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我离婚,你失业
司柏公司里。
会议室情况不算清明。
梦瑶跟前搁着一封辞职信。
而且这封辞职信还是几经修改之后的版本。
司柏明知道自己搞不定梦瑶,所以将公司里的那些元老都喊上来了。
会议室里如此尴尬的气氛已经持续数小时。
这日、说来也是磨难。
梦瑶是被警察带到公司来的。
司柏这人,一旦到了真想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他绝对会不择手段。
梦瑶连续失踪二十多天,身为她的老板司柏有权利报警。
这二十多天,是否真的是二十多天,还待考证。
梦瑶一早被警察护送回来的时候,整个公司的人都惊呆了,下到小员工上到老总。
只有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极其坦然,那就是司柏。
“梦瑶,你是公司的元老,你跟着司总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如今的位置,难道没有感情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同事关系,这个公司对于你而言难道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吗?看着这个公司一点一点地生长起来,不觉得他很像你的孩子吗?”
梦瑶对面,公司的老总苦口婆心地劝着她。
梦瑶要辞职走人的念头很绝对,回答老总的问题也很干脆。
“没有感情,可以抛弃,我孩子要是敢找人打我我弄死他。”
老总:………
“梦瑶,公司需要你。”
“没了我地球就不转了?”
“这不一样。”
老总还想说什么?梦瑶抬手打断他的话:“你们也别再我苦口婆心地劝诫我,我要走。就一定要走,至于我为什么要走,我相信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梦瑶说完,将目光落到司柏身上。
老总们一个个的低垂首无奈地叹息着。
这种事情该怎么说?
该如何说?
跟着司柏起家的一众老总都知道梦瑶在司柏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这二人走到现如今位置上,如果是别人,早就修成正果了。
可偏偏,司柏的野心太大。
丘壑深的什么金银财宝都已经填不满了。
一路走过来,大家都是见证人。
众人面前准备好的话,因为梦瑶的这句话,纷纷缄口不言。
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无法言说,更何况梦瑶和司柏的情况特殊。
痴情女和负心汉白头到老的几率少之又少。
几位老总极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不是难以言语就是唉声叹息。
梦瑶将手中的东西往司柏跟前推了推:“签了吧!别让大家脸上难看。”
“我相信,如果我再跟你纠缠下去,张小姐下次就不是找人打我这么简单了。”
“司柏,你没能力护着我,那就放我走。”
“你可以休长假。”
“然后呢?等你跟张小姐开不了花,结不了果了,再回来吃我这棵回头草?”
梦瑶虽然语气很淡但话里话外的质问很戳人心。
几个老总见情况不对,对视了一眼,接二连三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你以为你把他们找来,我就会回心转意?”
“司柏,这么多年我对你接二连三的心软,已经够了,我现在只想为我自己而活。”
梦瑶将笔帽抽开,将笔递给他:“签了。”
她难得强势。
他难得认怂。
“我们结婚。”
梦瑶一怔,坐在这张桌子上数个小时,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有什么值得让她掉眼泪的地方,可就在此时,司柏说出结婚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她这八年的人生全都拿去喂了狗了,这样的男人她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这句话于她而言,不是负责任而是侮辱。
梦瑶红着眼眶,笑了,凝着司柏:“司柏,我说你是狗东西,狗都不同意。”
哗啦,她一扬手,将眼前的咖啡泼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行至司柏身后,强行握住他的手,拿着笔尖在上面划拉出口子。
摁在了签名处。
一系列的速度快的司柏来不及反应。
“梦瑶。”
司柏惊慌着,伸手就要去抢梦瑶手中的文件。
梦瑶拿着文件连连后退:“这么多年,我替你签署的文件不在少数,司柏,你不签也没关系,我会模仿就够了。”
梦瑶说完,拿着文件跨大步离开。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喊了一个秘书,让他们将自己办公桌上所有东西都给丢了。
“梦秘书?”
“你真要辞职?”
梦瑶笑了笑,分外迷惑人:“有什么疑惑吗?”
秘书一愕:“那——司总。”
“恩?”梦瑶似乎不太理解,示意他继续说。
“怎么办?”
“他是我儿子吗?我还得管他怎么办?”
秘书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梦瑶笑了笑:“走了。”
进了电梯,在无人的角落里,她狠狠地叹了口气:“解脱了。”
从司柏公司出来,梦瑶直奔江意事务所。
进去就将一封求职信扔到江意办公桌上。
江意夹起信件抖开看了看:“找工作?”
“对。”
“你不是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不冲突。”
江意将信件放好:“冲突。”
梦瑶拉过她办工桌前的椅子坐下去:“哪里冲突?”
江意勾了勾指尖,梦瑶往前凑了凑,后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一脸同情开口:“你运气不好,还吸渣,离我远点。”
“我没家人,也没朋友,这么多年在首都的人脉关系网中,只有你是正常人了。”
“谢天谢地,我担不起这个评价。”江意摇头反驳。
“我离婚,你失业,这在外人眼里算什么你知道吗?”
“天生一对。”
江意:………..
“你这么多年跟着司柏确定自己的脑子没什么事儿?要不去看看?万一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梦瑶叹了口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跟傅奚亭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虽然不如你,但肯定比你原先那两个憨憨强。”
憨憨?
江意揉了揉脑袋。
“我要是没有猜错,成文那件事情,也应该在你们的谋划之中吧?”
“你跟傅奚亭是假离婚。”
“你不用急着开口反驳,我那天晚上看见傅奚亭翻墙去找你了,我都到门口了,转身开房去了。”
江意:…………
“你看,不该知道的和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收了我?”
“你是妖精吗?还收了你。”
“妖精我倒不是,孤儿是真的。”
“找爹妈?”江意随口就甩出了这三个字。
说完就后悔了,忘记梦瑶家庭特殊了:“抱歉——。”
“妈。”
江意:……………
........
孟家,苏欣看着新闻,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不是说时月跟成文关系很好吗?”
周问棠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夫妇面如猪肝色,思忖了一会儿开口:“会不会是有人谋算?”
“谁?傅奚亭?”苏欣拔高了语调。
周问棠虽然没有回应她这句话,但基本上是用沉默代替了。
苏欣愤愤将手中报纸丢在桌面上。
“他倒是厉害,预判了我的预判。”
周问棠低头看了眼桌面上的报纸版面,尽管不方便承认,但傅奚亭的远见确实在平凡人之上。
“最近不要轻举妄动,继续盯着,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不急这一时。”
孟谦坐在沙发上,脸色低沉,将情绪隐藏得恰到好处。
周问棠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
“真要等?”
“不然呢?”孟谦似乎觉得苏欣问了句废话。
“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呀!”
“沉住气,对付那群虎视眈眈想让我退休的人,尚且还有点办法,若是浮躁,极有可能连安全落地的机会都没有,你选哪一样?”
苏欣闭口不言。
医院里,时月被推进了手术室。
陶娟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的,心里跟擂鼓似的。
“你是家属?”
“我是她下属。”
“家属呢?”医生戴着口罩出来,很急切。
“她家属都在国外,回不来。”
“手术需要签字,我们要摘除子宫。”
“病人的子宫破裂了,大出血很严重,现在最好的治疗方法是摘掉子宫。”
陶娟惊住了。
她原以为最多就是小产了没想到——竟然是摘除子宫。
“医生你一定要救她,她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医生脸色有点黯然。
“我们会尽力的,我让我同事带你去走流程。”
时月躺在病床上,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回到了那个院子里。
院子里
还是往昔的模样,她在阁楼的房间里,远远地能看到一个男孩子牵着一条黑白色的牧羊犬在院子里玩儿。
他的父亲,坐在屋檐下看着他。
那时,少年很美好,白衣黑裤,衣玦飘飘。
可转眼间,他封心绝情,成了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可以手刃别人的魔鬼。
时月这场梦,做得冗长。
成文从时月公寓离开,回了岳父岳母家。
八十多岁的老人,坐在客厅里流干了眼泪。
他的儿女见了他跟见了仇人似的。
“我老早就跟你说,我妈可能出事了,你偏不信,现在好了?”
“你满意了?”
“这样你就可以彻底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我妈都跟你离婚了,你还嫌她挡着你的路了。”
“你到底是有多残忍?”
面对子女的咆哮,他除了道歉什么无法说。
这世间,本就是欢喜忧愁各自参半的事情。
成文跟时月有多凄惨忧愁。
江意这方就有多欢乐。
用梦瑶的话来说,既然都离婚了,迷惑众生了。
要是不做点真的别人怎么相信?
于是,江意问:“怎么真?”
梦瑶拉着她进了一家夜装店:“你跟我来。”
江意看着满墙五颜六色的比基尼和几块破布拼在一起的小短裙陷入了怀疑。
“所以?”
“换衣服,蹦迪。”
江意:.........我的乖乖,傅奚亭要是知道了,她晚上不被打断腿也得被磋磨死。
她转身就想走,梦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江意一回眸见人一副苦哈哈死了男朋友的表情幽怨地瞅着她。
“你想蹦迪?”
梦瑶点头,
江意又问:“你以前蹦过迪吗?”
梦瑶摇头。
“所以?你是为了弥补自己年少青春的疯狂还是想找回青春的感觉。”
“都有。”
“你去找别人?”
“我没朋友。”
江意想了想,有点难办:“司翰吧!他是老手。”
“我现在看见姓司的都想把他们送进阴司去见阎王爷。”
江意:..........
九点,酒吧迪厅。
乌泱泱的人都在疯狂扭动自己的身姿。
只有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金色小短裙,露胸露腿双手抱胸扎在舞台中央,一双眉毛拧在一起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她不是来蹦迪的,更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女儿逃学出来蹦迪,她来抓人的母亲。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
“阿姨,你不蹦让个地方呀。”
江意:........“天黑了,你眼也瞎了?”
小男孩本来还想豪横。
没想到江意是个脾气暴躁的,瞬间就怂了。
嘀嘀咕咕地往另一边去:“还是个凶嫂子。”
江意嫌弃地看着梦瑶,这里的dj声就差把她的灵魂都震出来了。
“梦瑶,头要断了。”
“梦瑶,一把老腰了,你悠着点。”
“你不一起吗?”
“你喝得跟狗一样,我不看着你,你闪着腰是不是还得我背你回去。”
梦瑶挥了挥手:“去,你才一把年纪呢!”
说着,她还伸手拉过一旁的小男生指着江意问他:“小子,说说,姐姐今年看起来多大?”
江意看着这小男生,可不就是刚刚被她吼走的那个吗?
小奶狗看了眼江意,又看了眼醉醺醺的梦瑶:“阿姨,您今年看起来才十八呢!”
梦瑶丝毫没听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笑了声:“小嘴真甜。”
江意:.........
阿姨?
十八?
行!
会玩儿。
你说甜就甜。
半道儿,梦瑶从台上下来,踩着恨天高摇摇晃晃地说要去上厕所。
江意见她下台阶,伸手扶了一把她:“你悠着点儿。”
梦瑶伸手挠了挠脑袋,望着望着江意,晕乎乎开口:“想上厕所。”
“去啊!”江意难得好脾气。
傅奚亭喝多了到她跟前来闹,她都没这么好脾气过。
“什么厕所还得让我亲自去上,它多金贵啊?。”
江意:.........
347:蹦迪被抓
“你好了吗?”江意站在卫生间的隔板前,高声问着里面的梦瑶。
见人好半天都没有回应,什么敲了敲门:“梦瑶,你不会在厕所里睡着了吧?”
“你要是睡着了,我可就要给司柏打电话让他来带你回去了。”
“不行,”本来坐在马桶上昏昏欲睡的梦瑶瞬间就清醒了。
司柏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她的条件反射了。
“那你就出来,”江意没好气开口。
酒吧卫生间里,人来人往就罢了,尿骚味混着呕吐味儿和烟酒味确实是不怎么好闻。
梦瑶摇摇晃晃地从卫生间出来,江意一把扶住她,看了眼她刚刚上完的厕所,很嫌弃地进去冲了。
“你真牛逼,傅奚亭从没享受过的待遇都被你享受到了。”
梦瑶挥了挥手:“别提男人,晦气。”
“好好好,晦气晦气晦气。”
江意无奈。
带着人回包间坐着。
只是,好巧不巧,刚坐下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
不是司柏是谁。
这日,司柏本准备下班的。
好巧不巧的,有人在酒吧看见梦瑶了,而且还拍了张照片给他。
司柏问了地址就赶过来了。
“那不是傅太太和梦秘书?”二楼包厢,有人透过玻璃窗看着下面的人。
疑惑的嗓音引去了包厢里男人的注意。
“恩。”
卢凡笑着开口揶揄:“离了婚的女人和失恋的女人凑在一起放飞自我了?”
温子期听着卢凡的这句揶揄目光扫了过去。
卢凡讪讪地摸了摸脑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司柏?”
“不是分手了吗?”
卢凡凑到玻璃窗前望着楼下的情况。
看这拉拉扯扯的模样司柏应当是想带梦瑶走。
后者不愿意。
楼下,司柏想带梦瑶离开,后者蜷缩在沙发上沉着脸凭借着一身酒劲儿拒绝着司柏的碰触。
梦瑶喝多的时候司柏见过很多次,每每不言不语,但都乖巧得很,任人摆弄。
但今日,她周身的抗拒以及不配合让司柏脸色不算好看。
且清醒着的江意正坐在旁边煽风点火:“司总,人家不愿意你这是干嘛啊?”
“江总在边儿上还让人喝这么多?”司柏将指责的话语落到江意身上。
江意嗐了声:“她说碰到人渣了要借酒消愁我也不能拦着啊。”
“司总,你质问我啊?你配吗?”
“你一不是她家人,二不是她男朋友,三?连朋友都不算,你在这儿指责我?人跟着你的时候可没少替你挡酒呢!怎么没见你制止呢?到我跟前来就不行了?”
“就是,”梦瑶适时地附和了这么一句。
司柏额头涔涔冷汗冒出来。
四周已经有人的目光落过来了。
被人围观的感觉并不好受。
“挺厉害啊,”江意拨了拨头发,露出漂亮的脖颈。
低v短裙露出完美的事业线,这一副云淡风轻配着一副老娘谁都看不上的厌世表情让人移不开眼。
四周有男人已经开始啧啧摇头了。
更甚至有人开始拍照了。
司柏不想将事情闹大,伸手抱起梦瑶就要走。
梦瑶叫唤着,挣扎着。
随手抓住一个东西反抗司柏的暴行。
“司总,人不想跟你走,何必呢?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是不是?万一回头张小姐知道了又找人打她可怎么办?”
男人的嗓音从天而降。
温子期看了一眼抓住自己胳膊的梦瑶。
“有未婚妻了,就放过人家呗,人家也三十好几了,跟着你八年都没修成正果,不说后继开花结果了,喝个酒都得被你管着,什么关系啊?”
梦瑶一看见是温子期,本来是一只手抓着人家胳膊的。
变成了双手抱着,死活不撒手。
司柏看着,脸都黑了。
冷声冷语开腔:“我的家事,不劳温总操心。”
温子期本来也没多想管司柏跟梦瑶的事儿,之所以下来,完全是觉得司柏是个渣男,梦瑶是个有能力的可怜人,二人打过几次交道,不说很愉快,但最起码有些欣赏成分在里面。
见司柏这么说了,他没在说话。
“梦瑶,松手。”
司柏扯着梦瑶的胳膊。
梦瑶死死地抱住温子期的胳膊不松手。
一来二去之间,温子期的胳膊被拉得老远。
江意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有些咂舌。
只见温子期低睨着喝得不省人事的梦瑶,一声冷嗤声响起:“你这是要把我胳膊拔了啊。”
“帮帮我。”
梦瑶扑朔迷离的眸子望向他,温子期看着她眼眶中的泪水,有些不忍。
大抵是见惯了她当女精英的时候。
突然这么柔弱起来,让人有些不适应。
“你有钱吗?”温子期喑哑声响起。
梦瑶点了点头:“有。”
“我要是把人打了,你赔个医药费?”
梦瑶洗了洗鼻子,又点头:“我陪。”
温子期嫌弃的丢了块帕子给她:“擦擦,妆化得跟浣熊似的。”
“温子期,你什么意思?”司柏怒容满面。
他实在是不知道梦瑶什么时候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且这二人的互动怎么看怎么都有种宠溺地成分在。
温子期痞笑了声:“司总也听见了,不如你退一步?人家实在是不愿意跟你走。”
“我要是不呢?”
“哦——”温子期淡然的哦了声,又望向梦瑶,确定了一遍:“你会赔钱的,是吧?”
梦瑶嗯了声,这声嗯刚落地。
温子期一脚就踹到了司柏的肚子上,伸手扒拉开梦瑶的胳膊将她推到一边,上去跟司柏扭打了起来。
“合作归合作,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理直气壮当人渣的姿态。”
江意:………….
“梦瑶,你什么时候跟温子期搞到一起去了?”
砰——梦瑶晕了。
倒在了沙发上。
温子期:………
江意:………..
江意蹲下身子正准备去看看梦瑶的情况,这一低头,余光看见身后的男人。
酒吧昏暗,看不清他脸面上的情绪,但这烟,一口一口地抽的极快。
江意伸出去的手都抖了抖。
心里暗暗将梦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可以想到梦瑶的悲惨,转瞬间又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傅奚亭这日,约了温子期聊事情。
二人进了包厢,他转身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楼下的大戏就开始了。
真精彩。
瞧他老婆那事业线。
瞧他老婆那腿。
他恨不得拿着ps软件上的橡皮擦给她把沟擦了。
腿?
截了吧!
残了他也养得起。
男人目光落在江意的事业线上,抬手吸了口烟,脸上露出玩味的冷笑。
江意不自觉地将身后的头发拨到身前来挡住那条沟。
转瞬间,男人又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腿上。
江意往旁边去了去,想用沙发挡住自己的腿。
傅奚亭一言不发,但浑身的那目光让她及不自在。
关青站在傅奚亭身后,直呼完了。
傅奚亭这人,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骨子里的占有欲比任何人都强。
跟江意结婚的这两年一直没爆发出来,不过是在忍着。
明知江意脾气强,他若不忍着,二人的婚姻关系迟早得完蛋。
以前在一起倒也还好。
可自打二人为了混淆视听领了结婚证,这人就开始阴晴不定了。
偶尔江意不接电话,他都能爆发一阵儿。
眼下————完了。
关青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过去递给江意,一声站住让他停住了步伐。
语气虽淡,怒火却重。
“傅董,”关青硬着头皮喊了声。
男人微弯的眉眼落在他脸面上,带着仁慈。
对!仁慈。
“傅董,人多眼杂,”关青又喊了句,拎在手里的外套一时间不上不下的。
“所以呢?江小姐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关青一愕:“小太太她————。,”
“小太太?”男人挑眉,夹着烟在半空中点了点烟灰
关青懂了,赶紧止住话题:“江小姐。”
江意这会儿,被傅奚亭的眼神弄得浑身汗毛耸立。
但又无处可躲。
浑身不自在。
可偏偏闹出事儿的人喝多了,呼呼大睡。
温子期挡着司柏。
冷着眉眼问他:“司柏,你护得住她吗?护得住你就带走。”
温子期说着,往旁边去了去,一副要给司柏让位置的架势。
司柏脚步微动,温子期又开口:“你想清楚了,没有谁的运气会一直好,她能逃过第一次能逃过第二次?”
“你总不能看见梦家断后吧?”
断后这二字冒出来,司柏的脚步顿住了。
浑身上下连带着头发丝都僵硬了。
温子期见司柏脚步停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野心又不甘心,伤害自己就算了,你伤害别人家姑娘,就不怕别人家爹妈给你气活了?”
“卢凡,外套。”
卢凡脱了身上的西装递给温子期,他伸手盖在梦瑶身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准备离开时,目光落在江意身上,又看了看远处浑身蕴着怒火的傅奚亭:“江总,加油。”
江意:………
“温总,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她也想跟着温子期走,傅奚亭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温子期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知道我现在喊傅董什么吗?”
“什么?”
“金主爸爸。”
江意:………
温子期:“金主爸爸现在想干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加油。”
江意伸手拉住温子期的胳膊。
“你不会把梦瑶怎么样吧?”
温子期笑意淡然:“江总,看不出来吗?我带梦瑶走不是因为我想带她走,而是给你们创造便利,我不带她走你是不是要把人带回家?”
“现下这个情况你把梦瑶带回家,你确定傅董不会把她丢大马路上自生自灭?”
温子期在讨好傅奚亭。
本来是约着谈事儿的人现在也不谈了。
温子期前脚抱着梦瑶离开,江意后脚就跟着跑了。
她纠结着是出去躲躲还是回别墅。
刚把梦瑶塞进车里的温子期开口了:“男人的直觉告诉你,你越是躲,傅董越火气大。”
江意:………“滚都滚不利索?你脑子是方的吗?”
江意回别墅,第一件事情就是换衣服洗澡。
刚洗完澡出来,
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傅奚亭。
男人指尖夹着烟,也不知是第几根了,屋子里烟雾缭绕。
江意穿着浴袍出来,站在浴室门口跟个做错事儿的小孩儿似的,低垂首,一言不发。
“衣服呢?”男人沉默良久,缓缓启唇,犀利的目光好似要钻进她的骨头里。
江意糯糯开口:“脱了。”
“穿上,”男人惜字如金,声调清冷,狭长的眸子里尽是阴郁。
江意瞳孔略微放大:“什么?”
男人伸手在她喝水的杯子上点了点烟灰,语调阴沉:“穿上。”
“别让我说第二遍。”
江意知道傅奚亭最近阴沉不定。
奔着和谐相处的理念没有跟他起争执。
转身去换上了那条超短裙。
傅奚亭知道,江意在退让。
否则,如她这般高傲的人是不会回头去穿上这条裙子的。
但他没办法。
他们离婚是为了在现有的基础上过上跟安定更好的生活。
但更好的生活并不包括江意可以穿着三点式的连衣裙去酒吧蹦迪。
傅奚亭看见江意在酒吧的那一刻,就在怀疑。
离婚,是不是江意为了摆脱他的一个计谋。
什么携手共进,合作共赢都是她说出来蒙骗自己的花言巧语。
江意穿上那条裙子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不同的是,刚刚在酒吧的浓妆艳抹已经换成了素颜。
男人眼神阴郁,指尖的烟灰要掉不掉:“我们做离婚这出戏是为了什么?”
“为了更安稳的生活,”这是他们最开始的初衷。
“所以呢?江总今天穿着比基尼画着烟熏妆去蹦迪也是为了更安稳的生活?”
傅奚亭目光灼灼,落在江意身上恨不得将她的每一寸皮肤都烧烂。
江意听闻这话,呼吸一滞。
傅奚亭把她比作小姐?
“我并没有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也没有做对不起傅董的事情,如果一个消遣方式成了让傅董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道歉。”
江意坦然开口。
但显然,这坦然对傅奚亭没用,男人抓着她刚刚话语里的字眼:“消遣方式?”
348:明知你在骗我
“所以今天的这种行为在江总看来,只不过是一场消遣方式?”傅奚亭字字句句开腔,凝着江意的目光泛着森森怒火。
江意稳了稳心神: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奚亭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将手中的烟丢在了水杯里,一步步地朝着江意逼过去。
“还是说从一开始,江总的那些所谓的计中计,碟中谍都是假的,骗我离婚才是真,离了婚你就可以实现搂着小奶狗蹦擦擦的梦想。”
男人眉头紧蹙,眸光阴郁,凝着江意的目光带着些许想要杀人的怒火。
江意大抵是事先就预感到了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过去,面对傅奚亭的咄咄逼人和步步紧逼,她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是稳住心神开腔解释今天的一切。
“梦瑶心情不好拉着我去喝酒,我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最起码你来时,我滴酒未沾,”
傅奚亭行至江意跟前,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江意迫于精神压力抬眸跟他对视。
傅奚亭抬起手落在她的脸面上,缓缓地磨搓着:“你会玩弄我吗?意意?”
不管会不会,眼下的回答都只能是一种:“不会。”
“你哄骗我的时候就跟人贩子拐骗小孩儿似的轻车熟路。”
“我不会哄骗你。”
“不会?”男人眉峰轻佻,。
脸面上的大手缓缓移开,落在她的锁骨上、那条明显的事业线上。
然后一直往下,从她纤瘦的腰线一直到臀部,而后落在她的大腿上。
江意就像是一只被阉了的母猫,打个麻药之后生无可恋地躺在手术台上,傅奚亭的手一路摸她一路炸毛。
但又无力反抗。
男人的手落在她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抚摸着,须臾,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江意看。
入眼的,是酒吧里的男人给她拍的照片。
对焦完美,要胸有胸,要腿有腿。
“好看吗?”傅奚亭问她。
江意抿唇不言。
“我在绞尽脑汁费劲巴拉地想将展现拉短回到最初状态,你在干什么?恩?”
江意想,算了,哄哄吧。
如果傅奚亭恼羞成怒为了复婚将所有计划都往前推进,那么她们之间所有的准备都前功尽弃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她不能干。
走到现如今最关键的一步了,如果因为傅奚亭没安全感将一切推翻。
得不偿失。
江意一边说服自己,一边伸手勾住傅奚亭的脖子,将脸埋到男人的脖颈间,温暖的触感一传来,傅奚亭只觉得自己的怒火消失了一半。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意脑子里简单回想了之下自己遇到傅奚亭前后的区别。
遇到傅奚亭之前:别在我跟前横,老娘迟早有天让你跪下来喊爸爸。
遇到傅奚亭之后:我喊你爸爸,你别磋磨我了,我错了。
“恩?”
女人音调娇软。
轻扬的嗓音让傅奚亭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江意,”男人身形未动。
“你是出自内心的想哄我,还是因为不想让我的情绪影响到你的全盘计划而哄我?”
江意呼吸一秉,转瞬间,她蹭了蹭男人的人脖子:“前者。”
“你犹豫了。”
傅奚亭言简意赅地指出她在撒谎。
“不是犹豫,而是在思考。”
“这是你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傅奚亭已经不想用质问句了。
他此时的情绪,更像是接受这一切之后的淡然。
淡然的去做选择,淡然地面对这一切。
“我——。”
“解释就是掩饰。”
江意:……..
她松开傅奚亭,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男人。
“我从来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人,用行动证明一切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今天之所以解释,也并非我想掩饰什么,而是我知道,用行动证明需要时间,旁人在这段时间里受到怎样的心理煎熬我不在乎,但你不同,傅奚亭,我解释,是因为我在乎你的感受,我解释,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在我证明的这段时间里胡思乱想,将自己困在情绪的牢笼里。”
“我问心无愧,本就不需要解释,但因为是你,我愿意解释。”
傅奚亭眸色一紧,掐着江意的腰将她放在了梳妆台上。
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江意勾着脖子回应着他。
傅奚亭心想,他真是窝囊啊。
明知江意是在处心积虑地哄骗他,他竟然还因为人家的三言两语就溃不成军。
所有的高傲和底线都烟消云散。
她玩弄自己的心,就跟从业了几辈子的老屠夫摘猪心似的——得心应手。
他外表看起来强势霸道,可在这段关系中,江意才是占主导的那个。
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无爱则刚。
他付出在多都比不上江意三言两语厉害。
“意意,”傅奚亭以额相抵,望着江意的目光带着轻颤。
深海似的漩涡险些将她卷进去。
傅奚亭问她:“我很窝囊吧!明知你在骗我,却还忍不住想将你揉进骨血里。”
江意抚摸着傅奚亭的背脊一僵:“我没有骗你。”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的笑声。
他埋首在自己的肩窝里,一边吻着她,一边低笑着。
笑着笑着,江意的肩头就湿了。
坐在梳妆台上的女人整个人的神经像是被什么呃住了似的,难以动弹。
傅奚亭那么刚强的一个人而今日在她跟前。
流起了眼泪。
江意心里,有罪恶感在蔓延。
她伸手将傅奚亭往身前带了带,侧首亲在他的发丝上。
男人的眼泪来得太突然,突然的江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
他将脆弱放在自己跟前,像一个在寻求安抚的幼崽。
但偏偏,江意的安抚太过生硬。
自二人离婚,所言语之事都是如何收拾孟家。
至于彼此双方的事情极少说。
江意数次都能感觉到傅奚亭并不太想谈论此事。
但又无可奈何。
用关青的话来说,他跟孟谦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精力了。
谋划、布局、都不想去花太多的心思。
至于提前筹谋?
更不愿意。
更何况江意提出为了计谋而离婚这种事情。
傅奚亭本就不想应允,但奈何,那段时日与江意的关系水深火热且不想再继续这种紧绷的婚姻生活。
便答应了。
但事后没多久这人就后悔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我这一生失败透顶,拼尽全力都难以圆满。”
江意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拉扯之间鲜血淋漓。
痛到险些不能呼吸。
“人生还长,现在说这句话为时过早。”
“孟淑要死了。”
顷刻间,卧室空气逼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江意震惊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尽管孟淑跟傅奚亭关系不好。
但毕竟是亲生母亲。
她还活着,傅奚亭就不是一个人。
人生尚且还有迹可循。
可她若死了。
这世间,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就全没了。
江意突然发现,她同情梦瑶,可傅奚亭又何尝跟梦瑶不是同一种人?
人生行至而立之年,只剩下自己。
江意突然觉得,自己真残忍。
倘若她不为了算计孟家而提出离婚之类的戏码。
傅奚亭或许,没那么难受。
江意想压住内心泛滥的情绪。
可怎么都压不住。
她抱着傅奚亭,浅浅开口,道了句对不起。
傅奚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日得到了突破口。
哭诉是女人的权利。
但男人也有承受不住人生之重的时候。
傅奚亭捧着江意的脸面吻着她。
后者回应。
辗转反侧。
江意这日,一改往常,在床上拼命讨好傅奚亭,喘息声与吟哦声之间多带着夸赞。
一声声的老公喊得傅奚亭动荡的灵魂逐渐归位。
二人相拥,恨不得将彼此刻入骨髓。
临近高峰时,江意在男人背脊上画出道道血痕。
这是第一次,傅奚亭在完事之后都来不及抽身而出直接睡在她身上。
江意伸手缓缓拍着她的背脊。
抚摸着他直到深眠。
………
深夜,江意在热浪中醒来。
伸手一摸,傅奚亭浑身滚烫。
“傅奚亭?”
江意推搡着人。
后者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意稍有些惊慌。
又推了推。
这夜,傅奚亭起了高烧。
别墅不比豫园,又佣人有素馨。
而这里,只有她。
深更半夜,惊扰阿姨显然不是个明智之举,好在收拾屋子时,她有参与。
不然今晚连退烧药都找不到。
“江小姐,怎么了?”
阿姨听见客厅有窸窸窣窣声,披着外套出来,正看见江意在扒拉着什么。
江意将手中的药箱放进柜子里。
“您生病了?”
后者淡然回应:“没有,出差要备点常用药,你天亮就可以离开了。”
主人家出差不在家,不需要她照顾也是理解的。
阿姨望着江意有些小心翼翼问:“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提前会跟你联系。”
阿姨点了点头,没注意多问,看了眼一旁的落地钟。
五点还差三分钟。
有人觉得这是半夜,而有人天已经亮了。
江意给傅奚亭喂了药,开始物理降温。
她很少见人生病,傅奚亭一直以来给人一种金刚不坏之身的感觉。
这人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得笔挺笔挺的。
风雨落在身上也压不弯他的腰杆。
即便是委曲求全的将傅家那些肮脏事儿说出来时,江意也未曾见他有半分地蜷缩。
灵魂高贵的人到死都是有气节的。
傅奚亭配得上这句话。
江意伸手拨了拨他额头上的发丝。
冰冷的掌心落在他额头上,男人舒服的嘤咛了一声。
他俯身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闭眼之间,清泪顺着傅奚亭的额头滑下去。
进了他的发丝。
消失不见。
“我这一生,失败透顶,拼尽全力也难以圆满。”
“我跟司柏不是同一种人。”
“跟梦瑶才是。”
江意回想起她在傅奚亭跟前提前梦瑶时的同情与惋惜。
难怪那日,他低头吃饭,很少附和。
江意只当是他不喜欢谈论旁人的隐私。
可此时才悟透,她不仅仅是在谈论梦瑶,也是在谈论傅奚亭。
六点,江意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响动声,约莫着是阿姨离开了。
她行至窗边挑起帘子看了眼。
见人离开,吩咐钱行之看住,别让人进来。
这方。
梦瑶在浑浑噩噩中醒来,浑身是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半撑着身子坐在床上想去捞什么。
还没开始摸,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想去拧瓶盖,却发现盖子已经打开了。
半瓶水下去,人半醒不醒。
想将水瓶搁在床头柜上却被人半空接走,一声谢谢顺势而起。
而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的冷笑:“有良心,但不多。”
刹那间。
梦瑶只觉得刚刚还在游荡的七魂六魄瞬间归位。
半眯着的眼眸倏然睁大。
乍见温子期,吓的话都不利索了:“江、江意呢?”
温子期将酒店书桌前的椅子捞过来坐在床边,语调颇有些吊儿郎当:“你昨晚带她去蹦迪,被傅奚亭抓个正着。”
梦瑶:..........
“那她——没事儿吧?”
“估计、活不久了,”温子期拿着瓶盖,动手将矿泉水瓶子盖好。
“那——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吗?”
“还挺多,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要不您接着睡,等您睡醒了再说?”温子期带着嘲笑的语调让梦瑶睡意全无。
“我不困,你可以说了。”
“我困,不想说。”
温子期老神在在的回应她。
梦瑶:.........
正当她纠结着,温子期从钱包里抽了张银行卡出来递给她:“趁你清醒,先转钱。”
“转什么钱?”
“你昨晚让我帮你打司柏,说赔钱算你的。”
“不可能!!!”梦瑶猛地拔高腔调,望着温子期跟看着诈骗犯似的。
温子期望着她,表情颇有些无语。
“不信你去问江意?”
“温总,我已经情场失意了,您行行好?”
“要不,您看?我以身相许怎么样?”梦瑶眨巴着眼睛望着温子期。
温子期看着她眨巴着一双浣熊眼颇有些看不下去。:“你大我几岁知道吗?”
“六岁。”
“女大三抱金砖,娶你梦瑶翻一番?”
梦瑶:.............
349:感情我两离婚是在给他林景舟创造机会
仍旧是酒店的卧室里,梦瑶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的颓丧,蔫儿不拉几的模样让温子期有些咂舌。
“几点了?”梦瑶似乎是想起什么,脸上神色有些惊慌。
“早得很,凌晨四点二十五分。”
梦瑶:………确实很早。
“能倒杯水吗?”她抹了把脸,望着温子期的目光带着些许的祈求、
温子期这人,算不上绅士,但也不算是直男。
他起身给梦瑶倒了杯水,还顺带拿来了一面镜子,且正儿八经地告知梦瑶:“先喝水,再照镜子,不然我怕你喝不下去。”
梦瑶死不信这个邪。
拿到镜子的第一瞬间就是看看自己的脸。
果然——时间静默了。
温子期的嘲讽声适时而起:“我今晚能把你扛回来,纯粹是道德心压住了恶心,才不至于把你丢在大马路上。”
哗啦——梦瑶掀开被子起身去了卫生间、。
下床时,因为动作太过慌张还不小心搁在了椅子腿上。
她一边摸着小腿站起来一边望着温子期骂骂咧咧的:“好端端的,你搞个椅子过来干什么?上朝啊?”
温子期:………“我早就知道你没良心了,但我不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梦瑶你亏的老子昨晚把你扛回来啊,十八岁的小姑娘我扛过不少,三十多岁刚失恋的老女人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骂我?”
梦瑶懒得说什么,钻进浴室想卸妆,找了半圈都没看见卸妆的东西,在看了眼镜子里的浣熊,有些不忍直视。
她侧眸出去喊了声温子期:“温——。”
话还没说出口,门口一袋子洗漱用品就递进来了。
梦瑶接过东西不禁感叹:“要是司柏有你的一半我俩指不定早就修成正果了。”
“何止啊!孩子都满地跑了。”
温子期补了一刀。
话语落地,浴室里拆包装的声音停了一下。
“抱歉,”嘴贱归嘴贱,但是戳人家伤心处确实是有点不厚道。
“真话,不用道歉,”她无所谓开口。
温子期点了根烟站在窗边抽了起来。
凌晨四点——是挺早。
梦瑶洗完脸出来,人也清醒了不少,看了眼只能站在窗边的温子期:“你昨晚怎么会在酒吧?”
“约了傅董谈事情。”
“傅董?江意还好吗?”梦瑶想了想,绝对还是有点对不起江意的,她就这么把人家给坑了。
“问错人了,”温子期抽了根烟,淡淡的回应。
梦瑶哦了声。
温子期回眸,见梦瑶脸上乌漆嘛黑的妆洗干净了,眼睛都干净了。
“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我昨晚把司柏给打了,他要是找我赔钱的话,我会让他来找你的。”
“这不太好吧!”梦瑶有些潸然。
“不想见人还是不想赔钱?”
“都不想。”
温子期:…….“你是穷鬼吗?”
“跟你比起来肯定不算富有。”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会赔钱。”
“我喝多了,你也信?”
梦瑶一副无论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没钱的架势跟温子期杠上了。
后者望着她,微眯着眼抽烟,一根烟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温子期才询问性开口:“梦瑶,你离更年期是不是没几年了?”
砰————。
烟灰缸擦着温子期的脑袋过去,砸在墙面上落在他的脚边。
温子期夹着烟的手僵在了原地。
一时间,空气有些逼仄。
三五分钟过去,客房里的座机响起,温子期走过去接起且还开了免提。
那方,前台工作人员的话语温柔:“先生您好,楼下的客人投诉你们房间动静太大,您这边————。”
“知道了,”温子期说着,看了眼梦瑶。
后者缩了缩脖子。
“抱歉。”
温子期挂了电话,望着梦瑶:“梦秘书刚刚说以身相许?”
梦瑶:………“我说说而已,温总还当真了?”
温子期:……….老女人就是会骗人。
“行吧!那你等着司柏来勾搭你吧!”温子期说着,走到梦瑶身边擒着她的胳膊将人带到窗边,撩开窗帘指了指下面的一辆灰色越野:“张小姐的人,看到了吗?”
“要不是担心我走了,你会被人弄死在梦里,你以为我愿意三更半夜地在酒店里对着一个浣熊脸的老女人大半夜?”
“你能闭嘴吗?”
“不能,你刚刚还拿烟灰缸砸我。”
“我道歉。”梦瑶诚心认错。
“司柏跟你道歉你原谅?”
“你少拿那种狗东西跟我做比较,晦气!”
温子期:………..“你说什么都对。”
“你去哪儿?”温子期说完拉开房门准备离开,梦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回家,”男人语调幽幽。
梦瑶抿了抿唇,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还没酝酿出来只听温子期开口:“带你回家?”
后者点头如捣蒜。
“你觉得合适吗?”温子期反问她。
“梦瑶,你这么丢人,爹妈的棺材板还摁得住吗?前面跟着江意躲着,现在想跟着我,区区一个司柏,再厉害那也是有软肋的,你被人赶着玩儿,是不是还挺享受的?”
“还是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欲擒故纵,压根儿就没想过从司柏身边离开?余情未了?还是想逼迫司柏在张小姐跟你之间做出选择?如果是真的,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从傅奚亭不愿给司柏分羹开始,司柏的处境就不太好过了,他现在,要么保持稳定,要么上去,但上山之路,任重道远,崎岖难行,你不找个靠山,绝对会死在半路上。”
“你觉得,凭你对司柏的了解,他是会让自己死在半路上的人吗?”
温子期伸手扒拉开梦瑶的爪子,轻轻吐槽了句:“窝囊废。”
………
清晨,阳光洒进卧室。
江意在一阵触摸中醒来。
她迷迷糊糊抬眸,恰见傅奚亭睁着眼帘望她。
“你醒了?”
江意慌乱地揉了一把脸,伸手摸了摸傅奚亭的额头,而后又觉得手的温度不真实。
俯身以额相抵,见烧退了,这才安心。
“喝水吗?”
傅奚亭嗯了声,嗓子喑哑。
江意倒了杯温水,扶着傅奚亭起来喝了大半杯。
她刚想端着杯子走,男人的手透过她的腰肢将她摁到了身前。
江意趴在男人肩头,脸面落在他的脖颈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二人无言,男人的掌心在她后背来来回回。
江意像是一只被人撸的猫。
舒服的眯了眯眼。
“几点了?”
“快九点了,关青刚刚的电话我替你接了,今天休息?”
江意的话带着询问。
大抵是知道公事繁忙。
傅奚亭思忖片刻,良久之后才嗯了声。
江意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背脊,带着轻抚。
“饿不饿?”
“恩。”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阿姨呢?”傅奚亭不太愿意江意去沾阳春水。
从豫园就这般,倘若江意闲下来且来了兴致就另当别论了。
“我把人遣走了,想让你舒心的养病。”
男人心头一暖,低头蹭了蹭江意的脖颈,道了声谢谢。
后者抽开身子,笑望傅奚亭,想去亲他,却被男人躲开:“会传染。”
“要传染昨晚就传染了,不靠这一下,”江意说完,捧着傅奚亭的脸面狠狠地亲了一口。
“松开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江意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背脊。
后者微微叹息,搂着江意的手不松反紧:“想粘着你。”
江意内心像是被蚂蚁啃了一下,轻微的,难以发现。
原来,她也有被人言行影响的一天。
江意侧眸亲了亲他的发丝,缓缓蹭着他:“那——一起下楼?”
“恩、”
这套房子的客厅,傅奚亭还是头一次来,与豫园的精致优雅不同,这套房子,复古之中带着些许杂乱,屋子里半人高的绿植,和茶几上堆着的杂乱无章的书,无一处不显示这是江意的半个办公室。
不知是阿姨不收拾还是她不让阿姨收拾。
傅奚亭站在客厅前打量这一切时,江意正在将东西归位,收了半天才腾出一个傅奚亭看得上的地方。
“你将就坐。”
“阿姨不收拾?”
“我不让人家收拾,”江意开口。
傅奚亭似是想到了,心想,果然。
豫园时,她的书房也很少有整齐的时候。
不过客厅倒也没这么杂乱。
“在豫园的时候怎么就不一样了?”
傅奚亭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意伸手摸了摸他,带着几分轻哄:“豫园人多眼杂,这里比较自在。”
傅奚亭嗯了声,没说话。
男人坐在沙发边,随意翻着江意桌面上的文件和资料。
翻动之间,一张贺卡掉落了出来。
【遥扣芳辰,生辰吉乐】
简短的八个字,没有落款。
但这字迹,傅奚亭熟悉。
林景舟的字迹就是他本人身份最好的象征,曾有人说林景舟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温润如玉。
且傅奚亭不止一次在酒桌上听到过这番言论。
生辰吉乐?
江意生日的时候写的,还是江芙生日的时候写的?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
时间都过去很久了。
明明过去很久,但这张贺卡却还夹在江意的书里。
傅奚亭看着,不是滋味。
江意从厨房倒水出来,弯身准备递给傅奚亭的时候,看见他手上的卡片。
而男人从一开始就注视着江意脸面上的神色。
似乎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江意伸手将杯子搁在傅奚亭跟前。
“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傅奚亭默不作声,将书翻过来放在江意眼前。
卡片江意不知道,但这本书她是知道的。
不久前林景舟送来的,送来的时候她不在家,阿姨直接拿了进来。
眼看着傅奚亭将书翻过来,江意约莫着是知道了。
大方承认:“林景舟送来了;送来的时候不在家,阿姨拿进来了。”
傅奚亭默了默,语调不爽:“感情我俩离婚是在给他林景舟创造机会?”
江意:………..得!又来了。
江意没多言,伸手将书丢到了垃圾桶里,杜绝傅奚亭接下来所有的言语。
而后者,内心百转千回想出来的所有言语被江意这干脆利落的举动弄的哑口无言,
一口火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气的人咳嗽不止。
江意伸手想替他顺气,却被傅奚亭伸手抚开。
“没事吧?”
“你巴不得气死我吧?”
江意蹲下身子,将水杯递给傅奚亭:“哪儿能这么说呢!”
“你前脚死。后脚就有人送我去跟你陪葬了,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想多活几年。”
这是实话,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傅奚亭倒台呢!
但又不敢动。
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
傅奚亭明里暗里地散播谣言着自己跟阁下的关系,外面的人半真半假的信着。
他将这种先入观念扎进对方的心里,让大家对他更多了几分忌惮不说,也给孟谦反向摁了一波人设,让他对自己动手之前想想自己的羽毛。
大家摆明了是看在傅奚亭的面子上对她有几分客气,这要是傅奚亭挂了,她第一个陪葬。
傅奚亭接过江意手中的水杯,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
“不是要做饭?”
“有件事情想起来想跟你商量一下。”
男人颔了颔首:“你说。”
“我刚跟梦瑶打电话没打通,傅董您看?联系一下温总?”
傅奚亭:…………“给你改个名字吧!”
“这么爱多管闲事儿,就叫江闲,你说如何?”
江意:…………“你知道的,梦瑶没朋友没家人的,我担心。”
江意话还没说完,傅奚亭拨通了温子期的电话递给了江意。
得知无碍,江意将手机还给傅奚亭。
后者接过,语调颇淡:“能给口吃的了?”
“能。”
白粥青菜摆在眼前时,傅奚亭有一瞬间的沉默。
“刚醒,吃油腻的怕你不舒服。”
“你最近瘦了有没有这个原因?”
“可能,有吧!”江意道。
江芙爱吃素,是从小骨子里喜欢的那种爱,轻断食也好,吃素也罢,都是她从参加工作起就开始坚持的习惯。
而江意的身体经不起她整这些,以前在豫园,傅奚亭对饮食讲究,她没办法只能被迫接受。
出了豫园,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
从饮食习惯到生活习惯,一切都是自己从前的标准。
傅奚亭半碗粥下去,望着江意,正儿八经地跟她科普:“你知不知道江意是个早产儿?”
“你来之前她就是个药罐子,生下来就被医生断定活不久,是伊恬一口一口药喂大的。”
“你继续造吧!三十岁就去别人坟头蹦迪的梦想不是不能实现。”
江意:………..“你怎么知道这些?”
男人夹了筷子菜到碗里:“伊恬说的。”
“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感觉不到?”傅奚亭就不信她不知道,就在这儿装。
江意喝了口粥,有些索然无味。
“成文那边怎么样?”
“温子期会解决。”
“你是准备跟温子期合作?”
傅奚亭咳嗽了声,江意扯过几张纸递过去:“不然呢?”
“还跟司柏那种没良心的人合作?”
傅奚亭这声反问让江意沉默了。
确实。
这方,时月从睡梦中醒来,侧眸只见是陶娟趴在床边睡觉。
她伸手推了推人。
陶娟从慌乱中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按铃叫医生。
“你怎么样?”
“我如何了?”人身体上的不舒服,本能是能感受到的。
“孩子没了,”陶娟望着时月有些哽咽。
时月微默,还清醒着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必然是保不住了。
成文对着她肚子猛踹,若这孩子还能保住,就奇怪了。
“还有呢?”
陶娟的表情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说,我有心理准备了。”
“你——子宫被摘了,手术的时候医生说大出血止不住,不摘就没命了。”
陶娟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时月躺在床上,有些恍然。
平静的神色里看不出悲喜。
“我让你报警,报了吗?”
“报了,警察来了,说你醒了,让我联系他们。”
时月闭了闭眼:“你可以联系了。”
“我们跟成董作对,会不会——。”
“按我说的做,”时月态度很强硬。
成文将她往死里打的时候可没在乎那么多,那么自己为什么要估计那么多呢?
翌日清晨,时月登报的消息就出来了。
成文忙于前妻丧礼的事情,压根儿就没管时月。
原以为时月依附于他,会乖。
哪里知道,反咬一口。
报纸新闻铺天盖地就算了,律师还找到了殡仪馆。
成文看着时月请的律师,脸色阴沉,质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而对方,态度强硬,将手中的报纸抖开递给成文:“我想成董应该知道这个事情,我是时小姐的律师、。”
成文伸手接过报纸,定睛一看。
脸色煞黑。
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出时月二字。
“我知道成董现在忙着前妻的葬礼,但还是希望成董能抽出时间来解决一下这个事情,毕竟社会舆论是把利刃,若是不及时处理,见血封喉也不是不可能,我的当事人还在医院躺着,她若是闲下来,一天一个新闻版面不是不可能。”
350:张乐
傅奚亭出手,从无失利。
无论是时月还是成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这张巨大的网,笼罩住了所有人。
2010年的冬日,异常寒冷。
冷肃寒风呼啸而过带走院内的落叶,树枝上光秃秃的残叶光是望去便让人觉得心生寒凉。
傅奚亭在这样的环境下,隔着纱帘望着那枯黄的叶子,指尖香烟燃起时,尚未来得及抽就被人抽走了,男人回眸,江意递了杯清茶过来:“现在养生还来得及吗?”
傅奚亭接过茶杯,看着江意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泼了半杯茶去熄灭它。
“来得及。”
“养生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她一边给自己续茶,一边问傅奚亭。
傅奚亭自然是懂她这话是何意了,顺着江意的话开口:“戒烟,”
江意接过傅奚亭的茶杯,给他续了杯茶:“傅董,加油。”
男人浅笑了声,一边接过江意手中的茶杯,一边拉着她往自己胸前来,挑起人的下巴落下一吻,绵长而又温柔。
傅奚亭在别墅养了两日,这两日,二人闭门不出,除了吃就是睡,当然,成年人之间的睡不全然是素睡。
再者,素睡?
傅奚亭不允许。
以往每日都要磋磨江意的人,被迫分离这么久,已然是一肚子欲望要发泄。
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了,怎能不好好利用起来?
江意每每求饶,
用尽各种方法哄骗男人,祈求他能放过自己一马。
而后者,越听人求饶越是来劲。
磋磨她的方式可谓是花招齐出。
让江意在醉生梦死的边缘无尽徘徊。
事到顶峰时,她学着傅奚亭一口一个老公,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宝地喊着。
惹得傅奚亭搂着她,近乎咬牙切齿在她耳畔开腔:“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10年12月20日,首都阴雨天,晨间起床,江意坐在床上看着穿戴整齐的男人端着水杯进来递到她唇边,温言软语开腔:“喝口水。”
“要出门?”
“去城郊视察,跟张副市一起,”傅奚亭半搂着江意,后者就着他的手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
“张乐的爸爸?”
“恩,”傅奚亭看了眼水杯:“还喝不喝?”
后者摇了摇头,搂着男人的腰窝进了他的肩头蹭了蹭。
“腰痛,”女人喃喃开口,语调中带着娇软。
傅奚亭伸手抚着她的腰,轻轻地按着:“宝贝儿,你从昨晚就开始喊腰疼,确定不是为了不想做的借口?”
“傅董,你给我不做的机会了吗?”
男人埋首在她肩头浅笑:“舍不得给你机会。”
江意闻言,掌心钻进他的衬衫下摆,娇俏地望着他:“几点的行程?”
江意那点心思,傅奚亭一眼就勘破了。
一边问几点的行程一边不安分地往他身上钻,无非就是想拖住他的行程。
男人温润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伸手将人耳边的碎发勾至耳后:“九点,还有三个小时,做两次还是够的。”
他妈的!
江意一惊,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人摁住:“不摸了?”
“我还想睡。”
“恩?荤睡还是素睡?”
“傅奚亭,你这样,要是让你的员工们知道了,高冷霸总的形象会不会不保?”
江意指尖在男人腰间来回走动,刻意地想挠人家痒痒。
可奈何,傅奚亭不怕痒。
男人捧着她的面颊轻轻地啄着,浅笑声微起:“傅太太,你这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现场直播?”
“不然,我这副模样,员工怎么会知道呢?”
“出轨?我肯定不会干,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傅太太想玩儿点野的?”
“你别——唔。”
傅奚亭抽身离开,是八点之后的事情了。
本想出发之前去一趟公司的人,眼下直接上车离开,去了目的地。
车上,关青跟傅奚亭提及工作上的事情这人难得的好说话。
关青想:果然啊!还是傅太太厉害。
前些时日的傅董就是醋坛子里泡久了的陈年老藕,酸臭难啃。
今日的傅董,如寒冬过后的春阳,暖人心脾。
“司柏来了吗?”傅奚亭坐在后座,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资料与工作无关,倒是张乐的个人资料。
副市家的独生女,没与首都那些豪门小姐们同流合污,倒是一股清流。
“前未婚夫结婚之前死了?”
“是,据说是出车祸。”
“肇事司机找到了?”傅奚亭目光落在资料的那一行字上。
“找到了,只是很遗憾,对方是个法国人,警察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人已经回法国了。”
关青想起这件事情,有些唏嘘、
对方好歹是家世品性都过关的男人,在首都这个圈子里清流存在。
有名望而无权力的人是多少人选择的联姻对象啊。
可就这么没了。
“法国人——,”傅奚亭沉吟着,将手中的纸张翻回第一页:“张乐,女、毕业于巴黎第一大学艺术系。”
关青看着前面的目光倏然收紧,转身回眸望向傅奚亭:“傅董的意思是?”
“我看那个张乐,不像是个安分守己愿意嫁给一个无任何权利的人,新门酒会,忘了?”
新门酒会。
关青一惊。
他当然没忘,也不敢忘。
08年年末,首都举办了一场新门酒会,举办方是首都鼎鼎有名的投资人赵新门。
那日,傅奚亭也在邀请之中。
关青陪同前往。
酒会上,赵新门与傅奚亭侃侃而谈,聊经济形势,聊未来商业走向,这场酒会赵新门跟傅奚亭都是中心人物,男人站在酒台旁,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酒杯与人畅聊。
其间,有人放言高论首都楼市会崩盘,让大家防微杜渐。
傅奚亭听着,未有言论。
夹着烟站在一旁听着对方的夸夸其谈。
有人不识局面,但有人统观大局,目光频频落向一旁的傅奚亭。
首都但凡是关注楼市的人都知道,傅奚亭08年下半年在全国各地收了多块地。
就是为了进军房地产行业。
而今,有人大放厥词,无疑不是间接性地质疑傅奚亭的目光与决定。
众生皆看戏,唯有一人跳上台当戏子,青涩的嗓音从旁响起:“我倒不觉得楼市会崩,任何行业,极盛极衰,而我们国家的楼市还没有正式起来,更不会衰,首都的常住人口一千九百多万,而首都的房又有多少?土地之所以会拍卖无非是需要人去开发,大环境下的人口居住问题尚未解决,楼市怎么崩?”
这番话,旁人听起来没什么,可傅奚亭却微微眯了眯眸子,关青亦是。
吴江白似是看好戏,在旁问了句:“姑娘的见解很独到。”
“拙见,您见谅,”女人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卖弄那看起来不怎么样实际上确实也不怎么样的才情。
吴江白淡笑点头,没有回应。
而女人的目光在空中扫视时与傅奚亭对上了。
约莫着是傅奚亭眼神太过犀利。
女人吓得回眸,微微低了低头。
离场,吴江白在傅奚亭身旁揶揄:“那姑娘有点意思,将傅董演讲分析楼市的句子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又到傅董跟前来卖弄,关秘书说这是什么意思?”
关青哪儿敢回应啊,悄摸摸地看了眼傅奚亭。
咳嗽了声:“知道就行了。”
“这是对傅董有意思啊,”吴江白笑着揶揄:“好看是好看,但是嫩了点。”
“不适合当我们傅太太,”
嫩了点,不适合当傅太太,这话没多久之后就打脸了。
傅董不仅找了个嫩的,还比张副市家的女儿更嫩。
关青坐在车里望着傅奚亭有些讶异:“是她!”
傅奚亭嗯了声。
关青算了算时间:“08年年底,她应当是订婚状态,且未婚夫还在,那——。”
“果然,野心大的女孩子是不甘于相夫教子的位置的。”
恐怕前未婚夫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好戏看了。”
司柏也不知道是造什么孽,放着梦瑶不要去找这么个女人。
有意思。
“傅董,到了。”
关青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傅奚亭一身黑色西装在身,淡蓝色的领带上别着领带夹。
关青撑着伞站在傅奚亭身旁,走近才发现张乐也在。
傅奚亭跟人点头招呼,目光落到张乐身上:“张小姐也在?”
张副市对于傅奚亭能跟张乐招呼很意外:“傅董见过小女?”
傅奚亭点头浅笑:“偶有听闻。”
“哦?”
“张小姐跟我前妻渊源不浅,”前妻、渊源不浅这几个字让人听了有些寒战。
傅奚亭从一开始的怨气冲天变成了现如今的坦然接受,更甚是对外提起江意时,前妻这个称呼出来的极为顺口。
张副市一鄂,他早有听闻,只道是二人虽然离婚了,但夫妻财产还在分割中,且二人远不如表面的那么和谐。
旁人不知道,但张乐这个当事人可一清二楚,傅奚亭口中的渊源可不就是上次她与江意梦瑶一事吗?
江意那番话果然没错。
她即便是离了婚,那也还是傅奚亭前妻。
一个副市长的女儿想在她跟前耀武扬威,多少还是差点火候。
张乐不禁捏了把汗,幸好自己那日没有跟江意起正面冲突。
“傅董说笑了,上次的事情倒也是我唐突了,您别见怪才好,”张乐开口道歉,语调温软。
明知眼前的男人是什么段位,倘若她还刻意隐瞒,那才真是愚蠢至极。
傅奚亭浅勾唇:“听闻张小姐跟司总好事将近?怎今日不见司总?”
“傅董说笑了,小女和司总八字还没一撇,谈婚论嫁还早,”张副市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傅奚亭往高处去,今日的视察,本就是想推了郊区的一处工厂改建楼盘,这块地最终落在了傅奚亭手上,但具体怎么规划还得听取一下张副市的意见。
中年男人背手而立,缓慢前行。
傅奚亭夹着烟,渡步向前。
湿哒哒的地上布满水坑,过了水坑他们爬上工厂对面小区的顶楼去俯瞰这栋有些年岁的建筑。
高空而立,傅奚亭潜意识里朝着东南方向望去,那是豫园所在的方位。
张副市可能是看出来了傅奚亭此举何意,指了指东南方:“从这里,望向傅董的豫园,直线距离才十余公里。”
“不远,”男人在寒风中点了点烟灰。
张副市目光扫了眼工厂:“这里楼盘不少,但是大型综合体却稀缺,如果傅董将这个工厂变成综合体的话……”
“张副市的建议很好,”傅奚亭点头回应。
“工厂旁边的那块地是谁家的?”
“傅董,司总的,前不久刚拿下。”
关青在一旁轻声告知,他当然知道那块地是司柏得了,当着人家的面问出来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人家。
这张副市也是厉害,让东庭建综合体,倘若司柏在旁边的那块地上起楼,他们不就成了司柏的卖点了?
给司柏做陪衬品,他不用想都知道,傅董不愿意。
本就瞧不上司柏那个窝囊废,眼下还要给人家做嫁衣?
傅董若是愿意,他能去吃屎。
男人抬手吸了口烟。
点了点头。
“城郊这边居民众多,小型超市倒是不少,但是一个像样的综合体都没有,若是在这里建一个综合体,附近几十万的居民都会是这里的常客。”
张副市站在傅奚亭身旁,给他画饼。
男人微眯着眼,望着眼前的工厂,脑海中的蓝图逐渐勾勒出来。
关青站在身旁,听着张副市的豪言壮语,一时间有些怜悯。
司柏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婿,但张副市这心——急了些。
“傅董意下如何?”
张乐站在身后,望着与自家父亲比肩而立的傅奚亭,这男人长身而立,挺拔的姿态一看就是从大宅门里走出来的贵公子,周身的气场像是历经过岁月洗礼的青松,气质拔萃,卓尔不群。
这首都,很难再找到与之相媲美的人了。
“张小姐是巴黎第一大学毕业的?”
关青站在张乐身旁,似是有意无意地浅聊着。
张乐听闻关青的搭讪,与之闲聊了起来:“恩。”
“傅董前些时日去首都大学拜访友人时,见到了应先生与应太太,提及应公子的离世,先生觉得很遗憾。”
关青站在离张乐一步远的地方,说这话时,余光明显看到了张乐的轻颤。
张乐插在口袋里的指尖微微勾了勾:“确实遗憾。”
“就是不知道,如果应先生和应太太要是知道儿子的离世和张小姐有关会怎么想。”
关青悠悠然的话响起时,张乐浑身一僵,微微转身望着关青,冬日雨幕菲菲,细雨连绵落在伞面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消失在地面:“关秘书是什么意思?”
后者微微颔首:“口误,张小姐见谅。”
关青说完,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
唇角微勾,露出高深莫测的浅笑:“城市的管理是某一些人,城市的崛起又是另一些人,这二者倘若是合作共赢倒也完美,倘若是针锋相对,张小姐说,那岂不是很遗憾?”
“我见识浅薄,远不如关秘书厉害,倘若是有话关秘书不如直说,以免我会错意。”
关青低头笑了声,看了眼脚尖,雨水落下去溅起来湿了他的皮鞋:“张小姐当初能将傅董的分析报告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出风头,就足以见得,张小姐是个聪明人。”
“不聪明,可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梦秘书不就是在张小姐手上吃过亏吗?”
“我们傅董可不是司柏那个窝囊废,张小姐应该知道傅董跟阁下的关系吧?张副市上还是下,不过就是傅董一句话的事儿。”
关青先是隐晦不明的敲打,原以为张乐会跟在傅董跟前一样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错误,
没想到也是个看碟下菜的,一句见识浅薄就想将自己摘出来。
关青可不乐意干这事儿。
论私交,梦瑶确实是比较合他胃口。
论能力,梦瑶肯定在张乐之上。
论行事作风,更甚。
张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望着关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好好斟酌才出口。
前方,傅奚亭跟张副市的交谈似是结束。
关青撑着伞上前,与一旁的保镖交换了手中的伞。
他站在傅奚亭身旁,撑伞前行,傅奚亭的脚步行至张乐跟前时,刻意放缓。
目光扫过张乐的脸面。
挑唇轻讽。
“这姑娘心机不浅,没套出来话,”关青收了伞上车,将雨伞随意放在腿边。
拉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间拿了块干毛巾递给傅奚亭。
后者接过,擦了擦西装上沾染着的水珠。
“上一个这么有心机的人还是时小姐。”
傅奚亭将毛巾放在中控台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她比时月厉害。”
“任何东西有好的家庭背景加持,都是王炸。”
“司柏真是造孽。”
关青叹息着摇头。
“前面停车。”
傅奚亭看了眼开车的方池。
“街对面的松饼店让老板做好打包送到小太太公司去。”
关青懂,也不问。这二人好,他就谢天谢地了。
老板心情好,他的日子才会好过。
下车吩咐后面的警卫去办此事。
351:有种迫不及待想回家相见
阴雨连绵,下午的天气未曾好转且还愈演愈烈。
一辆黑色的大众里,张乐正在低头擦头发。
坐在身旁的中年男人突兀开口:“你跟傅董的前妻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张乐呆滞了一秒,擦着头发的手继续动作:“也不算是过节,就是上次吃饭的时候碰到梦瑶了,聊了几句。”
“聊了几句会让江总跟傅董聊起此事?”他明显不信。
江意跟傅奚亭他都打过交道,这二人都不是会为了一些小事情浪费自己时间的人。
况且这二人已经离婚,能让江意单独抽出时间来跟傅奚亭讲这件事情,就证明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张乐没想到亲爹会说这句话,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女孩子家家地在一起难免会发生冲突,毕竟当时梦瑶也在,爸、你是知道的,我把司柏当成我未来的丈夫来对待,那么梦瑶这个人的存在于我而言是危险的,她在的场合,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天,我以为只有梦瑶在,没想到江——总也在。”
张乐一句江意没出来又收了回去,
“你要我劝你多少遍,梦瑶不是你动得了的人,她跟着司柏这么多年,已经是公司里的肱骨大臣了,公司里的多少人对她唯令是从?你跟司柏没确切的定下来之前,梦瑶这个人你都得捧着。”
张乐不乐意:“爸,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谣传司柏跟梦瑶吗?”
“梦瑶前段时间去医院打胎,首都多的是人说孩子是司柏的。”
中年男人似乎根本不为所动,而是反问张乐:“所以呢?”
“你都知道是打胎了,孩子都没了,还在揪着这个事儿不放?”
“孩子打了,就证明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
“你竟然想挖人家的墙角,就要有够硬的心理素质,没那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天桥底下的算命的哪个不比你厉害?”
训斥声在车里响起。
张乐气得脸色惨白。
“江意你得罪不了,傅奚亭更甚,你知不知道司柏能站上今天的位置,那都是傅董喂大的,当初要不是傅董分羹出来,你以为仅凭司柏能站上现如今的位置?开罪傅董?不说司柏,就是你爹我的人生都需要他来添彩。”
“回头我组个局,你好好跟人家道歉。”
张乐低着头,气得眼睛都红了。
极其不情愿的点头。
傅奚亭她确实是开罪不起。
这要是以前还能有人壮着胆子到他跟前叫唤叫唤,可现在,谁敢?
亲外甥这三个字就代表一切了。
张乐咬碎一口银牙。
早知道二人会离婚,早知道傅董是孟家的亲外甥,早知道——她怎么会看得上司柏?
中午,江意在外谈判归来,收了伞,将伞递给门口的保安。
闻思蕊跟着江意后面上楼:“文件我拿去让人装订了?”
“艾颢上次那个案子抽成的款项过来了。”
“财务那边的报表今天说给您过目。”
江意点了点头:“好。”
“还有就是,办公楼的新址已经选了几个了,我一会儿把资料送过来给你过目。”
“老大,成董来了。”
江意步伐停在了一楼拐角处,艾颢站在楼梯口小声告知。
“成董?”
“成文。”
江意第一反应便是成文,但一想到他现在应该分身乏术,不是个会有时间找自己的人。
闻思蕊一愕:“他不是在忙着前妻的丧礼吗?”
“这你就不知了,”艾颢压低了嗓子开口:“据说成董前妻去世这事儿,成董怀疑是时月做的,于是就把人家生生的给打流产了,而且打到子宫大出血把子宫给摘了,现在时月要告成董,找了律师,索赔十五个亿,据说那个律师是华尔街专门给富豪打离婚官司的高手,c国首富的离婚案就是他办的。”
流产,子宫摘除这几个字让江意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几天了,这事儿整个首都都知道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时月有不在场证明,且并无动机去对付成董前妻,但成董就是脑子充血,没过度思考。”
“成董现在找上门,我在想,会不会是想让你去跟时月谈。”
江意微抿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戏看了。
江意推开门进去,就见成文坐在沙发上,几日不见的人看起来格外憔悴。
与之前的状态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成董,”江意进去,坐在成文对面。
成文见江意进来,从沙发上起身,伸出手:“江总。”
“不知成董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江意似是不懂,开口问成文时,语调有那么几分疑惑。
成文坐在对面,茶杯上的茶几近见底,江意见状,伸手提起一旁的茶壶给他续上。
男人扶着杯子,道了声谢,似是在斟酌:“江总应该知道,成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江意点了点头:“成董节哀。”
“说来也是惭愧,傅董很久之前就劝过我,但鄙人不听劝告,最终导致惨剧发生。”
“这本是我成家的家事,找到江总也是不得已。”
一番铺垫尚未到正题,江意也不急。
她与傅奚亭离婚之后见过成文几次,但这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明显的改观。
当然,不是好的改观;
成文今天早上门,定然是有所求。
而江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磋磨他的机会。成年人的世界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尊严上的磋磨。
江意按下茶桌的饮水系统给水壶灌满水,烧水声在静谧的办公室里响起。
江意这才收回目光望着成文:“成董不妨直说。”
“我希望江总能代我出面去跟时月谈判。”
果然!
成文的要求跟她的猜想一样。
谁都知道时月狮子大开口,要十五个亿。
数额确实是庞大。
但若是不给,成文将时月打到子宫摘除且还危及一条无辜的生命这事儿,足以让他进去蹲大牢。
给,估计成文咽不下这口气。
不给?
估计法律不允许。
更何况,傅奚亭从中推波助澜,就是想将成文拉下来,好解除自己的危机。
否则,按照成文的本事,解决一个时月的本事还是有的。
成文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堵围墙,处理不好,不用众人推,他就进去了。
成文跟傅奚亭在首都是独霸的存在,都说只有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可这旧人霸占着城市巅峰不下山,你想见他哭比见他脱了裤子撒尿还难。
本来大家还想齐心合力拉着二人下水好分羹的。
哪儿成想到,傅董这亲外甥的身份一爆出来,大家都觉得无望了。
本想歇菜,谁曾想成文自己就把人头送过来了,放在砧板上等着他们啃食。
这千年一遇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不珍惜?
那不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
蠢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成董应该知道,我不是律师。”
江意微微弯着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缓缓地交错到一起,十指穿插而后又缓缓合拢。
“江总比律师厉害。”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不是我的长项,成董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如去找专业人士来解决。”
她当然知道成文来找自己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看中她的能力是假的。
想通过她的手来与傅奚亭取得联系是真的。
但江意也不傻。
“江总在谈判场上所向披靡,我相信江总。”
“正如成董所言,我这人只能在正经的谈判场上所向披靡,至于家庭伦理我是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混到个离婚的地步,您说是不是?”
江意明知傅奚亭想把成文拉下水,然后送温子期上去,那么此时此刻即便她自己心里有计谋,也不会去帮成文。
说到底,事不关己。
免得到时候好处没捞到,惹了一身骚。
“这件事情,如果成董确实想找外行人的话,我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荐。”
“江总指路。”
“谈判院,赵判。”
成文一滞,赵振的女儿?
赵家都要垮了,他这种时候去找赵影岂非是送上去被人笑话?
“江总在开玩笑?”
江意端起茶杯吹了吹,准备喝口茶:“成董这种时候可不适合开玩笑。”
言外之意,不是开玩笑。
“亦或者,成董还有一种方法,直接去求得时小姐的原谅更实在。”
江意的话落地,还没得到回答。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进。”
“江总,”闻思蕊站在门口呼唤她。
江意道了句失陪,起身出去。
闻思蕊刻意压低嗓子同江意开口:“傅董让人送了很多松饼过来。”
这要是平常,她肯定就接了。
据说这家店是家百年老店,整个首都也就三家。
平常很难买,也很难排队。
看得出来是花了时间的。
而今两人离婚,傅董突然送东西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江意微默,心想,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在想成文是为了傅奚亭而来,傅奚亭的东西就送来了。
略微思忖,江意微微仰高了嗓子开口,似乎是想让里面的人听到:“给傅董回通电话,就说收到了,谢谢他的点心,拿去楼下分了吧!”
“明白。”
闻思蕊招呼人把东西分了,拿出手机给关青去了通电话。
关青接到电话时,有些疑惑,伸手接起,只听闻思蕊公事公办的嗓音响起:“关特助,江总让我回通电话,让东西已经收到了,谢谢傅董。”
关青:………
不对,往常他们不是没给江意送过东西,从没被这么正儿八经地感谢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关青脑子里的细胞疯狂跳楼自杀,都快死光了就是没想出所以然来,而后回眸望向傅奚亭:“傅董,闻秘书来电话说收到点心了。”
后座,男人正闭目养神。
听闻关青这话,手伸了出去,关青识相地将手机递过去。
“有事发生?”
闻思蕊听到傅奚亭平稳的嗓音,心都稳了几分,总觉得傅董就是护在公司身后的那座大山:“成董来了。”
男人眼帘掀开,微微调整姿势,语调比刚刚严肃了几分:“来干什么?”
“据说是想让江总出面劝说时小姐。”
“脑残。”
傅奚亭甩出两个字便收了电话,拿出厉行准备的手机给江意去了通短信:【可接,价格翻倍】
江意进办公室,恰见沙发上的手机有短信进来,拿起瞧了眼。
唇角微勾,放下去,望着成文:“成董应该知道,我跟傅董即便是离了婚,也有利益往来,就比如我这家公司,傅董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我接了成董这个案子,成、是我在欺负人,不成、那就是对成董这个甲方不负责。”
“且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傅董都会找我算账,成董是过来人应该知道离了婚的夫妻若是想和谐共处,也是需要经营的,我总不能做出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吧?”
“江总直言。”
江意的下一句即便是没说出来,成文也知道。
离了婚的夫妻确实是需要经营关系。
但若是为了钱财利益,互相坑害也不是不行。
“三十亿,这件事情我替成董办成。”
成文:………..“江总不若去抢银行。”
江意淡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抢银行这种犯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成董就是前车之鉴。”
“江总,成某今日来是虚心求助的,并非是专程来受你侮辱的,”成文恼羞成怒,就差拍桌子。
“正因为成董今日是来虚心求助的,所以我在认真的开条件,成董今日找上来,无非是不想承认自己是过错方。”
“我相信以成董的财力,时月要区区十五亿,你还是给得起的,成董并没有直接跟她言和,而是绕弯找到我这里来,就证明你有钱也不想给时月,成董肯定设想过,眼下前妻尸骨未寒,家庭关系岌岌可危,这是内忧,而成董弄出人命,且对方推翻了你们之前的情谊将你告上公堂,这是外患。”
“内忧外患的双重攻击下,成董肯定看到了舆论的威力,时月又善于操作、卖惨,你不想跟人互撕让公司暴露在公众之下,所以只能迂回救国,我也不妨直接跟成董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们公司的股票,就时月最近的这番操作,你们已经不止亏三十个亿了。”
江意这番话结束,办公室里安静的只剩下烧水声。
成文盯着江意,目光中带着防范。
“一个女人年少家庭不幸,成年之后又没有得到这个社会公平的对待,多多少少是会有些心理变态的,而时月就是这种人,我相信成董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她,毕竟她做过你的枕边人。”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你觉得她会采取什么方式来自保?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一条人命,一个子宫,听起来多么简单,说出来也不过是8个字而已。”
“但它对于时月而言,是事业,是人生,毕竟一个走上歪路,以做别人小三为事业的女人,她需要这些东西,但现在,成董毁了她的人生,成董跟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做斗争,斗争得时间越久,你就越吃亏。”
江意端着杯子靠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说着这番话。
那姿态,真是叫人咋舌。
她像一个旁观者在这里分析着这个事情的观点。
用平静的言语说出事实。
残忍的就差拿着刀子去挖成文的心脏了。
而成文,因为江意的这番话而陷入了犹豫。
江意倒也是不急,将人踩进深渊又往上拉了一把,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医生告诉病患得了绝症,然后又轻飘飘地来了句:“成董还有时间,可以考虑考虑。”
……..
“走了?”
“恩,”
江意倒了杯茶喝了两口。
看了眼时间。
四点半,这尴尬的时间。
艾颢进来坐在她对面:“你最近也别老忙了,有时间还是要关注一下互联网那个动态,你看看别人的八卦,麻烦你看看自己的八卦。”
江意:………
“你一直都是网络红人。”
“成文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江意一边说一边起身,她在纠结下不下班,如果闻思蕊刚刚给傅奚亭打了电话,这人现在一定在别墅了。
突然——有种迫不及待想回家相见的感觉。
“我————。”
“你晚上回去写个可行性报告给我。”
“我就不能直接口头跟你分析?写什么报告啊?”
艾颢哀嚎着,想开口争辩,哪儿成想,江意弯身从柜子里拿出包,准备走人。
“你去哪儿?”他惊恐。
“下班。”
艾颢:……….“你是老板啊!哪个老板现在下班的?”
“你一个离了婚的失足妇女这个点回家干嘛?独守空房?情场失意你商场加点油行不行?”
江意一边走一边回应艾颢:“我为什么要加油?”
“不加油你喝西北风啊?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首富太太呢?”
“呵、我前夫给的赡养费足够我摆烂了,可行性报告,明早给我。”
江意说着,消失在门口。
楼底下的员工们望着艾颢,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
“造孽啊,第一个老板英年早逝,第二个老板是咸鱼。”
352:江意说:我今天很想见你
艾颢站在门口似是想起什么。
走了几步想追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回眸见是闻思蕊。
“干嘛?”
“打工人就应该有打工人的觉悟,老板请你来,难道是为了让你鞭策她的吗?”
艾颢:………有点道理。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成董那个案子江总想接,但是现在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接,你现在的任务是去找理由。”
“怎么找?”艾颢疑惑:“这种案子想接就接了,为什么还要找理由呢?我们一直走的是商业路线,如果现在把成董这个案子接下来进军家事谈判,那无疑是为公司打开新思路啊!一举两得的事情摆在跟前,为什么还要找理由?而且,有成董这样的商业大咖来做我们的开路石,那无是在给我们提供赚钱的机会。”
“时月那边不好办,”闻思蕊站在门口望着江意远去的方向。
“有什么不好办的?一个小三而已,又不是什么豪门小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生意往来,难道我们还要给她面子吗?上赶着去给这种人脸?”
艾颢很难理解那句不好办。
对一个小三说不好办?
闻思蕊一开始也是艾颢这种想法,但后来思忖了一遍之后才发现事情不能盲办:“时月现在是弱者。”
“所以?”艾颢又不解了:“她弱她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她是个弱鸡,我们就不挣这个钱了?难道因为她是个弱鸡,全世界的人都得宠着她惯着她?”
“想什么呢?”
艾颢冷嘲了声:“法律之外,公道自在人心这种话就不要信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首都的这些豪门小姐在嘴上嚷嚷着时月是受害者,你扒开她们的内心看一看,谁的内心不是在鼓掌叫好,谁的脑子里不是写着罪有应得四个字,大家现在之所以这么叫唤,无非就是因为她们是既得利益者,傅董占据着江山,她们是憾不动了,现在成文要是倒了,她们吃不到肉总能喝点汤吧?”
“这件事情,与那些既得利益者而言,最好的方法是时月是受害者,成文是施暴者,她们帮着时月把成文这座大山推倒,好过成文干掉时月,前者她们还能捡点肉渣子,后者——除了嘴上狂欢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她们巴不得一道寒天雷下来劈死时月都是好的。”
闻思蕊哑口无言,望着艾颢,双手抱胸歪了歪脑地:“你怎么这么清楚?”
“多冲浪,”艾颢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想起什么又回头望着她:“让江总也多冲浪,你是不知道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言论。”
这日,江意从公司离开,没有开车。
这个点,附近的小学正是放学时间,堵车的时间一定赛过走路回去的时间。
她撑了把伞,提着包沿着街道走回家。
数十分钟的路程,她在路上买了捧花。
一束搭配好的花束搁在臂弯。
她将雨伞挂在别墅门口,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拉开门进去,见傅奚亭站在客厅里接电话,连鞋都没脱,奔过去从身后搂住了男人的腰肢。
傅奚亭一愕,同那侧客套了两句收了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转身时,才发现她衣服都没脱,身上的大衣沾了水,湿漉漉的。
门口放着买好的一捧花。
“今天这么早?”
“想着你肯定在,就早点回来了。”
傅奚亭伸手将江意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沙发背上。
又取下她脖子上的围巾。
摸了摸她的长发:“头发是湿的。”
“去擦擦?”
江意娇软的窝进傅奚亭的胸前,装模作样的蹭了蹭,跟只小奶猫儿似的。
男人见此,心都软了,伸手搂住江意,亲了亲她的发顶:“怎么了?今天?心情很好?”
“还不错,”她闷闷回应。
说还不错确实是谦虚了,毕竟,成文的几十个亿在向她招手。
傅奚亭闷声失笑,掌心钻进了她的毛衣里:“才几十个亿就高兴成这样了?早知道傅太太的点在这里,我当初就应该把你的那些珠宝、包包、全都换成现金才是。”
江意抬眸望向男人,想亲亲他的下巴,亲过去时才发现这人没刮胡子,江意摸了摸被扎的嘴唇,不高兴的横了他一眼。
傅奚亭笑了。
看见江意吃瘪的模样心情大好。
伸手搂住人的腰肢往自己跟前带。
薄唇落下去,辗转反侧。
二人近段时日的相处,浓如春水,近乎是一触即发。
干柴烈火烧起来近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雨后的冬日天色本就黑的早。
二人纠缠在一起,近乎忘我。
别墅里暖气大开,又无旁人,沙发成了二人的战场。
江意坐在沙发里,攀附着男人的肩头起伏,二人额头相抵,呻吟声抑制不住。
不止有江意的,还有傅奚亭的。
浅叫声如同春日闷雷,不响,却落人心。
芙蓉帐暖度春宵。
在清醒,已经是夜幕时分。
薄毯盖在二人身上,傅奚亭安抚着江意。
后者微微的喘息声之余还间隔着一两声咳嗽。
男人伸手将人又搂紧了几分。
“上去泡个澡,怕你着凉,”男人暗哑的嗓音擦着江意耳边响起。
后者微微点头,想说什么,张开唇出来的确实咳嗽声。
傅奚亭单手抱着江意,捞过沙发上的毯子搭在她后背,上了二楼卧室。
傅奚亭抱着江意进了浴缸,滚烫的热水包裹而来,江意舒服的叹了口气,跟只猫儿似的,拉着傅奚亭的手去给自己顺毛。
男人宠溺失笑:“现在才觉得我们像热恋中的人。”
江意枕着自己的臂弯,侧眸望向傅奚亭:“不会觉得很有压力吗?”
傅奚亭抚摸着江意的手一顿,似笑非笑的望着人:“傅太太说的是哪一方面?如果是体力的话,我刚刚应该已经验证过了。”
“若是傅太太有疑惑,浴缸再来一次?”
江意一梗,跟只被拎着后脖颈的猫似的,急忙开口:“心理压力。”
傅奚亭的手落在江意腰肢上:“旁人的压力于我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幸福。”
“我从小就很怕别人粘着我,如果他们给我过度的热情会让我觉得恐慌,我在工作之余打扰旁人时,也会事先设想,自己这样会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2010年,社恐一词尚未出来,但江意已经隐隐觉得自己是这种人了。
尽管在工作之中她是大杀四方的高手。
可私底下,她不想让人打扰自己的生活,同样、也不会去打扰旁人的生活。
一直以来的想法,她也运用到了婚姻生活当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傅奚亭才会觉得江意在这段婚姻关系中进进退退。
未曾彻底的安定下来。
“夫妻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朋友、战友、合伙人,等等多种身份,设想一下,如果在一段合作关系中,你的合作伙伴总是给你一种忽远忽近,且摸不透的感觉,你会不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邹茵和江阔没有给江意一个完整的童年,所以造就她凉薄的性格。
这不是江意的错过,他理解。
“意意,你的过度打扰,与我而言就是安全感。”
“来,让老公抱抱。”
男人双手托着江意的腰将人捞到自己身前,二人窝在浴缸里,成了连体婴儿。
“我今天,很想见到你,”江意喃喃的话语声响起。
傅奚亭恩了声,下巴蹭着女人蓬松的发顶:“我也是。”
“晚上吃火锅?我买了食材。”
“好。”
江意将居家阿姨变成了钟点阿姨,傅奚亭自然是及其乐意的。
没有外人在,二人的相处方便了许多,也不至于偷偷摸摸的了。
以免阿姨半夜三更的给他发短信说江意屋子里有男人。
开放式厨房里,锅里的火锅底料正冒着热浪,傅奚亭在拆食材,江意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出来。
“梦瑶的酒耶!”
“先喝再说,”傅奚亭简单干脆。
江意隐有担忧:“也不知道梦瑶怎么样了。”
“司柏不去找她,她就无碍。”
傅奚亭将碗摆在江意跟前,提及了今天视察一事。
“我猜用不了两天,张副就要组局了,”如他们这样的人,对于这种事情的看中堪比生死,明知自己这会儿正是需要添彩的时候,如果得罪傅奚亭就意味着事业上的彩头没有了。
张乐把司柏勾到手了,就相当于已经稳了三分之一了。
但这三分之二的大基数还是在傅奚亭手中。
“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喊上梦瑶。”
江意在锅里烫肉,望着傅奚亭一脸我知道你要干什么的表情:“这种场合,司柏是一定要去的,你喊上梦瑶是想恶心谁?”
傅奚亭勾唇:“不赞同?”
“那也不是。”
“那就行了。”
“你说梦瑶跟温子期有没有可能?”
“你这么乱点鸳鸯谱,月老知道了怕是要气死了。”
“你不觉得很般配吗?”
“女大三抱金砖,娶她梦瑶翻一翻?”
“温子期这么小的吗?”
“宝宝,好好说话。”
江意:.“你想哪儿去了?”
傅奚亭未言语,抬眸瞧了一眼江意。
就是这一眼,让江意认输了。
医院病房里,时月正躺着闭目养神。
听闻病房有响动声,她掀开眼帘望去,对来者并不意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带着我们推翻江意的人现如今都混成什么样儿了?”
赵影拉开椅子坐在时月对面。
病房里的灯光洒下来落在她的背后让人看起来有些晦暗。
“你就是来笑话我的?”
“成文去找江意了,想让她出面跟你谈判,”
时月冷笑了声:“找谁都没用,我不会放过他。”
“如果江意接了成文的委托,你觉得你的胜算有几成?”
“你直接说重点,”时月没心情听她阴阳。
赵影倒也不慌,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相片出来,放在时月的手边:“我找到了很久之前傅家的佣人,她们告诉我,你的父亲是当年傅家的管家,而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被傅奚亭活生生给打死的,时月,你藏的挺深。”
赵影跟着这个阿姨近乎半年。
人家都再三缄口,绝口不提当年的事情,也摆明说清楚了,不是不想提,是不敢提。
最终还是她孙子生病需要钱,这才说了出来。
这个消息,一百二十万。
时月看了眼照片,心态稳如泰山:“赵小姐把这些给我看,是想证明什么?”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时小姐是傅董的人,而这一切不过都是傅董算计成董的手段,而你一开始找到我们合谋,是因为你想要江意的位置。”
“赵影,你是被江意算计傻了,所以脑子也不正常了?还是说跟着死人睡了回棺材把脑子给人家带到地府去了?这么会幻想不去当编剧可惜了啊!”
“所以,时小姐是不准备告诉我们了吗?”
“赵小姐觉得我傻吗?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将底线抛出来,是想让你们弄死我,还是想让成文来弄死我?”
时月说着,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进来问了情况。
时月指了指赵影:“麻烦护士把人请出去,我需要休息。”
赵影从病房被赶出来,站在医院门口狠狠的吸了口气。
求路无门的感觉她现在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
自打上次江意闹那一出之后,谈判院那边的公职早就没了她的位置。
好在赵家老爷子还在,进了企业当接班人。
但不行动,并不代表不想。
江意的这个仇,她始终放不下。
本想拉着时月联盟,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开始时月就出事儿了。
赵影刚准备上车,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摁住了车门。
她回眸,只见林景舟站在她身后。
“你去找时月了?”
“与你何干?”
“还准备冥顽不化到什么时候?”
林景舟拉着赵影的手,近乎是磨牙切齿的质问她。
赵影觉得好笑,一把甩开林景舟的掌心:“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情。”
林景舟凝着赵影,突兀一笑,掏出手机给赵影:“你以为我想管你?看到了吗?”
353:你好像很了解时月
“老爷子那么大年纪的人坐镇公司,本来就已经身心俱疲了,而你现在不务正业就算了,还盯着过往的一些恩怨情仇不放,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夜不能眠就算了,还要腆着一张老脸四处求人,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看赵老先生太可怜了,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赵影,你一直觉得你们家的没落跟江意有关,但你别忘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为自己的人生找一个完美的答卷而已。”
赵影凝着林景舟:“她想为自己的人生找一个完美的答卷,难道我就不想吗?”
“你凭什么劝我?为什么当初三个人做的事情只有两个人付出了代价?林景舟,你不会以为你们家会逃得掉吧?如果江意真的是江芙,你们家也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想证明什么?你想正道?”
“我不能吗?”赵影急眼怒色反问。
“正道捐弃,邪事日长,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什么吗?你满脑子都只有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做家里人会承担怎样的后果,为了一己私欲,将所有人都推上轮回,你不如直接带着他们去死好了。”
啪——赵影怒火攻心,一巴掌甩在了林景舟的下巴上。
林景舟望着赵影。
他根本就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如果不是看赵老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赵影这种冥顽不顾的人他根本就不想接触。
“我就不信,这件事情一点破绽都没有。”
赵影说完,开车离开。
林景舟只能在原地,似是为了抚平操蛋的情绪,狠狠地叹了口气。
“你说,时月会不会跟赵影合作?”不远处的车里,副驾驶上,女人淡然地声响响起。
驾驶座上,男人语调轻飘飘的:“不会。”
“时月跟赵影不是同一种人,说明白点,赵影对于现在的时月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郭思清叹了口气:“你说如果全世界的小三儿都跟时月这样的段位,那正牌太太这个角色是不是要退出江湖了?”
“确实。”
关青抽着烟开口。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吴江白会被傅董调去国外了。”
关青侧眸看了眼郭思清,前段时间因为离婚官司而身心憔悴的人,这段时间竟然容光焕发了,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郭思清前段时间因为自己的离婚官司休假了一个月,没想到这一个月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等她回来的时候,傅奚亭跟江意离婚了,吴江白被调去了国外。
公司里坐镇的几个大佬都开始人心惶惶的,生怕走上吴江白的老路。
“时月跟老吴的爱人走得很近,而且,套出过傅董的行程。”
郭思清:………..
这件事情还得从半个月之前的一次访谈说起。
那日,傅董接受了当红主持人的经济访谈,本是个隐秘的行程,为了迎合傅董的工作时间,访谈的地点定在了公司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那家咖啡馆在访谈那日禁止营业。
本来是一件极小的事情,没想到傅董到地方时,咖啡馆前围满了记者。
而这个访谈,只有主持人,没有摄影摄像,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超过四个人。
傅董,关青,主持人,还有吴江白。
傅董追究起此事,首先将主持人排除了。
再者是他和吴江白。
询问此事时,吴江白主动告知晨间出门时,跟爱人说了去向。
结果,顺藤摸瓜,摸出了吴江白的爱人这段时间一直跟时月往来密切,下午茶,spa各种活动接连不断。
这才有了吴江白被发配到国外的事情。
公司二把手被遣出国,弄得东庭集团人心惶惶。
再加上那段时间,傅董刚离婚,情绪阴晴不定,每日被小太太磋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更是让人不敢议论半句。
连媒体都报道,那段时间的东庭集团,近乎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
大老板心情不佳,底下的副总们小心翼翼。
连带着员工都不敢大声喘息。
“那时月,还真是有点本事。”
“能把成文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自然不会太差。”
郭思清仍旧是觉得疑惑:“那你说,傅董怎么能做到一开始就排雷的?”
关青:……..虽然我知道,但是我不敢说。
关青按下车窗,将手中的烟头丢出去:“那你要问傅董了,老板的心思哪儿是我能猜的?”
车子启动,只剩下汽车尾气在这冬日的街道里消失。
夜晚的别墅里,江意趴在碎花被子上,手中盘着猫尾巴。
身后的浴室里的流水声逐渐停歇。
傅奚亭穿着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站在床边拿着毛巾将猫赶下床。
大掌落在江意的腰上:“还酸吗?”
“酸,”沙发不是个办事儿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就嚷嚷着腰痛了。
这会儿也没见好。
男人的掌心在她腰上缓缓按揉着,江意舒服的就差打呼噜了。
脸埋在被子里,乖巧的让人想摧残。
“你说,时月会答应赵影的要求吗?”
“不会,”傅奚亭手中动作未停。
“为什么?”
“时月那种人,最会见风使舵,她手中若是没有筹码,跟赵影的合作尚且还能想一想,可她现在在下一盘稳赢的棋,拉太多人进来反而对她不利。”
跟成文的这场官司,她稳赢,这种时候拉别人进来分羹,不是傻就是缺。
时月还没到这个地步。
从她年幼时分为了能跟着父亲待在傅家讨好孟淑开始,就注定了她不是平凡的女人。
江意觉得有道理,嗯了声,然后回眸望向身后的傅奚亭:“你似乎很了解她。”
男人摁着江意腰肢的手一顿。
而后者,敏感地抓到了这一点,目光凝着傅奚亭。
江意的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时,后者心里有一阵惊慌,兴许是为了掩饰惊慌,他佯装镇定地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江意缓缓回眸,点了点头:“也是,我们现在输不起。”
她将傅奚亭的逃避尽收眼底,他不说,自己也不会追问。
成年人之间没几个是清白的,自上次逼迫傅奚亭一事过后,江意似乎会可以避开某一处。
不为别的,仅仅是不想让傅奚亭回忆起那段惨痛的光景。
深夜,司翰找到了司柏办公室,推门进去见人躺在沙发上。
颓废的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啪嗒——办公室的灯突然就被按亮了。
司柏惯性地抬起手搭在眼帘上。
“梦瑶走了?”
“恩,”男人嗓音喑哑,回应司翰的话。
司翰望着司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两个在一起八年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散了。
没有感情?
这八年历经生死的种种场景,难道都是假的?
八年,即便是没有感情,也该有亲情吧?
“你知不知道?梦瑶跟温子期好上了。”
司翰本不想掺和这件事情。
司柏这种人,不吃点亏是不会学乖的,他跟张乐的事情传得风言风语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不会好过。
司柏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首都人人都在传,你跟梦瑶散伙了,你选了张乐,梦瑶选了沪州新贵温子期。”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司翰反问。
司柏没回司翰这句怎么不可能问道了,是啊!怎么不可能?
他都选了张乐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三十而立,正值好年华,多的是女人前赴后继地来讨好你,但梦瑶、与你不同。”
“即便是跟着你打江山的员工离职了,还有补偿,梦瑶呢?”
司翰疾言怒色,正准备敲开司柏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本是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抄起外套就走。
凌晨一点,温子期在首都的别墅门被人疯狂拍响。
好巧不巧,这个点,他正在看方案,尚未入眠。
又好巧不巧,梦瑶跟个酒鬼似的躺在沙发上对灯而酌。
“谁?”梦瑶见温子期走到门口看了眼,没有开门的打算。
“你前男友,”温子期如是回应。
梦瑶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望着温子期撇了撇嘴:“开吗?”
“你想我开吗?”
梦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开也行,有什么好处?”温子期忽视被拍额砰砰响的门,双手抱胸倚在门边望着梦瑶。
梦瑶想了想:“以身相许?”
温子期:………又来?
“一次我就当开玩笑了,两次还这么说,梦总是对我有所图?”
“我对所有小奶狗都有所图,”梦瑶半躺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望着温子期。
长发随意地散在脑后,颇有种风情万种的滋味儿。
“胃口还挺大。”
男人轻嗤了声,转身拉开门。
刚一拉开,司柏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温子期的衣着,见男人一身家居服没什么异常才开口询问:“梦瑶在你这儿?”
“司总有事儿?”温子期答非所问。
“在不在?”司柏继续追问。
温子期倒也是不隐瞒:“在。”
司柏闻言,脸色一寒,跨步就要冲进去。
却被温子期一个侧步挡在跟前,且还伸手摁在他的胸膛上:“司总,三更半夜私闯民宅?”
“我来找人。”
“找谁?”温子期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梦瑶。”
“她不想见你。”
“温子期,我跟梦瑶的事情你确定要掺和进来?”司柏凝着温子期。
二人站在门口,僵持不下。
“你跟梦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但这是我家,司总找人是不是得看看地方?”
“司总把人带走之后呢?能带去哪里?我再多问一句,司总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带梦瑶走呢?一边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一边想带梦瑶走,梦瑶是你什么人?你又是梦瑶什么人?”
温子期说着,侧开身子,一副我让你进去的模样:“你进去带人走吧!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司柏脚步顿住,望着温子期的目光泛着几分杀气。
不知是因为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总之,没再上前。
“谁啊?”
正当司柏踌躇着,身后客厅有一声娇俏的嗓音传来。
梦瑶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吊带连衣裙从客厅款款而来,刚喝过酒的人周身都粉红粉红的。
细细看去,平日里引以为傲的c罩杯这会儿正在挑空。
女人风情万种,看见司柏之后,拧着眉头双手抱胸,将事业线若隐若现地挤出来。
她的身材,司柏再清楚不过了。
梦瑶穿着这样从温子期的家里出来,不管他们俩有没有发生关系,司柏都觉得脑袋充血,难以忍受。
一看到司柏,梦瑶的脸都垮了:“你怎么来了?”
“跟我走,”男人浑身怒火偾张,伸手想去抓梦瑶的胳膊。
指尖在离梦瑶一厘米远的地方被人抓住:“司总,这是我家。”
温子期乍一见梦瑶这么风情万种,坦坦荡荡地出来,稍有些不适应地躲了躲目光。
哪儿承想还没缓过神来,司柏就开始造势了。
“你给我松开,”司柏扬手挥拳朝着温子期的脸面而去。
温子期一把拦住司柏的拳头,尚且还绅士的人有些忍不住了:“你个窝囊废还敢动手?”
梦瑶杵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鼓了鼓掌:“打吧!我录个视频发给张小姐看看。”
“让她看看,老娘即便是大她半轮仍旧是魅力无限。”
“做了司夫人又怎样?不还是捡了个二手货?”
温子期:………..这个女人!
司柏被温子期握住的手一僵,后者见势一把推开他。
“司总,又想要张家给你的好处,又不想放弃梦瑶,你这处境我都替你尴尬,要不您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抉择?”
温子期适时的煽风点火。
梦瑶附和:“就是呀!有些人生在现代真是浪费资源,这要是活在古代多好呀!三宫六院应有尽有,也不用难抉择了。”
“梦瑶,你说过信任我的。”
“信任也是有底线的,”梦瑶直视司柏的目光。
“我只是爱你,我又不是傻。”
354标题太难了,不想了
梦瑶这句极具讽刺性的话语一出来,司柏的脸色瞬间就冷沉下来了,凝着她一言不发,屋子里的空气静默的颇有些令人尴尬。
温子期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这副神色,有些不大乐意站在这里跟他们耗时间。
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声,望着梦瑶故意道:“要不,梦秘书跟司总出去聊聊?”
谈谈?
梦瑶自然是不乐意的。
她跟司柏之间可没什么好谈的。
二人已经到了现如今这个地步了,说任何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
更何况这个男人如傅奚亭所言,就是个窝囊废。
梦瑶没有回应温子期的话,双手抱胸微微转过身子,背对司柏。
这一举止,已然说明一切。
温子期在心里骂了句很脏的话,得!他要改行了,居委会大妈或者是离婚办事处的调解员。
这两个工作都比较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这两天什么都没干,就帮着梦瑶处理司柏这个垃圾了。
而且最可恨的事情是,这个垃圾跟个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司总?是你走还是我报警?”
“温总不觉得眼下这种情况该你出去吗?”
温子期有些好笑:“我家?你让我出去?这么牛逼你怎么不把嫦娥赶出月宫把人类赶出地球呢?”
“我只是看在我们俩当初有合作的份上给你几分脸面而已,我给你脸面不代表我怕你,并不代表我应该为你做嫁衣,司总、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报警?”
司柏看着梦瑶。
后者仍旧是背对着他,没有丝毫想要转身的心思。
……..
梦瑶听到关门声,知道司柏走了,转身望过去时,一块桌布劈头盖脸的朝着她扔过来。
梦瑶慌乱的将头上的桌布扯下来。
“你干嘛?”
“衣服哪儿来的?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梦瑶的话还没得到回答,温子期的质问声就来了。
她跟司柏之间这么穿倒也是没什么,他一个外人,梦瑶也敢这么豪放?
倒是是不把谁放在眼里?
“你柜子里的。”
“放屁!我柜子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的衣服?”
梦瑶抿着唇,一脸的不高兴:“还有一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红色的。”
“也不知道是谁的眼光这么奇葩,红配绿。”
梦瑶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到了沙发上,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将自己裹进去。
本来是一身家居服的人听到司柏来了之后刻意去换了这身衣服。
她来的匆忙,连行李都没有,更别说衣物了。
这才有了温子期那一句衣服哪儿来的。
温子期冷着脸上楼,而后去而复返。
刚走到楼梯口梦瑶就悠悠开口:“是不是?”
“温总?这不会是你金屋藏娇的根据地吧?我看了这条裙子的牌子,意大利奢侈品高定品牌,一条裙子十几万起步,上不封顶,一般人可消费不起,我不会是打扰到温总好事儿了吧?”
温子期寒着一张脸,走到沙发对面,茶几上混乱的文件都没来得及收拾。
他望着梦瑶,神色紧绷:“梦秘书是想把我当成甩掉司柏的工具?”
“温总这么说自己我会不高兴的。”
梦瑶将毯子拉到下巴下:“甩司柏那种渣男如果需要温总出手,那是对温总的不尊重。”
温子期冷笑了声,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三十岁的女人更甚。
梦瑶这个段位,车子、房子、票子、事业、男人都已经经历过一轮了。
她已经不仅仅是在商场上游刃有余了,对于男人更是得心应手。
之所以会在司柏身上载坑,无非就是不甘心这八年的感情而已。
温子期望着梦瑶,将这个女人的娇俏尽收眼底。
前一秒还跟一条咸鱼一样躺在沙发借酒消愁的女人,后一秒换上昂贵的礼服站在前男友跟前斗志昂扬。
这会儿,前男友走了之后,她用明艳的笑容来蛊惑自己这个事外人。
温子期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要吗?”
“你愿意分享的话,”梦瑶也不矫情。
温子期递了根烟给她,且还拿着打火机给她点燃。
梦瑶以为他是自己想抽烟,顺手给自己来一根。
结果没想到,这人停住了,没有其余的意思。
“你不抽?”
“人人知晓,我不抽烟。”
梦瑶:……….“那你给我点烟?”
“我看你嘴飘的有点厉害,抽根烟缓缓。”
梦瑶:………
“梦秘书抽完这根烟,记得把账给我算算,别的就算了,你身上这件礼服,记得给我报销。”
“我没钱。”
“没关系,司柏有钱,我可以跟他要。”
“温总不至于为了一件礼服就把一个女人送入虎口吧?”
温子期在桌子上翻了翻,然后翻出一张发票出来,放到梦瑶跟前:“一百七十万。”
梦瑶:………
她倒也不是在乎这件衣服的价格昂贵,而是好奇,温子期这样的人买完衣服之后竟然还留着发票?
“我妈钦点的生日礼物,现在穿在你身上,不说这件衣服本来的价值了,就单单是它的心意,梦秘书估计也赔不起。”
“抱歉,”梦瑶开口道歉:“我以为——。”
温子期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点了点发票:“千言万语不如一笔巨款,早点休息。”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翌日清晨,江意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潜意识里伸手将手机捞过来。
刚刚接起,那侧传来的便是冗长的沉默。
后者微微拧眉,迷迷糊糊中的人刚想将手机拿远些瞧瞧是谁的电话。
手机从掌心中消失了。
伴随而来的是男人低沉的声响:“有事?”
江意顿时睡意全无,掀开眼帘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傅奚亭的掌心落在她肩头又将她摁回了床上。
抬手安抚着她的发丝。
一下一下的跟撸猫似的。
关青大清早的打完这通电话的时候,内心都是忐忑不安的。
他当然知道最近傅董心情愉悦,都是江总的功劳,但实在是没有想到清晨的这通电话过去竟然是江总接的。
磕磕巴巴的将事情汇报完。
刚收了电话,狠狠的叹了口气坐在床上,妻子抱着女儿进来。
他接过孩子,抱着逗弄了一番。
这才将自己浮躁的心安抚下去。
“谁的电话?”
江意躺在床上睡意全无,望着傅奚亭的目光格外紧张。
似是生怕接了什么不该接的电话。
“关青的,无碍,别紧张。”
傅奚亭轻轻的安抚着人。
他晨起想倒杯水,刚拿起水杯还没动作,就听到楼上手机铃声大肆。
担忧吵到江意,疾步上楼结果电话被江意接了,
倒也不是担心这通电话江意不能接,比起事情败露,他更怕惊扰了妻子的睡梦。
江意裹着被子蹭到傅奚亭腿边:“吓我一跳。”
男人浅声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乖。”
“几点了?”
“六点半,”窗帘合上,看不清外面的天色。
不看时间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起这么早?”
“起来喝杯水。”
“那关青?”江意问。
总不至于也是起来喝水的吧?关键是听关青的语调万分清醒。
“他最近在盯着手中的项目,需要起早开会。”
江意清醒了,凝着傅奚亭浅笑开腔:“不是资本家无情?”
“资本家不无情,无情的是资本家手中的金钱。”
傅奚亭俯身亲了亲江意的鼻尖。
晨起,女人娇软。
傅奚亭送上门来江意顺势勾着他的脖子。
男人裹着被子将人抱在自己大腿上。
窗外的雾有多浓,卧室里的情|欲便有多厚。
正如傅奚亭所言,他在此时此刻才觉得与江意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短短数日,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次数,数不胜数。
无需言明,一个眼神就代表一切。
“晚上早点回家,包饺子。”
“为什么?”江意不解。
“冬至,”男人呢喃开口。
2010年12月22日,冬至。
这日,首都浓雾,能见度不足十米。
路上追尾频发,整个首都交通几经瘫痪。
这其中也包括傅奚亭。
江意刚进公司,闻思蕊就拿着手机进来了:“傅董出车祸了。”
江意放包的手一紧,伸手接过闻思蕊手中的手机,低头看着贴吧的内容,片刻,将手机还给她:“普通追尾而已,什么车祸?”
“贴吧里的人是这么写的啊。”
“少看点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江意拉开椅子坐下去。
闻思蕊耸了耸肩:“你不让看,艾颢又让我过多关注。”
“他说你是个咸鱼,我总不能再咸下去,不然公司就该垮了,我昨晚回去关注了一下觉得还是有点效果的,比如,有人在贴吧里面说昨晚赵影去找时月了。”
江意准备拿起杯子的手顿在了半空。
赵影去找时月?
“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用?”闻思蕊见江意迟疑,紧接着道:“你别说,首都那群豪门小姐们都很爱八卦,而这些八卦信息又恰好能让我们窥探点什么,不是一举两得?难怪艾颢对首都的人物关系图都这么清楚,原来是打入了敌人内部啊。”
“你今天不用干别的事情了,就去盯着成文,一旦他有任何风吹草动赶紧告诉我。”
“好、成文这个案子你是准备接了?”
闻思蕊最近被艾灏洗脑洗的很成功,秉承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思想理念准备策动江意。
哪儿成想还没开始,江意就自己开窍了。
“恩,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让艾颢去时月的病房里探探口风,看她见不见人。”
闻思蕊出去,江意拿起手机给傅奚亭去了通电话,那侧挂断未曾接听。
正当她准备发短信过去时,男人的信息过来了:“无碍,在开会,安心。”
七个字,告知了一切。
江意松了口气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收拾文件期间。
一张名片从文件夹里滑落了出来。
她拿起看了眼,邬眉的美容院。
现在应该不是美容院了。
这些年邬眉请明星坐阵,请国外专家操刀。
早已经是首都豪门贵妇们都趋之若鹜的地方了。
女人从来不会在变美这条路上停下脚步,更何况是有钱的女人,首都有的是有钱又有闲的豪门阔太太,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地点去打发自己闲暇的时间而已。
而邬眉的那处便是她们最好的去处。
江意勾了勾唇,伸手将名片丢到了垃圾桶里。
……
闻思蕊的这个闭门羹是吃定了。
陶娟拦在病房门口不让她进去。
她倒也是不急,反倒是笑眯眯的望着陶娟:“你应该知道成先生找了我们做代理人,现在不让我们跟时小姐见面,不见得是件好事。”
“时小姐说了,有什么事情去跟她的律师说。”
“是吗?我们江总说,有些东西还是不方便给外人看,”闻思蕊从包里掏出文件递给她:“那劳烦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时小姐。”
闻思蕊的不纠缠倒是让陶娟很意外。
她拿着文件进病房交给时月:“江意的秘书送来的东西。”
时月靠在病床上,伸手接过。
并未急着看,而是吩咐陶娟:“你去看看医生来了没有。”
陶娟出去,她拿着文件丢到了一旁的柜子里,没有丝毫要看的意思。
不论江意现在送什么过来,目的都是为了扰乱她的计划,明知如此,还有什么看的必要?
不论如何,她跟成文的这场斗争,一定要赢。
“你说,成先生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找律师吗?
怎么会去找江小姐?”
“因为他知道,找律师他赢不了,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胜算,”时月胸有成竹。
这日,冬至。
陶娟晚餐带了饺子过来,时月一看到保温瓶里的饺子,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伤心事,一滴清泪,砸在了保温瓶里。
【吃点饺子吧!】
【别哭,女孩子哭起来会让人心疼】
【这个家会给你温暖的】
【乖!】
多年前的傅家,是她人生中短暂得到过温暖的地方,可如今一切都成了幻影。
该怪谁?
自己?
还是父亲?
还是心狠手辣的傅奚亭?
“你怎么了?”陶娟见时月突然情绪失控,有些不知所措。
时月擦了擦眼泪:“没事。”
腱鞘炎使我脾气暴躁,四千字写了六个小时,爪子都要断了
355:怎么办,我想扑倒你
“夫人,别等了,少爷不会回来的,”闻栖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孟淑,轻声规劝。
往年的冬至,即便二人闹得再不可开交,也会一起过,可今年……不似旧年。
夜幕降临,不见归人。
孟淑说到底,对傅奚亭还是有所愧疚的。
只是这份愧疚,藏得深罢了。
“我最近时常做梦,梦见他刚出生的时候,梦见他父亲还在,”孟淑红着眼眶望着远方,可这地方,再远不过也就是院门的距离。
“你说我当初要是没有干那些荒唐的事儿该多好。”孟淑说着,低垂首,悲鸣声从嗓子里呜咽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人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闻栖弯着身子,抚摸着她的背脊,轻声规劝:“先生会理解的,他是这个世间最善良的人。”
“他理解无用啊!我自己身在牢笼,灵魂被困在那一隅之地,没日没夜的梦境让我分不清真假,理解又有何用?”
孟淑的哭泣声宛如深冬夜晚的小猫嚎叫。
凄惨得令人心里发怵。
孟淑这一生也是过得极其悲惨的,年少听从家里的安排结婚嫁人生子,成年之后不甘困境努力斗争,最终也不过是成为家族的一颗棋子。
人生行之半百,寿命将至。最终换来的下场不过也是孤苦一人。
没有爱人,没有儿子,冒着高龄产妇以失去生命为代价生下来的孩子,最终成了别人的儿子。
她看起来是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可实则这一生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惨吗?
不惨。
她生于豪门,长于豪门,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责任,她的使命。
你想享受这个家族给你带来的一切好处,但又不愿意承担它给你带来有悲痛,这是不现实的。
言情小说中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是有巨大差距的。
现实世界中的豪门女性,有几个是能随心所欲为自己而活的?
年少时父母算计,成年之后哥嫂算计。
“是我对不起他。”
闻栖除了安慰,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此时此刻都化成了沉默。
2010年行至末尾。
傅奚亭与江意二人虽然身处困境当中。
但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
二人的关系因为孟谦的这件事情越来越近。
人生的挫折一旦重合。
仇人也会变成队友。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有对方的存在,只是碍于前程过往的一些恩怨一直没有捅破壁垒。
现如今,一切刚刚好。
10年的冬至,是多年之后傅奚亭在自传中重点写的日子。
这日,江意晚间下班归家,路过超市门口时进去买了材料。
回家换上家居服,便开始钻进厨房忙碌着。
傅奚亭夜间来时,只听见一楼厨房传来剁肉的声响。
男人站在楼梯口,远远地望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年少时分。
那段不可多得的温馨岁月。
“回来了?”江意的腰肢被人圈住,低眸看见男人的掌心,尾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恩,要我帮忙吗?”
江意笑了笑:“我在等你。”
傅奚亭笑着松开人,洗了把手站在岛台旁。
江意递了双筷子给他,二人如同往常夫妻一样站在一处包饺子。
豫园虽好,但到底是少了一些人间烟火气。
如今二人住在别墅里。
自给自足,倒是多了一份和谐。
“这是我过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冬至,没想到是跟傅先生在一起。”
傅奚亭将接过江意递过来的饺子摆在盘子里:“以前没过过?”
“没有,小时候,邹茵他们忙,没时间管我,刚开始那几年,国内节日的气息浓厚,他们要是没有时间,会让我自己拿着碗到医院的厨房去打饺子,亦或者交代邻居给我送点饺子,再后来国内节日气息没有那么浓厚了,我连邻居的饺子都吃不到了。”
“你呢?”江意望着傅奚亭。
“我每年都会过,家族传统。”
江意眨了眨眼,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傅奚亭用一句“我父亲很爱我母亲”来作为这段话的开头。
“孟淑大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我自幼被父亲灌输的思想是要爱护母亲,每年的冬至,我们都会一起吃饺子,但包饺子的不是孟淑,也不是佣人,而是我父亲,他给了她足够的呵护,每一个节日的仪式感都必须浓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二十岁。”
江意听着傅奚亭平静的腔调,用一种近乎玩笑的方法打破了沉闷气氛:“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全是正确的。”
“恩?”
“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人生错过一个阶段,就是错过了,再去治愈也没有必要了。
她跟傅奚亭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童年生活。
但这两种童年生活,并不能代表什么。
唯一能给他们带来的利处,就是会让他们警醒自己,不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傅奚亭失笑。
指尖沾了点面粉直接糊到江意的鼻尖。
江意效仿,傅奚亭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江意的魔爪。
“2006年出差国外,一场国际绑架案,最终谈判失败告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死在了父母跟前,那天我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莫名其妙的神经触动打电话给邹茵,恰逢那日是国内冬至,我电话过去时,原以为会得到邹茵的关怀,但没有,电话里,我听到了她的助理询问是谁的电话,她告知是女儿,助理问她要不要将女儿喊来一起吃饺子。”
“我才知道,那天是冬至。”
“于是那晚,我疯狂地想吃饺子,好像吃到饺子了我就能忘记那个小孩被爆头的场景,能忘记父母抱着孩子的尸体失声痛哭的场景,我走了四条街,从八点一直到十一点,几乎走遍了整个肯尼亚。”
“都没找到,于是、林——,”江意话到这里顿了一下。
倾诉的欲望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她望着傅奚亭的目光颇有些尴尬。
而男人,似是压根不在意,顺着江意的话接着道:“林景舟。”
江意点了点头:“他加了一个当地的肯尼亚华人群,毕竟在那个地方,一般的外国人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只能从同胞身上下手,于是,他花了一千人民币买了碗饺子。”
“我蹲在街头,一边哭一边吃,吃的时候我就在想,父母跟子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那碗饺子吃完,我一年都没有回过家。”
傅奚亭心里有些空洞。
这些空洞来源于江意经历这些的时候他不在,
更来源于这一切的男主人公都是林景舟。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行至江意伸手将人圈进怀里:“我们跟父母没有任何关系,除了血缘。”
“废话,”江意笑着回应傅奚亭。
血缘关系就是最深的关系。
“我还挺感谢他们的,我不是他们一味地想成全自己,我也不会遗传到这一点。”
“也不会年纪轻轻的上了高位。”
“也不会死。”
“也不会遇到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傅奚亭的手顿住了。
也不会死,也不会遇到你。
“如果遇到你的前提是以死亡为代价,我——唔!”
我愿意三个字还没出来,傅奚亭堵住了江意的唇瓣,他搂着女人的腰肢狠狠地往自己的怀里按,恨不得能将人揉进骨髓。
“我不愿意,”喘息间,男人低着江意的额头,眸光幽深。
“我说如果,”江意搂着他的腰。
傅奚亭眼神锐利,一字一句:“没有如果。”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们也不会遇见呀。”
“如果我们遇见是以你发生意外为前提,我们可以不用相遇。”
“你来,我会爱你,你不来,我相信你也会过得很好。”
江意语调一更,望着傅奚亭目光微红:“怎么办,我想扑倒你。”
傅奚亭鲜少见江意有这么豺狼虎豹的时候,但好在,二人这段时间已经逐渐可以接受随处做的状态的。
他掐着江意的腰将人放到岛台上。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傅奚亭的手机响了。
江意撑着台面笑眯眯地等着他接电话。
男人看见手机号码时,将岛台上的人抱下来:“先包饺子。”
“不做啦?”江意娇俏开口。
傅奚亭瞪了一眼人:“小狐狸。”
江意目送傅奚亭上楼。
站在楼下看着岛台上的饺子,刚刚有句话忘记说了:“自那以后,她每次看见饺子就会想起那日的街头痛哭,对父母的爱也会警醒一分。”
江家别墅。
江川坐在厨房里吃饺子,伊恬在厨房捣鼓着煎饺。
远远望去,倒也算是和谐。
只是这和谐中,缺了人。
江川询问江则是否不归家,得到的答案是他最近工作繁忙。
伊恬提及江则时,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恶。
但江川知晓,伊恬对于江则,已无感情可言。
二人已经成了首都绝大多数中年夫妻,全靠良知和道德在维护一段感情。
假以时日,仅剩的良知和道德没有了,这段婚姻也就会分崩离析。
“你跟爸、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离了吧!”
“不必考虑我跟意意的感受,”江川难得开口规劝伊恬。
“你想要的生活跟爸想要的生活南辕北辙,留在这个家里,你也不开心。”
“你这孩子,哪有劝父母离婚的呀!”一旁的阿姨听到江川这话,熟络两句。
“夫妻之间哪有不争不吵的?有争吵才是夫妻,你爸妈都多少年的感情了,早就习惯了有彼此的生活,这个年纪让他们离婚,无疑就是抽了他们的筋骨,外表看着完好无损可内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阿姨的一番话,多少有些向着江则说话。
听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实际上实在阻挠伊恬做决定。
江川抬眸望了她一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过日子的是他们不是你,你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事情。旁观者无法理解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在承受着怎样的痛楚,阿姨,我尊敬你是我江家的老佣人。但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地评判我父母的婚姻,阻挠他们做任何选择,你的三言两语兴许就会成为他们的一念之差,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
阿姨一惊,刚想开口解释。
江川将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地搁在桌面上:“再有下一次,你可以走人了。”
阿姨彻底失声,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伊恬身上,伊恬素来仁慈,从来不会对佣人大声说话,但今日,这个素来仁慈的女主人选择了沉默。
显然是认同江川的话了。
江川见伊恬视而不见,心中了然:“还不出去?”
“需要我请你?”
阿姨刚一离开,伊恬端着煎好的饺子来了:“她是你爸的人,最近借由陪着的借口一直监视我,一会儿记得找个借口把她开了。”
江川心里一紧,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国外,很少回来,东庭集团给的两个项目足以让他们身价翻倍,江意和傅奚亭离婚时,他做好了被挑空的准备,没想到并未。
且关青刻意打电话过来让他安心,外界传闻的那些事情不会发生。
他好不容易趁着这段时间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抱歉,我——。”
“我跟你爸的恩恩怨怨跟你没关系。”
“江意她——。”
“她最近也很好,无需担心。”
“不是离婚了?”
“权宜之计,傅先生让我告诉你,国外的项目还得继续,不要有懈怠,他跟江意现在处在漩涡之中,离婚是为了自保,也叮嘱我们安心,近期没事情不要去找江意。”
自保?
以傅奚亭现如今的段位这首都谁还能伤他一分?
晚餐过后。
伊恬跟江川坐在客厅喝茶,江川同她聊着在国外的趣闻。
聊到兴起之处,二人笑意沛然。
江川唤来阿姨倒茶,水壶提起正准备加茶水的时候江川的手伸了过去,烫地将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
阿姨吓得浑身一抖,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刚刚江川的那番话她记忆犹新,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就又出事儿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伊恬看着江川被烫着了,急眼怒目的瞪着跪在地上的阿姨:“还不去拿药。”
江川甩了甩手:“不碍事。”
伊恬一把抓过他的手带着人去了卫生间,挑开水龙头冲洗着:“什么没事?都烫红了。”
“我让你找个借口把人遣散了,没让你伤着自己啊!”
伊恬低声训斥他。
江川无奈:“倒也不是想用这个方法将人遣走,但母亲确实是提醒我了。”
他刚刚确实是想去拿东西,没想着会被烫。
“夫人,”阿姨拿着烫伤膏交给伊恬,整个人颤颤巍巍的。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她生怕江川有什么事情她的地位就不保了。
“一次能去医院,两次不能去医院,三四次呢?您最近是觉得我们江家非你不可了?”
伊恬的质问声传来,阿姨紧张得手都交错在一起了。
江家的人都知道,伊恬疼孩子,儿子是呵护着长大的,女儿更是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她自己可以伤着,孩子不行。
阿姨烫着江川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难以喘息。
紧张得冷汗涔涔。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你在江家谋生,干的是照顾主人家的活儿,那你就该知道自己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粗心大意?”
“夫人————。”
砰—伊恬将手中的药膏甩在阿姨脚边:“你可以离开了。”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在江家待了十几年,对您跟先生尽心尽力,我不求别的,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把年纪了,再出去也找不到好的工作了呀!”
伊恬凝着她,目光渐深:“我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吗?”
阿姨像是被闷了一棍子似的,栽倒在地上。
“你出卖我的行程给别人谋利,你在外谈论我江家的是非来获取关注,这些都是你对江家尽心尽力的表现?”
“我仁慈,我善良,不是因为我生来如此,而是我选择在这处处布满虚情假意的人生里做一个善良的人,但这些,都跟你没关系,我对你宽容,并非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而是我选择善良,选择宽容,”
“阿姨,我只是懒得跟你们计较,我不是傻。”
伊恬这番近乎是悉数罪行的话让阿姨倍感震惊。
她望着伊恬,久久难以平息内心的惊颤。
一个五十余岁的妇人,从江家出去,再想谋生,很难!
更何况,伊恬并不准备让她光明正大地走。
被开除的名头挂在上面,以后再进豪门里当佣人,近乎是不可能。
“夫人,我求您…….”
“你求错人了,这种时候不该是去求先生吗?毕竟,他给你的任务你还没完成。”
轰隆,闷天雷下来。
让阿姨放弃了挣扎。
原来,她都知道。
“您都……知道?”
伊恬审视着她。
江川坐在一旁,唤来其余人,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阿姨:“送她出去。”
“夫人,夫人,这都是先生让我做的啊。”
阿姨的叫喊声在屋子里淌开。
本不准备发声的江川听闻这句话,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慢着。”
伊恬愿意收拾人,他自然是高兴的。
江家的那些佣人表面上对人恭恭敬敬的,可私底下那个不觉得伊恬是个软柿子?
但今日,这人刚刚说的那句话,着实是让人听着不舒爽。
“少、少爷。”
江川行过去,蹲在阿姨跟前:“刚刚不是挺能叫唤的?接着说。”
“少爷,”阿姨吓得瑟瑟发抖。
她情急之下说出这番话是为了自保,可回过头来发现,不管她说什么都磨灭不了人家才是一家人的事。
她是一个外人。
而且主人家还有心要开了她。
那么此时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只会加剧她死亡的速度。
阿姨颤抖着:“我刚刚…….只是胡说的。”
“胡说什么?”他追问。
显然,江川今天并不打算放过她。
一个口风不严的阿姨留在家里是个祸害。
而她相信,江则之所以会找她来看住伊恬,无非是觉得她是家里的老人罢了,并非因为她有多无可取代。
一个佣人都可以骑到当家主母的头上,临了还想挑拨离间?
“江家待你不薄,而我母亲更是出了名的温柔,对人宽容,到底是她太过温柔太过宽容,让你有一种可以骑在她头上的错觉,还是你本身就很狂妄?”
“我给你脸,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少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阿姨跪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响。
“扔出去。”
“你别多想,”屋子里的叫唤声跟抽搐声结束,江川才坐到伊恬身旁宽慰她。
伊恬端起他的手看了眼,眼见上面翻红不止,她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药膏,抹在江川手背上:“这些事情不管我多不多想,它都已经是这样了,已经不是我想与不想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江则这夜,在外应酬。
因着最近与伊恬关系紧绷,未敢喝多。
半醉半醒之间就借口离席。
秘书送人回来时,刚好看见院子里有人被拖出去。
江则摇摇晃晃的进屋子,伸手推开一旁要过来扶住自己的手。
“发生什么事情了?”
将一进屋就看见伊恬正在给江川涂药。
后者回应:“烫了一下。”
“要不要去医院?”
江川看了眼伊恬:“不用。”
见江则晕乎乎地站不稳,江川拧眉望着人:“你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事业上的事情就不要再去跟年轻人争了,您退居二线,回家跟我妈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家里的一切都有我。”
江川伸手拍了拍伊恬的手,示意她离开。
以往,江则应酬归来,伊恬嘘寒问暖不说,必事先准备好解酒汤,可现在呢?
形同陌路。
即便他死在她跟前,她都不会有任何情绪可言。
伊恬将冷漠放在了他身上。
而他,仍旧贪恋伊恬给自己的那份温暖关怀。
江则知道江川有话要跟自己说,坐在沙发上。
“爷爷的要求还是你自己的要求?”
江川开门见山。
前者?
不像是。
毕竟当初他能为了伊恬放弃家族。
后者?
江则喝了杯茶,试图醒醒酒:“都不是。”
江川望着他,等着他继续开口,江则低头望着眼前的茶杯,忽而想起什么,望着江川:“你跟傅董近来走的近吗?”
“不算。”
后者点了点头:“那就好。”
“爸、”
“睡吧!不早了。”
江则未有言明。
江川坐在沙发上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直至人消失在楼梯上。
他思考着江则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几经思忖忽而想起:“难道——跟傅董有关?”
这夜,江川抄起沙发上的大衣驱车离开江家。
行至别墅区门口时,恰见家里刚刚被赶出来的阿姨上了一辆红色的宝马。
宝马?
不说这辆车了,仅仅是这个车牌江川都觉得好似在哪儿见到过。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江家这种小门小户的家庭竟然也值得那些人放眼线进来。
他驱车跟上去。一路进了市区。
拐进巷子。
窜进古旧的住宅区,
然后在巷口消失不见。
他看着红色的宝马停在路口。
下车,警惕着走过去,弯身刚想探身寻个究竟。
忽而,身后一闷棍下来,他倒在了车身上。
“晕了?”
“带走吧!”
“盯了那么久,江家终于有个单独行动的人了。”
“先拖走,免得一会儿有人找上来。”
江川的意识在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逐渐闭合。
…..
别墅里,锅里热气蒸腾。
江意正在将锅里的饺子捞起来。
傅奚亭站在一旁接过她手中的饺子放到餐桌上。
二人配合默契。
温馨的环境,成熟的爱人。
一切都那么相得益彰。
好似这一切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但二人都清楚,这片刻的安隅是偷来的。
天亮之后,他们即将奔赴不同的战场。
“冬至快乐。”
“同乐。”
“饺子配酒,越吃越有,”江意的歪门邪理总是很多,毕竟今夜的这杯酒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
大病一场之后,莫说是酒了。
傅奚亭恨不得她将咖啡都戒了,每日只靠着寡淡的白开水度过这快乐的人生。
“歪门邪理,”傅先生赏了她四个字。
江意吃着饺子,浅笑着歪了歪脑袋。
“手机响了。”
客厅的茶几上,江意的手机正在震动着。
接起电话,那侧急促而又隐忍的嗓音响起:“出事了。”
艾颢的嗓音在那侧响起,江意有种不祥的预感攀爬起来:“不着急,慢慢说。”
不能不着急,艾颢晚上从公司离开,正准备关门时。
忽而见公司门口放着一个纸箱子。
未曾封合。
碍于前车之鉴,他并没有想拆开看,只是低头关门的时候隐约闻到里面有血腥气。
出于安全起见,他还是拆开了。
意料之中的动物尸体躺在里面。
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江川被绑着躺在地上,脑袋旁边还放了一把刀。
相片的背面附上了地址。
356:光明正大安安稳稳的爱
来者不善,已是必然,这冬至的大好日子,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无疑是经过谋划的。
不是向着江意而来,也不是向着傅奚亭而来,而是选择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向着这二人而来,但是没有机会。
江川是他们能够抓住的唯一的机会。
江意拿着手机站在餐桌旁,面色冷沉,他们此番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江川,而在江意和傅奚亭身上。
“怎么办?”
“你先到我这里来,”事情到了眼前就要解决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解决的办法,她一定不会把江川一个人丢在那里。
不要别的,也该为伊恬着想。
“那东西……..”艾颢有些迟疑。
他看见这一箱子东西,实在是觉得恶心,但是又觉得不带过去,好像不太现实。
保不齐这一箱子恶心的东西里面有点线索呢?
“带过来,”江意声调很沉,挂了电话之后拿着手机叉腰站在餐桌旁望着傅奚亭。
“怎么了?”
江意拿起手机想给伊恬打电话:“江川被绑架了。”
傅奚亭闻言,眼神徒然一利,猛地站起身,
“妈、”江意走到傅奚亭身旁,拉着他臂弯,指了指桌面上的饺子,示意他吃完。
“江川回来了吗?”
“没事儿,我就问问,改天找他见个面。”
“行,你早点休息。”
江意三言两语地收了电话。
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他回来了,伊恬说他半个小时之前出去了。”
门铃响起,江意迈步过去开门,门刚一打开,一股扑鼻的血腥味传来。
她抬手止住,让人就停在门口不用进来了,艾颢将箱子放在地上。
目光从她身后的屋子里收回来:“有人在?”
“傅董,”江意一边说着,一边进屋拿了双厨房洗碗用的硅胶手套出来。
她打开箱子,先是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拎起那些被砍断的鸡头:“刀口平整,像是杀鸡的一刀下去,看血迹,应该是刚杀没多久。”
江意又看了看箱子,看了看纸箱子上面的logo:“这附近有菜市场吗?”
“附近没有,12公里之外的倒是有一个地方。”
“查一下从那里过来要多久,再去查一查这家店铺,在那家市场有没有供货商。”
“江川到现在失踪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要绑架还要杀鸡,这个箱子肯定是他们随手就薅过来的,去查,先从我们附近的地方查起。”
江意将箱子合上,放到一边,拆下手中的手套丢在箱子上面,看了眼艾颢:“先进来。”
“傅董,”艾颢一进去就看见傅奚亭站在客厅。
刚收了电话。
“让厉行查一查你们公司附近的监控,追踪一下送东西过来的人,”傅奚亭开口提醒她。
江意嗯了声,拿着手机打了电话。
“老大,查到了,那个酱油牌子是最近新起的一个品牌,我们附近有十几个经销商。“
“你让闻思蕊把公司里的人都整出来,给他们发地址让他们就近查。”
“报警吧!”艾颢望着江意,始终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如果对方真的是有意为之、有谋略而来,那么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表面功夫。
现在不报警解决,到时候真出了事情就追悔莫及了。
“不能报警,”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艾颢拿着手机准备拨打110的手,顿住了。
“为什么?”
江意与傅奚亭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最终推动人是孟谦。
报警?
无疑是送上绳子让人家给你当狗溜。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最后的决策人兴许就是那一拨人,如果我们报警那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那就像一只鲜嫩可口的小羊羔,自己找到狼窝门口去站到它跟前骚舞弄姿,让它来吃你。”
艾颢滞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闻思蕊跟他说过的一段话,说这夫妻二人到底是有感情的,现在离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些许是受到某些人的逼迫,必须要以离婚来解决这个困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
一朝不慎满盘皆输,这种时候如果走错一步,那可就全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竟然敢做这种事情,就证明他们有所求,只要他们有所求,我们就不着急。”江意伸手拍了拍艾颢的肩膀:“别慌,你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以前跟江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事情还经历少了?
“你怎么知道我经历过这种事情?”艾颢抓住了江意话语中的重点。
傅奚亭听闻这句话,极其淡然的帮江意开脱:“谈判院出来的人,绑架案还见少了?”
艾颢:………..
也是!
半小时后,江川意识迷迷糊糊清醒。
朦胧间,看见一群人站在不远商量着什么。
“东西都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
“有按我说的做?他们都说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不整点厉害的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按你说的做了。”
“那个女人不就是个豪门小姐吗?哭哭啼啼能有多厉害?早年间我在外面见过她一次,那会儿还被人磋磨。”
“今时不同往日,先把人转移地点,这地方不能待了。”
江川见人过来,又闭上了眼。
……
艾颢去而复返,拿着手机进来:“排除了之后还剩下几个地方。”
“我们去看看。”
傅奚亭说着,抄起一旁的大衣套在身上,紧跟江意的步伐走了两步被江意摁住:“你不能出面。”
“你准备一个人去?”男人眼神巫沉。
“艾颢不是一起吗?”
突然被点名的艾颢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道了句外面等就先走了。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可不敢掺和,更何况这人还是傅奚亭。
说是首都太子爷也不为过。
江意看见艾颢出去了,伸手捏了捏傅奚亭的臂弯:“你担心,也是情理之中,这件事情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跟你一样,但你知道,我们现在处境特殊,如果现在出现什么意外,那我们最近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苦白吃了,婚白离了。”
“我会尽力小心的。”
傅奚亭伸手将江意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扒拉下来:“你只有pua我的时候才会用这么温柔的腔调跟我说话。”
江意:……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在分析我们的处境。”
“比起我们的处境,在我这里,你的安危更重要,说这么多,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放心吗?”
“我知道,”江意斟酌着怎么劝人。
傅奚亭的话就又来了:“你只是嘴里知道而已。”
江意:……..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傅董,都说男人理性,女人感性,可现在看来我们两之间你比较感性。”
傅奚亭盯着江意:“感性和理性无非就是爱多爱少的区别,我爱你,胜过你爱我。”
江意心里一更,一念起,众念生,傅奚亭的这句话就跟针扎她似的。
语气有多淡,针扎得就有多深。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是发现所有解释的言语到了唇边都很苍白。
傅奚亭静静地望着她,似是等着她开口解释。
她性情冷淡,这是邹茵都承认的事实。
从小到大未曾为了爱情去解释什么。
可此时,内心那种难言和无法言语的情感急需一个突破口冲出来。
到了发现,她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为自己解释。
暖黄的灯光落在江意脸面上,傅奚亭静静的凝着她,感受着江意的挣扎。
她握着他臂弯的手,时而紧,时而松。
她几度喘息,历经久久的挣扎之后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傅奚亭身上:“我爱你。”
“没有让你感受到我的爱,我很抱歉。”
“宴庭,我想解决完事情,然后长长久久的爱你,片刻的陪伴和短暂的安心转瞬即逝,我上辈子很短,但我期望,这辈子足够漫长,我想和你过日暮酒杯淡饭的生活,不想在很多年之后我们还在别人的鼻息下执烟火谋生,我想谋爱,光明正大安安稳稳的爱。”
江意话说完,傅奚亭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
摁地紧紧地。
让她难以喘息:“我们一直都在光明正大地爱,那些魑魅魍魉终有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一天,老婆,浪漫不死,唯爱永存。”
江意抵着傅奚亭的额头,左手指尖穿过他的发丝,右手拉着他的衬衫衣领,迫使人低头她好送上自己的薄唇。
她狠狠地吻他,抵着傅奚亭得额头一字一句如剑刃:“恶鬼不得往生,好人永生顺遂,等我回来。”
江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初她听信了傅奚亭的话。
没有走这条复仇之路,那现如今的一切是否都会不一样,可以过上上辈子没有的安稳生活,可以平平凡凡地相夫教子。可以完成自己上辈子的梦想,有一座院子,种很多很多的花。
可后来,这些想法都被推翻了。
如果好人含冤而死,让坏人在这世间继续猖狂。
那不久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
她可以让自己受尽委屈,但不能让这些人踩在这些毫无背景的年轻人头上。
人心需要一条正道。
治公之人需有秉公办事的宗旨,而非为了一己之力断送无辜人的性命。
江意坐在车里,裹紧身上的大衣,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车流。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而下。
艾颢开着车,按开中控台抽了张纸巾出来递给她:“正义会缺席,但永远不会迟到,你跟傅董的未来会光明的。”
“迟到的正义还有什么意义?到最终不过就是为了还原事情的真相而已,可到那种时候我们还需要真相吗?”
艾颢停下车子等红绿灯。
目视前方:“我前老大江芙曾经说过一句话,真相如果不重要的话,那这世间的恶鬼一定会集体狂欢。”
“人性需要东西去压制,杀人犯最痛快的事情是直接受到法律的制裁,最为痛苦的便是等待漫长的真相来揭穿他的罪行。”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要坚信这句话。”
绿灯起,艾颢驱车离开。
没再多言。
江意望着窗外的目光缓缓收回,目视前方。
十点半,
江意到地方。
闻思蕊见人来,疾步跑过去:“我们已经进去看过了,里面没有人,但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地上动物尸体。”
闻思蕊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江意往动物尸体那边去。
角落里,鸡鸭兔的无头尸体都挤在一处。
艾颢看了眼江意:“就是这里了。”
江意环绕着整个棚子走了一圈,目光停在一旁的柱子上。
她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柱子。
在柱子最底部,有一圈很不明显的血迹。
干涸的血迹是抹不开的,而这个,江意拿指尖去摸的时候,还是湿的。
“刚走没多久,”她看了看四周,拿出手机给厉行拨了通电话。
“定位我的位置,看看半小时之内从这里出去的车。”
“要不要告诉江则?”闻思蕊站在江意身旁小心翼翼询问。
她知道江意不想让伊恬担心,但这种时候不说,若是出了意外再说,一切都晚了。
江意目光落在脚尖上,眸色深了深:“说。”
“我打电话?”
“你打,直接跟他说江川失踪了,让他过来跟我们汇合。”
“如果他报警怎么办?”艾颢问。
“他不敢,”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身后操盘的人是谁。
报警,那就意味着要放弃他这个儿子。
她还得感谢绑架江川的那个人,给了她一次抉择的机会。
十一点,江则到了地方。
看见江意,慌忙追上去想问情况。
闻思蕊气喘吁吁从高处跑下来:“又换地方了,对方在甩我们玩儿。”
她们一路追着江川踪迹而来,那些人换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
狡兔三窟,这已经不是三窟了。
江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看了眼艾颢,后者看了眼今晚跟着一起出来的公司员工。
“算了,我们这么追也不是办法,先回家等消息吧!”
江意点了点头:“也是。”
“大家都各自回家吧!”江意说着,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身后乌泱泱的十几人无人言语,这深冬的夜晚被拉出来加班本来就是不人道的事情。
但念及平日里江意对他们也多有关照,公司氛围好,也无人有怨言。
一行人先后离开。
江意也上了艾颢的车。
“让闻思蕊不用跟着我们。”
“说了。”
江则还没看清楚情况,坐在后座望着江意:“出什么事儿了?”
“江先生,有内鬼,我们去了五个地方连续扑空,且我们到的时候连地上的血都是热乎的,显然是刚走不久。”
“能这么精准的把控时间,除非是有人将我们的行程告知他们了。”
江意坐在副驾驶,目光一直在后视镜与倒车镜中来回。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艾颢一边开车,一边将目光落到身后的江则身上:“江先生,江少爷被绑架这个事情,您看需不需要报警?”
江则目光望向坐在副驾驶的江意身上:“意意怎么想的?”
江意猜到了江则会询问自己:“人命关天,我听您的。”
车厢里有瞬间沉默了。
艾颢不敢言语,这是他们的家事。
江则没有想到江意会把球踢回来。
这父女二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处处都是谋略算计。
艾颢这个外人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右手边有个巷子拐进去,一会儿我下车,你们继续开车往前,车速要慢。”
江意盯着后视镜的目光突然移开,伸手解开安全带。
艾颢的车一拐弯她就直接下车。
钻进了巷子里的巷口。
抄起地上的一根钢管丢在地上。
后面那辆黑色车跟上来时,在钢管上咯蹦了一下,车速有所减缓,再加上看见前面那辆车踩了刹车,不敢跟太近,也踩了一脚刹车,
刹车在地上发出咯吱声。
正当她害怕跟得太近会暴露时,驾驶座的车玻璃被人一砖头砸开了。
玻璃渣四溅,女人惊慌中猛打方向盘,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车子被迫停住。
江意从暗巷中走出来,女人看见江意的脸面时,第一想法是想逃,但奈何被卡在车身上动不了。
暗夜深沉,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从黑暗中走来,短靴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声。
她初见江意时,是在谈判现场,她跟在傅奚亭身旁,尽展谈判官风采,伶牙俐齿地将一群商人怼得哑口无言。
那时,她就知晓,这个女人前途不可限量。
后来,她嫁给傅奚亭。
借由丈夫的东风开了一家谈判事务所,接一切国内外谈判。
二十二岁,大好年华,未来可期。
正当大家以为这家事务所不过是一个小孩儿带着一群人过家家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从国际谈判院里抢案子了。
明目张胆,光明正大。
她站在傅奚亭的肩膀上去够巨人。
而那个男人,心甘情愿为她做嫁衣。
送上大好资源供她名利双收。
可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心甘情愿为她做嫁衣的男人,曾经也是别人的神。
是许多人在黑暗中得以见到光明的神。
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这个女人却弃之如敝屣。
傅奚亭大概不会知道。
他二十七岁那年,忙于东庭集团站稳脚跟时,意外跟关青救下了一车被拐骗的少女,而今、这个少女,站在他妻子的对立面,与她兵刃相见。
倘若他知晓,只怕会恨不得时间倒回,眼睁睁地看着人去死。
357:我要见傅奚亭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寒风从巷口贯穿到巷尾。
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怒号声宛如深夜的孤魂野鬼在集体狂欢。
皮靴的哒哒声似是在为野鬼伴奏。
“江总,”女人坐在车里,脑袋血液缓缓而流。
江意双手插兜,脚步停在远处,低睨着她。
眉眼间冰冷的寒霜足以将人冰冻三尺:“宁愿?”
“是我,”后者回应她,唇边浅笑不断,丝毫没有被抓包之后的窘迫,相反的,有些默然。
“为什么?”
眼前人确实是她意料之外的人。
眼前这个女孩子,刚大学毕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人生当中第的第1份简历就是递到自己跟前,所以她认准她,也选择她。
可现如今看来,她当初说的那番话,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为自己的野心冠上衣冠楚楚的外表。
好来掩饰她的雄心壮志。
“政法大学毕业。”
“是、您是我的偶像。”
“我努力了很多年才站上这个位置,对于我而言选择比努力更为重要,而江总你现在就是我的选择。”
江意初次见到她,并没有多想。
更甚是在往后的工作当中对她多有提携。
可眼下……….都是幻影。
女人伸手摸了把自己的流血的额头,脸上笑意惨淡:“为了一口气。”
江意眉眼微微收敛,黝黑的眼眸如深渊:“我不记得跟你有仇。”
“我跟江总没仇。”
江意静默的锁着她,等着她继续言语。
“我要见傅董。”
宁愿的话一出来江意眉头狠狠地紧了紧。夜晚的深沉都比不过她此时的面色:“你别跟我说,你在借篷使风。”
宁愿之所以出卖她,不是因为她对下属不公,也不是因为她苛待过人家,而是因为人家跟傅奚亭有仇,但又无能为力,只能唱这一出戏了。
所以江意,成了下属手中的炮灰。
而且这个下属,还是自己培养着的下一个谈判官。
且公司里的许多事情只要闻思蕊不在,基本都由她去解决。
万万没想到啊!
宁愿面对江意的质问,没有丝毫的隐瞒,点了点头:“是。”
江意冷笑了声,疾步朝着人走过去,手伸进破碎的玻璃窗里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
狠厉,决绝,毫不留情。
她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女人跟自己对视:“你上个月,跟我说家里有困难需要提前支工资,我毫不犹豫给了十万,且还帮你安排医院让你母亲进去就诊。”
“宁愿,你当时怎么说的?说我就是你妈的救命恩人。”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妈的救命恩人的?我又出钱又出力,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遭到你的背叛?”
宁愿没有丝毫挣扎,即便此时被人抓在手中,她仍旧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窘迫:“我很抱歉,这并非我所愿。”
“那你说,什么才是你所愿?”
“动傅奚亭?”江意怒目圆睁问。
“是!”宁愿仍旧平静
江意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扬起一巴掌甩过去:“我男人,你配吗?”
女人嘴角血丝顺延而下,望着江意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我很抱歉,你是我的恩师,但是,我要见傅董。”
哐——江意抓着她的脑袋又是一下撞到了方向盘上。
“江总,不可,人还要留着。”艾颢跟江则从前面跑过来,阻止了江意接下来的举动。
江则凝眸望着江意,看着她凶狠的模样,心里一惊。
脑海中闪过了赵影说的那番话:【她不是你女儿,你女儿早就死了】
【你扪心自问,她像不像你那个软弱无能的女儿】
【她的手段,你那个身娇体弱的女儿即便再修炼十年百年都够不上】
“你既然说,你不想伤害江总,那东西是不是该交出来?”艾颢推开江意,望着趴在方向盘上的宁愿。
女人披头散发,流血不止,即便此时,她的思绪已经见到阎王爷了,可意志仍旧坚定:“我要见傅董。”
江意今夜,心急气躁,折腾了大半夜没有找到人不说,这会儿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她满面怒火,伸手拉开艾颢,手伸进车窗碎片里按开了车门锁。
拉开车门将趴在方向盘上的女人拉出来。
女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江则看见浑身是血的女人惊讶住了。
刚想言语什么,只见江意缓缓蹲下身子,单膝跪地,脚尖抵着地面,皮靴折出折痕。
她挑起女人的下巴,用近乎蛊惑的嗓音询问她:“宁愿,我对你不薄,对吧?”
躺在地上的女人缓缓点了点头。
“你现在迫切地要见傅奚亭。”
女人又点了点头。
江意正在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地套着女人开口。
“巧了,我现在也迫切地想见到你们绑架的那个人,我们交换。”
“不然,我向你保证,你到死都见不到傅奚亭,即便死!”
江意这人啊,善于给人画饼。
大家都说她是画饼大师。
这技术一直从国内延伸到国外。
给人洗脑的功夫是一等一的。
她连傅奚亭都不放过,更何况是眼前的女人?
躺在地上的女人掀开眼帘看了一眼她,热血糊住眼睛让她眼帘轻闪。
江意伸手擦掉她眼帘上的鲜血,也不管是不是脏:“我向来对晚辈极有包容性,工作中,多给机会,生活中,多给帮助,我也不想看见你在这儿垂死挣扎最后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你母亲刚动完手术,你要是死了,她怎么办?她的医药费怎么办?”
江意擦着她脸上的血迹:“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母亲想想不是?”
“为了一时的痛快将亲人推入无底深渊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都是亏本买卖。”
“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其次,照顾好自己的父母,其余的全部都是身外之物。”
“你听话,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你跟傅奚亭的恩怨你们自己去解决,但是宁愿,我救了你母亲的命,你总不能让我拿亲哥哥的命去抵吧?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要求你知恩图报,但是你不能见利忘义吧?退一万步而言,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冲着我来,不要伤及别人的性命。”
“看在我曾经帮助过你的份儿上,你也帮我一回,恩?”
江意语调温柔,温柔地擦着她的血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好像是在给临近死亡边缘的人一点慰藉。
她在战乱地区,抚摸过许多死人的眼帘,但是活人……还是第一个。
她太了解怎样才能让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放心地去死。
太了解该说怎样的话,才能了结他们的心愿。
慰问亡灵是她的工作。
而今,只不过是换了个地点而已。
宁愿被江意的这番言语蛊惑着,在边缘挣扎着。
她望着江意,将她温柔的面庞尽收眼底。
脑海中闪过的,是自己犯了错但江意却不追究的场景。
现实与过往重叠时,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躺在地上的宁愿费力的抬手指了指车:“座位底下。”
不待江意开口,艾颢过去移开车座,果然,看见下面有部手机。
江意看了眼,又将目光移到女人身上:“地址有吗?”
宁愿摇了摇头:“我只给他们汇报你的行程。”
江意思绪一手,缓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宁愿。
脸上神色寸寸收敛。
女人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傅董。”
江意如深渊般的眸子落在宁愿身上,缓缓地收回自己的脚。
宁愿眼里的平静寸寸皲裂,望着江意的目光带着几分惊恐与不可置信:“江总,你答应我的。”
江意看了眼艾颢:“让闻思蕊过来把人带走。”
“江总。”
“江总,”女人见江意要走,爬在地上追着江意的脚步而去。
“江总,我求你了。”
“江总………”江意步伐未停,没有丝毫要回首的意思。
宁愿趴在地上,哀嚎声如午夜鬼泣:“江意,我诅咒你不得往生。”
女人前行步伐一顿,落在车门上的手缓缓收回,转身回眸望着趴在地上苦苦哀嚎如同蝼蚁的人。
冷漠的视线就像上帝在审视苍生。
不得往生?
呵..........女人冷笑了声。
这四个字,于现在的她而言就是笑话。
“你答应过她的,”江意刚想上车,江则一把抓住江意的手腕:“你看她现在的状况就跟将死之人有何区别,如果你答应过她的事情不能得以实现,那她就会很冤而死。”
江意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将目光缓缓移到江则身上:“所以呢?”
江则大发慈悲:“让她见傅董一面。”
“爸、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吗?”江意直问,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凝视着江则的目光就像审判官。
“你在胡说什么?”江则一惊。
江意淡笑了声:“如果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她们含冤而死跟你又有何关系呢?”
“你大发慈悲,你是慈善家,你是观世音菩萨转世,你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家都安稳不了呢?含冤而死?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是含冤而死的吗?你想大发慈悲地拯救她,你有什么资格?你有时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俯瞰苍生,不如回头平视自己身边人现在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江意猛地收回手:“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即便是下了地狱那也是受烈火煎熬被鞭刑而死,我凭什么要替这样的人了结心愿?”
她望着江则,一字一句开口:“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还想去救别人?”
“你该庆幸被绑架的是江川而不是你,如果是你………..”我不会救。
最后这四个字,江意想说,但脑子里有根神经紧抓着她,让她无法言说。
她每每想做抉择的时候,那股子思绪总会牵扯住她。
艾颢在一旁看着这父女二人僵持着,开口规劝:“江先生,老大,现在不是管别人的时候,救江川紧要啊。”
江意冷笑了声:“你看看,外人都知道我们现在要以救人为主,你一个为人父亲的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拯救回来却还在大谈什么含冤而死的狗屁理论。”
江意怒火中烧,眼里红血丝泛滥。
艾颢心里一句卧槽突然而起,失算了,没想到自己说句话都能害人家被骂。
“要不,咱们还是上车吧!”
一行三人上车,江意拿起宁愿的手机给厉行打了通电话:“查查这个手机的信息和通话记录,然后定位给我。”
江意挂了电话,坐在一旁的江则开口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
“我觉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不觉得。”江意将手机揣回兜里。
“没有护住你,确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责。”
“倒也不必在我跟前说这番话,你先成为丈夫,而后才是父亲,你这番话应该留着去跟我妈说,而不是跟我说。”
江则酝酿好的话直接被江意怼回来了。
江意浑身的气质气场都在告诉江则,她不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去缓解什么父女之情。
她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艾颢透过后视镜打量这父女二人,
瞎了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关系不好。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精彩的故事。
他跟着江意这么久,江意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
不是那种挑事儿的人,但也绝对地有仇必报。
对于母亲,她应该是真心对待。
每每出门应酬在商场看见什么礼物,亦或是出差时,都会顺手给人带回来。
去哪儿都想着。
至于江则这个父亲,二人思想理念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观念的差别肯定会造就性格上的缺陷,江意不喜欢江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厉行发来地址,江意将艾灏从驾驶座上赶下来,自己开车,朝着目的地而去。
一个在战乱地区飞火车的人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方向盘到了江意手上就变成了火箭,穿过绕城公路一直到首都外环,江意打方向盘的手就没停过,见缝插针,能钻就钻,绝不给别人半分机会。
艾灏被甩得头晕脑胀。
“老大……慢点!”
“救命的事儿能慢?”江意冷着脸怼回去。
“可是……万一人没救着,我们自己先没命了呢?”
“嘴巴不吉利就擦擦,”江意冷飕飕的腔调让艾灏几分神,转头望向江则时,见人好不到哪里去,他心理平衡了几分。
到地方时,江意才发现这里是傅奚亭旗下一处待开发的楼盘,拆迁到一半,工厂里的设备都搬走了,门窗还在拆卸中,门口的横幅仍旧可以看出来是近期新换的。
江意停车,打量四周,突然意识到这场局,本身是冲着傅奚亭一人来的,但对方似乎没弄清楚眼下的状况,绑错了人而已。
“老大,这块地?”艾灏也很眼熟。
江则看着,神色暗了暗:“傅董前段时间才谈下来的地,不日前跟张副市一起来视察过。”
他在新闻上看到过这件事情。
当时大家还在讨论,傅奚亭离婚之后大刀阔斧的动作是越来越猖狂了,恨不得将整个首都都收入囊中。
江意坐在车里,目光透挡风玻璃望着这栋大楼,拿出手机给傅奚亭拨了通电话,那侧近乎是秒接。
“我在你前段时间收购的工厂这里,”江意开门见山,一手落在方向盘上,一手拿着手机:“我们公司,有一个叫宁愿的人,誓死都要见你一面。”
“傅董,认识吗?”
那侧,男人正坐在车里,准备回豫园,听闻江意这话,语调平平:“不认识。”
“工厂的图我让关青发给你,温子期带着人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最多半小时,你等等,”傅奚亭在后方也不敢闲着,老婆在前面冲锋陷阵,他是哪儿哪儿都不安心。
就恨不得随时随地监控了。
358:傅董的情债
这日的夜晚,格外漫长,江意看到工厂平面图时眼尖都抽抽了。
“这怎么找?”艾灏惊了。
一个老式工厂从上到下都散着不合规,钢管,楼梯,各种不合时宜地走线让人一看就头麻。
对方把江川拐到这种地方来,所意为何暂且不知。
“会不会跟傅董收购工厂有关?”
江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保不齐。”
“先等,不急,”江意稳了稳心神,看着车座闭目养神了起来。
艾灏看着,也闭上了眼眸,江意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而艾灏又一直信奉她。
四五分钟后,厉行电话来了:“上面只有六个人,工厂的电我远程给你断了,进去的时候小心点。”
“走吧!”江意推门下车,温子期恰好开车而来,除了保镖还有梦瑶。
她看了一眼比肩而立的二人,眉头挑了挑,八卦的心思肆起,但又按捺下去了。
“如何?”
“上头只有六个人,我们分散上去,”江意说着,目光落在梦瑶身上:“你?”
“一起吧!总不能我乘着你的好,你有难了我就退了吧!”
“有良心,”江意似夸非夸得来了这么一句。
江意等人刚推开门进去,工厂的大灯亮起,江川被绑着推到阳台边缘,稍有不慎就会从楼上摔下来,然后一命呜呼。
江意脚步骤停。
望着被吊在半空的江川,眸色深了深。
“小川……”江则慌神了,潜意识中是想冲上去,幸好温子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擒住。
江意目光看着工厂里走出来的男人,眉眼紧了紧:“有要求你们可以直说。”
“我们要见傅奚亭,”对方开门见山。
“你绑架我的人要求见傅奚亭?不觉得野心太明显了嘛?”这件事情背后的操盘人不是孟家她把头拧断。
明面儿上是眼见傅奚亭,可实际上绑架的是她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在试探,试探她与傅奚亭之间还有没有关系。
试探她与傅奚亭到底是不是真如表面那般。
想动手干点什么缺德事儿,但又担心缺德事儿干得太过明显而遭人非议,所以事先打了张牌出来试探。
可真有意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江总何必为难我们,我们弄这一出不过是想见傅董而已,至于为什么会绑架你的人,纯属无奈。”
想见傅奚亭而已?这话说的。
有点水平。
“我还是头一次听见绑架犯说无奈的,”江意冷笑了声。
语调从胸腔而出带了些许的讥讽。
“江总不是最讲人权的?”男人反讽回来,望着江意的眼神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江意从不讲人权,讲人权的是江芙。
这人.........有备而来。
凌晨,冬日的寒风如同凄凄惨惨的哭泣声,人去楼空待拆迁的工厂四周即便有住宅楼,可这个点,该睡的都睡了。
清醒着的,无非是想挣扎一番的人。
温子期跟梦瑶的目光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落在江意身上,似乎是知晓这中间有什么他们不方便说的似是而非。
“先把人放了,我带你们去见傅奚亭。”
男人不屑轻笑,放人?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在被忽悠。
他们自然谋划了此事,自然也知晓江意的手段和本事。
这句先放人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放人不可能,但我们能等。”
二人四目相对,
江意落在身旁的指尖缓缓磋磨着,不疾不徐的动作让站在身旁的艾灏天灵盖忽而一震。
这动作………似曾相识。
“你们真以为仅凭一个江川就能换来傅董的关注?”
“你们像走狗一样拿着人家的好处干着丧尽天良的事情,真以为可以一劳永逸让荣华富贵加冕人生之上?无论是你们背后的人还是傅奚亭,你如他们而言都如蝼蚁,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拿着卖命钱去黄泉路上招呼各路小鬼。让孟婆给你多灌几碗汤忘却临死前的非人折磨。”
江意一番话慷锵有力,望着对面的男人眼角泛着几分杀气,眼底藏着幽暗。
这群人的结果自然不是拿着钱享尽荣华富贵,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有命挣钱没命花。
“你语重心长苦口相劝不是因为你有仁慈良善之心,而是不想让傅奚亭出来面对自己曾经的罪过。”
“罪过?”江意嗤笑了声,这笑声在寒风中显得尤为的残忍:“失败者才是罪过,成功者不过都是做出合适的衡量。”
哗————被吊在半空的江川,猛的下滑。
而后又在半空被人拉住。
“老大,”艾灏见此,心头一紧,行至江意身旁轻轻劝着:“别激怒他们。”
“你们的衡量就是要了无辜人的命?”楼上的人被江意的这番话刺激的怒火喷张。
江意伸手拨开艾灏,直视楼上:“你口口声声说傅奚亭要了无辜人的命,那你说说,你到底有多无辜。”
“无辜到抓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报仇?无辜到让一群无辜的人陪着你在深夜里狂奔?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过就是没本事抓到当事人的窝囊废,在我跟前叫嚣着无辜,叫嚣着傅奚亭是个杀人犯?我今日告诉你,即便是傅奚亭杀你,那也是你该死。”
“你想要我丈夫的命?”
“你配吗?”
“就你这种连计谋都铺算不完整的蠢货放到我跟前我都嫌弃你是个大脑发育不全的智障。”
砰——吊着江川的绳子子被人一个飞刀甩过去割断。
江意飞奔上去跟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扭打在一起。
艾灏跟温子期猛地飞奔过去想接住江川。
好在,工厂地下有一排树,缓冲之下温子期跟艾灏接住了人,三人滚了一地。
温子期来不及多想,掏出刀子割断了绳子。
“带他躲起来,有人下来了。”
艾灏听着温子期的吩咐,拉着江川到一旁躲起来。
另一方,江意跟人扭打到了一起、
男人显然是个练家子,而江意也不差。
二人拳脚相待,江意被人摁在地上,她弓起膝盖将人踹翻。
紧接着跟上去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口,抬脚碾压。
江意下狠手,对方也毫不留情。
躲在暗处的钱行之完成江意吩咐的任务之后冲了上来,接替了江意。
对上江意,他尚且还有半分胜算,对上钱行之,胜算全无。
江意奔至车后,推了吧梦瑶:“上车,有情况带着人跑路。”
“你怎么办?”梦瑶惊慌,她被江意刚刚的那番操作折服了。
刺激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
扭上去厮打,那一招一式怎么着都是经过系统训练出来的。
“你别管,”江意打开后备厢的门从里面抽了根高尔夫球棍出来。
还得谢谢傅奚亭那个狗东西,光棍节的时候送了她一对高尔夫球杆。
江意推着梦瑶上车,拿着高尔夫球杆走过去,将与正在和温子期扭打在一起的人直接爆了头,鲜血横飞。
“江总这辈子肯定不会被人家暴。”
温子期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开口。
“那得看看他有多少条命了。”
江意无所谓开腔,温子期看了眼她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似是有些眼熟:“傅董送你的?”
“你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这对球杆一百六十万,据说镶钻了,”那日他约了傅奚亭打高尔夫,与几个合作商浅聊时,聊到高尔夫球场最近的趣事儿。
说是他们新进了一批球杆,以高价售卖。
某某家的联名款,众人取笑,这球杆怕是在等金主。
结果好巧不巧,那日不知傅董是心情好,还是喝多了,极其豪爽地拿走了这个联名款。
就是江意拿着爆人头的工具。
江意听闻价格,有一瞬间无语。
但此时,由不得她多想,眼前敌人猖狂,先解决正事儿重要。
凌晨两点,斗殴声逐渐停止。
温子期带来的人个个给力。
且对方人数本就不多。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江意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将绳子割断,冒着摔死人的风险弄出这一招。
温子期踩着人,江意蹲下身子望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人。
伸手掏出他兜里的手机给厉行去了通电话:“查。”
“打晕,拖上豫园交给傅董。”
温子期看着江意缓缓起身,眉眼间的欣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浅短的取笑声:“都离婚了还管人家呢?”
江意拿着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刚准备转身,听到温子期这番话,缓缓回眸:“傅董死了,我的抚养费你来出?”
“江总不是挺有本事?”
“我有本事跟我想吃软饭有什么冲突吗?”
温子期:………..
他倒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把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凌晨三点,江意带着人上了豫园,同行的还有温子期和梦瑶。
而江则与钱行之等人送人去了医院。
“这不是你公司员工?”梦瑶看着躺在地上的宁愿稍有些惊讶。
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江意公司的人。
“内鬼?”
江意嗯了声,看了一眼一旁的保镖,保镖见状一盆水下来。
宁愿在垂死挣扎中醒来。
乍见江意脸上神色有些恐慌。
“江总……”
“是我,”江意接过一旁警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动作温柔地堪比邻家大姐姐。
“你跟傅董有什么恩怨情仇,跟我说说。”
宁愿躺在地上如同被卡住脖子的猫,垂死挣扎之间毫无尊严可言。
“我要见傅董”她咬紧牙关从未变过自己的诉求。
江意面上淡笑依旧:“我是傅董老婆,跟我说也一样。”
“你们已经离婚了。”
江意将手中的毛巾一把丢在宁愿的脸面上,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与自己对望:“是啊,我跟傅董都离婚了,你们还把这种糟心事儿送到我跟前来绑架我的人,谁出的主意?”
江意画风猛变。
凝着宁愿,刺骨的冷意差点穿透她的脊梁骨,宁愿闭口不言。
梦瑶站在一旁低睨着人家,开口劝着:“跟你们干这件事情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了,你们现在不过是将死的蝼蚁,垂死挣扎罢了,这些人都被送到了傅董的手上,你不说自然会有别人说,指不定你说出来,你们江总一高兴,就放你一马。”
宁愿苦笑了声,闭着眼缓缓摇头:“不会的,江总最讨厌背叛她的人,我不会再有机会了。”
梦瑶看了眼江意,心想:真是罪孽啊,全国人民只怕是都知道江意的心狠手辣了。
这一整晚的苦命奔波让江意这会儿就差眼冒金星了,她随手扯过一旁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纸箱子,就地坐了下去,天寒地冻的,屁股上的触感传来时,人都精神了几分。
“你既然知道自己没机会了,那总该知道我这人要是动真格起来,你的家人只怕是都会跟着遭殃。”
“宁愿,你妈妈刚动完手术,手术费都是预支的,你觉得她一把年纪了,拿什么还这个钱?”
江意盘腿坐在地上,望着宁愿的目光带着几分蛊惑。
“江总,我知道你会说到做到,我也很感谢你,但我不能。”
梦瑶眉头一紧,这情况很难不让人往高处猜。
“有人威胁你?还是有你觉得更高层的人在逼你?”
宁愿闭了闭眼睛,未曾回应梦瑶的话。
梦瑶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江意,又道:“你们江总有恩于你,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江总,凳子,”这方的询问还未问出个所以然来,傅奚亭让人送的凳子已经到江意屁股底下了。
“傅董让你送来的?”江意撑着地面起身,没站稳摇晃了一下。
警卫道了声是。
江意挥了挥手,示意人离开。
而原本躺在地上油盐不进的人听闻傅董二字,眼睛都亮堂了:“江总,让我见傅董,求你。”
“自古以来,有得必有舍,我让你见傅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尽干那种了人心愿的事儿?”
“我们现在就在傅董的豫园,只要你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我一定让你见到傅奚亭。”
江意一步一步地套路着人家。
犹如玩弄男人感情的渣女,给你一点甜头,再给你一巴掌,逼着你,一点一点地往前去。
院子里天寒地冻,江意冻得后背发麻。
看了眼在一旁直跺脚的梦瑶,撑着膝盖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人:“你好好想想,我等得起,你不见得。”
江意说着,看了眼梦瑶,往豫园主宅而去。
“她为什么执意要见傅董?恩怨?还是情仇?”
本来恩怨情仇四个字连在一起说出来倒也没什么,可梦瑶吃拆开来说,总觉得哪儿哪儿怪怪的。
“你希望是哪种?”江意面不改色回应。
梦瑶看好戏不嫌事儿大地耸了耸肩:“我肯定希望是情仇啊。”
“傅董这种身家的男人如果太过从一而终,你不觉得是对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男人的侮辱吗?”
二人行至前院,一阵夜风吹来,冷的江意人都清醒了。
加快步伐向前:“你不能因为自己经历过人渣,就以人渣的标准来衡量这世间的大多数男人,肤浅之中透着愚蠢。”
“这不是你梦瑶会有的想法。”
“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高尚啊。”
江意在门口跺了跺脚,刚想进去,主宅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她一边进去一边回应梦瑶:“是啊!又高尚又愚蠢。”
江意进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寻傅奚亭。
目光落在站在后院草坪上的男人时,她走过去,站在身后挑起傅奚亭的衣衫,将一双冷冰冰的爪子伸了进去,冻的傅奚亭浑身一紧。
随手丢了手中的烟,抬脚踩灭,转身搂住了江意:“冷?”
“人都不好了。”
“冻得差点把爪子伸错了人。”
傅奚亭伸手捏住江意的爪子,语调中带着威胁:“真要是伸错了人,那就该砍了。”
江意闻言,伸手想将爪子收回来,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进屋。”
屋内,梦瑶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热茶望着后院的二人,伸脚踹了踹温子期:“不是离婚了吗?怎么比婚前还腻歪?”
“你见过人家婚前腻歪?”
梦瑶:………
“那这也不像是离了婚的状态啊?”
“成年男女,什么状态都不犯法。”
“温总,你上辈子是开塞露啊?”
专怼人是不是?
温子期端在手中的水杯一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转头望着梦瑶,也不客气,一脚踹了过去,也亏是梦瑶躲得及时。
“我上辈子要是开塞露,只怼你一人。”
“我不便秘,谢谢,”梦瑶啊,嘴也很贱。
江意刚一进来就见这二人差点打起来了。
笑得一脸暧昧地望着温子期:“温总,查得怎么样了?”
宁愿是沪州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人生不可能无迹可寻。
“太太,泡个手暖暖,”江意刚坐下去,素馨端着盆过来了,盆里放着热水。
江意见到这盆热水,只觉得心都暖和了。
将手伸进去,暖意瞬间席卷全身。
“傅董的情债,”温子期倒也不在乎傅奚亭是否会因为自己的这句话弄死自己。
359:男人沉稳的嗓音如同定心丸
江意询问傅奚亭时,这人一口回绝表示不认识。
可此时,温子期用情债二字来告诉她这事儿和傅奚亭脱离不了关系。
江意目光缓缓移至傅奚亭身上,冷静了数秒。
“接着说。”
温子期望了一眼傅奚亭,抬手喝了口热茶:“五年前,傅董在沪州救下一车被人贩子拐走的大学生,可还记得?”
傅奚亭靠在沙发上嗯了声,算是回应。
“那群大学生最终并未获救,”温子期用简短的言语告知傅奚亭这个残酷的事实。
傅奚亭救了她们,但是并未全完救。
彼时,他忙于事业,如他这般冷漠的人,在出差的路上碰见被绑架的事情,能施以援手已经是莫大的特殊。
让他救下她们还将人安顿好,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让傅奚亭去解决,就好比大材小用,杀猪去用宰牛刀。
他不会做。
温子期继续:“你救了她们,将她们交给警察,但你不知道,警察跟那群人是一伙儿的,她们尚未从被解救的喜悦中拔出来就被无情地推入另一个深渊。”
“当然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们根本没资格恨你,毕竟与你无关,你能施以援手是对她们的恩赐,但人在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被带走,这就跟自己眼睁睁地被凌迟死没什么区别。”
“而你就是带走她们希望的人,这种仇恨的心理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之后就形成了今天的局面,你觉得无所谓的事情,于某些人而言,是一辈子的印记。”
温子期微眯着眼,捧着一杯热茶,神情淡漠地跟个说书人似的。
“她们被解救出来也是一年多之后的事情了,被人绑架带走一年,男的基本都死光了,女的………”温子期说着,看了眼江意:“江总清楚。”
江意清楚,她在国外接触过太多这样的人了,被带走的下场除了被玷污被发卖,在灯红酒绿的场所伺候人之外还有各种残酷的手段。
她曾经见过一个女人被数个男人玩弄。
女人那种想死又死不了的绝望让人怜悯。
温子期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
“为什么会在一年之后被解救?”傅奚亭沉默良久之后才问,
温子期端起杯子捧在掌心:“老大被端了,自然就败露了,你应该有印象打“虫”案。”
这个案子的核心关键人物姓崇,当时没端的时候媒体一直全程现场直播关注着,之所以会揭发出来是因为同一个小区里的人有人遛狗,不小心闯进了他家里,然后狗狗闻到了血腥味儿钻进了地下室,他想弄死那条狗,没想到,那条狗是当时很出名的一个电视台主持人家的。
他公权私用将这件事情爆了出来。
然后,有人顺着挖了下去。
事情挖出来的时候,这人的昭昭罪行也公之于众。
人民群众暴怒,天天堵到检察院门口闹事,迫于压力,才被判了死刑。
但那些被他关起来牟利的一群人基本上没什么人生可言了,出来了也不过就是个慢性死亡。
更坏的,还有人出来之后受不了社会舆论自杀了的。
傅奚亭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交错到一起。
上上下下地挪动着。
“江意公司里的那位也是?”
“恩,”温子期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水。
“大学毕业,国际关系系?学历怎么来的?”
江意公司里招的都是专业性人才,公司里三四十人,专业不对口的不到十分之一,而这个宁愿竟然能以国际关系系的学历进公司,证明这中间有猫腻。
“他们被绑架的时候本身就是大学生,事后一年被解救出来,上头的人自然也恢复了他们的学历,出来之后人家都上到大三了,学历是真的。”
江意拧眉垂首,似是在思考什么。
傅奚亭坐在一旁,伸手探了探盆里的水,见水温凉了,将她的手从盆里捞起来,温子期见此,及其自然的递过摆在自己跟前的纸巾盒。
傅奚亭哗哗哗地抽出纸巾,道了声谢,低头给江意擦手。
“有预谋而来?”
“兴许,”温子期回应。
傅奚亭将手中半干不湿的纸巾团了团,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不想了,去问问。”
江意一把拉住傅奚亭:“你亲自去?”
“恩。”
梦瑶也觉得不妥当:“你还是别去了,如果真的是有预谋而来,那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江意平静的眸子倏然一紧,猛地望向傅奚亭:“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人送走,豫园不能留。”
“江总说得有道理,如果这件事情是冲着你而来的,仅凭她们六个人是没这个本事的,平常连你面都见不到的人怎么可能布此大局?怕就怕在,这只是一个头盘。”
江意收了东西,看了眼梦瑶,二人及其快速朝着院子而去。
刚行至院门口,见方池疾步而来。
“关青说检察院跟警局的人已经到山脚下了。”
“果然——,”江意嘀咕着。
梦瑶一怔:“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跟那群老东西打交道久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办?”江意这声怎么办稍有些慌张。
转身回眸望着傅奚亭,后者行至跟前,伸手摸了摸江意的腰肢带着安抚:“不慌,让方池带你们下山。”
江意点了点头:“记得把监控处理了。”
江意下山,梦瑶开车,她坐在后座。
二人行至十字路口拐角处时,正巧看见车队上来,浩浩荡荡十几辆车,江意远远就看见前方车顶上闪着的光亮了。
“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
江意微微俯身,在梦瑶的耳边开口。
“我是要报答你,可不是要去死,你少忽悠我。”
“撞上去吧!给他们拖延点时间。”
梦瑶一直觉得,江意本质上就是个神经病,不然谁会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让人去送命呢?
她一副有话好好说的架势,弄得梦瑶不上不得,没有办法只能一脚油门轰上去。
刹那间,有序前行的车队被人撞上了。
顿时、马路上一片兵荒马乱。
梦瑶捂着脑袋晕乎乎的下车,对方哗啦啦下来一大片。
见这一方或绿或白的制服,梦瑶心里爆了句很脏很脏的粗口。
“抱歉,没伤着你们吧?”梦瑶上去就是一句道歉。
对方看了眼车,又看了眼梦瑶,满眼防备:“你怎么开车的?”
“对不住,我今天早上才拿的驾照,对不起,”梦瑶说着,还给人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好了,”下了车的男人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梦瑶,正准备上来理论时,身后车窗按下来,男人冷冷淡淡的腔调带着几分命令的架势。
江意听闻这这声,浑身一颤。
本就紧绷的背脊在此时好似被人一根根的抽掉。
扶在靠背上的指尖倏然扎进了靠背里。
凌厉的眸子透过车窗落在男人身上。
梦瑶望着露出半张脸的男人,带着几分打量。
而男人似是感受到了江意的目光,望着梦瑶的车后座带着几分审视。
一旁的随从看出了端倪,轻声询问:“需要我去看看吗?”
“不用。”
无须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浪费时间。
“上车。”
梦瑶看着车队离去。
转身回到车里,一边拉上安全带系上,一边问江意:“那人是谁?”
“孟家的走狗。”
“难怪一脸奸相。”
豫园,这群人上去时,整个园林除了几盏照明灯,再无半分光亮,
方池站在门口迎接着众人。
“傅董休息了,诸位要是有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跟你说,你做得了主?”
方池站在主宅门口,淡笑了声:“那得看什么事儿了。”
“搜查令在这里,还得请你们配合一下。”
方池走近,接过他手中的搜查令,看了眼,然后抬手,缓缓撕掉。
“这里是豫园,不是你们可以搜查的地方。”
“有人举报傅董的豫园有非法交易,我们是合法搜查。”
“合法搜查需要三更半夜带这么多人来?我看你们不像是来搜查,倒像是来找事儿的。”
对方面对方池的威胁,丝毫不惧,反倒是笑了笑:“再不让,我怀疑你是想找事儿。”
方池点了点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你们,自便。”
“我家先生说了,豫园地广人稀,你们搜查需要点时间,不着急,慢慢搜。”
方池说着,让开身子。
为首的男人看了眼方池,一抬手,带来的人四下散开。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惨叫声和狗吠声。
方池捏了把瓜子坐在屋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
那悠闲的姿态好像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方池。”
男人隐忍怒火声在院子里响起。
方池嗑着瓜子笑道:“忘了告诉你们了,豫园养了一百多条狼狗,各位记得小心。”
“畜生听不懂人话,这要是发生了点什么,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苏声是孟谦的养子。
苏家大哥的孩子,过继到了孟谦手下。
这人,有野心,有魄力,曾经公开跟傅奚亭叫板,被人踩在地上喂了把狗屎之后老实了两年,没想到,又来了。
来就算了,还找到家门口来了,这猖狂的样子就跟有人撑腰的哈巴狗似的。
“苏公子,你看我院子里的这些狗都怎么样?有没有看对眼的啊?要是有你记得跟我说,我肯定让傅董割爱送给你,让你们成双成对,夫妻双双把家还。”
“跪久了站不起来了是不是?”
苏声望着方池,怒狠的目光落在方池身上,想拔枪的手蠢蠢欲动。
方池看着,浅笑了声:“想动手?来吧!”
他点了点脑袋:“朝这儿打,牺牲我,让傅董有合适的理由弄死你,完美。”
“免得傅董次次都放你一马,整的傅董一个财阀大佬跟放马的似的。”
“你以为我不敢?你不过是个警卫,我弄死你,你觉得傅奚亭会把我怎样?”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傅董不会把你怎么样?”
方池刺激着他。
前院,两人还没分出个高低来。
后院,有人捧着鲜血淋漓的手惊恐地冲过来:“苏公子。”
苏声看着他这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人踹翻了:“狗咬你,你不会杀了它?”
“杀呗,一条狗一百万,记得给钱就行。”
方池的风凉话适时响起。
那人抖抖索索地望着苏声。
疼得都不敢叫唤了。
………
江意拉开别墅门进去,屋子里黑沉沉的。
她脱了鞋进屋子,打量这四方:“你最近就住温子期这儿?”
“恩。”
江意兴许心思就不在这里,没过度询问。
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了看。
梦瑶倒了杯水递给她:“担心?”
“恩。”
“傅董不会输的,你要相信他。”
“人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江意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在梦瑶的眼里,傅奚亭这个男人就没输过的时候。
“你这就悲观了,”梦瑶开口。
“你要相信,傅董那里是有绝对的。”
江意侧眸看了眼梦瑶:“绝对的什么?赢?”
“我以前,满脑子都是想报仇,恨不得立刻将那些畜生绳之以法。”
“现在呢?”
“傅奚亭说的是对的,人这辈子如果一直被仇恨牵着鼻子走,是件很可怜的事情。”
被仇恨牵着鼻子走的人没有自我,这辈子都在为了别人而活。
她本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最终还是没躲过去。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江意抬手抹了把脸:“现在后悔跟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凌晨三点,江意躺在温子期别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梦瑶去楼上抱了床被子下楼。
盖在她身上。
知道江意的事情之后她认真思考过,重生是种福气,但这种福气落到自己头上,她不要。
也要不起。
一辈子已经够苦了,还来第二辈子?
这种酷刑她受不起。
谁受得起谁就拿去吧。
凌晨四点半,江意电话响起。
本是半梦半醒的人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慌乱地接起电话。
那侧,男人沉稳的嗓音如同定心丸落下来:“没事了。”
360:江意的手摸上男人.....
梦瑶如何形容傅奚亭的?
一个在深渊里爬出来的男人最是知晓哪些地方不能踏足。
他凝视深渊,时刻引以为戒。
江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点心思在傅奚亭跟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个男人走过她走过的路,历经一切,却还愿意陪着她在复仇之路上浪费时间。
江意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额头抵在膝盖上,沉沉道了声谢。
这声谢,发自肺腑。
10年十二月底,江川本该在国外拓展疆土,却因昨夜之事不得不暂停。
医院里,江意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听到屋子里的声响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原地。
“不是我说,江意跟傅奚亭结婚好处没捞到不说还惹来了一身骚,现在离婚了也不清净,你们还把人家捧在手心里放姑奶奶似的护着,至于吗?何必呢?”
病房外,打着哈欠被江意拖出来的梦瑶一听这话,人也不困了,瞬间来精神了。
这撕逼现场的味道让她的肾上腺素都拔高了。
探头探脑地想往里头看看真相,被江意一个眼刀子瞪回来。
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谁?”
“徐之!”
“还活着呢?”
“犯法的事儿能干?江意反问。
梦瑶嘁了声:“你不是不干,你是不屑跟这种人纠缠浪费自己的时间。”
“要我说,就算了吧!大家现在都在传,说江意被鬼上身了,不然当初那么柔弱的人怎么可能变了性子?”
病房里的冷言冷语声不断,江意听着,脸色稍有几分阴沉。
“找不到别的说辞了?上来就是鬼上身,建国之后不允许妖怪成精,人倒是上赶着了,”梦瑶嘀嘀咕咕地怼回去。
江意看了她一眼:“进去怼。”
说完一脚踹开了门。
屋子里刚刚还振振有词的人一见江意站在门口,脸色稍有些难看,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江川和一旁受包子气的伊恬。
江川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伊恬她更是不怕,所以才敢来耀武扬威,可这耀武扬威才刚刚开头,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见江意,徐之便有些不大敢留下来:“我回头再来看江川。”
她想走。
但走到门口,江意和梦瑶并不准备让她走。
见二人脸色擦黑,她梗着脖子开口:“让让。”
梦瑶歪着头笑了笑:“让也行,但我不想。”
徐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梦瑶:“你——啊!”
江意抬手捏住了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只听见徐之关节嘎嘣一声,显有骨折的意思。
“你要是敢叫出声儿来吵着我江川,那折地可就不是指尖了,”江意轻狂开口,望着徐之的目光带着威胁。
徐之在江意这里吃了亏,自然知道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也不敢真的跟她横,刚准备砰出口的尖叫声活生生地止住了。
望着江意的目光带着凄惨的隐忍。
“还知道看碟下菜,”梦瑶嘲讽了一句,推了一把徐之,二人走进去反手带上门。
“你想干嘛?”徐之看着江意这个举动,总觉得她有点想关门打狗的意思。
“你觉得我想干嘛?”江意随手将包丢在沙发上,力道过大,包滚到了地上。
一旁,伊恬默不作声地将江意的包从地上捡起来,知道她要收拾徐之,也不作声。
大有一副在身后看着她的架势。
“我给你的警告还不够浓是不是?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我在的时候你就走,我不在的时候你跟只狗似的偷偷摸摸的跑来,怎么?我对你太仁慈了?是不是该打断你的腿让你爬都爬不过来?”
江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徐之走过去,徐之看着江意一步步地逼近自己,稍有些瑟瑟发抖。
“医院里,轮不到你胡来。”
徐之壮着胆子开怼,望着江意一脸防备。
砰————江意猛地伸手摁住她的脑袋撞到了身后卫生间的门框上。
一声巨响上屋子里的几人将目光都轮到了她身上。
梦瑶吓得一抖,看着江意面不改色的狠样儿,突然心生起了敬佩,如果自己有江意这一半的心狠,还需要八年?
指不定早就从司柏那个渣男那里脱离出来了。
“轮不到我胡来?”江意冷着嗓子开口。
手从徐之的脸上拿走。
凝着她的目光杀意腾腾:“那轮得到你胡来?闻着味儿就跑来了,狗都没你积极,见我这方有点不好你就上赶着踩踏来了,别人投胎的速度都赶不上你落井下石的态度。”
江意一松开她,徐之就捂着脑袋痛苦地滑落到地上,狰狞地盯着江意:“你就是个疯子。”
江意勾了勾唇,扯了扯裤腿蹲下去:“错了,我是被鬼上身。”
江意用她的话来回应她。
徐之一时间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回头望向伊恬,似乎是想通过她来寻一点成就感。
“伊恬——”
嘶————江意舌尖抵着上颚发出一声不太满意的声响。
“打不怕是不是?”
梦瑶嗤笑了声:“人不要脸,果真是天下无敌了。”
“算了,让她走吧!闹心,”伊恬看着徐之,一脸的不悦。
大抵是这么多年,也累了。
每日跟着江家这群人斗来斗去的,早就乏了。
“还不滚?”江意凶狠的眸子落到徐之身上。
后者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伊恬知晓江意来是有话要同江川聊,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
江意站在床边望着江川,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去望着他
略微斟酌之后才开口:“你昨晚,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江川望着江意的目光一紧:“没有。”
“我希望你能说实话,”她将江川眸中的思索尽收眼底。
江川仍旧是摇头:“没有”
江意敏锐的蹙眉,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的搓了搓,望着江川的目光带着打量。
她与江川,傅奚亭怎么着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一个做出了点成绩的商人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而此时,江川不说,只有一种可能。
他知晓,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她与傅奚亭并不想让他知晓。
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江意点了点头:“我信你。”
“我不会害你,”江川也给江意打了一针定心剂。
江意笑了笑:“如果连你都会害我,那我肯定会希望地球能尽早爆炸。”一句玩笑话,适时地让二人之间紧绷的气氛有所缓和。
“傅董如何?”江川问。
“挺好。”
“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直接说。”
“这件事情是我们牵连你了。”江意打起了感情牌。
若是旁人,她定然不会说出这句话,傅奚亭给了江川这么多好处,牵连他也是一种宠幸。
可这人,是江川。
客气的话不能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江川适时阻止住了她的言语。
二人闲聊了会儿,江意准备离开时,刚行至门口,江川开口喊住她:“意意,你跟傅董有没有想过出国?”
“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至今都没有得出结论,又何必执着于那些身外之物,你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仇恨占据人生,让你们分散的,报仇的意义又何在?”
他希望江意跟傅奚亭能幸福,过上平常人的生活。
而不是在首都被阴谋诡计围绕,失去了一切。
江川的这番话,江意昨夜刚刚设想过,可设想的结果………
“我不是在替我自己报仇。”
“如果是我一人,就罢了,但我身后是数条人命,多个家庭。”
江意说着,抬手拉开门,未有半分回首:“你好好养病。”
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一直持续到10年的最后一日。
江意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倚着的男人。
午后晴芳好,可眼前的艳阳颇有些刺眼。
这人是谁来着?苏声!
苏欣的侄儿,孟谦的养子,一个作恶多端断子绝孙的男人养在身边的傀儡。
早些年他在首都极其猖狂。
被傅奚亭踩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次,傅奚亭一脚踩断他数跟肋骨,他因此消停了两年。
没想到啊——又出来祸害人来了。
江意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的男人,眉头微微紧了紧。
脑子里有一抹恐惧一闪而过,这抹恐惧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
原主跟他..........
“江总?聊聊?”苏声夹着烟走到江意跟前,吊儿郎当地望着她,唇边擒着几分淡笑。
一股二流子的气质流淌出来,浑身的油腻味儿拿去煲汤人家都嫌多。
他倒也是第一次有人能将富二代和傻子的气质这么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呈现出一种特立独行的奇异画风。
江意抬手看了眼手表:“十分钟。”
男人舌尖抵了下腮帮子:“妥。”
“既然江总没什么时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江总跟傅董离了婚,考不考虑找下家?”
江意:…………“你?”
“瞧不上?”苏声哧了声。
江意抿了抿唇,眼角微弯:“什么星座?”
“处女座。”
“属什么的?”
“鸡。”
“三围?”
苏声:………..“江总为难我?”
江意歪了歪脑袋:“先生送上门来让我选,我应该有点知情权吧?”
苏声凝着江意,对她起了兴趣,随便报了个三围:“106.75.112。”
江意嘶了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声:“先生框我也好好考虑一番啊,在怎么样我也是个已婚妇女了,虚报?”
苏声夹着烟,抬起手抽了口:“真的。”
“我不信。”
“你摸摸?”男人跨步向前,低睨着江意。
二人拉扯之间暧昧尽显。
江意勾了勾唇,抬眸望着他:“那也得脱了在摸啊。”
苏声心里一声卧槽响起,这么野的女人?难怪傅奚亭要离婚,就他那种淡不拉几一副遁入空门的性子hold得住?
“江总要是愿意的话,换个地方专门脱给你看。”
“我喜欢露天啪,别换地方了,就在这儿脱吧!不然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对我有意思,而不是来玩弄我的?”
江意心想,跟他玩儿?
她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
就这点把戏她上辈子都玩儿得不要不要的。
见苏声不言语,江意伸出空着的手落在他的胸膛上,妩媚地笑容勾着他的魂:“大老远的过来玩儿我?”
“男人要脸。”苏声的手落在江意的腰上,刚想动,被江意的手抓住了。
“要脸跟要女人你选一个,”她握着男人的指尖缓缓地摸着,这颀长的关节,要是折断了,声音一定很好听。
“小孩儿才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想要。”苏声低垂首,蛊惑的腔调在江意耳边响起。
江意脑子里突然有一抹邪恶的想法闪过去,如果……….让苏声跟苏欣——
只怕是不用自己动手。孟谦都会捏死他。
江意的手摁在他的胸膛上缓缓推开:“成年人做出的选择可都是要花钱的,苏先生就这样?空手套白狼?”
“江总想要什么?”
“看先生也是个高手,不如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琢磨好了再来?”
江意往后退了一步:“十分钟到了。”
钱行之在一旁看见,拉开车门,江意上了车。
上车第一件事情便是拿出湿纸巾擦着自己的手,脸上嫌弃的表情丝毫不隐藏
“这件事情若是让傅董知道了,只怕是不妥、”钱行之望了眼后视镜,看着江意开腔。
“离婚之后嫁娶自由,有何不妥的?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以免有心之人听去了坏了计划。
钱行之懂江意的意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上面审出来了吗?”
钱行之知道江意问的是宁愿。
摇了摇头:“嘴很硬。”
江意这日,下班之前去了趟时月的画廊。
推门进去,见本门庭若市的画廊此刻冷清清的,且还有人在打包墙上的画册。
一副开不下去要搬家的样子。
她未曾告知,直接往画廊深处去。
陶娟回眸见到江意时第一反应是想请她出去。
而江意连连目光都没舍得赏给她,而是望着前方的时月开口:“时小姐,在僵持下去,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不说,还得倒贴钱。”
“你拿成先生的钱在国外养别人的儿子这件事情若被爆出来了,你觉得会怎样?”