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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全文阅读

作者:李不言     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txt下载     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6:姐姐没那么香

    江意早些年的经历就注定她不是一个对生活有极高要求的人。

    那些年表面光鲜亮丽,进了战乱地区风餐露宿的日子也不在少数。

    饥一顿饱一顿地日子,时常有。

    回家待不了三五天,又要奔赴下一个战场。

    每每回家家里乱得一团糟,冰箱里放着过期的食物,餐桌上兴许还放着两个月之前的泡面,散发着恶臭。

    忙碌了许久的人到家第一件事情除了将自己扔进沙发再也不想有任何肢体言语。

    相比较于傅奚亭这种骨子里埋下去的贵族气息。

    江意属于邋遢的那一挂了。

    对于吃的,也没多少讲究。

    口腹之欲在她这里不存在。

    谗?在她的人生字典中是一个新鲜的名词。

    午夜,伊恬休息了。

    傅太太蹲在餐椅上,眼前搁着一碗汤,手中拿着手机在刷八卦新闻。

    网页上关于她的,关于傅奚亭的新闻数不胜数。

    江意划拉着手机时,目光落到了一则醒目的标题上:“傅董新欢”

    新欢?

    傅太太来兴趣了,吃瓜吃到自家老公身上。

    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情吗?

    这就好比深夜来了瓶酒,刺激着她的感官无限放大。

    有一种近乎求知的欲望在作祟。

    “在看什么?”

    傅先生在她身后站立许久,这人都没赏自己半分余光,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视线。

    而傅太太呢?

    先是漫不经心地舀了一勺子汤送进嘴里,再而后,才有意无意询问:“下午你身上那根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傅先生:……….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得爱人的这个问题很别致。

    傅先生脑子百转千回,转得比在谈判桌上的速度还快,将江意这句话拆开掰碎了细细想了想。

    “没细看。”

    傅太太啧了声,不依:“去翻垃圾桶。”

    傅先生:………..“凌晨了,宝贝儿。”

    言外之意,洗洗睡吧!不要折腾人了。

    “不让我琢磨清楚我睡不着,”傅太太上纲上线。

    凝着傅先生的目光太带着不悦:“如果我睡不着,那你就等着陪着老婆孩子一起熬夜吧。”

    “如果我犯了什么错,你可以用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半夜去翻垃圾桶。”这种事情傅奚亭从来没有干过。

    “我不管,我就是要知道。”江意态度坚决。

    傅先生下颌紧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但显然,他的这些抗拒在江意想知晓真相眼前,不管用。

    傅先生头疼,实在是头疼。

    他拉开江意身旁的椅子坐下去,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应该将关心的重点放到实际上来,而不是去关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比如?”傅太太直球踢出去。

    “关心你丈夫的心理健康难道不比你关心那些东西更重要?”

    江意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似是在斟酌有些话该不该说出口,斟酌了三五秒才道:“我关心你什么?关心你死了之后棺材盖是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午夜的餐厅,火药味儿很浓厚。

    傅先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

    以至于年纪轻轻的就让老婆考虑自己死后棺材的样式了。

    男人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端起杯子准备送到唇边时,看见了江意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他站在糕点房门口排队,前方站着一个女孩子仰着头望着他,一脸的爱慕之情。

    女孩子一头非主流红毛格外引人注目。

    他懂了。

    夜半三更被磋磨全因一张照片。

    傅奚亭叹了口气,伸手抽走了江意手中的手机,语调很沉:“就因为一张照片你就都开始安排我的生后事了?”

    “少了?”傅太太冷不丁反问。

    傅先生默了默,选择用沉默来代替解释。

    端着杯子上楼。

    傅太太不依不饶,紧跟上去:“这人心仪傅董已久,又是张市女儿的好朋友,怎么着都该是门当户对了,傅董不考虑考虑?”

    “唔——————。”

    江意喋喋不休的声响就此止住,傅奚亭掐着她的腰将人放到了门边的斗柜上。

    仅是瞬间,反客为主。

    午夜气氛高涨,男人温厚的掌心落在江意纤瘦的腰后来来回回地抚摸着,掌心的温如同刚温出来的烈酒,走一处、苏一处。

    粗重的喘息声交错而起,江意轻轻推开傅先生,微乱的呼吸声中夹杂着克制:“别勾我。”

    男人搂住她,叹息声擦着耳边响起:“宝贝儿,到底谁勾谁?”

    江意被吻得有些神志不清,趴在傅先生的脖颈间喘息声。

    男人握住她的掌心缓缓地揉搓着。

    临了,三五分钟之后,约莫着是情欲难耐,男人语调轻轻:“要委屈你了。”

    ……

    委屈?

    确实是委屈。

    江意瘫在床上,傅先生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掌心。

    江意只觉得掌心火辣辣的。

    相比较于前者舒爽,后者的哀怨近乎要将房子塞满。

    初七,傅先生上班。

    随着新一年启程的还有诸多事宜,比如孟家。

    苏欣跟孟谦尚算是过了一个安稳年,年后,诸多事情都要提上议程,无论是夫人之间的应酬,还是孟谦与同僚们的应酬,都在陆陆续续地相继展开。

    有传言称,孟谦前段时间在孟家主宅里与港商相谈甚欢。

    临离开前,港商的大笔资金随之到账。

    首都从不缺人才,这个城市来来往往的人中更多的是不怕死想拼搏出一番作为的青年人,一如时月这种的,数之不尽。

    苏欣在与时月的合作中,逐渐尝到了甜头。

    时月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在游走于各大场合之间,她细心妥善安排好一切。

    任由是谁见了都得跨上那么一两句。

    年初八,首都豪门阔太相聚,苏欣在一家私人咖啡馆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茶话会,来者不过二三十余人,但这二三十余人个个都是豪门顶流。

    咖啡厅里,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

    聊及时月,有人不屑讥讽。

    但这讥讽声只敢私底下进行。

    毕竟明面儿上,她是孟夫人跟前的红人。

    但有人年少无知,明明见时月来,刻意地将讥讽声拔高:“到底是个破落户,听说了吗?身份都是造假的,在国外都跟人生了孩子了,还来装什么纯情少女啊?”

    “你————,”陶娟听闻这种刺耳的话,第一反应是想上去理论。

    但话语尚未出口便被时月止住。

    她望着她,浅缓摇头。

    示意她忍。

    一旁,陶娟被拉到角落里,对着时月开始愤愤,询问为何拉住她。

    时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出了七个字:“小不忍,则乱大谋。”

    时月的野心绝不仅在于此。

    苏欣不过是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跳板而已,如果连这些她都忍不住,那她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要不是投了个好胎,他们有什么资格站在您跟前耀武扬威?”

    时月示意陶娟噤声:“你现在多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会成为别人害我的把柄,陶娟,管好你自己的嘴。”

    时月再度回到厅内时,众人围着张乐。

    言语间的恭喜此起彼伏,首都的青年才俊,能数得出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而今,张乐即将成为司家少夫人,嫁进去就是豪门当家主母,没有繁琐的婆媳关系,一人称霸的局面多得是人羡慕。

    这跟网上说得有车有房没爹没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张乐远远地就见到了时月。

    本不想招呼,但奈何时月端着酒杯过来,客客气气地同她道了声恭喜。

    这声恭喜,瞬间就被人讽刺回去了。

    “时小姐还是别恭喜了,不吉利。”

    时月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反倒是莞尔一笑,为自己刚刚地冒失道歉:“是我冒失了,张小姐见谅。”

    “时小姐说笑了,”张乐客气地寒暄回去,没有多余的言语。

    可偏就是这样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傲气。

    初八的这场宴会,争相斗艳。

    苏欣站在不远处统观全局,眼见气氛起得差不多了。

    看了眼身旁人,后者会意。

    时月站在会场中央,伸手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托盘上,不料服务生将托盘撤走,酒杯落在某位贵妇人的酒杯上。

    刹那间,一声尖叫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贵妇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时月被打得有些蒙圈。

    偏头的瞬间看见过道里的米白色身影缓缓消失。

    “让你进来已经是恩典,不然、你觉得凭你的段位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们推杯交盏?时小姐的这些手段用在男人身上或许还会换来几分怜惜,但你别忘了,这里没有男人。”

    “勾栏里的玩意儿,作践自己就算了,还脏了别人。”

    女人的叱骂声接连不断。

    时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今日,是以苏欣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眼前人这般叱骂,苏欣身旁无一人出来言语半句,这就意味着,这一切是苏欣准许的。

    不然,这些人怎么敢打主人家的脸。

    时月意识到这一点时,心头有些轻颤。

    苏欣这是要——提醒自己?

    ........

    初八晚间,江意别墅里迎来了客人。

    温子期的到来让准备好的晚餐画上了停顿号。

    江意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稍有些错愕:“找傅奚亭?”

    “找你。”

    江意疑惑,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人进来。

    约莫是看出来了他们这会儿是晚餐时间,温子期没有过多停留,直奔主题。

    “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下梦瑶。”

    江意倒水的手一僵,一杯开水差点洒出来,也幸好温子期眼疾手快的托了一下她的手腕,才免于她被烫伤。

    “我自己来,”男人接过她倒水的动作。

    江意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将水壶放在茶几上的温子期:“你跟梦瑶怎么了?”

    温子期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垫在江意身后,约莫着知晓她是个孕妇,即便还没显怀,也在刻意照顾着。

    “一言难尽。”

    江意默不作声,等着温子期接下来的话。

    “大年三十去沪州吃了顿饭,发生了些不愉快,等我把家里人解决好之后回过头来找她,发现她把我解决了。”

    温子期一肚子火,年前忙于工作,大年三十回沪州吃年夜饭,年夜饭进行到一半得知梦瑶回老家在沪州转机,不顾一切奔到机场将人接回家,饭桌上,温家人被吓得不轻,温父混迹商场,自然听过梦瑶的事迹,席间说话不那么好听。

    温子期难得当着全家人的面在饭桌上发了通脾气。

    且放出了有她有我,没她没我之类的狠话。

    全程争执下来,梦瑶表现平静。

    温子期将人送走时,二人未曾有半句争吵。

    不承想,一转头的工夫,人不见了。

    老家找不到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来江意这里,已然是他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后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江意听着颇有些心惊胆战,重复温子期的话语:“见家长了?”

    后者点头:“算是。”

    江意又问:“你带她回去时,难道就没想过温家人会无法接受?”

    温子期握着水杯反问江意:“重要吗?”

    “不重要吗?一个孤身一人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太亲太疏的关系都会给她造成伤害。”

    “你有底气说不重要,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且他们身体康健,而梦瑶选择离开,是因为她知道亲人的重要性,如果她的存在会给你带来伤害,你觉得凭她的性格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温子期沉默了。

    对于胆小鬼而言,大方和坦诚都能将人吓跑。

    “害怕进一步的关系?那她勾老子做什么?”

    “别人出了事情解决事情,她出了事情解决老子?”

    温子期火气旺盛了几分。

    江意:...........

    温子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速度快的傅奚亭还未反应过来。

    正在厨房帮着伊恬打下手的人好不容易抽身出来,转头一看——人走了。

    “走了?”

    江意点头:“来找梦瑶的。”

    “受挫了?”

    “算是吧!”

    男人浅笑了声,扯出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手中的水渍:“意料之中,姐姐没那么香。”

377:打到肚子了

    沪州温家,豪门顶流。

    相比较于旁人曲折离奇的故事,温子期的成长环境简单许多。

    爷爷奶奶都是高知,父母皆是上流社会的名人。

    而他本人,在这条路上一路前行至今无任何负面绯闻出现。

    家庭氛围干净,人脉关系简单。

    是难得的豪门清流。

    至于梦瑶,人生曲折离奇。

    家庭情况——不说也罢。

    更勿论与司柏的爱恨情仇了。

    温家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事情,本也没什么,温子期中意就够了,这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不得在温子期身上使出十二分精力将人搞到手?厚着脸皮也要将人收入囊中。

    可梦瑶不是旁人,她有尊严。

    在司柏身上吃过了所有的亏,到了温子期这里,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平平稳稳的。

    年岁渐长之后,轰轰烈烈的已经不重要了。

    餐桌上,傅奚亭抽出湿纸巾给江意擦手,从掌心,到关节,连带着她的指甲缝都擦干净了。

    江意坐在椅子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伊恬早就见识过了傅奚亭照顾江意时的景象,见此,倒也不惊讶。

    “你说,温子期会不会搞定梦瑶?”

    江意仰头望着傅奚亭,语调悠悠然。

    傅先生将她的掌心放下,指了指另一只手,江意极其熟稔地将手抬起来。

    傅奚亭语调平铺直叙:“我从不怀疑温子期的人品。”

    “但有些事情,不是一个男人靠人品就能解决的,这件事情的关键还得看梦瑶。”

    “如果司柏榨干了她的所有勇气,温子期估计会很难。”

    傅奚亭言罢,放下她的手,念叨了句吃饭。

    江意端起眼前的汤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开始喝汤:“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开花。”

    “盛不盛开,花都是花,温子期跟梦瑶的路还很长,”傅奚亭伸手摸了摸她的碗沿,见汤是热的才坐下去,准备吃饭。

    人是独立的个体,首先成为自己。

    然后才能成为谁的谁。

    如果当下他们有事情要做的话,首当其冲的是找到自己,爱自己。

    一个人倘若是连自己都不爱,又拿什么去爱别人?

    梦瑶受过情伤,但这情伤不是来自温子期,如果她将这种胆小鬼的心理用在温子期身上无疑是残忍的。

    至于温子期————他愿意当冤大头,谁也没办法。

    年初九,傅先生参加首都一档财经频道的采访。

    节目一出来,电视台的收视率直接爆棚。

    大街小巷全在现场直播这位优秀的商界大亨。

    节目中,女主持人着一身旗袍,笑言温婉地望着傅奚亭,温软询问:“傅董人生行至如此,有什么忠告给年轻人吗?”

    傅奚亭淡笑,语气官方:“多尝试,多总结。”

    主持人被傅奚亭简短利落的话弄给惊到了,话锋一转:“网友们都很关心傅董的婚姻状况,您近段时间有没有考虑步入人生下一阶段呢?”

    “它一直都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直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旁人兴许会想入非非。

    但东庭集团的某些人却知晓,所谓的考虑范围之内,也只有一个人罢了。

    年前,温子期提议搬离国内。

    傅奚亭未拒绝,但也未有明确表示。

    年后,这位商界大亨似乎想通了,暗地里整理财产,做着随时准备跑路的打算。

    东庭集团的数位老总人心惶惶。

    想问,但又不敢问。

    而这方,江意归公司,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就接受到了苏声的暴击。

    用艾灏的话来说,一个穷逼想钓富婆,但又拿不出真本事来。

    净整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出来恶心人。

    江意看着办公室里的花,一大捧香水百合,没什么品味。

    且劣质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办公楼。

    艾灏站在江意办公室门口踢了踢那捧花,一脸的嫌弃:“幸亏我们搬了办公楼,地方够大,不然、保不齐有人怀疑我们公司是个劣质的香水作坊。”

    “就这玩意儿你还留着陪他玩儿?”

    艾灏不理解。

    这种恶心人的东西放在身边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而江意呢?

    颇为淡定。

    “请柬。”

    闻思蕊收到张乐送过来的请柬时,人有些恍惚。

    大概没想到这二人真的能走到结婚的这一步。

    司柏跟梦瑶的恩怨情仇,看客还没放下,当事人却要结婚了。

    闻思蕊感叹:“感情真的这么随便?”

    江意伸手将请柬拆开,请柬里面是司柏跟张乐二人的结婚照,一张光影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唯美的不像话。

    男生帅气,女孩子一脸幸福。

    江意看着,心中感慨颇深。

    “这跟抛弃糟糠之妻有何区别?”

    “梦瑶那么好,司柏简直就是瞎了眼了,花无百日红,他看中了张家的门庭,万一门庭垮了呢?”

    闻思蕊气呼呼的,恨不得拿个小本本出来记仇都是好的。

    “别瞎说。”

    “罢了,最近见多了不正常的人,我看谁都不正常了。”

    闻思蕊摆了摆手,离开了江意办公室。

    这日晚间,开年后公司聚餐。

    12年,江意事务所规模壮大,从原先的几十号人变成了近百人。

    闻思蕊挑了地方。

    众人下班直奔过去。

    首都素来不缺这种能容纳百余人的饭店。

    公司不远处的国际中心大厦里就是挺好的去处。

    晚餐开场,江意端着果汁热了个场,有胆大之人吆喝着让江意喝酒,闻思蕊站在江意身旁开口凶了回去。

    横眉怒目地望着刚刚扯着嗓子闹事儿的人,拎着酒瓶就跟人单挑去了。

    怀孕之前,江意身体不好,但肾不差。

    怀孕之后,每每喝水过量,膀胱就会开始唱山歌。

    这才刚刚开始,傅奚亭就因江意夜间起夜频繁之事跟徐启联系了一回又一回。

    不管后者如何告知是正常的,可傅先生始终觉得夜间频繁起夜,会导致睡眠不好,睡眠不好,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

    国际大厦是这附近商业区里的高端商场,楼底下不乏各种国际大牌。

    自然,人流量也大。

    江意年后初见赵影,是在此处。

    原先意气风发的国际谈判官今日醉醺醺地出现在商场卫生间里。

    扶着洗漱台弯腰吐得天昏地暗,呕吐声混合着浓厚的酒味儿传来,惹得江意胃部翻滚,险些冲过去跟她一起大吐特吐。

    赵影坐在国际谈判官的位置上,是众人纷纷巴结的对象。

    毕竟后台摆在那里,谁敢得罪?

    但私有企业的领导就大有不同了。

    以前是旁人求赵影办事儿,现如今反过来了。

    赵影混迹商场,难免有需要求人办事儿的时候。

    而那些人,一旦反客为主,就恨不得将之前在赵影身上吃的亏都讨回来。

    酒桌上,一杯接一杯酒下肚。

    灌得人神志不清。

    赵影扯过一旁的纸巾准备擦干唇边的污渍时,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江意。

    后者站在镜子旁,一层冷光打在她的脸面上,远远望去,让人觉得如神祇般清冷。

    她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睥睨的姿态好像在注视着苦苦挣扎的凡夫俗子。

    赵影思及此,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隆了声,晴天闪电霹雳过去,哗啦啦地将她这么多年的遭遇全都带起来了。

    脑子里愤恨的情绪一时间抑制不住,她伸手,抄起一旁台面上的洗手液朝着江意就砸过去。

    直冲她的肚子,也幸好,江意眼疾手快反应迅速地侧了一下身子。

    躲过了洗手液。

    “你装什么?”赵影怒火冲天。

    她每每见到江意,就会回忆起以前的种种,若非江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他之所以如此,都是江意的功劳。

    “江意,你最终,不就如此吗?”

    “你比我更可怜啊!”

    赵影神志不清,喝得云里雾里的。

    动手就罢了,她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一步步地朝着江意走过去,甚至是想伸手招呼她。

    江意眉眼寡淡,冷冷地盯着她:“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上辈子她是江芙的时候,赵影是手下败将。

    这辈子她是江意,她仍旧是手下败将。

    若是以往,赵影那个瓶子扔过来时,她就上手招呼了。

    如今若非因为身子不便,赵影绝对没有走过来的机会。

    “你以为我不敢?”

    江意伸手,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一手抓住赵影的头发一脚踹开了卫生间里的隔间门,摁着她的脑袋直接塞到了马桶里。

    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

    赵影挣扎着,一手撑在马桶边缘防止自己脑袋跟那些脏东西亲密接触。

    一手挥舞着想打开江意的手。

    手没碰到,但挥舞时,拳头落在她的腰侧、肚子上。

    后者隐忍着,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踹在她的腰上。

    将人踹倒在地。

    赵影猛然抬头,入眼的,是江意惨白的面容。

    刹那间,笑声猛然响起:“你把我们全都弄死又如何?即便是一命抵一命,你欠的那些也还不清,江意,孤魂野鬼找你索命的时候你不慌吗?”

    江意扶着卫生间的隔间板,堪堪站稳,看着发疯的赵影,冷怒的容颜泛起了杀气。

    “我慌什么?但凡是来找我的厉鬼,我都会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去找该找的人。”

378:赵影死

    脑子被仇恨占据的人一旦喝多了,胆子会是平常的几十倍。

    赵影往死里即便想对江意动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毕竟被塞进棺材里这种事情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可今日,酒壮怂人胆。

    她跟江意动了手。

    另一方,闻思蕊人在应酬场上,心却在江意身上。

    一心记挂着傅先生交代自己的事情,往日里就不敢松懈,今日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更加不敢。

    见江意去卫生间还没进来,她搁下手中的杯子去了卫生间。

    临出包厢门前,艾灏也跟了出来。

    “怎么了?”

    “老大上厕所去了,我去看看。”

    二人淡然的话语在走廊响起,闻思蕊推开卫生间门进去不到数秒钟,卫生间里传来了斗殴声。

    她乍一进去,见赵影跟江意僵持着,二话没说,冲上去摁着赵影一顿打。

    门外,艾灏听见声响也不顾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直接冲了进去。

    惹得里面看好戏的人吓得惊叫连连。

    江意想让赵影死,且这种心情在此时极为迫切。

    那种留着她在人世间就是侮辱死去之人的想法如同藤蔓从她心底疯狂地攀爬起来。

    隔间里,闻思蕊一脚接一脚地踩在赵影身上。

    艾灏扶着她,一句如何始终没出来。

    人多嘴杂,许多话不能说。

    “倒是有脸,给你几分脸色你就开启染坊来了,林清河怎么没把你带走呢?”

    闻思蕊也喝了些许,但不至于多,但眼下一脚一脚踩在她身上,毫不含糊。

    卫生间里,混乱一片。

    傅先生这日,得知爱人聚餐,难得地没有下班就跑路。

    秘书办的人各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似是觉得,东庭集团又恢复了正常。

    但这日的加班并不顺遂,结束的缘由实在是令人惊心动魄。

    傅先生赶到医院时江意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男人风尘仆仆赶来,鬓角微汗,喘息急促。

    身后的关青急奔着跟上来。

    只听到了一句出了点血。

    两个孩子的父亲,听到这句话,心有些颤。

    谁家的孕妇不是捧在掌心呵护着?

    赵影这是该死了。

    傅董望眼欲穿盼来的孩子若是因为她而出了半分差池,不弄死她,也得扒层皮。

    傅奚亭进去时,病房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酒味儿。

    艾灏跟闻思蕊在酒桌上都喝了些,这会儿淡淡的酒味儿萦绕在病房里。

    让人眉头紧拧。

    闻思蕊见人来,将事情大致地跟傅奚亭言语了番。

    男人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逐渐变得冷寒。

    言罢,道了句辛苦。

    而此时,闻思蕊跟艾灏知晓,病房里不需要他们了。

    二人离去,江意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伸手勾住了男人的指尖。

    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讨好。

    可偏就是这幅做错事情之后小心翼翼地讨好让傅先生一颗心差点绷不住。

    男人握着她的掌心缓缓地送到唇边亲吻着。

    喃喃开腔:“没有怪你。”

    动手时,江意心中愤恨,未曾多想后果。

    可此时,躺在这里见傅奚亭目光猩红隐忍,内心的愧疚感攀爬了起来。

    她不该的。

    不该如此冲动。

    人这辈子,除了内心的情欲与愤恨之外还有许多事情要在乎。

    江意突然明白,她以前——不是勇敢。

    而是一无所有给她的无所畏惧。

    人这辈子,有了软肋,就跟勇敢挂不上边了。

    夜晚的病房里,除了空调的工作声之外,剩下的只是轻轻淡淡的抽搐声。

    傅奚亭抱着她,一言未发,将心中的慌张与惊恐悉数压了下去。

    年初十,首都阴雨天。

    晨间新闻报道首都城西商业区有一辆黑色宝马出了车祸。

    初步鉴定是醉酒驾车致死。

    外人看热闹。

    但首都圈子里,人人皆知这是傅先生的手笔。

    赵影昨夜与江意发生斗殴,将人弄进了医院。

    转头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傅奚亭从不掩藏自己的手段,前有徐颂,后有赵影,这二人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得罪了傅先生的前妻江意。

    首都开年的这场大戏让人怀疑傅先生与江意的婚姻状况。

    有人暗暗猜测,有人实际调查。

    孟家别墅里,苏欣望着站在跟前周问棠,眼神中全是疑虑。

    “离婚状态?”

    周问棠缓缓点头:“是。”

    苏欣显然不信。

    按照傅奚亭的性格,如果真的是离婚状态,江意的闲事他即便是管也不会管到要了人性命的地步。

    “江意受伤了?”

    “是。”

    “伤哪儿了?能让傅奚亭下狠手要了人家的命,”此时的苏欣颇有几分侦探上身的意思。

    而周问棠,心中起了想隐瞒的意思,江意怀孕了。

    傅奚亭望眼欲穿盼来的孩子差点在赵影手中没了。

    若真是出了任何意外,那跟要傅家绝后有何区别?

    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

    “据说是伤着腰了。”

    苏欣:............

    如果神佛有耳,各路菩萨只怕都听到了傅奚亭的哀求。

    你若问什么事情能让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变成一个虔诚的佛教徒。

    傅奚亭一定会告诉你,是妻子,是家庭。

    这世间,但凡想破坏他家庭的人都罪该万死。

    傅奚亭收拾了赵影就罢了。且将赵家企业扔给了温子期。

    用旁人的话来说,温子期只要听话,傅奚亭随手扔出来的破烂都够温家企业繁荣昌盛数十载了。

    农历十三,江意苦苦哀求傅奚亭,获得了出院的许可。

    傅奚亭前脚去找医生,后脚,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她抬眸望去,周问棠提着花篮站在门口。

    粉白相间的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钱行之见来人,潜意识里伸手将人挡在了门口。

    “不用拦着。”

    周问棠不是敌人。

    进病房,周问棠随手将手中的花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话语直白:“孟夫人让我过来探探底。”

    江意听这话,没忍住笑了:“你倒是直白。”

    周问棠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真诚是必杀技。”

    这话,他初次听,是在江芙的口中。

    当他询问江芙是如何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坐上高位的,她给出的回答便是这个。

379:我要你帮我杀了傅奚亭

    赵家请了一群殡仪馆专业哭丧的人蹲到东庭集团楼下。

    每天一到清晨哭天抢地的喊声就会准时在东庭集团响起。

    引来一群媒体记者朋友们的窥探与大肆地宣扬。

    赵影一死,赵家基本上算是垮了,老爷子年迈,也是半只退进了鬼门关的人了,至于赵夫人,一个上不了任何台面的妇人,不值得任何人放在心上。

    晨间,顶楼办公室,关青站在傅奚亭的办公室,将手中的报纸递过去:“这群媒体记者们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大肆描述楼下的混乱,对于赵影的死,众人都在含沙射影地将矛头落到您的头上。”

    关青这日,站在傅奚亭的办公室里,面上愁容尽显。

    手中的报纸更像是烫手山芋。

    而后者呢?

    跟前放着一本书,一本关于孕妇的书。

    “准爸爸的一百条注意事项”

    这本书此时正躺在傅奚亭的办公桌上,翻了大半,还剩小半没看完。

    相比较于东庭集团深陷绯闻,他似乎更愿意去关注妻儿。

    “傅董,”关青见傅奚亭不言语。

    轻轻呼唤的声。

    “你爱人怀孕的时候胃口如何?”

    “什么?”关青一愕。

    这话题跳得如此之快,快得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明明在聊公司里的事情,怎么就一下子跳到他爱人身上去了?

    关青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地扑通着。

    但也只能如实回应:“怀老大的时候不算好,老二的时候挺好的。”

    虽是如此说,但关青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老婆怀孕的时候他正在被老板压榨,虽说那会儿傅奚亭给的假期颇多,但他哪儿敢真休息啊?

    至于老婆怀孕时的一些症状,都是亲妈告诉他的。

    傅奚亭点了点头,心思明显不在公司身上。

    老板的随意让一群被他训练出来的老总都感到担忧。

    总觉得东庭集团只怕是要止步不前了,年初坐在一起谋划的宏图大业即将成为泡影。

    “傅董,楼下?”

    “报警。”

    “警察怕是不管事儿。”

    “我每年交那么多税,换来的就是一句不管事儿?”男人眉头微挑。

    望着关青的目光带着些许质疑。

    关青懂了。

    这会儿再说下去就是不识相了。

    下午,赵家请来的哭丧队伍被暴力驱赶。

    一群人都以扰乱社会公共安全被带走,警局里,警察也不如何人,只关着,不闻不问,到点就放人。

    第二天再去东庭集团门口带人。

    如此周而复始。

    轮了几次之后赵夫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再这么下去,对于傅奚亭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挠了挠痒痒而已。

    这日上午,赵夫人出门,寻到了邬眉。

    说起林家,林翰最近一直都较为低调。

    林清河跟赵振相继去世,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江芙的人在报复,对于她们而言,都该谨慎小心。

    若是不想步人后尘,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而她未曾想到的是,有人见不得她们好,就想将他们拉下水。

    赵夫人寻来时,邬眉脸色不甚好看。

    让秘书告知自己不在。

    秘书领命出去,刚转身就看见赵夫人站在办公室门口。

    阴沉的面容宛如一个在死人堆里蛰伏了许久的活人,看着人的目光阴沉沉的,尤为吓人。

    “赵——赵夫人。”

    “你们老板在?”

    秘书结结巴巴开口,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刚刚的那通对话:“在——。”

    明书推门进去,就见邬眉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靠在办公椅上。

    “不是跟你说——。”

    不耐烦的嗓音戛然而止,邬眉以为是秘书又进来了,一掀眼帘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明书。

    邬眉一愕。

    刹那间,满脸的不耐烦隐去,挂上了合适得体的浅笑:“明书。”

    “打扰你了?”明书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邬眉的八面玲珑。

    “哪里的话,你来了我很高兴,”邬眉笑道。

    “希望如此,”明书话里有话。

    二人坐在一旁的茶桌前浅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邬眉很识相地不去提及赵影的事儿。

    换句话而言,不敢提及。

    她明知明书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上赶着言语什么,岂非自讨苦吃?

    “我女儿死了。”

    寒暄客气之后是一句近乎悲鸣的告知声。

    明书靠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白茶,望着邬眉继续道:“当初干那件事情的人都接二连三地付出了代价,而唯独你们林家还屹立不倒,邬眉,我很难不怀疑你们。”

    邬眉微微抿唇:“你的意思是,赵影的死与我们有关?”

    明书冷笑了声:“何止。”

    她现在怀疑整件事情都是林家的手笔,什么江芙还活着,不过都是假象。

    邬眉啪嗒一声,将手中的杯子丢在桌面上,脸色冷沉:“明书,整个首都都知道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才会被收拾,现如今,你竟然想将赵影的死怪罪在我们头上?”

    砰——明书手中的杯子砸在了邬眉头上:“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死。”

    最后三个字,明书近乎是咬牙切齿:“行至如今,别人就不说了,我们最好谁也别放过谁。”

    邬眉抬手摸了一把额头,在将手从脑袋上拿下来时,掌心一片猩红。

    纵使满心怒火,邬眉知道,此时的明书不能招惹,这个女人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受不了任何刺激。

    她急切地想要找到人跟自己的女儿陪葬。

    邬眉忍住心中怒火,尽量揉着嗓子开口:“明书,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情你需要帮忙就直接说,我们之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我要你帮我杀了傅奚亭。”

    明书点明主题。

    望着邬眉的目光带着痛恨。

    杀了傅奚亭,多么天方夜谭的话啊,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人才会说的话。

    首都多的是人见了那位上位者连呼吸都忘记了的。

    而有人,竟然大言不惭地想杀了他。

    邬眉想,明书真的是疯了。

    想杀傅奚亭。

    06年,曾有人因公司被收购,在大马路上拦住了傅奚亭的座驾。

    最终如何来着?

    至今都在局子里,活又活不了,死又死不掉。

    傅奚亭多的是手段让人在漫漫余生中是苟延残喘。

    而今,明书竟然想走上这条旧路。

    多恐怖的想法啊?

    如此就罢了,竟然还想让她参合其中?

    这跟让她去死有何区别?

    尽管内心了然,但邬眉仍旧是选择陪着她演完这场戏。

    “我会帮你。”

    安抚为主。

    跟疯子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明书似是对邬眉的表现很满意,没有过多停留。

    正月十四,首都阴雨天,晨起,淅沥沥的小雨顺着玻璃流淌下来。

    江意睁眼时,身旁已经没有傅奚亭的身影,唯有猫窝在脚边肚皮朝上呼啦啦地睡大觉。

    孕四月,傅太太孕吐有所好处,但仍旧偶有发作。

    晨起和下午午休起来发作最为频繁。

    傅先生为此,与徐启的联系更加密切了些。

    但无奈。

    无论是过来人,还是书上,互联网上的经验都在告知他,孕吐这事儿,无解。

    江意掀开被子起身正准备进卫生间时,男人进来了,脸上挂着薄薄的汗珠,一副刚刚运动完的模样。

    “醒了?”

    傅奚亭向着江意走去,可在即将要碰到人时,被傅太太伸手挡住了步伐。

    “别过来,我不想闻你身上的汗味。”

    若是往常,傅先生定然会生气。

    可眼下,数次经验告知他,停住脚步是最好的选择。

    江意前脚进卫生间。

    傅奚亭后脚拿着家居服跟了进去。

    一人占据马桶,一人占据淋浴间。

    中间的透明玻璃看似什么都挡住了,可又像是什么都没挡住。

    江意早就从一开始的羞涩变成了淡然。

    用艾灏的话来说,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搞出来了,还在乎那点东西干嘛?

    倒也不是江意不在乎,实在是无力在乎。

    江意上完厕所站起身,稍有些眼放花,她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稳了许久才稍有些好转。

    而淋浴间里,傅奚亭见此,来不及冲掉身上沐浴露的泡沫,伸手薅了条浴巾围在身下。

    赤着脚急匆匆地朝着江意而去。

    “怎么了?”

    “头晕。”

    “我抱你?”

    “别,我站会儿,你别碰我。”

    她不想自己沾上一身沐浴露的泡沫,回头还得洗澡。

    傅奚亭担忧的脸色因江意这句话赫然垮了数分。

    默了几秒,哧了句矫情,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在窗边的贵妃榻上。

    江意听着这句话,颇有些不依。

    “矫情也是你惯出来的。”

    傅奚亭进衣帽间套了件浴袍在身上,下楼将早餐端了上来:“惯着你,我是愿意的,就怕你嫌我惯多了。”

    江意:“…………..你在内涵我什么?”

    “天地良心,我还敢内涵你?”

    “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自打江意怀孕以来,傅奚亭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江意让往东不敢往西。

    让往西不敢往北。

    将他的脾气都磨没了。

    出个门,还得看江意心情。

    若是出差——江意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是小事儿,怕的是让他滚出去别进来了。

    伊恬这段时日一边照顾着江意,一边摸清楚了她的脾气。

    书房里长期备着棉絮。

    以防傅奚亭夜半被赶出来没地方睡觉。

    江意孕三月一过,不知是孕激素作祟还是真的馋得慌,夜半洗完澡出来选了件令傅奚亭血脉喷张的睡衣,黑色的蕾丝吊带在江意衣柜里尘封已久,傅奚亭以为,它三五年之内都不会被宠幸了。

    没想到,他到底是低估了。

    临睡前,江意想要。

    他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跟她科普孕期办坏事儿的危害。

    江意不依,傅奚亭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喊着姑奶奶才将她燥热的心思压了下去。

    原以为就此就过去了,

    凌晨两点,当傅先生被摸醒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男人躺在床上,如同躺在高温烤箱里炙烤着,被江意撩拨着,不敢吱声。

    浑身上下都在冒汗。

    何其憋屈啊!

    这要是孕前,江意约莫着得求爹爹告奶奶地哭爹喊娘了。

    可孕中,换来的是他隐忍着当柳下惠。

    夜半,傅先生醒来搂着人安抚着,越安抚事儿越大。

    傅太太问他:“做不做?”

    傅先生如实回答:“不敢做。”

    小孕妇不死心,拿出手机开始百度,点了点屏幕上的字:孕中期可做。

    “你身体不好,不能一概而论。”

    傅太太何时做过这么低声下气的事情?

    为了欲望就差主动去扒他了。

    夜半,伊恬听到了江意的发火声,披着睡袍出来一看,傅奚亭被赶出来了。

    一起被丢出来的,还有那只公猫。

    …..

    伊恬见傅奚亭急匆匆地端着早餐上楼。

    担忧江意出事儿,后脚跟了上来。

    果然,见人半靠在贵妃榻上,脸色寡白。

    心颇有些慌:“怎么了?”

    “低血糖犯了,不碍事儿。”

    12年农历十四,恰逢周日。

    傅奚亭与江意都休息在家。

    二人上午各自在书房忙了会儿,下午,江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手中拿着手机翻阅着张乐的社交账号,如同批阅奏折似的将她和司柏的恋期故事都彻底地翻了个遍。

    “温子期找到梦瑶了吗?”

    “找到了,”傅奚亭淡淡告知。

    “在哪儿?”

    “沪州底下的一个小镇里。”

    找到了也没用,温子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儿女情长什么的都得往边儿上放一放。

    江意担忧:“温家会接受梦瑶吗?”

    “温子期接受就行了。”

    许是忧思过多,江意有些头痛地拧了拧眉。

    伸手准备端起杯子喝口水,突然————肚子里的动静让她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傅奚亭的目光从眼前的文件上移开,背脊倏然紧绷:“怎么了?”

    他见不得江意有异样。

    每每见他异样,傅奚亭总觉得有只手在抓着自己的心脏揉搓。

    “他动了,”江意有些惊奇。

    僵在半空的手缓缓地落在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腹上。

    傅奚亭也有几分惊奇,起身蹲在江意跟前,掌心落在她的肚子上。

    初为父母的二人相继屏住呼吸,等着小家伙的动静,可许久之后,以失望落空。

    临了,傅奚亭曲起指尖轻轻点了点江意的肚皮,小声念叨:“小懒猪。”

    而小家伙,兴许是听见了亲爹的念叨,极为给面子地又动了动。

380:婚礼(一)

    2012年元宵节。

    首都热闹非凡。

    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各大荧屏里放着关于元宵节的视频。

    商场里的销售都在卖力营销着。

    从晨间开始,各大活动接连不断。

    好日子就罢了,又恰逢老天爷给力。

    正月十五的艳阳天,是首都这个春节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12年的春节,三天晴三天雨,交叉进行,以至于温度一直升不上去。

    一直都在个位数中徘徊,元宵节这日,气温骤升,逼近二十度。

    许是难得的艳阳天,又是节日,首都街头人满为患。

    傅奚亭这日,上午去了趟公司,下午起了心思想带妻子出门散散心。

    提议出来时,被人拒绝了。

    原因是有约。

    咖啡馆里,江意看着坐在对面的司柏。

    二人静默无言,江意在等着司柏的言语,而后者似是在斟酌。

    大喜之日,本该在家准备当新郎的人眼下却出现在自己跟前,江意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街头,人潮汹涌。

    咖啡馆里,她与司柏好像圈出了一块地,形成了自己的小世界。

    许久之后,服务员送饮料上来,司柏看着她对面的那杯温水,浅勾了勾唇:“恭喜。”

    江意靠在椅背上,一手扶着杯子,面容淡淡:“谢谢。”

    “傅董知道吗?”

    “你希望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江意反问。

    司柏似是调整好了情绪,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我希望天底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包括你吗?”

    “我?”司柏笑了声:“江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向死而生,有些人活着是有使命的,”他活着并不单纯。

    从九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

    从司家险些被灭口开始。

    “如果江总是在仇恨中原谅世界,那我应该就是在仇恨中毁灭某些人世界的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恶制恶,这些都太公平了,我要的,是不公平的猎杀。”

    江意很幸运,遇到了傅奚亭。

    能间接性地帮着她得到一切,亦能强大到可以让她依靠。

    但他没有。

    张家人都该死。

    且不能死得太平静。

    恶行告知世界才能被人看清真面目,不然、他们只会披着慈善家的外衣游荡在世界中,受人敬仰。

    “不公平的猎杀?”江意呢喃着这句话,继而又道:“那梦瑶呢?”

    “你圈了一块领地出来,像统治者一般将那些人一个一个地请进你事先计谋好的囚牢,想将他们一举歼灭,那梦瑶呢?八年的青春呢?司柏,魔鬼就是魔鬼,即便死后到了天堂那也是魔鬼,黑白无常入仙籍,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勾魂索命之人,你想用前程过往的恩怨情仇来获得梦瑶的原谅,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人活一世,谁没有阴暗之处?谁没有苦苦挣扎过?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你伤害别人的借口,你的使命是报仇,但梦瑶的使命不是拯救你,牺牲自己点燃你的事情她不会再做第二次,司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江意一番干脆利落的话直接将司柏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约莫猜出来他今日的邀约是什么意思了。

    “苦难不能成为你作恶的资本,报仇可以,但你不能伤害一个陪了你八年的女人。”

    江意说完,拿过一旁椅子上的包准备起身。

    司柏见此,语调急促:“你我是同一种人。”

    江意起身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望着司柏:“谢天谢地,你千万别把我跟你归结到一起去。”

    “我杀仇人,但不杀战友。”

    而司柏,连战友都杀,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也配跟自己相提并论?

    咖啡馆的路边,多的是行色匆匆的游人。

    路对面,是一所小学,似乎正在举行亲子活动,隔着栅栏都能看见里面呼天抢地的加油声。

    相似而生之人站在热闹的街头,跟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显得格格不入。

    朝气,生活、平静而安心的气息,与此时的江意好像是两个世界。

    她驻足街头良久,久到一个小孩的气球从自己眼前飞过。

    小孩儿追着气球过来撞掉了她手中的包。

    父亲走过来接二连三地道歉。

    江意连连道没关系。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以后的傅奚亭,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不会因为孩子的冒失频频跟人弯腰道歉。

    如果是———她估计会成为一个暴力的母亲。

    尘世间,能让人心甘情愿弯腰的,也就是父母跟子女之间了。

    司柏何错之有?

    父母一夜之间双双殒命,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报仇而已。

    但梦瑶,又有何错?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可奈何,都有无法做抉择的时候。

    她不选择司柏,也没错。

    他选择复仇,也没错。

    错的是天道。

    是命运,是那些明知不可能在一起却还偏偏把人交错到一起去的因缘际会。

    她跟司柏————不会成为同一种人的。

    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

    “您没事吧?”

    气球飞走了,小男孩儿的父亲又在街边老太太手中新买了一个,转身回来见江意站着不动,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后者牵了牵唇瓣摇了摇头。

    那位父亲才安心地点头离开。

    江意转身离开,也幸好,这条街区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

    中午,江意打开社交平台,隐隐的看见有人在张家的陪着张乐弄出阁宴。

    而身为新郎的司柏尚未到场。

    谁能想到,今夜,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位落进尘埃里的公主。

    张乐啊!必有一死。

    婚礼晚宴定在五点,江意与傅奚亭都收到了请柬,二人一前一后进场。

    傅奚亭刚进场,便被人团团围住。

    商界精英,聚在一起能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男人一边跟人寒暄着,一边间将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注意着她在会场的一举一动。

    司柏的婚礼现场,有人联想到了傅董的世纪婚礼。

    闲来无事之人用这二者做比较。

    “张家的门庭自然是不允许大肆操办的,至于傅董,商人多钱财,又无后顾之忧牵制,想怎么办不是凭心情?”

    这场婚礼,不算盛宴。

    张家的关系特殊。

    宴请的人都是小范围的,而司柏,即便是财力足够,也有顾及一下未来老丈人位置的特殊性。

    “也是。”

    “傅董婚礼时,连场地鲜花都是国外专机运回来的,更不说傅太太的婚纱了,高级定制,全球独一无二。”

    “张乐怎能与之聘比?”

    有人聚在一起闲聊着,也自然有人听不下去,站在身后咳嗽了声,提点了一句:“在别人的婚礼现场,积点口德。”

    “谁不知道张小姐就是捡了个破鞋啊?要不是亲爹在支撑着她能坐上司太太的位置?这么热闹的场合让人言语两句,不过分吧?再说了,我们说的都是实情啊!你能闭上我们的嘴还能闭上事情的真相啊?”

    有人不惧提点,开口讥讽。

    身旁人听了,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望着多管闲事的女人,心情颇为舒爽。

    “实在闲,就去门口当舔狗吧!我们一身的铜臭味,跟你们这种天生傲骨的高贵小姐可不搭。”

    首都的圈子,盘根错节。

    商界跟政界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

    可私底下,大家总有那么点不对付。

    心情好了,言语和善,心情不佳,便怒目横视。

    酒店里的小闹剧刚过去,门口的骚动声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厅内,有人伸长了脖子观望着,想看出个所以然来,看了半天都没结果,于是有人念叨了一句:“不会是梦瑶来了吧?”

    听到梦瑶名字,江意潜意识回头。

    跨步就准备朝着门口去看个究竟。

    而此时,门口除了众多的媒体记者,还聚集了大部分宾客。

    傅奚亭远远的,见江意跨步朝着人流去,心里一揪。

    用眼前交谈的合作商道了声不好意思,跟了上去。

    在江意迈入人群中时,拦住了她。

    后者抬眸,疑惑地望着眼前人,傅先生低垂首,淡淡的语气只有彼此能听见:“人多。”

    言外之意,不安全。

    旁人凑热闹就算了,她一个孕妇也上赶着去。

    “我担心梦瑶。”

    “担心别人是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你别挤进去。”

    言罢,傅奚亭拿出手机给温子期拨了通电话。

    且拨电话时,刻意将手机拿下来了几分,让江意看清他的举动。

    江意见此,停住步伐,未曾再往人群里挤。

    前方是看热闹人的背影。

    后方是看热闹人的目光。

    而这已经离婚的夫妻二人就夹在这个中间。

    有人暗暗探究是什么意思。

    换来的只是摇头和沉默。

    想在傅董手中分羹的人都选择默不作声。

    酒店门口,张乐拦住了梦瑶的身子。

    压低嗓音询问她是什么意思?

    “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该知道今天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梦瑶,被人当笑话还不够吗?你还得跑到我的婚礼现场来丢人现眼。”

    梦瑶看了眼张乐身上的婚纱,似笑非笑开口:“m家第二十七期杂志的第103页,怎么?司柏要破产了?既然让老婆穿过期的婚纱,你选这条婚纱的时候他一定失神了吧?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条婚纱,我试给他看过。”

    张乐一惊。

    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试婚纱的场景,司柏先是夸赞,然后希望她换一件。

    但当时,她以为只是这条婚纱太露了,就没多想。

    梦瑶身子微微向前,讥讽开口:“张小姐,你捡破鞋就算了,怎么还喜欢捡人家的二手衣服呢?”

    “你前未婚夫要是知道了,多心酸啊?毕竟,人家当初为了给你买个最新款的包从首都飞到英国又从英国飞到韩国,就是为了能让你高兴,”

    “你闭嘴,”张乐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不想让媒体拍到她狰狞的面目。

    “我猜你想赶我出去,但是——很不幸呢!我收到了请柬。”

    梦瑶将请柬抽出来,拿在手中晃了晃。

    她拿出请柬的那一刻,现场一片哗然。

    司柏在另一方,闻讯过来,阻止了两个女人的撕逼大戏。

    “我的客人。”

    “司柏!”张乐怒火冲天,望着司柏的目光带着浓厚的不可置信。

    “你疯了?”

    男人语调不悦:“我请公司的股东来参加婚礼,有什么问题?”

    张乐:…………

    梦瑶望着司柏,拿着请柬的指尖往下压了压:“要不,二位商量一下?”

    她讥讽声尚未结束,身后有热量靠了过来。

    回眸望去,恰见温子期站在身后。

    望着张乐开始咄咄逼人:“张小姐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一个婚礼而言,整地跟见神仙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今天是来闹事儿的,发不起请柬就不要。”

    “温总,哪里话,是小女不懂事了,来者都是客,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张市的声音响起,现场围在一起看好戏的人自发地退了退,退了个圈子出来。

    温子期冷笑了声,臂弯自然地搭在梦瑶肩头,没有要纠缠的意思。

    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一旁的人:“我跟我女朋友的份子钱。”

    女朋友三个字在现场炸裂。

    温子期搂着梦瑶离去时,众人的惊呼声异常精彩。

    “梦瑶的祖坟冒青烟了?”

    二人前行的步伐将身后的惊讶声隔绝开。

    刚进大厅,梦瑶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江意,刚想跨步前去,却被温子期拉住了胳膊:“傅奚亭说,你今天是主要人物,离江意远点,免得伤着她。”

    现场多的是人在看好戏,指不定还会有人找梦瑶的麻烦。

    远离她,是好事儿。

    孕妇娇贵。

    梦瑶:………

    而来另一方,有些所谓的过来人今日见江意时,已经开始私底下暗暗讨论了起来。

    先是分析讲义的身形,而后是她潜意识里的举动。

    得出的结论都是怀孕了。

    “孕妇走路的姿势跟平常人稍有些区别,即便江总的这种区别很微弱,也不难看出。”

    “傅董的?”

    “也许?”

    毕竟离婚了。

    不敢轻易确定。

    “倘若真是傅董的————会复婚?”

381:婚礼

    这场婚礼,热闹非凡。

    张家的段位虽说不如傅奚亭等人,但在首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且不说张市接下来极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的位置。

    门口宾客散去,张乐看了一眼司柏,转身进了休息间。

    刚一进去就遣散了休息间里的所有人,怒目圆睁地望着司柏,质问他:“梦瑶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身上的这件婚纱的灯珠是给你看过?”

    此时的ZB对于张乐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他仅仅是嗯了一声。

    算是告知。

    可偏偏就是这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一声恩让张乐整个人陷入了癫狂:“司柏,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张乐在你眼里,难道只是一个替代品?”

    “当初告知你,你自己不愿意,现在来质问我?”司柏嗓音微凉,面对张乐的质问尽是不耐烦。

    张乐呆愣了一下,望着司柏,目光中稍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司柏说完,转身离开休息间。

    张乐气得在屋子里破口大骂,眼看婚礼在即,她又没有备选婚纱可用,但若是让她继续穿着这件婚纱参加接下来的仪式。

    这件事情会成为她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于是休息间里。

    张乐将身上的婚纱一层一层地脱掉。

    唤来助手帮忙。

    化妆师一进来,见张乐如此,吓得惊住了。

    “张小姐,这是?”

    “换敬酒服,不穿婚纱了,”这日,她晨间出门是一件秀禾,仪式是一件大拖尾的婚纱,敬酒服是一件红色的旗袍。

    前面那件已经穿过了。

    此时,唯一的选择是这件红色的旗袍。

    “可是————,”工作人员有些支支吾吾。

    张乐回眸吼了声:“哪有那么多可是?我自己花钱的事情还做不了主了?”

    化妆师被吼得不敢吱声。

    帮着她将身上的婚纱换掉。

    休息间对面,温子期擒住梦瑶的手将人丢了进去,且反手带上门,居高临下地望着梦瑶,目光中的不悦和审视丝毫不掩藏。

    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猖狂。

    撩拨自己的是她,不要自己的也是她,一边说着散伙一边来参加前男友婚礼的也是她。

    温子期面对梦瑶的种种骚操作,再好的脾气都烟消云散了。

    “躲了我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现男友死活找不到人,前男友的婚礼你诈尸倒是挺快的,怎么着?要不我帮帮你,去抢婚?”

    温子期冷嘲热讽的话语一句紧接着一句。

    “就司柏这种遇到点事情就放弃女人的窝囊废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恋的?梦瑶,你脑子里面的屎都是几千年的存货了吧?不然是怎么做出这种旁人不能理解的决定的?”

    梦瑶被温子期逼到墙角。

    “天底下的正常男人你都不喜欢,就喜欢这种三观歪到祖坟里的窝囊废是吧?”

    “你要是嫌弃老子三观太正,我也不是不能歪。”

    梦瑶知道,温子期跟司柏不同。

    如果司柏是问题少年,那温子期一定是干净又厉害的学霸,整个少年生活都在阳光和爱中被包围大。

    她可以选择司柏,因为司柏有裂痕。

    是残次品,跟她一样。

    她跟司柏在一起,所做的任何事情,自己都不会惶恐不安。

    但跟温子期在一起就不行,她始终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干净,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干净得一尘不染,而她,是一个灵魂和身体都破碎不堪的人。

    沾染温子期,是罪恶。

    她自己已经身在地狱了,拉神仙下凡——会遭天谴的。

    “我们不同。”

    “哪里不同?”温子期反问。

    “我配不上你。”

    “我是哪里让你觉得我高贵了?都是爹妈生的,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你怎么就配不上我了?”

    “我满身裂痕,而你、干净无杂质。”

    砰————温子期伸手,一拳头捶到了梦瑶身后的玻璃橱窗上。

    刹那间,鲜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梦瑶惊恐地望着她。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置信。

    她只见温子期将手从她脑后收回来,落在她眼前,声声质问:“我还干净吗?这算不算杂志?”

    梦瑶:………“你疯了?”

    “梦瑶,我从不觉得自己高谁一等,如果父母健在,家庭美满就可以给人优越感的话,那那些为国家捐躯的英雄算什么?你谈恋爱,分手,堕胎,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主动去发生的,如果我因为这些而歧视你,那就只能证明我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万物都有裂痕,也幸好你有裂痕,不然——我怎么挤进你的生活里?”

    不长的一段话,男人语调平缓,但却充满力量。

    梦瑶凝视着她,脑海中突然想起江意说的一句话:“有时候,我觉得他是我的神。”

    “拉他下凡是罪恶。”

    “但有时候,我又庆幸,幸好,我拉他下凡了。”

    梦瑶直视温子期,眼眶中的泪水如同打开的闸口,奔涌而出。

    她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能遇到温子期这样一个浑身被温暖包裹着的男人?

    “我不配,”她哽咽着开腔,泪水奔流不止。

    温子期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亲吻她的发丝,语调坚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你配。”

    “你前半生受苦受难,遇人不淑,就是为了后半生,可以遇到我,梦瑶,信我。”

    “我接受你的所有不完美。”

    “我不想看见你跟家里人————。”

    “那是我的事情,我会解决好。”

    屋外,宾客们言笑晏晏。

    屋内,梦瑶埋首于温子期胸前,哭得肝肠寸断。

    张乐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前往大厅参加仪式时,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一门之隔的后面有低泣声传来。

    张乐路过时,原本脸上挤出来的得体浅笑瞬间就消失了。

    “是谁在我的婚礼上哭丧?还有没有眼见力了?”

    “我马上让人来看看。”

    七点,仪式准时开始。

    江意被安排到了跟傅奚亭坐一桌,二人坐一起去时,现场的宾客纷纷将好奇的目光落这二人身上来。

    打量的眼光接连不断。

    而当事人很平静。

    平静地面对着周遭的目光。

    直至梦瑶红着眼眶从后方出来,江意目光才从前方移开,顺势抽出餐桌上的纸巾递给她:“念念不舍?”

    “你就当是吧!”梦瑶接过纸巾,不想开口解释。

    傅奚亭的关注点跟江意有所不同,他的目光落在了温子期的手背上,即便满手的鲜血被洗干净了,可也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新鲜的痕迹。

    他素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面对温子期受伤的手背,男人仅是勾了勾唇。

    这诡异而又正常的气氛让人浮想联翩。

    这四人坐在一起,无论是谁都可以单独拎出来写出一本百万字的小说出来。

    司柏婚礼现场注定不平凡。

    “换婚纱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声,坐在席面上的人纷纷将目光落到张乐身上。

    她越是如此,也是多此一举。

    江意目光缓缓移过去时,只听有人道:“据说,她刚刚的那件婚纱梦瑶也试过。”

    “不会是闹起来了吧!”

    “何必呢?”

    “什么何必?”

    “天底下这么多男人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去找一个心里面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呢?”

    “天底下的男人确实是不少,但是像司柏这样有钱又无后顾之忧的男人可不多,你以为张乐是傻子?”

    司仪在台上说着话,台下的人也纷纷附和着。

    只是好话跟坏话不能一概而论。

    前奏结束,司仪邀请父亲牵着女儿的手上台。

    司柏站在舞台尽头,看着张市牵着张乐的手一步步地朝着自己前进。

    偌大的宴会厅,可容纳千余人。

    婚礼现场的布置更是造价不菲,这样一个本该被世人祝福的日子,今日却成了笑话。

    司柏从司仪口中接过话筒,清冷的嗓音从嗓间流淌出来:“仪式开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张市。”

    张家父女前行的步伐就此顿住。

    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司柏突然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舞台。

    而张乐,脸上笑容更甚。

    似是在期待什么惊喜。

    一旁的司仪极其识相地拿过另外一只话筒递给张市。

    “你问,”后者面容慈善,望着司柏的眼神中尽是怜爱。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女婿是真欣赏。

    自打张乐跟司柏有好消息传出来伊始,张市在首都的名声可谓是水涨船高。

    商界的那些人见了他,谁不恭敬几分。

    而今,又是女儿女婿的婚礼。

    更是红光满面,喜悦之情隐藏不住。

    “03年的今天,司家夫妻被逼跳楼一事,你清不清楚?”

    轰隆,现场像是被雷劈过。

    瞬间静默。

    张乐明显看见自己亲爹脸上表情僵住了。

    又将目光落到跟前的司柏身上。

    她接过话筒,提醒司柏:“私底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另外去说,今天不适合谈论这些。”

    “是吗?”司柏冷笑了声。

    “张小姐弄死前男友的事儿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吗?”

    张乐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需要证据?”司柏问,然后打开了大屏幕:“我给你。”

    屏幕里,是张乐在别人车子上动手脚的画面。

    第二天,她的前男友就是开了这辆车出了车祸。

    张乐看见视频时,脸色寡白。

    司柏讥讽的嗓音正准备开口时,张市提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似是想护住张乐:“03年的事情太久远了,我记不太清,若是你想聊,等仪式结束了我们再聊。”

    “记不清?”

    “是吗?”

    “那张市看看大屏幕。”

    “我帮您好好回忆回忆。”

    屏幕上,司柏的父母被绑在顶楼,站在她们跟前的,是张市。

    即便十年过去了,容颜有了苍老的痕迹。

    但依旧能看出是他。

    视频中,众人的交谈声被抹去,只剩下肢体语言动作。

    “司柏,你什么意思?”显然,张市慌了。

    原以为过去了十年的事情不该被众人发现,没想到,今天却以这种赤裸裸的形式出现在眼前。

    张市突然觉得,完了。

    他的大好前程,他的美好家庭在今天全都成为了泡影。

    他看着视频里,自己将那夫妻二人松绑,然后一前一后地推下楼,造成他们前后跳楼的假象。

    现场宾客惊恐、震惊、却无一人敢言。

    整个会场安静的只有司柏的质问声:“张市想起来了吗?”

    “跳楼?”

    “如果不是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我这辈子都会活在父母跳楼的恐慌当中。”

    “张市,这就是你的大爱?这就是你为官之道的仁慈?你跟你的女儿还真是厉害啊!两个杀人犯,手中握着三条人命。”

    “你的事业、前途,名誉,声望,都是从别人身上窃取来的吧?”

    “一个杀人犯也配受世人敬仰?”司柏拿着话筒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们。

    张家父女的腿就像是被焊在了地上,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和死神的凝视。

    张乐整个人都在颤抖。

    恐惧感从四肢百骸中袭来。

    司柏讥笑了声,伸手掐住张乐的脖子,将她一点点地提起来。

    “司柏——,”张市喊了声。

    司柏冷声发问:“慌了?你杀我父母的时候慌不慌?”

    “一命抵两命,你不亏啊!”

    “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

    司柏冷笑着摇了摇头:“啧啧啧,这父女情深的模样真是令人感动呢!”

    “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有孩子?天底下就你一个人为人父母了?你杀死别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们有孩子吗?”

    司柏面目狰狞,掐着脖子将张乐拉近自己跟前:“做我妻子?你也配?”

    砰————张乐被甩到了舞台下。

    舞台下方,傅奚亭跟江意等人被安排在了一号桌。

    司柏将人甩下来时,恰好落在了她们桌旁,近乎是潜意识的,傅奚亭伸手护住了江意。

    连带着坐在江意另一旁的温子期背脊都紧绷了几分,拉着梦瑶起来,挡在江意身前,而他则伸手扶住因为撞击而晃动的桌子,桌面上放着滚烫的茶水,宾客跟前的杯子上都倒满了茶水,若是桌子翻了————难想。

382:苏少这是惦记上我前妻了

    慌乱中,有人看见傅奚亭望向江意,淡淡问了句什么。

    后者摇了摇头。

    热闹不好看。

    保不齐会因此而受伤。

    傅奚亭扶着江意的胳膊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去了外围。

    连带着一起离开的,还有温子期和梦瑶。

    他们站在远处。望着舞台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司柏像个审判官,审视着张市的罪行。

    这样一个受万人敬仰的人今日却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光。

    将他原先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全部都公之于众。

    让他成为一个罪名昭昭人。

    从神坛到地狱,仅是一步之遥。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现场的所有人脑海里面此时此刻都冒出了一句话,张家完了。

    这个在首都风光了几十年的家族,今日之后就会成为泡影。

    父女二人离锒铛入狱不远了。

    司柏今日放出来的两条视频足以将一切都盖棺定论。

    这样一个场合,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切是早就谋划好的。

    兴许在很久之前,司柏就已经精心谋划这一切了。

    不然,怎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媒体众多,亲朋好友众多的场合掀开张家的真面目。

    他这是要断了张家人的后路啊。

    不给他任何暗中活动的机会。

    将一切都摆在断头台上给他一刀切。

    兴许他等了很久,就是在等今天的到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世界上所有的仇恨都应该有一个突破口,而今天张家父女就是司柏这多年仇恨的突破口。

    他选择了父母死亡的这一天举行婚礼。

    也意味着他早就决定好像在9年后的今天,将张市送下去陪他的父母。

    给这多年的仇恨一个交代,给死去多年的父母一个交代。

    “9年前的今天,你站在高楼上,将两个无辜人推下楼,且对外宣称他们是跳楼死亡,但你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永远都不会被掩埋,纸是包不住火的,张市,走到新如今的这一步,你就没想过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吗?”

    “你全力撮合我跟你女儿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会报仇?”

    司柏一步步地朝着张市走去。

    台下,张乐被摔得两眼发黑,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扒着舞台边缘想爬上台:“司柏,你疯了?这么多媒体记者朋友们在场,你想对我爸做什么?即便是他犯了错误,那也应该是由法律来制裁他,不该是你动手。”

    张乐嘶喊着,想爬上台阻止司柏的行动。

    刚摸到舞台边缘,有人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她抬眸,只见那个往日里装地跟小绵羊似的“弟弟”出现在自己眼前,怒目圆睁目光凶狠地瞪着她,掐着她的脖子,硬生生地讲她从舞台边缘提溜起来。

    张乐挣扎着,呼吸逐渐微弱。

    “你们倒是父女情深,你们就没有想过自己在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别人也有父母,别人也有孩子?”

    “风水轮流转,转到你们身上了,你们就想道德绑架我们?”

    “恩?”

    张乐疯狂地拍打着司翰的手,呼吸近乎断掉。

    当事人已经被仇恨迷掉了双眼,但是站在远处的旁观者总有那么一两个清醒的,舞台不远处,梦瑶见张乐要不行了。

    开口喊了句:“司翰。”

    后者目光顺着梦瑶望过去,似是知道她在为自己着想,伸手将张乐丢到了一边。

    梦瑶这一声提醒,让身旁的温子期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担心?”

    后者未言,温子期紧接着道:“圈在场子里的,没有一个无辜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良善的,梦瑶,你这辈子能把自己过好就已经很不错了,有那闲工夫,去养只狗吧!”

    把自己的良善给别人不是一件坏事,但有些时候良善也得分情况。

    司翰跟司柏是整件事情的主导者,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此时此刻应该怎么做,不需要旁人去提醒。

    而梦瑶关键时刻的这么一嗓子,无疑是心中隐有担忧。

    婚礼成了一场笑话。

    宾客还没有回过神来时,警察呼啸而来。

    带走了当事人。

    媒体记者们瞬间跟了出去,打算回去挣一个头条。

    热闹非凡的焰火,点在一瞬间就变得静默。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司家兄弟二人站在舞台中,看着这一场华宴,从聚到散。

    “走吧!”

    傅奚亭伸手搂住江意的腰,提醒她离开。

    江意离开时,看了眼坐在台上的人,面上隐有担忧。

    但这担忧,转瞬即逝。

    众人散去,司柏将目光落在站在温子期身旁的梦瑶身上。

    面上的隐忍和悲悯近乎遏制不住。

    温子期站在梦瑶身旁,危机重重。

    在这静默无声之中,他选择带着梦瑶离开这混乱的现场。

    今日,媒体们的重点有一半本该是在傅奚亭身上的。

    可因张家的事情————彻底转变了风向。

    归家路上,江意问傅奚亭:“你觉得司柏会回头来找梦瑶吗?”

    后者握着她的手缓缓地揉搓着:“温子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如果梦瑶还对司柏有感情呢?”江意继续追问。

    而傅奚亭,始终用一种淡淡的调调说着最坚定的话:“温子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傅奚亭似乎是听出了江意腔调里的试探,微微侧身望向她,话语中带着笑意:“宝贝儿、你到底是希望梦瑶跟温子期在一起,还是希望她跟司柏继续这段孽缘?”

    “我希望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漫长,这辈子还有许多的时间要度过,她不希望梦瑶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度过这漫漫余生。

    而傅奚亭,不以为然:“自己喜欢的不见得是最好的。”

    “糖果吃多了会烂牙,垃圾食品吃多了会拉肚子。这个世界上但凡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要付出代价。”

    傅奚亭一番话,让江意默了片刻,喜欢不见得可以长久。

    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长久的?

    钱财、名利,权力,地位,荣誉这些身为之物?

    这话,太现实了,现实地让江意有些不想接受。

    “那你觉得什么才能长久?”

    傅奚亭听闻这话,深深的视线凝着她,淡淡吐出两个字:“合适。”

    “先生,门口有人。”

    钱行之开车到别墅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有辆黑色宝马停在门口。

    傅奚亭微微弯身看了眼车牌。

    轻嗤了声:“苏声。”

    “直接开进去。”

    “他要是跟进来了——”钱行之欲言又止。

    “那就等着被打断腿吧!”傅奚亭磋磨着指尖,腔调不屑。

    苏声在傅奚亭手中吃的亏不少。

    他敢在江意跟前浪荡,不见得敢在傅奚亭跟前晃悠。

    钱行之将车子开进别墅,果然,苏声的车子跟进来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停在院子里。

    苏声推开车门下车,及其狗腿地想替江意拉开车门。

    满面笑容行至车边,拉开门时,却赫然见傅奚亭擒着冷笑的容颜,刹那间,苏声脸上的笑意就此僵硬住了。

    他望着傅奚亭,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

    钱行之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光是看着都替这傻小子觉得尴尬。

    他咳嗽了一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傅奚亭。

    只见男人浅笑淡然,修长的大腿跨步下车,扶着车门站在车边,看着隐忍近乎瑟瑟发抖的苏声,笑意冷嘲:“苏少这是惦记上我前妻了?”

    苏声怕傅奚亭。

    那是骨子里的压制。

    怕归怕,但他又有傲气。

    硬着头皮回怼傅奚亭:“傅董都说是前妻了。”

    “哦?”傅奚亭轻挑眉。

    遂而,抬脚一脚将苏声踹翻在地:“我不要的东西你就有资格沾染了?”

    苏声没有防备,被踹到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傅奚亭,你别欺人太甚。”

    傅奚亭邪肆的笑容丝毫不隐藏:“人我肯定是不欺的,但畜生就不一定了。”

    苏声被傅奚亭的架势吓着了,想从地上爬起来离开。

    但深冬的夜晚,起了霜雾,苏声这日又穿着皮鞋,脚底打滑,一个劲儿地在地上呲溜着,半天都没折腾起来、

    “钱行之,扶苏少起来,”江意推开门下车,见此场景,似是极其好心地开口关心了一句。

    “傅董打人也走远点打啊!在我的地盘上动手是什么意思?”江意不悦的目光扫了眼傅奚亭。

    而后吩咐钱行之将人扶进屋子。

    且还倒了杯水递给他。

    刹那间,画风变得温馨,江意还主动关心起了苏声的伤势。

    温言软语地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苏声见江意这般,瞬间就硬气起来了。

    “傅奚亭能把我如何?”

    江意附和,给他续上水:“苏少背后有孟家撑腰,他肯定不敢将你如何。”

    江意这迷魂汤就跟不要钱似的,一口一口地灌下去。

    灌得苏声晕头转向。恨不得跟孔雀似的开屏给江意抖抖自己的尾巴。

    钱行之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感慨,就苏声这种出了名的没脑子的蠢货二世祖,这夫妻二人联起手来,能坑得他骨灰都不剩。

383:不死不休

    司柏婚礼上的这件事情起来的时候,整个首都的人都知道首都要变天了。

    张市在首都的地位。

    无人能比。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所积累的人脉关系以及财富在首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于孟家而言,张市是他们的下一任得力干将。

    可这得力干将,此时此刻却被司柏送进了监狱。

    若是事态没那么大,孟谦说什么都要将人捞出来的。

    可这事态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整个首都乃至全国,甚至是全世界。

    一瞬之间,张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个杀人犯坐在高位上,引得民心愤恨。

    大街上都有人拉起了横幅来抗议此事。

    一旦施暴者对他们产生不利,即便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们也会奋起抗击,拼尽全力将人拉下马。

    办公室里,孟谦双眼未阖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被阴霾笼罩着。

    周问棠站在身旁,手中拿着今日份报纸。

    相比较于孟谦的沮丧,周问棠整个人很静,他像是一个旁观者,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先把舆论控下来。”

    孟谦思考良久,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那张市?”周问棠询问。

    “一个废弃的棋子,弃了,”孟谦说这话时,心都在滴血。

    毕竟张市是他一路扶持上来的人,将来也是要成为自己左膀右臂的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临门一脚被别人扒出了那些陈年往事。

    该死!

    实在是该死!

    一个连自己的身后事都处理不好的人,留在这个位置上,也只会给他徒增麻烦,还不如现在直接弃了。

    “明白,”周问棠微微低头,掩去目光中的闪烁。

    随即转身出去,刚行至门口,就被喊住。

    他缓缓转身,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孟谦。

    “港商那边最近有何动向?”

    “那边说,过段时间办个宴会,希望您跟夫人能出面给他撑撑场子。”

    孟谦一愕、呵了声。

    “他倒还是真敢提要求。”

    上位者那种不受世人控制的心理是不会改变的,即便他此时此刻拿了人家的钱,对于港商的要求也是不屑的。

    这种拿了人家的好处却不为人家办事的心理,周问棠不想过多做评价。

    孟谦夫妇的本事他早就见识过了。

    这二人,蛇鼠一窝,就好比极地饿狼抱团取暖,莫说是旁人了,亲人都能下得去手的人,能做出别的事情他也不惊讶。

    “记得把时间排开,我倒要去看看他拿什么跟傅奚亭去斗。”

    显然,孟谦是想坐山观虎斗。

    傅奚亭在首都横行霸道那么多年,早已经成为首都的风向标。

    而今,有一个财力相当的港商出现,能与之叫板,孟谦求之不得。

    巴不得明天港商就能将傅奚亭从高位上拉下来。

    “好。”

    “夫人说你前几日代表她去看了住院的江意,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孟谦突如其来的询问声让周问棠浑身汗毛紧绷了起来。

    话语落地,孟谦凝视着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松懈地防范,对于首席秘书周问棠,他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他有本事,有能力,有手段,执行能力极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云里雾里地让他看不透彻,时而拨开浓雾,才能看到他的真面目,这种私明非明的感觉让孟谦不得不对这人起防范之心。

    但这防范之心,又是极其短暂的。

    周问棠跟他跟了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始终把握好尺度不进不退,找不出半分破绽。

    周问棠当然知道这位上位者是在试探自己。

    男人稳了稳心神,温淡开口:“问过医生了,确实是伤着腰。与江总见面的时候,我也并不会看出她有其他异常。”

    “外界说他们二人最近走的亲近,有要复婚的意思,你去查查。”

    这是试探。

    周问棠看出来了。

    这种事情,孟谦随便找个人都能查得出来,无须自己出手,但这件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了,必然是想带出点什么来的。

    孟谦对他,起了疑心。

    离开办公室时,周问棠掌心出了一层的薄汗。

    行至办公室,他将掌心摁在擦桌子的抹布上,试图将掌心的汗水吸干。

    中旬,首都的闹剧近乎平静。

    张家父女二人毫无疑问地,锒铛入狱。

    司柏为了案件能成功,找了国内有名的刑事律师,而张家,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从前积累的人脉关系,在此时此刻都用不上,被司柏摁在地上摩擦。

    张乐面对的,除了法律的制裁,还有前男友父母撕心裂肺地殴打。

    多可笑啊!

    她杀了人家的儿子,人家却认她做干女儿,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逢年过节转账发红包买礼物。

    就这样,她还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怒吼声与质问声响起时,张乐像一个待宰的羊羔。

    会见室里,叫嚷声此起彼伏。

    外面看热闹的人见此,不禁摇头评价:“知识分子到底是知识分子,如果这会儿站在张乐跟前的是一个毫无教养的农村妇女,张乐只怕是已经被人撕得皮都不剩了。”

    “所以啊,现实中的案例告诉我们,做人还是不能太有素质。”

    “与其被别人气死,倒不如先动手把别人撕了。”

    云端到谷底,也仅是瞬间的事情。

    这日,司柏到看守所探视。

    张乐被带出来时,他恍惚以为狱警给他带错了人,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浑身贵气的豪门大小姐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女人。

    司柏浅笑了声,讥讽的嗓音颇为刺耳。

    “你满意了?”张乐望着司柏,咬牙切齿开腔。

    司柏呢?

    他缓缓摇头吐出三个字:“不满意。”

    “我们家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司柏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腔调淡淡:“想让你死啊!”

    “只要你们还活着,我就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父母已经双双死亡,但张家父女还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感受着这个世界新鲜的空气,享受着弄死别人带给他们的名利这么多年,也该付出点代价。

    监狱不是终点,只会是开始。

    只要他们活着司柏就不会放弃磋磨他们,他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要活着——就不会间断。

    司柏这日离开时,送了本书给张乐。

    那本书,不是市面上出版的,而是有人拿着a4纸一页一页打印出来组在一起的一本巨作。

    而这本巨作的内容,包含了国内外女子监狱的各种恶劣手段和非法的磋磨。

    这些东西,都是司柏从各大国内外网站找出来的。

    堪比女子监狱的一百种要死不死的磋磨之法。

    张乐看到这本书,吓到失声尖叫。

    二月十三日。

    伊恬正在别墅做卫生,接到了邹茵电话。

    电话中,邹茵约伊恬见面。

    伊恬看了眼厨房里灶台上正在煲着的汤,又看了眼时间。

    三点半,兴许再过个把小时江意就该回来了。

    按照江意近段时间的作息来看,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饭。

    如果这种时候她出去了,江意回来面对的将是空荡荡的屋子。

    和吃不上热乎饭的胃。

    于是,她约邹茵到别墅。

    来时,屋子里的山药排骨汤的香味充斥着客厅。

    邹茵低头换鞋,极其熟络的开口:“在煲汤?”

    “是呢!”伊恬温柔回应。

    “意意不在家?”

    “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留下来吃饭?”

    邹茵牵强地笑了笑:“不了,江意不会想看到我。”

    伊恬舔了舔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邹茵这日来,手里提了礼品袋,袋子里装的都是一些孕妇能用到的东西。

    想来也是不容易,亲妈来看亲女儿还得找个借口和由头过来。

    伊恬看着邹茵放在茶几上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她与邹茵二人,都可怜,但却又都幸运。

    可怜的是二人的孩子都以某种方式死去,幸运的是二人的孩子也都以某种非正常的形式在活着。

    “自从上次见在医院见到你们,我后来想了很多,年少时分确实是我沉迷工作,对江意有太多的疏忽,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她,除了把她生下来,我再也没有对她进行过任何的陪伴,我简直就像一个刽子手,在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的同时,还大肆地炫耀。我越是夸她懂事,越是将她往外推。”

    “她恨我,也是有缘由的,三十年的人生路,我只陪了她十个月,她小时候摔倒了,我只会嫌弃她爬起来要耽误我的时间,她在学校犯了错,被老师请过去我从未过问事情的真相,转头就是一顿批评,突然想来,我这辈子,除了那么一两个拿得出手的科研成果,再也没有其他。”

    “我这辈子,失败透顶,夫妻不像夫妻,母女不像母女,唯独研究室里那些精心培养的细胞获得过我的真心,但他们不知道我是谁。”

    伊恬听到这些话,有一瞬间的沉默。

    邹茵醉心事业,伊恬醉心于家庭,对于子女,她唯恐陪伴不够。

    二人在各自的人生中都有得失。

    醉心事业的人,到头来与儿女关系行之将远,最新家庭的人,到头来支离破碎。人生就是这样,不管你做任何选择都会后悔。

    人活着就是一个不断后悔的过程。

    谁也无法言说什么。

    安慰别人?

    谁的人生没有伤痕。

    一个满身伤痕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别人呢?

    二人沉默良久,只听得见厨房灶台上紫砂锅的咕噜声。

    屋子里弥漫着香味。

    许久,邹茵对伊恬道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包涵了太多。

    谢谢她帮忙照顾女儿,也谢谢她给江意温暖。

    邹茵起身离开时,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离去。

    钱行之刚从车里回到门房,正坐在椅子上准备喝杯水,门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江意行色匆匆地进来。

    他刚想询问,远远的,只见别墅大门被打开,邹茵和伊恬一前一后出来。

    二人神色低沉,显然刚发生了一场不好的交谈。

    钱行之似是懂了什么。

    拉了把椅子让江意坐下。

    而邹茵,路过门房时透过窗户看到了钱行之,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江意在。

    这种感觉起来时,让她的寒毛都紧绷了几分。

    那是一种想见又不敢见的恐惧感。

    邹茵离去。

    钱行之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给她倒了杯水。

    “你在恐惧?”

    “这么明显吗?”她笑问。

    钱行之又问:“恐惧什么?”

    “突如其来的温情,久不见人心的深情我都恐惧。”

    “你说我现在要是推开门出去,面对邹茵,我该说什么?谢谢?还是感恩一番?”

    “经常有人说,等你做了母亲之后,你就会理解自己的父母有多么不容易,可我却与之相反,自从我怀孕开始,我越发地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把孩子生下来不管,然后又四处宣扬自己的女儿懂事。”

    “就好像女儿懂事是他们的劳动成果一样,恨不得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受到那么多的教育,没有走那么长的路,没有看过这人世间的种种与繁华,就好了,那样我一定会劝自己去跟那段无人关心的岁月握手言和,可我不是,我有理想,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无法劝自己算了吧,原谅吧!”

    “小时候被别人敷衍,长大了又开始敷衍自己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钱行之本来想规劝的,可是想了想,罢了,劝不来。

    这种事情,冷暖自知。

    邹茵离去没多久,傅奚亭就从后门进来了。

    屋子里寻了一圈没见江意人,下楼时,恰好见伊恬进来。

    “意意还没回来?”

    “车在门口,人没见到,是不是又出去偷吃去了?”

    偷吃这事儿,伊恬都有经验了。

    门口这条街,各种店铺应有尽有,江意偶尔归家时,会让钱行之将她放在路边。

    自己慢悠悠地从街头走回家,到家时,手中必然会提点什么。

    傅奚亭闻言,眸色深深,一个电话拨给钱行之。

    那侧接起时,看了眼江意,直接告知:“在门房。”

384:港商盛宴

    二月十四日,国外情人节。

    国内亦是热闹非凡,门口的这条街,更是成了游客们的打卡之地。

    江意每日晨检出门,简直就是叫苦不迭。

    堵车二字已经贯穿了她的整个脑海。

    这日,港商在首都举行盛宴,消息放出来时,众人惊愕。

    缘由无他,只因这次的宴会,宴请宾客名单中竟然有孟谦跟苏欣的名字。

    那位未曾露面的港商似乎是怕场子不够热络,在邀请函中印下了所邀请的宾客名单。

    让人将宴会阵容一览无余。

    不说旁的,就单单是孟谦,就足以让整个首都的上等人士都奔赴上去。

    权贵场所,多的是人向往。

    跟更何况是顶级权贵。

    江意收到请柬时,平静的容颜中挂着淡淡的浅笑。

    周身松弛,微微靠在椅背上,姿态松散得宛如刚吃饱餍足的饕餮。

    真好,要结束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混乱的关系终究是要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淡绿色的请柬放在桌面上,与江意胡桃木装修的办公室截然不同。

    闻思蕊进来时,只见江意靠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成功者的淡然,那种势在必得的胜利感,一眼望过去,令人着迷。

    “请柬?”

    “生门,”与其说它是一张普通的请柬,倒不如说它是在人生道路上的一次转折。

    这是一张通往胜利之门的门票。

    是她跟傅奚亭都期待已久的日子。

    闻思蕊愕了一下,随即淡笑点头:“恭喜。”

    “同喜。”

    2月14日,首都上层社会突然而来的这场晚宴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位港商,出手干脆利落。

    上午送请柬,晚上开始宴会,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于是乎,各大商场和私人定制的礼服工作室开始被那些豪门太太们占领。一个个的,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气去争抢一件完美的晚礼服。

    有人满心向往,亦有人提出质疑。

    工作室里,有人猜疑港商的来头。

    “据说财富值直逼傅奚亭,在外黑白通吃。”

    “孟家选择跟他合作,难道就没人从中嗅到点什么?”

    “嗅到了,你敢说?”有人轻飘飘地反驳了这么一句。

    霎那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工作室,霎时间鸦雀无声。

    也是,看破不说破,人生才能好好过,傅奚亭的段位在首都无人能及,这种时候,即便是有人从中看出了点什么,也不敢贸然地进行点评。

    这日午后,温子期外出。

    临行前叮嘱梦瑶在家好好待着,话没说尽,但意思她能领悟。

    无非是让她别出去乱跑。

    午后,梦瑶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暖阳落在身上带着几分慵懒的滋味儿。

    她正准备去梦里跟周公约会时,阿姨突然告知有人找。

    阿姨不认识,只道是一位男士。

    梦瑶思及温子期身边的那些人,道了句让人进来。

    不承想,是司柏。

    男人跨步进院子时,梦瑶半靠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看着人缓缓向前。

    呼吸停滞了几分。

    许久之后再次相见,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并没有相反的,梦瑶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应该有一次彻夜长谈来阻断那些前程过往带给他们的伤害。

    司柏出现在屋子里时,梦瑶曲着腿坐在沙发上。

    她望着司柏,看见的不是单单的一个人,而是自己这多年来所付出的心血与青春。

    突然觉得很恐怖,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看见一个人想起自己前程过往的种种不堪。

    司柏的出现打破了屋子里沉静的范围。

    二人在沉默片刻,司柏选择先开口打破沉静:“温子期不在?”

    梦瑶淡淡回应:“他在你进不来。”

    温子期现在就怕她跑了,恨不得在她身上装gps,临出门前还听见他叮嘱阿姨不要让她出门,若是拦不住就给他打电话。

    梦瑶听见他说这个话,停了想去找江意的心思,索性就在家里睡大觉。

    不承想,她不出去,不代表没人进来。

    男人猝然失笑:“也是。”

    “梦瑶,”司柏抬头的一瞬间,梦瑶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斟酌,他似是准备良久,才做出决定开口。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梦瑶打断了:“司柏,有些话,已经错过解释的时间了。”

    “梦瑶,”司柏想争取。

    “我跟温子期睡了。”

    “我不在乎。”

    梦瑶干脆利落地打断他的话:“很多次。”

    “梦瑶,”司柏惊愕。

    “他技术比你好,人比你温柔,也尊重女性。”

    “我不想听这个,”这些话,于司柏来说,是扎心的。

    “那你想听什么?”梦瑶反问。

    “你准备完成自己的宏伟业的时候,选择抛弃我放弃我,等你江山稳固,你又回过头来找我,如果现在是在明朝清朝或者是更长久的时间之前,我兴许会为此感动得痛哭流涕,但现在不是,21世纪男女平等,谁都有选择爱与被爱的权利。”

    “你只会让我爱你,但温子期,他会让我爱自己。”

    爱自己,是被爱的开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自己,那别人又有什么理由选择爱你?

    她并不痛恨司柏。

    三十二岁,不晚。

    今天的话题,从梦瑶说出睡了很多次开始,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但司柏不忍啊!

    八年感情,中间还牵扯着一个无辜的孩子。

    难道说放弃就放弃了?

    他仍旧处在挣扎当中,想开口挽留,但所有挽留的话语到了嘴边都消失不见了。于是乎客厅里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司柏望着梦瑶一言不发,眼眶中的泪水几近欲落。

    八年啊!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开口挽留…….但是梦瑶,放弃你,我做不到。”

    谁能做到?

    她天都要塌了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自己熬不过去呢?

    现如今来跟自己说做不到?

    “哦、所以呢?你今天来是想让我给你传授经验的?”

    司柏:………

    “你做不做得到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当我决定开始做生活的时候,你会不会频繁地来打扰我,让我回顾之前跟你的种种不愉快。”

    “司柏,何必呢!你自己身在地狱,还想把我拉下去?”

    客厅里,梦瑶端起杯子淡淡地喝了口白开水:“二十年来万事同,今朝歧路各西东。”

    “司柏,过去了。”

    三个字,将司柏的一切心思都摁下去了。

    过去了!

    “我做错了吗?”先为父母报仇,在选择安定,难道是一种错误的选择?

    “你没错,那我错了吗?”

    梦瑶浅勾唇,笑声轻飘飘的:“你看,你我都没错,那错的是谁呢?”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都有太深的执念。

    这日,司柏离去,艳阳天变了脸。

    下午时分,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尾冬的雨,夹着倒春寒。

    下的人瑟瑟发抖。

    这么美好的日子,一场雨落下来,让首都那些精心打扮一下午的贵妇人们都怨声载道。

    裙摆沾染了雨水,总归是不干净的。

    宛如美好的心情被些不干净的东西弄得破碎。

    傍晚六点,暮色降临,冬季的夜晚来得较早。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宾客也尽数到达。

    于是乎,众人发现这场宴会并没有邀请傅先生。

    圈子里的谈资又增加了。

    江意这日,着了一件颇有些宽松的晚礼服,掩住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大裙摆遮住了她底下的平跟鞋。

    虽不完美,但也挡不住气质卓然。

    “江总一个人?”

    江意刚跨步进去,时月着一身月牙色旗袍缓缓前来。

    整个人仙气飘飘。

    一头长发微卷,披散在脑后,给人一种豪门贵妇人的感觉。

    “时小姐想见到谁?”

    江意的直白让时月脸上神色一僵。

    随即笑意沛然:“江总真会开玩笑。”

    “江总的这件礼服选得真好,很适合孕妇。”

    江意心里一惊,但脚步未定,心有波涛而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可惜了,时小姐以后都用不上了,不然我会把这家店推荐给你。”

    一句话,绝地反击。

    江意的讥讽声丝毫不柔软。

    时月听闻这话,倒也不气,反倒是淡笑了声:“江总,人不可能永远都赢,”

    “人当然不可能永远都赢,但金钱和权力从不会输,时小姐,偷来的东西,可不是你的。”

    “盗窃犯干的活儿即便有再多缘由,那也是个盗窃犯,祝你好运。”

    江意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眼神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时月看着她提着裙摆朝着人群中走进去,那个圈子里,是首都排的上名次的富豪。

    如同江意所言,金钱和权力从来就没有输过。

    她站在那个圈子里,就足以向世人证明,她江意这辈子。

    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给像时月这样的人。

    六点半,孟谦和苏欣如约而至。

    苏欣这日,一身长裙在身,婉约动人,后背的网纱看着若隐若现。

    露出白皙的肌肤。众人见此,捡了些好听的话一个劲儿地夸赞。

    夸得苏欣神采飞扬。

    江意目光落在她身上,正准备收回时,身旁突兀的声响突然响起:“江总的气质跟孟夫人很像。”

    江意侧眸望去,果然、见苏声站在身旁。

    内心讥讽凭空起:“是吗?”

    “不信?”

    “当然,”江意毫不否认。

    她怎么会成为苏欣那样的人呢?

    笑谈。

    宴会现场,宾客云集。

    推杯交盏声和阿谀奉承声交错而起。

    而江意的目光就在这些声响中与宴会场中的某人目光交集上了。

    三五秒之后,目光移开。

    好似一切未曾发生过。

    一旁,苏声轻声同她介绍这位港商,江意听着,似是很感兴趣。

    提及他的大手笔,苏声感叹,财富才是王道。

    没有金钱的权利一文不值。

    孟谦再怎么厉害,还是需要金钱去推动这一切。

    江意笑而不语。

    苏声又问:“江总知道孟先生为何不找自己的亲外甥吗?”

    江意佯装不知摇头。

    苏声又道:“有些血缘关系好比劣质的毒酒,喝下去,不会死人,但能让你痛上几宿。”

    而傅奚亭,与孟谦而言,是无法舍弃的毒药。

    江意指尖微动,转身回眸娇嗔地望着苏声:“苏先生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跟什么呢?”

    话锋突然转变,苏声更了一下。

    他承认自己事先对江意有那么点不清明的意思,但那点不清明的意思被傅奚亭那一脚踹得差不多了。

    即便江意事后给他灌了迷魂汤,但这迷魂汤——还是差点劲道。

    江意见人不语,从礼服的口袋里抽了张房卡出来塞进他的西装口袋里。

    苏声不明所以:“江总这意思?”

    江意歪头浅笑:“我是什么意思,苏少去了不就知道了,反正——只会是惊喜,不会是惊吓。”

    就苏声这种脑子,江意只要戏演得不是特别浮夸,他都会上当。

    一个没长大的二世祖,做出任何举动都不会令人奇怪。

    江意端着杯子朝着一旁走去。

    苏声站在一旁,目送江意离开自己身旁。

385:收拾孟谦

    2012年,自江意怀孕伊始,傅奚亭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该如何拉断战线。

    从一开始地想弄死孟谦,到现如今的可以退而求其次的想法,无时无刻地不在发生着变化。

    傅奚亭跟江意,单论个体,都不是什么好人。

    二人年少时受过的罪,断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受半分。

    为人父母,当给孩子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而非让他们活在深渊之中。

    单亲家庭。

    父母不睦。

    这种话题,应该在孩子出生前就扼杀在摇篮里。

    而制造这些话题的人也该从一开始就被摁下去。

    江意不是良善之人,傅奚亭更甚。

    死贫道不死道友这种高尚的事情他们是干不出来的。

    两个人加一起都没有半颗良心。

    这种时候,动手也不会仁慈。

    苏声对于江意,有征服欲,一个男人一旦对女人有了征服欲,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时月这日,似是有意盯着江意,见她跟苏声凑在一起时,心中疑惑渐起。

    人影交错之间看见江意将什么东西塞进苏声的口袋里,整个人瞬间警觉了起来。

    推辞了正在交谈着的人,一路跟着苏声到电梯口。

    而后,看见电梯停在六楼,她坐了另一边电梯上去。

    “时月跟上去了,”耳麦里,厉行的嗓音有些诧异。

    江意听到这句话,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果然——没看见时月的身影。

    “吃屎的时候总少不了她。”江意说着,转身将手中的酒杯交给一旁的服务员。

    转身朝着电梯口去。

    距离电梯口尚有一段距离,温子期腔调急促:“你留下,我去看看。”

    另一方,时刻关注这边动态的傅奚亭沉稳的嗓音传来:“听温子期的,你别轻举妄动。”

    江意脚步停住,站在人群中的她,心跳无意识加快。

    千算万算,漏了一个时月。

    倘若一切败坏在她手中……..不不不不会,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六楼,苏声拿出房卡,推开房门进去,只见里面空荡荡的,稍有些疑惑,刚准备转身,一块白色的抹布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拖到了衣柜里。

    整个人没了声息。

    六楼过道里,时月站在电梯口张望了一番,未曾见到苏声的身影,颇为疑惑,正想着联系酒店时,看见对面有服务员走来,伸手将人拦住:“你好,刚刚有看到一个男人过来吗?”

    “穿着黑色西装吗?”服务员问。

    时月点头:“对。”

    “609房间,您去敲门试试。”

    “谢谢,”时月道谢,提着裙摆往609房间而去。

    正准备抬手按门铃时,发现门是掩着的。

    “苏少?”她喊了声。

    而屋内,久久无人回应。

    时月颇有些狐疑,带着防备往房间走去,将跨步至屋内,正好避开门口的监控。

    有人从身后伸手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瞳孔中的惊恐还来不及收拢,人就已经没了知觉了。

    宴会厅里,孟谦夫妇正与港商交流着。

    四周多的是伺机而动想过来攀附的人。

    但奈何,这夫妻二人与之交谈越来越热烈。

    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人群中,港商的视线与江意交错而过,唇边浅笑散开。

    让苏欣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勾走了这人的视线。

    用孟谦的话来说,合作之间,互有把柄才安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港商一直在牵着她们的鼻子向前走。

    而他们,没有握住对方半分。

    这种不确定性和不安全感让人很恐慌,更何况是孟谦这种身处高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

    眼前这位四十来岁的的港商就宛如握在手中的沙,他握得再紧,也抵不住指尖有缝隙。

    苏欣望过去,并未在场中看见谁。

    敢牵起唇瓣想跟人言语什么时,港商的秘书走过来,在其耳边言语了什么。

    后者眉头一紧,浑身气质紧绷了几分,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

    孟谦看了眼苏欣。

    后者会意,借口上厕所离开了人群。

    刚行至走廊,只听有人声响传来:“609,人已经到了,在闹着要等您上去,我们也不敢将人如何。”

    “胡闹,一个姑娘你还解决不了了?”

    苏欣一惊,什么叫打瞌睡从枕头?他们正瞅着手中没有人家的把柄,结果这就送上门来了。

    男人这辈子,只会为两种东西折腰,一是金钱,二是女人。

    这位港商,此时正站在后者的门口。

    就差踏步进去了。

    “609?”

    苏欣唇边挂着轻讽的浅笑,按下了电梯,看着停在六楼的电梯缓缓地下来。

    许久之后,你若问苏欣,还会不会在此时此刻按下电梯,她一定会告诉你——不会。

    人生如果有回头草可以吃的话,她一定会将这个宝贵的机会用在此处。

    2012年情人节,是苏欣这几十年的转折点。

    从她踏进电梯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

    傅奚亭画好了一个圈,一点点地等着她踏进来,而后,徐徐图之。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傅奚亭设好的圈套。

    以及,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苏欣推开609的房门时,看见了站在房间里背对着门口的男人。

    且这男人,身形与港商颇为相似,但又有那么几分像傅奚亭。

    他长身而立,背光站在窗边,周身的气场宛如即将得道飞升的仙人。

    苏欣看着人,视线从房间四周缓缓收回:“李先生?”

    窗边,男人点了点烟灰,似是怕烟灰烧了地毯,他还刻意将烟灰点在窗台的瓷砖上。

    苏欣见人未回应。

    站在门口的步伐点点向屋子里移动。

    又开口唤了声:“李————。”

    声响戛然而止,同样的手段,用在三个人身上。

    且无一人逃脱。

    听闻身后的响声,站在窗边的男人缓缓转身。

    深沉的眉眼下是英俊高挺的鼻梁,已久凉薄的唇瓣。

    听闻关门声,浴室门被人拉开,港商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傅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机票在桌子上,钱已经备好了。”

    “傅董是爽快人,你放心,这个秘密我会带进尘土里。”

    傅奚亭淡笑了声,抬手吸了口烟,看见港商朝门口走去,菲薄的唇瓣轻启:“李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吗?”

    被唤的人缓缓转眸望向傅奚亭,他手中还拿着新鲜热乎的机票。

    “因为………除了我老婆之外,我从不信任何人的承诺。”

    港商反应过来想逃,却被站在门后的钱行之一把摁住,对方显然是个练家子,且手段颇狠,与钱行之厮打几个回合之后,逐渐败了下风,转头,见站在窗边如神祇般的傅奚亭,他张开抓住向着人而去,尚未靠近,被傅奚亭一脚踹在了地上。

    钱行之一脚踩断了人的手骨:“忘了告诉你了,我也是从东南亚回来的。”

    “你——————。”

    “亡命之徒的话,不可信。”

    砰——钱行之一拳头将人送进了黑暗。

    哪有什么港商,哪有什么李先生,这一切不过都是傅奚亭用金钱建起的高楼罢了。

    而现如今,楼塌了。

    该死的人得死,该埋着的人得埋着。

    楼下,莺歌燕舞,钟鼓之色不绝于耳。

    楼上,一室糜烂。

    三人行必有人要受伤。

    港商和苏欣去了太长时间,孟谦疑惑渐起,刚准备招呼人来询问时,港商的秘书露脸了。

    “孟先生,孟夫人在楼上跟人发生了肢体冲突,李先生让您上去一趟。”

    “什么冲突?”孟谦疑惑。

    后者抿了抿唇:“我不太好说,还得您亲自看才行。”

    孟谦虽警惕,但此时在人家的场子里,并且,他还有依附对方的心思,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意气用事。

    秘书带着孟谦一路上楼。

    609房间里,现场奢靡。

    如此就罢了,且还有人跷着二郎腿架着相机在看这场好戏。

    孟谦站在门口就听见了混乱的声响。

    转头望向身后的秘书,见他一副不堪入耳的为难样儿,往后退了几步。

    孟谦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出的,就是港商和苏欣的身影。

    刹那间是,愤恨感遍布全身,他推门而入。

    看见的,却是坐在窗边的傅奚亭,他一手拿着烟灰缸,一手夹着烟笑望他:“舅舅,欢迎来到我为你准备的世界。”

    床上,苏欣、苏声、时月、赤身裸体。

    地上散乱的是一些不允许在境内出现的违禁品

    孟谦跨步进来时,这件事情就已经没有了缓转的余地了。

    倘若他没有现身这场混战中,尚且还有缓转的余地,一句不知此事,离婚就能将傅奚亭的想法掐死在摇篮里。

    但此时,他成了局中人。

    摄像机对准的不仅仅是床上,还有门口。

    从他入镜开始,傅奚亭的谋略就已然成功了。

    “傅奚亭,”简短的三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

    你若问孟谦此时有何想法,他一定会告诉你,此时,他最想做的,是弄死傅奚亭。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港商也是。”

    这是肯定句,并非询问。

    傅奚亭抬手抽了口烟,笑声沛然:“难为你了,才发现。”

    孟谦垂在身旁的手都在抖,如果港商是傅奚亭的手笔,那就意味着这几个月,他一直在他的局里面。

    没有了金钱的支撑,此时又被他握住非法的证据,孟谦有种天塌了的感觉:“你想要什么?”

    傅奚亭哂笑了声:“要你听话。”

    “像我母亲一样。”

    孟谦勃然大怒,猛地向前想冲到傅奚亭跟前,可偏偏在距离傅奚亭三五步的地方被人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即便如此,他也不往指着傅奚亭的鼻子破口大骂:“黄毛小儿,你竟然想让我当傀儡。”

    傅奚亭不言语,懒散靠在椅子上,哦了声。

    “不听话?那就——等着被下一任扒皮吧!”

    “你若是听话,这位置还能坐坐,若是不听话,等着你的.........”傅奚亭说到此,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床上的苏欣和地上的违禁品:“你比我清楚。”

    一旦孟谦下来,必然会有更合适的人顶上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顶上去的第一个人,必然是要拿他开涮的。

    傅奚亭此时,应当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借刀杀人,让下一任来弄死孟谦。

    但显然,此时的他,不想在权力斗争中花太多时间,比起去跟下一任斗智斗勇,还不如将孟谦握在手中磋磨几年。

    至于几年之后...........妻儿安全,家庭稳固,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孟谦被傅奚亭摁在地上磋磨着,虎目圆睁等着他,恨不得将他抽骨扒皮。

    “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就应该将你扼杀在摇篮里,弄死你爸的时候我就应该连带着你一起,我这辈子,毁就毁在自己的心没有黑透,将那点点仁慈之心落在了你身上。”

    套房里,突然响起一阵男人的狂笑声,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人笑弯了腰,他踩着昂贵的皮鞋,一步步地朝着孟谦走去,狂妄的笑声未曾间断。

    继而,夹着烟缓缓地蹲在他的身前,与之平视,伸出右手,用香烟挑起他的下巴,宛如阎王爷审视恶鬼的嗓音传到孟谦耳边:“舅舅可还记得,小时候给我讲的故事,吕不韦为了让嬴政当上皇帝,给嬴异人喝了一种药..........。”

    话未道尽。

    但孟谦惊恐的眼神就代表了一切。

    “是你,傅奚亭,我要杀了你。”

    转手间,傅奚亭将手中滚烫的烟头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应该庆幸我留着你还有用,不然,这烟头绝不是烫进你的脖子里。”

    滚烫的烟头碰到肉时的那种吱吱声让人头皮发麻。

    这场斗争,谁都不是赢家。

    但傅奚亭,不会再输第二次。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凝着他:“视频我替舅舅保管着,舅舅记得,好好听话,不然,我不保证哪天这些东西就上了国际新闻了。”

386:开会之前领证

    “傅奚亭,”孟谦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向来是万人敬仰的对象。

    今天,却被自己的亲外甥摁在地上磋磨。

    如此就罢,他竟然还想让他当傀儡?

    “接着喊。”

    男人转身,回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跷着二郎腿,姿态高傲得宛如一只刚刚睡醒的孔雀。

    钱行之踩着孟谦的后背,迫使他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后者趴在地上抬头望着傅奚亭,磨牙切齿,眸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孽畜。”

    傅奚亭微微歪了歪脑袋,看了眼身后的钱行之,后者会意,一脚踩在孟谦的脑袋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舅舅难道还需要我这个做晚辈的来教?”

    “你也不用妄想会有人来拯救你,你的警卫你的秘书长可都不在。”

    “说什么不能带外人进场,姓李的安排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是不是?”

    傅奚亭笑意潸然:“是,你能将我如何呢?”

    “天道忌盈,卦终未济,舅舅,你走到如今都是拜自己所赐啊!”

    “你没多少时间了,是当我的傀儡,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享受着你现有的荣华富贵,还是我现在就将录像放到楼下宴会厅的大屏幕上,我数十个数,你若是不做出选择,我就当你选二了。”

    “傅奚亭,你妈说得对,你这辈子就配孤独终老,待在这个位置上无人能跟你比肩,你迟早有天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十、”傅奚亭菲薄的唇轻轻阖动。

    “你妈生病了吧?你看,傅家到你这里都要断子绝孙了。”

    “九,”男人不为所动。

    “你就是个克星。”

    “八.......”

    “我若是你...........”

    “我知道舅舅的答案了,”傅奚亭说着,将手中的u盘丢给钱行之,后者接住,拿着东西往门口。

    刹那间,理智崩盘,尊严碎了一地。

    孟谦连忙爬起来一把抓住钱行之的手臂,后者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将人甩开。

    傅奚亭嘴角噙着笑,望着他,像看笑话似的。

    等着孟谦这个掌控者一点点地沦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

    宴会厅楼下,江意思绪紧绷,肚子里的小家伙兴许是感受到了,动作频繁。

    会场人士众多,她又不好安抚。

    端着香槟往一旁而去,未见温子期,却见到了梦瑶。

    后者见她神色不安,行过来问了句:“怎么了?”

    “温子期呢?”

    “在外面,还没上来,孟谦出门带的警卫众多,需要人控着,楼上傅董没解决,下面的人也走不开。”

    这会儿,停车场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孟谦带来的警卫被层层围住,本意是想冲出去,但奈何对方是傅奚亭的人。

    近来首都传言五花八门,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若是傅奚亭跟孟谦关系和谐,冲出去,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紧绷之际,温子期的耳返里传来声响。

    看了眼身旁人,后者会意,往后退了一步。

    警卫见人群散开,拔腿就朝楼上的宴会厅而去。

    急促地推开门,赫然看见的,是站在人群中的孟谦。

    警卫站在门口,四目相对。

    又极其识相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

    苏欣醒来时,宴会已经散场。

    酒店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孟谦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根接一个地抽着烟。

    她揉着脑袋坐起来,恍然看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吓得一惊:“我衣服怎么回事?”

    孟谦冷笑了声,在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你问我?”

    “你这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

    孟谦睨了眼苏欣:“港商是假的,今日的宴会也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傅奚亭的圈套,就等着你我钻进去,至于你的衣服——你自己看。”

    孟谦将手中的照片丢给她,苏欣拿起。

    视线落在照片上时,通体冰凉,惊愕地实现再度落在孟谦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见的意思。”

    “我怎么会跟苏声那种————。”

    “我知道,穿衣服,”显然,孟谦没多少心情跟她聊发生的事情。

    比起安抚苏欣,他现在要想的是自己身边有多少傅奚亭的人。

    若是没有接应人,他怎会将一个局设得那么完美,毫无破绽?

    孟谦行至门口,望着苏欣开口提醒:“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解决苏声跟时月。”

    孟谦现如今一看到这二人,就能想起靡乱的场景。

    2月15日凌晨,睡梦中的时月被一盆冷水泼醒。

    如同溺水的人在惊慌中睁开眼,入眼的是苏欣冷怒的容颜。

    “孟夫人什么意思?”

    苏欣伸手,身旁人识相地将准备好的机票递给她,反手将机票丢在时月脸上:“今晚的飞机。”

    “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小姐,如果你不想自己的人生终结于此的话,我奉劝你,还是听话。”

    苏欣说完,轻蔑的视线缓缓地扫过她。

    那种感觉,如何说呢?

    就好似时月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蝼蚁。

    想踩死就踩死了。

    时月见苏欣离开,想追上去,苏欣是她在首都站稳脚跟的筹码,倘若没了她,自己在首都寸步难行。

    在历经成文之后,她好不容易可以站上巅峰了,怎能让它白白溜走了?

    不行,不行,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一掀开被子,看见自己的赤身裸体时,脑海中突然有根弦紧绷了起来,成年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何况——她还是一个历经过众多男人的成年人。

    时月心头微颤,裹着被子望着苏欣离开。

    近乎是瞬间,她冲到浴室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身子。

    想从细枝末节中看到点什么,但显然——白搭。

    身上连轻微的不适都没有。

    2012年2月14日,于傅奚亭夫妇而言,算是一个阶段的终结。

    翌日天亮,有人奔波逃命。

    有人捣鼓房子满屋子找东西。

    自江意怀孕伊始,傅奚亭本就温柔的嗓音又柔了几分,大声说话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未曾发生过了。

    直呼其名这种事儿,更甚。

    可这日,傅先生晨起第一件事情就是满屋子找东西,从卧室——至书房。

    从书房至卧室。

    这般轮番回转数次,才站在二楼栏杆处,连名带姓大声喊了一句:“江意,你身份证呢?”

    这声高呼,吓得楼下刚起来连睡衣都没换得人浑身一抖。

    肚子里的小家伙打起了太极。

    江意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抚着肚子,颇为不悦地喝了回去:“你吼什么?”

    “我十点要开会,开会之前去把证领了。”

    傅先生这急匆匆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唏嘘。

    伊恬听闻这话,揶揄的眼神落在江意身上。

    “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傅奚亭不依,跨步下楼,言语流淌而来:“领了我放心。”

    “结婚证是法律赋予婚姻的肯定。”

    江意喝了口水,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即便我们这段时间的关系没有被法律肯定,你不也还是畅通无阻,不还是照样搞出人命?”

    “意意,”伊恬觉得她这话,没轻没重的,拧眉喊了一句。

    江意撇了撇嘴,扫了眼傅奚亭,抬手摸了摸蹲在餐桌上的猫,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

    这日清晨,周问棠被孟谦请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孟谦将办公桌上的摆件扔了过来,砸在了他的肩头,顷刻间,喷涌出来的是孟谦的怒喝声:“你就是这么办事儿的?”

    “这就是你身为秘书长的本事?”

    后者一如往昔,毕恭毕敬地低头道了句抱歉。

    “抱歉?抱歉?抱歉能挽回一切?”办公室里逐渐高涨的腔调让外面的众人纷纷都缩了缩脖子。

    不敢窥探半分。

    劈头盖骂是小事,孟谦这种人,为了利益什么干得出来。

    周问棠再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一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带上门出去,恰见傅奚亭带着人进来。

    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这里的人,估摸着也就只有傅奚亭了。

    二人四目相对,傅奚亭目光落在周问棠湿漉漉且沾满茶渍的衣衫上。

    大抵猜到他来之前发生了何事。

    伸手从兜里掏出帕子递给他。

    却被后者轻声拒绝:“谢谢,不用。”

    傅奚亭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转身回眸望着周问棠背脊挺拔,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关青站在身后,目视这二人的举动。

    想起周问棠,也算是可怜。

    傅董这人,入了因果,得了因果。

    而周问棠,入了因果,却未得到因果。

    那满屋子的画像和各种新闻报纸承载着的是他尚未来得及宣泄出口的情感。

    再回首,得知江芙还活着。

    可这种成为别人且已为人妻地活着,比得知她死了更恐怖。

    人的念想进了地狱。

    再从地狱中爬出来,也是上不了天堂的。

    关青目光缓缓收回,轻唤了声:“先生。”

    傅奚亭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将东西揣进兜里。

    推开孟谦办公室的门,跨步进去。

    “不是让你滚了?”孟谦怒火还未下去,若非想着周问棠下午还有会要开。

    断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一声怒喝出去,换来的是一声讥笑。

    孟谦抬眸望去,却见傅奚亭站在门口,霎时间——警觉性四起。

    “你来干吗?”

    “当然是来给孟先生树立规矩了,难不成我是来找你这个手下败将喝茶的吗?”

    他可没这般闲情雅致。

    即便是有闲情雅致,也不会用到孟谦身上来。

    这世界的斗争,金钱从未输过。

    孟谦怒火中烧,跨步朝着傅奚亭走去,行至跟前仰头警告他:“你别忘了现在是在谁的地盘。”

    傅奚亭不怒反笑,伸手整了整孟谦的衣领:“那你也别忘了,我能把我手中的东西给你这办公处的每一个人都寄一份。”

    仅是一句话,让孟谦偃旗息鼓。

    他像是挣扎着的鱼。

    被傅奚亭控在手中,死又死不掉,跳又跳不出去。

    孟谦甘心吗?

    自然不甘心,为人刀俎这么多年,突然之间成了鱼肉,这种感觉好比直接从天堂到了地狱。

    这日,傅奚亭离开。

    孟谦寻到孟淑跟前。

    站在别墅门口的人被闻栖拦在门外,但这闭门羹,孟谦不会吃。

    别墅门被强行推开,闻栖眼睁睁地看着孟谦闯进去。

387:孕中期

    屋内,仍旧是燃着陈年檀香,自打孟淑生病以来,屋子里的檀香就未曾散开过。

    每日每日的中药接连不断地从厨房端出来,孟淑这么高傲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人窥探自己的痛处。

    是以这日,孟谦一进屋子时,被呛了一下。

    抬手在鼻子跟前挥了挥,且一脸嫌弃:“什么味道?”

    闻栖听闻孟谦这话,潜意识里,抬头看了眼孟淑。

    见后者神色平平,没有被刺激到,才安心下来。

    “有事?”

    孟谦扯了扯裤腿坐在孟淑恩对面的沙发上:“过来看看你。”

    孟淑浅笑了声,拿起竹片拨了拨跟前的香炉:“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跟前,说吧!别浪费你的时间。”

    孟谦望着孟淑,突然觉得,眼前人颇为陌生,但一时间看不出来哪里陌生。

    以往那个见了哥哥嫂嫂兴高采烈的小姑娘似乎消失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看破红尘即将入道的老人。

    眼前人,是孟淑,也不是孟淑。

    几十年过去,二人都老了。

    意气风发四个字早就与孟家兄妹不沾边。

    年岁越长,孟谦的欲望越来越浓烈。

    手刃亲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又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起来。

    于是这日,他将港商的事情以故事的形式讲给了孟淑听。

    孟淑沉默地听着,未曾发表任何意见。

    直至孟谦的故事结束,问她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时。

    孟淑淡笑了声:“你口中搅弄风云的人,是傅奚亭?”

    孟谦凝视她,静默不言。

    闻栖端着茶杯过来时,尚未放下去就听见孟淑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弄死我儿子?”

    “妹妹,孟家走到现如今这一步,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它毁灭吗?”

    “孟先生,喝茶,”闻栖将茶杯放在孟谦跟前,尚未来得及直起身子。

    孟淑惨白的言语跟刀子似的戳下来:“重要吗?你无后,孟家只有一条路可走。”

    毁灭。

    “你站的位置再高,又如何?无人继承你的遗产,无人分享你的喜悦,空有抱负而无法被继承,孟家即便是真毁了,也不是毁在别人手中,而是毁在你自己手中。”

    “孟淑————。”

    “哥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偷走的孩子永远都不是你自己的孩子。”

    孟谦突然想到了傅奚亭说的那句话。

    心底的杀气瞬间就起来了。

    “你一个孤家寡人,握住那些权利,有何用呢?”

    “孟淑,”孟谦语气高涨,浑身怒火中烧。

    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如果孟淑无法帮自己,那被傅奚亭踩踏是他无法逃脱的终点。

    “你当真不帮我?”

    “我为何要帮你?因为你们设计我?让人勾引我,然后让我怀孕,生下孩子被你们抢走?我凭什么要帮你?凭你们算计我借腹生子?还是凭你们算计这一切?孟谦,人在做,天在看。你看,无法生育就是你这辈子的报应。”

    他活该,都是他活该。

    作恶多端所以连佛祖都看不过去了。

    否则,这辈子怎就如此了呢?

    初进门时,孟谦身上蕴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可此时,面对孟淑的直白,脸面上的淡定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惊恐:“你怎么知道?”

    “人在做,天在看,上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多端的人。”

    孟谦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怒视她:“傅奚亭告诉你的?”

    孟淑缓缓起身,望着孟谦,用同样怒火喷张的腔调回应他:“怎么?你敢做,还怕人知道啊?”

    “有些脸,撕破了就是彻底破了,孟谦,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

    这日,孟谦离去,夕阳恰好落进客厅,孟淑倚靠在沙发上,背后是冬日暖阳。

    闻栖行过去,蹲在孟淑身边,掌心落在她放在膝盖的手上,目光温软地看着她:“我要是走了,你就不要瞎跑了,住在这栋别墅里,让奚亭再给你安排两个佣人,给你养老。”

    “我一个人,养什么老?当初留下来也是因为您,您要是走了,我就回老家了。”

    她年少时被人贩子拐卖,被傅家人救了,自幼跟着傅家老爷子,起初傅家老爷子心善,资助她上学念书,后来,傅家少爷,也就是傅奚亭的父亲结婚,她申请到了内宅,大学毕业,做了管家,因为此事,傅少爷当时找她谈了许久。

    眼看着五六十年的人生,就要行至终点了,还谈那些虚无的东西,是罪过。

    “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回什么老家?”

    “于我而言,庄园是老家,”闻栖说着,低头哽咽了起来,她实在是罪过,近来时常梦到孟淑去世,醒来一身汗,深夜躺在床上挣扎着,想从绝望中挣脱出来。

    孟淑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这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

    待在孟淑身边,一待就是四十年。

    闻栖想着年少时的凄惨,心里又压着孟淑的病情,没忍住,嗬地一声哭出了声儿来,她跪在孟淑腿边,哽咽声接连不断,抽搐声一浪高过一浪。

    她匍匐在孟淑的膝盖上,像是没了依托,哽咽着问孟淑,没有您,我怎么办呀!

    别墅里的佣人近段时间都觉得,闻管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了,别墅里的中药味和檀香味儿也越来越浓厚。

    这位年迈的管家,非傅先生聘请,谈起她的人生,众人颇为唏嘘。

    年少时被人拐卖,傅先生将人救了下来,一路资助上学,且帮助寻找亲生父母,时隔多年过去,再度找到亲生父母时,才发现自己不是被拐卖了,而是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父母无力抚养,将她卖了。

    转而,她又回到傅家,为报多年恩情,当起了管家。

    傅奚亭出生那年,她堪堪十九岁,而孟淑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傅先生离世前,将孟淑嘱托给她,一晃,快二十年了。

    孟淑听着闻栖的抽泣声,泪水从眼眶中蔓延出来:“幸好,还有你。”

    2月16日,苏声被送出国。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迫安排上飞机了,无任何征兆,也无任何解释,苏家给他下了一个三年内不能回来的命令。

    同日,傅奚亭拉着江意去领了证,离婚一事在首都常见,可复婚一事,在首都却极为罕见。

    放眼望去那些有钱有权的男人们有几个是愿意吃回头草的?

    但傅奚亭啊……是个例外。

    傅先生复婚就罢了,且极其高调。

    东庭集团公关部特意为此发了博客,消息一出,众人震惊。

    下午时分,江意在别墅指挥人搬家,傅奚亭站在一旁配合,其间,接到数通电话,均是恭喜,估摸着对方也不知道为何恭喜,但领证这件事情,确实是值得恭喜,二不二婚的另做他说,于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进来,吵得江意脸色不佳,侧眸望向人时,眸光中带着不悦。

    傅奚亭会意,拿着手机走远了些。

    不敢在江意跟前过多停留。

    16日晚间,江意回到豫园时,有种时隔数年的感觉,站在别墅里,望着眼前这栋奢华的别墅,脑海中的影像像是回放似的,一幕接着一幕。

    男人站在身后,望着一动不动的江意,圈住她的身子,下巴落在她肩头,缓缓地磨蹭着,语调温软:“在想什么?”

    江意握住落在肚子上的手,轻缓地揉搓着他的指尖:“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傅奚亭淡笑了声,薄唇落在她耳垂:“不是梦。”

    屋外,素馨正带着人搬东西,行至门口,脚步顿住。

    看了眼身后人,众人都极其默契地止住脚步。

    江意转身,搂住傅奚亭的腰,指尖钻进他的衬衫里,摸着他的腰肌,仰头看着人,娇俏开口:“掐一下。”

    傅先生:……“宝贝儿,这种时候不该掐自己吗?”

    “掐我自己,你舍得?”

    “那掐老公,你就舍得了?”傅先生颇为好笑地反问,伸手抓住她作威作福的爪子。

    江意不依,想挣脱。

    傅奚亭握着她的掌心往自己跟前带,空出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脑勺上,俯身落唇,交缠之间,他轻咬她,一下又一下。

    惹得江意娇喘连连,直至傅奚亭松开她。

    她伸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埋首于间,喘息起伏不定。

    “真?还是假?”男人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温淡的腔调中带着询问。

    江意气息顺了些,搂着男人的脖子微微蹭了蹭:“真。”

    “忙一天了,累不累?”

    晨起领证,随后搬家,折腾到现在就没停歇过,江意点了点头:“有些。”

    “休息会儿?”男人轻哄她。

    “你呢?”

    “书房处理文件。”

    “我跟你去书房休息。”

    孕中期,傅太太身边离不开人,傅先生和伊恬总该在一个,同时离了二人,傅太太该闹腾了。

    若是午休起来屋子里没人,伤心是小事,闹出动静是大事儿。

    傅先生无奈,摸了摸她的后腰,搂着人去了书房。

    年初,事情繁琐。

    傅奚亭前段时间醉心于家庭,随后忙于收拾孟谦,公司里若非有几个老总顶着,早就散架了,眼下后院安稳了,心思也该回到前院了。再不回去,关青等人该以泪洗面了。

    入春之后的夜晚来得较晚,江意躺在书房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目光落在窗外的晚霞上,一抹夕阳,在落与不落之间挣扎着,像极了混沌中的困兽。

    七点,素馨上来告知可以用餐,傅先生轻摸着江意的后背,不言语,但手心行走的姿势不太老实,睡梦中的人被生生摸醒,睁着朦胧的眸子望着人,喑哑着嗓子问他怎么了。

    “起来吃饭了,”傅先生嗓音温柔。

    后者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道了句不想吃。

    娇软得连起身都不想。

    傅先生不依,抱着人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盘弄着她,好似江意盘猫似的,一下一下地搓揉着,让人精神了起来。

    三月初,傅奚亭工作繁忙,江意成了伊恬的责任。

    搬回豫园开始,往常的遮掩都没有了。

    孕中期,伊恬开始被各种孕婴产品吸引去了视线,大部分时间,江意的下班生活都在伊恬的科普中度过。

    少数还好,次数多了,便不行了。

    孕期行动不便,上班已经是用尽全身力气了,若是归家还得被伊恬拉着进行脑力活动,江意只觉得人生无望。

    傅奚亭这日难得早回家,太阳未曾落入云层,豫园陇上淡淡的金光,男人踏步进来,就见自家爱人撑着脑袋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而她眼前,摆放着各种杂志。

    婴幼儿,孕产,产后护理和修复,应有尽有。

    傅奚亭脱了身上外套递给素馨,接过热毛巾擦了擦手才敢走到沙发前。

    “怎么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时,傅太太好似被打了一管子鸡血,抬眸望向人,眼睛都在散着金光。

    看着傅奚亭的目光宛如救世主。

    傅先生搂着钻进自己怀里的娇妻,看了眼伊恬,淡笑了句:“不急,有些东西等休假之后再弄。”

    “如何等休假?婴儿床类似的木质产品要早些买回来散味,防止甲醛。”

    傅先生一听,好似有道理,低头看了眼江意,见其神色恹恹,揽下了这个差事。

388:孕期二三事,傅国庆

    行至四月底,春光明媚。

    江意逐渐迈入了不想动阶段,伊恬长住在了豫园。

    每日除了关注孕产妇的东西之外就是琢磨着怎么让夫妻二人省点心。

    初春,温子期到首都分公司出差,梦瑶同行。

    江意从傅奚亭口中得知二人近况,只道是温子期力排众议,跟温家人抵死抗争,最终搬离了温家主宅,住到了外面,与梦瑶过起了同居生活。

    至于梦瑶,到了沪州,人生欲望少了许多,每日去沪州各大旅游景点打卡,完了折腾起了一家咖啡馆。

    至于商场,她说——罢了。

    四月底,四人约了见面。

    电话中,温子期善解人意,提及就在豫园,江意身子不便,不好出门劳累。

    傅先生想了想,嗓音含笑,隔着电话,温子期都听到了幸福。

    他说:“还是在外面吧!也算是有个借口让她出门了。”

    温子期好奇:“怎么了?”

    傅先生跟他聊起了妻子的近况,全文贯穿一个字——懒。

    以往,只是懒得动。

    前几日,因为懒得洗头,将头发剪短了。

    傅先生归家时,见屋子里站着一个短发孕妇,吓了一跳。

    直至江意转过头来,他才看清是谁。

    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说起洗头之事,自打傅太太第一次提及,傅先生帮着解决了问题,洗头床安排上了。

    至于吹头发,那也是他的工作。

    一个不洗头不吹头发的人最终用懒得打理的借口将头发剪得跟小鸟尾巴似的。

    傅奚亭气得心肝脾肺肾都拧巴了。

    再来说吃饭,吃了两口就喊累。

    坐在餐椅上,各种姿势都被她盘遍了,一顿饭,吃得跟多动症晚期患者似的。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傅奚亭为了此事,苦口婆心地劝告数回,说不能说,凶不能凶,语气重点就生气。

    倘若他哪天英年早逝了,指定是江意的功劳。

    傅先生形容傅太太,说他好像是养了一只听不懂人话的猴子。

    温子期听着傅先生的吐槽,笑意深深。

    规劝他:“我姐怀孕的时候也这样,只要产检过关,顺不顺产的不重要,保证孕妇身心愉悦才是头等大事。”

    傅先生在心里呜呼哀哉!!

    江意愉悦了,他跟伊恬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这日晚间,傅先生归家,果不其然,傅太太已经在沙发上了。

    若非伊恬克制着她,估摸着这会儿已经上床了。

    男人穿着一身高定款西装,站在豫园门口,远远地盯着瘫在沙发上的江意。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她的日子万分舒爽。

    猫脑袋搁在她肚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国外小说。

    若不是江意有孕在身,若不是傅奚亭对她的懒颇为担忧,一定会觉得此情此景颇为岁月静好。

    傅先生走进,扯了扯裤腿坐在沙发边的茶几上,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

    凝着她,同爱人说起与温子期梦瑶见面的事情。

    傅太太似是极其给面子,又兴许是傅先生近段时间的念叨与说教让她颇为烦忧,自打人坐到跟前开始,她就座起来了。

    坐在沙发上,正儿八经的宛如小学生似的望着傅先生。

    听闻梦瑶与温子期的名字,她倒是来了兴趣:“温家人接受梦瑶了吗?”

    “温子期若是真心想跟梦瑶在一起,温家人接不接受,并不重要。”

    后者点头,也是。

    闲聊之余,傅先生握住了江意的掌心,哄着她:“来、起来。”

    “去哪儿?”

    “去走走。”

    傅太太:..........

    五月,劳动节假期。

    首都天气极好。

    气温回升,大街上又开始了一年中的混搭时刻。

    晨间出门产检,傅奚亭见江意往身上套短袖,惊得开口制止。

    连连到还没到夏天。

    江意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啊!夜间睡觉都是一身热汗。白日里艳阳高照难不成还让她里三层外三层?

    她不依。

    傅先生倒也不慌,应当是最近被江意磋磨的太多了,心理素质稳步上升;他开始站在卫生间门口跟她正儿八经的科普着孕妇感冒的危害。

    听到傅太太云里雾里的。

    卫生间的空气静默了片刻,傅先生问:“换了?”

    傅太太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这日出门,傅先生险些心肌梗塞。

    产检倒也算是合格,傅先生想着医院隔壁就是商场,借由看婴儿用品的由头带着人进了商场,尚未开始逛起来,四方走来的政府人员成功将他围住。

    想来也是缘分,这家商场不日前才评上区十佳。

    今日各方媒体和领导都来了。

    众人显然是未曾想到,能见到傅奚亭。

    江意识相,远远地就见几个熟面孔朝着傅奚亭而来,顿住脚步,本是要直行的人拐了个弯儿。

    徒留傅先生一人在原地与他们寒暄客气。

    而傅奚亭,远远见人明摆着是冲着自己来的,一时间,躲也躲不掉,只能迎上去。

    心中也明白,放任江意一人离开,同放虎归山无任何区别。

    这场寒暄,并不太久,傅奚亭借口妻子在等,早早推迟。

    显然,再早对于江意而言也是晚的。

    傅奚亭找到人时,手中的冰淇淋过半了。

    男人脸色阴沉站在江意身后,凉飕飕问她:“好吃吗?”

    傅太太倒也是不慌,一本正经地摇头:“不好吃。”

    傅奚亭嘴角抽搐,语调硬邦邦的:“不好吃你还不停下?”

    傅太太素来秉承着勇于认错死性不改的性子在跟傅先生斗智斗勇,见人有了火气,老老实实地将冰淇淋放下来,面不改色地在心里腹诽刚刚那群人不行。

    连十来分钟都没坚持住。

    这种斗智斗勇的生活近乎贯穿江意整个孕期,关青等人觉得,傅先生自从一心回归家庭之后,衰老的速度肉眼可见。

    将公司起死回生,与孟谦斗智斗勇都没让这人白发,但傅太太孕期这短短几个月,傅先生头上的白发一根接一根地冒了出来。

    岁月催人老???

    不不不,婚姻催人老。

    爱人不听话,他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就罢了,还得跟她斗智斗勇。

    这日夜间,傅先生从浴室出来,未来得及擦干头发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且这通电话极其漫长。

    江意从楼下端着水果上来时,见人头发湿漉漉的。

    难得地扮演起了温柔妻子的角色,拿着干毛巾落在了傅奚亭湿漉漉的头发上。

    放下去时,并无直觉。

    擦干后,蓬松的头发里有肉眼可见的白发掺杂在一起。

    江意目光顿住,接电话的人意识到自家爱人的异样,转身回眸望过去时,见其证愣,起身将人搂进了怀里。

    下巴蹭着她的脑袋,温温软软的。

    男人听着那边说话,无声启唇问她怎么了。

    江意抬手将指尖的白发递给他看。

    傅先生微愣,倒也无关自己的老了、有白发之类的,反倒是惊愕江意会因自己有白发这件事情而情绪低沉。

    这通电话很重要,不然,按照付先生紧张傅太太的程度,必然是挂断了。

    他伸手,拍了拍江意的后背示意她稍等。

    转而,看了眼在地毯上伸懒腰的“等一下”,勾了勾指尖引诱它过来,这猫也是傻。

    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傅奚亭而去,仅是片刻之间,猫叫声响起。

    嗷嗷叫着哧溜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傅先生起身时,手中拿着一撮猫毛递给江意,随即俯身,在她耳畔轻声告知:“比起猫,我是不是要好很多?”

    傅太太:.........“你清高,你了不起。”

    五月假期最后一日,傅太太晨起精神不佳,夜间天气凉爽,她开窗入眠,不承想,山林之间的虫鸣鸟叫声频繁入梦,夜间翻来覆去。

    直至凌晨,傅奚亭起了关了窗,才好了片刻。

    不吵了,但是热。

    孕妇体温过高,一点燥热就能让她浑身燥縢。

    于是后半夜,傅先生被折腾得也没睡。

    清晨,伊恬只见傅奚亭不见江意,还颇为奇怪。

    问了嘴,傅奚亭道了句让她睡。

    伊恬再无过多言语。

    下午时分,约了温子期和梦瑶,傅奚亭选了一处庄园酒店,酒店方自带农场,宛如半个农家乐,至于为何选在这种远离城市且还能参加劳动的地方,各中原由估计也只有温子期能懂了。

    江意与梦瑶的见面并不频繁。

    偶尔电话聊两句,据温子期说,是怕打扰。

    毕竟正常人的作息时间都是非正常的,江意的休息时间可能是他们的停歇点。

    这日的见面,颇为家常。

    聊及近段时间的生活,梦瑶向江意炫耀,自己在沪州开了家咖啡店。

    地段优美,生意颇好。

    江意听着,唇边笑意深深,她怎么记得,梦瑶口中说的生意颇好,是因温子期给公司的人发了券呢?

    湖边,傅奚亭跟温子期在垂钓。

    屋檐下,梦瑶跟江意坐在一起闲聊着。

    “苏声被送出国,时月失踪,都是孟家的手笔吧?”

    “像是。”

    “预产期什么时候?”

    “国庆节。”

    “好日子,”梦瑶惊讶,心中想了个如果,可目光触及到远方的温子期时,将这个如果摁下去了。

    江意摸了摸肚子,笑意沛然开口:“叫傅国庆如何?”

    梦瑶猝然失笑:“傅董怕是要气死。”

389:浮生事,他是儿子也是丈夫

    因为傅太太的这个脑回路,国庆节这个节日,再往后极长一段时间都是傅先生心里的噩梦。

    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比较负责任的父亲,无论是在对于孩子的胎教教育以及对他人生当中的每一件有影响的事情上,他都是尽心尽力地为孩子去谋划去争取,自然也包括取名这件事情,傅先生的书房里放着大大小小的字典、词典以及名人传记和各大典故书籍。

    就是为了能给孩子取一个比较好的名字。

    自打知道傅太太的这个想法之后,傅先生突然觉得名字像不像样并不重要,看得过去就行了,只要别叫傅国庆。

    五月中旬,雷电暴雨天席卷而来。

    这日晨间,怀孕五个月的江意因为有一通工作在c市,晨间不到七点就出了门。

    出门倒算是顺利,工作谈的也较为愉快。

    夜间九点,本来说好了傅先生去接人回家的,但是临时有事情。

    便让钱行之代替自己去接人,至于方池,他在傅先生的心里已经不算是第一了。

    毛毛躁躁,不够细心都成了他的缺点。

    钱行之其人,年少时站上山顶之巅,中年之后,经过各种磨难才辗转回国,心思细腻,且愿意为了孕妇做功课。

    许多傅奚亭没想到的事情,钱行之总是走在前沿。

    有人关心自家爱人,且愿意充当长辈的角色来帮自己看着江意。

    傅先生自然是愿意的。

    九点,吴江白出现在东庭集团顶层,二人许久未见,再见面时,沉默铺展,将办公室里的气压都压得沉沉的。

    吴江白身为公司副总,因为自家爱人干的一些事情,被傅董遣散出国。

    时隔数月过去,当时月离开,公司里有老总壮起胆子跟傅董提起此事,希望能将吴江白从国外调回来。

    一来,公司紧急文件的处理速度会大大增加。

    二来,傅董也能将大部分时间精力落在家庭上。

    于是,在众人轮番的苦口婆心劝说之下,傅奚亭接受了这个提议。

    吴江白再度回国,心中难免惆怅,望着傅董道了句抱歉。

    他身为公司副总没能处理好家庭上的事情险些给公司带来损伤。

    徐颂的前车之鉴已经是鲜活地摆在眼前的案例了。

    再出现一个时月——怕是不妥。

    这声道歉,他说得哽咽。

    傅奚亭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对于吴江白的这声抱歉,他默了默才道:“这个时间,往常我该在家陪妻儿。”

    他愿意用陪妻儿的时间在这里等吴江白,就意味着,还把他当自己人,吴江白跟他数年,一直忠心耿耿。

    傅奚亭自然也知道他的忠心程度。

    但是啊——

    该警告还是得警告。

    “君臣之间,即便是成了朋友,也该清楚有所为有所不为。”

    吴江白心头一颤,连连点头。

    傅奚亭向来秉持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原则,这次,他能回来,是傅董手下留情了。

    九点,首都暴雨滂沱。

    各大新闻电台都开始播报路面情况,堵车、淹路,种种事情交错而来。

    男人站在窗前,望着刷刷落下来的暴雨。

    想起妻子今晚的飞机,颇有些担忧。

    正准备拿起手机给妻子去通电话时,那方江意电话先行过来了。

    告知他因为天气原因,迫降在别的地方了。

    男人心头一紧。

    孕后初次分别竟然是因天气原因。

    傅先生很少说丧气话,丧气话和否定句在他心里都是不该存在的东西,特别是对于妻子家人。

    但今日,难得。

    他念叨江意,说起晨间不让她出门一事。

    江意非执意要亲自前去,现如今好了。

    有家不能回了。

    傅太太这会儿正入宿酒店,因着想明早就离开,未去市中心,选了个机场附近的酒店,条件不是甚好。

    卫生间里放着的沐浴用品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想她上辈子连招待所都住过的人,竟然还能被这里的条件惊讶到,也属实不易。

    但眼下,无法吐槽。

    傅先生心中有怨气,她若是在吐槽,只怕这人的担忧会更甚。

    于是,傅太太安抚的话如同潺潺流水般出来。

    宽慰着他,让他安心。

    不知是傅太太的宽慰起到了作用,还是傅先生自己转过了弯儿。

    江意听着电话那边阵阵雷声和男人逐渐温软的言语,心头稳了下来。

    嫌弃之心收了回去。

    心想,罢了,将就一晚吧!

    明早就走。

    也幸好,孕后她鲜少化妆。

    免去了卸妆的苦恼随随便便地冲个澡就躺下了。

    这一夜,并不安稳。

    躺在潮湿的床上江意难以进入深眠,兴许是没休息好,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拳打脚踢打太极。

    后半夜,她索性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掌心落在凸起的肚子上,缓缓地安抚着。

    翌日上午,江意归首都,傅奚亭推了事务亲自来接。

    远远地,见爱人向自己走来,脸上情绪不减。

    男人心头一惊,急忙迎过去,低声询问:“怎么了?”

    “无碍,没睡好。”

    傅太太淡淡回应,但这声无碍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江意坐上车,开始跟猴子似的东挠一下,西挠一下。

    傅先生撸开她的袖子一看,全是红疹。

    一夜将就,睡过敏了。

    家是不能回了,直奔医院。

    全程,傅先生冷着脸,吓得医生护士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带着人进医院,拿了大包的药出医院。

    约莫着是因为男人情绪不好,警卫开车时都谨慎了几分。

    归家,傅先生怒火压不住了。

    硬邦邦的责怪语气朝着江意劈头盖脸落下来:“要你节约这个时间去住什么三流酒店?c市东庭酒店开了数十家,放着自家的高档酒店不住,去那种小地方,睡没睡好还将自己弄过敏了。”

    苛责还不解气,男人又扔了一句话下来:“我若是哪天英年早逝,一定是被你气的。”

    大抵是男人声响太大,肚子里的小家伙被吓得一抖一抖的。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望着傅奚亭,没了想吵架的心思。

    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傅奚亭见人不吱声,意识到自己过火了。

    难得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跟着江意上楼,想哄人家,却见人进了浴室。

    男人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哗哗流水声。

    叹了口气。

    轻揉了揉额头,颇为懊恼。

    难搞!实在是难搞!

    不久之前,关青问他,查没查过孩子性别,傅奚亭告知没有。

    关青又问,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儿?

    在此之前,傅先生一心想要女儿,觉得女儿可爱,懂事,安静。

    男孩子性格张扬,闹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遥想他小时候,没少磋磨家里养的动物。

    就江意这种性格,若是要个女儿,肯定要被她摧残。

    可此时,傅先生想,生个儿子吧!

    光是对付江意,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男孩儿就罢了,散养,糙一点也没关系。

    摧残就摧残了。

    许久,傅先生听闻浴室响起吹风机的声音,就知晓,这人是生气了。

    往常哪次吹头发不是磋磨他来?

    男人推开门进去,接过江意手中的吹风机:“我来。”

    后者躲闪开,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不劳您费心。”

    连您都用上了。

    他老婆何时这么礼貌过。

    傅先生被打入冷宫待了一周。

    倒也不难过,无非就是江意不理他,不需要他,不关心他。

    就这种平平无奇的虐心戏码哪个谈恋爱的人没被磋磨过?

    可傅先生觉得,这是酷刑。

    五月底,首都传言。

    傅先生为了哄爱人开心,搬空了商场半个店。

    一车接一车的礼物被送进豫园。

    六月,盛夏来临,傅太太公司业务拓展至海外。

    走过孕早期的无力与嗜睡,孕六月的人似乎精神好了许多。

    连熬夜加班都可行了。

    伊恬经过了劝说江意动一动的时刻,现如今又到了劝她早点睡。

    总之——人生无常。

    六月中旬,傅奚亭夜间归家时间不定,照顾江意一事他嘱咐给了伊恬。

    每每夜间,江意见人回来,神色不佳。

    询问也只道是工作繁忙。

    但后者知晓,若是工作,是不会让人萎靡至此的。

    她与傅奚亭都过了创业初期的无力感,走过伸手跟人讨钱的时刻,现如今大多都是旁人送钱来的阶段。

    累会有,但不会因为工作而萎靡。

    翌日清晨,江意给关青去了通电话,那方沉默片刻才道:“孟夫人癌症晚期,近段时间似乎已至弥留之际。”

    “傅董他——。”

    江意懂了。

    其余的话,不听也罢。

    人生行至中年,许多事情已经不是原不原谅了,岁月的洪流会推着你向前,走到人生中每一个你不愿意面对的关口。

    和不和解不重要。

    原不原谅,也无可厚非。

    任何事情到了死亡跟前,太过渺小。

    又是一日午夜,傅先生裹着星辰归家。

    江意坐在客厅等着他,见人归来,拍了拍窝在自己膝盖上睡觉的猫脑袋,起身迎了过去。

    男人见妻子,面上懊恼徒然升起,他忘了,家里还有人需要照顾和陪伴,他不仅扮演儿子的角色,还有丈夫和父亲。

390:浮生事:喜得爱女、名为展书

    六月中旬,傅太太产检情况不佳,傅先生将手中的工作放下过半。

    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家庭上,致力于陪伴妻儿。

    而江意,在傅先生的以身作则之下,被迫将手中的工作停了下来。

    纵使诸多不满,她也无处诉说。

    行至八月,盛夏。

    夜晚的蝉鸣鸟叫声成了江意念叨的对象。

    在这吵闹、聒噪的环境中,江意迎来了梦瑶怀孕的消息。

    傅先生得知时,啧了声,道了句是温子期的风格。

    傅太太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后者悠悠然告知:“温子期在这段感情中属于被动状态,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自然会想方设法为自己找到皈依,而孩子,是定心丸。”

    温家人得知这个消息时,慌乱了。

    以温子期的性格来看,他不是一个做了事情不负责任的男人,相反的他的责任心极强。

    自幼接受的教育和少年时成长的环境就注定了他会成为一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温家人自然知道这一点。

    于是,得知梦瑶怀孕,乱了。

    乱了的不仅仅只有温家人,还有梦瑶。

    她拿着验孕棒坐在沙发上,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温子期已经将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了。

    一人懵逼,一人快哉。

    有人笑弯了腰,自然也有人忧愁。

    江意与梦瑶在此后,联系更加频繁了些。

    二人都像是被绑住了翅膀的老母鸡,飞不起来。

    同病相怜时又能找到共同话题。

    至于梦瑶,她未曾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人生中不能在同一件事情上跌倒两次。

    她心有愧疚,自然需要一个替代品来弥补。

    再者,温子期不是司柏。

    这个男人,如果她有不要的想法,他有一百种方法弄死她。

    索性、罢了。

    做人要有感恩之心,她落魄潦倒时未曾嫌弃过自己的人,梦瑶如何都做不出这种伤害他人的事情。

    八月中旬,江意偶尔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连续几日,隐隐约约觉得公司停车场似乎是有一只眼睛在盯着她。

    同钱行之说起此事,后者并未含糊。

    各种排查,监控、保安都一一过了一遍,并未发现有可疑人员。

    直至九月初,临近预产期,江意最后一次去公司开会。

    闻思蕊此时,已独当一面,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她都一清二楚。

    江意此时走,不算为难她。

    这场会,只针对高层。

    四个小时的会议,江意或坐或站,孕晚期,坐久了或者是站久了都有点为难她。

    直至会议结束,她的腿肿得有点不像样了。

    会议室里的人前后离去,闻思蕊蹲在地上看着江意的脚腕。

    抬头温软问道:“我给你揉揉?”

    这种事情,江意即便是想,也不能答应。

    拒绝了闻思蕊,她动了动脚。

    坐在会议室里跟闻思蕊浅浅聊着。

    直到傅奚亭来接她,二人交谈才结束。

    车上,江意斜斜地靠在后座,傅奚亭修长的指尖落在江意的脚脖子上,轻缓地揉着。

    孕晚期,行动不便。

    每日状况不一,也多亏了傅先生耐心。

    面对各种突发状况也从未有过任何抱怨。

    夜间,江意难入眠,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离开了卧室。

    在书房里轻缓踱步。

    摸着紧绷的肚子。

    手中拿着一本孕期生产的书随意地翻着。

    夜半,傅先生睡梦中伸手一摸,身旁空空如也。

    刹那间,男人浑身血液都往脑袋里冲。

    他先是唤了句意意。

    见卧室里无人应答,赤脚拉开房门在长廊里高呼出生,惊动了楼下佣人的同时还让书房里的人吓了一跳。

    江意拉开书房门的同时,楼下的守夜佣人也上来了。

    佣人的一句怎么了还没出来,就见赤脚站在书房门口的先生一把抱住了太太。

    哽咽声在夜深人静的长廊里显得惊恐而又庆幸。

    像是刚刚做了一场失而复得的梦。

    江意一手拿着书,一手轻轻地落在他的后背,轻声温软询问:“怎么了?”

    傅奚亭不敢说,他做了一场梦,梦见这一切都是假象。

    他像是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幻想出了一个完美世界。

    江意是这场梦境中的女主角。

    孩子也是假象。

    但这些,不能说。

    让一个孕晚期难受得睡不着的人来安抚自己,太残忍。

    男人低睨着她,捧着她的面颊如同稀世珍宝似的亲了亲:“睡不着。”

    “恩,希望他快点出来。”

    这种迫切的心理只在孕吐时想过。

    男人轻吻着她的额头:“到时间了就出来了。”

    书房里,傅先生抱着爱人坐在膝盖上,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落在她的肚子上缓缓地抚摸着。

    接走她手中的书:“不看孕期知识了。”

    “你买的,”傅太太提醒。

    男人随手从一旁抽了本杂志出来递给她,淡淡道:“注意事项我来看就好,怀孕已经很辛苦了,操心的事情我来。”

    淡笑声在深夜的书房里响起。

    傅太太问他,名字取好了吗?

    傅先生抱着爱人去了书房,将她放在椅子上,从柜子里抽了张宣纸出来。

    傅太太见此,颇为有眼见力地打开砚盒替其磨墨。

    男人浅笑嫣然,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随即提笔,用一手正楷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鹤笼开处见君子,书卷展时逢古人。

    傅太太抬眸望向傅奚亭:“展书?”

    后者微微点头。

    “自静其心延寿命,无求于物长精神。”傅太太喃喃开口,道出了后半句。

    傅先生放下手中的毛笔,握住江意的手:“不求他有过人之处,只愿他能自洽,遇事能有一个良好的心态。”

    临近预产期的一周。

    江意接到闻思蕊电话,公司大楼灭火警报系统出了问题。

    夜半突然洒水,公司淹了。

    又恰好昨日关青出车祸,这日傅奚亭去了趟医院。

    因着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便未曾带着江意。

    江意喊上钱行之,且带了几个佣人前去公司。

    刚挺着大肚子跨步进去,就见半个公司泡在了水里,物业的人连带着公司员工都在收拾。

    乍见这场景,她脑子嗡了一下,浑身紧绷。

    公司里的档案室存放着不少资料,这若是出事儿了———

    江意想也不想,踩着平底鞋淌了进去,钱行之站在身后看着她这豪放的举动,吓得心头一惊,立马跟了上去。

    这场闹剧结束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公司监控显示并无异常,物业的报警系统出了故障,导致他们损失惨重。

    对方一个劲儿地道着歉,企图这位富太太能大发善心地放过自己一马。

    而显然,江意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事情如果换了个方向,对方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放过自己。

    道德感这种东西在她的人生中并不常有。

    下午离去时,江意人都是飘的。

    等电梯的间隙稍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墙面,钱行之见此,虚虚扶住人,低声问了句:“没事吧?”

    江意摇头间隙,电梯门缓缓拉开。

    偌大的电梯里只站了一个保洁阿姨。

    江意跨步进去时,脑海中有什么嗓音响起,但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速度快到让她抓不住。

    电梯里,保洁穿着工作装,背对着他们在擦电梯。

    江意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了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刺青。

    刹那间,脑海中的情景一闪而过。

    洁白的画室里,女人抬手之际,露出手腕。

    腕关节拿出是一朵妖艳的红玫瑰。

    江意猛然清醒,喊了句钱行之。

    刚开口,站在角落里的女人极其迅速的从身上抽出水果刀,冲着江意而去。

    而后者,显然是早有准备,一个躲闪推搡,水果刀插进了她的肩头。

    钱行之大骇,一脚踹开时月。

    抓着她的头发一把摁在电梯墙壁上,砰地一声砸下去,紧随而来的是哐当一声,电梯停在了半空。

    时月被钱行之踩在脚下,未有丝毫的痛苦,反倒是身心愉悦,极其舒爽,开怀疯魔的笑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响起:“江意,未成定局,你我死在谁手中,还不一定呢!”

    “我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起来才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谋略我,将我拉下去,傅奚亭是很厉害,我无处下手,孟淑那处我连门都进不去,但你不一样啊!你高傲有主见,又不听话,傅奚亭是看不住你的。”

    “你看,你我都很可怜,身为傅奚亭的女人,都不得好死。”

    “你没救了,电梯出了事故,你就等着在电梯里慢慢地流血而亡,一尸两命吧!我死没关系,但我也要让傅奚亭痛。”

    钱行之半搂着江意捂住她肩头的伤口,听闻时月这话,一脚踩断了她的腿:“疯婆子。”

    疯狂的笑声从时月嘴里传出来:“他将我从地狱拉出来又亲手将我丢进地狱,我语言不通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为了活命翻过垃圾桶,做过妓女,被男人轮过,这一切都是傅奚亭的功劳,江意,傅奚亭告诉过你吗?跟她母亲私通的男管家,是我亲生父亲。”

    “我的亲生父亲,我看着他眼睁睁地死在傅奚亭的脚下,他死有余辜我从不怜惜,但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成为了陪葬品。”

    时月咆哮着,尖锐的嗓音在昏暗狭窄的电梯里极其刺耳。

    江意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摸着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在疯狂躁动着。

    江意忍着疼痛,冷笑了声:“你无辜?”

    “知而不言,就是帮凶,你帮你父亲瞒着傅奚亭,让事态发酵的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却说你是无辜的?时月,我真后悔,当初就该弄死你的,给你这种人渣苟延残喘的机会对我而言就是莫大的侮辱。”

    “是吗?好巧呀!我也想弄死你,一起死吧!江意,你死了傅奚亭也活不久了,一命抵三命,值了。”

    “我为了这一天,谋划了整整四个月,这四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恨不得明天就能跟你见面。”

    “终于,上天从不亏待一个认真努力的人————。”

    钱行之一脚踢晕时月时,江意昏死了过去。

    电梯门开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傅先生这日,刚与东庭集团数位老总从医院出来,一众老总都知晓傅太太孕晚期,不敢有开口约饭。

    而傅先生,得知江意去了公司,吩咐方池直奔公司。

    未曾想到,他到时,刚好看见钱行之抱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孕妇从电梯出来。

    远远的,钱行之看到傅奚亭高扬着嗓子喊了句傅先生。

    顷刻间,低头嘶吼着:“江意,傅董来了,你别睡,别睡啊!要是死在那种东西手里,你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你若问傅奚亭此生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是什么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现在。

    家族的动荡,母亲的背叛,舅舅的谋杀,被人拿着枪指着脑袋都比不上今日。

    见到浑身是血的江意时,男人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倒在地。

    “意意,意意?”

    男人踉踉跄跄手脚并用爬起来跟着救护车又进了医院,救护车里,这位富商握着自家爱人的手急切呼唤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而这日啊!救护车里的人见到了这位富商的泪水。

    他的哭声,像悲鸣的野鹿。

    穿透高山平原直射内心。

    省去了弯弯绕绕和各种五颜六色的形容,悲痛感直击内心。

    12年9月25日,傅太太距离预产期的第五天,被时月捅进了医院。

    且位置刁钻,医院里,妇产科专家和心内科专家紧急会诊。

    傅奚亭在医院的长廊里,焦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频频踱步。

    难以自控。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过神明的庇佑,一个唯物主义者、只信自己的男人,这一刻却在心底频繁地祈求神明保佑。

    四点整,伊恬得知消息顾不上带上新生儿用品,急奔而来。

    见傅奚亭浑身是血,吓得瘫软坐在了地上。

    呜咽声传来时,勾起了傅奚亭的忧思。

    男人紧跟着伊恬,嗬的一声,悲戚声响起。

    度日如年?

    不不不,此时此刻,分秒都是年。

    低细婉转的哭声和隐忍悲鸣的轻吟,成了医院里的风景。

    傅奚亭想、若是他就好了。

    若是他,就好了。

    五点半,手术室门被拉开,婴儿的哭泣声传来时,傅奚亭像是被注入了新鲜血液。

    “是女孩儿。”

    “我爱人如何?”

    护士的喜,和傅奚亭的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位护士,乃妇产科的元老了,每日见过的新生儿实在是太多了,虽对工作早已麻木,但职业道德还是有的,新生命的降生,悲也是喜。

    纵使现在手术室里的女人还没脱离危险,但她合该着给人家带来点好消息。

    可显然,比起新生儿的诞生,眼前的这位富商更关心手术室里的爱人。

    “我问你,我爱人如何了?”傅奚亭见护士失神,急切吼了声。

    襁褓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护士猛然回神:“还未脱离危险。”

    2012年,傅先生的人生大起大落。

    听闻护士的这句未脱离危险,傅奚亭扶着墙踉跄了一下,转而扶着墙,抬手捂住,咳嗽声响起时,掌心有淅淅沥沥的鲜血流出来。

    宛如得了绝症的濒死之人。

    伊恬接过手中的孩子看了眼,又眼神示意素馨。

    这才扶着傅奚亭坐在长椅上。

    她规劝他,宽慰他。

    但伊恬知晓,这宽慰起不了任何作用。

    傅奚亭用血迹干涸的手抬手捂住脸面,呜咽声传来:“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求仁不得仁。”

    傅奚亭这一生啊!

    除去事业上稍有成功,其余的、不说也罢。

    这两天可能会佛系更新,完结章有点难写,卡文卡到秃头、

    番外估计年后有时间才会写,大家关注wb,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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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982/ 第一时间欣赏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最新章节! 作者:李不言所写的《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为转载作品,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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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介绍:
国际谈判官江芙遭人陷害而亡。
醒来发现自己重生在一个刚订婚的女大学生身上。
与未婚夫初次交锋,傅奚亭语气冰冷带着杀气:“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就弃了。”
再次交锋,江芙站在首都大学礼堂里参加国际大学生辩论赛,望着台下当裁判的傅奚亭,字正腔圆问道:“请问傅先生,婚姻与您而言是什么?”
傅奚亭答:“利益。”
传闻商界太子爷傅奚亭娶了娇妻一枚。
殊不知,新婚夜,娇妻拿着冰冷的刀子抵着他咽喉,嗓音堪比阎罗王:“09年,国际谈判专家江芙携带组员前往东国进行谈判,回程飞机坠机,与你有何关系?”
傅奚亭心头一颤,多日猜测成真,望着江芙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我的手笔。”
婚前,她是一颗握在手中的弃子。
婚后,她是舍不掉的药。
传闻江家幺女一无所长。
江芙:???我该怎么演?
【从无动于衷到非你不可,女主双商在线,一步步走近真相寻找自己死亡原因】
立意:爱自己,是被爱的开始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傅先生的小祖宗重生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