礼发现敌情,先机尽丧,此时再想乱箭退敌已然不及,一场肉搏战惨烈非常。

    “咳嗯。”

    “金华夫人,在下是德古,不知三弟可在?”

    听到德古尴尬的声音,金华夫人起身打开房门,疑惑问道:“德古大哥,外面如此嘈杂可是有紧要军情?”

    “不错,柔然大军趁夜偷城,现在城关各处一片混战。”

    金华夫人闻言眉头一皱,决然说道:“将军醉酒难以应敌,你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也好。”

    听闻刘鲲醉酒,德古大感意外,以他对兄弟的了解,临敌宿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他虽然心中疑惑,嘴上却并没有多说。

    等德古和金华夫人带人赶到,其余众将早已各自领兵登城阻敌,就在二人四处瞭望察看敌情的时候,忽听西南方向轰隆一声巨响。

    “不好,出事了。”

    金华夫人疾呼一声踅马便走,德古领兵紧随其后,不等二人近前,就见苍白的灯火下烟尘滚滚,厚重的城墙被炮药雷火炸开一处三丈来长的豁口。

    城南防务一直由陈诚、邓恩负责,此刻二人正在城头奋勇杀敌,谁也没有想到异变突起城墙被炸,就在两人心急如焚的时候,忽听一个沉着的声音高声叫道:“大哥,快带人堵住缺口,绝不能让敌军攻进城来。”

    眼看德古领军杀向人海,金华夫人凤目连闪,计上心头。

    “契洛,砸开临街门店,将桌椅柜台床铺被褥等杂物沿着豁开的城墙十丈远弧形堆砌。”

    “喀瓿,带着你的人随我往来取水泼洒被褥。”

    “捷安,组织弓箭手护卫众军。”

    随着金华夫人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时间不大,以桌椅柜台门板木料为骨架,内塞杂物,外罩被褥的矮墙已经搭好,随着一桶桶井水泼洒其上不消片刻便凝结成冰,层层叠叠的冻在一起。

    由于时间紧迫,众人取水往来奔跑,浑身上下早已内外湿透,如今北风一吹铠甲上冰晶密布,喀喀作响。

    眼见冰墙已经起了一丈来高,金华夫人高声叫道:“契洛,随我接应德古将军,喀瓿带着你的人继续加固冰墙。”

    言毕,金华夫人飞身上马顺着预留的寒冰巷道接应德古回城。

    乱战之中,德古舞动三尖两刃刀左冲右杀,带着手下数百部众死死卡在关城豁口处,无论敌军如何疯狂也没能寸进一步。

    随着时间推移,追随德古的兵将越来越少,他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就在德古筋疲力竭之时,金华夫人领军杀到。

    “大哥,快走,我来殿后。”

    德古闻声扭头,只见金华夫人一身寒冰铠甲杀入敌群,秋水雁翎所过之处鲜血飙飞,令人不敢直视。

    “撤。”

    看到德古等人且战且退,依次进入巷道入口,金华夫人虚晃一刀随后败走,怎料马掌结冰猝失前蹄,在群敌环伺下滚鞍落马,不等起身便有十余杆刀枪刺到近前。就在她闭目待死之际,忽觉眼前人影一闪,竟是刘鲲手持亮银枪从天而降。

    原来刘鲲酒醉口渴,在他起身找水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人喊马嘶骚乱异常,惊觉有变刘鲲醉意瞬间褪去大半,当即出门查问,等问清状况后,他又惊又悔,只恨自己贪杯误事。

    “报,启禀将军,西南城墙被敌军炸开一道豁口,金华夫人和德古将军已经带人前去查看。”

    刘鲲闻言飞身上马直奔西南,远远的便看到众军往来取水浇筑冰墙,等他来到切近正遇到德古等人打马入城。

    “大哥,情况如何?”

    面对刘鲲焦急的询问,德古急声答道:“金华夫人尚在城外,三弟快去助她一臂之力。”

    不等德古把话说完,刘鲲已经窜上马道登高下望,正巧看到金华夫人落马遇险。

    危急关头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勾搭在城头的绳索荡下城来,眼见刘鲲现身城外,远处关注战局的萧天左当即下令万箭齐发,霎那间,乱箭如雨倾盆而下。

    “走。”

    刘鲲一边搀起金华夫人往后急退,一边舞动火凤亮银枪拨打雕翎。噗噗,随着两声闷哼血光迸现,无孔不入的羽箭一支正中他的左肩,一支插入他的后背。

    等两人退回城中,德古命人用塞门刀车将巷道堵死,又搬来大木巨石进行加固,并加派弓箭手登上城头居高临下,以防敌军从此攻进关城。

    “医官,快找医官,将军中箭了。

    听到金华夫人颤声呼救,一直在后方帮忙的苏蕊踉跄着冲到近前,不等她查看伤情,刘鲲却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放心吧!我没事,区区羽箭岂能伤我。”

    话音未落,刘鲲就觉得阵阵眩晕袭来,紧接着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这场惨烈的攻防战从三更开始直到黎明结束,放眼望去白的是雪,红的也是雪,红白交杂斑驳一片,随着阳光普照,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大战过后,浑身浴血的常二爷得知刘鲲伤重昏迷,急火火疯跑进都护府。

    “大哥,老三伤得咋样?人在哪呢?”

    看到常胜急得满头大汗,推门就要往屋里闯,德古和苏云一左一右同时伸手将他拽住。

    “恁俩拉俺干啥?”

    “二弟别急,此时你进去不大合适。”

    “就~~就~~就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萧天左退兵 莽英雄惹祸

    “报,启禀将军,柔然退兵了。”

    德古闻言与众人对视一眼,满脸难以置信。

    “再探再报。”

    打发走哨探后,德古扭头对常胜道:“二弟,你和弟妹还有五弟留在此处,我和傅将军出城察看一番,以防萧天左使诈。”

    “好,恁俩多加小心。”

    德古和傅恒前脚刚刚出城,随后便有内侍李林带着三十骁骑卫打马来到城边。

    “站住,什么人?”

    听到军卒喝问,李林眯着眼撇着嘴捏着鼻子傲然道:“平西府大都护刘鲲何在?让他前来接旨。”

    城上值守的藏霸闻声往城下看了看,然后吩咐众军小心戒备,他则只身来到城门所在。

    “这位上差,我三叔昨夜受了箭伤,如今行动不便不能前来,可否由末将代为接旨。”

    李林闻言满眼不屑的看了看面前这个小黑胖子,口中不耐烦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天子圣旨岂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接的吗?刘鲲在哪呢?”

    “哼!别说是他受了箭伤,就算是死了埋了,也得把尸体给本官刨出来抬到这。”

    李林这番话出口,可把小英雄给气坏了,他咬着后槽牙瞪了对方一眼扭头离去。

    眼见藏霸前去报信,李林端坐马鞍趾高气扬静等刘鲲列队出迎,可是等了许久,城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城门开处寒风凛冽刺骨,随风飞舞的雪花打着旋儿钻进李林的衣领,冻得他激灵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人,我们已经在此等了小半个时辰,即便刘鲲行动不便也该到了,刚才那个小黑胖子该不会故意把我们晾在这喝西北风吧!”

    李林闻言把眼一瞪,扯着公鸭嗓声嘶力竭的嘶吼道:“他敢,怠慢上差他有几个脑袋。”

    正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忽见不远处晃晃悠悠走来一个黑塔般的壮汉。

    “呔,你们是干啥的?”

    突如其来的一声闷雷吓得李林心头一紧,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铁牛见这些人面生得很,三步两步窜到近前,手中铁扁担往上一扬,指着李林的鼻子问道:“唉!说你呢!干嘛的?”

    “大胆,这位是前来宣旨的李大人,还不退下。”

    “选纸?选啥纸?俺们这嘎达打仗呢,不选纸,该干啥干啥去,走,走,走。”

    那些骁骑卫久居皇城,何曾被人如此呵斥,当下心头火起围拢上来。

    “呦呵!想打架呀!我去你的吧!”

    别看铁牛脑筋不大灵光,但是要说打架他可是内行,眼看对面人多势众,傻英雄干脆先下手为强,当即抡圆了铁扁担上下横扫,不过片刻功夫便被他放倒十七八个。

    “反了,反了,我可是………。”

    不等李林把话说完,铁牛跳起来就是一扁担。

    “老子管你是谁,你爱是谁是谁。”

    铁牛说着话对准李林的屁股就是一脚,嘴上骂骂咧咧道:“奶奶个熊滴,就你小子敢咒俺三叔死是不?俺让你满嘴喷粪,不就是张纸吗?有啥了不起的,还不让俺二哥接,谁稀罕是咋滴!”

    满腹怨气的铁牛对李林连踢带打仍不解气,到最后一把扯过圣旨嘿嘿笑道:“奶奶个熊滴,这就是剩纸吧!俺先看看这上边都写了点啥。”

    铁牛一边说一边吐了口唾沫将黄封撕掉,随后把圣旨打开观瞧,可是他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恼羞成怒。

    “喀哧。”

    “扯淡,这是纸吗?这明明就是块破布,写的这是啥呀?乌漆麻黑的比鬼画符还磕碜,给你留着擦屁股吧!”

    李林接过被铁牛撕成两半的圣旨,吓得全身筛糠抖个不停。

    “都瞅俺干啥?滚。”

    这一声吼仿佛晴天霹雳,惊得四周的骁骑卫如梦方醒,他们七手八脚的搀起伤者,陪同李林惶惶逃离。

    “傅将军,你看那是不是铁牛,大冷的天这小子站在风口傻乐什么呢?”

    傅恒闻言凝目观瞧,心中同样充满好奇。

    “哎!铁牛,干嘛呢你?”

    铁牛闻声扭头,只见德古和傅恒满脸笑意越走越近。

    “哦!大伯呀!刚才有几个不会说话的混蛋被俺给打发了,奶奶个熊滴,敢咒俺三叔,下次再让俺遇到,非把他满口牙全都掰下来不可。”

    傅恒闻言与德古对视一眼,凑到铁牛跟前笑眯眯道:“什么人把我们铁牛气成这样,快跟我们俩说说。”

    在傅恒的套问下,不消片刻便将整件事弄了个水落石出。

    “铁牛哇铁牛,你这次可惹了大祸了,殴打上差,撕毁圣旨,哪一样都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嘿嘿嘿,大伯,啥叫猪酒足,俺就知道猪肘子,那家伙烀的烂糊的老香了。”

    傅恒看了看满脸憨笑的铁牛,又瞅了瞅头大如斗的德古,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都护府内,刘鲲趴卧在病榻上,苏蕊轻捻金针为他止血止痛,萧雅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汗水,金华夫人则远远的站在一旁,玩味注视着刘鲲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不好了,老三,出大事了。”

    随着常胜急迫的声音响起,刘鲲猛的睁开了眼睛,口中追问道:“怎么了?”

    “你醒了?”

    听到苏蕊和萧雅异口同声的惊叫,远处金华夫人强压笑意淡淡调侃道:“他早就醒了,美人在侧谁不愿意多享受一会儿温存。哼!伊莎说的一点都没错,凡是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家伙,大多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刘鲲闻言尴尬的张了张嘴,红着脸没有辩驳。

    “哎呀!嫂夫人呐!这都火燎腚沟子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老三呐!他是这么回事。”

    当着刘鲲等人的面,常胜将藏霸挑唆铁牛殴打上差,撕毁圣旨的事原原本本详述了一遍。

    刘鲲听完只觉得天旋地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常胜,去把那两个逆子绑了。”

    “啊?嫂子,你要干啥?”

    看到常胜丑脸扭曲满心不愿,金华夫人斩钉截铁地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想要这两个儿子活命,最好按我说的去做。”

    不等常胜开口,刘鲲已经猜到金华夫人的用意,于是他在旁点头附和道:“金姐说言不错,若想保他们平安无事,确需如此。”

    “金姐?”

    面对常胜差异的目光,金华夫人泰然自若道:“你要是不愿意叫嫂子,也可以叫我一声金姐。”

    就在常胜不知该如何应答的时候,忽听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报,启禀将军,据哨探回报,在平西城西北三十里发现天子仪仗。”

第一百二十章伴君如伴虎 心有戚戚焉

    等确认消息无误后,刘鲲与众将商议由刘鹏代替他前往城外十里亭接驾。

    阳光照耀下,长亭古道银装素裹,精兵强将铠甲鲜明,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天子仪仗缓缓而至。

    “末将刘鹏领军接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淳闻言凝目观瞧,只见刘鹏虽然未着盔甲却英气逼人,与初见之时的青涩少年不可同日而语。

    “刘将军免礼,听说你前几日被毒箭所伤,现在伤情如何?”

    “多谢陛下惦念,托天子鸿福庇佑,末将只是伤了皮肉,眼下已无大碍。”

    “好,无事就好。”

    赵淳言毕,目光微扫,口中淡淡问道:“朕先前派李林晓谕衡臣接驾,不知他人现在何处?”

    天子此言出口,四周一片静寂,刘鹏强忍悲痛再次屈膝跪地。

    “陛下恕罪,昨夜萧天左领军偷袭关城,家兄于乱军之中身负两箭,如今重伤昏迷,生死难料。”

    “什么?”

    惊闻噩耗,赵淳脸色大变,他一边催动座下逍遥马,一边对刘鹏急声吼道:“元良,头前带路,朕要即刻见到衡臣。”

    眼见天子神情急迫不似做假,众将心中大感安慰,跟着赵淳飞马回城。

    “衡臣,衡臣。”

    人未到声先至,不等天子入内,刘鲲便听到了赵淳急切地呼唤,就在他心生愧意的时候,苏蕊快步上前为他掖了掖被角,这时赵淳推门而入。

    “民女萧雅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萧雅双眼涨红的跪在自己面前,赵淳禁不住大感意外。

    “雨凝?你怎么会在这?”

    面对天子垂问,萧雅满面羞涩低头不语,跪在一旁的萧林连忙接口道:“陛下有所不知,侯爷辞世前已经将小姐的终身大事托付给刘将军。”

    “哦?”

    赵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恍然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目光闪动,看向背对自己悉心照顾刘鲲的苏蕊。

    “苏医师,衡臣伤势如何?”

    “回陛下,刘将军身中两箭,一处伤在左肩,一处伤在后背,后背所伤虽然深入血肉,但是偏离脏腑,并无大碍,可是左肩这处箭伤却离心脏不及三分,非常险恶,刘将军从昨夜一直昏迷到现在,情势不容乐观。”

    “竟然如此严重?”

    赵淳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想要亲自验看伤情,就在这时忽听门外嘈杂一片。

    “怎么回事?”

    听到天子声音不悦,陪同在侧的萧广连忙出去查问,片刻之后,萧广躬身返回。

    “回禀陛下,武胜将军携安南夫人亲缚二子前来请罪。”

    “常胜?他和郡主成亲刚刚一年有余,哪来的两个孩子?还请罪?请什么罪?”

    赵淳返身退后,倒背双手道:“宣他们进来。”

    “喏。”

    时间不大,常胜和郡主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藏霸和铁牛入内见驾。

    “末将………。”

    不等常胜和郡主上前见礼,赵淳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二位爱卿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常胜闻言大嘴一咧,趴在地上悲声大放。

    “陛下呀!都怪俺教子无方啊!这俩小兔崽子背着大人殴打上差,以小犯上,简直是狗胆包天岂有此理,目无法纪不知死活,实在是可恶透顶,死不足惜,俺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俩小子剁了给陛下出气。”

    眼见常胜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赵淳轻咳一声,插言道:“听爱卿的意思,就是他们俩打了李林和一众骁骑卫?”

    天子话音未落,就听半空中惊雷炸响。

    “不是俺们俩,就是俺一个人干的,和俺二哥没啥关系,实话告诉你,人是俺打的,那块破布头也是俺撕的,要杀要剐随便,不过你要是敢难为俺爹俺娘,铁牛可不答应。”

    常胜见铁牛突如其来这嗓子,吓得赵淳一个激灵,连忙跳起来骂道:“奶奶个熊滴,小兔崽子你还嫌祸惹得不够大吗?你棍扫徒隶海,砸死费庭龙,震毙察力赫,截杀耶萨奇,那打的都是敌人,大敌,死敌,那是有功,这次你胖揍李林和骁骑卫,那打的可都是自己人,他们再不是东西,那也代表的是陛下,是天子,你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爹娘吗?”

    “爹,你别生气,以后俺再也不打架了,俺知道错了。”

    “好,好,好孩子,好孩子。”

    看到常胜和铁牛抱在一起哇哇大哭,赵淳心中虽恼,可是却不知这脾气到底该向谁发。

    “陛下,我这兄弟天生痴傻,言语行为异于常人,求陛下看在他往日军功的份上,天恩浩荡饶他不死。”

    赵淳正在烦闷,忽见一员小将跪下求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见此人面白如玉,唇似丹朱,银盔银甲,外罩白袍,活脱脱银娃娃一样,看着就那么招人喜欢。

    “你是何人?”

    “回陛下,末将是武胜将军的螟蛉之子薛礼。”

    “薛礼?”

    赵淳对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这时,萧广在旁轻声提醒道:“陛下,莫非他就是金锤震皇城,单骑救二帅,被国丈大人盛赞麒麟异种,白虎降世的薛礼,薛朝贵。”

    天子闻言频频点头,再看薛礼的目光充满欣喜。

    “哈哈哈,常爱卿好福气呀!你这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少年英雄,可用之才呦!”

    “好什么好,眼看就要被人弄死俩了,还有什么可美的!”

    对于郡主充满怨气的牢骚,赵淳仿佛充耳未闻,他笑眯眯的走到两位小英雄面前,示意常胜给藏霸和铁牛松绑。

    然而常胜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猛地扑到赵淳脚下,哇哇大哭道:“陛下开恩呐!这俩小子虽然不是俺的亲生骨肉,可也是俺的命根子啊!求陛下看在末将为大陈出生入死的份上,饶过他们吧!”

    这边常胜痛哭流涕,那边薛礼跪爬几步来到赵淳身旁向上叩头道:“陛下,凡事皆有因果,我这两位兄弟虽说浑拙莽撞,可要不是李林诅咒我三叔短命在先,他们绝不会出手伤人,望陛下明察。”

    “嗯?你说什么?竟敢诅咒衡臣,何人如此大胆?”

    赵淳话音未落,森寒的目光已经转到李林身上。

    “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奴才只是顺嘴胡说,绝没有诅咒刘将军的意思。”

    眼见李林一边自抽耳光,一边磕头求饶,赵淳冷冷说道:“来人,拖下去砍了,弃尸荒野不得收殓。”

    “喏。”

    有卫军答应一声,连拖带拽将不住讨饶的李林强拉下去。

    “嘿嘿嘿,坏人遭报应了诶!这小白脸不赖,帮着俺们出气。”

    铁牛这句话一出口可把众将吓得不轻,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别看现在赵淳笑容满面,说不定马上就翻脸无情要人性命。

    “三弟,休得胡言,这可是皇帝陛下,还不快快见礼。”

    铁牛疑惑的看了看满脸焦急的薛礼,又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一脸笑意的赵淳。

    “你真的是皇帝?”

    “哈哈哈,当然,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便是。”

    铁牛先是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俺听说书的老头讲皇帝都是神仙下凡,嘴上开光说啥啥灵,你能不能显显神通让俺三叔赶紧醒过来。”

    天子闻言脸上笑容一僵,他实在没有想到傻英雄会提出如此奇葩的要求。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常胜见赵淳面露难色,连忙开口呵斥道:“铁牛,不得无礼,还不退到一旁。”

    “哈哈哈,无妨,为了衡臣早日苏醒,朕倒愿意试上一试。”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023/ 第一时间欣赏忠逆无双最新章节! 作者:糖豆1982所写的《忠逆无双》为转载作品,忠逆无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忠逆无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忠逆无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忠逆无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忠逆无双介绍:
天地相震荡,回薄不知穷。兄弟常相知,有始必有终。年时俯仰过,功名宜速崇,壮士怀忠义,安能守虚冲?乘我黄膘马,抚我撼天弓。长枪横九野,霸王扫南穹。慷慨成素霓,啸咤起清风。震响骇两羌,奋威曜四戎。濯鳞沧海畔,驰骋大漠中。独步圣明世,四海称英雄。忠逆无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忠逆无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忠逆无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